[修真文明] 玄渾道章 作者:誤道者(連載中)

 
Babcorn 2019-9-23 17:42: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23 44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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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穹 第四十一章 襲擊

  盆地之外的高地上,姬道人這幾天來一直留意地坑下方,這時他忽有所感,目光往下一落。

  站在他身後的潘道人也是精神一振,道:「來了。」

  話音落下未久,便見四駕飛舟自地坑之中緩緩升了上來,而後撥轉舟首,看去是要去往另一處地界。

  姬道人淡淡道:「動手吧。」

  潘道人一點頭,他衝著下方一抬手。

  忽然間,地坑四周的似有一個龐大的道箓陣圖閃爍了一下,隨即與之相對應的天穹之中光芒一閃,一個面目枯槁的道人憑空出現在了飛舟的正上方。

  其人雙袖往外一張,似是要施放出來什麼東西,只是這個時候,卻是一道劍光一閃,霎時便將其人凌空斬爆!

  見到這一幕,姬道人神情不變,潘道人卻是露出了一個嘲弄般的笑容。

  那個枯槁道人身軀雖然爆散開來,可是他的背後,卻是顯露出來一個黑色石匣,這東西此刻一下爆裂開來,而後數十枚如鮮血般艷紅的珠子從天灑落下來,撞到四駕飛舟之上,隨後便就轟然炸裂!

  這個寬闊盤地之中頓有一團刺目光芒爆閃出來,而後伴隨轟天裂地的聲響,四面八方沖湧出來一股衝擊氣浪。

  潘道人拿一個法訣,渾身法力湧動,將這些氣浪向兩旁推去。

  姬道人則是站在高地之上一動不動,他神情淡然,也未見如何激引法力,氣浪過來,連道袍衣衫都沒晃動半分,好似他並不存在於這個天地之中。

  方才那爆裂的珠子乃是數十枚夜血雷珠,差不多等若數十枚玄兵一同轟爆,挨此一擊,足以解決大部分人,那兩名修士不死,當也剩不下多少鬥戰能力了。

  此時他目光凝注其中,滾滾煙塵之中,飛舟已是一駕不剩,甚至連人影也無有一個,看去像都是在這場轟爆中化為烏有了。

  只是這個時候,他微微一瞇眼,卻見一道劍光從滾滾煙塵之中飛射出來!

  那劍光快若急電,倏地一下從他身上穿透而過,直奔他身後的潘道人而去。

  潘道人此刻也是一驚,身上寶衣霎時爆發出一團光亮,但在劍光衝擊之下,那光亮只是延阻一瞬便破碎,他狼狽飛退,髮髻也是在這一震之下散亂開來。

  此刻那劍光再是一閃,從身上一穿而過,他身軀微微一虛,與此同時,腰間一塊懸掛的玉珮碎裂開來。

  趁此機會,他急忙拿一個法訣,伸手一張,掛在胸口的銅符迸發出一陣光亮,身外立時張開一片厚實金色光幕。

  不過那飛劍一轉,再次襲來,兩者一撞,光幕一陣搖晃,他臉色不禁一白,但劍上所裹挾的力量奇大,且又迅快至極,他眼下沒別的辦法,只能咬牙苦撐。

  姬道人並不理會後面的變故,他走前兩步,那往地坑方向看去,目光凝注道:「躲在那裡麼?」

  他口中念了一句什麼,周圍光芒一陣閃爍,而後一個個面目枯槁的修士出現在了他身邊,並紛紛駕起遁光,往那一處坑洞飛遁而去。

  坑洞下方,張御及衛氏軍所有人依舊停留在此。

  眾人此刻個個心有餘悸,方才那等場景彷彿百枚玄兵轟爆,若是當時他們還在飛舟裡面,恐怕沒幾個人能活下來。

  左道人這時忽似有所感應,他看了一眼盤膝坐在那裡的張御,後者對他點了下頭。

  他立刻飄身上行,來至坑洞邊緣之處後,而後拂塵一擺,身上赤芒閃爍,隨著一頭大鳥也似的觀想圖飛出,周圍湧出陣陣水浪,霎時將坑洞佈滿,這個時候,便見有數道人影自外衝入進來。

  此輩一下衝撞到了水中,身軀頓時緩頓了一瞬,左道人此刻一擺拂袖,無數銀絲自上飄散而出,頓在水浪之中化為一道道織網,那些道人雖是仍舊保持著往下突破的勢頭,可卻怎麼也無法一氣穿透進來。

  高地之上,潘道人在飛劍輪番衝擊之下,終是抵擋不住,隨著那光幕破散,他一咬牙,將法力一轉,舍下肉身,元神照影化一道虹光飛遁了出去。

  可那劍光在一擊斬斷他肉身後,卻並不罷休,一轉之後,便又追來,只是一息之間便就追上,隨後劍光微微向前一吐,像是半空之中劃出一道閃電,那元神照影頓時粉碎,並化為無數光點飄散開來。

  此時端坐於下方的張御眸光一動,身外星光一閃,霎時出現了坑洞邊緣,再是一閃,已然到了外間,而數個形容枯槁的道人則是身軀凝滯片刻,而後一個個身首兩段的掉落下來。

  張御身影再出現時,已然來到了那姬道人的面前,他負袖立空,蟬鳴劍從空飛來,繞旋一圈後,停落在他身邊。

  姬道人站在原地不動,也是仰首向他看來,神情異常平靜。

  張御凝視此人片刻後,對其一拂袖,姬道人身影頓一團煙霧化開般,緩緩消散不見了。

  他看得出來,這只是一個以法力顯化的照影,其人本人並不在這裡。

  他往旁處看去,隨後一彈指,霎時將躺在那裡的潘道人的屍身化為一團煙灰,再環視一圈,見外面再無異狀,便一伸手,抓住蟬鳴劍,送回劍鞘之中,而後縱光一遁,一個呼吸之後,便已落回到了地坑之中。

  腳踏實地之後,他看向眾人,道:「來犯之人已被擊退。」

  眾人原本緊繃的架勢頓時放鬆下來。

  衛靈英走了出來,道:「張玄修,我們下來如何做,可是回返駐地麼?

  張御搖頭道:「回去並不是一個好選擇。」

  眾人頓時有些不解。

  左玄修這時出聲道:「衛軍主,各位伍首,這些人明顯就是衝著我輩而來的,而我輩一到駐地就聽到了暴風雪的消息,若是我們那時候就停在那裡不動,他們莫非就找不到對付我們的辦法了麼?」

  在場眾人不禁露出了思索之色。

  左道人又道:「再若我們這回遇到襲擊,對方雖然亡了一個人,可看去卻很隨意,似乎並沒有把這一戰太過放在心上,很顯然他們還有後手。

  正常情況下,若是征伍在外遭遇到襲擊,那多半也是會選擇回轉駐地的,但左某以為,這或許就是對方希望我們做的。」

  靳小柏驚呼道:「駐地會有有危險?可是那裡有三千正軍還有三位中位修士啊。」

  左道人搖頭道:「這些人會如何做左某不清楚,可敵人越是想我們去做的,我們越不能順從其願。」

  張御這時道:「我這幾日在這裡看過了,那暴風雪短則一二天,遲早三四日必然到來,我們也不必回駐地了,可先尋個地方躲避起來。等到風雪過去之後,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衛靈英想了想,道:「下方地坑之中便就不錯。」

  眾人也是點頭,下方通道眾多,還有足夠的水源,而且他們方才早把飛舟上的乾糧藥丸和各類物件都搬下來了,足以在這裡堅持許久。

  張御對此也無意見,雖然這片地界看起來敵方較為熟悉,不過適才對方為了對付他們,能用的手段當都是用出來了,比起別處,這裡反而是最安全的。

  這個地星上所掀起的暴風雪絕然不止一次,這個地坑卻長久存在於這裡,卻並沒有被冰雪掩蓋,也一定是有其特殊之處的。

  衛靈英見無人反對,便立刻安排人手往地坑下面轉移,之前邪神信徒所居地界就是他們首選選擇之地。

  那裡已被清理乾淨了,而且空間足夠大,足可容納下許多人。

  張御這時來到坑洞附近,看著那幾個面容枯槁的道人的屍身,這些人道袍之下的身軀同樣是也是枯瘦如柴,看著猶如乾屍。

  左道人此時也是走了過來,他沉默片刻,道:「這應該就是道卒了。」

  張御微微點頭。

  那兩人應是上宸天修士無疑,而他來到外層時自然也對上宸天做過一番瞭解。

  上宸天修士無所謂正邪之分,但是他們修士的數量遠不及天夏,尤其是中下層的修道人,在天夏玄廷推動玄修一脈後,更是遠遠拉開了雙方的差距。

  為了彌補這一缺失,他們將敵對修士或是犯了錯處的修道人身軀加以祭煉,煉成了一種名喚道卒的東西。

  道卒只會聽從御主的命令,若是上乘道卒,還能夠保持生前一定戰鬥意識和神通法術,並且個個悍不畏死,若是配合雷珠和各種同死法器,無論是戰鬥力和破壞力都是十分驚人的。

  可是這類作法實際是十分殘忍的。因為每一個道卒,都需在活著的時候加以祭煉才能成功,當中這些修道人會經歷各種恍若刑罰一般的殘酷折磨,哪怕是修道人也難以忍受。

  左道人嘆道:「這些道卒之中說不定就有我們以往的同道。」

  說著,他搖了搖頭,他在外層長遠,見過太多的同道失陷,有時候他也會想,自己不定什麼時候也會遭遇到這般下場。

  張御這時抬起手來,輕輕一按,霎時間,這些道卒的殘軀便化為一堆灰塵,下方塌陷為一個地坑,隨後被掩埋了進來。

  左道人默默看著,道卒身上不知會被埋下什麼手段,這般處理是最好的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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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穹 第四十二章 突變

  張御在處置完那些道卒的屍身後,便道:「來犯之敵雖被我們擊退,不過當還有不少手段未曾用出,我們也在需要四周佈置一下,防備此輩再至。」

  左道人這時欲言又止。

  張御看向他道:「左道友想說什麼?」

  左道人嘆一聲,道:「雖然左某已是打算退出傅氏軍,可以往畢竟同袍一場,彼此還有些情分在,我們這裡受到襲擊,左某也欲將情形通傳他們一聲,讓他們小心為上。」

  張御看他片刻,微微頜首,道:「此事是對的。」

  不管傅氏軍是不是存有私心,可至少在對敵這些上宸天修士時,他們與衛氏軍都是站在同一個陣營之中的,也是抵抗的一份力量,知會一聲也可讓他們有一個準備。

  左道人聽他並不反對,鄭重對他拱手一禮,而後就下去安排了。

  這時一個衛氏軍軍卒走過來,對他們一抱拳,道:「張玄修,軍主命在下來通傳一聲,征伍已是在向下方轉移了。」

  張御道:「我知曉了,告訴衛軍主,讓她們先行一步,我與左道友稍候便會趕來。」

  那軍卒抱拳而去。

  張御則是一拿法訣,蟬鳴劍霎時飛出,而後在四周劃出了出一個個似是道箓又似道印的印記。

  從此刻開始,但凡有氣機強盛的人從上方進來,那麼殘留在上面的劍氣就會被引動,從而被他所感應到。

  在做好這些佈置之後,他這才收了飛劍,沿著用一盞盞造物燈佈置出來的道路往地坑下方行去。

  衛氏軍全數遷移到原來邪神信眾所在的地方後,衛靈英立刻安排人手設立崗哨,並放出各類造物蟲負責四面偵查。

  在整支征伍完全安頓下來後,已是過去了兩天,而這個時候,眾人感覺到上方有隆隆震響聲傳來。

  張御眼中光芒一閃,透過遮擋往地表之上看去,只見上方白氣騰騰,天地之間似乎只剩下了一個顏色。

  左道人不禁發出感慨,道:「這等天地自然之威,方才是至偉至強,不成玄尊,也是難以對抗。」

  張御看了上方一會兒,收回目光後,他問道:「左道友,你是什麼時候來外層的?」

  左道人回憶了一下,道:「大概是七十年前吧,那時候我才三十出頭,已然修成第三章書,在同輩之中也算領先之人了。

  我當時也是意氣風發,想到外層來歷練一番,沒想到自此之後就再沒有回去過,如今和家中人也只是偶有書信來往了。」

  他感慨道:「早年家中省吃儉用供我修道,我能回報的卻不多,而自我來到外層後,家中長輩和親眷後輩倒是因為我得了不少洲府賜下的好處,這也算是小小的彌補了。」

  此時此刻,左道人的兩名弟子在經過一天多的全力飛馳之後,終是到達了營地之中,他們已是看去皆是疲憊不堪。

  兩人方才是二章修士,一天多一刻不停全力運轉心光,他們也是感覺堅持不住了,不過他們到此之後仍是沒有休息,在服了一些丹藥後,提振了下精神,就找上了傅氏軍,稱是奉左道人之命回來傳訊的。

  傅氏父子得報後,立刻找來二人,在問明情形下,傅庸給二人安排了一處宿處,隨後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傅錯看得有些不解,道:「阿父,怎麼了?阿父可是擔憂那些上宸天修士麼?」

  傅庸搖搖頭,道:「我是在想,他們為何不回來呢?」

  傅錯一怔,想了想,道:「左玄修與衛氏軍的張玄修合力擊退了來敵一次,想來他們認為當能應付敵人,所以就認為不用回來了唄。」

  傅庸搖頭道:「不對,若是敵人那麼好對付,左玄修也沒必要特意派遣弟子冒著危險回來報知我們。」

  他雙目閃爍精光,緩緩言道:「左玄修應該是在試著告訴我們,就算留在駐地內也並不安穩。」

  傅錯失笑道:「這裡有什麼不安穩的?」

  傅庸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但是他自己也不太願意相信,他站了起來看了看外面,並吩咐兩個守門的軍卒離遠一些。

  傅錯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道:「阿父,你這是……」他似想到了什麼,聲音一低,道:「阿父懷疑我們傅氏軍中有內鬼?」

  傅庸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道:「還是要小心為上。左玄修我是瞭解的,他從不會做無緣無故的事。

  這幾天你給我看好下面,親自盯著,只要我們自己不亂,有外來力量也可應付,還有,左玄修那兩名弟子盡量挽留下來,飛舟那裡也需留下足夠人手,萬一有什麼情況,我們也能及時撤走。」

  傅錯見他說得嚴重,也是不敢再等閒視之,他道:「好的,阿父,我這就照做。」

  又是半天過去,傳聞中的暴風雪雖還未曾完全落到這裡,可是那幾能席捲一切的先兆卻已然到來。

  在察覺到暴風雪可能被預測更早到來後,駐地之中便有兩座穹形琉璃大罩緩緩升起,並向內慢慢對合,這東西一旦合攏,能夠將一切風雪都是擋在外面。

  因此物龐大無比,挪動之時異常壯觀,所以引得傅氏軍眾人也是在下面盯著直看,不時發出一陣陣驚呼和讚嘆。

  不過眼見那琉璃罩只剩一隙就能併合之時,卻是轟地一聲,停了下來。

  底下觀望的人都是詫異,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傅錯也是看到了這一幕,不知道為什麼,他此刻心中忽然有些不托底,感覺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

  這個時候,忽然數道遁光一閃,從那隙口之中飛入進來數個面容枯槁的道人,他們一進來,就直奔著駐地方向而去。

  傅錯一個激靈,馬上反應過來上宸天的人來襲了,難怪他感覺不對,好在他也是早就有所防備了,立刻下令讓傅氏軍所有人準備戰鬥。

  駐地之內此刻也是飛出數道遁光,往天中飛去阻擋來敵,而下方更有渾身冒著靈性光芒披甲軍士一個個衝入半空,加入了戰圈。

  這時一個軍卒跑過來,抱拳道:「少軍主,于伍首帶著一隊人往鎮軍軍壘那便過去了。」

  傅錯一怔,隨即惱道:「他去哪裡幹什麼?聽不懂軍令麼?」

  而就他說話之際,轟隆一聲,前方發出一陣巨大的爆鳴,而後一股衝擊氣浪傳來,由於距離較近,將包括他在內的眾人都是一起掀翻了出去,所幸他們身上都披有外甲,並沒有受到太大損傷。

  軍壘之地,軍司馬苗光伍正在看著上空的交手,他感到軍壘之上傳來一陣震動,沉聲道:「怎麼回事?哪裡來的攻擊?」

  從副出去問了一下,進來稟告道:「回稟司馬,下面有報,傅氏軍方才攻擊了我們,並且動用了玄兵。」

  苗光伍皺眉道:「傅氏軍?」他語聲轉冷道:「立刻傳令,將傅氏軍列為敵軍!」

  從副道:「司馬,這裡面恐怕……」

  苗光伍喝道:「執行命令!」

  從副一個激靈,執禮道:「是!」

  苗光伍再度看向上方,他知道這裡面可能有蹊蹺,傅氏軍要進攻他們,也不可能只用一枚玄兵轟爆,而且先前也沒有看出傅氏軍有攻擊他們的跡象。

  不過現在是戰爭時期,駐地也是正在遭受攻擊,他沒功夫去鑒別這些東西,而是要盡可能排除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脅。

  傅庸在後方得知這個消息後,也是神情大變,駐軍此刻遭受攻擊,那有極大可能進行反擊,這個時候停留在駐地之內反而是極端危險一件事。

  他立刻吩咐道:「命令榮伍首和林伍首隨我留下殿後,讓錯兒其餘所有人登上飛舟,從這裡退走。」

  他身邊的親信軍士也是傅氏族人,他猶豫道:「軍主,外面風雪將至……」

  傅庸沉聲道:「總比留在這裡被玄兵轟死的好。」

  親信軍士一怔。

  傅庸道:「快去吧,記得喚上左玄修的兩名弟子,有他們在,就有一份人情在。」

  親信軍士神情一堅,抱拳而去。

  傅庸動作迅速,他立刻召集了自己的一百多名親衛,還有兩支百人隊士卒衝至前方,而這個時候,他也是看到,一枚枚閃爍著的光點從軍壘駐地射出,而後向著他們墜落而來!

  隨後,一團團光亮將未曾合攏琉璃大罩照的一片明亮。

  外面的暴風雪,愈發的大了。

  地坑之中,方天廬內。

  懸掛在上方的明珠正放出柔和明亮的光芒,張御盤膝在軟榻之上,手中拿著竺玄首所贈道書仔細觀讀著。

  儘管這道書已是看過好多遍了,可每一次看他都有新得收穫。

  外面有聲音傳來道:「張道友?」

  張御道:「道友請進。」

  左道人走了過來,一禮之後,便在他對面坐下,道:「左某已是外設布了許多道符,衛軍主他們也是佈置了一些造物蟲豸,若是有人闖至我們警戒的範圍,當能提早發現。」

  他又看了看外面,「暴風雪看來的確要持續一月,我們要在這裡待許久了。」

  張御淡聲道:「不,我們休整兩天便離開這裡。」

  左道人微怔,道:「去哪裡?」

  張御看向外面,眸光閃動道:「我的白舟並不受暴風雪影響,並可容納下衛氏軍所有人,我們可以在暴風雪中去到地星上任何一處地界,或還能通過一些線索找到此輩藏身之處,故對我而言,這反而是天賜之良機。」

  「這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將反客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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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穹 第四十三章 搜尋

  衛氏軍在簡單休整了兩天之後,所有人都是登上了張御的白舟,而後由另一處這兩天臨時開闢出來的地坑之中飛馳了出來。

  白舟舟身極大,即便載承了五百餘人,內部依舊很是寬敞。

  眾人坐在艙室之內,看著艙壁外急速飛掠的冰粒雪點,即便隔著一層艙壁,他們也能感受到那裡面所攜帶的力量。

  不過白舟身之上卻是散發出一陣瑩瑩光亮,將狂風暴雪都是隔絕在外,並且整個舟身絲毫不見晃動。

  所有人都是暗暗驚嘆稱奇。

  張御此刻站在主艙之內,他正往白舟之內送渡心力,以維持這艘飛舟的運轉。

  不過暴風雪雖然巨大,可消耗的心力並不像他之前所想像的那麼大。

  他思考了一下,也就明白了,這些風雪只是純碎的自然之力,裡面並沒有灌注任何神異力量,雖然威勢足夠大,可力量實際很是分散,對於白舟這等能抵禦近距離玄兵轟爆的法器而言,這等影響著實不值一提。

  他向著同在主艙內的衛靈英問道:「衛軍主,按照軍中原定計劃,我們下一個該去的地方是哪裡?」

  衛靈英馬上將駐地軍鎮交由她的輿圖取出,攤開在了艙室中間的案台之上。

  就在這等時候,案台之下忽然迸發出一陣光芒,原本只是用線條勾畫的輿圖頓時化為一片巨大的光幕呈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而裡面的溝壑山川也一下變得立體起來,看去充滿了實感。

  且可以見到,上面有一個閃爍著白點,仔細一看,那正是如今白舟所在的地方,便連下方開闢的坑洞也同樣在圖上顯現了出來。

  靳小柏不禁睜大眼睛看著。

  衛靈英也是不免露出驚嘆之色,她定了下心神,在上面分辨了一下,便伸手往某處一點,道:「這裡,這裡原本是我們決定下一個要去的地方,根據駐軍所言,那裡也有一些神異力量存在的痕跡。」

  張御看有一眼,見此處距離這裡並不十分遠,便心光一轉,當即撥轉舟首,就迎著風雪往那一處地界行去。

  大約一個多夏時後,白舟就出現在了輿圖標示所在的位置上。

  只是到了那裡,眾人才是發現,下面除了一片被風雪掩埋,只依稀還能看得出原先這裡是一處峽谷,餘下卻是什麼都沒有。

  不過在場諸人大多都是與邪神信眾對抗過的,知道有時候看不見的東西並不代表就不存在,於是紛紛運用靈性力量去察辨。

  片刻之後,他們就看到下方有一處被一團金色光罩籠罩的地界。

  此處好像嵌合在了峽谷之中,如同重疊在一起的兩個景物。光罩也是飄忽不定,似存在又似不存在。

  林軍士感覺有些不可思議,道:「神國?沒想到這裡竟然建立了一處神國,他們不怕被鎮軍發覺麼?」

  左道人經驗豐富,他出聲道:「神國通常在建立的時候最容易暴露,這處地界應該方才建立不久,此輩打得好主意,先利用暴風雪遮擋建立神國初期所引發的力量外洩,等到風雪過去,力量平復下來,也就不虞被發現了。」

  有一名伍首奇怪道:「可是他們為什麼要在這處已被懷疑的地界建立神國呢?而不換一個地方呢,這樣不是反而更容易暴露麼?」

  左道人撫鬚道:「這也是此輩不得不如此,神國的建立需要先建立祭壇,而後再建立神廟,他們是跳不過這一步的,此前被發現,他們當是在設置祭壇。」

  林軍士佩服道:「左玄修看得準,而且等到神國立好之後,他們若是遮掩的好,那駐軍不見得能發現。」

  張御淡聲道:「他們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衛氏軍諸伍首聞言都是精神一振,個個摩拳擦掌道:「張玄修,可是需要我們下去對付他們麼?」

  他們在換上了青陽玄甲後,實力大增,此前再對付那些邪神信眾時根本沒能發揮真正的力量,仍是有些意猶未盡。

  而眼前這個神國卻是正好合適。

  儘管外面有強猛的風雪冰粒,可他們自認扛一會兒自認還是可以的,等闖入神國之內,就無需擔心這些了。

  張御道:「不必如此。」他轉首對青曙吩咐道:「去把東西拿過來。」

  青曙道:「是,先生。」

  他至主艙後壁之前,伸手一按,艙壁塌融下去,裡面顯露出來十五只排列的整整齊齊的黑色金屬匣子。

  他小心將這些匣子搬到主艙中間的位置之上,而後將每一個匣子的匣蓋打開,裡間擺放的是一枚枚圓錐形狀,不斷閃爍著白光的物事。

  這是他此行去往青陽上洲後,奉張御之命在光州天機院訂造的玄兵。

  雖然在外層也能訂造玄兵,可是雇募軍能使用的玄兵數目是有一定上限的,所以還是在內層訂造來的方便,不過是訂價上稍稍高一些。

  這是因為內層有濁潮存在,必須使用霜洲得來的密匣技藝才能保持長久而安穩攜帶,而到了外層,反而沒這等影響了。

  張御這時候一拂袖,五只匣子之中的神兵便一枚枚飛起,整齊而有規序的飛至艙壁之上,而後緩緩融入了其中,並在眾人無法望見的內部被挪送到舟身各處的空竅之中。

  他又意識一轉,白舟外間舟腹的位置處忽然塌融下去,並露出一排排內陷的炮口,並正正對著下方的神國。

  此刻他眸光微微一閃,霎時間,那些炮口一陣光芒閃動,那一道道旋轉著白色尖錐狀玄並立刻向著下方衝擊而去。

  下方似乎也是察覺到了什麼,一道明亮如烈陽的光芒升起,似乎試圖將玄兵擋在外面。

  可這並沒有用處,這些皆是擁有破滅神異力量的玄兵,隨著一枚枚撞擊到光芒之上,巨大的爆裂聲和更為耀眼的光芒一團團綻放出來,即便狂暴的風雪也似凝滯了一瞬間。

  而當這一切消退後,眾人再看去時,發現本來神國所在的地方已然是徹底化為了一片焦土。

  這片焦土也僅僅是存在了一瞬,那些暴風雪隨即湧了上來,將這裡原本存在的一切都是掩蓋了下去。

  衛氏軍眾人看著下面,一時有些恍惚。

  這麼一個看起來規模不小的神國,若是用正面攻擊的方式,勢必要花費不少的力氣,恐怕還要付出一定的傷亡,甚至有可能陷入苦戰。

  可是現在,僅僅是半刻不到,就被夷為平地了。

  張御這時平靜出聲道:「我們去下一處。」

  同一時刻,一處高聳的山脈之內,被人為開闢出來的洞窟之中,三百多名傅氏軍士卒正蜷縮著身軀藏身於此。

  在鎮軍的玄兵轟爆之下,傅氏軍最後只有兩艘飛舟趁著穹壁合攏前逃了出來。

  倖存之人依靠著輿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躲藏點,並在暴風雪到來之前藏了進去,可即便這樣,仍有一艘飛舟在此過程中出了意外墜毀了。

  傅錯坐洞窟最外側,情緒看去非常低落。

  這時一名親信伍首擠了上來,低聲道:「少軍主,我們下來怎麼辦?」

  好一會兒,傅錯才艱難道:「等到暴風雪一停,我們就離開霜星,返回奎宿。」

  那伍首睜大眼,道:「那,軍主呢?不救軍主了麼?」

  傅錯搖頭道:「我們現在不能回去,唯有等到回道奎宿地星後再想辦法了。」

  儘管他心裡也是十分擔心傅庸剩下的軍卒,可他現在根本不敢回駐地,生怕鎮軍不問緣由,直接將他們一起對付了。

  他這時想到了什麼,轉頭問道:「我們還剩下多少食水?」

  那伍首道:「屬下清點過了,省一點用,夠支撐一個月了。」

  這時一名年輕修士自眾人留出的空隙中緩緩挪了過來,他到了傅錯面前,抬手一禮,道:「少軍主,在暴風雪停下後,我們可以找到老師,或許老師有辦法救出傅軍主。」

  傅錯想了想,眼前一亮,一拳砸在地面上,道:「對對,我方才也是亂了方寸了,我們還可以找左玄修,還有衛氏軍,只要找到他們,讓他們去駐地幫忙說話,就能洗清我們的污名,證明我們絕非叛逆!」

  時間一晃過去三天。

  張御利用白舟的飛馳速度還有剩下的玄兵,在這幾天內把大多數有嫌疑的地方都是搜尋了一遍,並又摧毀了兩個當真存在邪神信眾的地界。

  只是在此過程中,他們沒有發現上宸天修士的蹤跡。

  從之前清剿邪神的過程可以看出,這些上宸天修士與邪神信眾之間即便有所聯繫,關係也談不上不和睦,所以想從邪神信眾這裡找到此輩線索是不太可能的。

  不過他也並不需要如此來找尋。

  上宸天修士同樣是修道人,若是隨意尋找一處地界作為藏身之地,那麼在這麼大的地星之上,自是很找到其蹤跡的。

  可是若需要長久駐留的話,那麼停落在山水脈絡乃至地脈竅節之上才是最適合他們的選擇。

  而這樣的地方,因為霜星氣候惡劣,整個地星沒有多少處,若是認真搜尋,相信一定是會有所發現的。

  張御在輿圖之上將這幾處地點都是標示出來後,與左道人商量了一下,就摧動白舟,往相距駐軍最遠的一處地界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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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穹 第四十四章 陣圖

  一天之後,白舟出現在了一處山原的上空,並靜靜懸浮在了那裡。

  雖然白舟巨大,可在這麼狂暴的風雪之中卻是毫不起眼,並且白舟本身就是白色的,可以說完全融入進了天地之中。

  張御往下看去,這一片山原就是地脈竅節所在了,可是這片地域也是相當廣大,想要在這裡找出對方可能藏匿的地點,那也是要下一番功夫的。

  他道:「白果,分辨一下。」

  白果君道:「是,先生。」

  過有一會兒,張御便覺白果傳遞來了一個意識,而在他的目光之中,有幾處地界變得格外顯眼起來。

  他起手在輿圖之上點了幾點,那幾處頓時亮了起來,他轉而看向左道人,道:「左道友,要勞煩你往這幾處地界探查一番了。」

  左道人看有一眼,對頭道:「道友稍待便是。」

  他一擺拂塵,往外走去,正前方的艙壁的融塌了下去,露出了一個出口。

  他由此到了外間,抬頭看了一眼,見無邊無際的暴風雪遮蔽了日光,天地之間俱是昏暗一片,耳畔唯有隆隆狂捲之聲。

  他往外邁出一步,從飛舟螢光保護之中走了出來,同時身外心光一張,擋住了吹拂而來的風雪,胸前被稍稍拂動的鬍鬚很快落了回去。

  他辨識了一下方向,而後遁光往下一落,就沒入了昏沉的大地之中。

  張御一直在主艙之內等待著,差不多半個夏時之後,艙壁再度分開,左道人身上心光逐漸斂去,自外走了進來,他道:「張道友,左某把這幾處都是走了一遍,並沒有找到人蹤,只是找到了一處洞窟,這個地方表面上看已是被廢棄了。」

  張御道:「表面上?」

  左道人道:「也不排除是故佈疑陣,不過若是再往下探查,假設真有人落在此地處,那麼極有可能驚動此輩,故是左某先一步回來了。」

  張御道:「那洞窟在何處?」

  左道人伸手在輿圖某處一點,道:「這裡。」

  張御看有一眼,點頭道:「我知曉了。」

  這個事情較為簡單,用玄兵犁一遍就知道了。

  修道人居住的地方,定然是要在外有所佈置的,若是在玄兵轟爆之下有神異力量的反應,那麼說明就在此地,且此輩也絕無可能在玄兵轟爆之下坐得住。

  若是不在這裡,那麼就再換一處地界,連續掃蕩之下,終歸是能將此輩找出來的。

  他起意念一摧,舟腹下方炮口開始閃爍光芒,而後就有數枚閃爍著白光的玄兵旋轉著向下衝射下去。

  不過就在即將落到那處洞窟之上的時候,大地之上忽然浮現出一個巨大無比的陣圖,其光亮足以照亮天穹,而東南西北四個方位之上各有一根銅柱升起,隨著柱上閃爍起密密麻麻的道箓,一道光罩出現在了上方。

  玄兵轟落在上,一時數道光芒閃爍,而後發出了驚天動地轟鳴聲,可是那暴烈的力量卻都是被擋在了外面。

  張御眸光微動,道:「找到了。」

  左道人看有幾眼,驚嘆道:「竟然是利用地脈之力結合法器運轉的大陣,好大的手筆!」

  張御道:「煩勞道友在後看顧。」

  左道人鄭重點頭道:「道友放心。」

  張御先往飛舟之內灌入一縷心光,而後身外星光一閃,便就出現在了白舟之外。

  他看著那在玄兵轟擊過後還頑強殘留在那裡的巨大光幕,兩指向下一點,一道劍光從他身後劃空而過,帶得他衣袖飄蕩,並如流星一般沖射而去。

  只一瞬間,劍光就在被玄兵轟的震盪不已的光幕之上洞穿了一個大洞,而後他起遁光一縱,霎時穿透過去。

  到了光幕之內,他雙眸之中有光亮微微一閃,已是找準了一處去處。

  他身軀往下地表一落,往下沉墜了數個呼吸後,周圍驟然一敞,他出現在了一處地下洞窟之內。

  抬目看去,這裡有三個道人依據著不同方位呈品字形而坐,只是他們臉上之上只剩下了貼著頭骨的枯皺皮膚,看得出來這是三個道卒。

  三人察覺到張御的到來,全然不像表面上看去那麼僵硬麻木,卻是齊齊一抬手,頂上匯聚光幕的力量頓時匯成一股,反向朝他壓來!

  張御看得出來這股力量無可迴避,他立在原處不動,身上心光忽忽飄升而起,同一時刻,背後有兩對燦爛若星光的翅翼打開。

  那股力量落下,轟然壓在了他的身上,一時震的洞窟晃動不已,但卻俱被他身上那如焰心光擋在了外間,而與此同時,他拿一個劍訣,蟬鳴劍從他背後飛出,在洞窟之中繞旋一圈。

  三個道卒察覺到危險,似是要站起作法反抗,然而三人身軀只是微微提聳,便就又落定不動了。

  過了一會兒,三人的頭顱從頸脖之上滑落了下來,而那一股傾壓下來的力量也是隨之煙消雲散。

  張御拂去前面的殘餘氣機,往前走了過去,蟬鳴劍迴旋一圈,又一次飛至他的身後,他五指一合,反手握住。

  他來到台座中間,見這裡矗立著的一根銅柱,可以看到四周的地脈氣機流轉俱被導引到了此處,下面還有諸多玄妙圖案,這很明顯這就是那陣圖的陣樞所在。

  在內層因為有濁潮影響,許多真修的陣法陣圖也就沒有辦法佈置了,即便一些重要地點,也只能利用一些法器用來守禦。

  可是在外層,這等影響就不存在了,只需攜帶一張陣圖,就能布下較為強力的陣勢。

  後方遁光一落,左道人也是出現在了此間。

  他看了看左右,又看向那根銅柱,把拂塵一擺,道:「看來我先前看得沒錯,這果然是利用地脈佈置的陣勢,只是這看去並非是用於守禦,似還有別的作用。」

  張御道:「左道友也是識得陣法麼?」

  左道人道:「我與幾位真修同道有一些交情,只是略微知曉一些,且幾十年來對付上宸天修士,有些東西也是逼著你不得不明白。」

  這時他皺眉道:「只是這麼大的陣勢想要佈置,恐比弄出那神國的動靜還要大,那些流轉地脈被改動,駐地之內的三位同道也不當全無所覺才是……」

  張御同意他的看法,這等地脈佈置,足以牽動整個地星的地氣了,甚至連這場暴風雪都可能是此影響。

  而這麼大的動作為何之前這裡鎮軍絲毫沒有發現,這裡的情況便就很難說了。

  他道:「左道友能看出這是什麼陣圖麼?」

  左道人搖頭道:「左謀卻是無此能耐,不過張道友或許可以將此拓印回去,問一問懂得此道的道友,或許能看出這是什麼。」

  張御微微點頭,他眸光微閃一下,頓將此間一切記了下來,而後他一點指,三個道卒留下的殘軀霎時化作了一團飛灰。

  同一時刻,地星某處深入地底洞窟之內,一片紫紅色似薄霧又似水液的東西在洞璧四周圍蠕動著,散發著幽幽光亮,而下方則是飄蕩著濃郁的水霧。

  水霧中間的石台之上,姬道人盤膝坐在那裡,他的手中漂浮著一只金銅色的鏤空圓球,隨著他的呼吸,銅球中心的光芒閃爍耀動著。

  在他的身周圍,還漂懸著二十餘枚玉圭,上下起伏不停,而就在此刻,其中三個玉圭驟然粉碎,嘩啦一聲,碎片散落了一地。

  姬道人睜開眼目,看了那碎片幾眼,目光一時變得幽暗了幾分。

  他將銅球一收,站了起來,就往外走去。

  只是方才走了幾步,洞璧下方的水霧一陣飄動,而後有一團白光綻放開來,他停下腳步,轉頭看去,便裡面出現一個坐於蒲團之上的道人。

  可以看到,其人背後仙鶴飛舞,花樹遍佈,道道瑞靄祥雲之下,是一座座金殿玉樓,望去好似天上仙境。

  那道人看他幾眼,貌似關切的問道:「姬師弟,我見潘師弟的命牌已碎,你那裡可是了什麼變故麼?」

  姬道人撇了他一眼,道:「此間之事自有我處置,不勞師兄多做過問。」

  那道人瞇眼看了看他,旋即呵呵一笑,道:「我只是提醒師弟,師門交託給師弟的事萬勿出了差錯。」

  姬道人淡淡道:「若是師兄只是為了說這句話,那就不必多言了,師門給你的訊石不是給你這般浪費的。」

  說完之後,他把袖一甩,煙霧頓時盪開,那凝聚起來的白光也自不見,隨後他不再多看,直接轉身走了出去。

  張御與左道人從地底洞窟中出來後,便又回到了白舟之上。

  此行雖然擊破了一處上宸天修士的駐地,但在這裡並沒有找到當日指揮道卒襲擊他們的另一名道人,所以其人一定還另有藏身之處。

  張御走到輿圖面前,這上面還有好幾處地脈竅節所在,不過他在看過幾眼後,目光卻是凝注在靠近地星最南端的一處地界上。

  他有一種感覺,此人就在這裡。

  這感覺來的莫名,可他知曉,這當是神覺之印的作用。

  敵手只要與他建立起一定的牽扯,那麼他以後與之交手,便會生出感應,牽扯越深,則感應越強。

  如此看來,方才他斬殺的幾個道卒,極可能就是此人所留。

  他有此判斷之後,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催動飛舟,全力往這一處地界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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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穹 第四十五章 闖陣

  地星鎮軍駐地之內,上方的穹蓋已是併合,暴風雪被及時擋在了外面,廣場上殘留著的煙火痕跡和屍體也是被清理乾淨了。

  這一次上宸天道卒來襲,所有道卒一個未曾逃脫,俱是被鎮軍剿殺乾淨,只是鎮軍視傅氏軍為敵,對其採取了攻擊,而傅氏軍為了掩護一部分軍卒撤退,留下的人也是進行了激烈的反抗。

  甚至於傅氏軍將隨軍攜帶的所有的玄兵都是放了出來,這導致鎮軍也是傷亡了一部分人手。

  內堂之中,苗光伍正在書寫報書,鎮軍駐地內發生了這等事,他身為軍司馬也是難辭其咎。

  此刻外面有軍卒言道:「司馬,陳副司馬求見。」

  苗光伍筆下不停,道:「讓他進來吧。」

  少頃,一個眼睛細長的軍校走了進來,他身上氣息很是陰柔,但骨架高長,比常人還要高出一個頭。

  苗光伍抬頭看去,道:「陳副司馬,可是有什麼事麼?我還在寫報書,如果事情不急,那明天再說吧。」

  陳副司馬道:「我到此是來問司馬一句,司馬準備如何處置那些被俘虜傅氏軍?」他聲音很是沙啞,這是早年受過傷的緣故。

  苗光伍想了想,道:「雖然從傅氏軍的口供中可以看出,只有一部分傅氏軍參與了對駐地的進攻,但我們現在還不能確定他們完全沒有問題,唯有先關押起來,等到找到傅氏軍逃走的那部分人,然後一起審問甄別。」

  陳副司馬沉聲道:「既然已經出手了,那傅氏軍不能沒有問題。」

  苗光伍手中一停,抬頭看了過來,目光變得銳利了起來,道:「陳副司馬這是何意?」

  陳副司馬面色不改,道:「軍主當是知道我的意思,這回我們殺死了傅氏軍近半數人,傅氏軍能經營這麼大,一定是有不少人脈的,若是這一回事後告到軍務署那裡,未必不能給司馬帶來麻煩。」

  苗光伍沉默片刻,隨後道:「這是戰時,在不明敵我情勢下,我必須以鎮軍為第一位。」他頓了下,「我所做之事,問心無愧。」

  陳副司馬冷聲道:「可是換一個說法,卻可說司馬是受了敵人蠱惑,不辨情勢,殺傷了不少無辜軍卒。」

  他見苗光伍沒說話,便上前兩步,道:「現在司馬只需要下一個命令,就能杜絕這等隱患,何況傅氏軍也完全稱不上無辜。」

  苗光伍沉聲道:「先前我視其為敵軍,是為了防備萬一,現在我若做這種事,那是顛倒黑白,憑空污蔑了。」

  陳副司馬看他片刻,道:「司馬對傅氏軍存有憐憫之心,但司馬得起那些在這場戰鬥中死去的兄弟們麼?」

  苗光伍皺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陳副司馬道:「那些死傷的兄弟們多數是在後來與傅氏軍的交手中犧牲的,若是傅氏軍被認定不是敵軍,那他們豈不是白白死了?他們的家人也得不到任何撫恤和身後追授!」

  「原來陳副司馬是這個目的。」苗光伍看了看他,道:「你不用擔心,事情沒這麼嚴重,軍務署不是不通情理的,我相信軍務署自能秉公處斷。」

  陳副司馬道:「平常情況下是如此,可是這就牽扯到我先前所說的了,司馬想過沒有,要是傅氏軍回去之後告上一狀,那麼這件事就無法立刻下定論的,甚至拖個幾年也是可以。

  到時候軍務署甚至可能為了安撫這些雇募軍,選擇把我們兩人調離,你我固然不會有事,但是新上任的司馬,又豈會再為那些死去的兄弟著想?」

  苗光伍想了一想,鄭重道:「陳副司馬,我苗光伍在軍務署中也是認識幾個人,你不必擔心此事,我可以向你和諸位保證,陣亡士卒的撫恤身後追授一樣不會少,如果沒有什麼,你可以回去了。」

  陳副司馬見他態度堅決,也沒有再說什麼,站了起來,對他行一個軍禮,便就走了出去。

  他一路回到了自己的書房之中,而這裡正有一名道人等在此間,見他進來,問道:「怎麼樣了?」

  陳副司馬道:「苗司馬的確是硬骨頭,固執己見,不肯聽勸,既然這樣,那就勞煩林道修動手,把傅氏軍的俘虜全部處理了吧。」

  林道修道:「本來就該如此。」他身影一晃,就從書房之中消失不見。

  陳副司馬看向窗外,待傅氏軍這些人一死,那麼就可以徹底坐實這件事,苗光伍也就只能跟著他們一起往下走了。

  霜星北端一處地界之上,姬道人從地下洞窟走到了空曠地面之上,遠處冷白色雲團似乎就在壓在地平線上。

  他行出百十來步,站到了一個圓盤之上,隨著腳下隆隆響動,一根銅柱自地上升起,而後承托著他緩緩往高處升去。

  少時,隨著一陣陣光芒閃爍,二十餘名道卒自裡現身出來,圍攏在他身邊,他一揮袖,所有道卒對著他躬身一個稽首,便化作一道道遁光各自往各個方向上飛去。

  此刻他又自袖中拿出一枚玉符,自指尖之上逼出一絲精血,便在上面來回勾畫,待畫完之後,便往地表之上一扔。

  就在玉符落地的一剎那間,像是觸動了什麼,轟地一聲,無數隱隱約約金光道箓以他為中心,閃爍向外蔓延,一直延伸到數百里之外。

  同一時刻,張御正乘著白舟往地星北端而來,這時他忽然見到,輿圖之上所顯現的地星北方驟然缺裂了一塊,好像那一處被生生挖走了。

  不止是他,在場所有人也是注意到了這個變化。

  左道人看了幾眼,撫鬚言道:「這應是陣法之力,所佔據的地域著實不小,張道友,看來我們找對地方了。」

  張御點了下頭,對方忽於此刻發動陣法,那很可能是對方發現他們的舉動了,不過這也表明了他此行所往之地是正確的。

  隨著白舟逐漸向北,外面暴風雪逐漸減弱了下來,顯然已是離開了風雪的範圍,大約一刻之後,他們眼中出現了一片巨大的閃爍著細碎光亮的地域,而上方則是飄蕩著一片片光霧,幾乎往北去的所有地界似都在其籠罩之內。

  左道人左右看了看,神色凝肅道:「張道友,這當是一座利用了地脈氣機的護持大陣,越往裡去受阻越重,我等最好是能從四個方向一齊發力,如此便能牽引陣機,使得陣力無法渾環一體。」

  站在後面的衛靈英聽到這句話,便立刻站了出來,道:「張玄修,讓我們衛氏軍出動吧。」

  此前他們一路過來,凡是遇到邪神信眾所在之地,都是張御直接放出玄兵摧毀,雖然這玄兵耗用是算在衛氏軍頭上的,可這等好似受人托庇的感覺令他們總是有些不自在。

  不過身為雇募軍,衛靈英知道這樣做反而是正確的,能用兵器消滅敵人,那麼就用不著犧牲人命去解決,因為人命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能做好一個幫手,但至少不能做一個累贅。

  可是現在的情況,他們卻是不能在躲藏在背後了,而是應該發揮出自身該有的作用了。

  張御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後面鬥志昂揚的衛氏軍各伍首,便點首道:「衛軍主,還有左道友,此事交給你們了。」

  衛靈英精神振起,對他一抱拳,道:「是!」

  左道人也是對他執有一禮。

  兩人退下去商量了一下,便帶眾人離開主艙,少頃,衛氏軍眾軍卒紛紛從白舟之上飛馳而出,並往其餘三個方向飛馳而去。

  左道人在出了白舟之後,他沒有輕易入陣,而是沿著大陣邊沿繞轉而上,直往大陣的最北端飛馳而去。

  半刻之後,他達到了陣位之上,便毫不猶豫往裡突入。

  只是方一入陣,他便感到心中升起到一陣警兆,立時側身一避,便見一枚光圈從身側飛掠而過。

  他拂塵一擺,上面銀絲暴漲,將他整個人都是從頭到尾裹住,而下一刻,無數細密如雨點的金光落來,在與銀絲碰撞之下,不斷迸發出點點火星。

  他遁光不停,速度絲毫不減往前飛遁,待身外再無任何動靜後,目光往後一撇,便見五個道卒緊緊跟在他身後,其中一個目光靈動,身外還有一枚金環圍繞,並不像其他道卒那麼僵滯死板。

  他猜測這很可能是一上乘道卒,仍是保持著生前的神通道法,心下暗嘆道:「這下可是有些麻煩了。」

  張御此刻則是繼續駕馭白舟由南向北而行,在進入到那陣域的那一瞬間,忽感周圍氣氛一下變得壓抑無比。

  這好似闖入了一個獨立的天地之中,而外間一切聲息都是割離了出去。

  忽然眼前光芒一閃,天空之上忽有一道閃電劈落下來,正正落在白舟之上,霎時整個舟身都是遍佈著雷電。

  張御絲毫不為所動,這個飛舟可是青陽上洲所有擅長煉器的真修聯手打造出來的,裡面更是用上了靈妙玄境百數年來積累的寶材,而他當時最大的要求就是堅固,這點雷電霹靂神通休想將之撼動。

  不過隨著那閃爍雷光,正前方卻是顯現出一道圓柱狀的光幕,而在那裡面,則是矗立一根高柱,可以看到上面有一個衣袍飄動的道人的身影。


bpd 發表於 2021-11-25 00:07
銀穹 第四十六章 破攻

  張御能感覺到此刻飛舟前進的速度變得緩慢了起來,誠如左道人所言,因為陣力的作用,越往前去,受到的阻力越大。

  他有種感覺,對方是準備搶在他們到來之前完成什麼事情。

  既是這樣,那他就絕不能讓對方如願。

  心念轉動之際,白舟腹部一門炮口閃爍了一下,一枚玄兵已是旋轉著向前飛射而去。

  只是玄兵才至半途,卻有一道亮光從旁側竄出,撞在了上面,直接將此玄兵在半空之中引爆開來。

  張御轉目看去,見是一個道卒凌空飄懸在那裡,其目光凌厲無匹,看去不但有著自主意識,且還保留著一定的鬥戰能力。

  在這道卒身邊,有著一對左右環舞的金圈,方才擊爆玄兵的就是此物。

  此刻他伸指一劃,一道劍光從飛舟之中穿射而出,直奔此人而去,後者身形一個閃爍,立刻從原地消失,隨即出現在了另一側。

  張御眸光微閃,他看出這道卒是利用了陣力進行的挪移,這也意味著其人在陣勢之內法力不虞匱乏,他意念一引,劍光再度襲去。

  道卒顯然不願意與飛劍相碰撞,欲以再度躲避,可是這個時候,張御卻是伸手對他憑空一拿。

  那道卒身周圍霎時出現了一團瑩瑩光亮,他身軀不由一頓,這一刻,他看去是被固束在琥珀之中的蟲豸一般。

  而他意念仍是存在,駕馭著兩隻金環飛起,互相交疊,擋在了飛劍襲來之路上,可那劍光卻是一轉一繞,輕巧無比的避開了金環守禦的範圍,並來到了他的背後,而後如電光一疾,霎時從其身上傳射而過。

  像是捲過了一陣大風,那道卒渾身衣物向前飄動了一會兒,而後眸光之中的亮芒黯淡下去,過去片刻,整個人凌空爆碎開來!

  張御一劍斃敵,再次看去前方,意念一引,白舟腹下一排排光芒閃爍起來,而後一枚枚玄兵分散著向著前面的光幕襲去。

  只是大多數玄兵在半途之中受到了一定阻力,提前便轟爆開來,可這樣也是引得大陣急劇震動。

  而在此時,一道劍光卻是穿射而去,從大陣破開的空隙之中直入內圈,一直殺到那白色光幕之前,而後重重衝撞在了上面!

  轟!

  那一片光幕頓時動盪起來!

  衛靈英此刻已是帶領隊伍來到了西面陣位之上,而另一路隊伍她則是交託給了林軍士負責。

  他們在進入陣域之中後,同樣遭到了等候在這裡的道卒的襲擊。

  不過與左道人單打獨鬥不同,他們是一個完整的整體,哪怕在半空之中,彼此的靈性光芒都是聯合一起,形成了一片環護上下四方的光幕。

  因為敵人比他們臃腫的整體靈活的多,所以他們並沒有一直選擇在天中纏鬥,而是落回到了地面之上,並結陣相抗。

  若是單純防守,那只會一味挨打,所以衛靈英帶著披有青陽玄甲的軍士往那些道卒衝去,仗著外甲給予的速度和守禦之力直接衝到此輩面前揮拳迎擊。

  他們的衝擊力量出乎意料的強猛,逼得這些道卒不得不閃身躲避,並試圖遠離他們。

  如此一來,地面上的軍卒們便輕鬆了起來,時不時回摜出一根閃爍靈性光芒長矛,迫使這些道卒無法在半空之中從容施展道術神通。

  這也是他們長久以來對抗這些修士總結出來的經驗。

  其實最好還是有一個修士負責守鎮,不過雖然此刻沒有修士,衛靈英他們身上所披的青陽玄甲卻是補足了這個缺失。

  這等時候,他們忽然聽到了遠處傳來了玄兵轟爆的聲音,衛靈英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馬上衝著下面的靳小柏喊道:「小柏,把我們攜帶的玄兵都扔出去!」

  靳小柏一聽,立刻高聲道:「快,投擲玄兵!」

  眾士卒立刻身上玄兵解下,而後奮力將此往大陣內部投擲而去。

  此舉不是為了破壞什麼,而是為了牽制一部分陣力,好為張御朝內圈突破創造機會。

  這些隨身攜帶的玄兵的威能並不大,可當匯聚在一切時破壞力也不容小覷,一番轟爆之下,也是引得整座大陣也是震顫不已。

  而幾乎是同一時刻,在大陣另一端上,也同樣響起了巨大的玄兵爆裂之聲,這顯然是林軍士在配合他們。

  張御此時明顯感覺到,阻礙自己前進的陣力正被層層牽引出去,他自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伸手一按腰間驚霄劍的劍柄,大氅飄蕩之際,已是從白舟之內浮顯出來。

  他向前跨出一步,星光閃爍之間,霎時出現在了光幕之前,驚霄劍帶著一道半彎弧光斜斬而下,那光幕頓被劃開一個巨大的缺口,而蟬鳴劍則於此刻倏地飛射入內,直奔那銅柱之上的道人身影而去!

  那道人見飛劍到來,依舊站立不動,只是起袖一拂,散發出一股無形柔力,致使蟬鳴劍便往一側偏去。

  同時他五指向外一張,啪地一聲,好似有閃雷炸開,一股陰慘慘的光芒隨之亮起,察覺到那其中裹挾的污穢之力,飛劍也是立時向外閃避。

  張御則趁著飛劍牽制其人的片刻時間,已然一步跨入了光幕之內。

  他飄懸在空中往前看去,沒了陣勢的阻擋,他終是看清楚了那道人面目,對方正是那日只以法力照影顯化的那名上宸天修士。

  從方才那一瞬間的交手來看,對方有著非常豐富的應對飛劍的經驗,這倒也不奇怪,畢竟上宸天俱是真修,劍修當也是不少。

  姬道人此刻見他闖入進來,眼神變得深沉起來,他手掌一托,一枚鏤空銅球飄懸到了上方,並有一道光柱鋪灑下來,將他及整個銅柱都是籠罩在內。

  張御目光往銅柱上落去,見上面時不時閃爍著一陣光亮,並能感覺出地脈氣機在往裡流轉,再被牽引向外。

  很明顯那就是整個大陣的陣樞所在,他又打量了姬道人一眼,看此刻情形,對方在轉運陣機之時明顯不能離開此處。

  在察辨出這一點後,他也不再客氣,伸指向前一點,渾身心光霎時凝集於一點。

  日月重光!

  姬道人神色一變,儘管被張御闖到這裡,並且他自身為維持陣機還不能隨意挪動,可在大陣之中,他的法力無窮無盡,任何神通道術他能可以不惜代價的施展出來,自認為當不難應任何付來敵。

  可是此刻看見張御的動作,心中卻感受到了一股莫大危機,他心驚之下立刻全力催發法力,身外的光幕霎時擴張了一圈。

  下一刻,一團極度耀目的光芒在銅柱之上綻放出來,整個大陣之內光芒都是被掩蓋了下去。

  待光芒消退下去後,姬道人仍是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裡,只是他神情不復之前那般平靜,看向張御的目光中隱現一絲忌憚。

  方才只差一點,張御就將他的守禦擊破了,要是再任由張御在那裡發揮手段,那麼下一次怕就不見得能抵擋得住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他決定立刻搶攻,意念一引,頂上霎時穢雷陣陣,成白上千的雷光向著張御所在之地劈打下來。

  同時雙手伸出,向前一按,頓有團團紫紅色的煙霧從身後翻騰升起,先是將他自身裹入進去,再是翻翻滾滾向四面八方湧去,很快將四下俱是鋪滿。

  如果說他因為要維持陣機而被困在了銅柱之上,那麼在他看來,闖入了內陣之中的張御同樣也是局限在了這一小塊地域之中。並且張御還得不得任何幫助,那麼他只要不斷設法消耗後者心光便可,待心光一盡,那麼自是可以將之擊敗。

  張御面對襲來攻勢,身外心光放開,將無數雷光和這些紫紅色的氣霧金屬擋在了外面。

  他能感覺出這些氣霧具備侵蝕污穢之力,現在看來是能輕易擋住,可他也是發現,這東西存在越久,滲透之力便會變強,只要對方法力不絕,那麼可以逐步提升到一個連他也無法承受的地步。

  不過他不會等到那個時候。

  他把眼一抬,凝注前方,既然飛劍神通難傷,那麼就用最簡單的方法來解決!

  他伸手一把握住驚霄劍的劍柄,而後身形驟然前衝,並向著那一片環護在光芒之內的姬道人一劍斬來!

  姬道人見狀,立刻借用陣力,激得頂上那鏤空銅球滾動不已,灑落下來的光柱再是向外張開。

  張御無視這等變化,劍端之上驟然晃出一道神光,劍刃斬下之際,似若琉璃碎裂,那光柱應聲破碎,而劍鋒也是在姬道人驚容之下從他身上一劃而過!

  然而這一劍下去,他卻眸光一閃,因為他發現姬道人的生機並未斷絕,於是他再是反手一揮,再次從其身上劃過。

  這兩劍之下,姬道人身軀之上看去仍是絲毫未傷,只是他的氣機卻是不可避免的往下滑落,顯然其身具一門極為上乘的替避之術。

  可再是上乘之法,也自有其極限,也不過是多斬幾劍罷了,故是他又是一劍斬來!

  在這生死關頭,姬道人不在執著於維持陣機,身軀之上虹光一閃,卻是直接飛空而去。

  張御望著其人身影,卻是伸手向前一拿,姬道人身軀頓被一團白光包籠,於半空之中微微一頓,蟬鳴劍自天落下,如一道閃電一般,從他背後直接摜胸而出,其人劇烈一顫,氣息再次往下跌落。

  張御身外星光一閃,從原處消失,隨後出現在了姬道人的右前方,他回望後者,高舉劍刃,往側下重重一揮!

  劍芒一閃之後,劍下之人已是身首兩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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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穹 第四十七章 查證

  張御一劍下去,將姬道人神魂氣機俱是斬滅,為防意外,他伸指一點,後者屍身還未落到地上,就爆散為一團灰燼,只餘一個星袋落去地表。

  這時身後傳來隆隆聲響,他轉首一看,卻是因為陣機無人維護,如此龐大的地脈流轉霎時變得混亂起來,天中雲霧旋轉如渦,雷電霹靂轟然亂竄亂響,而那根銅柱閃爍不停,看去似要馬上爆開一般。

  他頓時意識到這裡不能放任不管,否則整個地星北端很可能會產生異常巨大的異變。

  下一刻,他身形飄起,站到了那銅柱之上,同時伸手向下一按,一股宏大的心力壓了下去。

  霎時間,銅柱之中的地脈氣機頓時被他穩住,而後天中的亂流也是漸漸安定了下來。

  他稍稍探究了一下陣中變化,試著將地脈氣機疏導出去,並放歸原位,過去一會兒,待得氣機完全清空,這根銅柱便緩緩向著下方沉降而去,最後轟隆一聲,在地面之上重重壓實。

  而此物一落,遍佈方圓百數里的陣勢也是隨之平復,整片地域內細碎的道箓光芒全都隱沒不見,上方的陰霾也是散去,顯露出了灰藍色的天穹。

  衛氏軍這邊,本來與他們對抗的幾名道卒此刻卻俱是身軀一頓,好似驟然失去了什麼支撐一般。

  衛靈英等人不明所以,不過他們卻不會因此錯過這個機會,拳頭直接狠狠砸了上去。

  令他們驚訝的是,而這幾名道卒好似全無反應,腦袋一下被他們的拳頭轟的粉碎,隨即無頭身軀一個接一個從空中掉落下來。

  衛氏軍眾人也沒有想到居然這麼容易就解決了這幾個難纏的敵手,一時間都是面面相覷。

  而這時有人忽然向上一指,道:「你們看!」

  眾人抬頭看去,見頂上的天空陰霾散去,漸漸變得明亮了起來。

  衛靈英仰頭看有一眼,高興道:「一定是張玄修攻破陣樞了!」

  她自天中降落下來,依照著以往的戰後習慣,試著檢視了一下自身,看有無什麼不妥之處。

  可隨即驚訝發現,經過這麼激烈的鬥戰,玄甲之上居然一點破損也沒有,仍舊是光亮如新。

  而她自己更是半點疲憊感也無,換作以往,要是如方才這麼揮霍靈性力量,那早就疲憊欲死了。

  她讚嘆道:「真是好甲。」只是她同時也有些可惜,這麼好的外甲,在虛空外邪侵襲下一定是會被不斷消蝕的,也不知道能用個幾次。

  感慨過後,她一揮手,道:「諸君,我們過去和張玄修匯合。」

  眾人此刻士氣高昂,俱是齊聲應是。

  張御在把陣勢完全平復後,周圍的景物也是顯露了出來,此時他正落身在一處空曠冰原之上。

  他環顧片刻之後,目光一轉,落在那掉落在此的星袋之上,隨著他的注視,這東西緩緩飄起,向他投了過來,被他一把拿在了手中。

  其實有許多修士的星袋是和御主自身一體的,若是生機神魂消散,自也會一同崩散,而現在這個東西沒有消失,這很可能說明裡面的東西並不是太過重要。

  他意念入內轉有一圈,發現確然如此。

  星袋裡面東西不多,大多數是一些輔助修行的秘藥,其中最多的是克制虛空外邪的丹丸。

  另外還零散放有幾枚玉簡,天夏銀署的金票也有不少,數額極大。

  除此外,還有一塊白色玉石,不知道作何用處。

  而在星袋最深處,則是放有一堆血晶。

  這也不意外,上宸天修士經常會用血祭之術提煉生靈的生命精粹,以滿足自身修煉和祭煉法寶所需。

  不過這裡面絕大多數可能是邪神信眾,因為此輩數目眾多,族群中具備靈性力量的神裔也不少,最重要的是,就算被祭煉了也少有邪神會為它們出頭。

  他將那幾枚玉簡拿出看了幾眼,上面記載的是幾套真修功法,看去不是一家路數,也不算如何上乘,很可能是其人搜集得來的。

  星袋裡面唯一看去有線索的當就是那出自奎宿地星的銀署金票了,他覺得回去之後倒是可以試著憑此追查一番。

  這時他又想了想,伸手一拿,將那只落在地面上已然破損的鏤空銅球也是一併攝了過來,一併放入了這星袋之中。

  天中此刻有一道遁光自遠處飛來,待在他近處落地後,左道人自裡走了出來。

  其人看了眼四周,知曉已無大礙,他道:「張道友,如今看來,這個地星之上早便有上宸天修士存在,且多半與軍務署中某些人有聯繫,故是設法用委派的辦法把我們送到這裡來,好讓這些修士順便把我們解決了。」

  張御淡聲言道:「此間鎮軍絕然是有問題的。」

  這麼大的地脈牽扯,幾乎地星北端都被囊括進去了,不知佈置了多久,但絕不是一年兩年能建立起來的,可鎮軍居然一點端倪都沒有發現。

  這還罷了,過往當還有不少征伍前來,可連征伍都未發現這裡有有問題,這說明肯定還有人在幫忙主動遮掩。

  左道人試著問道:「張道友下來待要如何做?」

  張御思索片刻,道:「先查看一下此處,左道友既然懂得一些陣理,那便看一看,這些上宸天修士布下這個大陣到底是作何用處的。」

  左道人正容道:「自當效勞。」

  他先向張御問過幾句,而後走至銅柱原先所在的位置分辨了一下,過去許久,才道:「這個大陣既不是用來守禦也不是用來攻擊的,倒像是單純是用來梳理地脈氣機的。

  張道友還記得我等之前見過的那陣圖麼?左某以為,那當是此陣的子陣,當是起輔助之用的。」

  張御道:「可能推斷出此輩為何要立此陣法麼?」

  左道人想了想,搖頭道:「此中還缺少更多線索。」

  張御一轉念,道:「在這下方還有一個地界,當是那上宸天修士藏身之地,那裡許還能查到一些東西,道友請隨我來。」

  說話之間,他飄身而起,往不遠處一處地坑而去,左道人騰身跟來,進入地坑之後,兩人往下行去不遠,就進入到一個寬敞洞廳之中。

  左道人一落此間,一眼便看到腳下的石台上面刻畫著許多紋路,他挪開腳步,低頭看了幾眼,驚喜道:「陣脈佈置圖?」

  他沿著石台行走一圈,仔仔細細來回看有一遍,最後挺直身軀,撫鬚道:「這個陣法看去有缺,不過並非來不及補全,而是刻意如此,其所對應之地當在天穹之外,這個陣法或許比想像中更大。」

  張御眸光微動,「左道友是說,實則天穹之外存在著一個更大的陣勢,霜星之上的陣法,僅只是陣法一角?」

  左道人道:「這只是左某憑此陣脈布圖作出的猜測,因為除此外,左某委實想不出為何要把地脈氣機重作梳理,而將此引向穹宇之外。」

  說著,他把拂塵一擺,以法力化顯出一群地星的形影,隨後伸指點了幾點,道:「張道友請看,這裡『雨、露、風、霜』四星,此四星立於不同方位,光憑此四星就能布成一個陣勢。」

  張御思索道:「若是這樣,此間陣法若是出了問題,其餘佈陣地界會否有所察覺?」

  左道人想了想,道:「若是此陣完成了或還有此可能,但此陣法顯是尚未梳理完全,當還不至於驚動外間。

  那位上宸天修士應是察覺到了我等在尋他,所以才提前發動陣法,不過左某無法確定他是否有其他方法聯絡同道。」

  張御考慮一下,假設左道人所想為真,那就說明不僅僅是霜星,可能有其他存在問題的地星,那麼這件事情就非常大了。

  現在這裡的動靜當還沒有傳出去,不過鎮軍之中若是有這些上宸天修士的內應,那麼他們一旦察覺到不對,很可能會向外間傳遞消息,無論後面的事情如何發展,都一定會引發更大的動盪。

  這麼看來,他當要有所動作了。

  他抬目看向遠處,出聲道:「我們需當控制住霜星的鎮軍。」

  「控制鎮軍?」

  左道人吃了一驚,他不禁有些猶疑,想了想,建議道:「張道友既有白舟,為何不趁此機會直接趕回奎宿?或是將此報去玄廷,或是讓奎宿軍務署來查證呢?」

  張御神情平靜道:「因為來不及。這裡陣勢變動幾乎涉及整個霜洲北端,便是有暴風雪阻礙,鎮軍也不可能一無所知。

  等我們回去報信,再等軍務署的人過來查看,那這裡的痕跡恐怕早就被人抹除乾淨了,而屆時穹宇之外那些人恐怕也有防備了。

  所以我們必須自己來做這件事,先將整個鎮軍拿下,確保此間消息卻無洩漏可能,而後再慢慢排查。

  左道人遲疑道:「可是,張道友如何做到此事呢?又準備用何身份去做此事呢?」

  他知張御是玄廷行走,可行走只是握有監察之權,卻沒有執拿之權。

  而駐地之內足有三千正軍,還有堅固的軍壘為憑,裡面還有三位中位修士坐鎮,就算有衛氏軍助戰,他們也沒可能一下將所有人都控制住。

  張御抬起頭,目光看向遠空,出聲言道:「以玄廷巡使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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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穹 第四十八章 察覺

  「玄廷巡護?」

  左道人初時還有些疑惑,可隨後他猛然醒悟過來,看向張御目光之中滿是驚震。

  張御沒有去看他,而是目光移至穹空之上。

  魏高在送他來外層的時候,認為他最好能蟄伏下來,並安穩過個幾載,等扎根下去之後再尋機顯露身份。

  但是做事不能太死板,既然發現了一個可能涉及多個地星的謀劃,那就他不能視而不見。

  魏高無非是怕別人知曉了他的身份後針對他,可以他如今的功行,除非是玄尊直接對他出手,對上其餘同輩他自認也有自保之力。

  左道人在經歷了心緒的激盪後,此刻也是冷靜了下來,行走與巡護這兩個身份雖然都是玄廷使者,可就權力上來論,兩者卻是天差地別,行走僅僅是負有監察之責,可巡護可是真正擁有判執之權的。

  他也是意識到,張御向自己坦明瞭身份,那麼自己就沒有退出的可能了。

  可這又何嘗不是一個機會呢?

  先前張御和他說向玄廷推薦他,若是一個玄廷行走,那麼這事情有可能成也有可能不成。

  可換成玄廷巡護那就不同了,這裡的份量重的多。

  雖然這裡有些危險,但是說實話,自從查看巨舟回來,他就已經身陷其中了,不可能再從這件事裡擺脫出去了,那又何必再有所顧惜呢?

  在理順思緒之後,他當即把袍袖一整,而後雙手抬起,正容對張御一禮,道:「願為巡護前驅。」

  張御對他點了點頭,而後道:「左道友,想要遮掩起這樣一個大陣,鎮軍之中一定有一個地位較高的人是這些上宸天修士的內應,只我無法將之一一鑒別,這便唯有將駐軍上層都是設法拿下了。」

  左道人想了想,此事雖然有難度,但是仔細籌謀一下,還是有可能做到的,他道:「傅氏軍正在駐地附近,也不知現在如何了。」

  張御搖頭道:「傅氏軍那裡不要作太多指望,我們只管做好我們的事情。」

  左道人一想,也是點頭。

  這時遠處過來了一道道光芒,卻是衛氏軍分散出去的眾軍卒正在往此處過來,衛氏軍也不是人人都能飛騰,故才拖晚了一些。

  張御認為事情不宜拖延,需得當機立斷,晚了的話說不定鎮軍那裡就會做出反應,所以在與衛氏軍匯合之後,他與衛靈英商議了一下,決定讓衛氏軍先留在這地看守住這片地界。

  在安排好之後,他與左道人二人便登上白舟,下來便以最快速度往鎮軍駐地而來。

  此刻鎮軍之中,陳副司馬看向走回來的林道修,皺眉道:「沒得手?」

  林道修道:「我到那裡時,牛昭已經等在那裡了,在他看守之下我沒可能不驚動任何人處置掉傅氏軍的俘虜。」

  陳副司馬一想,道:「一定是苗光伍安排的,哼,他還真是絲毫破綻也不露。」

  林道修道:「現在怎麼辦?」

  陳副司馬道:「既然他不願意動手,稍候我會把傅氏軍的消息傳至軍中,讓眾軍卒來給他施加壓力,到時不怕他不就範。」

  林道修道:「真是麻煩,非要用到苗光伍麼?」

  陳副司馬道:「苗光伍資格夠老,下面不管是軍士士卒都是敬服,唯有他配合,我們才能穩住局面,如果他離開了,換一人上來,那說不定還會壞事。」

  林道修呵了一聲,就在這時,他忽然神情一動。

  陳副司馬道:「怎麼了?」

  林道修道:「似是地脈氣機流轉變快了。」他閉目感應了一會兒了,睜開言道:「的確變快了。」

  陳副司馬問道:「這是什麼緣故?」

  林道修語氣肯定道:「這當是北方大陣被推動了,也只有這般大陣被轉運起來,牽扯到霜星大部分地脈,我等這裡才有可能被察覺到。」

  陳副司馬神色一沉,道:「這個時候,是不是早了一些,不是說還要等上半載麼?大陣一轉運,怕就無法停下了,現在暴風雪還在,還不怕什麼,可等暴風雪一停,勢必暴露出來,我們根本遮掩不住。」

  他在大廳之中走了兩步,轉頭道:「這可真是給我們出了一個難題啊,就怕是苗光伍那裡會有所察覺,那樣就不好辦了。」

  林道修道:「如果現在動手,陳副司馬的人手夠麼?」

  陳副司馬想了想,搖頭道:「有些冒險,時機也不合適,苗光伍雖然不知道我們要幹什麼,可他既然把牛昭調過去,那說明他一定在提防著著我們弄招,現在門外說不定就有人在盯著我們。」

  林道修沉吟道:「那就再等一等。」

  陳副司馬道:「有什麼決斷還是要盡快,可別指望等到暴風雪結束,苗光伍一旦察覺不對,他一定會第一時間向奎宿地星報訊,到時候就算我們能得手又有什麼用?」

  不過兩人擔心了沒多久,林道修忽然神情鬆了下來,他抬頭道:「地脈流轉又恢復平穩了,我猜當是姬道友趁著暴風雪試著轉運陣法。」

  陳副司馬道:「若是如此,那是最好。」

  林道修呵了一聲,道:「沒辦法,這位姬道友做事向來我行我素,這也不是他第一次了。」

  兩人自始自終都沒有想到張御和衛氏軍這一層。這倒不是他們疏忽了,也不是他們不重視張御這位玄廷行走,而是他們並不認為,在這麼大的暴風雪之下張御和衛氏軍還能做到什麼事情。

  就算是道法高深的修士,在這等自然之威下縱然能挺過一時,也支撐不了長久。

  而此時此刻,張御和左道人二人已然乘白舟來到了鎮軍駐地之外。

  左道人看了看前方,道:「駐地被穹罩所遮攏,道友準備如何入內?」

  張御道:「這穹罩擋不住神異力量,只是用來遮擋暴風雪的,我稍候會用挪遁之術入內。」

  左道人道:「左某沒有挪遁之術,無法進入此中,只能以觀想圖相助道友了。」

  張御點頭道:「便就如此。」

  他往外邁出一步,身影便從白舟前方浮現而出,而後身上光芒一閃,已是化虹遁空而去,在快要接近那巨大穹璧的時候,身外似有星光一閃,便即穿遁入內了。

  左道人這時也是盤膝坐下,須臾之間,身上隨光芒浮起,便有一頭形如大鳥的觀想圖飛舞出來。

  此是「玄異篇」觀想圖「勝遇」,乃是正傳觀想圖之一,稱得上是攻守一體,無有什麼特別的短板。

  這觀想圖一飛出來,當即旋轉一圈,而後身形越來越小,最後變化得只有拇指大小,隨即也是出了白舟,同樣是往駐地所在飛去。

  張御此刻已經出現在了穹罩之內,不過再想如方才那樣進入駐地,那就沒有可能了。

  軍壘之中不但有軍卒和修道人負責看守,周圍還有專門用於防備修道人入侵的陣法,連他也沒可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闖入進去。

  不過他也沒有準備硬闖,那樣做有理也變成無理了。

  他身形自半空之中飄落下來,並往駐地走來,立刻有巡守軍卒發現了他,而後有巡卒喝道:「來者止步!報上身份。」

  張御抬起頭來,道:「玄廷行走張御,要求面見駐地司馬。」

  「玄廷行走?」

  那巡守軍卒猶豫了一下,當即命人向內報傳。

  苗光伍很快就收到了訊報,得知有自稱玄廷行走之人到來,他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玄廷行走擁有監察之權,這等人若是要求去往某處察看,那麼外層自軍務署往下,無故不得阻攔。

  對於這樣的人,似他這樣的駐軍軍校心中總一種抗拒,更何況駐地方才出了傅氏軍這樣的事,他內心是極不願意見對方的,可是他也沒有理由拒絕對方進入駐地。

  他吸了口氣,正要說話的時候,外面門一開,陳副司馬自外闖了進來。

  苗光伍目光一厲,喝道:「陳副司馬,誰讓你進來的?」

  陳副司馬一臉平靜道:「司馬,如果你要責罰我請隨意,但是請你聽我把話說完。」

  苗光伍盯著他片刻,半晌才道:「說!」

  陳副司馬沉聲道:「這位張行走,是隨同衛氏軍一起來的,同時也是負責守鎮衛氏軍的修士,而傅氏軍有一部分人逃出去了……」

  他的話沒說完,可是苗光伍已是聽明白了他意思,神情不禁一沉。

  陳副司馬看了看他,再是言道:「這位張行走冒著如此大暴風雪回來,我想他要做得事不會那麼簡單吧?司馬,你還堅持之前的看法麼?」

  苗光伍沉聲道:「不管我此前是什麼看法,他也終歸會來的。」

  陳副司馬忽然放低聲音,似在暗示什麼道:「司馬,外面在下暴風雪,遍及小半個霜星的暴風雪……」

  苗光伍神色微微一變,抬頭看向他,目光如刀,冷聲道:「你想幹什麼?」

  陳副司馬神色自若道:「我沒想幹什麼,我只是想說,暴風雪這般大,有些事情就很難說清楚了,就算是玄廷行走也不能只聽一面之詞,但是司馬首先要信任我們,信任你的下屬,我們才好做事。

  司馬,我們和你始終都是站在一處的。」

  苗光伍沉默下去,過了一會兒,他將一枚符令扔在了案上,隨後站了起來,背對著揮了揮手。

  陳副司馬眼前一亮,他走上前拿過符令,而後微微一躬身,就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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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穹 第四十九章 除患

  陳副司馬自苗光伍處出來後,立刻將手中軍符交給一個親信軍士,道:「去把傅氏軍那些俘虜處理了,記住處理的乾淨一些。」

  親信軍士接過軍符,無聲一禮後,悄然退了下去。

  林道修看過來,道:「他鬆口了?」

  陳副司馬笑了笑,道:「那個『玄廷行走』這個時候過來卻是一件好事,我稍稍暗示了一下,苗光伍就不得不做出選擇了。

  只是在暴風雪結束前,我們需要把傅氏軍剩下的人也解決掉,免得他們逃回去,這般就對那邊不好交代了。」

  林道修道:「傅氏軍解決了,也還有一個衛氏軍,我觀這位張行走此前是與衛氏軍一同出發的,現在卻是孤身回來……」

  陳副司馬心下一動,道:「林道修的意思是姬道友對他們動手了?不過這位張行走一人獨自脫身?所以這回是回來叫屈求援的?」

  林道修道:「的確有這等可能,畢竟是『玄廷行走』,手段本事肯定是有幾分的。」說著,他又露出了一絲不屑,「而且這些玄修,關鍵時刻哪裡會在意那些雇募軍?若是見機不妙就逃,倒是極有可能脫身的。」

  陳副司馬點頭道:「如此倒也說得通,只是這人知道太多事了,就算沒有那邊關照,也必須除掉,只他不能死在駐地內,只是現在麼,就先把這位請進來問一問具體情形吧。」

  張御在外面等了一會兒之後,便被請入了正堂之中,少時,陳副司馬便自裡走了出來,而林道修則是站在他身後,並以玩味的目光看著他。

  陳副司馬上來一禮,報了自家身份,而後道:「張玄修稱自己為玄廷行走,陳某已是見過那信符了,不知可否再出示下信物麼?」

  張御將玄廷行走之印拿出,讓其人觀望。

  陳副司馬看了一眼,連忙拱手致歉道:「張玄修,失禮了,我等在軍中,行事不得不謹慎一些,還望行走勿怪,玄修這番回來,可是有什麼見教麼?」

  張御道:「我這一回出行,卻是在霜星之上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事物,此中涉及到駐地之安穩,故我希望能與苗司馬見上一面。」

  林道修開口道:「不知張行走發現什麼了?」

  張御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陳副司馬道:「苗司馬軍務繁忙,暫時無法來見行走,張行走,我是副司馬,有什麼話,行走對我言說便就可以了。」

  張御這時卻是在兩人目注之下站了起來,而後一振衣袖,直接往駐地內廳之中行去。

  陳副司馬驚訝站起,而後趕前幾步,道:「張行走,你這是要做什麼?」

  張御看著他道:「御身為玄廷行走,我欲見何人,要往何處去,不需要任何人同意,按玄廷規律,若非有特殊情形,各處長吏軍士必須配合,陳副司馬,這裡莫非有什麼隱秘不想讓我知道麼?」

  陳副司馬忙道:「自然不是,只是張行走初來此地,怕是不熟悉道路,若要查看,我等自當奉陪。」

  林道修這時目光望來,陳副司馬卻是衝他搖了搖頭。

  張御腳下不停,直接往裡而來。

  他感應之能遠超尋常修士,在沒有陣法干擾的情形下,所有的通道路徑乃至駐地內的一應情況他都是清清楚楚,而在方才說話之間,他便已經找到了軍司馬苗光伍的所在了。

  沿途的守衛軍卒並不識得張御,但見陳副司馬和林道修兩人都是跟在他身後,卻也不敢阻攔,只是派遣幾個軍卒急匆匆去往內堂報訊。

  張御達到內堂之前的時候,苗光伍已是提前等候在那裡了。

  兩人照面之後,張御在前方站定下來,看了看其人,道:「苗司馬?」

  苗光伍點頭道:「正是苗某。」他抱拳一禮,「方才苗某有事耽擱了,未能及時相迎,行走莫要見怪,有什麼話就一起進來說吧。」

  他一側身,就把張御請到了裡間,陳副司馬和林道修對視一眼,也是一同走了進來。

  待在內堂之中坐定下來,陳副司馬對苗光伍道:「司馬,張行走說是此番發現了一些事關駐軍安危之事。」

  苗光伍頓時露出了關注之色,道:「是什麼事?」

  張御道:「我這回與衛氏軍一同到來,本來只是根據軍務署的委派前往清剿可能存在的邪神信眾,但是這一次,卻是在半途之中遭遇到了一場襲擊。」

  「哦?」陳副司馬訝異道:「那些邪神信眾襲擊了衛氏軍?」

  張御看向苗光伍,道:「並非是邪神信眾,而是上幾名宸天修士。」

  陳副司馬做出一副憤恨模樣,道:「又是這些上宸天修士,張行走怕是不知,在衛氏軍與張行走離開之後,我們駐地這裡也是遭遇到了上宸天道卒的襲擊。

  只是令我們措手不及的是,與衛氏軍一同前來的傅氏軍也是參與了這場攻擊,導致我們死傷了不少軍卒。」

  苗光伍思索一下,問道:「張行走是在哪裡遇到這些上宸天修士的?」

  張御道:「就在輿圖所指第一個探查之處,那些上宸天修士在那裡早便佈置好了陣勢,似是提前知道了我們要來。」

  苗光伍神情頓時嚴肅起來,他並不認為張御會欺騙自己,而身為駐軍司馬,他自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陳副司馬這時忽然問道:「不知張行走是如何逃脫的?」

  張御道:「我為何要逃?」他看向三人,淡聲道:「襲擊我和衛氏軍的兩名上宸天修士已為我所斬殺。」

  他伸手拿出那枚殘破的鏤空銅球,而後往桌案之上輕輕一拋,「這是此人留下來的東西,不知幾位可是見過麼?」

  陳副司馬和林道修看了過去。雖然兩人面上並沒有任何異狀,可心中此刻卻翻起了一股驚濤駭浪。

  他們都能認出,這是姬道人隨身所攜帶的護身法寶,這東西在這裡,足以說明張御所言為真。

  那麼方才那個陣勢轉動又是怎麼回事?

  他們一時覺得事情大為不妙。

  苗司馬伸手拿那個鏤空銅球拿了過來,看了兩眼,道:「倒是不曾見過。」他抬頭問道:「行走此來,就是為告知此事麼?」

  張御道:「我還希望做苗司馬一件事。」

  苗光伍謹慎問道:「不知是什麼事?」

  張御道:「從我發現的情形來看,駐軍之中一定是有那上宸天修士的內應的,請苗司馬把所有隊率以上的軍士都是喚來,我需要做一下甄別。」

  陳副司馬立刻出聲反對道:「張行走未免說笑了,我駐軍自有駐軍的的規矩,尊駕便是玄廷行走,也不能肆意插手我們駐軍內部之事。」

  苗光伍肅聲道:「陳副司馬說得不錯,我們駐軍便有問題,也當有我們駐軍自己來解決,無需行走來教我們該如何做。」

  張御看向兩人,道:「如果玄廷行管不了,那麼玄廷巡護呢?」

  聽到「玄廷巡護」四個字,苗光伍猛地抬起頭。

  陳副司馬和林道修這一次也是難以保持平靜,看向他的目光之中露出了驚色。

  張御此刻緩緩站起身來,他一抬手,將巡護印信託出,並任此物飄懸在了上方,而後他看向在座三人,言道:「御受玄廷敕命,授以巡護之職,今我巡查到此,霜星司馬苗光伍,我以巡護之名,著你速速召集隊率以上軍士,及所有鎮守修士到前聽命!」

  苗光伍看著上方那瑩瑩光芒的印信,在確認此為正印之後,他沉默片刻,而後站了起來,肅然一抱拳,道:「霜星司馬苗光伍謹奉令。」

  陳副司馬也是馬上站了起來,道:「司馬,我去傳命。」

  苗光伍看了他一眼,道:「不用了,陳副司馬和林道修既然來了,那便請待在這裡吧。」

  他對外關照了一聲,從副立刻走了出去傳令。

  而內堂之中卻是陷入了一片沉寂。

  林道修看似坐在那裡不動,卻是以法力傳聲道:「陳副司馬,情形不對,我們需速速作出決斷。」

  陳副司馬也是在飛速盤算著,姬道人一死,大陣的事多半也是可能洩露出來了,要是這個時候任由張御在此行事,那麼下來絕然不妙。

  他道:「林道修,你有把握對付這張御麼?」

  林道修道:「我有一件法寶,在此間發動,足以拘束其人,只是苗光伍實力不弱……」

  陳副司馬果斷道:「苗光伍就交由我來對付。」

  這時他身軀動了一下,拍了一下額頭,道:「司馬,我方才想起來,軍務署那裡有一封文書到來,正要交給司馬,只是方才事情一打岔,差點忘了。」

  苗光伍道:「軍務署的文書?拿來我觀。」

  陳副司馬從軍校大氅之中拿了出一封文書出來,從座上起身,走到苗光伍面前,起雙手遞了上去。

  苗光伍也是上站了起來,起手去接,可就在這個時候,陳副司馬突然一伸手,啪的一聲將苗光伍的手腕扣住,同時身上靈性光芒猛然爆發出來。

  而與此同時,林道人胸前似有什麼東西閃動了一下,霎時放出一團光亮,一下就將張御所坐之地籠罩在內!


bpd 發表於 2021-11-25 00:08
銀穹 第五十章 捕拿

  那光芒落照射過來,看去張御似是不及提防,一下便被照中。

  林道修見狀大喜,他坐在那裡不停催運法力,光芒也是不斷收攏,試圖將張御完全困束住。

  陳副司馬見事情如此順利,也是精神一振。

  下來只要在眾人到來之前將苗光伍和張御都是殺死,而後把苗光伍之死栽到張御頭上,那麼自可趁這段時間重新再作佈置。

  便是不成,也能從苗光伍這裡奪到駐地大陣的陣牌,從而將整個駐地控制在他們手中。

  然而下一刻,他神情卻是一僵,只見張御在光芒照射之中非但沒有被制拿住,反而緩緩站了起來。

  林道修此刻神情一變,他又是一催法力,那照射出去的光芒頓時變得明亮了幾分,然而這看去並無法阻止張御,他的動作絲毫不曾因此而緩頓。

  陳副司馬看出不對,他一咬牙,決定先行解決苗光伍,可是這個時候,苗光伍也一樣察覺到局面變化,身上靈性光芒驟然強盛起來,這一下,逼得他只能與苗光伍維持均勢,而無法再去做別事。

  張御在起身之後,就一步步向著林道修所在走去,而後者此刻臉色發白,甚至渾身上下浮出了一片片氣霧,這其實是法力內氣運耗過度的徵兆。

  只是林道修此刻根本無法停下,因為他感覺到張御身上也是湧動著一股強絕的心力,在他感應之中,自己只要稍一退讓,那麼就會被那股洶湧而來的力量直接壓成爛泥。

  張御幾步之後,便已是走到了他的面前,而後他伸出一指,朝著其人額頭點來。

  林道人眼睜睜地看著,奈何他全身法力氣機都與張御心光糾纏在了一處,此刻根本無力去躲避,最後一指正正點在了眉心之中。

  霎時間,林道修渾身劇震,身上氣機法力一下潰散開來,頭顱向是一仰,後又軟軟往下一垂,便就再無了任何聲息。

  陳副司馬看到這一幕,不由驚駭欲絕。

  本來他還指望林道修在控制了張御之後再來幫他,可現在卻是把自己陷進去了。

  他額頭之上不由冒出了冷汗,看向苗光伍,艱澀言道:「我願投降。」

  說話之間,他往後一步,主動放開了制拿住苗光伍的雙手。

  苗光伍卻是在這個時候上前一拳擊出,身上靈性光芒猛然一陣擴張,轟地一聲打在他的胸膛之上,陳副司馬一下倒飛了出去,身軀撞在了內堂那堅固的牆壁之上,頓時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整個人躊躇了一下,也是昏死了過去。

  這個時候,外面傳來的一陣陣腳步聲,顯然是外面的守衛察覺到了裡面的動靜,片刻後,數名守衛一下衝入進來,見到這幅景象,不由一怔。

  苗光伍呵斥道:「我讓你們進來了麼了?出去!各是記罰一次。」

  「是!」

  守衛對他行有一個軍禮,便又從此間退了出去。

  苗光伍此時看向張御,道:「巡使早便知道這兩有人有問題了?」

  張御道:「只是適才有所察覺。」

  先前他在將鏤空銅球扔出去的時候,便是想以物觀察在場三人的反應,並且察覺到林、陳二人的心緒之間產生了一絲絲波動。

  無疑兩人是認識這個東西的,所以在那時他便有所提防了。

  苗光伍看了看外面,道:「巡使方才要我把軍中在任軍士都是召來,可是認為我軍中還有敵方內應?」

  張御道:「這次我在霜星北地發現了一座幾是囊括整個地星北端的大陣,苗司馬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苗光伍心頭一震。

  張御道:「苗司馬當是清楚,只憑陳副司馬與林道修兩人,尚不足以遮掩此事?這裡面定然還有他人與之相配合。」

  苗光伍心情變動沉重起來,出現了這等事,他這個司馬顯然是脫不開責任的,他道:「軍中那些可能存在的內應,巡護有辦法找出來?」

  張御道:「可以一試。」

  苗光伍點了點頭,這時似想起什麼,忽然露出了後悔慚愧之色,道:「張巡使,我做錯了一件事。」

  張御抬目看向他。

  苗光伍嘆道:「前幾日暴風雪到來之時,有上宸天道卒趁此機會襲擊駐地,有一隊傅氏軍軍卒也同樣在那時候對駐地發動了進攻,我為了確保駐地不失,只能視其為敵,過後一部分傅氏軍逃了出去便,一部分被關押起來。

  現在想起來,許也是此輩的謀劃。陳副司馬幾次慫恿我將俘虜的這些人處死,已造成既定之事,我一時思慮不周,方才還是在此事之上鬆了口。」

  張御道:「苗司馬在這件事上的確有所失差,不過事情倒不見得不能挽回,我有一位同道,乃是傅氏軍的守鎮,方才也是一同隨我同至此處,相信他自會阻止此事。」

  苗光伍一聽,眼睛微微睜大,有驚有喜,片刻後,他整個人放鬆下來,並起抬手對著張御鄭重一禮。

  此刻從副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道:「司馬,隊率以上各軍士,還有牛道修和齊玄修都已是到了。」

  苗光伍道:「讓他們進來。」

  少頃,一名名駐軍軍士自外走入了內堂之中,他們看到陳副司馬的慘狀和林道修的模樣,不由露出吃驚之色,還有少數幾人臉色微微一變。

  諸人也注意到了張御的存在,不由都在猜測他的身份。

  張御目光望去,這裡一共是三十位隊率,六名正副軍候,還有另外兩名負責鎮守軍中的修士也俱是到來。

  而在他看向這兩名修士的時候,對方也同樣在打量著他,不過兩人都是神情一片凝肅,顯然他身上刻意顯露出來的磅礡氣機給了二人極大壓力。

  苗光伍見人都已是到齊,便言道:「張行走,人已是齊了。」

  他顯然也是知曉張御的身份不可隨意洩露,所以只提後者明面上的行走身份。

  張御對他點了下頭,道:「苗司馬,你是駐軍司馬,這件事還是由你來說吧。」

  苗光伍走至前方,道:「這一位是玄廷來的張行走,他這回在霜星北端發現一處幾乎涵蓋整個北端地域的大陣,但是我們駐軍近在咫尺,卻絲毫不曾察覺!」

  說到這裡,他語聲轉厲,「而陳副司馬和林道修二人,更是涉嫌通敵,方才為了遮掩事機,居然出手襲擊我與張行走。」

  眾人心下震動不已,他們萬萬沒想到駐軍之中居然會出這等事情。

  張御此刻則是憑著神覺之印留意著每一個人的心神變動,但凡有人心下稍有異常波瀾,他能夠立時察覺出來。

  而此時此刻,他果然也是有所發現,目光一移,抬起手來,對著人群點了幾點。

  苗光伍看有一眼,目光一厲,道:「把蘇軍候、王軍候還有其餘張行走所指之人都是拿下!」

  從副得了命令,毫不猶豫上前將這幾人扣住,其中一人掙了一下,高聲道:「司馬,為何要抓我等?」

  苗光伍直視著其人眼目,後者不由自主躲閃了一下,他冷聲道:「我現在只是拘束你等,並非要治你輩之罪,若是最後查證無事,自會放你們出來。」他一揮手,「押下去。」

  軍卒應聲稱是,將這些人都是押了下去。

  苗光伍看著餘下之人,道:「凡我軍中士卒,自今日始,所有人皆需待在駐地之內,無我命令,不得出入,也不得向外通傳消息,違者以通敵之罪論處!」

  所有軍士都是凜然應是。

  苗光伍又轉而看向那兩名修士,道:「牛道修、齊玄修,也請你們在此期間遵守此令。」

  牛道修打一個稽首,道:「既在軍中,自當遵命。」

  齊玄修一聲不吭,看了眼張御,隨後抬手行有一禮。

  苗光伍讓所有人都是退下之後,又向張御問道:「張巡使,那兩位可以信任麼?」

  張御知他問的是牛、齊兩名修士,道:「身為修道人,若是有所準備,卻是可以有辦法遮掩和壓下心緒變化的,為了確保萬一,我希望苗司馬能將控制駐地大陣的陣牌交予我,如此就算這兩位有問題,也難以做出什麼事來。」

  苗光伍並未猶豫,他立刻自袖中將陣牌拿出,並遞了過來。

  張御將陣牌接過,先是以巡使之印一照,鎮派之上的禁制立被消解,而後他意識入內一轉,便已然掌握了此物。

  從此刻開始,這裡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感察,並且不經他允許,也沒有一個人能從此間出去。

  苗光伍道:「巡使還需苗某做何事?」

  張御收好牌符之後,道:「那大陣很可能還牽扯到其他地星,所以這已非是霜星之事了,必須將此事及時上報乙未天城知曉。」

  苗光伍道:「我立刻命人將此事以訊傳方式告知軍務署。」

  張御卻是否定此舉,道:「不可如此,苗司馬在軍務署可有信任之人?」

  苗光伍一怔,隨即他也意識到了什麼,驚愕道:「軍務署中也有……」

  張御並沒有與他深談此事,只是道:「以目前情形來看,必須小心為上。」

  苗光伍沉默片刻,道:「苗某知道了,苗某會派人乘飛舟前往奎宿,直接將此呈報給洪署主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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