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畫演天地 作者:一木千葉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2019-9-30 23:53:0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7 29826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10-1 01:01
第80章 爲他陪葬

  白骨人齊齊而動,骨語草紛紛而飛,同向一處,一看便知是有大事發生。

  煊卓看它們的朝向正是他先前逃離的方向,以爲猜到了大事是何事。

  「骨語祖藤現世,骨人骨草盡皆朝拜?」煊卓臉色陰沉:「爲何偏偏被我遇上?」

  這次遇上,令他失去了骨語草,也令他失去了衍月石和透明石頭,損失太大太大。

  「那兩樣石頭是別想得了,骨語祖藤定會吃了它們,那株骨語草……」

  那邊太過危險,煊卓也不可能再回去找那一株,他目光四掃,掃中一株還算不錯的,決定收服它。

  「可惜收服的,終是沒有自己培育的好……」

  但收服了一株,更比一株沒有的好。

  煊卓拿出一樣備用的法寶,起身飛去,剛飛不遠,一道火牆涌出。

  煊卓若非防禦及時,非被燒個焦糊。

  「誰?滾出來!」煊卓暴怒不已,他失了那般多的東西,心情本就不好,現下居然有人偷襲他,找死!

  與他的暴怒相反,偷襲,不!是出手之人臉色平靜。

  平靜若水,平靜若夜。

  煊卓見他平靜,徒起肉跳心驚!

  慌忙收了暴怒,煊卓擠出微笑道:「林墨!林……林兄怎這般巧?」

  「巧?哼哼!是巧!太巧了!」林墨眼眸宛若深淵幽谷,平靜卻又蘊滿殺機:「煊卓,真沒想到你還有僞裝之好,更沒想到你還能御動骨語草。」

  煊卓此刻是白臉青年的模樣,忽被喚作「煊卓」,要是是驍勇或者昭逆星等見過他煊卓模樣的人還好說,這林墨不曾見過,如何得知?

  林墨沒做解釋,他手輕擡,話語輕落:「你殺了驍勇,就爲他陪葬吧!」

  明明已經經歷過生死,也明明已經同行同走,驍勇卻還懷疑他,卻還不信任他,林墨心高氣傲,自是生氣,因這生氣,他丟下驍勇,當先飛走。

  誰知那個丟下與那個飛走,竟帶來了再無相見的可能!

  先前有風吹來,風中有沙有塵,旁人或許看不出,林墨卻知曉這塵沙是驍勇的血肉。

  於此骨城,血肉化了塵沙,只能是失肉失骨,那便是死!

  驍勇既死,如何再見?而造成它的元兇就是眼前這個煊卓!

  林墨平靜如冰,翻手一拂,一珠輕晃,寒冰狂涌!

  煊卓大驚失色:「『未寒寶珠』!怎麼可能!」

  人剛死時是爲屍骨未寒,未寒寶珠自有滔天寒意,卻能極致而轉的保屍骨不寒不腐。

  當然,未寒寶珠更是法寶,活人被它的寒冰凍住,不寒也寒,不死也死。

  而這麼一顆寶珠,是煊卓此來的目的之一,他也爲之籌劃許久,只等時機一到,就去取走。

  可現今時機未至,此寶珠卻已入了林墨之手。

  煊卓懊惱氣惱,卻不敢不作抵擋。

  法訣急掐,防禦御起,寒冰入不了他周身三尺,煊卓趁此冷聲道:「林墨!你既知本公子是煊卓,還如此對待本公子,就不怕宗門責罰嗎?」

  「責罰?哼哼哼哼!」林墨笑得平靜:「於我眼中,宗門算什麼東西?」

  煊卓冷笑:「是不算什麼東西,可只要你沒能殺死本公子,你的死期就已……」

  煊卓臉色驟變,驚慌疾呼:「不!」

  「轟!」

  一聲巨響,寒意迸發,冰封百丈,赫然是林墨引爆了那等寶貝的未寒寶珠!

  林墨立於寒冰間,晶光閃亮,映照出他那張更顯冰寒的臉。

  「沒死?哼!」林墨擡手一招,寒冰散做寒氣,寒氣匯於其手,不再呈寶珠模樣,仿若一個骨灰罈子。

  「驍勇,放心,待我殺了煊卓,就來爲你收斂屍骨,送你回家。」喃喃一語,怔怔望天,林墨幽幽一嘆:「還有那百靈丹,我也會爲你孃親送去。」

  幽嘆稍留,人已飛走,他此去是去追殺煊卓。

  煊卓有備而來,是沒死,但遇上冰封百丈的寒氣爆炸,依舊受傷嚴重。

  一身實力因此十不存五,因此一旦被林墨追上,多半死於其手!

  煊卓不願那般,而眼下又容不得他多做準備,他只好去尋幫手。

  擡手一抹,煊卓恢復本來模樣,目掃急飛,眸中一喜。

  「諸位師弟師妹!救我!我是煊卓!」煊卓驚慌落地,勢頭稍急,還來了個摔倒。

  他沒去管它,焦急道:「林墨!林墨他爲了奪寶,殺了驍師弟,還……還要殺我!我修爲受擾,差點死於他的手中!」

  煊卓的師弟師妹正是琅晉芎一行人,這一行人竟然無人折損,且還多了兩個人。

  一個是何楓眠,一個是古昭溪。

  這一行人是以古昭溪爲首,一來他背景深厚,二來他實力強大。

  可以說,這一行人到得現今都還平安,少不了古昭溪的出手保護。

  聽了煊卓的話語,一行人也因之看向了古昭溪,古昭溪嘴角一翹,如是微笑如是譏諷,可這一幕來得深邃,無人發現。

  至於衆人看來的詢問目光……古昭溪淡淡道:「你們看著辦就是,本少還要捉那株骨語草,沒那時間!」

  古昭溪御劍飛起,攔下一株骨語草,劍光一動,交織成網,阻它傷它。

  衆人到了此時也早已知曉骨語草的重要性,不敢去擾,又只能將目光看向了何楓眠。

  何楓眠趕忙扶起煊卓,有著討好,因這討好,他露出嚴肅:「煊卓師兄是我們此次營救的目標,林墨爲了寶物竟敢傷他,此事大壞,此人大惡!我們當爲宗門清除如此惡人!」

  「對!此惡當除!」

  「除是當除,可我們要小心一些,畢竟……他可是連驍勇都殺了。」

  提到驍勇,有人惋惜,有人卻慶幸。

  遭球形兇獸圍殺那一戰,驍勇有著的那等戰績,太駭人太嚇人,衆人事後多畏他懼他,也擔心他以後報復他們。

  現在人已死,擔心被報復之人,比如琅晉芎真的慶幸得很。

  隨後,他們也有憂慮。

  林墨能殺死驍勇,他的實力怕也不容小覷,指不定當初的表現也是隱藏了實力。

  如此一人,又沒有古昭溪相助,就他們幾個,能殺嗎?或者……殺了之後,他們還能剩下幾個?

  他們的心憂不用去心憂,因爲林墨沒能殺來,他遭遇了堵截。

  ……

  ……

  驍勇扛著骨盾疾奔,邊奔邊奪取其內的骨元之力,待得全數奪盡,他沒有丟了骨盾。

  骨盾是骨語祖藤骨鞭上的一截,即便失了骨元之力也是堅硬堅實,也能當盾使用。

  有盾當有矛,以往驍勇最鋒利的矛是短刀,可如今,他變作了骨人,無法使用靈力,短刀也變作了鈍刀,不能再用。

  且不只是短刀,符篆、法寶和法術也不能用!

  弓箭倒是可以,只不過少了靈力的催動,威力也不行。

  翻來找去,驍勇能用的就兩樣——金線和金翅。

  金線以神識御動,染有顏色,中必殺人。

  金翅捏著當刀刃,一削而過,肉開骨斷。

  就是……追擊驍勇的是白骨人和骨語草,他們不怕中毒,金翅又太小,難以破開他們厚實的骨層。

  「再想不出辦法可就要被包圍了!」

  驍勇體內失了靈力,御風術使用不上,能用的僅有逐鹿身法,而這身法終究是凡世間的武功身法,比不過白骨人的奔跑速度,更及不上骨語草的飛行速度。

  「靈力靈力!俺要是有靈力就好了!」

  驍勇一個挑眉,他現今是沒有靈力,可有骨元之力啊!這等力量雖和靈力有著本質上的不同,可也是一種神奇的力量!

  如同最初,它凝出的脈絡能爲驍勇擋去一成的攻擊力,如同之前,它修復了他身上的裂痕。

  「這種力量該如何使用呢?」

  驍勇頓步稍停,閉目屏息,內而視之。

  額上和胸口的蛻凡印死寂死沉,沒有半點活力,額骨、胸骨和肋骨這麼三根仙骨倒顯活躍,是活躍著的等著更多的骨元之力。

  驍勇睜眼挑眉:「對呀!貼身上去,吸光他們的骨元就行了!」

  白骨人幾丈高,體大力大,又會法術,怎麼貼?

  骨語草……草葉唰唰,臨近就被絞碎了,又該如何貼?

  驍勇逃步再啓,亦逃亦思索。

  「嗖!」

  破風聲襲來,驍勇豎盾一擋。

  「咚!」

  是一支弩箭!它觸盾炸開,沒在其上留下絲毫痕跡。

  「弩箭?姚小姝一行!」驍勇循著箭來方向,見到手持神弩又穿著知畫宗衣服的人,確認猜測。

  「咦?神弩的威力不是很大嗎?怎麼……剛剛沒什麼感覺?」驍勇眉眼高揚:「莫非……俺的力氣大了很多?」

  是與不是,立刻得知。

  「嗖嗖嗖嗖!」

  神弩連響,弩箭如雨。

  驍勇舞盾擋箭,擋得輕鬆,擋的愜意。

  放箭那些人驚訝,有人就混急語。

  「這什麼怪物?爲何會這麼強?」

  「變異白骨人吧,和變異靈獸一樣,比普通的要強大。」

  「那我們必須把他逼走!否則壞了頭領好事,你我性命不保!」

  驍勇被白骨人和骨語草追擊、合圍,去到哪處,必引混亂。

  姚小姝一行本就是敵人,引發他們的混亂不礙事,驍勇咧嘴一笑,立盾擋身前,腳下猛蹬,飛速衝前!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10-1 01:01
第81章 他在吞海

  驍勇現今這副白骨人縮小後的骨人模樣,高有八尺,配上舉著那面不小的骨盾,單是站著就頗有氣勢,此刻飛速衝前,氣勢之兇之猛,直讓奉姚小姝之命在此守衛的那些人心起退卻。

  但迫於姚小姝的威懾威嚴,起了退卻也無人敢逃敢躲。

  「你們用神弩,我們用符篆!我還不信了,區區一個變異骨人還能突破我等防禦!」

  有人有此提議,餘下人依之而行。

  「噔噔噔噔!」

  神弩弩弦嗡鳴,弩箭離弦而出,其速其勢與方才相當,而方才的一陣箭雨有被驍勇輕鬆擋下。

  無用之功?掩護之能?都不是!

  驍勇看過他們出手,知曉這是何意。

  此招是合擊之技,是弩箭與符篆相合,是弩箭先出,符篆燃其尾,助化爲龍!

  「昂!昂!昂!」

  數聲龍吟沖天起,數條火龍俯衝來。

  龍不大,丈餘長,可龍鬚、龍角、龍鱗、龍爪均算清晰,其身更具幾分神龍之威。

  如此合擊之技,尋常白骨人對上,會因龍威畏懼,而後因其威力身亡。

  驍勇完全不將這點龍威放在心上,須知他連三十來丈的灰龍都敢傷敢打,這等小龍……哼!驍勇一手扣住骨盾底部,一手抓它中間,頓步扭身,以盾作拍,迎而抽之。

  「轟轟轟轟!」

  火龍炸裂,火散火墜,驍勇站於稀落火團間,無發照樣無傷。

  「這這……這就防住了?不是吧!」

  「沒擋沒抵,不是防,是破,他……他一招破了我們的合擊之技!」

  「怎麼辦?這般下去,我們攔不住他的!」

  他們辦法還沒出,驍勇就又再步動身出,他們見此,一下急了。

  「快想招數!他近了!」

  近了的可不僅僅只有驍勇,還有在他身後追擊的白骨人和骨語草。

  當然,他們不知驍勇被骨語祖藤頒佈擊殺令的事,就還以爲白骨人和骨語草是他所率領的隊伍。

  「搬山阻他!」

  此地是骨城,遍地是白骨,無山無峯,如何搬山?

  山爲土石成,可以搬土搬石堆成山!

  土有土塊術,石有石塊術。

  數人掐訣,數人訣起,土出石出,相互配合,眨眼堆成山,凝成山!

  高五十丈,寬四十丈,如此一山,阻道斷路。

  驍勇又不是蠻牛瘋牛,知曉見山翻山,蹬地一躍,一起數丈,幾躍幾躍,已至山頂。

  站高遠眺,目入一人,驍勇神色微動,隨即驟冷:「找死!」

  就在這時,一株骨語草飛近,幾片草葉凝做一道,狠狠轟向驍勇的後背。

  驍勇咧嘴冷笑:「來得正好!」

  驍勇身形猛轉,腳下猛蹬,盾牌擋擊,借力倒飛。

  「嗖!」

  山下姚小姝的那些手下眼睜睜的看著驍勇斜拋而上,從他們頭頂的上方高高飛過,砸向姚小姝那邊。

  「追還是不追?」

  「當然追!」

  有幾人轉身欲追,有人慌忙道:「別追了!我們攔他們吧……」

  幾人回望,見數株骨語草飛上了山頂,它們來了,白骨人也快了,果不其然,山在震動,是有白骨人在轟擊它。

  ……

  ……

  姚小姝自從被驍勇偷襲,中了他一刀之後運道就極差。

  簡單的一個遁走,被人誤會身懷重寶,遭之追殺,以致本就有傷的她傷上加傷的差點隕落。

  其後進一屋養傷,哪知地下忽然躥出一株骨語草,只差半寸,她的脖子就被切開!

  再往後,雖不再有這等動輒就有性命之憂的事情發生,卻有諸事不成的情況跟來。

  比方尋寶,要麼被人捷足先登,要麼尋到的是假的。

  比方殺人,要麼殺了沒殺死,要麼派去殺人的人死了。

  這麼四條,一二四條全是因爲同一個人,此人就是林墨,再加上聯合驍勇坑騙她那次,姚小姝是恨死林墨了。

  因此原因,好不容易再次遇見了林墨,自當阻截下來,自當除之而後快!

  若論誰最詭計多端,姚小姝要說驍勇,可要論誰最難殺,只能是林墨無疑。

  故而這一次阻截截殺,姚小姝派人分守四方,隨後動用了一式禁忌之術。

  此術一出,方圓一百二十八丈盡數化作了一幅水墨之畫。

  如那房屋、如那地面,失去骨質構造,變作了水墨房屋、水墨地面,還宛若真的水墨,輕觸輕晃,重撫透過。

  如此畫中,當然不止原有的地面與房屋,還多了鬱鬱蔥蔥的樹木花草,鳥獸蟲魚。

  不出意外,這些也是水墨質地。

  畫中也有人,林墨、姚小姝和她的手下。

  林墨是被困畫中,需要應付畫中殺機。

  姚小姝和她的手下是困人入畫之人,是爲控畫之人,是製造殺機之人。

  殺機有多種,水墨自帶的劇毒,水墨凝做的殺招。

  前者,林墨不用防備,他身上有防毒的法寶,有避毒的丹藥。

  後者,林墨也要小心對之,否則一花一葉也能斷他性命。

  林墨之所以難殺,在於他身上的法寶、丹藥之類衆多,且他從不吝嗇使用,就像煊卓寶貝的未寒寶珠,他就能毫不猶豫的將之崩碎。

  只是林墨終是一人,又只有煉氣五層修爲,法寶、丹藥再多,再捨得用,終有自身竭力之時。

  最簡單的,就如精神,長時間的處在防備周圍一切的情況,是人就會累。

  再者說,既是禁忌之術,自有它的厲害之處,林墨憑他一人與此術對抗,能活得這般長的時間,已是說明他的厲害。

  何況……林墨還在此術之中反殺了姚小姝的八個手下。

  「可惜你最終還是要死了,只要我們破開你這個烏龜殼,你不可能還有活路!不過……」姚小姝微笑道:「你能有這麼多的丹藥法寶,身份不可能普通,若是你老實交代,再束手就擒,我可以饒你一條性命。」

  林墨的「烏龜殼」是一枚玉佩中激發出來的頑石,護他周身五尺,神鬼莫進。

  但頑石雖固,卻是無根之萍,總有其內玄妙耗盡的時候。

  這一幕,已然不遠,因爲頑石所護範圍在縮小,也因爲玉佩之上已有裂紋出現。

  而其中,林墨臉色蒼白,頹然癱坐,顯然力竭。

  姚小姝的話,林墨有所聞,他無力擡頭,無力笑道:「想知道我的身份?也不是不可以,你先告知我,你的真實身份,我就告訴你。」

  姚小姝搖頭笑道:「林墨,你這就毫無誠意了。」

  林墨無力輕笑:「誠意是爲何物?你誠我亦誠,可你不誠,爲何又要我誠?」

  姚小姝譏諷一笑,道:「此時此刻,你有何資格要我先誠?」

  林墨輕嘆:「是啊!此時此刻,我是沒有資格……唉!驍勇啊驍勇,你的屍骨,我怕是沒有辦法爲你拾回了……」

  這不是林墨要死了,是他要用預留手段離開此地了,也就是出得安樂城,去到墨筠老祖所在的外邊。

  但出去了就進不來了,幸好就在這時,林墨若有所感,再擡頭,擡來看向了斜上方的高空,微微一怔,微微一笑。

  姚小姝主持這式禁忌之術,也有所感,斜擡看去,微微一愣,微微一怒。

  那處有一人,一個縮小的白骨人,他是驍勇,他砸過來了。

  「沒用的廢物,連個死人都攔不住。」姚小姝不曉骨人是驍勇,揮手命令:「轟碎他!」

  有人得令,不存怠慢,法訣一掐,殺機祭出。

  是水墨相繪,繪出一行白鷺上那青天。

  白鷺沒把驍勇當作青天,它們把他當成途中一縷炊煙,飛過就行,轟碎即可。

  「轟!」

  「轟轟轟!」

  的確碎了,卻非驍勇碎了,是白鷺碎了,碎做了一陣水墨雨,嘩啦落下。

  姚小姝神情一凝,正而視之,驚語命之:「殺了他!」

  她的手下得令,再度出手,全數出手。

  瞬息間,風起雲涌,潑墨爲畫。

  瞬息間,驍勇感覺萬物入眼,萬物襲來。

  而後他眉頭一挑,而後……萬物襲至,墨匯如海。

  林墨見著,無力的手無力緊捏。

  姚小姝的手下見著,彼此相視,知彼此也有鬆氣。

  姚小姝見著,搖頭搖頭:「這般明顯的禁忌之術,還傻乎乎的跳進來,死人就是死人,蠢笨無知。」

  收回目光,姚小姝看向林墨,道:「林墨,攪局的渣滓已死,我們繼續先前的問題,告訴我,你背後究竟有誰。」

  林墨無力的微笑:「我背後有誰,你不知道,你背後有誰,我卻知道。」

  姚小姝往了深處想,秀眉大皺:「你知道我的來歷?」

  林墨的微笑變做開心:「是啊!我知道,因爲他就在你的後面。」

  「我後面?莫非掌尊來了?」姚小姝心頭一驚,趕忙轉頭,沒見所謂的掌尊,只見天色漸亮。

  下意識的,姚小姝擡眼望天。

  瞳孔縮,涼氣抽,姚小姝倒退一步,身顫聲顫:「這……這不可能!」

  她的手下也望去,倒抽涼氣的倒抽涼氣,倒退幾步的倒退幾步,更甚者被嚇得跌坐於地。

  如海水墨起了漩渦,漩渦在擴大,墨海在變小。

  有一襲白影在這變化間顯得尤爲突出,他便是那個骨人,他就是驍勇,他……在吞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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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推而滾之

  海是禁忌之術凝出的水墨之海,受它一擊,便是林墨的頑石都得縮小,便是凝出頑石的玉佩也得裂紋。

  而須知,如此玉佩,可是墨筠老祖的手筆!

  墨筠老祖何許人?冷哼一言,就罵入韻之境的雷暄子和濯瑩仙子是「小崽子」,冷哼一語,就讓真有宰掉雷暄子和濯瑩仙子的實力的某個知畫宗高層又噗通跪下又是嘭嘭磕頭。

  因此這般來歷的玉佩豈是凡物?因此能予它那般裂紋的水墨之海的威力豈能等閒?

  可在這等威力的水墨之海的衝擊下,驍勇沒死也就罷了,居然反過來的吞海!

  不怪姚小姝反應太大,不怪她的手下反應劇烈,著實是如此一幕,當真太假!

  是不敢相信,難以置信,就當它虛假。

  但看那虎吞鯨吞,但看因此緣由,漩渦漸大,墨海漸小,又哪能虛假得了?

  姚小姝的手下當先承受不住,怯聲懇請:「頭領,我們撤吧!」

  如若尋常時候,哪個手下敢說此話,那個手下定會身首分離。

  此時此刻,那個手下的身首仍舊相連,因爲姚小姝也覺著,此時撤離,當是正途。

  姚小姝也果斷,有想即有令:「帶走林墨!」

  ……

  ……

  驍勇吞海,卻非他自己要吞,是蛻凡印需要。

  自丟肉之後醒來,驍勇就發覺蛻凡印死寂沉沉的,那等狀況,如同人陷彌留,如同獸之將死。

  驍勇猜測,此等狀況與他的神魂入骨有關,便是說,他能丟肉不死,是蛻凡印的功勞!而要他不死,自當損耗極大。

  有所消耗就當有所補充,奈何驍勇失了血肉,丹田經脈盡皆失去,就無法使用墨殿訣的感知篇,就無法引動天地靈氣,蛻凡印也就無法得那三成。

  雖說……蛻凡印自身也有自行吸收天地靈氣的能力,可那點能力得來的天地靈氣僅是車薪杯水,彌補不了它的損耗。

  如此時候,水墨之海來了。

  水墨之海有毒,與截脈仙霧系出同源的毒。

  此毒甚烈,中者必定肉腐骨消,死得不能再死,只是此毒樣稠味重,太易引人防備,因而姚小姝也極少動用。

  而截脈仙霧能助蛻凡印增長仙光,與之系出同源的毒,其恢復效用比天地靈氣好過十倍百倍!

  驍勇清晰的感到,蛻凡印幾息之間就再現生鮮活,再過數息就已恢復如初。

  不過……虎吞鯨吞併未因此止住,水墨之海繼續被蛻凡印奪去,沒增添仙光,它借其中之毒之效,做那蛻凡之事。

  所蛻的,非骨非骼,是骨元之力。

  此力,驍勇原先是無法使用的,僅能隨它自己的特性,修復他骨身身上的裂痕。

  經此蛻凡,驍勇發覺能御動它了,就是該如何御動,還需以後琢磨。

  現今……姚小姝竟想帶走林墨!驍勇可不準。

  受那漩渦所擾,驍勇下落不得,但漩渦終是因他的蛻凡印而成,他又是蛻凡印的主人,那這漩渦的成與不成,還不是他一念之間!

  此一念起,漩渦驟緩,其擾驟弱,驍勇藉機脫離,落地步就動。

  身動,影留,身形再動,殘影仍有,同時還添上了一股氣勢。

  逐鹿逐鹿,逐鹿而殺鹿,故而這逐鹿身法說是觀兇獸逐鹿而得,何嘗又不是將自身化作了逐鹿的兇獸呢?

  故而這氣勢是兇獸的氣勢,就仿若此刻的驍勇並非什麼骨人,是化作了一頭嗜血的兇獸!

  驍勇既成兇獸,那被逐的鹿自然便是姚小姝和她的手下。

  姚小姝當機立斷,舍了林墨,抽身逃遁。

  有她命令,她的手下也做逃遁。

  但僅是命令出去和傳入這麼片刻,驍勇近身欺身,骨盾拍出,一聲嘭響,一人高飛。

  那人也做了應對,御動法寶防禦,結果……姚小姝逃遁之間,恰好見到此人從她身旁飛過,而那還是人嗎?

  如餅如泥,鮮血淋淋,赫然是連人帶寶一併拍扁!

  姚小姝嘴青脣抖:「他……他到底是什麼怪物?」

  不是「什麼怪物」,是而今的驍勇就是一個怪物。

  他欺近她的手下之中,盾砸盾收,一次必有一人高飛,幾次下來,除了逃得快的,餘下的都成了餅泥。

  當然,逃得快的,以驍勇此時的巨力,以骨盾作飛盤的狠狠擲出,也能再留一個。

  只不過,驍勇沒用此招,因爲那等巨力出去,天知道骨盾會飛多遠,又天知曉會不會有人將它拾了去。

  現下敵人已是或死或傷,已是安全,驍勇走近頑石旁,微笑道:「林兄,你可以出來了。」

  林墨自從見到驍勇吞海,就在笑,此刻他也在笑,卻是笑罵的笑:「白癡!外面皆是毒墨,你要我出來,是想我死嗎?」

  驍勇咧嘴一笑:「那俺吞光它!」

  林墨笑罵變羞惱:「蠢貨!沒見我要死了嗎?還等你吞光,你真想我死啊!」

  驍勇臉色驟變,稍是一想,不再廢話,橫跨而出,彎腰斜身,手探手按。

  「起!」

  頑石還能護住站著的林墨的周身三兩尺,加他身形,頑石就有近六尺的寬厚,近一丈一的高。

  如此頑石,即便林墨見機收斂了它的威能,也有萬斤之重。

  驍勇變作了骨人,是得了巨力,可那巨力最多三五千斤,那他就舉不起頑石。

  林墨見此輕嘆:「驍勇,對不起,因爲我的任性,害你變成這副模樣……」

  這是離別之言,驍勇聽出了它,也打斷了它。

  「林兄!俺不會讓你死的!然後……」驍勇滿是歉意的道:「得罪了……」

  如何得罪?

  人無棱角,那般護著林墨的頑石自是沒有。

  那麼……這如何得罪,即是舉不起,滾得動。

  是驍勇推倒頑石,推而滾之。

  如若頑石內外皆是頑石,這樣一滾,林墨非得磕傷碰傷,早已力竭的他或許就此死掉也不一定。

  幸好墨筠老祖考慮周到,頑石是外硬內軟,林墨磕傷不到,甚至因爲其中還有考慮,她沒受丁點顛簸。

  驍勇其實也很怕滾著滾著的便把林墨滾死了,是以最初的滾,他滾得輕柔,而見此事,他著急救人,就滾得粗暴。

  林墨因此受苦,是暈舟暈船之苦。

  原因也簡單,他力竭虛弱,再見外面顛簸的景色,地轉天旋,欲嘔欲吐,難受難當。

  「和死相比,難受算何東西?」驍勇硬起心腸,粗暴的繼續推滾。

  一百二十八丈是禁忌之術的範圍,又不是林墨深陷的距離,驍勇就很快推著頑石,攜著他滾到其外。

  林墨一刻不能容忍,慌忙收了頑石,慌忙的運轉功法,免得……嘔而吐之。

  驍勇於他身旁看著,守護著,也心焦著。

  他怕林墨撐不過,他怕這麼一個同伴沒了。

  林墨也爭氣,沒過多久,便得兩成恢復,再吃下靈丹,再再做做修養,能得痊癒。

  林墨更生氣,救人可以,嘔吐不行!

  「滾過來!頭低下!看我不拍死你!」

  驍勇心中有愧,依言去做,林墨氣正洶涌,依言狠拍,一巴掌狠狠拍在驍勇腦門上。

  「啪!」

  清脆,響亮。

  驍勇毫無感覺,林墨捂著紅紅腫腫的嫩手,眼眸中疼出了淚花。

  呼呼幾吹,林墨痛音大罵:「臭驍勇!壞驍勇!混蛋驍勇!我跟你沒完!」

  驍勇摸了摸腦門,沒敢回話,更不敢伸過腦袋要他再打一下。

  驍勇轉身不看他,看那水墨之畫,輕吐一氣,猛然深吸。

  「呼!」

  風起風涌,漩渦起。

  景動物動,水墨動。

  林墨狠擦了一下淚花,轉頭看來,眯眼皺眉:「我爲何越發看不透他了?」

  遠處的遠處,姚小姝遠遠看著,擡眼皺眉:「他……爲何要救林墨?」

  另一邊,古昭溪沒觀沒看,卻有一聲冷哼。

  而周圍,因有數個同伴的骨消身亡作了明鏡,骨語草和白骨人不敢靠近,故而哪怕有著骨語祖藤的號令,他們也想逃開。

  而後他們真有逃走的,且一個逃,接連逃。

  骨城之下,有一株草葉遍佈小半座骨城根基的骨語草。

  它是骨語祖藤,它甩動缺了一截的那片草葉,辜辜兇言,咔咔兇語,過猶不及的有了幾分色厲內荏。

  ……

  ……

  驍勇再來鯨吞虎吞,蛻凡印再借劇毒之效蛻去骨元之力的凡。

  一點一點,累積蛻盡。

  骨元之力看上去沒有絲毫變化,就是御動起來,毫無滯澀之感,如是念起力動,如是念至力至。

  然而……不存什麼作用。

  骨元之力既沒增加他的力量,他也不能憑它施法。

  驍勇沒起嫌棄,因他想起了白骨人的法術。

  白骨人體內有骨語草,骨語草裏有骨元之力,白骨人自當也有。

  「正好他們都要圍殺俺,俺就捉他幾個,或許就能琢磨出用骨元之力施法的竅門!」

  驍勇這麼咧嘴一想,骨城中的白骨人莫名的心生心慌。

  驍勇沒去實現他們的心慌,他嫌用嘴吞的太慢,沉思了一會兒,決定用全身去吞!

  此舉不難實現,蛻凡印散出一股奇異之力,遍佈驍勇全身骨骼即可。

  此舉也得了實現,對那水墨的吞噬,因它速度連翻數倍,可誰想驍勇卻漸漸凝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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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半箱骨杖

  蛻凡印散出的奇異之力遍佈的是驍勇的全身骨骼,並非他的骨人肉身,因而看似是全身去吞噬水墨,實則是骨骼在吞噬。

  驍勇的骨骼得過墨靈之雨的沖洗,擁有吸收天地靈氣的能力,正好水墨之中除了有毒,也有天地靈氣。

  其中的毒有消骨之威,驍勇的骨骼沾染不得,剛吞噬過來,就被奇異之力捲走,送往蛻凡印處。

  天地靈氣是骨骼的變強所需,骨骼就有截留,數量還不少,佔吞噬總量的六七成。

  如此數量,若是全部煉化成靈力,足以讓驍勇的境界提升好幾層,可骨骼吸收了它們,竟無甚變化!

  驍勇凝眉不解:「如此之多的天地靈氣,都用到什麼地方去了?」

  神識內散,驍勇以之內視,尋找緣由。

  骨中有無數星光密佈,是它們奪走了骨骼截留的天地靈氣!

  那些星光的源頭,是一粒粒的透明砂礫。

  驍勇尋中一粒,仔細觀之。

  心微動,眉微挑,驍勇微有詫異:「這……不是透明石頭嗎?」

  驍勇醒來時透明石頭已經不在,他初時以爲是被煊卓奪走了,後來想到煊卓不可能只奪透明石頭而不順手拿走儲物袋,就猜測它是自行崩潰了。

  現在一看才知它是崩碎成了如塵砂礫,嵌進了他的骨骼之中。

  「可它們吸收這般多的天地靈氣是爲了什麼呢?」

  驍勇更疑惑了,但還有更令他疑惑的。

  是蛻凡印,它居然把它順勢吞走的天地靈氣反吐出來,盡數散向那些砂礫。

  驍勇睜眼撓頭,喃喃直道:「真弄不懂!」

  此刻不懂,往後多做研究,自有弄懂的時候,此時水墨將盡,應考慮接下來的事情。

  而考慮之前,驍勇轉頭道:「林兄,俺先前遇到一個人……」

  林墨沒讓他說完,道:「我知道,煊卓吧?我也遇到了,可惜讓他逃了。」

  爲何要逃?自然是不敵才逃!

  驍勇微微吃驚,也微微恍然:「這麼說,那個白臉青年真的是煊卓了?」

  林墨輕哼:「不是他是誰?」

  驍勇咧嘴道:「那我們……去殺他可好?」

  驍勇也不是睚眥必報之人,但他與煊卓之間的仇不是小仇,是奪命大仇!煊卓奪了他身爲人族的性命,使他變成了這副骨人模樣。

  林墨沒做拒絕,笑道:「有何不好?那等魍魎,就不配活在世上。」

  驍勇忽然一想,反而拒絕:「不了!林兄!此事由俺一人來做就行了,畢竟俺現在的樣子,是不可能再回知畫宗了,而你還要回知畫宗……」

  「你怕他的父母找我麻煩?」林墨笑道:「驍勇,有個事你忘了,我祖奶奶是墨筠老祖,有她老人家護我,煊卓的父母不敢找我麻煩。」

  笑容微斂,林墨正色道:「甚至就是你!哪怕你是這副樣子,只要有她老人家撐腰,回了知畫宗,也無人敢對你如何!」

  驍勇轉回頭,仰天喃喃:「可俺更想回家……只是已然變做怪物,又如何回得了家?」

  林墨有聞這聲喃喃,細想驍勇的種種,仰天輕嘆。

  ……

  ……

  煊卓傷重,想要恢復,非是一兩日之功,但他認爲他能有這一兩日,因爲同行之人中有個古昭溪。

  古昭溪很強,強大到僅憑一柄飛劍就能所向無敵。

  比如白骨人,古昭溪一飛劍過去就能破其防,斷其命。

  比如骨語草,他照樣一飛劍過去照樣能斬其草葉,收其性命。

  古昭溪的強強在他的神識,煊卓有做對比,覺得就是他煉氣十層時的神識也不見得能比過古昭溪。

  古昭溪才入宗門多久?卻已有強大如斯的神識!煊卓不得不震驚,震驚之餘也有起貪婪。

  煊卓可不信古昭溪的神識能有如此之強是緣於他的資質好到離譜,就煊卓認爲,此點定是古昭溪修煉過增強神識的祕法所致。

  煊卓沒能得到透明石頭,還失去衍月石和骨語草,若是能得如此祕法,也能彌補一些損失。

  而要得此祕法,煊卓需要機會。

  而後他以爲有了機會,是他們一行遇到了骨語祖藤。

  自然不是整株的骨語祖藤,是它的一片草葉,即是一道兇焰蓋天的猙獰骨鞭。

  煊卓曾就因爲這麼一道骨鞭逃了,古昭溪見了它,沒逃沒躲,踩著飛劍,御著飛劍,徑直上去。

  煊卓見此,暗暗興奮,因爲這麼一去,古昭溪必受重創。

  到時煊卓就能趁他養傷,想辦法弄死他,再得他的儲物袋,得其中的所謂祕法。

  結果……受了重創的是那道骨鞭,它被古昭溪的劍光劃出數不清的劍痕,最終敗逃。

  煊卓目睹整個過程,神色驚然:「他的神識絕對堪比築基初期的修士!」

  如果煊卓是全盛的築基後期修爲,如此古昭溪,他擒殺起來,易如反掌。

  而現在,呵呵!他趕緊藏了貪婪,以免意圖暴露,引得古昭溪出手殺他。

  煊卓的意圖暴露與否,不好說,寶藏所在地方,卻是被骨語祖藤暴露了。

  原來古昭溪的劍光中附著了他的神識,骨鞭被劍光所傷,那些神識就趁機附著到了骨鞭的傷口中國,因此骨鞭的敗逃路途的所有景色都浮現在了他的神識中,他從中做個篩選,就找到了寶藏的所在。

  寶藏是安樂城的寶藏,古昭溪和林墨尋找的點睛仙筆就在其中,而這寶藏所在之地,其實時間一到會自行顯露。

  可凡事有個先機問題,古昭溪要去佔那先機,就再御飛劍,唰唰唰唰,絞碎地面,擴大骨鞭躥出敗逃留下的地洞。

  煊卓後知後覺:「他也是來尋找寶藏的!」

  煊卓也心有糾結:「我手中沒有骨語草,又傷勢未愈,去了也得不了先機,可若不去,一旦林墨尋來,我必死無疑!」

  轉念一想,煊卓又暗笑:「先讓古昭溪得了先機就是,等關鍵時刻,備用那樣法寶一出,我奪他骨語草,取而代之!」

  煊卓的主意定下,地洞也在古昭溪的飛劍下變大變寬。

  古昭溪踩劍飛入,何楓眠等人趕忙跟上,煊卓混在其中,不前也不後。

  等到一行人全部進入地洞,神奇的一幕發生,是周圍骨質地面幾個扭動,幾下封住洞口,順帶抹去他們所留的一切痕跡。

  即便如此,之後的某個時間,有兩道身影也在此地駐足。

  他們是驍勇和林墨,他們是來殺煊卓的。

  「煊卓已經走了。」林墨稍作環顧,道:「他去了地下。」

  「地下?」驍勇想到一個可能,道:「莫非這下面還有一座城?」

  林墨搖頭:「不是城,是寶藏,而且它也不能算是下面,它是在上邊古城的上空!」

  骨城在古城之下,骨城之下在古城上空,這……驍勇驚異驚訝:「林兄,這是何解?成環的?」

  林墨笑道:「成環?這比喻妥帖!」

  比喻妥帖與否是其次,如何去到地下是當務之急。

  林墨搖頭笑道:「不急不急!我先給你看一樣東西。」

  林墨取出一個鐵箱,正是他和驍勇、姚小姝在巨石中得到那個,不同的是,上邊的鐵鎖已然不在。

  林墨就能打開鐵箱,顯出其中裝有的事物。

  是半箱子的骨杖,與驍勇所見的白骨人數丈長的骨杖相比,它們極顯小巧,最長的也不過五六尺長,且表面沒有尖棘,僅有些凸痕凸起。

  林墨指著它,道:「驍勇,自己找根合適的。」

  驍勇眉頭擠著:「找它作兵器嗎?」

  林墨搖頭:「打洞!」

  驍勇驚聲:「打洞?」

  林墨點頭:「對呀!打洞!」

  骨杖是杖,又非農耕所用鋤頭,用它打洞?嘭嘭嘭的打嗎?那是打地,不是打洞!

  林墨罵道:「白癡!我要你那樣打嗎?」

  林墨解釋道:「這些骨杖是白骨人小時候練習法術用的,上面有法術的殘留印記,你現今是骨人,說不定能激發其上印記,施展上面的法術。」

  驍勇先前還想著捉些白骨人來琢磨他們是如何用骨元之力施展法術的,現在有這等骨杖,說不定就能借那印記領悟法術。

  驍勇不再多問,彎腰抓起一根。

  一入手,一股親切之感襲入心田。

  一撫摸,一抹明悟之感涌上心頭。

  此杖之中殘留一道法術印記,名爲「聽骨術」,聽骨術聽骨之好壞,辨骨之主人的實力的強弱。

  此杖是白骨人的骨杖,此道法術印記就需以骨元之力催動,驍勇御動體內骨元之力,度入骨杖中。

  驟然間,他聽到了骨鳴之聲。

  如樂如音,悅耳之極。

  這是林墨的骨鳴之聲,他單聽此聲,辨別不出強弱,他就又聽他自己的。

  「嗡嗡嗡嗡!」

  不見悅耳,只聞轟鳴!

  「這要如何才能分辨孰強孰弱?」

  驍勇丟回這根骨杖,換另一根。

  一換再換,換了又換。

  到底白骨人小時候的東西,好些骨杖上頭都是些無用法術的印記。

  林墨看著直是搖頭:「真不會選東西!看我的!」

  林墨隨便一翻,隨便拿起一根骨杖遞向驍勇。

  驍勇接過,眼眸一亮:「『崩骨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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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守護雕像

  如同古城之下多是巨石,骨城之下則多是白骨。

  白骨之間有著那麼一株巨大的骨語祖藤,它長在其中,也被困在其中。

  因此原因,它能動的僅有少數幾片的草葉。

  因此緣由,它的某片草葉一旦被傷,很難用其它草葉去助陣。

  故而古昭溪一行順利的來到了寶藏的所在地方的入口,還走了進去。

  驍勇和林墨也平安到來,見到了那一扇作爲入口的骨質拱門。

  拱門極大,數十丈高數十丈寬,拱門前有著一個骨質平臺,驍勇和林墨來了後就站在它上面。

  稍作打量,兩人也走進了拱門中。

  門裏那頭也有骨質平臺,平臺之外遍地是花。

  此花非真花,是骨渣爲花。

  花皆爲假,卻又全是活的。

  窸窸窣窣,瓣抖蕊搖,活得太過,像極蟲豸。

  「像?哼!」林墨說道:「你不是有靈獸肉嗎?你丟些過去,你就知道是像還是是了。」

  驍勇取出一塊靈獸肉,擡手一丟,剛脫離平臺範圍,無數骨花蜂擁而上,不及眨眼,靈獸肉就已被它們啃食完全。

  驍勇涼氣微抽:「這……這要怎麼過?」

  林墨輕彈驍勇的骨身,道:「你一身骨頭,又沒肉,怕什麼?」

  驍勇反問:「它們不吃骨頭?」

  林墨沒回這話,他是丟出一根折斷的骨杖。

  出得平臺範圍,骨杖無事,甚至落地幾撞的撞到了骨花,依然無事。

  驍勇沒起放心,又問:「你呢?你怎麼辦?」

  林墨是人,有血有肉,骨花不食他骨,卻會啃他血肉。

  林墨也沒回話,他翻手之間,身旁出現一株僅有六葉的骨語草。

  此草一出,立刻匍匐,是向林墨恭敬匍匐,隨即它又止了匍匐,草葉一動的攻向驍勇。

  驍勇眉頭一皺,一手一探,抓住它的一片草葉,一手一轉,骨盾入手,揚盾一擋。

  「咚!」

  盾穩身穩,驍勇一動未動,骨語草卻淒厲慘叫,驚恐掙扎。

  是它被驍勇抓住的那片草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是其內的骨元之力頃刻間的被他奪取殆盡。

  林墨見此急聲:「撤手!」

  林墨倒不在意這株骨語草的死活,但沒了草葉,他就沒辦法過這片骨花之原。

  驍勇幡然驚悟,連忙撤了手。

  骨語草得了救,驚恐的逃到林墨身後,而本有六葉的它,被驍勇那麼一抓一撤手,就崩碎了一葉半。

  林墨眉動一笑:「驍勇,你這是什麼手段?很強啊!」

  驍勇不作隱瞞:「也不是什麼手段,就是俺的骨頭有點特殊,能憑它奪取它們的骨元之力而已。」

  林墨笑問:「就像你吞噬毒墨一樣?」

  林墨不等答案,笑道:「這麼說來,此行我們或許會佔盡優勢!」

  優勢一物,剛上骨花之原就得體現,是那些骨花根本不敢靠近驍勇周圍的一丈範圍。

  就是託著林墨與之同行的那株骨語草,它得了林墨的命令,也不敢靠近驍勇身側半的丈之內。

  平臺之外那一片,骨花密集,再往外走,骨花漸少,骨質小草出現並轉多。

  再走再走,花草均無,變作了骨質地面。

  並非骨城中那種由骨頭堆砌而成的地面,是平滑平的骨頭地面。

  而那骨質小草如那骨花一般,懂得躲避,骨頭地面就不行了,它是一個整體,躲無可躲。

  骨頭地面中也有骨元之力,只不過凝實非常,極難奪取。

  是以步落其上,驍勇是感到有骨元之力由腳下入體,可那量少得可憐,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驍勇也不在意,繼續和林墨往前走,終於走到了骨頭地面的盡頭。

  盡頭那邊是石頭地面,它與骨頭地面以一排間隔較大的房屋相隔。

  房屋都是方方正正的造型,有兩種質地,與骨頭地面相連的那一半是骨質,與石頭地面相連的那一半是石質。

  某一座房屋上面有人,是古昭溪一行,他們在戰鬥,與球形兇獸進行著守衛戰。

  守衛的一方是古昭溪他們,他們用他們那株骨語草爲誘餌,相抵而戰,守護房頂中心的一座雕刻著骨語草的圖騰雕像。

  「他們守護那個雕像做什麼?」

  驍勇的問題問出,即刻得了答案,回答他的不是林墨,是一道滄桑的聲音。

  「外來者,欲進吾主寶庫,需守護雕像一個時辰,彼時若雕像不毀,入庫鑰匙便可獲得。」

  話語落下,無形力量涌現,驍勇、林墨和那株骨語草被它托起,託上一間房屋的房頂。

  他們剛落其上,一座雕像就緩緩凝出。

  先是虛影,還是鏤空狀的,和古昭溪他們那邊的實體模樣相差甚遠。

  林墨盯著它看了片刻,道:「這裏面有鑰匙,只是連它的虛影都還模糊。」

  驍勇挑眉:「這麼說,鑰匙要凝出來需要時間,而我們就要保證在這時間裏它的完好無損。」

  意思是這意思,可就兩個人和一株草,守護一個時辰,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的確不容易!」林墨目視驍勇,道:「因爲我們中有了一個你。」

  「俺?」驍勇茫然:「爲什麼?」

  林墨笑道:「這還爲什麼?因爲你是骨人啊!」

  驍勇想起當初見到的,成千數的球形兇獸將那通向骨城的地洞團團圍住的場景,瞬間明悟。

  看當時的場景,球形兇獸很明顯的視骨鞭爲死敵,而那骨鞭正是骨語草的草葉,那不出意外,球形兇獸也視白骨人作死敵。

  驍勇是縮小的白骨人的模樣,當然也會被視爲死敵。

  古昭溪他們那邊,僅有一株骨語草是死敵,那些球形兇獸就發瘋一般的攻擊他們。

  這邊卻有驍勇和骨語草這麼兩個,那它們的瘋狂之濃之烈,可想而知。

  「不用想了!」林墨擡手一指:「你看那兒!」

  驍勇順著他所指看去,雙目一凝。

  那裏是古昭溪他們那邊,那邊的幾隻球形兇獸看了過來,仇恨已成實質的目光死死的盯著驍勇。

  「無辜!無辜!」

  兇言沖天,這幾隻球形兇獸竟然舍了古昭溪他們,瘋狂的向驍勇殺來。

  距離有些遠,它們殺來也要奔上片刻才能殺近,而這期間,驍勇他們的房屋所對的對面的石頭地面上突兀亮起血陣,陣中出現三十幾只的球形兇獸,它們才是爲了圍攻驍勇他們而來的。

  「便是說,我們非但要解決圍攻我們這些,還需要解決從古昭溪他們那邊跑來圍攻的?」驍勇搖頭一嘆:「唉!俺有那麼惹人厭嗎?」

  林墨笑著點頭:「有!」

  驍勇苦笑:「有必要這麼直接嗎?」

  林墨又點頭:「很有必要!因爲你不惹人厭,我也不會和你成爲同伴。」

  「這是什麼道理?」驍勇想問,可那幾只球形兇獸已經奔近,不偏不倚,只朝他來。

  驍勇上前一步,站在屋頂邊緣,俯瞰它們,靜等它們。

  「咔咔咔咔!」

  奔在最前那隻兇言一聲,躍起撲來。

  勢猛勢兇,是它的來勢。

  勢急勢快,是它的去勢。

  驍勇出手了,簡單的持盾一拍,也沒用多大力氣,就送走了第一隻殺來的球形兇獸。

  古昭溪那邊,他們人數衆多,十五人加一株骨語草,戰起來就並不費力,就能抽空四看。

  他們看到了驍勇和林墨的到來,不過……他們只認得林墨,沒認出驍勇,畢竟誰也不會想到驍勇會被變成那副骨人模樣。

  那幾只球形兇獸的奔去,他們也有所見。

  有人因此嘲諷,嘲諷林墨不知死活的帶上那麼一個招致仇恨的骨人。

  此刻,見那骨人輕輕一拍就拍飛了一隻他們殺起來也不容易的球形兇獸,他們驚愕震驚,而後酸酸的不是滋味。

  因爲他們用來做誘餌的骨語草是大來載著他們十五個人到了這裏,可它只有五片草葉,沒什麼攻擊力。

  在這球形兇獸圍攻的情況下,它能自保就不錯,壓根不能幫著殺敵。

  「你們說……那個骨人是什麼來頭?」

  「我猜是變異的!」

  「我覺得也是!」

  「變異的東西多數厲害,那個骨人想來就是,有了他在,我們要殺掉林墨,爲煊卓師兄報仇的事,就不好做了……」

  「不好做也要做!別忘了,林墨還殺了驍勇,更搶了法寶!」

  驍勇此人,林墨殺了就殺了,他們這些實質無情的人最多有個惋惜,可不會爲了幫他報仇就和林墨廝殺。

  但加上法寶一說,他們就要試試了。

  聽到法寶,煊卓想起了衍月石這一寶,目光再度望向了那邊那個骨人的腰間。

  「那些儲物袋的確是驍勇的,可爲何會出現在他的身上?」煊卓突發一想:「莫非……他是驍勇?」

  煊卓目光再轉,轉到骨人手中的骨盾上。

  「那好像是骨語祖藤的!」

  有此發現,煊卓不再認爲骨人是驍勇,他有了另一個合理一些的猜測。

  「分身!骨語祖藤把驍勇的骨骸煉成了一道分身!」煊卓眼底深處躥起炙熱:「機會!這是本公子的機會!」

  目光重落骨人身上,煊卓暗暗直呼:「千萬別死了!一定別死了!你要是死了,你的本體就不能脫困,本公子就不能借你這個分身收服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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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有新敵來

  驍勇變作了骨人也並非不死之身,把他斬斷打碎,他也會死,但這個事,殺來的球形兇獸辦不到。

  它們只是小的球形兇獸,驍勇還是人身時都能一箭一隻,現在有巨力加身,自當來一隻,拍飛一隻,來一羣,拍飛一羣。

  動作簡潔而迅捷,氣勢凌厲而凜然,再配上逐鹿身法,這頭一波的球形兇獸,無需林墨出手,驍勇一人就已解決。

  何楓眠、琅晉芎他們見著,酸意侵入心坎,憑什麼林墨那麼好運,撿到這般一個厲害的骨人?

  煊卓見著,覺著即便不能收服骨語祖藤,收服它的這具分身,也是一大收穫。

  古昭溪見著,御動的劍光微澀,眼眸之中微有不可捉摸的冷意。

  他們的種種,林墨可看卻未看,他趁這不用出手的時間,蘸墨落筆,於屋頂上作畫。

  一個時辰可一點不短,要守護雕像這麼久,不做準備怎麼能行?

  驍勇也沒得歇息,因爲就在最後一隻被拍飛的球形兇獸落地的同一時刻,對面的石頭地面再起血陣,下一波的球形兇獸從中顯現。

  這次是四十多隻,比方才那一波多了十隻。

  它們身顯即出,咔咔兇言,無辜兇語,滿眼仇恨,滿身瘋狂,殺來殺至。

  驍勇一夫當關,區區四十多隻球形兇獸休想過他這關。

  那株骨語草也上前相助,或者說,球形兇獸視它爲敵,它又何嘗不是視它爲敵?它們瘋狂,它又何嘗不存瘋狂?

  「辜辜!」

  四片半的草葉如刃如鞭,每次只對一隻,一次就絞殺一隻。

  有建功,更見血。

  唯獨球形兇獸無骨,它不能奪骨而食,就不能借食成長。

  這株骨語草是林墨所擒,受他控制,聽他擺佈,反過來的,它的渴求,他有所感知。

  林墨頓筆,丟出十數根骨杖,是半箱骨杖中的斷裂損壞者。

  骨語草草葉一抖,卷出一葉,捲住它們,咔咔食骨,咔咔吞骨。

  「嗡嗡!」

  被驍勇毀去一半的那片草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如初,一片新葉也緩緩長出,沒多過久,骨語草重回六葉。

  「辜!」

  長嘯一聲,而後草葉大動,唰唰唰唰,殺敵兇悍,成一助力。

  何楓眠等人滿心更酸,古昭溪若有所悟,拿出一根巨大骨杖,好讓他們這邊這株骨語草啃食。

  煊卓見了搖頭:「沒用的,這骨杖品階太高,它啃不動的。」

  果不其然,他們這株骨語草伸出草葉捲了骨杖一下,隨即就又無奈的鬆開了。

  見此,何楓眠滿是不甘的道:「煊卓師兄,就不能想想辦法擾亂他們一下嗎?」

  琅晉芎先前有酸意入心,此時卻笑著說道:「他們自己在作死,何須我們擾亂?」

  何楓眠問道:「何解?」

  琅晉芎笑道:「他們殺得太快,相應的兇獸出得也快,換言之,同樣的一個時辰,他們要對付的兇獸會比我們多很多很多,故而他們就算撐過一個時辰,也會累個半死,那他們還拿什麼餘力與我們爭奪寶藏?」

  球形兇獸是殺完一波,下一波就出,一波接一波,不留空閒。

  何楓眠反應過來,哈哈大笑:「好樣的!有他們受的了!」

  如此一事,驍勇可不像何楓眠那般需要有人提醒才能反應過來,他殺完第二波時就得發現。

  驍勇就想減緩殺敵之速,可做了減緩,同一波的球形兇獸接連而至,他一次性擋不下,還在作畫的林墨必守叨擾。

  「罷了!反正殺著不費力,多殺一些又如何?」

  驍勇出手速度不減反增,球形兇獸死速也因之增加。

  球形兇獸殺之不盡,可殺了它們,它們的屍骸卻無堆積,原來屍骸落處的石頭地面也會出現血陣,憑之將其送走。

  姚小姝有說球形兇獸和白骨人都是死了的,驍勇見此一幕,冒出一個離奇想法,就是被送走的屍骸被送至某處做個變化,便可變回既能兇言又能殺來的球形兇獸。

  此事不好證實,驍勇卻做出了相應的應對。

  石頭地面有著送走球形兇獸的屍骸之能,骨頭地面則應該和骨花一樣有著啃食血肉之技。

  驍勇便是以此來破開那般一個離奇想法,是他不再以直接的猛拍拍飛球形兇獸,是攻擊手法稍作改變的,將位置恰好的那些砸向骨頭地面那邊。

  嘭……嘭嘭!

  本就被砸出餅泥的球形兇獸的屍骸砸落地面,砸成爛泥一灘,隨後沒見血陣起,但見一張張利口凝出,三五下的將之啃食一空。

  林墨忽有所感,道:「驍勇,繼續往那邊砸!這樣能加快骨頭那邊那半雕像的凝成!」

  驍勇聞言,咧嘴一笑:「好嘞!」

  那株骨語草草葉幾抖,也受此命。

  ……

  ……

  腳下房屋夠高,近四十丈,小的球形兇獸一躍難至,需要抓牆借力,這就打亂了它們並肩衝殺的勢頭。

  驍勇能憑一人之力擋下它們,除了他的巨力和身法,也有此點原因。

  可新來這一波,他想老方法的一個人擋,就沒那麼容易了,因爲這一波中多了一頭大的球形兇獸。

  它見到驍勇也滿是瘋狂,但它可以暫時抵擋瘋狂,且還知曉一聲兇言出去,壓制與它一道從同一個血陣中來此的小的球形兇獸。

  能壓制就能命令,它一聲令下,已達百隻的球形兇獸於它身前齊頭並進,齊頭殺來。

  奔速漸快,它們的陣型稍亂,它再一聲兇言,它們陣型再齊。

  驍勇眯眼看它,如此兇獸,必須當先除掉,可相隔太遠,他殺它不到。

  古昭溪那邊早就遇到這等情況,但他們不用愁,因爲古昭溪的飛劍可做遠攻。

  因而見到驍勇那邊的情況,何楓眠譏諷一笑:「現在看你怎麼一個人擋!」

  雖是譏諷之語,卻依然酸意濃濃,畢竟到得現在,林墨都還在作他的畫,都還沒有出過手。

  琅晉芎也是吃驚:「這骨人太厲害了!我們幾個對上,若是古少爺和煊卓師兄不出手,我們怕也難以取勝。」

  吃驚之後,琅晉芎又是慶幸:「他們那邊人少,現下兇獸又這般齊整,呵呵!他們有麻煩了!」

  對上那般數目的球形兇獸,稍有大意,麻煩就有,眼前這個還不算。

  驍勇有巨力,巨力之下,遠攻不是難事。

  骨手一翻,石頭入手,驍勇側身揚臂,甩臂一擲。

  「咻!」

  快如電,聲若雷,石頭砸去,嚇得大的那隻球形兇獸急聲慌語:「辜!」

  幾隻小的球形兇獸接連跳起,以身抵擋。

  「嘭嘭!」

  三隻被石頭洞穿,一隻被石頭嵌入。

  何楓眠驚訝驚笑:「威力不弱啊!可惜被擋下了,哈哈哈哈!」

  琅晉芎笑道:「那是自然,誰讓砸出去的石頭直來直去,不像古少爺的飛劍那麼靈活多變。」

  驍勇一招失手,可不會笑,他連眉頭都沒輕皺,趁著球形兇獸未近,再砸石頭。

  咻咻咻咻……

  嘭嘭嘭嘭……

  有不少小的球形兇獸爲了保大的那隻的性命,死於石頭之下,這也是一種殺敵之策,只是大的那隻不除,終是不妥。

  「得請林兄相助……嗯?」驍勇驟起詫異,是他再拿到手中的石頭突兀的起了光亮。

  「這是……那砂礫!」

  也不知是什麼原因,透明石頭碎成的砂礫躥出一粒,躥入了石頭中,給了石頭光亮,也給了驍勇此塊石頭當無堅不摧的感覺。

  驍勇目視那隻大的,舔牙咧嘴:「你完了!」

  話落再砸,這一砸便是轟鳴起,便是流光出,便是古昭溪也驚然看來,便是煊卓也雙目猛睜。

  何楓眠和琅晉芎先有吃驚,再有更濃酸意。

  那隻大的球形兇獸,它……驚慌頓步,身轉欲躲。

  嘭嘭嘭……嘭!

  數只自發爲它抵擋的小的球形兇獸全被洞穿,它自己也沒逃脫這等結局,倒地身亡。

  「天啊!林墨是怎麼找到這麼一個骨人的?爲何我們沒有遇到?」

  煊卓自以爲知道答案,卻不會說這答案,他收回難壓炙熱的目光,轉向別處,忽地出聲:「你們看!那邊也來人了!」

  那邊是石頭地面那邊,那邊也有一行人來,這一行數人站在一頭骨頭兇獸的背上。

  他們尚未走近,就被無形力量託著,託到了一處房屋屋頂上。

  巧合的是,那處房屋正是驍勇和林墨所在那處房屋的旁邊,相隔也就四五十丈。

  這點距離,對修士而言很近很近,他們就能很容易的看清一些東西,比方……驍勇腰上的儲物袋。

  有人厲聲:「那是……那是青兄的儲物袋!」

  這人所指的儲物袋是驍勇用來裝陸姓女子和徐姓老者的屍骸的儲物袋,上面繡著幾片用作裝飾的青葉。

  「好啊!怪不得我們尋不到青兄他們!原來他遭了他的毒手!找死!」

  找死就要他死,此人出手,是撒出一簇葉片符,凝做青葉,卷做錐形,襲向驍勇。

  青葉儲物袋是劫道者的,驍勇殺之無愧,是以見他們出手攻來,他也想回禮,是一塊入了砂礫的石頭準備砸出去,可這時他餘光見到一處,見到一幕,嘴角微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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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寶庫寶藏

  驍勇和林墨面對的敵人是球形兇獸,出手攻擊驍勇那一行人來自與他們相反的方向,又有骨甲兇獸同行,那他們面對的敵人就該是球形兇獸所仇視的白骨人和骨語草。

  驍勇和林墨上了屋頂沒過片刻,血陣就出,球形兇獸就顯,那一行人面對的白骨人和骨語草也該是如此。

  他們也的確在光陣一閃中顯出了身形,是五個三丈高的白骨人和四株五葉的骨語草。

  但是……爲何他們出現後看向的卻是驍勇呢?

  白骨人有眼有眸,驍勇從其眼中看出了清晰的殺意,骨語草無眼無眸,可那殺意,驍勇也感受的清楚。

  便是說,他們多半會舍了理應瘋狂攻擊的對象,轉而向他驍勇殺來。

  「俺真有那麼惹人厭?」

  驍勇當然知道這和惹人厭無關,與骨語祖藤那道號令有關。

  驍勇揚盾一拍,拍碎襲來的青葉,同時對林墨道:「林兄,得出手了!腹背皆有敵,俺一個人攔不住。」

  林墨聞言停筆,再一看,搖頭笑道:「驍勇,你惹的敵人,你來對付,而後……我的後背交給你了。」

  交付後背就是對他絕對的信任,驍勇懂得,咧嘴一笑:「一樣。」

  兩人已有默契,不需多言,也知接下來各自該做什麼。

  林墨對付由血陣而來的球形兇獸,驍勇則應對因他自己而來的白骨人、骨語草、球形兇獸和相鄰房屋屋頂上的修士。

  至於那株骨語草,它終究力薄,不添亂就行。

  古昭溪那處,何楓眠和琅晉芎他們樂了。

  「他們是倒了什麼黴運,怎麼這麼多人想對付他們?」

  「多行不義必自斃唄!」

  「你們說,我們要不也插上一腳?」

  「甚是有理!」

  道理是有,但做了不妥。

  「那一行人是青州那州的修士,林墨再怎麼說也是我們雍州的人,而且還是與我們同出知畫宗,我們若是也出手,你讓青州那些修士如何看待?說我們知畫宗內鬥?」

  煊卓其實一點不在意這些,他在意的是驍勇這個骨人,他還臆想著收服他,甚至借他收服骨語祖藤,又哪能讓他死了?

  「我們雍州在瓏域十二州中不算強州,我們知畫宗在瓏域的九宗十二派裏也不是強宗,要是讓旁人以爲我們宗門內鬥,因而對雍州對知畫宗生出覬覦,我們可就永無安寧了!」煊卓語重心長:「是以我們守護我們的即可,林墨那邊……我們看都要少看。」

  煊卓的話語很有道理,他的地位又高,何楓眠、琅晉芎等人自當要聽,反而是古昭溪似有所思。

  青州那一行人數不多,五個人外加一頭巨大的骨甲兇獸,他們也要守護屋頂中心的雕像,不可能全部出手的攻擊驍勇。

  但他們也不用全數去防守,因爲正如驍勇所想,本應殺向他們的白骨人和骨語草分出了大半殺向驍勇,因而他們也能分出兩人攻擊驍勇。

  那兩人是遠攻,符篆加法術,白骨人和骨語草是近攻,或是法術加骨杖,或是草葉加草葉。

  驍勇優先對付那兩個人,一人贈了他們一塊入了砂礫的石頭。

  兩人聽那動靜,大驚失色,不!不止他們!他們的三個同伴也是驚駭不已!

  「這這……這什麼法術?好可怕的威力!」

  他們五人能平安來到此處,實力不弱,法寶也多,若非如此,就這麼兩塊石頭便能帶走兩人性命。

  可他們是活了,卻是以毀掉一人兩樣防禦法寶的情況換來的。

  是五個人的一人兩樣!合計起來那可是十樣防禦法寶!

  換言之,一塊石頭毀去了五樣防禦法寶!

  這等威力,他們膽寒了,他們慌忙出聲:「這位道友,誤會!是誤會!別動手,千萬千萬請別出手!我們錯了!是我們的錯!」

  何楓眠和琅晉芎他們因爲煊卓的話是不會插上一腳,卻準備看好戲,這一幕的確是幕好戲,可是太嚇人了吧!他們暗自抹汗,好生慶幸聽了煊卓的話。

  當初的球形兇獸都知見機不妙,折返而回,分出來殺向驍勇的白骨人和骨語草也懂,可此時非是當初,他們現在僅有兩個選擇: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他們沒得選,他們就繼續殺來。

  驍勇靜而迎之,等他們殺近,骨盾擋招,骨杖破招。

  骨杖是那根留有崩骨術的法術印記的骨杖,而這崩骨術崩的就是骨!

  只見驍勇往其中度入骨元之力,再以它作錘,往白骨人或者骨語草的身上一敲。

  「咔咔咔咔!」

  他們身上崩裂出紋,眨眼碎成一地骨渣。

  這還沒完,是驍勇神識一卷,御物術用上,將骨渣聚到腳邊,一腳踩上,奪走其內的骨元之力。

  而剩下的無用骨渣,林墨那株骨語草也沒將之放過,草葉一卷,啃食吞噬,借之長出第七片草葉。

  驍勇殺得輕鬆,林墨那邊也不艱難,他先前在地上所作之畫正是百鳥歸林圖,他雙手法訣一掐,四十九數的飛鳥凝出,啄抓穿撕,殺得球形兇獸毫無招架之力。

  且林墨御動飛鳥,有意的把方位剛好的球形兇獸的屍骸丟到骨頭地面那邊。

  房屋分爲骨質和石質兩半,雕像也是,林墨此舉能加快骨質那一半的凝成,無獨有偶,驍勇聚起骨渣的事也有加快石質那般雕像的凝成。

  兩半都有加快,整個雕像凝成所需時間就減少,需要守護的時間也就減少。

  此事旁人發現不了,驍勇和林墨卻能感知,兩人默契,誰也不提,悶聲發財。

  隨著時間推移,驍勇、林墨以及那株骨語草要面對的敵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強,不過沒給他們造成多大麻煩,主要是驍勇和骨語草越變越強。

  驍勇的變強是骨元之力的入體,量變引質變的使得他身軀的變強,使得他施展出的崩骨術的變強。

  骨語草則完全沾他的光,吃了他用不上的骨渣,雖然效果遠遠不及骨杖,可也令它擁有十一片半的草葉了。

  而到這時,來到這盡頭的人越來越多,隨之而來的是球形兇獸、白骨人和骨語草的越來越多。

  前者之中有姚小姝一行,只是他們與驍勇、林墨隔得太遠,礙不了事,後者……好傢伙!只要是附近的,都有分些出來殺向驍勇。

  驍勇來者不懼,來者皆殺。

  林墨沒幫忙,因爲真要算,他那邊才是主要戰場。

  骨語草有幫忙,幫著吞噬骨渣,同時卷出草葉,幫著林墨對付球形兇獸。

  時間再逝,古昭溪那邊,何楓眠他們臉上的笑容漸濃。

  「僅有半刻鐘了!時間一到,我們就將是第一批拿到寶庫鑰匙的人!」

  「寶庫裏面有寶藏,我……好期待看看那都是些什麼寶藏!」

  「只期待看看?沒出息!我們第一個到,自當搜刮走全部寶藏,要看,回去了慢慢看!」

  說著說著,雕像大亮,是鑰匙已出。

  他們話語卡住,再轉頭一看,目瞪脖僵。

  「這不可能!他們比我們晚了兩刻鐘到的!」

  一個時辰八刻鐘,兩刻鐘的時間可就不短,而比他們晚了這麼多的驍勇和林墨卻先他們得到鑰匙。

  古昭溪一個回想,大罵道:「該死!他們使詐!」

  煊卓也想到他們如何使的炸,慌忙道:「快!快把殺掉的兇獸屍體丟向骨頭地面那邊!」

  再慌忙也晚了,驍勇、林墨和那株骨語草在那雕像散出的亮光中失去了身影。

  亮起亮消,驍勇和林墨來到了懸浮著無數鐵箱的一處空間,他們踩著也懸浮著的骨語草,打量著這裏。

  「這就是所謂寶庫?」驍勇低頭看了看手中多了的鑰匙,錯愕道:「那些寶藏不會就是在這些箱子裏吧?」

  鑰匙是驍勇一把,林墨一把,骨語草沒份。

  之前響起過的滄桑聲音回道:「沒錯!這便是吾主寶庫!這些箱子便是吾主寶藏!你們能選中其中一個並打開,裏面裝的何物,你們所得便是何物。」

  驍勇問道:「只能一個?不能多選?」

  滄桑聲音道:「不能多遠,只有唯一,當然,汝等也可以不選寶藏,轉而選擇一個吾力所及的願望。」

  驍勇想都沒想,道:「俺要恢復肉身!」

  滄桑聲音回道:「此事……吾力所不及,不過汝可選吾主三千四百五十七歲時遊歷世間所用之物,此物能覆身改形,汝既不喜歡吾主族人模樣,借之改作原有人族之形,最是合適。」

  驍勇需要的就是它,張口就想要它,林墨卻阻止道:「驍勇,此處寶物繁多,何必選擇這件無用的?比方那邊那個鐵箱,其內裝有一柄短劍,看它劍呈筆形,想來就是數萬年前曾經引得修真界起了血雨腥風的『聚鋒神筆』!」

  驍勇擅用短刀,短劍和短刀相仿,用著自然也能順手,何況這聚鋒神筆有那等來歷,定比短刀強過百倍千倍,他若得了,戰力飆升!

  驍勇也有心動,可此次的事情一完他就要回一趟家,而以骨人模樣回去,顯然不妥。

  林墨猜到此點,笑道:「驍勇,外形之事,出去後我找祖奶奶幫忙,定有辦法解決,何必以聚鋒神筆換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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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天緣福澤

  安樂城難見,因爲它的上次出現已是兩千多年以前。

  安樂城難進,因爲它每次出現時進入的要求都有所不同,比如此次是煉氣一二三四五的修士能進,可上次卻是結畫境後期的修士才能進。

  安樂城的寶庫則是難見又難進,因爲安樂城不是善地,稍有不慎就人死城中,比方驍勇就已經死過一次了。

  故而如此寶庫中的寶藏就該要那最有價值的,故而……沒有故而,是那道滄桑話語又說話了。

  「此地寶藏只能獨自挑選,不可指點他人!」

  林墨有作指點,可若驍勇依著他的指點去開鐵箱,得到的絕不會是聚鋒神筆。

  林墨冷哼,不再指點,他手指一個鐵箱,冷聲道:「我要它!你若敢再將裏面的東西換走,哼!待我他日修煉有成,定來毀了這安樂城!」

  林墨之語霸氣無邊,便是驍勇也側目,便是滄桑聲音也怔然。

  過了好幾息的時間,滄桑聲音這才又來道:「汝是身具天緣之人,修煉有成之時成就或比吾主還高,如此點睛仙筆,與汝正是契合。」

  話語略帶恭維,行動更有恭維,是林墨所指鐵箱受無形之力輕託,緩緩託至他的身前。

  林墨沒用鑰匙開箱取了點睛仙筆,他神色一動,笑道:「你既知我身具天緣,那就讓我再開幾個箱子,就當結個善緣。」

  滄桑聲音略帶苦澀:「此地規則是吾主定下,吾無那等權力更改,還望見諒。」

  林墨癟嘴一哼:「小氣!」

  林墨手指一彈,鑰匙飛出崩碎,鐵箱因之打開,顯出其內仙筆。

  點睛仙筆纖細小巧,筆桿幽翠,筆毫剔透,極顯精美。

  其周縈繞仙氣,其內蘊養仙意,當真勝若仙物。

  林墨擡手輕執,仙氣環其身,仙意聚其膚,也似化作了仙人。

  仙筆配仙人,何止契合,簡直絕佳!

  但驍勇眉頭輕皺,不爲他事,只爲在這麼一瞬,他心中起了一絲悸意與悸動。

  有危險?有危機?還是有……其他?

  驍勇滿是不解,目光就頓在林墨身上,而後忽地明瞭。

  是有問題!是這時的林墨太嬌柔了!

  仙膚白皙,仙身婀娜,若是再有幾分羞姿羞容,不比洛琪英還要美上幾分?

  驍勇不由搖頭道:「林兄,俺現在才發現,你真該到山裏狩獵三五個月,練些體魄出來,像你這般比姑娘還姑娘,以後哪家姑娘還跟你?」

  林墨聞聲,莫名生氣,輕哼道:「像你這種丈高體魄就有姑娘跟你了?」

  之前那場不存心驚的守衛戰,驍勇得的骨元之力濃厚之極,以致除了實力見長,身形也有所長。

  現今的他已然不再八尺身高,高及一丈,且壯碩結實,就是……是一副骨人身體。

  如此身體,與人族大不一樣,別說姑娘跟他,不嚇著人家姑娘便不錯了!

  驍勇又想到以這副模樣回家的事情,忍不住問道:「林兄,墨筠老祖真有辦法讓俺變回原樣?」

  林墨所生之氣未減,哼笑道:「怎麼?又不相信我了?」

  驍勇怕他又生氣跑了,連連點頭:「信!俺信!」

  林墨一收仙氣仙意,再收仙筆,一甩袖子,道:「信就快選!我想祖奶奶了,急著見她。」

  林墨急,驍勇卻不敢急,這處寶庫那麼多的鐵箱,天知道都裝了些什麼東西,萬一選中無用的,平白浪費這次機緣。

  可不急也不好選,驍勇無法,只好憑著感覺選。

  感覺由何來?蛻凡印上來!

  初是驚疑,再是恍然,最後竟是急切。

  驍勇雙眉一揚,循它指去:「就它!」

  「它?」滄桑聲音混有猶疑:「汝可要想好了……」

  驍勇相信蛻凡印的感覺,鄭重點頭:「想好了!就它!確定了!」

  滄桑聲音無情無緒:「那好。」

  鐵箱隨話落飛來,驍勇用去鑰匙打開,隨即愕然不已。

  鐵箱之中有著的,非是驍勇以爲的呈筆狀的短劍,是一截骨語草的草葉,整個還破破爛爛的。

  林墨沒有愕然,他定睛幾看,驚異道:「這是功法!看樣子絕非等閒功法!」

  滄桑聲音確認道:「正是功法,還是吾主在他一萬五千歲時所創,名爲『畫骨神訣』!」

  驍勇疑惑:「『畫虎畫皮難畫骨』的那個『畫骨』?」

  滄桑聲音正色正音:「正是那個『畫骨』!而您能得它,又身爲骨身,當是福澤深厚,故而吾破例一次,贈您您所需的『幻易血石』。」

  破例贈寶已讓林墨感到震驚非常,而那「您」的尊稱,著實令他腦海滿滿轟鳴。

  這是何意?驍勇的資質比他還好,好到讓那滄桑聲音的源頭現在都起了忌憚?

  這這……這匪夷所思!不可置信!

  驍勇也有疑問:「僅憑所謂福澤就破例,你以爲俺會信?」

  滄桑聲音苦笑道:「您得吾主所創神訣,當爲吾主隔代弟子,如此身份,自當值得吾爲之破例。」

  解釋合理,驍勇想了想,覺著可以更合理些。

  「俺是你主的隔代弟子,便是你的小主……」驍勇咧嘴笑道:「那你就再破一個例,把那聚鋒神筆給俺找來!」

  這般合情又合理的要求沒有得到迴應,甚至驍勇沒再見到那些鐵箱,赫然是他、林墨和那株骨語草被送出了寶庫所在空間!

  一同被送出的,有那截破破爛爛的草葉以及一顆拳頭大小的血色石頭,它們飄浮在驍勇身前,靜候驍勇取過。

  另一邊,送走了他們,滄桑聲音幽幽響起。

  「那等天緣,那等……那等……福澤,如此二人,這最後一關,還是不加於其身的好……」滄桑聲音忽然轉厲:「是誰將他變做骨人的?說!」

  厲聲落,又一道也有滄桑的聲音響起,這一道是骨語祖藤的,它充滿了忐忑和畏懼的道出了事情經過。

  聽完之後,滄桑聲音幽幽一嘆:「因已結下,果當何如,真要看那天命嗎?此事……怕是不妥啊!」

  ……

  ……

  驍勇和林墨出現的地方是一扇拱門前的平臺上,這處拱門、這處平臺均不是來過那處。

  它存於空中,其下爲空,其上亦未空,唯有左右有物。

  左爲古城,右爲骨城,可左右望去,皆是俯瞰之景。

  這位置來的玄妙,而那截破爛草葉血色石更爲玄妙。

  驍勇拿過它,它就自行崩碎,散做光點,鑽入他的手中,躥入他的腦海,凝做一套玄妙玄奧的畫骨神訣。

  驍勇隨眼一看,差點迷失在其中。

  「好厲害的神訣!」驍勇心驚心喜:「看著就覺厲害,練出來後怕是更厲害!」

  驍勇滿意此訣,現下就不知剩下的幻易血石是否能讓他滿意了。

  伸手拿過它,一道訊息傳入,驍勇就知該如何用它,就依那法子,將它按在胸口,再依法掐訣。

  訣動,石動,是幻易血石溢出了鮮血,沿著驍勇胸口的骨質皮膚四散蔓延。

  數息之後,鮮血遍佈驍勇周身,卻不像個血人,倒像血玉雕琢而成的塑像。

  隨後血玉如同變作血泥,幾揉幾揉,幾個變化,就把驍勇的骨人模樣揉成了原來的樣子。

  驍勇還是擔心,問道:「林兄,俺和以前是一樣的嗎?」

  林墨凝眉搖頭:「這個不好說,因爲……現在的你沒穿衣服,我沒法做對比。」

  驍勇撿起變化時跌落地上的腰帶,從其上儲物袋中取出衣服穿上,趕忙又問:「現在呢?」

  林墨凝眉平下,道:「樣子……嗯,是一樣的,可這修爲卻沒有了。」

  驍勇原有煉氣五層修爲,變做骨人之後丹田經脈都沒了,修爲自然也沒了。

  「這倒無事,一來俺有巨力,二來……」驍勇指了指腦袋:「俺不是才得了功法嗎?」

  林墨搖頭:「有事!有大事!」

  不僅是修爲的事,還有煊卓的事。

  驍勇已經死在了煊卓身前,可現在又活了,這事得想辦法解釋過去,否則死而復生這等事情,定會引得許多人爲之貪婪。

  還有就是,許多人都見到和林墨一起的人是個骨人,可如果現在出去,外面的人見到的又是驍勇和林墨一起,那驍勇是骨人的事不就很容易被人聯想到?

  而此事同樣也能引人貪婪,畢竟骨人的戰力確實可怕,故而若能捉了驍勇做探究,找出轉化之法,或許能讓許多勢力驟變強大。

  「是以……」林墨塞了一張畫卷到驍勇懷中,道:「我先出去和祖奶奶說說,你稍作等候再用它出去。」

  林墨說完就要走,那株骨語草卻不依,辜辜辜的可憐叫著。

  林墨也懶得多聽,收它進靈獸袋中,擡步邁入通往外界的拱門裏。

  驍勇等了好一會兒,覺著時間差不多了,準備一展畫卷,借它離開,便在這時,滄桑聲音又來。

  「您且慢!」滄桑聲音帶有恭敬的道:「害您失去人族肉身之人是那煊卓,害您變做骨身的是那骨藤,後者,吾已爲您做了嚴苛懲戒,而這前者,吾礙於吾主定下的規則制約,無法出手,您看……您需要親自出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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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修爲沒了

  安樂城的入口不止一處,相應的出口也多,林墨擡步邁入的那處拱門算是出口中稍顯特別的一個,餘下的,大多同在一處。

  那是一座陵墓,金燦金晃,仿若黃金砌成。

  如此陵墓便是金陵,金陵極大,其內墓室繁多,與之相連的通道更是極多,彎彎繞繞,勝若迷宮。

  拱門般的出口就隱藏在這些通道或者墓室的某處,而那煊卓則走在其中某條通道中。

  煊卓是獨自一人,古昭溪、何楓眠一行沒與他一起,準確的說,是他沒讓他們與他一起。

  在那雕像大亮時,煊卓用出備用法寶,一舉奪下由古昭溪控制的骨語草,還一同奪了他們的鑰匙,而後獨自一人踩著骨語草懸浮在了寶庫空間。

  古昭溪、何楓眠他們總共十四人,就有十四把鑰匙,加上煊卓自己得到的那一把,他就有十五把。

  十五把鑰匙就是十五個鐵箱,煊卓一人就得了十五樣寶藏!

  這收穫可是驚人!隨便放在誰人身上,也多會是喜若癲狂,煊卓卻沒見有多高興,因爲裏面沒有點睛仙筆、聚鋒神筆這等仙物神物,還因爲他真正的目的在這金陵中。

  可惜煊卓這個目的尚未開始,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是驍勇,他當然想報煊卓害他失去人族肉身之仇,便親自來了,但爲了不暴露骨人便是驍勇的事,他是以骨人模樣現的身。

  煊卓依舊認爲骨人是骨語祖藤的分身,見他攔路,還欲動手,連忙道:「我有辦法助你本體脫困!」

  驍勇才不和他廢話,持盾奔近,一盾砸下。

  煊卓御動法寶抵擋,又連忙道:「骨語祖藤!你真不想本體脫困?」

  驍勇冷哼一聲,身轉手轉,手入一石,石入一砂。

  驍勇臂動手甩,石頭砸出,轟鳴驟起。

  煊卓臉色大變,眼眸卻驟冷:「我好心要幫你,你卻想要殺我!」

  煊卓沒在御動法寶,因爲他見識過這等石頭的威力,知道現今情況御動出來的法寶極難擋住它。

  「可誰說我只有法寶了?」煊卓獰笑一聲:「我還有這處金陵!」

  煊卓擡手點住額頭,點出一點金光,此金光一現,四周一震,隨後金虹一晃,與驍勇擲出的石頭狠狠一撞。

  「轟!」

  一聲巨響,石頭粉碎,金虹消散,留有一物,竟然是一枚金色印記!

  「這是金陵之印,憑它可獲金陵認可,憑它可借金陵之力。」煊卓冷眼看著驍勇,冷笑道:「骨語祖藤,你的這具分身是強,可能強大到和這座金陵相抗衡嗎?」

  煊卓收起冷意,露出微笑道:「我不想與你爲敵,反而想助你脫困,而你呢,只需助我成爲這金陵的『掃陵人』即可。」

  金陵的那些墓室裏葬著有屍骸,是那些在上古時候的亂戰紛紛中的隕者亡者,而掃陵人能借身份的便利開啓那些墓室,進入其中得他們的傳承和寶物。

  驍勇不懂具體,卻能猜出大概,譏諷道:「掃陵人?哼!盜墓賊吧!」

  煊卓若成掃陵人,行的自然是盜墓賊之事。

  「可那又如何?」煊卓目視驍勇,道:「只要能得傳承和寶物,殺人劫貨之事都能做,何況是區區盜墓?」

  驍勇譏笑道:「是不怎樣,可本藤不屑相幫!本藤是來殺你的!」

  煊卓哈哈大笑:「我有金陵相助,你如何殺得了我?」

  如同印證此話,煊卓那枚金陵之印迸發炫目金光,而金光所過,通道四壁顯出人形陰影,片刻凝實,赫然是十八個身穿金甲,腰佩金刀,威武冷然的金甲力士!

  煊卓輕指他們,笑道:「骨語祖藤,有他們在,你還有把握殺得了我?」

  驍勇咧嘴一笑:「試試就知道了!」

  金甲力士看上去是厲害,可驍勇也非吃素之人,他提盾奔出,人出石先出,砸向其中一個。

  那個金甲力士拔刀一斬,以刀斬石。

  「當!」

  金甲力士果真厲害,一刀斬開了石頭!但石頭也不差,它崩斷了金刀。

  相較而言,是石頭更勝一籌,因爲它被斬開之後依然狠狠的轟在了金甲力士的身上,轟出了兩個深深孔洞。

  可是金甲力士沒死沒散,他在那金陵之印的金光一照之下,身上孔洞癒合,斷裂的金刀復原。

  驍勇微驚,卻未頓步,他已奔近,揚盾一削。

  驍勇以盾當刀,削斷了金甲力士的脖子,誰知身首分離,金甲力士同樣沒死!

  是他的斷頭受金光一引,飄搖飛起,欲要做那復位復原。

  驍勇豈能讓它得逞?抓盾一拍,拍飛金甲力士的金頭!

  方位不帶偏駁,直砸煊卓。

  煊卓蔑笑搖頭,讓步一躲,輕鬆躲開,可他的笑容隨之僵住。

  驍勇正要出招,一幕入眼,動作也有一慢。

  是金甲力士的那顆金頭!它突兀的凝成一隻利爪,抓走了煊卓腰上的一個儲物袋。

  煊卓應對也快,反手一探,法寶躥出,轟碎利爪,捲回儲物袋。

  驍勇應對也不慢,趁機砸出兩塊石頭,一塊直砸煊卓腦袋,一塊直砸煊卓左胸。

  煊卓本不在意,畢竟他有金甲力士相助,擋下石頭還不是易事?可下一刻,他神色劇變,因爲金甲力士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束縛了!

  煊卓只得御出法寶抵擋,同時還把奪自古昭溪的骨語草從靈獸袋中召出,擋在他的身前。

  「噹噹噹當!」

  法寶盡數被磕飛,是從內部磕飛的,而磕飛它們的居然是那株骨語草!

  煊卓茫然,隨即恍然:「你是骨語祖藤!骨語草都聽你的!我大意了!」

  於戰鬥中大意,代價是身傷身亡,煊卓兩不想選,就借用金陵之印逃走。

  而這一逃,便是淒厲之聲響起:「不!我不要出去!」

  原來是金陵之印受了影響,將煊卓逃去的方向定在了一處通向外界的拱門,煊卓這麼一逃去,自己撞進了拱門中。

  讓金頭凝做利爪的是滄桑聲音的源頭,束縛金甲力士的也是他,此事想來也是他。

  驍勇表情驟冷:「你什麼意思?」

  滄桑聲音回道:「您別生氣,此事實屬意外,是有人救了他。」

  驍勇問道:「誰?」

  滄桑聲音答道:「送他進來那個人。」

  有驍勇出手,有滄桑聲音的源頭相助,不出意外,煊卓必死,而藉此變故送他出去,的確能保他性命。

  驍勇姑且相信此事,再有事情已發生,不相信又能如何?找到滄桑聲音的源頭,將之除掉嗎?他自認還沒有那等實力。

  而有此一事,驍勇心存疑慮,沒再多呆,用上幻易血石變回原來模樣,用著林墨所留的畫卷,離開了這處地方。

  他一走,屬於骨語祖藤的聲音響起。

  「他好像起疑了。」

  骨語祖藤的聲音如常,一點不像遭了嚴苛懲戒。

  滄桑聲音的源頭本就沒有嚴懲它,聽它的話,蠻不在意的道:「此事過後,煊卓定當恨煞了他,再次見他,定會殺他,他一個將死之人,起疑了又何如?」

  骨語祖藤道:「話雖不錯,可他不是得了幻易血石嗎?煊卓如何能認出他來?」

  滄桑聲音笑道:「幻易血石雖妙,但終有紙包不住火的時候,彼時……哼哼!人一死,則因果滅。」

  笑語之間,有十五樣寶藏被他送回寶庫鐵箱裏,也有一道金陵之印被他送回金陵某處,這些都是金頭所化利爪抓住煊卓的儲物袋時,他藉機竊走的。

  煊卓出去之後是站在一座孤山之上,他後知後覺的發現儲物袋中少了那麼些東西,噗的噴出一口血霧。

  驍勇對這兩事都不知,他展開畫卷就是天旋地轉,待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已然回到了竹屋的主屋。

  屋中有人,她比繁星耀眼,她比繁花更美,她是秋水天心,她淡漠的看著驍勇。

  驍勇與她雙眸對上,頓覺心驚肉跳,彷彿這雙眼眸能奪去他的性命。

  不是彷彿!是一定!只要她想他死,他是百般掙扎也必定毫無用處!

  秋水天心沒想他死,她收回目光,淡漠的道:「你是二十五個時辰前回來的,回來時傷勢過重,由我爲你療傷,由飾心爲你照料,可懂?」

  問了「可懂?」,秋水天心卻未等答案,蓮步輕移,走出房間,化虹飛走。

  驍勇回想她的話,明瞭這是林墨爲他尋的藉口,只是爲何這秋水天心會配合他呢?還有這秋飾心……

  驍勇忽地一驚,秋飾心就在屋中!

  非是秋飾心隱去了身形,是秋水天心太過奪目,驍勇一時看她去了,沒注意到秋飾心也在。

  而注意到了,驍勇向她抱拳,道:「多謝師姐相助。」

  秋飾心微笑道:「驍師弟無須多禮,此等小事,與你相救林師弟的事相比,算不上什……」

  微笑微消,秋飾心微有驚訝:「驍師弟,你修爲……怎麼沒了?」

  驍勇剛要解釋,秋飾心已然丟下一句「我去找小姐!」,慌忙的出屋,慌忙的飛走。

  可剛飛不遠,秋飾心又慌忙折回,把兩個尋常式樣的儲物袋交給他,道:「這是林少爺叫我爲你準備的,你身上這三個就不要用了,以免惹人懷疑。」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10-1 01:02
第89章 有得有失

  林墨有說過,若是有墨筠老祖撐腰,驍勇即使以骨人模樣回了知畫宗,也無人敢對他如何。

  可林墨還說過,驍勇死而復生和變身骨人的祕密是能引人貪婪的。

  而貪婪使人鋌而走險,因而即便有人明面上不敢如何如何,私下呢?怕就難說了。

  因此驍勇即是骨人的事情,在他實力尚弱之前,不引人懷疑是最好的。

  因此秋飾心所給的兩個儲物袋,驍勇沒多做耽擱就拿來換掉了身上原有的,換下的儲物袋,全被秋飾心毀掉了,免留痕跡。

  但這痕跡其實還有許多,比方骨人當衆用過的骨盾、弓箭,比方應當裝在原有儲物袋中的短刀、衍月石等等。

  秋飾心急著去找秋水天心說驍勇修爲沒了的事,沒想到這些,驍勇有想到,一番沉吟,想出瞭解決之法。

  林墨的辦法的大致意思是,驍勇早在二十五個時辰前就借用法寶逃回了竹屋這邊,那他就絕不是後來出現的骨人。

  至於骨人身上爲何有驍勇的儲物袋的事,可以解釋成是骨人搶去的,而這也正是他重傷逃回的原因。

  故而前者那些事物,往後在人前,驍勇能不使用便不使用,或者完全改變它們的樣子之後再行使用。

  後者那些則可解釋成是驍勇眼看事情不對,將它們轉放到了貼身藏著的儲物袋裏,沒被骨人搶去。

  「就是煊卓沒死,他又是見到了俺變成骨架的,萬一他回來,或許一切都要暴露……」驍勇雙目微眯,一個想法冒起:「會不會……那傢伙就是爲了這個事情,才逼走煊卓的?」

  「那傢伙」指的便是滄桑聲音的源頭,驍勇想到他,殺意凝聚:「好傢伙!敢算計俺!你給俺等著!」

  等也得等到修煉有成之後,而今得想想煊卓的問題。

  驍勇忽然一笑,道:「林墨知道俺和煊卓之間的仇怨,他自己也和煊卓交過手,他若是見著煊卓,又有墨筠老祖在旁,煊卓沒有活路。」

  驍勇忽然又一皺眉:「怕只怕煊卓不與他們相見,自行回宗……」

  煊卓一出安樂城就會恢復築基後期的修爲,那等修爲,驍勇哪怕渾身巨力已近萬斤,也戰他不過。

  「或許……他不敢回知畫宗呢?」

  或許的事存有太多不確定,驍勇不能去賭,便決定暫時不出小院,等林墨他們回來,確認煊卓行蹤再做打算。

  而這期間,正好拿來瞧瞧畫骨神訣!

  尋常修士入那畫道,是于丹田中作畫,畫骨神訣即有「畫骨」,驍勇認爲自然就是教人於骨上作畫的功法。

  畫骨神訣裏的以畫入道與之接近,不過……不是骨上,是骨內,因爲畫骨神訣是白骨人的功法,而白骨人全身是骨,因而他們的骨內,實際就是他們的體內。

  驍勇現今也是骨人,骨內也是他的體內,如此功法,正適合他。

  可有一個問題,白骨人天生能食骨化骨得骨元之力,稍作成長,還能煉天地靈氣爲骨元之力,驍勇呢?只能奪取白骨人和骨語草的骨元之力。

  但現在已不在安樂城中,驍勇就失去了骨元之力的來源,而畫骨神訣中沒有提及怎樣轉化天地靈氣爲骨元之力的事,驍勇用作靈根的仙骨也無那等能力。

  「便是說,俺此刻的情況,就像進了辭夢窟的修士,失去了天地靈氣的來源一般?」

  在辭夢窟中,若無靈獸肉、靈果之類補充靈力,修士是能修煉,但至多是鞏固境界的修煉,想提升修爲,癡人說夢!

  驍勇體內的骨元之力尚未煉化,還暫時能借煉化它們提升境界,可煉化以後呢?

  驍勇頓覺頭痛,因爲此事若不想辦法解決,他以後也別想提升修爲!

  驍勇惱著想著,不知不覺間,秋飾心已然復返。

  「那個……驍師弟,」秋飾心滿臉的歉意,道:「小姐她閉關去了,打擾不得,我就無法從她那處聞得恢復你修爲的辦法。」

  驍勇回過神來,微笑道:「無妨,俺的修爲沒了,修煉回來就是,師姐不用擔心。」

  驍勇已非人族之身,修煉回來的修爲也當與尋常修士有別,但只要有實力就行,其他……還不如多擔心擔心骨元之力的來源問題。

  秋飾心不放心道:「你修爲消失,丹田經脈當有受損,這般的你真能修煉?」

  驍勇寬她心道:「師姐放心,俺的身體俺自己清楚,俺說能修煉,就定能修煉。」

  秋飾心終於鬆氣,道:「既然如此,那驍師弟安心修煉吧,若是有什麼需要,傳音於我就是。」

  秋飾心遞出一道傳音符,等驍勇接過,她告辭就要離去。

  驍勇喊住她,問道:「師姐,請問知道布逸蒼和洛琪英在何處?他們……好像沒在這裏。」

  不是好像,是驍勇先前有用神識一掃,沒見到他們身在小院中。

  秋飾心回答道:「布逸蒼在半個多月以前,小姐剛來此之時就回到了賞墨堂學樓那邊,洛琪英則是八天前回去的,在那之前,因我有事,就由她照顧小姐的飲食起居。」

  秋飾心語頓,問道:「驍師弟,需要我去叫他們過來嗎?」

  驍勇想了想,搖頭道:「暫時不叫他們了,俺現在就想多修煉修煉。」

  布逸蒼和洛琪英一來,一見他修爲不再,定然會擔心會詢問,再者除了這事,詢問他此行的經歷也是定然會有,驍勇暫時不想爲這些分心,就不如暫時不見。

  大致道理,秋飾心也懂,就沒再多言,告辭離去。

  她走了,無人再擾,驍勇又沒想出骨元之力的來源的解決之法,只得做那修煉之事。

  畫骨神訣的內容的確玄妙玄奧,但還沒到看不懂的地步,驍勇多瞧幾遍,也懂了個七七八八。

  當然,懂了不代表領悟了,更不代表能全部修煉了。

  驍勇此時此刻能修煉的,僅有一個開篇罷了,且修煉起來,頗爲麻煩,因爲此開篇要求修煉此訣的人體內已有骨語草圖騰!即是在骨城時驍勇從白骨人屍體中取出的骨語草。

  驍勇的儲物袋中倒是有,可先不說那些骨語草圖騰已然失去了骨元之力,就說如此圖騰如何才能放進他的體內?

  眉頭一個上揚,驍勇咧嘴道:「何必放?俺身上不是有嗎!」

  驍勇腰上圍了一圈的骨語草,那是骨語祖藤用來禁錮他的,只是禁錮之力已失,成了裝飾般的浮雕。

  而浮雕也好,實體也好,都是可以用作圖騰的!

  驍勇就依著畫骨神訣的開篇,御動體內骨元之力,融入這些變作圖騰的骨語草浮雕中,於其中以相應法門煉化,而後再將煉化之後的骨元之力融入全身。

  此舉的目的是強身,強大骨身品階,好爲後面的以畫入道做個準備。

  原來骨內作畫極爲考究骨之強度,強度太低,骨身難以承受所作之畫畫成之威,以致骨裂骨碎,甚至崩骨而亡。

  白骨人把骨身的強度分了品階,命爲「骨階」,是以骨語草的草葉數目來計算,一葉最低,葉多便高。

  測試方式也簡單,掐動一式法訣,雙手虛合,能於其間凝出幾葉的骨語草虛影,骨身就是該骨階的品階。

  一般而言,剛出生的白骨人的骨身骨階是一葉,一般而言,單論其中的硬度,九葉骨身的硬度就和百鍊精鐵相當,而骨內作畫的最低要求也正是九葉骨身。

  驍勇嘛……他一試之下,見到的是六葉骨語草,就是六葉骨身,大概有青石的硬度。

  「還差三葉嗎?希望體內的骨元之力足夠吧……」

  驍勇期盼著,骨身的骨階隨他修煉變化著,體內的骨元之力因之消耗著。

  時間漸逝,天色漸轉,驍勇一動未動,一直修煉,骨元之力終是消耗殆盡。

  驍勇掐訣一測,只見七葉半的骨語草虛影。

  「一葉半?這麼少!」

  驍勇有些接受不了,內視觀之,一視之下,驟得了然。

  是驍勇原本的骨骼!它們最初只是凡骨,即便得了各種變化,也不見得有一葉骨階,因此它們得去了絕大多數煉化出來的骨元之力。

  不僅它們,還有他的仙骨也是如此。

  「現在……俺裏外解釋七葉半的骨階,強是強,可別折了!」

  剛過易折,驍勇怕這事,隨後一想,又不擔憂了,因爲骨身的骨階的提高,又不只有硬度的提高,還有韌度的。

  「就不知俺的力氣有沒有增加……」

  萬斤之力已經夠大的,再增許多也就那樣,驍勇苦惱的還是骨元之力失了來源的問題。

  驍勇想到了一個地方:「辭夢窟有那麼多的骨頭,那些骨頭裏面說不定就有骨元之力呢?」

  驍勇按捺不住,決定前往一探。

  外邊天色早已暗下,日月也早已做了幾番輪轉,換言之,驍勇這個修煉修煉了數天時間。

  驍勇先前和現下皆沒有發覺,究其緣由,是他肚子沒餓。

  也對,他已非人,他是骨人。

  也是,有得必有失,他身軀變強,力氣變大,自當失去一些東西,比如對尋常食物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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