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耽美] 《罰你愛上我》作者:陶農(已完結)

 
taonong 2019-11-4 17:23:22 發表於 耽美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9 29992
taonong 發表於 2019-11-10 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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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媽媽想要他死,兒子讓他好想死

  昨天跟莫名其妙的對象歷經牽手和二重奏初體驗後,小均跟倪信說他想睡練團室。

  練團室在地下室,通風很差,前身是倉庫,沒有床舖也沒淋浴間。

  倪信希望小均能住得舒服點,小均卻說:
  「我會打擾很久,隨便給我地方窩我心裡比較沒負擔。」

  倪信點點頭,不忘嘲諷:
  「你既然已經找到比我更合適的對象,為什麼還要繼續賴在這裡,你看上我什麼?」

  小均最近隔兩天就夜不歸營,直到白天才回來,一回來就匆匆趕去上班。
  
  除了夜出晝歸,還常換新衣,偶爾連鞋襪也包辦,一身的單品至少五千起跳。
  
  連頭髮也是剪過的,髮型設計很自然,這種剛剪還看不太出來的自然風收費應該不樸實。

  小均是有多嫌棄他這個平民朋友?

  嫌棄他就算了,竟然還把他當備胎,倪信氣自己當了冤大頭。

  「倪信,我沒有對象,誰隨便一出門就有奇遇?就算有,也是令人同情的遭遇。」

  「我對你的新戀情有表現出任何好奇心嗎?」

  「這⋯⋯這不是單純的好奇心,這是怪力亂神啊,我怎麼會碰上這種事,太邪門了。」

  倪信聽出小均顧左右而言他,微微一笑:
  「小均,你總算找到真命天女,你既不作嘔也不排斥,我一直很擔心你,現在有人照顧你,我也該放手了,不需要顧慮我,找男朋友我不困難。」

  「唉⋯⋯倪信,讓我靜一靜。」

  倪信很乾脆把練團室鑰匙交給他,瀟灑轉身。

  小均的心好亂,那對母子檔,媽媽想要他死,兒子讓他好想死,倪信竟然酸言酸語看著他死?

  小均避開所有人,躲在練團室最裡面的小房間窩了老半天。

  原來願望是不能亂許的,他最近有努力許願,不但許願,還貪心的一口氣想要:睡覺、情人、家人。

  他不曉得自己到底在急什麼,搞得老天爺火大,昨天讓他一次滿足三個願望⋯⋯。

  誰來救救我?

  陳有緒一表人才、儀態瀟灑、魅力超凡,翻成台語就是典型的8957,還是集團接班人,可是⋯⋯他適合我嗎?這奇緣會不會太瞎?誰來說句公道話?

  咦?外面似乎有人在吵架,難道是替他跟老天爺討公道的救世主橫空出世嗎?

  那個聲音竟然很熟悉,奇怪,怎麼會扯著喉嚨大呼小叫?救世主應該有一副低沉安定人心的嗓音,怎麼一開口就吵雜到讓人想遮耳朵?

  「拜託啦,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那天喉嚨發炎,今天我一定會唱出我的水準。」

  「這位先生,你真的不是喉嚨發炎的問題,那麼想當主唱可以自己組團啊,別一直來魯,快走,不要妨礙我們練習。」

  倪信冷冷的說:
  「你是來找人的吧?你不用硬加入我們團也可以找人,說吧,你想打聽誰?」

  「我⋯⋯我想找你男朋友⋯⋯。」

  全場的人都突然停下演奏,只為了偷聽勁爆內幕。

  倪信有點尷尬:
  「我沒有男朋友。」

  儘管倪信說他沒有男朋友,偏偏全世界都知道對方要找的人就是陳有均。

  小均此時已經從小房間跑出來,慢慢走近倪信,臉上表情非常生硬。

  陳有均,原來你賴著不走就是為了等這個人嗎?倪信嘲諷自己,接下來還需要我陪你演下去嗎?

  倪信不想在團員面前洩漏他一身狼狽,表情一下溫柔,一下憤怒,一下若無其事,一下愛恨不分,團員了然於心,這不就是典型的“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嗎?

  身為全場關鍵人物的小均完全沒注意倪信,只是冷漠望著來人。

  「小均,好久不見,我好想你。」對方一見到小均就立刻衝過來。

  小均退了幾步,冷冷警告他:
  「不要過來,別靠我太近。」

  對方只好頓在原地,一時之間很徬徨,眼巴巴盼著小均,散發出可憐兮兮的哀求。

  陳有均,原來你也是有喜怒哀樂的,可惜我倪信打不開你深處的開關。

  自從小均住在他家,倪信常常莫名一陣痛苦,陷入廢棄的故事無法自拔。

  他被擾亂了,無處發洩,禍首小均這幾天還讓他知道:”倪信你不配得到我的愛恨“。

  小均此刻的表情他很熟悉,畢業那年天天在自己臉上上演過。

  曾經感情有多激烈,今天才有辦法恨。

  倪信好想試圖恨上一個人,恨一個晴天以外的人,才能真的覆寫掉那段曾經相愛的痕跡。

  他嫉妒齊司出現在小均面前,還試圖安撫無法原諒的心結。

  可是他恨的對象消失了,不再在乎他心有多痛。

  也許我終於開始有點恨陳有均了,恨你眼裡一直沒有我,只是我又覺得虛,因為你從來沒給過我機會,或許我恨的只是”我無法恨你“。

  小均站在倪信旁邊,嚴肅望著齊司,眼神冰冷,彷彿過了幾個千秋萬世,小均才勉強克制住自己:
  「信,他叫阿司,他是來找我的。」

  說完隨即轉頭離開,留下阿司面對眾人好奇的眼神,十分無助。

  團員紛紛跟旁邊的人交換意見:
  「想不到團長的情敵是”我只在乎你”,群星會大戰獨立樂團。」

  「原來精神官能界的小開還有不少人搶,人帥真好。」

  「他要找人直接問就好,真的不需要逼人聽他唱歌啊。」

  倪信陪著小均走出地下室,硬生生壓抑了悲喜:
  「他就是你的齊司嗎?」

  「嗯,對不起,我剛剛沒想到會見到他,表情應該很抓狂。」

  倪信謹慎靠近小均能接受的身體距離,以朋友立場平靜問:
  「你如果不想見到他,我幫你打發他?」

  「不⋯⋯給我兩分鐘,等一下我要跟他談。」

  結果小均花了十分鐘才有辦法出現在阿司面前:
  「我們出去談。」

  出了門,兩人在路上走了很久,小均終於停下來,害阿司差點撞上他。

  「靠那麼近幹嘛?」

  阿司傻笑,還是沒退開。

  「你媽有交代我照顧你幾天,我會替你找地方住,照顧你吃穿,除此之外,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哥⋯⋯。」

  「閉嘴。」

  「小均,你還生我的氣?」

  「以後不准問我任何問題,我不想回答。」

  阿司一臉落寞地像尾巴跟在小均後面,小均懶得叫他閃遠一點,回去拿了錢先帶阿司出門吃飯。

  他知道阿司已經過了中午還沒吃過飯,因為⋯⋯他剛剛聽到咕嚕嚕的腸鳴。

  即使關係早已勢不兩立,悲哀的是,身體跟以前一樣熟悉。

  背叛兩個字應該要擺在“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句話旁邊,最好再拉個提示框務必提醒大家啊。

  這人他熟到連腸子的聲音都記得,最後發現原來他根本不認識他。

  世事無常,他沒什麼意見。

  只盼望陳有均是世上最後一個受害者。  

  十年後第一次重逢,兩人上演惜字如金。

  小均找了小吃店直接點了兩碗滷肉飯。

  阿司到底幾餐沒吃?餓成這樣?

  只好跟老闆追加一碗。

  阿司像餓死鬼狼吞虎嚥,嗑掉了三碗魯肉飯。

  「我一直睡公園,只有喝飲水機的水,所以我歌才唱得不好啊。」

  小均恨自己現在還在恨他,如果自己現在過得不錯,說不定反而感激他了。

  只是⋯⋯他人生不但跌落谷底,昨天還被自己的弟弟上了,小均沒辦法不恨他,如果不是他,他也許就不用跟那家人一起生活了。

  也許命運早就安排好了,也許命中註定就是要被霉運上身,他不知道。

  忍了這麼多年,終於有一種哭,快從體內爆發開來,來得突然,無法消化,看著阿司吃飯吃得十分滿足,忍不住搶了清湯,拼命灌下肚,不顧一切灌下肚。

  「你幹嘛搶我的湯?」

  搶你的湯是我的客氣,剛剛我想把你剁成滷肉飯。

  「你幹嘛一直不說話?」

  原來這世界沒有一個地方能讓他好好大哭一場,小均終於想通了,情緒消化了很久,終於恢復理智,用一如往常的溫柔問他:
  「你真的要來找我嗎?我沒什麼錢,只能讓你住剛剛的地下室,那裡沒有床,只能睡地板,晚上還有老鼠跟蟑螂。」

  倪信幾分鐘前努力佯裝聖人好友的表情,要哭不笑有什麼了不起?信不信我三秒內立刻複製貼上?

  「有什麼都不重要,我只要有哥哥就夠了。」

  小均一臉你高興就好的表情。

  沒有感動,只是想吐。

  十年來不聞不問,剛見面一開口就是矯情的肉麻話。

  自己竟下賤到一聽完這種屁話還得起身買單⋯⋯。
...
taonong 發表於 2019-11-10 23:49
1.第十章(010.)受審中,看不到多包涵,會有跳章的劇情穿越感,可去2.的連結完整版撿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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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我願意被你傳染

  「信,我想讓齊司借住練團室,我會努力打工付租金。」

  自從齊司出場後,倪信就努力演出稱職好朋友的角色,如果說出難聽話逼走小均或齊司,不就坐實了他在吃味?

  他想保留最後一絲自尊心,好歹要表現出他沒那麼在乎小均。

  「我看你跟他很不對盤,為什麼硬要跟他住一起?」

  「我答應齊司他媽要照顧他,阿司從小嬌生慣養,住不了幾天他就會受不了離開。」

  「你怎麼知道他從小嬌生慣養?」真的看不出來。

  「因為他從小是我⋯⋯。」小均欲言又止。

  「沒事,只是突然想起以前的事,那時候好像過不去的事沒那麼多。」

  他是第一個讓阿司體驗嬌生慣養的人,只是沒想到⋯⋯最後的結局會變這樣。

  倪信溫柔的說:
  「小均,不要緊,你就隨便給我一個過得去的家常話,把你最百轉千折的心情留給你過不去的兒時玩伴吧。」

  暗罵自己一聲,怎麼又犯賤了,說好不要再在乎小均了,不就是一個身心科常客嗎?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

  但他放不下小均,也許是放不下被自己封存的自己。

  跟小均相似,曾經倪信也有那麼開心的記憶,卻不知道為什麼一夜之間全都變調?

  宋晴天,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要狠狠收回我這一生中最快樂的記憶?

  小均兩眼空洞渙散又失焦,因為他也陷入前幾天的記憶。

  說不在乎自己的第一夜就跟弟弟身心靈合一是騙人的,失魂落魄都還沒回魂,姓齊的緊接著上門挑戰他的忍耐極限,原本已經疏遠他的倪信,卻又在阿司出現後以退為進。

  可是他真的好累,他什麼都不要了可不可以。

  所有願望都還給天上的神,讓我從現在起沒朋友、沒情人、沒家人、沒得睡好不好!

  「小均⋯⋯?你看起來很累。」

  「倪信,我想加入你的樂團。」

  「你怎麼會突然想加入?」

  「你猜得沒錯,我現在生活很鬱結,我跟齊司以前有過結,而且我最近也真的有新歡,那個人不是白富美,而是高富帥。」

  倪信細心的玩味,謹慎的回答:
  「是個男的?」

  「不但是個男的,打從七歲我就認識他,十八歲那年還差點掐死他。」

  「他是⋯⋯?」

  「他叫陳有緒。」

  倪信臉部線條稍微放鬆:
  「對不起,原來我誤會你了。」

  「你沒誤會什麼,我跟他之間變態的事也不少。」

  “小均沒新歡”這件事對倪信就是最有效的安撫,自從阿司出現後,倪信感覺小均整個人真實起來。

  而他也開始有種酸溜溜的感覺: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就一個一個依序擺脫囉,有緒最簡單,星期五讓他等嘸人就會大抓狂,只是小均從此就得自求多福想辦法睡了。

  就算在副總面前跪死也沒用,睡眠暗示已經被換掉了,總不能求副總上他吧?

  「星期五就會有人先翻臉,過幾天我再把阿司送回家,我是為了他離家,把他們都處理好之後⋯⋯。」

  倪信心情有些緊張,不知道小均接下來想說什麼。

  「倪信,一直跑醫院,在急診室掉眼淚並不適合你。」

  「我可以帶你找個好醫師,你別急著往壞的方面想。」

  「我希望玩樂團能讓我快樂,我很喜歡音樂,我想創造比從前更好的回憶⋯⋯。」

  小均覺得好累,阿司出現不到八小時,竟然就讓他疲憊的恍如隔世。

  他對倪信以進為退,因為倪信一發現他主動靠近就會開始焦慮。

  如果有一天我能走運好起來,我答應我最想在一起的對象⋯⋯是你。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心力照顧倪信的心情,他能給倪信的只剩明天的幸福,可是他的明天目前下落不明。

  今天的倪信忍住對小均矛盾的心情,若無其事為最近的表演加緊練習。

  「團長夫人今天會來嗎?」

  「應該不會。」

  「為什麼?」

  「因為我剛看到幽靈在附近晃。」

  團員交換一個了然於心的眼神。

  阿司沒被挑上主唱,應該說,樂團還是沒找到適合的主唱,倪信只好繼續兼任主唱。

  阿司不擅長任何樂器還笨手笨腳專幫倒忙,但他有打死不退的厚臉皮,還能每天把自己是準主唱,幽靈似的纏著團員不放,被大家戲稱幽靈唱將。

  「富少跟他每天晚上睡一塊,一睜開眼兩人就變太陽跟月亮,有我就沒有他,這一對活寶還真有趣。」

  「以為來了團長的情敵,最後發現是團長夫人的死敵。」

  「你們有人知道齊司跟小均的關係嗎?」貝斯手小魔私下跟團員打聽還不夠,連閒聊時都忘不了阿司。

  「小魔,你到底是對倪信有興趣還是對齊司有興趣?還是名字只有兩個字的,你都有興趣?」

  「突然冒出一個怪人,你們都不怕他殺過人?」

  「那小子坐在那邊,你不會直接去問他,喂,你總共殺了幾個人?」

  其他團員被逗得哈哈大笑,一點都不把小魔的杞人憂天當一回事。

  倪信沒加入他們的話題,這群無聊男子果然一提到小均就開始瘋狂虧他。

  「集團少東難得自己送來“隔壁沒失火不用跑”當壓寨夫人,寨主你就別客氣拖回家享用。」

  「他朋友在附近,你們別亂講話。」

  雖然答應小均收留齊司,卻跟齊司保持生疏客氣。

  倪信對小均始終有一種特殊的情結,一個人身上怎麼會有那麼多謎題?也許解開後他就能從此放下,不再被過去的執念羈絆。

  自從跟小均談過後,倪信決定在齊司消失前不再為難小均,兩人就算要開始,中間也不好夾著古怪的齊司。

  「我很好奇阿司有沒有看過那一期週刊?」

  阿司聽到阿平提到他的名字,立刻衝過來:
  「平哥,我沒看過,是什麼週刊?」

  「原來你偷聽我們講話。」

  「我一靠近你們就聊音樂,我站遠一點你們才會聊到小均。」

  「這就是我們的目的。」

   「你知道小均弟弟車震的報導嗎?」小魔試探問著。

  「什麼是車震?」

  不管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清純,這兩種都很討人厭,團員自動散開,也不等遲到大王吉他手現身,大家各就各位準備套歌。

  剩下小魔跟阿司在那邊交頭接耳,還挖出陳有緒車震的舊週刊跟阿司分享。

  「小魔,BS要先入歌打底,你先準備別再聊了。」

  小魔以有緒車震的情報順利拉近跟阿司的距離,小魔發現阿司不認識元技二公子,對小均以外的八卦更毫無興趣。

  隔天小魔對阿司熱絡到不太正常,兩人整天黏在一起交頭接耳,小魔見阿司沒皮夾,還主動把自己的舊皮夾帶來送阿司。

  「我不要皮夾啦,我東西習慣放塑膠袋。」

  「你先試用看看,不習慣隨時可以還我。」一邊替阿司將健保卡擺入皮夾,阿司的現金很少,沒有金融卡或信用卡,而且他也不叫齊司⋯⋯。

  「喂,信,你看水性楊花的小魔,竟然移情別戀了!」

  「我祝福他們。」

  「人家在趕進度,你這邊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小均雖然加入樂團,卻沒擔任樂手或主唱,他會在練團前把當天開歌的架構和小節數寫在白板上,還替大家整理總譜,一份份用手寫在白紙上,整齊釘好擺在練團室門口,只是人從不出現。

  小均沒出現團員也鬆了一口氣,因為小均脖子常包著紗布,整個人有如從毒窟爬出來,臉上永遠掛著兩圈黑輪,配上失神混沌的雙眼,非不得已絕不開口,形容他為“練團室好兄弟”一點也不為過。

  自從阿司來了後,倪信發現熊貓眼宛如傳染病,小均的黑眼圈簡直接轉印到阿司眼睛,他們兩個每天不睡跑去幹嘛了?

  阿司不但越來越憔悴,常常大白天站著坐著躺著都能無預警睡著。

  不過倪信再也沒接到急診室的電話,難道小均的失眠自殘病也可以傳染給別人?傳染一半給別人,病情就會跟著減輕?

  如果能,倪信願意被他傳染。


013.為什麼你要睡路邊?

  「小均,你要去哪裡?」

  「要我跟你交待每天的行程嗎?」小均面無表情回頭,阿司又差點往他身上撞。

  「不⋯⋯不用。」

  「可以離我遠一點嗎?」

  阿司站在原地傻笑,小均不明白他笑個屁,轉過身繼續走他的路。

  阿司追上來,擋住小均去路:
  「你昨晚為什麼要喝酒?」

  小均上班快遲到了,他知道阿司沒在管別人遲不遲到,不跟他速戰速決今天是走不了的:
  「因為我整晚睡路邊,身上有點酒味比較合理,被當成醉漢比當精神病發作,事情會更簡單。」

  「為什麼你要睡路邊?因為你不想跟我睡嗎?」

  「不是,我有失眠毛病,只有兩種條件才能睡,第一個條件因為你出現泡湯了,我只剩第二種條件能睡,你還想要我怎樣?」

  「第二種條件是睡路邊?」

  「你說是就是,可以讓一讓?」小均直接推開幾乎已經黏過來的阿司。

  「不對,你昨晚身上有傷,絕對不是睡路邊,而是⋯⋯。」

  阿司突然被強大外力勒住,他愣了,連話也縮回嘴裡。

  「是,是自殘,有分等級,送急診的、不送急診的,你昨晚看到的是不用送急診的,以上。」鬆開阿司的衣領,繼續往前走,這次終於成功甩開阿司。

  昨晚小均終於睡了。

  歸零後,今天又是第一天,小均以全新心情面對,雖然一早被阿司纏住,讓第一天蒙上小瑕疵。

  自從阿司來了,小均開始研究重感冒是怎麼一回事。

  醫師表示:”感冒無藥可救,靠著身體的免疫機制,大約七天可以把病毒趕走,病毒消失後就會自然痊癒,自行痊癒的最佳方式就是⋯⋯。“

  原來常見的感冒是沒救的,他長達十年對阿司未解之結同樣無藥可醫。

  症狀會過去,他只要忍著忍著,阿司這隻病毒就會離開他身體找上別人。

  沒錯,他什麼本事沒有,就是忍耐力極高,他決定忽略所有的不舒服症狀,感冒讓人咳嗽發燒鼻涕流,拉到亂七八糟、癱到有氣無力都不怕,俗語說:”什麼都別管,放著讓他病,身體自然會痊癒。“

  只是小均不喜歡阿司半夜不睡覺,每天出門滿街找他有沒有路倒。

  別人認識小均時,他就已經是個無可救藥的瘋子。

  可是阿司從來沒見過自己不正常的樣子,尤其阿司昨天在路邊找到小均,見識一次血淋淋的自殘,血是乾了,可是傷口真的很髒,阿司那個大少爺又不會抬人,也不會處理傷口,把他跟自己都搞的一團亂。

  讓他自己路邊醒來,自己療傷,大不了被好心人送醫不是很好嗎?

  自己的事就要自己處理啊,齊司你又處理的不好。

  不喜歡被多管閒事的感覺,倪信老是涉身處地靠近一步,直到發現沒那麼堅強,嚇到大退三步以示後悔。下次忍不住身犯險境又來怪他。

  我要忙著一直被拯救也是很累的,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啊?

  不要再管我了,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僥倖,我真的不想再浪費時間跟你們這些貴人清算還不了的感情帳、友誼債。

  對我好本來就是無法回收的投資,我早就欠一屁股沒在怕。

  雖然不喜歡阿司街頭巷尾到處找他,不過他應該沒欠阿司什麼吧。

  這個人把他害得這麼慘,小均第一晚手下留情沒揍他,恩情免還,阿司欠他的爛債還多著呢,有事沒事讓他目睹哥哥放血,也算是帶他見見世面,盡盡兄長義務。

  「只是半夜還是別亂跑,怕治安不好,出了事我沒辦法對自己交代。」小均自言自語,一步一腳印,非常緩慢走進加油站。

  「請問要加什麼油?」

  他的加油、洗車同事幾乎清一色都是身心障礙人士,小均也是其中一員,別著愛心標語的員工證,暗示我是身障請手下留情,否則跟客人說話老盯著旁邊的空氣,應該會被客訴的很慘吧。

  「請問要加九二還是九五?」

  駕駛還沒回答,副駕衝出一位怒氣沖沖但姿色絕俗的麗質女子:
  「你們的垃圾桶在哪裡?」

  「魏小姐,垃圾桶擺的有點遠,要丟什麼我可以幫妳。」

  「你是誰?為什麼認識我?」

  頓時一場尷尬。

  小均想說難得有人開市價二千萬的賓利來加油,應該要給客人賓至如歸的感覺,下次說不定還會上門。

  沒想到太周到被反問「你哪位」,大概他阿司上身也開始耍白目。

  賓利車主像獵鷹似的,一聽到加油員竟然認識女伴,立刻下車犀利打量小均。

  見小均胸前別的員工證,原來是個身心障礙人士,雖然戒心稍微降低,仍精光四射對小均窮追不捨:
  「你是誰?為什麼喊她魏小姐?」

  「因為她姓魏啊⋯⋯。」

  「我想起來了,你是我上個月相親對象,你叫⋯⋯叫什麼?」雨勤完全想不起來小均是誰,也不認為他會是相親對象,只是故意說給身旁的男人聽。

  「我哪有資格相親,魏小姐是跟陳有緒相親,就在半年前,我正好在附近,所以才認出妳。」

  「好像有點印象。」不會吧,她還真的蒙對了,是在相親場合認識的。

  「我叫小均,魏小姐要加什麼油?」

  「不加油了,上車。」男人替雨勤作主。

  「幫我把戒子丟掉!」雨勤幾乎是被拖上車,她掙脫男方,又衝來把戒子塞進小均手裡。

  「你敢丟我戒子就告你竊盜罪。」男駕駛忙著應付雨勤,還不忘威脅另一頭的小均。

  「放開,你不要碰我!」

  「別跟我鬧脾氣,大家都在看了,快上車!」

  女方被拉拉扯扯拖向副駕駛座,男方粗暴開了車門,硬把女方塞進去,還守在副駕旁,硬按住車門防止女方跳車。

  「救命啊!快幫我報警!綁架啊!救命啊!」

  小均突然一股腦熱的衝進駕駛座,已經發動賓利:
  「魏小姐,車門關緊,坐穩囉。」

  雨勤往左一看,小均已經輕踩油門,試圖甩開跟她一門之隔的承韜,她心神領會用力點頭:
  「快開車。」

  失心瘋般奪車又載走別人的女友,小均拿了那本身心障礙手冊超過十年,今天最對得起它⋯⋯。
...
taonong 發表於 2019-11-11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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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我不想惹怒一個車震高手

  「哈哈,太過癮了,再開快一點、快點,別讓他追上來!戒子快幫我丟出窗外!」雨勤興奮大喊。

  「應該沒什麼車追得上賓利吧。」小均開起賓利習以為常,半路還貼心幫車子加油,刷男友皮夾裡的信用卡。

  雨勤心思完全不在小均身上,只在意那枚可惡的戒子有沒有被丟棄。

  「還妳,讓妳親手解恨。」小均把戒子還她。

  雨勤開了車窗,高速中,兩人被風灌的亂七八糟,雨勤猶豫了很久,手機幾乎被承韜打爆,她於心不忍,本來還想叫正在開車的工具人載她去精品店瘋狂採買,卻開始擔心承韜大發雷霆,擔心皮夾在車上害承韜身上沒錢,擔心⋯⋯。

  雨勤一路蹙眉不語,她在擔心男友沒錢坐車回去,沒人擔心小均,小均只好先替自己擔心回去後會有什麼後果。

  「載我回家。」

  小均正要詢問她家地址,雨勤已經沒志氣接了男友電話,兩人在電話中吵到不可開交,小均只好默默把車開回魏家的車道入口,車庫在地下室,雨勤還在熱線也不好開下去影響訊號,重點是停車場入口柵欄機紋風不動,不知會認車牌還是會認駕駛的臉⋯⋯。

  前方的社區保全警戒的走來,後面也走近一名貴婦,小均有種被兩面夾殺的絕望。

  貴婦手裡牽著國小學童一步步朝車子挨近,貴婦抬眼微微跟保全點頭示意,保全會意後退開,小均以為得救之際,貴婦突然停下來站在車邊。

  她敲敲賓利車窗,小均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唉,還是遇到了,也不知道死賴車裡能賴多久。

  雨勤也發現了貴婦,趕緊拿面紙抹了淚,率性中斷跟承韜的通話,裝作若無其事下車,乘客都下去了,入口柵欄機也沒放行的意思,小均有種走投無路的窘迫,除非他有本事把賓利開上天。

  小均認命離開駕駛座,貴婦見他下車十分詫異,雨勤男友打電話到家裡大罵雨勤,見到賓利車時,她已經預料承韜不會在車上,卻沒想到車上會多個穿加油站制服的男人。

  為什麼加油站員工會送雨勤回家?

  雨勤也忘了解釋憑空出現的陌生人為何開著承韜的車,只顧著低頭用手機不停傳訊息。

  尷尬的小均只好主動跟這對母子打招呼:
  「魏太太妳好、魏同學你好。」

  貴婦一聽到小均開口,表情瞬間僵住,連空氣也凝固了。

  幸好她旁邊的小四學童心直口快先開口:
  「你就是我姐姐的新男友嗎?」

  小小年紀就跟著全家反對姐姐的渣男,一見到疑似姐姐的新歡,他一臉好奇。

  「我還不是。」小均微微蹲低身子,對上男童的視線,方便避開貴婦惶惶不安的眼神。

  「陳有均。」大男孩唸出員工證上的名字。這名字男孩以前聽過其中一個字。

  小均感覺那個貴婦身體一緊,雙手不自覺用力按住兒子。

  「噓,你能不跟任何人提到我的名字嗎?」

  「為什麼?」

  「因為我想追你姐姐,當她的男朋友。」

  「你的名字跟當我姐姐男友有關係嗎?」

  「有啊,但我怕你辦不到。」

  「放心,我辦得到。」男孩微笑。其實他認得小均,雖然兩人還不認識。

  小均不知不覺想著,阿司在魏同學這個年紀的時候⋯⋯。

  「小均,你今天回來的比較早。」守著空無一人的練團室,無所事事的阿司見到小均露出喜色。

  「吃過了嗎?」

  「好香喔,你帶晚餐回來給我吃?」

  「嗯。」

  小均今天十分反常,平日他不混到阿司睡著才回來已經很客氣了,怎麼可能還帶食物給阿司。

  「你還帶什麼回來?咦?是履歷表嗎?」

  「嗯,明天要開始找新工作了。」

  「今天發生什麼事?」

  「沒事。」

  阿司打開便當:
  「你買好多肉跟菜。」

  「都是給你的,我吃過了。」小均開始趴在地上寫履歷。

  「你為什麼用右手寫譜,現在還用右手寫字?」

  小均明白阿司為何多此一問,但他懶得回答:
  「我用哪一手寫字跟你有關係嗎?」

  「沒有⋯⋯。」

  阿司只好繼續享用他的晚餐,他直覺小均根本還沒吃,正絞盡腦汁設法讓小均願意跟他分享便當。

  另外趴在地板上寫字也是一件不尋常的事,但小均用這種古怪姿勢寫字,不但寫得駕輕就熟還自然而然,這件事正常嗎?

  更不尋常的是一個十八年的左撇子現在竟改用右手寫字,這人在他們分開的十年間到底遭遇了什麼?

  「你寫完了?我看一下。」搶走小均的履歷表,看完鬆了一口氣。

  雖然慣用手從左改成右,所幸字沒變醜,如果小均改用右手是被逼的,逼他的人還逼他以後只能寫醜字,阿司就真的想殺人了。

  一樣瀟瀟灑灑、恣意奔放的俊字,可是⋯⋯小均現在的個性已經跟他的字沒什麼關係了。

  寫完履歷後,小均一如往常面無表情盯著髒兮兮的牆壁發呆,小均可以發呆一整天,害阿司好想替他報名發呆大賽。

  小均離家出走後儘管很想談戀愛,但他知道自己沒表情、沒想法,還不和人互動,就算是愛心氾濫的倪信也很難與他情感交流。

  要跟那家人生活在一起,生存之道就是得放空自己的感受或多愁善感、自尊心一類的鬼東西。

  離家出走後小均發現尷尬了,因為他的情感好像已經釋放不出來了⋯⋯。

  失去表情達意能力的小均,還是被阿司看出跟平常不太一樣。

  小均今天的眼神特別寂寞。

  「為什麼我在你身邊,你的眼神還是那麼寂寞?」阿司不滿意的質問。

  小均愕然看著眼前的阿司:
  「怎麼會有人一直把內心獨白唸出來?吵死人了!」

  「我還有很多祕密沒說出來,你不聽我還是要說,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超級無敵想你⋯⋯。」

  小均拿了湯匙挖了一大口飯,硬生生塞進阿司嘴裡,阿司話說一半差點嗆到,還順勢噴了小均一臉飯菜。

  「我也很想你去死⋯⋯。」小均把臉上飯粒慢條斯理撥進嘴裡,吃相還不失優雅。

  阿司不知從哪變出一把湯匙,得寸進尺的火上加油:
  「嘴張開,我餵你。」

  小均淡淡掃他一眼:
  「餵啊,怎麼不餵了?」

  阿司發覺自己拿著湯匙的手在微微顫抖。

  「怎麼對自己那麼沒自信?不知道我最欣賞不要命的人嗎?」

  連忙把湯匙塞進小均手中:
  「哥你慢用,我先去忙⋯⋯。」落荒而逃,一臉落寞躲在牆角。

  小均不知不覺心軟,慢慢嗑完阿司的剩飯剩菜,收拾完後,蹲在阿司面前,想起第一次正式見面的魏同學,忍不住對阿司比劃了一下:
  「別人十歲的時候就已經長這麼高了。」

  「哼,跟哥哥在一起不用人高馬大。」

  「你是打算豁出去了?」

  「就是打算跟你勾勾搭搭。」

  小均轉移話題:
  「為什麼有本事可以每天把自己搞得那麼臭?」

  「我才不臭。」

  「我收個衣服,帶你去信家洗澡。」

  阿司高興的幫忙收拾晾在頭頂上的衣服及內衣褲:
  「我想穿這件、還有這件。」

  小均迅速把阿司挑的衣服抽走,還順手拔了曬衣繩特定幾件外衣及內褲,俐落疊好裝進塑膠袋,小心封好袋口。

  見阿司委屈的神色,小均只好多解釋一句:
  「我不想惹怒一個車震高手。」

  一講到車震,阿司就會想到陳有緒: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跟陳有緒是什麼關係?」

  「你問這問題不覺得可笑嗎?」

  「是你故意回答的很曖昧。」

  「第三順位繼承人,可以放過我嗎?」
...
taonong 發表於 2019-11-11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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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onong 發表於 2019-11-12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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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他在結婚新床上窩藏男色

  阿司今天決定去見小均的第三順位繼承人。

  不但要見第三順位,更立志要當小均的第一順位,硬是要超越陳有緒兩階。

  雖然小均現在還很討厭他,阿司自我感覺良好,不相信小均會討厭他一輩子。

  別人都說他少一根筋,不長眼世界第一,他才沒有呢!他也看得出來小均對他恨之入骨,如果不是看在兩人媽媽的面子上,早就衝過來打他了。

  這些阿司都知道,但他仍繼續厚臉皮待在小均身邊,不但在他身邊,還要告訴全世界、更要告訴小均:”我喜歡你“。

  我已經無法讓你重新快樂,可是我不願意放棄我們的感情,我知道我們兩個感情深厚,這些感情沒有消失,只是被你藏起來,我要大力表白把你所有的感情逼出來,這次我不要再隱藏自己了,說愛就愛,你會得到一個最棒的男朋友!

  「魔魔,你最近常逛凶宅嗎?怎麼背後跟了髒東西回來?」

  小魔一臉哀怨,要不是阿司比鬼還難纏,他怎麼可能帶來見有緒。

  小魔真是辦事不利,叫他調查齊司,他倒是產地直送,把生猛鮮貨弄到他面前來。

  阿司推開小魔,一臉諂媚相巴著有緒:
  「陳公子,你別怪小魔,是我硬要跟來的,聽說你出手大方,英俊瀟灑,而且家裡超有錢,連我都想認識你。」

  有緒的風格跟小均如出一轍,直接略過不想接的話:
  「齊司嗎?你姓齊,跟齊虹白是什麼關係?」

  「不太熟。」

  齊虹白有個女兒叫Cindy,出生美國,從小在美國長大,擁有美國籍,在華人名媛圈相當活躍,名義上是有緒同父異母的妹妹,是元技總裁陳乃嵐的婚生女兒,實際上⋯⋯他私下驗過了,果然是個假貨野種。

  「你跟Cindy是什麼關係?」

  「不熟。」

  「我沒期待你熟,齊誠豫是誰?」

  「他是我哥。」

  「齊誠毅不用說就是你了。」

  「才不是,我是他哥。」

  「要不要我把齊誠豫找來問?」

  「不要不要!」阿司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想不到也有慌張的時候。

  小魔查出齊誠毅的地址,有緒派人去他家時跟碰巧遇到齊司開門回家,屋內還傳出尖銳的吼聲:”齊誠毅你死在外面幾天沒回來了!“

  現在就算本人當場否認也沒人信,何況齊司本名是不是齊誠毅,有緒也沒那麼在意。

  「你媽是齊沛璇,是小均的遠房親戚,也是他以前的保母。」

  「我真的不是齊誠毅,我媽也不是齊沛璇,我真的叫齊司!」

  「敢問你媽叫什麼名字?」

  「我⋯⋯我也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媽媽是誰,他就連爸爸的名字都不知道,今天見有緒也想暗中打聽爸爸是誰。

  「所以你不知道齊沛璇叫什麼名字?」

  阿司越解釋這兩人表情越狐疑,終於讓人自暴自棄:
  「隨便啦,你說是就是。」

  「古古怪怪,我替你撥電話給齊沛璇。」有緒還真的拿了手機撥通了電話,暗中按下電話錄音,阿司渾然不覺,只顧著搶過手機:

  「媽,我是Sid,這手機不是我的啦,沒事啦,不小心按到。」

  雖然阿司喊齊沛璇”媽“,雙方都知道她不是他媽,只是從小照顧他吃穿住的保姆。

  不知為什麼小均以前也喊齊沛璇”媽“,意中人喊她媽,阿司更要喊得親親熱熱。

  阿司突然用手包住手機,壓低音量,努力避開有緒跟小魔,可惜這裡空間就是那麼小:
  「小均哪有那麼容易找,我找到會跟妳說啦,妳要我跟他借錢?妳快醒醒好不好。」

  有緒耐心等他們母子聊完:
  「說完了?剛聽完你的見解,連我都想栽培你。」

  「真的嗎?」

  「能看出跟小均借錢比借屍還魂還不容易,你的才華不簡單。」

  「哼,你看不起小均,我才不稀罕你栽培。」

  「你誤會了,我怎麼會看不起小均,連命都不要,我挺佩服的。」

  「我⋯⋯我想跟你私下獨處行不行啊?」阿司不喜歡小均的祕密被人聽光光。

  「等等,我考慮一下要不要讓保鑣在場。」

  「不然你請我吃飯,我就告訴你小均的祕密。」

  「你知道我有能力逼他說出任何他不想說的事情嗎?」

  「啊?」阿司還反應不過來。

  「⋯⋯。」這人智商挺高的。

  「算了,老闆,聽說你還缺助手。」

  有緒心想,“算了”應該是我的詞吧!算了⋯⋯。

  阿司在美國早就謀好計劃,靠近有緒除了想問出小均怎麼被他家整成這副慘樣?

  另一個目的是想問出陳家二十幾年前的司機情報,他出生那年陳家的任何一名司機都有可能是他父親!

  阿司原以為他從小沒有爸爸至少還有媽媽,一年前卻發現⋯⋯他跟媽媽沒有任何血緣關係,這下他更要把司機爸爸找出來,這是近期加入的願望清單。

  十年來他唯一的願望是得到小均的原諒,第二個願望可以順便努力看看。

  積極接近陳有緒卻是最後一個原因,阿司是為了這個原因決心離家出走。

  他在美國偷聽到媽媽與妹妹的對話。

  “陳有緒是小均失眠問題的唯一解方”。

  她們說。

  為了讓小均能睡,當有緒手下沒問題,就算爬上他的床也可以。

  只要小均的人生能翻轉。

  被晾在一旁的小魔開始自討沒趣,一年半前有緒透過關係要他加入倪信的樂團當貝斯手,他平常沒正職,只有選舉時投入助選。

  索性當起有緒的臥底,暗中調查倪信跟小均的關係,賺點零用錢又可以玩團。

  他跟團員一拍即合,更不知不覺被倪信的才華跟磊落不羈的風采吸引。

  這幾天調查阿司卻踢到鐵板。

  可惡的阿司,不知怎麼被他發現他跟陳公子的關係,從此天天二十四小時不停威脅要跟倪信掀他的底,現在還跑到陳公子面前搶他工作,小魔恨恨瞪著阿司,他對這個樂團很有感情,萬一這死白目害他跟團員決裂,他絕對饒不了他!

  阿司答應幫有緒做事卻沒談酬勞,有緒一時也忘了免錢的最貴,只顧著交給兩人特製的心智圖,要小魔跟阿司下次例會時要填好帶來。

  「你說要在這張表填上朋友圈的人名,還要描述關係?老闆,我真的交不出來。」

  「這很難嗎?」

  「我又沒朋友,我想不出我能填誰的名字。」

  有緒溫和的解釋:
  「你沒朋友不要緊,這張關係圖不是填你的人際關係,我也沒興趣知道,這張圖是以小均為中心,你知道他有幾個朋友就填幾個名字,他跟那些人的關係是什麼,知道的就填,不知道的就空著,懂了嗎?」

  阿司愁眉不展,這作業似乎對他太難,小魔已經開始振筆疾書,阿司忍不住偷看。

  「別看我的!」

  「看一下也不行,你以為在考試啊。」

  「魔魔,借齊司看一下,我沒要你們競爭,也不打分數,我給齊司多少報酬,我就從他那邊撥百分之十給你。」

  「我才不想給他錢!」

  「我也不要你的錢!」

  吵了有緒頭疼,很快宣布散會。

  阿司假裝跟小魔一起離開,卻暗中偷偷潛回來,趁有緒打開車門中控鎖,一屁股坐上副駕駛座。

  「五十分,你上來幹嘛?」

  「聽說你是車震高手,可以帶我走嗎?」

  「你聽誰說我是車震高手?」

  「小均啊。」

  有緒心裡挺樂的,表面卻不動聲色:
  「你聽不懂我的意思嗎?五十分。」

  「你的意思是什麼?而且我叫齊司,不是什麼分。」

  「如果你想勾引我,恐怕要先從長相下手,長相不合我胃口的,我不太可能跟他做什麼,聽得懂嗎?四十九加一分。」

  「為什麼我只有五十分?我明明很英俊。」

  「個人品味,愛莫能助。」

  「小魔幾分?」

  「五十五。」

  「也不高嘛,小均呢?」

  「八十七。」

  「他好高喔,倪信呢?」

  「八十五。」

  「為什麼他可以那麼高,明明就很醜。」

  「以我視覺品味而言,他跟小均是同一型。」

  「那我呢?」

  「五十。」

  「我為什麼是裡面最低的?」

  「我對路人臉沒興趣。」

  「哼!我才不是路人臉!」不過倪信跟小均怎麼會是同一型?沒一個地方相似啊。

  直覺告訴他這句話很重要,又不讓他抓住頭緒,阿司整個腦袋要炸了。

  有緒對阿司一向和顏悅色,雖然他只是五十分的路人臉,可是這張臉卻給他奇怪的感覺,無法分辨好感或惡感,一種說不上的感覺。

  「我想用我身體跟你交換條件。」

  有緒無言,不是都幫他打五十分了嗎?用了五十分的身體到底誰比較吃虧啊。

  有緒對這一型沒興趣,卻好奇此人目的。

  方才若不是為了反試探,怎麼可能讓齊司有機會上車?

  「換什麼?」

  「我想讓小均可以隨時回他房子發發呆、彈鋼琴,他房子也可以借團員練團。」

  「你想幫他把內湖房子要回來?」

  「是啊,小均不太理我,如果是你親自拿著鑰匙拜託他回去住,事情就解決啦。」

  「你跟小均提過這件事嗎?」

  「有啊,可是他不太理我。」

  「他有說什麼嗎?」

  「他說作夢比較快。」

  「有道理。」

  「一點道理也沒有,小均為什麼不能回去他房子⋯⋯。」

  有緒不耐煩打斷他:
  「你能不能想實際一點的事情?」

  「這、這明明很實際啊。」

  有緒老覺得他見過齊司,是小時候嗎?還是在夢中?可是他又確定兩人是第一次見面。

  「好吧,看你滿嘴跑火車,帶你回我房子,最好讓我看看你的功夫有沒有嘴巴說的那麼厲害。」

  阿司額頭開始大汗,他哪有什麼功夫,連接吻經驗都沒有,該不會直接被陳公子轟下床吧?

  說走就走,有緒開車帶著阿司上路,等紅燈時還刻意轉過頭,大剌剌打量起齊司。

    身材:普通。
    長相:一個路人。
    性格:智商破表。
    魅力:無法顯示搜尋結果,很抱歉,Google 搜尋已停止運作。

  除此之外毫無特色,小均在某次病危時竟然對著他喊這個人的名字,真是奇怪。

  雖然感到奇怪,有緒還真的把阿司帶回他準備結婚的新房。

  有緒的故意,阿司懵然未覺,但小均一定能察覺,這招叫隔山打牛。

  他記恨小均放他鴿子,如果齊司被他做到走不了路,小均的臉應該會黑一邊。

  「這房子好大,雖然沒看到鋼琴,可是拿這房子跟小均的房子換,小均應該能接受。」

  有緒懶得回應阿司的夢話,只帶他四處參觀,他不久前帶小均參觀過一次,小均將輕鬆發現齊司也來過這裡。

  可惜他沒辦法帶阿司進寵物房,那裡雖然不神聖,卻不容侵犯。

  進主臥室第一件事就是叫阿司進去洗澡,畢竟阿司不是小均,小均不洗他還是可以進去。

  阿司雖然想為小均壯烈犧牲,包括色誘有緒,可是這獻身也太可怕了。

  陳有緒沒小均帥、沒倪信醜,可是臉上永遠掛著一抹似笑非笑,要就笑出來,不笑拉倒,假惺惺的要笑不笑,看了就倒胃口。

  另一頭的有緒也很嫌棄阿司,他明白是自己太挑食了,害他時時飢腸轆轆。

  最近好不容易找到合意的食物,沒想到食物好大的膽竟然晃點他,有緒就算今天吃壞肚子也要讓小均後悔!

  阿司洗完澡,閉起眼,一絲不掛開始摸索,沿牆尋找床的位置。

  「喂,演奏a cappella我從來不關燈,你能不能張眼好好走路,別拿你的髒手摸我家的牆。」

  阿司緊張到完全說不出話,偷偷睜開半隻眼睛瞄有緒。

  「上床。」

  阿司又把偷睜的半隻眼緊緊閉上,抱著必死決心,如砲彈砰一聲將自己投入床心。

  「放輕鬆點,你身體好僵硬。」

  阿司藏入被窩裡,哪管有緒容不容易把他從被海中撈出來。

  有緒無奈上了床,找到他後,將阿司身體抓牢,扳正他的臉,正要對死閉眼睛的阿司一親芳澤時⋯⋯。

  「你⋯⋯是不是未滿十八歲?」

  「我未滿二十七,但很早就超過十八了。」

  雖然阿司長得一副娃娃臉,氣質純淨,心思簡單,一臉未經人事,不過硬要說未滿十八也太勉強了。

  可是當他親吻阿司時,一股罪惡感油然而生,怎麼回事?除非阿司未成年,否則有緒想不出別的原因。

  當他還在思考哪來的罪惡感,房門已被人打開,走進來的人竟然是應該在國外考察的父母,有緒背脊發涼。

  「有緒,你不在公司,跑來新家做什麼?」爸爸一如往常的壓迫感。

  「⋯⋯我掉東西,急著四處找,想說會不會掉在這裡。」有緒心想死定了,勉強故作鎮定。

  「我們在機場轉機時遇到你爸失聯很久的長輩,你爸太高興了,我們把之後的行程取消,說服表叔跟我們一起回台灣,他不喜歡住飯店,你爸想讓他借住你房子。」

  「知道了,這段時間我不會過來。」

  素歆畢竟是母親,兩三下就察覺兒子神情有異,而躲在棉被裡的阿司不知在緊張什麼,吸氣超級大聲。

  「乃嵐,我們先出去,別把表叔一個人丟在外⋯⋯。」

  陳乃嵐用手勢打斷妻子,不動聲色快步走到一團鼓起物前,有緒嚇得臉色發白,連呼吸都停了。

  薄唇一彎,乃嵐大力掀開藏著人形的薄被,另外三顆心臟已跳出心口。

  一絲不掛的阿司,在眾目睽睽下,畏畏縮縮,已然失語:
  「董⋯⋯董⋯⋯事。」董了半天,沒人知道他想表達什麼。

  表叔看熱鬧不嫌事小,見人多就跟來主臥室,看著三人圍著一名裸男,也加入大眼瞪小眼的行列。

  素歆快掐穿自己手心了,車震報導就已經鬧出這麼大的風波,兒子還被他爸逼著從十二樓跳下去。

  這一刻丈夫活生生目睹兒子上班時間在準備結婚的新床上窩藏男色⋯⋯。

  「乃嵐,這兩位是⋯⋯?」

  「我兒子,有緒,另一位⋯⋯。」乃嵐不快睨了阿司一眼。

  「阿⋯⋯阿⋯⋯。」不停咬到舌頭,笨拙張大口,不知是報名字還是單純啊啊叫。

  素歆表情持續驚惶,本能望著有緒,在慌亂中瞥了一眼兒子帶回來的男人,竟覺得這張臉似曾相識。

  阿司本來想色誘有緒,這是他唯一能想到接近對方的方式,萬萬沒想到⋯⋯人在做天在看⋯⋯。

  「小犬在公司吃壞肚子,下午請假跑來這裡休息,等一下就會回公司,希望你別被他們嚇到。」

  「怎麼會?兄弟倆感情真好,明天跟叔公一起吃飯,讓我好好認識你們。」

  乃嵐沒多說,表情難看了片刻又瞬間掩飾起來:
  「表叔這邊請。」

  乃嵐嚴厲的眉宇緊蹙,卻沒當場發作,有緒暫時死裡逃生,接下來無法預料會被怎麼嚴懲⋯⋯,上次只是報導中的模糊照片,這次是被爸媽現場目睹血淋淋的敗行,想到即將面臨的震怒,有緒只剩虛脫。

...
taonong 發表於 2019-11-12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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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我可以考慮抱著你睡

  阿司臉色蒼白,被有緒爸嚇到現在,又不敢跟小均訴苦,只能將驚恐往肚裡吞。

  小均坐在練團室的地板上,借小魔的貝斯有一搭沒一搭撥弄著。

  阿司低頭沙沙劃了幾筆後,繼續抬頭苦思,忍不住又偷看小均一眼。

  自從跟魏同學見面後,小均不再早出晚歸躲阿司,兩人雖不互動,卻同為失業人口,幾乎朝夕相處。

  「小均,你明明很會彈貝斯,為什麼要在他們面前故意彈不好?」

  小均連眼皮都沒抬,繼續玩他的貝斯:
  「你說呢?安插一堆眼線,還讓不讓人活?」

  阿司聽了忍不住心虛,下意識遮掩那張人脈圖。

  不藏還好,一副閃閃躲躲反而引起小均好奇。

  小均知道阿司整天鬼鬼祟祟偷瞧他,就是提不起勁理會阿司。

  他還是無法入睡,神不清氣不爽,幾乎找不到工作,都快養不活自己,他趕緊打電話請媽媽快把阿司帶走,媽媽竟然說她最近有點忙?!

  妳很忙難道是要我押著阿司搭飛機嗎?

  就算在飛機上我素質良好全程沒發作,萬一在妳家我又來一次要送急診的睡法怎麼辦?

  小均不想,他在媽面前一向克制在自己可控的狀態,他不想在她附近突然跟瘋子一樣傷害自己,他一直過得很好,他能照顧自己,他⋯⋯不想讓她後悔答應兩人交換。

  在他十八歲那年,原本的安排不是這樣,留下來“許配”給那家人的應該是阿司不是他,他試圖說服媽媽,因為那是他對阿司最後一次的心疼。

  小均知道阿司在爸的眼中只是毫無血緣關係的報復後遺症,自從阿司十五歲被爸殘酷告知後,從此對爸反應十分激烈。

  以阿司對陳乃嵐的激烈,大概不出兩天阿司就會逃出陳家,或者全家人大亂鬥,最後爆發慘不忍睹的衝突。

  尤其陳珈臻這個人也挺會無事生非的,小均敗在她手中一百次,以阿司的聰明才智換算,可能要吃癟個一千次才合理。

  小均曾經差點失手掐死陳有緒一次,換成阿司剛烈的程度,對不起,有緒你大概要死足十次才收得了尾。

  小均了解阿司,卻不了解自己,他真的不知道兩人互換後,自己最後變成這樣⋯⋯。

  算了,過去的事也沒什麼好想的,至少阿司沒辜負他當年期望,到今天為止沒把他的人生玩壞。

  至於自己,早早打掉重練還來得及,反正他資質好,頂多換個人生再來一次。

  既然都打算穿越重生了,為什麼就不能跟阿司和平相處一次?就算是裝的也行啊。

  看著阿司在他眼前擺明一臉幹虧心事的表情,真是笨到不行!就發善心關懷他最後一次吧。

  嘖一聲,小均把阿司連藏都藏不好的紙張奪過來。

  這⋯⋯這東西是哪來的?

  只見一張以他名字為中心,外圍拉出許多分支的心智圖,每個圈裡都被寫進一個人名,不知為什麼阿司特別注意倪家祖孫,在他們名字描了一圈又一圈。

  倪信名字旁邊被加註:”像?“草草劃掉後,又補了一個”不像“,那個”不“最後又被打了叉叉。

  這⋯⋯這什麼玩意?

  「既然是我的觀察報告,怎麼可以少了我提供的第一手情報,筆拿來。」

  「喂!別寫在上面啊。」阿司快急哭了。

  等阿司把那張紙從小均手上跪求回來,心智圖已經被拉出一條新的分支。

    姓名:陳有緒。
    關係:主管。
    看法:最強的變態。

  阿司看到簡直快瘋了。

  「怎麼樣?」

  「⋯⋯你的字跟以前一樣好看⋯⋯。」

  「那我就放心了。」

  「小均⋯⋯,」阿司趁小均跟他難得互動的機會,鼓起勇氣試探:
  「你為什麼會變這樣?」

  「嗯?我記得我一直是這樣。」

  「你不是,你連說話方式都變了,還有⋯⋯。」

  「齊司,我收留你,不避開你,不代表你可以盤問我。」

  「我沒有盤問你,我是關心⋯⋯。」

  小均打斷:
  「關心我是怎麼壞掉的嗎?」

  「你沒有!你沒有壞,壞人的是那些傷害你的人,你只是被陷害而已。」

  阿司猛然從身後狠命抱住小均,壓抑多日的傷心終於忍不住淚崩。

  直接的,不假修飾的直白說話方式,不管在家族或集團完全不合格,又淺又笨無視城牆,好死不死正好直接鑽進小均心坎。

  小均本想回他:”你就是這世上第一個陷害我的反派啊,恭喜,實至名歸“,最後終究不忍心。

  親愛的敵人,可惡可恨很可怕,卻令人軟弱。

  「你不要抱我,我不能跟外人靠那麼近。」

  「我不是外人!」

  「我知道你不是,但你怎麼不好心點,把我最寶貴的機會讓給別人?」

  「我聽不懂,我很想幫你,你可以告訴我該怎麼做?」

  「你知道嗎,我如果再沒辦法靠近外人,我他媽的這輩子只能跟你談戀愛了。」

  後來的小均慢慢明白,阿司應該是很喜歡他,但他為什麼要供他喜歡?

  「我⋯⋯我⋯⋯。」阿司不敢奢望。

  「你可不可以別再靠我那麼近?你想要怎樣?提醒我這輩子只配跟你交往?還是告訴我人生沒有最慘只有更慘?」

  阿司繼續抱住小均死不放手:
  「我不要把機會讓給別人,如果我們很合適,交往會怎麼樣嗎?」

  「很好啊,一點都不像走投無路會幹的事,怎麼樣?你有趕著今晚跟我亂嗎?」

  「陳有均,你話真的很難聽,可是我不介意,因為我對你是真心的。」

  「一個天羅、加你一個地網,這種弄死我的方式還挺有創意⋯⋯。」

  阿司抿緊嘴,他下定決心了,不管小均對他怎麼冷嘲熱諷,他絕不放棄。

  就算現在的小均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仍執意用他的方式想要回他們的過去。

  他不想再痛苦下去了,小均要恨就恨,想罵就罵,反正他已經無法停止。

  為什麼會喜歡從小相依為命的小均?太多太多理由了,每一點每一滴都是瘋狂愛上小均的原因。

  阿司從小就發現自己渴望男性的擁抱,喜歡接近男同學、容易纏上男老師。

  無數次被輔導老師約談,遞給他好吃的零食跟飲料,打算跟他談錯誤的性別認同和愛慾對象。

  阿司不懂,很喜歡一個人怎麼不能跟零食餅乾一樣開心正常?

  他又沒有性別錯亂,他知道自己是男孩子啊。

  卻常常在輔導室度過倔強的漫長時光,他不言不語,如此孤單。

  他的衝動必須對老師解釋,真的好蠢,每天在喜歡的人座位塞告白信,攔截喜歡的人硬要幫他小忙,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衝動,他不曉得要跟不相關的人解釋什麼。

  他的惡夢直到小均接他同住後為止。

  阿司的爸爸隱藏他這兒子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為他到校?

  阿司的媽媽一向請保母代理出席,可是他不久前才跟老師說他媽早就變植物人了。

  這一次他騷擾男老師又被輔導室約談,終於換小均出馬。

  小均特地跟學校請假,一走進輔導室,帥勁十足,簡直就是為他而生的天神,一身來者不善的強大氣場,阿司當場就望到窒息。

  小均那天穿著便服,前一天刻意不修鬍,努力遮去他國一生的年少生澀,不卑不亢走到老師面前,以齊司哥哥的身分,有條不紊講道理:
  「我們家會請人跟阿司溝通,希望你們不要再為難我弟弟。」

  「你誤解了,沒有人想為難你弟,我們是出自師長的關心。」

  「我們不需要師長的關心,我們家可以自己處理。」

  輔導老師心想,語氣好狂的富二代:
  「陳同學,我恐怕得麻煩你爸媽出面談談,除非連你爸媽都同意我們不用關心齊司,否則身為學校老師對你弟弟有這份義務跟責任,你能理解我說的話?」老師像是不太相信小均理解力似的,謹慎追問。

  「我可以請我媽簽同意書。」

  「齊司說你媽因為一場車禍失去意識躺在醫院好幾年了,你們這樣很辛苦吧。」

  輔導老師一直懷疑齊司說他媽變成植物人的可信度,故意丟出這個訊息,暗中觀察小均神情。

  小均藏不住表情,聽完話立刻傻眼,幸好反應很快立刻把表情救回來:
  「最近醒了,請不用擔心。」

  「醒了就好,老師可以去探望她嗎?」

  「不方便。」

  「現在我換個方式問你,我可以請你爸過來學校一趟嗎?」

  小均倒是沉默了。

  老師想挫挫這年少得志的少爺氣焰,見他答不出來,忍住心中暢快。

  「如果我能解決阿司的問題,你們可不可以別再找他麻煩?」

  「找他麻煩?你憑什麼認為我們的關心是找麻煩?」終於忍不住動氣。

  「我認為就是找麻煩,我不太習慣解釋原因。」

  「好吧,既然你覺得我們對齊司不夠友善,我希望直接請你們的家長出面,避免你用自己負面想法影響到齊同學。」

  「不會再有下次了,我保證。」

  小均離開後,老師還等著齊司的家人來學校替齊司辦轉學,但過了好幾個星期,什麼事都沒發生。

  齊司依舊以外籍人士身分在這所私立小學讀到畢業,此後再也沒被輔導老師召見。

  因為自從他哥來過學校後,齊司變了。

  他變成一個比護家盟更護家盟的孩子。

  看到以前心儀的男老師或男同學,現在只會嫌惡別過頭。

  每天只跟女同學說話,聽到有帥氣的實習老師要來,還說出”千萬別讓他靠近我“的白目話。

  輔導老師知道性取向與眾不同不是這孩子的錯,她曾擔心這孩子那天回家後遭遇了什麼。

  幸好齊司不經大腦的話風依舊不變,應該沒受到什麼不為人知的傷害。

  那天小均回家後,送了阿司一束花,落地的歐式蕾絲窗簾成了阿司的嫁紗,小均玩笑式的掀起頭紗,說他已經娶了他,阿司再多看別的男人一眼他會很不開心。

  小均以為阿司年紀漸長就會想清楚了,他完全沒料到,他讓阿司認真了。

  從此阿司變成了護家盟,從此只想守護這輩子唯一的家人,最帥的小均。

  「原來世上最美好的事都會慢慢變壞。」

  阿司的聲音很輕很輕,小均沒有回頭,此刻同樣百感交集。

  阿司離開小均後,他憤世嫉俗,他臉皮超厚,他認識了傷心,也經歷了悲喜。

  小均背對阿司,沉默了很久,腦中想起一段往事,應該跟阿司想到的不同,他們有太多太多的回憶,每一段都有被重播的可能性。

  他曾經跟阿司很努力的對抗這世界,阿司告訴他,他愛上了不被認可的情人。

  當時小均喜歡的人遭受她班上同學的霸凌,他無法跟她告白,小均知道很多女同學對他有好感,他聰明的壓抑對她的愛意,耐心等待畢業來臨。

  他跟阿司還組了一個叫”不可愛“的聯盟,各自守護心中不被世俗認可的祕密。

  現在的陳有均已經不是過去年少輕狂的才子。

  十年後,他徹底屈服,他順應天命,在這世上早已沒有他留戀的事,他總算學會放棄。

  「你真的一點都沒變嘛。」

  阿司愣了一下。

  「還有臉跟我告白。」

  「⋯⋯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是啊,也沒什麼好不高興的,至少我們的聯盟還剩下最後一個人還在努力,努力堅持早該放棄的傻氣。

  「阿司,我已經不是我,而且很快就會走⋯⋯。」

  阿司緊貼小均背後,拼命抹去串珠般的淚。

  小均深深嘆了一口氣:
  「我帶你去洗澡,洗完後⋯⋯。」

  「這⋯⋯這麼急?」阿司眼淚還趕不及收就被震到了。

  下午才被有緒爸驚嚇,現在他驚魂未定啊。

  「如果你今天已經洗過了,我可以考慮晚上抱著你睡。」

  「我沒洗過澡!」

  「嗯。」

  今天沒洗過?身上那股熟悉的異味還能自動退散一定是神跡。

  小均沒點破,不想追問阿司下午的行蹤,也不好奇什麼讓他嚇得臉色發白。

  只是把這睜眼說瞎話的人帶去倪信家。

...
taonong 發表於 2019-11-14 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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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你只當我是一個弟弟嗎?

  倪信在自家客廳和團員喝酒聊是非,見小均帶著阿司上門,忍不住以眼神詢問。

  小均把阿司丟進浴室後,走出來淡淡跟倪信說:
  「甩不掉只好一起帶過來。」

  難掩心情失落,倪信強笑故作瀟灑:
  「沒關係,多個人更熱鬧,我只擔心他在場會影響你的心情。」

  「嗯,他有辦法把我從鬼門關拉回來再一腳踢回鬼門關,不過我看開了。」

  「你騙人!剛剛你明明說要以交往為前提跟我相處!」阿司根本躲在門後偷聽。

  小均怎麼可能說這種鬼話,他直接略過阿司胡言亂語:
  「你有洗嗎?」

  「洗過了,不信你聞。」

  小均不聞還好,一聞表情立刻怪怪的。

  「怎麼了?不香嗎?」

  「對不起,我先跟他出去談談。」小均把阿司弄出去。

  丟下狀況外的團員互相對看,並用哀怨眼神望著倪信。

  「你是想追人家還是想湊合人家?你不說清楚害我們好尷尬!」

  「有什麼尷尬,大家都是普通朋友。」

  「信,你到底對人家還有沒有這個意思?我們好難應對。」

  「大家保持平常心,別理他們,說到上次海洋音樂祭⋯⋯。」

  倪信笑的乾澀。

  人生第一次衝動出櫃,對象是爸爸,結果很慘烈。

  慘烈的不是爸爸激烈責備,爸爸反而震驚到一句話都沒說。

  慘烈的是一出櫃立即被情人打臉,還被對方當場否認關係。

  記得當時自己錯愕又憤怒,硬是挨了好幾天,最後終於忍不住拉下臉跑去晴天家找他,訝異發現他家已經人去樓空。

  之後聽到關於他的消息,都是一些好消息,例如他申請到美國的名校,例如他家其實很有錢,例如他已經不叫晴天。

  兩年前認識小均,小均幾乎不提自己的事情,像個沒有過去,沒有個性,沒有想法的病患小開。

  倪信可以輕而易舉把他想像成任何人。

  倪信知道小均是元技集團的小開,知道他因為生病交不到朋友,最重要的是,倪信知道小均就算失蹤一年,最後還是會出現。

  他願意等待一個有希望出現的神祕富少。

  而不是一個遙遙無期消失的人。

  也許晴天只是玩膩了,玩夠了,再出現他面前充情侶沒那麼方便了。

  小均不是這樣的人,他只是一個病患,他只是有點麻煩,但沒有玩弄男人的本事。

  剛剛小均湊過去,聞了齊司。

  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倪信還沒那麼在意。

  可是兩人之間的動作如此自然,像是在家練習上千次,在無意之中就習慣成自然。

  其實小均是有過去的,過去的朋友(親戚?)、過去的故事、過去的傷心。

  是啊,有誰會一生下來就是個精神病患?

  倪信想要了解,又害怕了解。

  他不了解晴天,只知道晴天假裝無憂無慮,其實他很不快樂,不然怎麼常常在夢中有流不乾的眼淚?

  只是當時他太年輕,酷酷地以為,晴天想說的時候自然就會告訴老公。

  其實不然。

  難道他跟晴天只是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否則他為什麼狠心不告而別,完全沒有理由。

  晴天是不是已經找到同一個世界的人?而那個人從來不是自己?

  是不是小均與他同樣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小均與阿司才是同個世界的人?

  不然他們兩人怎麼會倪信無法介入的過去?

  倪信發現他得不到小均甩不開阿司的表情。

  想著小均剛才帶著羞澀,帶著得意,甩不開阿司就能讓小均浮出難得的表情?

  倪信不懂,真的不懂。

  不懂小均到底是自己的誰。

  不懂自己為什麼總是走不進也退不出別人的世界。

  門外。

  被帶出場的阿司在屋外猛聞自己,不停想身上的味道到底哪裡不對勁。

  小均只是瞪著他,又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

  「小均⋯⋯你怎麼了?」

  「沒事。」

  小均能說什麼?

  能告訴阿司:”你用到我的沐浴乳了“嗎?

  阿司在地下室抱他時,他只覺得他身上的香味很熟悉,研判他不知跑去哪洗過澡了。

  剛剛阿司假裝洗過澡,小均沒提防就聞了他,靠,這熟悉的香味不就是自己的沐浴乳嗎?

  有緒自從被週刊強迫出櫃後,從此就對小均怪怪的,包括規定小均只能用他準備的沐浴乳洗澡。

  原本以為是什麼不安好心會引發紅腫刺痛或讓人越洗越臭的整人沐浴乳,沒想到就是一罐正常的沐浴乳。

  只是市面似乎買不到,小均上網查過,國內沒有代理商,想要只能請人從歐洲帶回來。

  味道當然是好聞的,應該是有緒非常喜歡的味道,小均當時就發覺這個人怪怪的。

  今天阿司身上有他專用的沐浴香,應該不是不小心的。

  「他到底想怎麼樣呢?」

  「你在說誰啊?」

  「下次有人請你去他家洗澡,拜託你別亂用沐浴乳。」

  「你⋯⋯你⋯⋯知道了?」阿司臉色大變。

  「你們做了什麼事我不想知道,你們兩個高興就好。」

  「可是你看起來很不高興。」

  小均斜睨了他一眼,當然是不高興,在那個家出櫃還得排隊,他高興得起來嗎?

  小均把阿司遠遠丟在一旁,深呼吸後開始打電話,有緒死不肯接,小均也有心理準備了,既然在阿司身上留下蛛絲馬跡,不就是等著接他電話羞辱幾句嗎?

  自己大概就剩這點價值了。

  「小均,爽約還有臉打給我,怎麼辦到的?也教我吧。」有緒終於接了。

  「不用特別學主人不高興的事。」

  「我不高興對你有影響嗎?不是照樣很逍遙?」

  「我會回去的。」

  「可是你連寵物都當不好,真的能勝任嗎?還是我換個人試試好了,姓齊的興致勃勃,你怎麼看?」

  「我哪有什麼看法?我現在連睡覺都辦不到。」

  「哪裡,你太客氣了,叫旁邊的人把你一棒打暈也是能睡的。」

  「這跟我閉著眼睛過馬路也能上天堂有什麼差別?」

  「你會走到今天也是自找的,如果一開始就乖乖認清現實,現在會吃這種苦頭嗎?」

  「現實很殘酷,我不知道該怎麼認。可是我記得我以前日子不是這樣過的。」

  小均回想是怎麼屈服的?

  不是因為肚子餓,不是因為沒水喝,是他受不了沒人互動的日子,關在空無一物的房間什麼都不能做,無人交流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快瘋了。

  後來他選擇了接受調教,那至少是他唯一能與人交流的機會。

  「你日子難過這我承認,但一手好牌爛在你手裡,這也要怪我嗎?」

  「當時年紀小,不知道在你們家生存還得靠牌技,現在我牌技練得不錯了,只可惜已經一手爛牌⋯⋯。」

  「看在你第一次被疼就上手的份上,我可以盡量幫幫你,只是你現在手上還有牌嗎?」

  「那種鬼牌能打出來的話,也不用給你當寵物了。」

  後來小均終於知道阿司喜歡他,再想不清楚,也給了他十年讓他慢慢搞清楚,搞清楚為什麼十八歲那年會遭阿司出賣。

  這世界竟然對他留一手,祕密隱瞞了他無法參透的天機。

  小均一年前對倪信表白,他希望倪信告訴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久前他默許有緒越界,因為他真的好想弄明白。

  明白愛跟出賣原來可以聯手。

  高中畢業那年,他被兩個有情有義的人聯手摧毀,一個是最親的弟弟,一個是互有好感的女生。

  小均慶幸他後來發瘋了,他是敗在媽媽情敵的手裡,與這兩人完全無關,他們只配一邊涼快去。

  有緒在電話那頭突然輕聲一笑,打斷了小均的思路。

  「不過你沒睡似乎也不著急啊,我看這樣吧,收寵之約先無限期暫緩。」

  鋪陳那麼久,果然是為了這句話。

  可今天有緒的情緒有點陌生,嘖,怎麼通個電話也會通到心電感應?

  結束之前,有緒果然拋出彩蛋:
  「如果你最後的底牌是找個替死鬼跟我同歸於盡,說實話,我非常失望。」

  「今天發生什麼事?你們兩個都不太對勁。」

  「目的都達到了,繼續裝蒜不難過嗎?痛痛快快諷刺我幾句我還比較看得起你。」

  「自從你換掉讓我睡覺的方法,我的人生只能跟你綁一起了,除非我這輩子不想睡。」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想出國一走了之。」

  「出國幹嘛?當通緝犯嗎?出國就能睡的話,我老早就坐飛機跑了。」

  有緒在另一頭不說話,小均再度轉頭朝遠處看一眼,順手就把阿司招過來,電話按下靜音:
  「你今天看到了誰?嚇得不輕。」

  「我才沒有那麼沒用。」

  「看到誰了?」

  「陳公子的爸媽。」

  「看到他們時,你在哪裡?」

  「⋯⋯在陳公子家裡。」

  「在床上嗎?」

  「沒有!才沒有!」

  「你真的是⋯⋯。」

  「是什麼?」

  「帶賽。」

  「不是!才不是!」

  小均繼續通話:
  「自己遇到掃把星不能算在我頭上。」

  「我才不是!」阿司大聲嚷嚷。

  小均無奈遮住單耳,努力在噪音中講電話:
  「保重自己,萬一你出事我只能準備上吊⋯⋯。」

  收了線,小均嘆口氣,覺得自己前途無光。

  忍不住摸摸阿司的頭,好像這十年多災多難的日子不曾發生。

  「時針可以回到起點, 卻已經不是昨天。」

  「啊?」

  阿司還是老樣子,不明不白的表情多麼直接。

  小均悠悠嘆了一口氣:
  「如果可以,我希望擁有一個平凡的人生。」

  阿司白目接口:
  「我可以給你一個很棒的人生。」

  「那先離我遠一點吧⋯⋯。」

  兩人回到倪信家,團員已經喝的很茫,玩起真心話大冒險。

  小均也加入他們。

  他很幸運遇到一群隨性的樂團團員,加上有倪信罩,他爸也對他友善,小均不費吹灰之力短暫擁有家人跟朋友。

  至於破解愛情謎題這種難度頗高的事,小均就暫時不想了。

  阿司划酒拳很容易輸,輪到阿平對阿司出題: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大冒險可以讓阿司跑遠一點,他偏偏愛選真心話,也不問誰想知道他的心裡話。

  「真心話。」

  世上脾氣最好的鼓手阿平從善如流,反正出什麼題目,阿司回答都大同小異。

  「你想對在場的某個人說什麼祕密?」

  清清喉嚨,哇⋯⋯又來,團員聽的很煩,開始走神或聊天。

  「如果你是鈔票,我就是皮夾。如果你是沐浴乳,我就是沐浴瓶。如果你是爸爸,我就是媽媽。如果你是哥哥,我就是弟弟。如果你是B我就是C⋯⋯。」

  「媽啊,已經五分鐘了,到底有完沒完?」

  小均沒注意阿司說了多冗長的真心話。

  他已將阿司當成另一個空間的靈體,只顧著和倪信把桌面當鋼琴,用指法傳送只有對方能懂的私訊。

  阿司當然發覺小均跟別人的曖昧空氣,他拼死也要贏一次,這次划拳好不容易終於贏了!

  「我要問倪信,你兒子是跟誰生的?」

  好⋯⋯好粗暴的問法,倪信環顧眾人一眼,不知小均是否曾經好奇,他身為同志卻帶著一個兒子。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曾經有個女人跟我約好一起生小孩,她懷孕後就開始躲我,我不知她搬去哪裡了,最後聽到她的消息她已經意外過世,她遠在國外的親戚趕回來處理後事,把她剛出生的孩子丟在育幼院不聞不問,這孩子跟我血脈相連,我不忍心他成了孤兒,就出面認領了這孩子,取名念保。」

  「聽起來怪怪的。」

  「請問你有什麼高見?」

  小均表情就像租了房發現屋裡鬧鬼,很想連夜搬家。

  倪信被逼著說了一套造假的孩子身世故事,對阿司無禮態度非常惱怒。

  他本能想尋找小均的眼色,卻忘記小均視線永遠都在亂飄。

  「我的直覺就告訴我怪怪的啊。」阿司順帶埋怨小均:
  「就連你也怪怪的。」

  「我已經一週沒吃藥了,怪也正常吧。」

  阿司知道小均有在吃藥,也知道他最近停藥,卻完全不敢追問,他懷疑是自己把小均害得要吃藥。

  自從倪信聊起孩子身世,大家有點失去玩興。

  不玩遊戲還是繼續喝酒,個個喝的爛醉,小均趁大家不注意時,低聲跟倪信說:
  「我睡不著,可以陪我夜走嗎?」

  阿司在旁邊虎視眈眈,卻不敢大剌剌跟出去,只是不停想著,小均為什麼一週沒吃藥?

  倪信跟小均併肩走,中間隔了很大的距離。

  「你不吃藥可以嗎?」

  「會控制不住自己吧。」

  「這樣好嗎?需要幫忙拿藥跟我說,我教鋼琴的地方旁邊就是醫院,很方便。」

  吃了十年多的藥,小均從來沒有任性停過,如果他帶給那家人麻煩,那家人就會找他麻煩。

  可是自己真的有病嗎?

  小均也曾懷疑,只是人在屋簷下,無能為力的事就別多想,最近與阿司久別重見,小均沒有一天不想著過去的日子,那時候的自己⋯⋯面目好模糊,想不到自己也很想念自己。

  「謝謝你,我過幾天面試會順便拿藥。」

  小均停藥一週還是沒有安全感,他可以製造麻煩累死阿司,可是他不想把倪信嚇跑。

  「阿司今天一直在暗示你,很怕全世界不知道的拼命暗示,你看出來了嗎?」

  「暗示我什麼?」

  「我想他對你有意思。」

  「他只是我弟。」

  「你也當我是一個弟弟嗎?」

  「當然不是。」

  倪信好想再追問下去,但害怕後面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我想知道我們現在到底是什麼關係。」

  「如果我有機會跟人交往,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倪信聽出小均語帶保留,不甘心的伸手直接握住小均,小均很不給面子的往後一縮。

  「原來你習慣遠距離戀愛?」

  小均有點錯愕。

  最近跟阿司密集相處,他已經習慣跟另一個人近距離接觸,還曾幻想自己的毛病不再是毛病,這一刻跌回現實,原來肢體接觸只是”齊司限定“。

  如果他依舊控制不了無意識的行為,他跟倪信交往會有什麼下場?

  他必須不停解釋他不是故意甩開倪信的手、推開倪信身體,而且得每隔幾天找另一個男人交配才睡得著⋯⋯。

  算了,放過倪信吧。

  也許他這輩子只配跟齊司交往,腦中浮現齊司旁若無人的大呼小叫:
  「老公!老公!」

  任何公開場合阿司應該能”啪“一聲直接坐他大腿上,還能從任何地方變出一根湯匙,旁若無人一口一口餵他吃飯。

  畫面光是想像也毫無違和感。

  好幽默,幽默到他已經笑不出來,也哭不出來,此時再配上有緒跑出來:
  「別跟我搶,我要帶我寵物去睡覺。」這劇情就精彩可期了⋯⋯。

  不就是個身心症患者,難不成還以為自己是男神?

  小均聽到自己縱聲大笑,笑到停不下來,笑得非常瘋狂,整條街全是他失控的笑聲,路上的人已經開始害怕。

  就讓他們害怕吧,一個被玩廢十年的人,剛被這世界的幽默感逗得樂不可支。

  倪信的臉僵冷到扭曲,不想交往不妨直說,裝瘋賣傻到底在演哪一齣?

  小均忘記倪信在場,繼續跟路人賭氣,不顧一切行為失序。

  我失去所有人生都沒怕了,只不過是失常的狂笑,你們到底有什麼好怕的?
...
taonong 發表於 2019-11-14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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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你的眼睛勾引我犯罪


  「不准偷看喔,把你的手交給我,讓我牽著你走。」

  小均怎麼可能放心把自己交給這個人,雖然被蒙上眼罩,還是技巧性開了一道細縫。

  「怎麼突然停下來?」

  「前方是不是有電線桿之類的?」

  「啊!對不起,我沒注意,幸好你沒一頭撞上。」

  「嗯。」幸好我有偷看。

  以前阿司說得不清不楚就要拉他出門,還說蒙眼不准偷看,小均只會把他轟走。

  小均這回卻特別破例,不過也只有今天。

  「小均,聽說你很想談戀愛?」

  「聽誰說的?」

  眼睛被遮去了光線,小均反而有安全感,對阿司態度也隨和起來。

  「聽倪信說的,他說你要跟他遠距離戀愛。」

  你聽錯了吧,他應該不是這個意思。

  「我聽說愛情會讓人失心瘋,我想以毒攻毒,否則我這輩子離不開那一窩變態。」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我?」

  「我為什麼要考慮你?」

  「⋯⋯給個機會嘛。」

  「你用什麼身分跟我說這種話?」

  「齊司的身分。」

  「好特別喔,祝你順利。」

  甩開阿司的手,小均伸手用一種很慢的速度摸索前方的路,舉步維艱。

  「如果戀愛對你那麼重要,你為什麼要考慮我是誰?」

  「你今天怎麼了?」

  「事實很明顯啊,你身體討厭倪信卻喜歡我,我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我沒意見,找不到女人,我就找男的,男的也碰不得,我就找姓齊的,再沒辦法,還有姓陳的可以找,總是有辦法把自己銷出去。」

  「真是太巧了,我不姓齊也不姓陳,我是搞不清楚爸媽是誰的孤兒,這麼好的條件,你真的可以考慮我。」

  「唉⋯⋯一張鬼牌。」

  自從遭阿司出賣後,對最親的阿司一恨就是十年,多年來各自東西,小均對當年事始終耿耿於懷,沒有能力化解。

  好不容易逃家,短暫獲得自由。

  小均好希望談場戀愛,這次他得把愛情弄明白,搞懂當年他為什麼會被心儀的對象與疼愛的弟弟聯手陷害。

  如果戀愛對象跟害慘他的幫兇還是同一位,這玩笑不就開大了?

  幸好這種事不會發生,一見到他心裡就冒出一百個幹、一萬個無言以對、十萬次翻白眼,要發生悸動也很拼吧。

  但當小均的眼罩被取下後,他發現他錯了。

  落入眼前的是他和阿司十年前住的房子,房子雖然在小均的名下,這十年來踏進的次數寥寥可數,都是用條件跟有緒交換,還只能偷偷潛入。

  阿司面有愧色:
  「陳有緒說,我們到晚上十二點就要離開,我改天還會纏住他⋯⋯。」

  小均不說話,搖搖頭:
  「十二點就夠了,你真的很了不起。」

  見阿司腦子還忙著翻譯小均話裡的意思,小均微笑輕聲說:
  「歡迎回到我們的家。」

  阿司忍不住紅了眼眶,趕緊用門禁卡解除保全設定。

  大門打開了,兩人都有點近鄉情怯,站在原地呆杵半天才想起要進門。

  「這裡變好多喔,家具跟沙發都換掉了,現在誰住在這裡?」

  小均聳肩,他怎麼會知道。

  「上樓看看我們的房間。」

  兩間臥室變得十分陌生,幾乎可用面目全非來形容,連門都換掉了。

  以前他們雖然各有房間,自從小均槓上輔導老師與阿司”私定終身“後,兩人就睡在阿司房間。

  「在夢裡我常常回來這裡,我跟你都在,我們依舊有說不完的話,你吵著要跟我睡,我說:“你長大了該找個女朋友”。」

  阿司聽了想哭又想笑。

  「夢境應該會比現實更荒謬,怎麼我的夢境比醒來的還正常?有一陣子我不敢入睡,因為我分不清楚夢中的我跟清醒的我,哪一個才是我?」

  小均語調依舊平靜,如夢境般疏離。

  阿司擦乾眼淚,強顏歡笑:
  「你欠我一首情歌。」

  「我什麼時候欠你一首情歌?」

  「你欠我一場婚禮,你說等我滿十八歲就會跟我補辦婚禮。」

  「⋯⋯。」

  我還說過下次見面就是我們其中一位的葬禮,怎麼不說我還欠你一場告別式?

  「嗯,要點歌嗎?」今天是好日子,小均不想對他太過分。

  阿司立刻取了紙筆列出一張清單,小均皺眉:
  「鬼迷心竅?愛你一萬年?我只在乎你?」

  「怎麼了?這些歌很奇怪嗎?」

  「你是被哪隻老鬼附身?」

  「那你隨便挑一首,只要是情歌就好,要一邊彈琴一邊唱給我聽,我已經十年沒聽你彈琴。」

  小均把阿司帶下樓,經過庭院落地窗意外發現外面下起傾盆大雨。

  有緒在房子四處裝了監視設備,目的絕不是聽兩人談情說愛或欣賞鋼琴發表會,二位能不能聊點正事?

  例如阿司到底是誰?為什麼爸過了一個禮拜絕口不提意外撞見的驚悚動作片?

  爸十分反常,有緒推斷爸爸見過齊司、甚至可能認識他。

  不過就算認識齊司,爸還是可以詢問齊司為什麼會出現在他床上。

  完全避談那天的事,雖然有緒因此躲過一劫,可是這反應正常嗎?

  難道因為齊司身分特殊?

  這也不合理,齊司還能特殊到出現在兒子床上都不用管的嗎?

  若那天脫光躺上床的人是小均,爸可能就真的覺得沒什麼好問的,頂多當場把小均趕走。

  有緒隱約感覺抓到什麼頭緒,卻又下意識放棄這條線頭。

  他不肯往那邊去想,因為這等於小均比他清楚家族裡不為人知的內情,有緒完全無法接受這種的事情!

  有緒下了一步險棋,趁全家忙著妹妹生日這天⋯⋯精確的說,應該是冥誕,因為妹妹已經不在了,有緒讓阿司、小均回到他們以前住的房子。

  以為他們會叨叨絮絮透露齊司究竟是何方神聖,沒想到他們私下相處竟然大聊夢境跟情歌,有緒無言以對。

  「小均,我想知道這些年在你身上發生什麼事?」

  「喔?要交換嗎?」

  「我願意交換,我所有一切都可以換,只要是你感興趣的。」

  小均心想:才問你不到兩句,也不用整個人對我豁出去吧?

  真的是⋯⋯已經十年沒遇過這個人種了!

  「你想換我什麼?」阿司表情是無怨無悔的壯烈。

  「沒有。」

  「啊?」

  「你身上沒有我感興趣的事。」

  「為什麼?」

  「就沒有啊。」

  「那你想知道我跟陳有緒交換什麼條件?」

  「不想。」

  「⋯⋯。」

  「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跑來找你嗎?」

  「呃⋯⋯會很花時間嗎?」

  「啊?」

  「說這件事要很久嗎?你也知道我們一到十二點就得滾蛋。」

  阿司氣到立刻轉身。

  小均突然伸手把阿司攬回自己身邊,阿司瞬間跌回從前。

  「記得以前我常騰出單手,一邊安撫你,一邊彈鋼琴,好險,我剛才是用左手抱你,跟以前是同一隻手⋯⋯。」

  小均難得露出溫柔。

  「我也記得。」

  記得小均從前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以及自己每一次悸動的心跳聲。

  「可是你為什麼連寫字都變右手了?還有你身上密密麻麻的疤,你到底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小均的語氣很輕鬆:
  「我只是有自殘的毛病,發作起來總是弄傷自己。」

  阿司當然不信,但小均一直是心高氣傲的天之驕子,阿司也就假裝信了。

  不肯拆穿這種睜眼說瞎話的小技倆。

  「阿司,其實我被限制了一些事,例如不被允許使用左手,一開始連筷子都拿不好,害我天天餓肚子。」

  「小均⋯⋯。」這一聲喊的很輕,全是柔腸寸斷。

  「副總她也是為了把我教好,我不想接受又能怎麼樣?見識她總共有多少手段對付我嗎?算了,認命點就好,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抽掉一點脾氣,放棄一點執著,幹嘛跟她作對?這跟你沒關係,我只是想換個態度面對我的人生。」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

  「想試試看自己是不是可造之材,以前的我太自命不凡,現在的我,聽說比較討喜。阿司,我既然跟這家人一起生活,我就想辦法適應他們,我變成這樣跟那家人脫不了關係,不管我在高中畢業那年有沒有犯錯,最後結局都一樣,誰叫我媽是副總的情敵,我是副總的眼中釘。」

  阿司死命摳著自己手心,小均為什麼一直強調跟他無關,為什麼他要這樣說?

  「為什麼?明明是我把你害成現在這樣,你為什麼不承認?」

  「反正你會有報應的,也不用我一直喚起你的罪惡感吧。」

  「我的報應是什麼?」阿司堅強反問。

  「你很快就會沒哥哥了,對不起⋯⋯我無能為力。」

  「陳有均,你不想當我哥的話,當我老公好不好,這樣我得到了報應,你也不用每天想著怎麼報復我。」

  小均愣住:
  「這種話你也說的出口,真不虧是副總的⋯⋯同路人。」

  阿司突然失控,不顧一切抱住小均,邊哭邊狠命攀住小均高瘦的身體,接著痛哭失聲。

  「小均,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也不想丟下你,只是我沒必要為你而活吧?」

  「我會努力讓你愛上我。」

  很快收乾亂七八糟的眼淚,阿司表情非常堅決。

  「副總常常處罰我,但她也沒罰我愛上鬼。」

  「我才不是鬼!」

  「你當然不是鬼,已經成精了。」

  「什麼精?」

  「害人精。」

  「哼!」

  小均忍不住委屈:
  「我的運勢已經夠壞了,為什麼還只能跟你談戀愛?你有沒有良心啊。」

  「因為我可以給你獨一無二的情感。」

  「謝謝你⋯⋯願意給我獨一無二的喜感。」

  果然戀愛運沒有最扯只有更扯。

  阿司仍緊緊用身體挨著小均不肯分開。

  「我的感情大使,可以容許鋼琴碰我一下嗎?」

  「不可以。」

  「連鋼琴也不可以?」

  「鋼琴可以啦,女人不可以,男人更不可以。」

  「⋯⋯。」

  小均帶著緊張心情推開琴房門,上次跟倪信來過這裡,幸好過了一年鋼琴還在。

  小均心情變得很好,摸了幾下琴鍵,要阿司拿出手機錄音,彈完一首阿司沒聽過的抒情歌,接著帶阿司走出琴房,走到客廳與庭院相連的那扇門。

  是要淋雨嗎?阿司還一臉茫然,小均忙著連結手機跟藍牙喇叭。

  兩人耳邊同時響起動人的琴音。

  阿司突然被人拉到屋外。

  小均輕輕微笑,不由分說將他走入雨中。

  溫柔的琴聲感染了被封印的心。

  「小均,你的眼睛好明亮。」

  雨下,雨中,雨心,阿司忍不住說。

  「因為我們終於回家了。」

  雨落,被穿透,不再寂寞。

  搭配琴聲伴奏與不寧靜的雨聲,小均在阿司耳邊緩緩開口。

    「你的眼睛勾引我犯罪
    一個幾乎完美無邪的罪
    你的微笑引誘我跟隨
    完全不由自己的跟隨
    我是這樣孤獨無法領悟
    那個微笑將帶領我
    到一個回不來的去處
    那天的雨下得恰到好處
    把僅存的線索弄得模糊
    如何能夠找到一陣大風
    完全把我吹向你的來路
    我是這樣無辜無法領悟
    那陣風它的若有所悟
    唯一機會是那條相反的路
    離開你我走入雨中
    讓自己被雨擁抱
    被雨旋轉被雨帶走
    被雨穿透
    離開你我走入雨中
    讓自己被雨包裹
    被雨侵略被雨打擊
    被雨傷透
    」(《被雨傷透》 作詞:李格弟 作曲:吳青峰)
...
taonong 發表於 2019-11-14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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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你一個人回去就好

  阿司腦袋還停留在昨天的夢境。

  夢中,小均拉他走入雨中,對他不停唱情歌。

  回琴房後,兩人都濕透了,身上衣褲早被小均脫下來擰乾,掛在客廳冷氣出風口,只求十二點魔法解除前,兩人還能有衣服離場。

  很難想像小均一絲不掛彈了一夜的鋼琴,如夢似幻的昨天,分明就是一場情色演奏會嘛。

  偶爾阿司冷到發抖,小均還會愧疚拼命用體溫替他取暖。

  阿司寧可那是一場夢,夢醒後小均不就還欠他一次裸體演唱會嗎?買一送一超划算。

  逼近午夜十二點,見衣褲差不多乾了,雨也停了,小均從容不迫穿好衣服,突然彈奏一首生日快樂歌,彈完後二話不說就帶著阿司離開房子。

  原來昨天是他生日,難怪他得到小均前所未有的溫柔。

  今天他不再是壽星,小均對他的態度會轉變嗎?

  「小均,我們出門吃早餐。」

  「我昨天淋了雨不太舒服,可以幫我買嗎?」

  阿司身上沒錢,小均東翻西找,找出一張皺巴巴的一百元鈔。

  「不要買太多,我們還有兩餐要撐啊。」

  「你不舒服要幫你買藥嗎?」

  「一點點症狀而已,錢省著用。」

  阿司出門後,小均想起昨日情景。

  昨天正好是阿司生日,阿司又意外做了讓他感動的事,他待他很溫和,應該能降低阿司不少戒心。

  不知阿司記不記得他們分開前規劃的暑期旅程?不管記不記得,這趟旅程最終還是沒能完成。

  小均決心要單獨完成這趟旅程,當成他人生最後一段旅程。

  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小均很早就厭倦吃不完的藥、來不及癒合的傷口、無法解脫的失眠。

  只是他沒什麼自由,連找個喜歡的地方當終站都辦不到,最後的旅程,小均在離家那一刻已在腦中勾勒。

  本來還想談場戀愛,沒想到難度那麼高。

  帶了喜歡的零食,很久沒有寵過自己。

  揹著借來的露營用具,宛若昨日,他還是意興風發的青年,跟阿司感情很好,兩人約好要到祕境露營,可惜阿司臨時有事失約。

  一路走到車站,小均坐上火車緩緩張望窗外的風光,很愜意,也很孤單。

  「你為什麼不找我?」

  小均嚇到扭到脖子:
  「你為什麼在這裡?」

  「我買完早餐發現你不見了,你偷藏的帳篷也消失了,我想到我們以前說要去祕境露營的事,我衝來車站看能不能攔截你,幸好我等到你,萬一你坐公車我就追不上了。」

  小均怎麼可能跟人擠公車:
  「我今天不怎麼方便,改天再約你。」

  火車駛進月台,小均打算在這一站奪門而出。

  阿司緊緊抱住他,不讓他走。

  「喂!」光天化日之下,這人還真的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寧靜的山林,小均窩在狹小的單人蒙古包帳篷裡,專注翻著一本書。

  阿司在小均面前毫無地位,更談不上騰個空間讓阿司施展拳腳,阿司的腿只好窘迫疊在小均身上。

  「閃邊點,擋到我了。」語氣儘管不耐,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阿司偷看一眼小均的寫真集:
  「這⋯⋯這女人也太妖豔了吧,你喜歡這一型?」

  「不喜歡。」

  「那你為什麼還要看?」

  「因為買不到你的。」

  忍不住出手把阿司的臉撥到一旁,擠死人了。

  阿司臉被撥開還不忘竊喜:
  「可是我的身材又不好。」

  「我在意的不是你的身材,是你睡過去的能力。」

  「睡⋯⋯的能力?」

  小均拍拍他,要他身體再挪過去一點,臉上始終帶著柔和的笑意。

  昨天在小均房子裡,兩人有了驚人的發展。

  無奈發生的如此短暫又虛幻,隔天的小均依舊對阿司不冷不熱。

  他們沒有交談,各做各的事,像兩個次元的人共處一個空間,唯一的交流是一包零食。

  小均正想往零食袋撈第二把,發現袋裡空無一物。

  「跟小時候一樣好吃,是我最愛吃的零食。」阿司嘴裡塞滿零食。

  小均忍不住瞪著阿司,不是我最愛吃的我帶來幹嘛!

  靠著一包零食、一袋麵包及兩瓶水,兩人挨過了兩餐,阿司見天色慢慢昏黃,小均還沒下山的打算,終於覺悟今晚要在這裡過夜,聽著帳篷外各式吵雜又原始的不明聲音,阿司不知不覺害怕起來。

  小均見他害怕又不敢開口,覺得有點對不起他。

  跟阿司之間談不上原不原諒或和不和解,那是行有餘力的事,小均天天都逼近自己的極限,連對自己都無能為力,還管得了別人嗎?

  心疼身旁的弟弟,又沒有力氣原諒他,那就⋯⋯說笑話給他聽吧。

  「有一個美女總是交不到男朋友,她有一天跑去算命,命理師叫要她往南部找,感情一定會很順利,她問為什麼要在南部才順利?算命師說:“因為妳太靠北了”。」

  「有一天小明問朋友:你跟校花感情發展得如何?朋友說:校花為了我改變很多。小明問:她為你改變什麼?朋友說:改了六次電話。」

  「有一對精神病院的好朋友相約一起出院,過不久醫生又接到其中一個朋友的電話:醫生,怎麼辦,跟我一起出院的小明又發作了,一直說他是檯燈,醫生說:快把他送回來讓我看看啊,朋友說:不行啊,把他送回去,我就沒檯燈了。」

  太陽下山後,眼前漸漸陷入黑暗,阿司吃了幾塊麵包,肚子還有點空虛,小均繼續講著說不完的笑話,讓他捧腹大笑,讓他忘記飢餓以及荒山野嶺一堆陌生聲音的恐懼。

  阿司每次想把話題拉回去,聊聊他們共同的回憶,小均又把話題拉回沒完沒了的笑話大全。

  阿司不訝異小均怎麼有那麼多笑話可以講,他知道小均一目十行、過目不忘,記下幾千則笑話難不倒他。

  倒是自己眼皮越來越沈重,笑話聽多了也會膩,笑久了也會麻木,阿司漸漸累了,開始打盹,夢中突然醒過來,小均還在說笑話,難笑的、好笑的、沒頭沒腦的⋯⋯,阿司跌入夢境。

  隔天醒來,發現天亮了,耳邊失去熟悉的笑語。

  持續被轟炸整晚,聽覺終於恢復清淨。

  阿司揉揉惺忪的眼睛,回想昨晚種種,不對,小均很不對勁,掀開帳篷,渺無人音的山林,他找不到小均。

  想起他難得的溫柔,莫名其妙的好心情,阿司罵自己笨,最近小均身上沒發生任何好事,小均到底能高興什麼?這麼奇怪的落差,他竟然沒有任何警覺。

  也許最近的重逢讓他不知不覺沉溺以前的時光,忘了今非昔比,忘了小均身陷絕望的險地,攀不上去,也解脫不了,寧可就此鬆手縱身一跳。

  “你經歷過絕望嗎?”

  絕望中的小均從沒對阿司說過這類的話。

  他老是淡淡的說:
  「可以,這很白癡。」

  「從此我身邊多了一個智勇不全的人。」

  「屬於你的傻福正在發生。」

  連罵他也要罵得鼓勵性質多過打擊性質。

  關於感情,小均一向說:
  「我為什麼要考慮你?」
  
  「你還有臉跟我告白?」
  
  「我這輩子只能跟你談戀愛?」

  「別提醒我這輩子只配跟你交往。」

  「我為什麼只能跟你談戀愛?」
  
  「我的感情大使,可以碰我一下嗎?」

  這就是他的哥哥,他的小均。

  小均知道阿司得到的絕望已經夠多,多到阿司再也無力承受負載,偏偏他們被註定,小均終將再給阿司最後一擊。

  小均沒辦法回應阿司的愛,卻仍努力把“戀愛”與“感情”掛在兩人的日常對白,即使每次的打擊性質多過鼓勵性質⋯⋯。

  小均對阿司總是那麼努力,都已經無能為力了還要想辦法努力,努力到阿司多麼希望小均能不能什麼都別幹啊!

  阿司握緊了拳頭,咬著下唇,冷靜的開始徒步搜山,沒有哭也沒有喊,雖然情緒已經在體內炸開,他壓抑住,不浪費精力在徒勞無功的發洩。

  不知走了多久,整座山都被他來來回回跑了幾回,緊握的手心早就失去知覺,只剩雙腳和雙眼,不停的搜查,一秒休息都是奢侈。

  走過的山路他努力記在腦海中,再一次,再搜一次就報警。

  也許小均已經不在這世界了,也許剛走岔了路,小均等不到他,身體早就冰冷。

  阿司克制自己,驅走不好的念頭,再找一次!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找不到就對外求救,就算找到的是屍體,也逼自己面對。

  終於在他從來沒踏過的冷僻小徑,路面早被野草殘枝掩沒,他找到小均的衣服,衣服全是血,但他沒找到小均,阿司來回不停奔跑,喘到炸膛,希望狠狠落空。

  他習慣孤單,可是從沒像這一刻驚慌害怕到忘記孤單。

  小均,你到底在哪裡?把我一個人丟下很得意嗎?

...
taonong 發表於 2019-11-15 22:45
17~18章審文中,完整版網址

019.混入變態家族的祕密任務

  「喂,這國家還有人性嗎?自殺沒死的人要去警局做筆錄,那成功的人要不要去?這不是變相鼓勵大家自殺嗎?」

  「有沒有人能把他的嘴堵起來?自殺未遂的個個都那麼亢奮嗎?」有緒像是習以為常,甚至有點厭煩。

  旁邊的倪信和阿司面無血色,呈現驚嚇過度的症狀。

  小均整整睡了三天剛剛才醒,信、司兩人從三天前就臉色發白直到現在。

  「做筆錄的時候小心點,別把事情鬧大,還有你那個救命恩人,我晚點會去他家包個紅包給他,拜託他別到處亂講話。」

  「嗯。」

  「齊誠毅,你跟我出來一下。」

  「我叫齊司。」

  「兩個都跟我出來。」

  「⋯⋯。」

  有緒帶著阿司走出醫院。

  有緒叫他上車,還沒開口,阿司就搶先說:
  「我知道,我不會亂說話。」

  「誰管你說什麼,你連目擊證人都不是,小均上個月一次,這個月一次,三天兩頭這樣搞誰受得了?」

  「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

  「我看起來像很閒,有空替你說故事嗎?」

  「可是你還花蠻多時間調查他啊。」

  有緒當場就想把阿司踢下車,又有點不忍,雖然他外表五十分,氣質二十分,身上味道零分,偏偏有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

  「我不給放我鴿子的人機會,尤其是小均,稍微對他好一點就爬到我頭頂,我百忙抽空替他安排治療課程,那天來接他上課他竟然敢失聯,我朋友說那幾天唯一的異狀是你出現了。」

  「我出現他就不去上課?他要去哪我又攔不住。」

  「我才覺得奇怪。」

  「你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嗎?我願意答應你任何條件。」

  媽媽、妹妹曾說”陳有緒是解開小均失眠的唯一機會“,原來就是這個意思啊?想不到小均只要去上陳公子的課就能ZZZ了。

  「再給他一次機會也不是不行啦,只是這關你什麼事?你們是情侶嗎?」

  「當然不是⋯⋯他不是很喜歡我。」

  「他不是很喜歡你?你太謙虛了,他應該恨不得宰了你,說說看,你為什麼要誣陷他強姦同學?」

  「小均跟你說的?」

  「是啊,他還說,如果他真的幹了這件事,也不會壓力大到失眠又自殘,正因為事情不是他幹的,為了急著證明自己清白,才自願接受一連串的心理治療,遇到也有問題的治療師,一倒楣就成了精神病患,他的身心障礙手冊有一半是你幫他拿到的。」

  「是的,是我跟她一起陷害他的。」

  阿司面無表情,甚至有點冷漠。

  「為什麼?」

  「小均沒告訴你原因嗎?」

  有緒笑了起來:
  「小均除了不承認他碰過那女生,絕口不提這件事,我曾找了台北最頂級的酒店紅牌小姐勾引小均,最後關頭她被小均推開了,不過兩個人也脫的差不多了,那小子到現在還以為那是他的初戀,小均可是紅牌認證過的處男。」

  訕笑著,有緒突然提起這段往事。

  「齊先生,我想跟你換條件。」

  阿司愣了一下。

  「我可以把倪信的樂團簽進元技文教基金會,每個月包養,還可以指定你當樂團主唱,怎麼樣?」

  「小均也一起嗎?」

  「他例外,元技相關企業永不錄用陳有均,這條鐵律沒得救。」

  「這麼好的條件,我需要陪人家睡覺嗎?」

  有緒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
  「不麻煩你了,我們公司不用這種方式報復員工和客戶。」

  阿司當然很心動,他希望經濟獨立,讓小均不再為失業煩惱,他其實挺會唱歌,可惜沒遇到好的老師開發潛能。

  「會有培訓課程嗎?」

  「你要的話可以安排。」

  「真的嗎?太棒了!」阿司忍不住歡呼。

  「換你告訴我,為什麼要讓小均背負強姦罪?這件事是他的心病,如果能解開,他不自殘,我們大家也解脫,不用苦命的天天醫院警局兩頭跑。」

  阿司似乎被說服了,過了好一會兒,終於以乾澀的聲音說出從沒說過的往事。

  「我國小時就認識小均,之後還跟他單獨住在一起,我們像親兄弟一樣長大,小均非常優秀,他跟我不同學校,他的學校有射箭課、拳擊課、還有馬術課,他騎馬時真的很帥。」

  「我是問你性侵案,不是問他有多帥。」

  十五歲那年,曾經有個不苟言笑的男人對他說:
  「你不是我親生兒子,你只是我司機的種,別再來找我了。」

  這句話曾讓阿司心碎到瘋狂,現在的他已經沒什麼感覺。

  「十五歲那年我終於知道我們不是親兄弟,只是有點血緣的表兄弟,我很難接受,從那天起我幹了很多傻事,但沒有跟暗戀他的人聯手陷害他⋯⋯。」

  有緒心想,你跟小均不是親兄弟才正常,你這副德性要是跟我有血緣我才難受吧。

  「你說暗戀小均的人?就是那個女同學嗎?她為什麼陷害他?」

  「她以為小均喜歡的是別人,小均在班上還有一位形影不離的女同學,大家都說他們是班對。她真的很傻,不知道小均有多喜歡她,小均打算畢業那天才向她告白,想問她要不要一起出國唸書。」

  「嗯哼。」有緒在心底評論:標準的直男思維。

  「那女生家裡的事業早就倒閉,還欠很多債,她擔心不能和同學一樣出國留學,她怕再也見不到小均,有一陣子我們常常聊著小均,還串通她假裝被繼父性侵,跑來家裡找小均哭訴,我負責幫她在小均的酒裡下安眠藥。」

  「嗯哼。」在小均的酒裡下安眠藥?這兩個人好像沒什麼常識,小均會栽在這兩人手裡也真詭異。

  「那女生的媽媽有精神病,她家存了一大堆安眠藥,我還跟她研究報紙上有關性侵的細節,甚至還把小均的精液交給她,我們的計劃是她跟小均哭訴繼父的獸行,我在小均酒裡下安眠藥,因為我們怕醉死了小均還醒著。如果小均隔天起床發現她脫光了躺在身邊,以為酒後亂性只好對她負責,她就可以用小均未婚妻身分跟小均一起出國留學了。」

  「小均的精液?」

  「我們常比賽誰打出來的多,我們都會裝在杯子裡⋯⋯。」

  「好了好了,這個不用解釋,畫面不舒服。」

  「我不是真心幫她,我是為了讓她露出真面目才假裝跟她合作,我留下安眠藥就是為了當她陷害小均的罪證,我不希望小均跟這女生在一起,如果小均知道她的真面目,他們就不會在一起了⋯⋯。」

  「你該不會對小均有意思吧?你們不是表兄弟嗎?」

  阿司沒回答,只是繼續倒帶:
  「到了那天⋯⋯我一輩子都忘不掉的一天,小均真的以為她被性侵,可是他的反應不是繼續喝酒,而是氣到要帶她報警抓她繼父,她發現裝不下去,當場承認她說謊,最後哭著跑回家,我趁機提醒小均,那女的是看上陳家的財產,她對小均一直有企圖,她心機非常重。」

  「既然她都回家了,為什麼小均還會惹上性侵案?」

  「我們以為事情就這樣落幕,隔天她繼父卻找上門來,說小均強姦她女兒,還帶她去驗傷,驗傷報告對小均很不利,被採出的精液還是小均的,小均被那女生告了,陳董事長給了她家一大筆錢要那女生翻供,闖下大禍,小均不久後被帶回他爸家,小均不在,我沒地方去,只好回到比陌生人還要陌生的媽媽家,我跟小均就這樣被活生生拆開,在兩個不同的家,繼續生活。」

  這段話很長,長到阿司總共說了十年,今天第一次把話說完,最後四個字,每個抑揚頓挫都格外辛苦。

  「原來是被自己喜歡的女孩指控,那你怎麼不證明他的清白?」

  「我身上被搜出安眠藥時就直接被當成小均的共犯,我很努力告訴全世界,卻發現這世上沒有人會相信我。」

  從此他認為自己不需要家人與朋友。

  因為他的世界從那天起,只剩下自己。

  「聽起來也不是你的錯,怎麼看都是小均自找的,他把帳全算在你頭上,你也太冤了。」

  淡淡幾句打抱不平,大大拉近有緒跟阿司的距離。

  阿司態度過度冷靜,甚至跟有緒討論該不該換個有氣勢的團名,有緒雖覺得無聊,卻好奇阿司身上那股熟悉感從何而來?

  阿司壓抑情緒把最痛的那場意外說完。

  阿司願意告訴有緒實情,不是因為有緒是小均的失眠救星。

  或者有緒願意包養“隔壁沒失火不用跑”樂團。

  阿司肯告訴有緒的原因只是因為⋯⋯因為有緒是頭一個關心小均是不是真的性侵女同學的人。

  他知道把小均的冤屈告訴再多人已經於事無補。

  而他早就習慣世道無情,旁人嘲弄。

  在小均面前他常忍不住淚如雨下,只有在小均一個人面前。

  面對小均的弟弟,阿司偽裝不在乎的功力高強。

  他積極跟有緒結盟,甚至把小均過去的祕密告訴他,不是因為有緒風度翩翩,要笑不笑,一臉變態。

  除了有緒是解開小均失眠的關鍵外,另一個原因是小均發給媽媽的電子郵件。

  小均在給媽媽多封的email裡不只一次提到:
  “對不起,這麼多年了,我還是沒辦法完成妳交給我的任務。”

  阿司當然不會白目追問沒完成的任務是什麼,那不就等於招認小均給媽媽的家書全被他看光光?

  阿司不知小均知不知道,其實他跟小均連表兄弟都不是,他們兩人毫無血緣關係,這是阿司去年才知道的身世之謎。

  而阿司現在還不知道,小均曾經說服媽媽跟阿司交換。

  小均知道阿司在十五歲那年受了很大的刺激,知道阿司的狀況沒辦法待在陳家,但媽媽仍執意把阿司留給陳家。

  小均開始懷疑媽媽的動機,趁爸爸出面替他處理性侵案,碰巧有機會取得爸爸及副總的DNA。

  小均大膽把這些可疑對象的檢體跟阿司全比對一遍,一個都不放過。

  他只想還給阿司一個真相,卻意外發現驚人祕密,小均無法告訴阿司真相,只能用這個祕密說服媽媽”交換“。

  在最恨阿司的時候,小均做了一些選擇,選擇跟阿司交換家庭,盡力對阿司做最後的補救。

  十年前的小均擔心他受罪,選擇跟他交換。

  十年後換小均受苦。

  阿司卻不知道交換之事。

  兩人卻也鬼使神差默契“代替”彼此。

  因為阿司已經決定代替小均混進變態陳家。

  媽媽一定交代什麼特別任務給小均,小均應該到現在都還沒完成,才會一直不肯跟媽見面。

  沒關係,小均,我會幫你把任務完成。

  雖然還沒打聽到神祕任務是什麼,不過想一想,了不起就是在陳有緒的飯菜下毒,或誣陷有緒媽很愛劈腿之類的。

  小均你不忍心下手我知道,放心,我可以勝任。

  「陳公子,我發現你長得也很帥。」

  阿司腦海閃過在飯菜下毒的情境劇,擔心有緒看穿他陰狠狠的表情,趕緊補救人畜無害的假笑。

  有緒緩緩打量眼前的人。

  從阿司的描述中,爸爸跟齊司應該是認識的,可是多年後意外撞見齊司出現在另一個兒子床上,問都不問,完全冷處理,大有蹊蹺。

  他一直懷疑齊司是小均手中最後一步棋,他倒是很樂意陪自己寵物玩一玩。

  要盡全力把齊司查個水落石出也不是不行,但是小均非常了解他,明知他生性多疑,還會密謀一個禁不起調查的圈套嗎?

  這方面他就不太了解小均,小均常處於一種自身難保的狀態,要估算他的謀略能力需要極高的想像力。

  小均不算聰明,見識一般,唯一優勢是與他心意相通。

  如果他連命都不要直接離家出走,應該是卯足拼勁準備全力一搏,他不信小均佈局如此粗糙,甚至不堪一擊。

  說真的,有點令人失望。

  有緒一反過去多疑作風,克制自己別太積極一頭鑽進去,避免中計或者太早結束遊戲。

  與小均在陳家以外的地方相處,脫離主人家與陳家財產的身分。

  雖然算第二回了,但第一回合小均完全不記得。

  現在不如先讓齊司、倪信與元技集團沾到邊,慢慢試探小均的反應。

  這個人失憶能力很強,就不知反應能力如何?

  最近有緒發現小均越來越擅長利用他,這就是他最佩服小均的地方。

  寵物大了一坨屎,他只能二話不說認命跑去收拾。

  現在小均得寸進尺,屎越拉越大顆,甚至跑去山裡面尋死尋活⋯⋯。

  只怪自己對這隻不尋常的寵物就是看對了眼,替他整路擦屁股竟也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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