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耽美] 《罰你愛上我》作者:陶農(已完結)

 
taonong 2019-11-4 17:23:22 發表於 耽美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9 29996
taonong 發表於 2019-12-22 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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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拜託主人帶我回狗窩
  
  小均不知道自己怎麼睡著的,隔天被陽光刺醒,醒來時發現自己還睡在庭院旁的露天鋪木地板上。

  挖靠,不是吧?

  阿司不知去向就算了,可是他竟然被關在自家庭院進不了門。

  床墊棉被跟他的藥品整齊擺一旁,還有一份帶著焦味的早餐,這⋯⋯這又是什麼意思?誰來跟他解釋一下,能不能別那麼戲劇化!

  他突然懷念以前失眠的日子,至少不會害他一睜開眼就風雲變色。

  感覺是阿司幹的好事,他到底在想什麼?想把他鎖到錯過副總的約定嗎?

  接下來一個月,小均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阿司變個人似的,沒把他當情人就算了,他根本沒把他當病人,一天只給他一瓶水,一頓熱食、一餐乾糧,用餐風露宿形容這段日子也不為過。

  除了洗澡如廁,他還沒離開過庭院。

  只有重要時刻才有人帶小均外出,幾次是阿司帶他回診,還有一次是副總帶他出門,完成他們之間的協定。

  所以阿司只是鎖住他,卻不能阻止任何有門卡的人隨意闖入把他架走啊!

  反倒是有緒從來沒來過。

  真的不能怪他想念有緒,有緒這人雖然龜毛疑心病重,可是他完全知道有緒的想法。

  沒有人像阿司那麼難猜,他到底想怎麼樣?除了他們好像真的分手了,小均對自身處境目前還一頭霧水。

  回診時他的白血球指數飆高,一回家阿司照樣關他,照樣只給他兩餐,他都要跑去分食Lucky的狗糧,還落魄到跟條狗搶水喝。

  他連上廁所也很不方便,只能先將就在寶特瓶,等阿司回來再做打算。

  怎麼又好像回到陳家的生活了⋯⋯,這還不打緊,以前他在陳家至少還能去上班,現在他快被關瘋了!

  阿司收走他的手機,小均被副總帶出門時,趁機要求她買支新手機給自己。

  也許她會調通聯紀錄,反正小均打給她兒子也不怕她不高興。

  打完電話沒多久,人間蒸發的有緒終於大現身。

  一進門竟然直奔庭院。

  小均懷疑他每天睡庭院早就是公開的祕密。

  「你們⋯⋯怎麼弄成這樣?到底是演的還是真的?」

  「不重要,快帶我去放風。」

  「不用向你新主人報備一下嗎?」

  「他回來我還跑得掉嗎?快帶我走吧。」

  第一次聽到小均主動要求帶他走,有緒挺樂的。

  兩人默契好到爆炸,有緒問都不問,直接帶小均衝buffet吃到飽。

  「曬的好黑。」

  「變好瘦。」

  「你頭髮是他剃的?有點慘。」

  「不是跟他說了別讓你留指甲?他是金魚嗎?」

  「哇,你被什麼鬼東西叮成紅豆冰?」

  「你身上有股很重的狗味。」

  小均忙著吃,完全沒空理他。

  「他一天只餵你一次嗎?」

  「兩次,但他手藝很差,還容易拉。」

  吃了七分飽,小均終於有閒情搭理他。

  有緒同情望著眼前的受虐兒。

  遞了一張手工製喜帖給小均,小均只瞄了一眼,完全不放下手中的肉片:
  「帖子上的時間不是過了嗎?」

  「你知道這場婚禮?」

  「阿司那天穿的挺正式的。」

  阿司最近積極融入那家人,陳家每次家庭活動都不缺席。

  他需要憑藉元技陳家“富少爺”的身份助他實行心中的計畫,不然他⋯⋯怎麼看都像個刁民或路人啊。

  齊虹白為了齊司身世與陳家談判,重頭戲自然是離婚談判,她和陳乃嵐終於離婚了。

  乃嵐跟素歆沒多久也修成正果,上週補辦婚禮,只宴請親近的家人好友。

  齊虹白還將名下所有元技股票全轉給阿司,原本盤算小均接班的計劃趕不上變化。

  小均差點被陳乃嵐的新婚夫人活活弄死,無奈小均身心狀況又得依賴陳有緒“醫治”,齊虹白不得不暫時委屈退讓。

  盡量讓小均遠離元技避風頭,這安排恰巧與阿司想法不謀而合。

  阿司天天往陳家跑,幾乎快把自己當新品展示,只希望那家人能從此忘掉小均。

  元技是上市上櫃公司,核心人物轉讓股票還需跑點申報程序,不過阿司已經儼然大股東的囂張樣,有緒很不開心。

  進元技工作多年,在爸爸的政策下,他一直沒什麼持股,跟阿司這暴發戶相比非常慚愧,有緒真心覺得他主導這場認親大戲簡直引狼入室。

  流出兄弟接吻照更是一天內惹怒父親,他被拔掉主管職,媽還在努力替他擋下來,有緒卻認為離開經理辦公室也是遲早的事。

  「不要看我,我自己都自身難保。」

  問都不問,小均直接拒絕。

  「都還沒開口你又知道我要說什麼?」

  「我現在跟阿司的關係已經超乎你想像,連我都不懂我是招誰惹誰了,還好我已經答應你媽⋯⋯。」

  「你答應我媽什麼事?阿司好像很在意,一直對我旁敲側擊。」

  「反正我快從阿司身邊脫身了,對了,你沒事找倪信還是魏雨勤來庭院陪我吧。」

  「魏雨勤?她懷孕,肚子已經很大了。」

  魏雨勤與小均生母的淵源,有緒一清二楚,從不點破。

  最近還得知,倪信因為兒子正好是珈臻兒子,才被小均當朋友。

  這小子到底有沒有真心來往的朋友?

  「你連她大肚子都知道?該不會是你的吧?」

  「我哪有那麼好命,每天被逼洞房已經跑到無處可躲了。」

  嗯?

  看來他這弟弟真的不喜歡跟女人幹那檔事。

  「她未婚懷孕,孩子爸爸很神祕,在我們圈子傳的相當精彩,她在風頭上,你要找她,人家未必想見你。」

  小均尋思,孩子的爸不知和漁人碼頭看到的那男人是不是同一個?

  「倪信呢?幫我找他吧。」

  「可以,怎樣?想找人跟阿司交接?」

  「不是。你跟阿司好像合不來?」

  「不按牌理出牌,專門找我麻煩,算了,不談他了,今天幾點以前要送你回家?」

  「九點吧。」

  「看來我們還有一點時間,想回味一下嗎?」

  有緒明白且恰當的邀小均做體檢。

  小均心想,背後添了兩個那麼醜的字你也要?胃口真好。

  「放過我吧,什麼都沒做就鬧那麼僵,萬一做了什麼,我可不想每天被吊起來掛在庭院當魚乾。」

  「怕什麼,有我在呢,還是你今天起開始跟著我?」

  「可以啊,你媽不會要我的命就跟你。」

  有緒碰了軟釘子也不惱:
  「說真的,你那個弟弟葫蘆裡賣什麼藥?他很殺啊,從來沒踏入過元技,攻擊性就這麼強,刀刀見骨,這不像是你的風格啊。」

  看來有緒還是懷疑小均在背後下指導棋,打點阿司如何在元技霸氣登場,難怪這段時間有緒一直疏遠小均。

  「我才想請你幫忙請教,他到底想怎麼樣?整整一個月沒事幹,每天負責摸那條狗,我快瘋了。」

  「你們不是住在一起嗎,你不會自己問?」

  「我不想⋯⋯。」

  「他帶別人回來?」

  有緒還真了解小均。

  「男的女的?」有緒繼續追問。

  「你何必明知故問?她什麼來歷?哪家名媛?」

  「一個小模我怎麼會認識?」

  原來不是陳家安排的聯姻女主角,這下小均更不懂阿司了。

  「如果你要載我回去的話,路上幫我買幾本哲學還是賽斯之類的書讓我帶回去,再借我一點錢。」

  有緒不置可否,小均本來就是得寸進尺的代表號。

  又不得不對他寵溺點。

  唉,這世上還有哪家的寵物跟他家的一樣多災多難?

  「阿司的新歡是哲學系的?」

  「她唸迷魂系的,你弟被她迷得魂不守舍。」

  「說真的,你幹嘛唸哲學?」

  「想好好思考我的人生價值啊。」

  小均總不好炫耀他過目不忘,整天沒事幹,普通的書已經不夠他看,只好讀點難懂天書,最好深奧到能停下來不斷思考的,才夠他撐到下一次出關。

  「要不要去我家拿幾本法文書回去看?」

  「不用了,阿司看不懂法文,我整天讀一堆他看不懂的書名,怕他不放心。」

  身邊出現屬於有緒的東西,他怕很難對阿司解釋。

  有緒忍不住白他一眼:
  「你把阿司當成監獄矯正人員⋯⋯,」話說一半突然想起什麼。

  「沒那麼誇張吧!你答應我媽的該不會就是那件事吧?」

  「你說是就是⋯⋯。」

  小均沒否認。

  「很多年耶⋯⋯媽到底在想什麼!」

  「你的意見呢?」

  抱著一絲渺茫希望。

  有緒打算試探媽的口風,看小均的事還有沒有轉圜的餘地,卻不想對小均開空頭支票,只是保守回答:
  「入獄歡送會想吃什麼?」

  「除了窩邊草,我還能吃什麼?」

  開始厭世。

  「怎麼會,我看你在我面前很吃得開,開到都能伏龍降魔了。」

  投他一百個白眼,小均表情哀怨。

  「別用這種擔心的眼神看我,反正你五年後回來又不會失寵,主人說到做到。」

  「唉⋯⋯,主人你現在可以帶我回你弟的狗窩,讓我好好思考人生價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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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onong 發表於 2019-12-24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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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愛上頑皮鬼

  阿司這幾天很忙很忙。

  忙著上班、忙著認親、忙著見客、忙著戀愛、忙著替倪信與陳珈臻的兒子“認祖歸宗”。

  有緒非常驚訝,唯一知道陳珈臻在世上留下兒子真相的,是一個外表看似笨蛋,智慧卻異於常人的阿司?

  倪信這人在自己手中調查多年,沒想到自己只顧著研究倪信的情史,瞎貓碰到死耗子,宋晴天與倪信是大學社團同學,晴天與小均的關係又好。

  兩年來,有緒被宋晴天這個障眼法騙慘了,以為這就是小均接近倪信的理由。

  誰知道小均不是在替宋晴天照顧前男友,竟然是在研究珈臻的死因⋯⋯。

  有緒被這兩個寶貝蛋留了一手已經不快,阿司竟然還跑去跟爸媽胡說八道,說什麼珈臻託夢,指引他接近倪信,盡是以怪力亂神解釋他“感應”到珈臻兒子的經過。

  有緒被阿司這一手嚇到了。

  因為他從來沒想過倪信的兒子竟然是自己的外甥,外甥在自己附近兩年,他渾然未覺。

  “大智”阿司憑什麼神通廣大比他知道更多驚人內幕?

  陳家找上門來,連倪信父子都震驚到不知所措。

  不是阿司發現的。

  倪念保的線索應該是從小均那邊透露的。

  有緒想起小均曾說:
  ”那種鬼牌能打出來的話,也不用給你當寵物了。“

  鬼牌指的到底是誰?

  阿司還是倪念保?

  不管鬼牌是誰,陳有均簡直膽大包天,一路耍他耍得團團轉。

  這段時間有緒打死不見小均,知道小均被阿司關在庭院一個月,有緒氣到管他去死!

  直到接到小均求救電話,他心又軟了。

  珈臻的事情在家裡沒人敢碰,何況是她生前留下的骨肉,牽涉到敏感的死因,隱情背後不知還會掀開多少風暴。

  齊司已經是齊總算計二十幾年送給陳家的“大禮”,這“贈品”的身世離奇、簡直駭人聽聞。

  別說小均,換做自己撿到天大的燙手山芋,應該也是直接帶進墳墓了。

  有緒想起珈臻留下來的筆記本。

  還有自己一半靈魂“掛在”小均身上的難言之隱。

  有緒終於不得不認同小均。

  因為⋯⋯。

  ”那種鬼牌能捅出來的話,也不用當苦命寵物的短命主人。“

  小均已經夠苦命了,誰又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小均怎麼會答應他媽這種事呢?

  小均還真的認命要進去坐五年牢?

  不過如果當時連小命都快不保,答應媽這件事,對小均來說有差嗎?

  唉。

  局勢演變到至此已經夠複雜了,怎麼阿司現在又不知在演哪一套?

  每天對媽灌迷湯就算了,一看到爸媽就立刻逢迎巴結裝諂媚,有緒還以為阿司吃到了哪本”父母恩重難報經“。

  而阿司突然愛上女人又在演哪一集?

  有緒已經懶得管他了,冷眼旁觀,看這位截彎取直的“前同志”到底想忙到什麼時候⋯⋯。

  “前主人”有緒送小均回家後,“新主人”阿司一如往常忙到十點才回家。

  一如往常不是一個人回來。

  進屋的第一件事依然是先放小均出去洗澡,接著清理庭院裡一人一狗排泄物。

  今天的阿司沒什麼不同,卻看出小均有異狀。

  「今天誰帶你出去嗎?」

  「三公子,人會扯謊,我建議你直接看監視器,屋子內外裝了幾台。」

  「我知道有,那不是我裝的,我也不會去看,這是對你的基本尊重。」

  「嗯。」

  小均愛理不理,最好限制人身自由也是對他的基本尊重。

  阿司觀察他備給Lucky的狗糧跟水,還特定研究一下排洩物。

  小均吃得很少。

  阿司研判今天有人來過,甚至還帶小均出門吃吃喝喝。

  能來去自如又能讓小均心情不錯的⋯⋯應該是有緒。

  阿司直接跳過是不是有緒來過,突然語出驚人:
  「你跟陳有緒是不是發生過關係?」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到底有還是沒有?」

  「今天沒有。」

  阿司整個人快炸掉了,他輕率拋出問題,沒料到答案令人難以忍受。

  「今天沒有,表示以前一定有,陳有均,你真的太過分了。」

  想吵架就來啊,小均沒跟阿司吵過架,他總能在第一時間哄住他,最近卻被鎖在庭院風吹日曬,脾氣早被逼到界線之外。

  今天就讓你這個始亂終棄的大混帳見識一下我是怎麼罵人的。

  「這位前一陣子姓齊、最近姓陳,過一陣子我也搞不清楚你會姓什麼的先生,你連性向都可以拿來騙人了,我難道不能只交待今天的房事?我昨天、前天、去年跟誰苟且過,關你他媽的什麼事?我第一次發情你這臭俗辣還不知道在哪裡!」

  阿司忍不住後退一步,幾乎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才找回交談的能力:
  「小均⋯⋯你還好吧?」

  「好得很!日子過的相當爽,還有一對模範小夫妻在我面前東南西北晃,每天閃得我作嘔。這男的我還很眼熟,是不是前陣子跟我告白過?還是我認錯人了?對不起啊,我不太會分辨人臉,尤其一天可以換上一張人皮的戲精,不去領獎考我眼力,呵,眼力差害你驚人的才華被埋沒,是我不長眼,對大影帝不敬。」

  「⋯⋯你要不要早點休息?」

  阿司有點被嚇到,為什麼一提到陳有緒,小均反應會那麼大?

  這兩人一定有問題!

  但是他無法招架失控的小均,接下來顯得特別小心。

  小均最近常在短時間內情緒大起大落,不過暴怒總比低落好,他低落的時候常常睡到不想起床,阿司也不會刻意叫醒他。

  只是⋯⋯時間有限,他寧可在阿司面前變成吵架王,也不願睡著睡著,錯過了一閃而過的見面機會。

  那一天,事情究竟怎麼發生的?

  兩人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不記得兩人吵過架啊。

  「那你到底有沒有跟他發生關係?」

  又追問一次,這次口吻刻意放軟。

  察覺阿司的轉變,小均硬生生收斂他煞不好的激動與鋒利。

  以前的他常常感到絕望,在這一刻,小均只是對自己很失望。

  「公子,小姐還在樓上房間等你,別再算我的陳年舊帳,你算不完的。」

  「我算不完?我今天就好好一條一條跟你算。」

  「好啊,算一算,說不定你就會發現我們原來也沒什麼好算。」

  「不就是“有”或“沒有”兩個字,你不能老實說嗎?」

  「有什麼好說的?”要不要我”最多也是兩個字,難道你願意回答嗎?」

  阿司當然不願意回答,以目前的狀況,不能不要小均,也不能要小均,比在美國每個分離的日子更操碎了心。

  「我⋯⋯我要上樓了,你快進去吧。」

  命令明確,小均發洩後,只能將自己慢慢移回庭院,讓阿司再把他關起來餵蚊子。

  小均坐在庭院裡,隔絕一道玻璃門,背對阿司靠著玻璃坐在地上。

  已經很久說話沒那麼欠揍了,以前這是最能惹怒有緒的說話方式。

  而阿司⋯⋯怎麼無論跟男的、女的、哥哥、妹子在一起,永遠都是那副不知該向誰求救的無助樣。

  是啊,他就是個大男孩,殺傷力很大的男孩。

  連他這麼恨他的人,都只能越罵越無奈。

  其實我應該高興的。

  像我這樣一個對自己十分失望的人,竟然還有力氣罵你。

  未來不知道哪天再相見,也許我連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如果我罵你,代表我愛你。

  如果在你面前,我卻說不出話來,代表“我愛你”是很久以前的劇情。

  你不愛我又如何?斬斷情絲不就是我當初捨命拼出來的願望嗎?

  只是我沒做到,而你辦到了。

  可以,這很倫理。

  所以,我不怪你。

  滿滿的神采,刺刺的笑容,翩翩的英姿,你會逐漸放下已經過期的我。

  傻傻的呼吸,呆呆的沉默,緩緩的步伐,我會努力適應最新一期的你。

  隔著厚厚的無聲玻璃,小均終究還是忍不住回頭了,卻只見到阿司上樓的背影。

  樓上的人毫無懸念就是阿司的女友:熙雲。

  阿司幾乎每天跟她約會。

  約會行事例就是:逛街、買一堆高價精品,再帶她回樓上的房間。

  一開始熙雲也莫名其妙為什麼庭院關了一條狗和人,阿司解釋說:
  「那是我哥,他犯了一點錯,我不讓他進屋。」

  「你哥?陳有均嗎?」

  小均、阿司被媒體隆重報導過,想不認識也難。

  「是啊,因為一份不實報導,害我差點追不到妳,我氣得把他趕出去。」

  熙雲覺得有錢人的世界很不可思議,有種危險訊號在她心裡拉警報。

  她閨蜜知道她和元技小開閃電交往,此人照片還不具名躍上八卦週刊,擔心熙雲只是別人用來洗風向的工具。

  熙雲洗好澡,趴在床上等阿司回房間,一邊用手機與閨中密友視訊聊天。

  她不停對姊妹淘炫耀她的新款包包,她最好的姐妹淘也不停追問熙雲:
  「妳剛剛說Sid跟他哥哥在樓下吵架?現在還在吵嗎?妳要不要下樓看他們吵什麼?」

  「妳到底要不要看我買的包?再不看我就要收起來囉。」

  「妳男友會不會跟他哥哥打起來?妳要不要去勸勸架?」

  「槐薰,妳好像對我男朋友太好奇了。」

  熙雲沉下臉,正色道。

  「呃⋯⋯誰叫他們當過週刊的風雲人物,是妳的朋友都會好奇,熙雲,難道妳不擔心嗎?」

  想想槐薰也是一片好意,雖然她的關切程度已經有點誇張,熙雲忍住心裡的不舒服,以一朵沉溺幸福的微笑,回防槐薰管太寬:
  「可是Sid對我真的很體貼,情人該做的事情我們也做了,而且⋯⋯我們沒有防護措施。」

  出於女友本能,熙雲比姐妹們更能體察出阿司跟小均不尋常的互動,她也曾擔心自己只是阿司的煙霧彈,不過既然都已經搭上元技小開,因為一些虛無縹緲的感覺就要放棄嗎?她決定觀望一陣子。

  她與豪門富公子鬧緋聞,經紀公司非常不以為然。

  她看到的卻是自己一夜之間知名度大開,還接到許多通告,短時間內收入暴增。

  她盤算如果能懷上元技金孫,就算嫁不進去,好歹是金孫生母,總比當個沒沒無聞的小模強。

  只是元技的兩位小開都被報導過喜好男色,她的男友雖然沒被點名,卻也流出與哥哥接吻照,她不得不帶著警戒跟阿司交往,能開口多要一點是一點,這段感情未來也不知道能走多久。

  她不知她男友已經刷爆好幾張卡,每天都頭痛的不得了。

  阿司拖著疲倦上樓,一進門無言看著熙雲向友人展示的精品名包,想起信用卡上好多零的數字,眉頭又皺了。

  看來這種女人還是要趕快娶回家,不然再這樣花下去,遲早要破產。

  「Sid,怎麼這麼久才上來?剛剛在樓下跟你哥在吵什麼?」

  「我一看到他就心煩,忍不住罵罵他。」

  「你一直把你大哥關著不是辦法,不然讓他住你二哥家?這樣我來你家也比較方便。」

  「再看看吧。」

  阿司是個無趣的人,雖然情人間該做的事情他們都做了,熙雲感覺出男方沒有樂在其中。

  阿司雖然出身豪門,但他不太挑剔,人也好應付,索性就將他定位為愛買單的闊少。

  阿司也知道自己很無趣,就不知道為什麼小均願意跟他在一起。

  兩人相處,總有說不完的話,阿司幾乎把一生的語言都留給了小均。

  你罵人的樣子殺氣很重,我真的快被嚇死了,被你罵過的人應該永遠都忘不了你,真的很殺啊。

  除了我以外,你還罵過誰呢?

  陳有緒那人一看起來就是沒被你罵過的矜貴樣,可是他對你種過草莓⋯⋯,你們不是兄弟嗎?怎麼老有一種讓人放心不下的含糊不清?

  不對,小均剛剛好像沒洗澡,難道他已經洗過了?

  他說今天沒有發生關係,到底是有沒有發生過關係?

  如果早就發生過關係,為什麼今天沒有發生關係?這對兄弟關係好複雜⋯⋯。

  阿司已經上樓很久,小均的壞毛病就是老喜歡朝著沒人會走動的地方轉頭張望。

  反正⋯⋯這裡以前是自己的家,多看幾眼也沒損失。

  就算什麼鬼影子都沒見到也不吃虧,就當自己是保全吧。

  保全不也常常守著空無一人的空景,也沒聽他們抱怨過總見不到屋主。

  樓梯間突然傳來一陣動靜,小均聽不到聲音,只看到明暗夾雜的光影。

  剛吃過藥,腦袋還有點遲頓,雙眼呆滯的小均來不及收回凝望,就與突然返場的阿司眼神交錯,執迷不悟的目光當場被人逮個正著。

  阿司開了庭院的門,把小均叫進屋:
  「你今天洗過澡了?」

  「我看起來像洗過嗎?」

  「剛不是讓你先去洗了?」

  「我以為只有洗鴛鴦浴才有辦法一邊洗澡一邊吵架,我們剛剛有嗎?」

  阿司低頭,看不出心意。

  「你先洗一洗,洗完以後帶Lucky去散步,散步回來先到我房間。」

  「你確定?」

  小均再次確定阿司口中”先到我房間“的語意。

  阿司終於忍不住了:
  「我講一件事你怎麼還可以反問我三件事?你以前都這樣跟他們互動的嗎?」

  「你很訝異嗎?」

  「算了算了,你快去快回吧。」

  以前由阿司負責溜狗,今天特別恩准讓他出門。

  也許阿司本能想跟有緒較勁,不過連上床都只是因為不想輸有緒嗎?

  阿司對他到底還有沒有感情?

  兩人的感情可能在一夜之間消逝嗎?或者阿司從來沒愛過他,對他的好都是為了賭氣?現在不用賭氣,感情再也無以為繼?

  小均從來不掉眼淚,現在回想鋼鐵般的訓練過程真有點殘忍,因為他人生還是頻頻遇到讓人想痛哭一場的鳥事,他卻只能牽條狗吹吹冷風表達他瀕臨的失控,挺不人道的。

  阿司一直是任性的存在,也是小均深處最難抵擋的一塊。

  真要買用品回去指導阿司經歷人事?他得到難忘一夜,繼續被丟到庭院費勁淡忘一切?

  回想他第一次逃家的情景,他能再逃第二次嗎?

  一逃了之雖然很沒氣魄,但能避免透過玻璃落地窗看到一些不想看的眉目傳情,想想也值。

  ”阿司,你長大了,該交女朋友了。“

  這句話是誰說的?咦?好像是自己,也許在夢裡。

  會說出這種話的人,現在反倒被這句話割出一身血,真的好神經,不就是一個哥哥嗎?還真把自己當男友了?

  對自己笑一笑,他的愛情故事根本就是一本居家急救手冊,連跟家人相處都能傷到體無完膚。

  還是鬼故事比較適合我,明明就撞邪,還當成遇上愛,真是活見鬼了。

  煞到怎麼辦?快去行天宮驅驅看。

... 本帖最後由 taonong 於 2019-12-25 10:11 編輯

taonong 發表於 2019-12-25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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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分分合合的朋友

  阿司招了計程車送走熙雲後,守在房間枯等,始終等不到小均敲門。

  只好下樓查看,竟看到小均好整以暇窩進沙發,正在檢查他的信件。

  「哥哥,我不是叫你直接進來我房間?」

  「你好像欠了不少卡債?」

  小均擅自拆開信用卡的催繳單,一臉悠哉細細觀賞。

  每份帳單上都被寫上兩個數字,第一個數字很接近元技的股價,另外一個數字可能是阿司打算賣掉的股票張數。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

  想到小均每次都用這種話堵他,阿司趁機回敬。

  小均最後還是沒蹺家。

  現在陳家有了他放心不下的人,這大招以後應該使不出來了。

  大家都知道阿司把他關著,如果他跑掉,就換副總擔心他爽約了。

  她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早晚逼阿司把他找出來。

  至於有緒,無論是不是真的關心他的去向,應該會跑來湊熱鬧,甚至上門要人。

  小均不希望阿司在適應新家人、新身分及新公司之餘,還得花時間費神找他。

  反正兩人能相處的時間所剩無幾,他愛撩妹就讓他撩,這種弟弟變前任的尷尬處境還是早早面對別逃避。

  「你想私下賣掉元技股票?」

  「陳有緒跟你說什麼?」

  連不能私下處理名下資產的鐵律阿司都不曉得?

  如果什麼都能賣,這棟房子早被他賣八百次了。

  何況元技股票牽動董事會席次,拜託別把它當成白菜隨便賣,這樣遲早會變黑啊。

  「有些潛規則你如果體會不出來,問一下副總,好嗎?」

  小均點到為止,心情也處於矛盾。

  如果他將所有規矩鉅細靡遺告訴阿司,有緒怎會不察覺?

  但他不太想跟阿司結盟。

  小均是一個長期夾縫中求生存的人,談感情是一回事,長眼又是一回事。

  萬一和有緒徹底決裂,將來要他在陳家怎麼活?

  他的保留,也許就是阿司無法忍受他的原因,可是⋯⋯有些日子只有體會過的人才懂。

  「如果你跟我上床我就答應你不賣股票。」

  「⋯⋯。」

  媽啊,這小子還真不太會談判,至少有緒就不會談出這種賠本條件。

  以阿司現在的地位,直接要他就行了,還交換什麼?

  何況阿司賣不賣股票關他什麼事?拿這當交換條件也太可笑了,小均擔心阿司以後怎麼玩得過有緒。

  知道自己日後的處境只有更慘,沒有最慘。

  可是⋯⋯。

  阿司終於擁有自己的新爸媽了,還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哥哥,這哥哥不但怪,還很變態。

  但新哥哥應該會待他比對阿司還好吧,畢竟是相同血緣的親兄弟。

  老實說,有緒對自己還算不錯,就是老要裝出一副沒約他”逆境找出路“就很虧的急色樣。

  他的身體真的有讓人那麼愉快嗎?

  為難有緒了,個性高傲成這樣,每次還要低聲下氣對自己開這種口⋯⋯。

  但他點頭也不對啊,這頭一點下去,不就擺明要種下這兩兄弟的心結?

  不了。

  自己不就擔心阿司在世上活得孤孤單單嗎?

  既然阿司開口要自己,自己當然奉陪到底。

  因為我想讓你在我身上,找到你想要的自己。

  無論今天你想吃哪一道,我都會努力讓你嚐味道。

  小均幾乎不假思索對阿司點頭。

  「好。不過可以換個地方?」

  他不想在阿司床上,這會讓他想起另一個女人也曾在那裡體驗過頂級床墊的避震效果。

  阿司以為小均會提議去琴房,像生日那天一樣,為他自彈自唱什麼的。

  而小均只是默默走到庭院,淡淡說:
  「歡迎來到我每天睡覺的地方。」

  「這裡不行⋯⋯。」

  話還沒完,嘴就被小均硬生生堵住。

  小均將他壓在玻璃門上,單刀直入剝光他褲子。

  阿司下半身冷颼颼的,他真的沒看過監視器畫面,不確定這裡會不會被拍到,更擔心有門卡的人隨時闖入,玻璃門是透明的,他會被看光啊⋯⋯。

  小均感覺他很驚慌,進攻的氣勢更凌厲。

  小均一向乾脆,該脫的地方直接卸到一絲不掛,不留給對方思考或停頓的機會,等阿司回過神,兩人已經全裸交纏在一起。

  「從今天起不要鎖住我,我會乖乖睡這裡,如果你不點頭,我就讓Lucky舔你。」

  小均在他身後坐著,立起垂在地面阿司的腿,還在半空中強迫分開,無恥交疊在自己腿上。

  見對方還不搭腔,繼續把他大腿敞開到人體極限,不得不露出男性中心的阿司羞憤到想死。

  小均在他眼前開了一罐牛肉口味,慢騰騰用手抹了一些肉屑均勻塗在阿司畏縮的棍棒,感覺阿司微抖,依舊嘴硬不應答。

  小均無言:
  ”叫你別鎖我,不是換你讓我鎖,你到底在為難什麼?“

  小均沒綁著Lucky,一條中型混種犬早就衝到他們旁邊,搖著尾巴伸舌頭,準備隨時大快朵頤。

  真的令人很不爽,死不回應是怎樣!

  小均一手將狗罐頭揮走,Lucky往後方懶懶瞧了一眼,依依不捨繼續徘徊在阿司沾滿肉味的命根附近。

  當然不想寶貝的寶貝被汪汪舔,只好迅速將阿司壓回玻璃上,跪在阿司面前,將自己造孽抹滿的狗食通通吃回肚子。

  阿司忍不住呼吸變粗,鼻間也發出細不可聞的嗯咿,肌膚泛紅。

  「上面是這裡。」小均親了他的嘴。

  「中間是這裡。」用手撥弄一下胸前對襯的紅粒。

  「下面你應該很熟,我剛吃了嘴都痠了。聽清楚了嗎?」

  小均逼迫阿司對上他的視線:
  「如果受不了了,你挑上,中,下,我會乖乖轉移陣地,好嗎?」

  阿司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不停瞪視小均。

  「要從哪裡開始?上面好了。」

  阿司一接吻就會忘記呼吸,小均接吻也沒在讓人呼吸。

  兩人嘴對嘴進入暫時停止呼吸,阿司撐了很久,直到缺氧頭昏,趕緊用小均可以看懂的手語比了比下方,陡然被鬆開後,拼命大口吸氣。

  小均壞壞笑著,不慌不忙蹲下來,等著。

  阿司覺得小均很難懂,他不是沒跟別人真槍實彈,男的女的都有,卻沒遇過把他當獵物玩弄的。

  他告訴自己,無論任何事他都不可以答應小均,緊緊封嘴就對了。

  可是小均鼻息充滿危險因子,蹲在私處前放肆欣賞他。

  在緊迫盯人氣氛下,阿司被欣賞到忍不住往後一縮。

  小均突然起身進攻,卻是他的中段,出乎意料害阿司差點叫出聲。

  溫吞吞品嚐嫩胸,夾住頂端後微微拉擰,酥麻如電流衝上阿司腦門,留下胸前一片濕潤光澤,舌身在前胸淫靡的闖蕩好一陣子,阿司忍不住投降:
  「換上面。」

  小均開始吃下面,就是不想聽話,阿司一次次被玩弄到感到絕望,小均又在他面前開了第二罐肉醬。

  「我要服務你的上中下段,你不覺得我忙不過來?請Lucky從後面幫你好嗎?」

  阿司拼命搖頭,小均用力壓住,沒讓他脫身的意思。

  阿司終於想通了,小均要報復他被鎖之仇。

  用手指沾了一口肉醬放進嘴裡試味:
  「好吃,狗的報恩來了。」

  用手指慢慢滑入阿司祕密通道。

  「你⋯⋯你這變態!」

  「我也覺得自己好變態。」

  伸腿順勢把副總給他的電話兜過來。

  「猜猜看,按下重撥鍵會撥去哪裡?」

  腳指作勢要摁下按鍵。

  「不准!」

  阿司急忙想把手機踢開,卻只能徒勞無功看著小均用無影腳搶走手機。

  沒察覺小均早已趁隙抹了一坨潤滑劑塞入密道,慢慢均勻擠弄,指頭與腸壁互相吸收。

  「聽話。」小均發動接吻攻勢,阿司被吻到幾乎被癱軟,無暇管到後院失火。

  「電話通了,打聲招呼吧,無聲電話他可能直接衝過來喔。」在耳邊緩緩說。

  「喂⋯⋯。」帶著哭腔不情不願對電話那頭問好。

  小均趁阿司鬆懈時,直接沒入,不客氣探索地心,以一種音癡難以理解的律動,大起大落交織小抽小顫,弄得阿司頻頻討饒:
  「別上那麼猛,第二次⋯⋯我是第二次!」

  小均沒好氣,不用強調你的第一次給了醜男!

  「看在你把第二次獻給我的份上,我讓你的第三次更激烈一點?」

  小均迅速連根拔起,趁阿司還失神的搞不清楚身後是酥麻還是灼疼,已將他翻身,面對面抱入懷中,不停吸吮他的頸部,等阿司意會過來,大驚失色:
  「你不能留下痕跡,我們會被人知道!」

  「你不會說是你女朋友親的嗎?」

  「可是我女朋友知道不是她啊。」

  「嗯。」

  小均心裡超級不爽,Lucky又在他們旁邊磨蹭,小均很不喜歡狗,又推不開牠。

  「牠真的很煩。」

  「不准說牠煩。」

  小均放開阿司,冷冷起身退了幾步,雙手抱胸嫌惡看一眼,Lucky正吐著舌頭對他們討好諂媚。

  「你為什麼那麼討厭Lucky?」

  「喜歡牠不會學牠爬一圈嗎?說不定我哪天愛屋及烏愛上牠。」

  阿司立即當真,表情很認真,四腳毫不馬虎立刻著地,用晶亮的雙眸抬眼看著小均,表情像在說:”要說話算話“。

  著地的膝蓋和手掌沒閒著,一步一步犬模犬樣朝小均小碎步爬去。

  小均溫柔笑笑,朝地板坐下來,截住去路,阻止阿司往前爬行:
  「騙你的啦,我以前常爬,爬完幾圈就能睡了,其實我爬的很膩,不會真的愛屋及烏。」

  爬一半被阻攔,裸身位置剛好尷尬爬到小均腿上,兩頰發燙,有點難為情。

  「老朋友了,過來打聲招呼吧。」

  小均將阿司的臉擺正,熟透的蘋果與臉紅心跳的器官被迫面對面。

  其實阿司對小均的大霸尖山並不陌生,小時候兩人常脫光衣服玩在一起,只是當時小均對他沒有情慾。

  「我以前一直不敢帶我朋友進家門。」

  「你朋友?」

  「今天終於帶他來見你了,你剛剛熱情招待他,害他不斷變胖。」

  小均淡淡說著,這一刻只想把內亂罪貫徹到底,不想再計較公平不公平。

  阿司用一種無辜看著他。

  這人不管表情有多淫亂,身體有多鹹濕,就是污染不了天性中不諳人事的單純。

  「早知道以前就不要忍得那麼痛苦了,反正最後都是要被你吸進去的。以前還可以大搖大擺宣示主權,現在我也沒什麼主權了,只好改走深度旅遊路線,希望別害你明天走路搖搖晃晃。」

  耳根紅了,麻麻的身體像被電流穿過渾身發抖,被小均的穢語搞到前哨突然又噴出東西,腦袋直接罷工。

  緩了緩,阿司回過神,再次搞清楚身在何方後,身體已被小均的肉體吸引過去,歪著頭,緩緩湊近全世界最可口的東西,忍不住咽下唾液,突然一口含住多肉植物的頂部。

  哇!這個人好沒經驗,痛死他了。

  阿司見小均像在強忍什麼,還出言安慰:
  「小均,你不用忍啊,我今晚本來就打算跟你在一起。」

  待阿司還要低頭繼續發揮口才,小均搶先從背後環抱阿司這小湯匙,親吻他的頭髮、後頸與他的小小宇宙。

  「還有新的套套放在門邊,我們一起滾回去尋寶?」

  阿司一身羞紅,被小均抱緊處理。

  兩人在地板激烈的一邊翻滾一邊奪吻。

  「哥,我想要。」被自己淫猥的語調激起羞恥。

  其實阿司不懂,不懂他其實很感激阿司,小均很早就放棄自己,面對難以適應的傷害,他能控制的只剩下請自己看開認命點。

  他感激阿司曾經愛過自己。

  這份厚愛曾讓小均十分得意,得意到親口承認:”我就是親了妳兒子,親了就是親了,我也沒辦法⋯⋯“。

  一定是自己太囂張,背後才會多了那兩個醜字。

  原來我⋯⋯就是這麼找死,這麼囂張。

  阿司,全世界都在懲罰我太張狂,連你最近也⋯⋯。

  只是我見到你就忍不住玩命,我很高興,原來我⋯⋯賤命一條也可以豁出去,真的很過癮,謝謝你。

  小均依依不捨連續親了好幾口,寶貝就是拿來疼的。

  我接受,夾棍的滾燙。

  緩緩將硬梆梆的熾烈直抵地洞,突如其來的衝擊有如失速戰機給了阿司瘋狂不馴的第三次。

... 本帖最後由 taonong 於 2019-12-25 22:31 編輯

taonong 發表於 2019-12-28 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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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人生繞了一大圈,我們竟然是親戚?

  「還有比這更鬱悶的嗎?」

  透過落地玻璃窗,小均與有緒對望,兩人在玻璃上寫字傳情。

  「你自找的。」

  終於還是心軟,有緒找了鎖匠把小均從庭院救出來。

  小均本來以為上了阿司後,兩人有機會破冰,就算沒和解,至少也別鎖住他。

  沒想到阿司變本加厲在外面加了道鎖,連有緒也打不開,門都可以加鎖了,手機被沒收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小均不能用手機聽廣播超鬱悶,阿司默默捐贈他一台收音機當物資,覺得自己好像難民啊。

  都即將失去自由了,現在還被無止盡關著,一定是阿司承歡時感受不好,小均覺得很冤枉,昨晚可是他第一次探春。

  有緒把小均救出來後,這段話理所當然迅速寫在小均身上:
  「人我幫你找來了,別再出狀況丟給我擦,我去上班囉。」

  他往往不用把筆劃寫全,小均只需從上下文就能揣摩,一猜到會有習慣的小動作,有緒心神領會後立刻改寫下一個字。

  他們以前在會議上常用這招。

  有緒只消在會議桌上畫個幾筆,小均就能救火似的把他要的東西送上來。

  但是在倪信面前沒必要搞的那麼神祕吧?

  有緒一走,屋子只留下兩人:倪信跟小均。

  兩人默默對望,竟已忘言。

  這是晴天出現後,倪信第一次面對小均。

  兩人相識至今,他到底有沒有將小均當成晴天的影子?

  連自己也搞不清。

  「你怎麼會傷得這麼嚴重?我們都很擔心你。」

  這一刻,兩人都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小均知道自己即將要去一個陌生遙遠的地方。

  如果倪信知道他長達五年的“旅行計畫”,一定怪他不知愛惜自己。

  小均不是沒想過要反抗副總這件事,只是代價有點高。

  對抗副總需要一些成本,例如挑撥副總和她兩個新舊兒子的關係,說服爸爸選邊站,再把全家族的長輩找來當靠山,齊家這雄厚的後盾也得搬出來發揮一下。

  若是把大家找出來錦上添花,義助他什麼大事業,小均非常樂意。

  至於把大家千里迢迢相聚,公審副總如何作孽,還得公開亮相自己悲慘可憐樣,想想還是算了。

  從小在陳齊兩大家族之間當邊緣人,小均看盡世家人情冷暖。

  以長孫身分控訴受虐,可能有望被拯救一次。

  讓他能順利撕毀對副總承諾,二審不用撤回上訴,服刑不用搶先一步。

  但他也不可能光憑這次機會就讓副總徹底消失在地球上啊。

  萬一副總見他反抗,開始認真對付他,他還能讓這些人救幾次?

  所謂救急不救慘,有緒就是標準的範例。

  他出手救過自己,讓自己在最低限度下苟活,可是誰能將他盤根錯節的處境連根拔起,付出與自己家人決裂的代價?

  也許這世上只有阿司一個人辦得到。

  卻不忍心讓阿司出手。

  是啊,今年的他依舊不太珍惜自己。

  其實他漸漸能了解有濬厭世的心情。

  原來自己也很容易選擇最不爭氣的方式挺過人生的坎。

  反正我耐操啊。

  家族人人都珍惜顏面。

  就算他距離家族之光非常遙遠,也別讓自己成為家族兩光,害兩個大家族一出門立刻淪為別人笑柄。

  內心深處非常不願讓魏家的生母發覺,他十八歲那年被她一把推開後,這個陳有均⋯⋯竟然一路混得那麼差。

  好希望她再次聽到自己的消息,是他已經不在人世的時候。

  可惜天不從人願,接吻照搶先搏走媒體版面。

  既然暫時還死不了,至少關於自己的新聞也別太肉腳。

  ”殺人未遂“乍聽之下還算厲害。

  反正人是他撞的,自作自受的志氣還是要有。

  倪信到加護病房看過小均,那時小均從沒清醒過。

  等小均轉到普通病房,倪信又去了幾次,小均躺在床上不言不語,倪信心有不忍,帶著愧疚來去匆匆。

  小均知道晴天跟我的關係嗎?

  如果答案是YES,那小均到底是以什麼心情跟他發生曖昧?

  如果是NO,自己該找機會告訴小均嗎?

  最近晴天竟然主動找上倪信,臉上常有一種賊賊的笑意,問他笑什麼死不透露。

  兩人似乎恢復了大學時期的知己關係,什麼時候突破身體關卡?

  倪信這次耐著性子,收斂分手之後的一身急躁。

  倪信用視線打探眼前的“舊愛”。

  尋思,小均是不是失戀了?

  最近的報章雜誌都是阿司與女藝人馬熙雲的緋聞。

  眼下站在他面前的小均,一樣的憔悴,不變的無奈。

  倪信找回了晴天,小均遺失了心愛?

  兩人相見,恍如隔世。

  「小均,你接近我是有目的吧?」

  「我不知道我接近你能有什麼目的?」

  「倪念保⋯⋯你是為了他才接近我的吧?」

  倪信表情平靜,自從知道真相後,他反而不像以前恐懼未知的真相。

  自己曾經比想像中還在意小均,越在意就越害怕小均的心意,尤其當他見識小均跟阿司眼神交會的花火後,更覺悟到小均對他的無心。

  如果小均早就知道晴天與他的關係,對他無心,難道是擔心傷害彼此關係?

  事情發生在幾週前。

  阿司心血來潮,忽然請倪信上館子吃牛肉麵。

  當時的晴天還躲著倪信,發給他所有訊息全部石沉大海。

  倪信擔心晴天是不是發生什麼事,阿司約他吃飯,倪信盤算打聽晴天近況。

  「倪信,這一頓我請,謝謝你幫忙我和小均。」

  「小均出院後情況好嗎?我想去看看他。」

  「你還是別去看他。」

  「為什麼?」

  「小均瞞了你兩件事,我怕你不肯原諒他。」

  「我知道他瞞了我不少事,你現在打算替我解密嗎?」

  倪信倒不擔心聽到什麼奇怪的事情,阿司一向說話沒頭沒腦、沒頭沒尾、沒有重點,恐怕小齊都比阿司還能說出讓人吃驚的內幕。

  他們坐在擁擠吵雜的牛肉麵店,跑堂的小弟一直送錯餐,還有客人要求併桌,倪信卻坐得穩如泰山,在這種場合他應該還不至於聽到什麼嚇到扶桌的大祕密。

  阿司低頭津津有味吃了兩口湯麵,終於在人聲鼎沸的小吃店正經八百扯著嗓門:
  「小均沒告訴你我是他弟!」

  倪信愣住,意外想起了晴天:
  「我現在回想,他好像有暗示過你是他弟弟,在加護病房外,你曾表明你是小均的弟弟。」

  “我不是陰天,我叫陳有濬,你是小均的⋯⋯?”

  “我是小均的弟弟,我叫齊司。”

  “弟弟?!”

  倪信好奇問:
  「你跟晴天好像不熟,我記得剛認識你的時候,陳公子好像不太認識你,你們家⋯⋯。」

  你們家是怎麼一回事?

  阿司正經八百借了店裡的原子筆,低頭一臉認真畫起他跟小均的關係圖。

  倪信看完後,沉默許久:
  「你跟小均同父異母?跟陳有緒同父同母?」

  「我最近才跟有緒哥哥相認。」

  「恭喜你,原來你是元技集團三公子,為什麼你還到處跟團員借吃飯錢?」

  這家人一個裝瘋,一個裝窮,唯一喜歡在公眾場合跟小均貼身曖昧的陳公子竟然還是裡面最正常的一個?

  「還沒跟我新爸媽相認前,我什麼都不是,你認識我的時候,我跟遊民沒兩樣。」

  阿司從美國剛來台灣,每天都跑去小齊家騙吃騙喝,有次身體不舒服,還搶了小齊的證件看病。

  在小齊家沒幾天,突然想到,如果小均發現自己有地方住,肯定不會收留自己,只好跑去公園住一晚,想不到他的遊民形象已經深植倪信心中。

  「阿司,我喜歡你那時的模樣。」

  現在的阿司難道是為了符合陳家期待,所以扔下小均跑去交女朋友?

  不肯回他訊息的晴天,難道也是屈服家人的壓力?

  「我現在成長不少,幾年後我可能更不得了,你一定會嚇一跳。」

  倪信搖搖頭:
  「我喜歡你第一次來地下室徵選主唱的樣子。」

  倪信的肺腑之言反而害阿司不知怎麼把話接下去,只好心一橫,在吵雜的麵店中大聲說出驚人之語:
  「那你願意讓你兒子成為元技集團的四公子嗎?」

  「你說什麼?!」

  「我知道倪念保的媽媽是誰。」

  「他媽媽是誰?」

  「她是我妹妹。」

  倪信完全沒預料到會聽到這個答案,一時之間開不了口。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說的,現在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就會相信了,走吧。」

  阿司帶倪信到附近的醫事檢驗所,不由分說就要驗DNA。

  倪信有點傻眼:
  「請問我們兩個要⋯⋯驗什麼?」

  最後倪信還是請爸爸把念保載出來,取了兒子與阿司的檢體驗了DNA。

  檢驗報告出爐後,竟讓倪信陷入不知如何是好的徬徨。

  倪信自信見過大風大浪,第一次有種被嚇壞的感覺。

  他一直想找小均問個明白,雖然陳公子以及阿司也是陳家人,不過小均似乎早就知道內情。

  倪信回想這些年與小均互動的過程,小均曾經掉了一張女子照片,倪信替他撿起來,後來在陳公子婚禮預演時,他才知道照片上的人就是他們的妹妹。

  小均媽媽跟他換LINE那天,小均刻意在他面前一再提到陳珈臻的名字。

  回想兩人初識的過程,倪信懷疑小均一直抱著他不知道的祕密。

  小均出院後完全失聯。

  昨天突然接到有緒的電話,倪信迫不及待想見小均一面。

  「小均,念保不是我的,他是我哥的孩子、我爸的孫子,我能主導他未來的人生嗎?你可以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小均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面對倪信突如其來的質問,小均表情反倒平靜。

  「倪念保⋯⋯他發生什麼事?」

  「他很好,只是他的外公外婆突然上門來相認,嚇到我跟我爸,我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知道小均接近他的目的後,倪信反而沒想像中反感。

  替妹妹尋找下落不明的外甥,為了試探撫養外甥的人跟妹妹的關係,甚至不惜犧牲色相勾引自己。

  倪信自嘲笑笑,雖然小均這行為不可取,總比利用他演戲,在家族鬥爭中完成特殊目的,或當他是打賭遊戲的玩物來得舒服。

  倪信沒察覺他一直將小均當成晴天的投射,分不清他對小均心情有多少比例是來自對晴天當年不告而別的憤懣及失落。

  現在的倪信,剝掉被晴天影響的眼光,重新認識他所認識的小均。

  原來小均一直努力查案啊?

  倪信忍不住想起哥哥,如果有一天他發現哥哥曾經跟某個男人在一起,他願意犧牲色相打探此人跟哥哥的關係嗎?

  倪信不確定答案,可是小均⋯⋯他有病在身,還是個直男,為了尋找家人下落,就這樣直接在他家住下,甚至對他笨拙表白,小均身上真的有股傻氣。

  倪信溫柔的神色,小均來不及接收,一聽到念保兩個字,瞬間呆掉。

  倪念保是極隱諱的祕密,如果連倪信都知道,小均內心的震驚可想而知,他失神的喃喃自語:
  「哪來那麼多條命再撐一次?唉⋯⋯。」

  「小均,我不是來責怪你,我是來求你。」

  「求我?」

  從失神中緩緩恢復清明。

  「我們從來不知道念保的媽媽是誰,我哥從美國回來時已經神智不清,現在你們陳家突然上門來要孩子,我們真的很難接受,可是我也無權阻止念保跟他外公外婆相認,因為這關係到念保往後的人生,你是陳家人,也是我唯一信任的陳家人,你可以給我建議嗎?」

  小均很想告訴倪信他只是剛好姓陳,他對那家人的影響力恐怕還不如一張椅子。

  「如果你要我幫忙,可以,不過你從今天起就開始聽我的。」

  「聽你的?」

  「辦得到嗎?我不太喜歡說廢話。」

  「你⋯⋯你還好吧?」

  是不是忘記吃藥了?

  無論倪信怎麼以全新眼光認識小均,小均在他心目中,依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身心患者。

  「你願意的話就跟著我進來,不願意的話,大門在那裡。」

  倪信愣愣望著小均脖子附近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舊疤,想起認識他第一天就印象深刻的結痂。

  小均溫和微笑,他穿著短褲,大腿內外密密麻麻的新傷很刺眼,小腿也沒少添觸目驚心的新疤,儘管慘不忍賭,小均卻一副不在意,平靜對一樓房門指了指,丟給倪信一個詢問的眼色。

  「綁走你的那些歹徒已經投案了,他們承認是他們搞錯人,誤把你當成別人。你知道這件事嗎?」

  倪信突然提起一件不相干的事。

  因為他不太確定小均目前的精神狀況,刻意提了歹徒投案的事,企圖幫助小均恢復一點現實感。

  小均挺習慣被人當成精神病患,反正他也不敢說自己有多正常,明明一手好牌爛在自己手裡,說不定最根本的原因真的是自己病了。

  不對啊,有緒很明顯一直對自己性暗示,已經很多次了,硬要凹成是錯覺也說不過去啊。

  如果我真的病了,有緒這等社會菁英分子,應該不會沒事委屈自己吧。

  小均不太了解有緒對他是什麼心態,他一直忍著沒對決副總,多少也是想瞧瞧有緒的底牌。

  這個人⋯⋯該不會對自己動真情了吧?

  有點像,有點不像,他不確定。

  小均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在被問到倪念保人生大事的嚴肅話題時,偏要想起上不了檯面的荒淫小插曲。

  也許他喜歡在痛苦的時候,偷偷玩味藏在心底的小祕密。

  這可以讓他轉移注意力,有助於忘記不友善的殘酷待遇。

  「小均,看著你在陳家受到那麼多傷害,我很擔心念保,我該怎麼選擇?」

  「你願意就跟我進去,不願意就從這裡走出去。」

  唉,陳有緒你到底有多恨我?你明明知道倪信專程跑來興師問罪,竟然把人丟給我,拍拍屁股直接放生我?

  小均視線老是差點對上他,就快正中紅心又忍不住飄走,可是小均現在的語氣篤定又簡潔,顛覆他在倪信心中的形象。

  倪信以為小均除了鬼使神差展現驚人才華外,剩下的只有過度安分的卑微。

  其實小均面對殘酷的命運是有種不卑不亢的態度,只是常被他一身的疤嚇到,很難靜下心來感受他。

  也許有一天,他可以試著替小均把這些疤遮起來,讓小均散發不一樣的魔力。

  當然,晴天跟他是親戚,可以一起幫忙。

  「小均,你們家人一直要我交出殺了你妹的兇手,原來你接近我,就是為了打聽兇手嗎?」

  既然小均帶著目的接近他,真相被揭發的此刻,他會看到小均的真面目嗎?

  「你不進來怎麼會知道?」

  倪信勇敢的示意小均帶路,就算看到小均卸下偽裝,變臉羞辱自己,也算是對自己交代了。

  小均把倪信領進琴房,他不想上樓進阿司房間,怕看到某女的私人用品。

  小均安靜坐在琴房的椅子上,轉頭似笑非笑問倪信:
  「現在樂團還繼續表演嗎?」

  小均話家常讓倪信有點意外,不是要談殺他妹的兇手嗎?

  陳公子曾讓小魔傳話給倪信,要他別慌張,還要父子兩人拍幾張護照內頁給他,只是他們連護照都沒辦過,連出國經驗都沒有。

  聽起來念保的媽媽像在國外遇兇,倪信本來就問心無愧,面對小均更是坦蕩蕩。

  「最近比較忙,在唱片公司上班。」

  「當製作人嗎?」

  「差不多。」

  「創作流行歌曲嗎?」

  倪信屈辱的點頭,唱片公司的工作是小魔透過關係引薦的,這個工作談了很久。

  但他一直不願意放下原則、放棄玩獨立音樂的夢想。

  自從陳家人上門想搶走念保,陳公子希望他可以先找個正職,其他事情他會幫忙想辦法。

  小均被鎖在自家庭院整整一個月,自然不知有緒與倪家私下接觸的種種細節。

  隨性彈起靡靡之音,還真的是時下流行歌曲,倪信有點訝異,他以為小均不太欣賞這些討好市場的商品。

  「最近常聽廣播,聽來聽去就這幾首。」

  「真的很灑狗血,不過我現在就在做這種風花雪月的情歌。」

  「信,你可以坐在我旁邊嗎?」

  「你跟阿司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小均沒有回答。

  也許阿司就是一個被哥哥耽誤了的好男人。

  算算阿司也到了該成家立業的年紀了。

  自己又何嘗不是?

  也許自己安分一點,日子會好過一點。

  “很好,不過調整一下說話方式,日子可能更好過。”

  以有緒的話體會阿司。

  是啊,調整一下面對現實的方式,也許我就不會成為你擺脫不掉的歷史共業。

  小均對自己笑了笑:
  「坐吧。」

  催促倪信入座。

  鋼琴椅就那麼一點大,倪信與小均共坐一椅,他已經盡量保持距離,卻明顯感覺小均往旁邊退縮,都快跌出去了。

  「別動,我可以⋯⋯。」

  倪信被小均排拒,小均還要那麼努力才能克制自己,倪信不由得苦笑,那麼排斥就別勉強,他從來沒要求過小均什麼。

  小均感覺倪信蠢蠢欲動:
  「沒我同意,不准離開這張椅子。」

  倪信有點嚇到,看來小均今天情緒不太穩定:
  「小均,讓我們陪你看醫生,好嗎?」

  「信,再陪我坐一下,好嗎?」

  聲音很抖,不知在強忍什麼。

  倪信不忍心拒絕小均,決定忽略小均瀕臨崩潰邊緣的狀態,忍住心底的害怕。

  「念保是你哥的小孩?」

  「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

  「我⋯⋯很不喜歡了解那家人的事。」

  「哪家人?」

  「就是跟你搶小孩的原班人馬啊。」

  「包括阿司嗎?」

  「咦?他有加入嗎?」

  「何只加入,幾乎是首領了。」

  「嗯。」

  小均慢慢想明白。

  明白阿司這個月為什麼要把他關起來,看來是不希望他介入念保的事。

  但疑惑又來了,倪念保是陳珈臻的親骨肉,阿司怎麼發現的?

  而且這關阿司什麼事?他湊什麼熱鬧?

  「為什麼你會知道念保的事?」

  自己喝醉說出來的?

  「是阿司發現的,阿司說念保眉宇之間跟念保媽媽小時候的照片神似,引起他的好奇心。」

  「不對,這太牽強,警方找到我妹妹時只剩下支離破碎的身體,沒有人會想到她在世上還有孩子,這說法太牽強。」

  「阿司還說他發現念保跟珈臻一樣有驚人的記憶天份。」

  「這就更扯蛋了,他又不認識我妹,連她是天才少女他也知道?」

  而且念保看起來跟天才一點關連也沒有。

  「阿司還說是念保的身世是陳珈臻用意念傳達給他的。」

  「⋯⋯。」

  連阿飄都請出來,小均終於無話可說。

  「驗過了嗎?」

  倪信愣了一下才會意過來:
  「從DNA結果看起來陳董事長和他夫人應該是念保的外公外婆。」

  「什麼時候驗的?」

  「阿司說出念保身世那天有私下驗,過幾天他不知道怎麼弄來的檢體,都快把你們一家人驗完了。」

  「之後有再驗嗎?」

  「有⋯⋯在你爸媽要求下,我帶著念保到醫院又驗一次,反正阿司手上早就有一份,上醫院再驗一次好像理所當然,聽說要跟法院申請確認親子關係時還要上調查局再驗一次。」

  倪信突然想到什麼歉然一笑:
  「對不起,我忘了陳公子的媽不是你媽。」

  「不要緊,如果我不叫她副總,還是得叫她一聲媽。」

  小均對“媽媽”這個稱呼沒什麼堅持,反正留著也不會有人認領。

  小均思緒快速運轉著。

  如果能趕在第一時間介入的話,他可能就先把倪家爺孫送出國,連驗都不要驗,副總也無可奈何。

  只是如此一來,他就嚴重得罪副總了。

  現在雖然遲了些,送出去還來得及,媽在美國有幾棟渡假別墅,借住一兩年應該不成問題。

  但想到緊接著他要“出國進修”五年,事情管一半就走人,還一路跟阿司唱反調,這麼做值得嗎?

  小均遲疑中。

  「小均,你接近我的理由,是我在隔壁病床彈唱的這首自創曲嗎?」

  倪信琴藝高超,一邊說話,雙手還能在琴鍵上翩翩飛舞。

  時光回到兩人初識的病房,一床是倪信車禍雙腿打石膏躺在病床動彈不得,團員帶著樂器陪他高歌解悶,明明想為死氣沉沉的病房帶來歡樂氣氛,卻天天被投訴到護理站。

  另一床是過份安靜的小均,護理站的八卦盛傳到連隔壁床來探視的團員都耳聞,小均因精神病發作自殘“又”被送進來。

  看來是“累犯”。

  團員虧倪信晚上睡覺要小心隔壁病患發作,還說要輪流排班守夜保護倪信。

  倪信是心理系畢業的,對於精神特殊的人難免好奇想暗地研究。

  養病期間非常無聊,倪信開始觀察小均打發時間。

  鄰床的小均對外界漠不關心,整天對著天花板發呆,倪信試圖攀談。

  除了想試試自己適不適合心理諮商師這一行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小均的外型算是他的菜。

  小均卻從不搭腔,表情非常呆滯。

  直到陳有緒來探病,其他團員才注意隔壁病患的存在。

  如此沒有存在感的小均,想不到他竟是元技集團長公子,想不到若干年後,他還是兒子的親舅舅,甚至是晴天的堂兄弟⋯⋯。

  「小均,我現在彈的這一段,是我哥的作品,我為了紀念他特別加進我的創作裡。」

  「他死了?」

  「我不知道,我大學畢業那年終於跟他重逢,他卻在某一天突然失蹤,留下他的孩子念保,我很努力找他,可是他就活生生消失在世上,不管我有多思念他,依舊得不到任何消息。」

  「你們沒有他的電話或任何聯絡方式?」

  「我第一次見到哥哥時他已經完全認不得人,也有自殘傾向,他失蹤後房子突然起火,應該是人為不是意外,也許哥哥身上懷有祕密,也許⋯⋯我希望他還活著。

  「小均!你一定知道在我哥哥發生什麼事,你一定知道他為什麼會發瘋?你能認出我哥的作品,你一定認識他!你一定知道他的下落!小均,請告訴我倪信保現在在哪裡?只有他有資格替念保決定我無法決定的事情!」

  倪信越說越激動,最後竟是緊緊拉著小均,小均整個人嚇壞了。

  在無預期情況下被外人闖入警戒區,對方不溫柔的逼迫他交出答案。

  小均壓力很大,心底被鎖住的禁區遭到侵犯,多年經驗讓他預感理智即將失守。

  「我不認識你哥哥,我沒見過他,我不知道他的下落,我唯一認得的是你在病房唱的那首旋律⋯⋯想聽完整版嗎?」

  小均以最後殘存的理智硬撐。

  「完整版?」

  「這首歌是我譜的,歌詞是我妹妹寫的。」

  小均彈的很慢,他的精神狀況開始卡住,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倪信聽著琴音,表情很吃驚。

  一直以為收藏了雙胞胎哥哥的創作,不停用旋律思念下落不明的媽媽及哥哥。

  沒想到它的原創竟是來自他多年割捨不下的男人⋯⋯。

  滋味很複雜,原來很久以前,小均已經跟他建立緣分、互相連結。

  那根看不見的線早就搭好了,有如蜘蛛網靜靜等待他們相遇、找到彼此,最後娓娓互道他們參與整段故事的部分篇章。

  他們是知音、是朋友,倪信等待這個元技大公子,等到小均從直男變成了同志,不但認識了元技二公子,連突然冒出來的三公子都熟了。

  兒子等成了小均的外甥,兩人卻始終沒在一起。

  想起晴天這位銅牆鐵壁的門神。

  與小均一再錯過,到底是偶然還是必然?

  「小均,這件事情我從來沒告訴任何人,今天是我第一次說出我跟我哥的故事。」

  他沒對晴天說過,他讓小均成了生命故事的第一位聽眾。

  「我很小就從家人口中知道我有一個雙胞胎哥哥。媽媽跟奶奶一直有婆媳問題,媽媽跟爸爸結婚多年後,終於懷了我跟哥哥,我想她並不快樂,她在懷孕時遇到了前男友,生下我們後,她抱走了哥哥,留下了我,從此音訊全無。我從來沒見過我媽,只能從舊照片認識媽媽。

  「在我大四那年,我已經打算放棄玩團,送走鋼琴,準備考心理諮商研究所,在一個平凡無奇的夜晚,我跟朋友喝酒晚歸,聽到爸爸跟一個女人交談,她身邊還帶著一個容貌跟我相似的男人。那一刻,爸爸什麼都不用解釋,我已經認出眼前兩人,一個是我媽媽、一個是我無緣的哥哥:倪信保。

  「與媽媽、哥哥久別團聚,這是我人生最難忘的時光,哥哥還在襁褓時就被媽媽帶去美國,她有雙重國籍我們一直不知情,爸爸在國內怎麼努力也找不到媽跟哥哥。我等了二十多年,她終於帶著哥哥回來了。

  「哥哥一直無法正常交談,不知是我英文不好還是什麼原因,也許阻礙我們兄弟的不是語言隔閡,而是他神智不清完全不認得人,他整天自言自語,常傷害自己,那段時間他嘴裡反覆哼著就是你彈的這段旋律。

  「我們重逢的日子很短,我媽再次不告而別,她丟下哥哥跟念保,我們打算一輩子照顧哥哥,養大念保,我非常恨她,為什麼她不肯早一點讓我跟雙胞胎哥哥團圓,哥哥在精神病發作前的所有光采才華⋯⋯我完全看不到,我以為事情已經最糟了,沒想到不久後連哥哥都失蹤了,只剩下念保,你知道念保對我的意義嗎?他像我一樣被單獨丟下,哥哥是我人生中最失落的過去,我一直過不去。

  「我把旋律放進我的自創曲,從來沒對外發表,也不願跟人談起這段往事,但在病房那幾天你總讓我想起哥哥,人生繞了一大圈,我們竟然是親戚?」

  倪信沉溺在回憶中,等他回過神時小均已經不在身邊,當他找到小均那一刻超級傻眼。

  小均不知從哪弄來一大塊髒兮兮的破布,把自己從頭到腳裹起來,蜷縮在角落裡。

  「小均?你怎麼了?」

  他一靠近,小均猛然一縮。

  已經緊貼牆面的身驅竟然還能發揮潛力大退一步,倪信嚇到目瞪口呆。

  躲在破布裡的小均情緒十分激動,雖然完全沒發出聲音,卻顫抖不止。

  倪信知道小均有精神病史,不敢冒然靠近,立刻打電話向有緒求救,有緒沒接,小均無聲的異常行為讓人膽戰心驚,只好硬著頭皮打給阿司,反正有緒也沒交待別讓阿司知道。

  不久後,阿司、有緒一前一後幾乎同時衝回來。

  倪信嚇到,陳公子沒接到電話還知道要衝回來,他是通靈嗎?

  倪信不知道有緒故意漏接。

  就是要讓阿司知道倪信已經見過小均了。

  「你怎麼跑來了?」

  「這是我家,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

  阿司接到倪信電話說小均出事了,一奔回家就見到有緒幾乎跟他同場出現,阿司壓抑想殺人的衝動,擺出無害的笑臉:
  「有緒哥哥,解釋一下倪信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

  「如果你再不善待你前任,你的情敵會不斷上門踢館。」

  「再隨便闖進來一次我真的要換鎖了!」

... 本帖最後由 taonong 於 2020-1-12 16:37 編輯

taonong 發表於 2019-12-30 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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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你這個殺人魔,剛想殺了我們嗎?

阿司與小均分手前,兩人最後一次在庭院愛意相擁。

小均睡著後,阿司與有緒媽通了電話,還相約見面。

他恨死眼前的女人,直接毒殺她都下得了手。

只是⋯⋯任苡菲的事情讓他學到,匹夫之勇不能解決問題。

他一定要努力學著像陳有緒那麼虛偽奸詐,才能成功潛伏在她身邊,打探出她的弱點,再拿來威脅她,讓小均順利脫離她的控制。

可能是阿司一見面立刻親熱喊她“媽媽”,素歆對阿司態度也開始轉變。

如果不是知道她害過小均,阿司可能會感動到掉眼淚。

畢竟齊虹白再努力偽裝,她與阿司之間難免隔閡。

這一刻,相隔二十幾年終於相認的母子,奇妙的親情天性控制不住油然而生。

也許阿司從小就感受到他不屬於齊家,內心深處始終有個失落的破洞。

在小均身上,他找到的到底是親情還是愛情?

在與親生母親獨處的這一刻,阿司也曾自我懷疑。

記得那天他單刀直入問素歆:
“能不能別跟我搶我哥?”

“你想要照顧他下半輩子?”

“對。”

答得斬釘截鐵。

素歆也和世間凡夫俗子一樣,完全看不出阿司跟小均有譜出戀曲的潛力,倒相信他們是感情很好的親兄弟。

接吻應該只是兄弟之間的小玩笑,或者是小均刻意挑釁她。

以前她測試過小均的性傾向,小均對同性完全沒興趣。

以前沒興趣,現在應該也不會突然轉性。

“媽,我想請妳幫我上課,但希望妳能幫我額外加課,我想知道小均所有身心狀況,不然以後我怎麼照顧他?”

對於阿司的請求,素歆不置可否:
“他有點小聰明,你最好把他關好。”

先給了阿司一點甜頭。

反正阿司不需要經過誰同意,就能把小均留在身邊。

以前的素歆,忌憚齊虹白在元技另一半的股份,難免對小均做了點防護。

如今股票全轉進阿司名下,阿司又同意把帳戶及股票全交給她處理。

精神異常的小均變得多餘又負擔。

目前重點自然是好好跟這親兒子培養感情。

傳授阿司如何管教他哥也算做個人情,反正小均即將消失一陣子,運氣好的話就再也不會回來,到那時候才算是高枕無憂。

“可是雜誌登了你們兩人的接吻照,你爸那邊⋯⋯。”

“我會去交女朋友,還會把她娶回家,這些都不用你們擔心!”

素歆盡可能不在意小均,對阿司有求必應,只希望母子有好的開始,不如先從上課開始,慢慢扭轉他的觀念。

和阿司同步踏入小均家的有緒,不情不願瞪著橫空出世的阿司。

「你怎麼跑來了?」

「這是我家,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

有緒接到倪信電話,猜想可能是小均出事了,一奔進小均家,阿司幾乎跟他同步登場。

阿司似笑非笑,像要在有緒臉上燒出一個洞:
「有緒哥哥,解釋一下倪信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

在小均疑似發作的頭痛關鍵時刻,有緒身邊第一次出現了礙手礙腳的耗呆。

有緒與媽一向無話不談,母子之間幾乎沒有任何祕密。

媽媽向有緒坦言,她有意將小均交給阿司。

她也告訴有緒,阿司問過她:“打開小均開關是什麼意思?”

阿司為什麼會問媽這問題?

難道他打開了小均的開關?

可能嗎?

根據魔魔的線報,小均對阿司態度一向強勢。

還是說,他眼前所聞所見全是演的?

真相是⋯⋯小均和阿司合謀假裝分手。

阿司故意跟媽說想接管小均,小均教阿司問“打開開關的意義”只是套招,目的是想從媽口中套出如何讓小均脫離控制?

別這麼亂來好不好!

從前有個傻妞走過你陳有司走過的路,結局是弄瘋了一個倪信保。

我的司弟弟,小均目前狀況還可以,拜託你別再亂搞了。

但他又能怎麼辦?

現在的小均難道會聽他的?

身為小均主人,竟然也只能無奈嘖一聲:
「陳有司,我們能不能先放下個人恩怨處理你哥?我時間寶貴,下午還要開會。」

「我也要啊。」

「在五樓大會議室嗎?」

「同一場啊。」

「有爸在,你應該知道不能遲到。」

「我決定裝病了。」

「你確定?你都還沒看小均的情況,說不定一下就沒事了。」

「先把小均的事處理好,公司的事再說吧。」

阿司回答篤定,任何事情怎麼比得上小均重要?

一臉慌張的倪信就在眼前,兩人同時無視,直接穿越他,像競技似的互不相讓,一人衝庭院,另一個往樓上撞。

「喂⋯⋯。」

倪信想指路,發覺根本沒人理他。

有緒徒勞無功忙亂一陣子後,終於像看見寶似的走向倪信:
「小均在哪?」

「我正要說你們就跑了,他在那間⋯⋯。」

有緒搶先走進琴房,對著空無一人的空間試探性的問:
「小均,你在哪?我沒看到你,你可不可以過來我這裡?」

有緒前腳進來,不久,阿司後腳趕到。

阿司聽到有緒不停呼叫小均,不得不懷疑有緒眼瞎了。

小均雖然蠢拙把自己全身藏起來縮在角落,但一個那麼大的人形,又不是覆蓋在隱形披風下,誰會找不到?

阿司直接朝黑布底下的小均走近,突然有股外力阻止阿司。

「你幹嘛?」

有緒指指門外,示意兩人退一步說話。

退出琴房,兩人被門外神色不安的倪信嚇了一跳。

「你還在這裡?」

「你到底跟他做了什麼?」

倪信一臉無辜:
「我只是應小均要求坐他旁邊,說了我哥的事,他就⋯⋯躲起來了。」

「他不能跟外人靠太近,你以後離他遠一點。」

阿司則是反覆咀嚼倪信的情報,反問有緒:
「倪念保的事是不是給小均很大的壓力。」

「我不予置評。」

阿司心想,有緒從來不在倪念保這件事表態,但帶倪信來見小均不就已經有立場了嗎?

看來有緒已經站在倪家那一方。

陳家最孬的乖乖牌,這次讓人跌破眼鏡。

「我從來沒聽過小均提到你妹妹,他們感情好嗎?」

「他們之間很微妙。」

「你到底要不要好好說話?」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不說我也不稀罕,我明天就去觀落陰。」

阿司原本沒知識也沒常識更不常看電視。

跟藝人交往後,常去錄影現場探班,談話節目看多了,也吸收不少觀落陰、辦事、三太子之類的知識。

「你不是信耶穌嗎?」

「請假一年不行嗎。」

「⋯⋯。」

有緒很討厭珈臻在這個家陰魂不散,深怕阿司跑去觀落陰後回家大肆宣傳,搞到全家都得去觀落陰,說不定連他老婆都躲不過,他不喜歡這樣。

「珈臻對小均付出不少。」

「付出不少的意思⋯⋯?」

「不比你少。」

「你又知道!喂,倪信你要不要回家?小均的祕密都快被你聽光了。」

「你有必要那麼現實嗎?倪先生,我送你到門口。」

有緒送倪信到門口,趁四下無人時悄聲對倪信說:
「請你從今天起做好出國找人的準備,向唱片公司請假的事情別擔心,我會去處理。」

「我大概什麼時候出國?」

「1月11以後吧。」

「1月11以後?為什麼?」

「要找個常出國、英文夠好的陪你,否則你萬一在美國迷路,我怎麼對你爸交代。」

倪信失笑:
「誰那麼好心要陪我出國?」

「小魔。不過1月11以前他忙翻天了。」

倪信沒預料聽到小魔的名字,還想著,小魔英文會比自己好嗎?

「你不是安排要去一個月,小魔會願意嗎?」

「人選不好找,目前也只能靠他了。」

倪信早就懷疑小魔跟陳公子交情匪淺,連小魔一開始加入樂團的動機也開始可疑起來。

只是陳公子不惜背著父母暗助倪家,叫倪信怎麼計較小魔接近自己原因不單純?

何況就算小魔與陳公子之間有祕密,他又不是小魔的什麼人,有什麼立場對小魔不高興?

有緒提到小魔,順便想到小均。

沒錯,小均那邊也一張票,1月11不能放過小均。

小魔很早就曾向有緒坦言:他對倪信一直有意思。

不是有意思嗎?怎麼魔魔一聽完有緒“陪暗戀者出國計畫”就開始皺眉,一臉為難:
“你要我護送信去美國?我當然恨不得點頭,可是你也知道,今年又碰上大選,1月11就快到了,我真的抽不出身,陪信去美國的日期不能延後嗎?”

有緒瞪他:
“你看上的人,他兒子身世什麼時候曝光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不方便陪倪信一起去,如果你也不方便,我只好找倪信的舊情人跟著了。倪信兒子搞得我們全家風聲鶴唳,放倪信單獨去美國找人我不放心。”

“你要找他前任?那個叫什麼晴天的?不好吧,可是1月11前我真的不方便,我們家族這次選情又特別膠著⋯⋯。”

倪信搭著小魔的肩:
“別糾結了,你1月11立委當然是投你家的人,話說回來,總統那票你要投誰?”

別的事小魔還沒那麼靈敏,但一談到選情他可是個人精。

有緒會這樣問,當然是他心中屬意的總統人選跟他家族不同黨派。

“當然是選跟我家族顏色不同的,輔選是工作、投彭是生活。”

小魔回話回得投其所好,換來有緒滿意點頭:
“看在你夠上道的份上,我只好冒個險,安排你心上人1月11後再去尋親,記得支持彭怡君。”

“謝⋯⋯謝謝。”

小魔心想,是不是只有他才見得到有緒孩子氣的一面?

好奇在他哥心目中,有緒是怎麼樣的人?

其實有緒只是單純試探小魔想投誰而已。

倪信的舊情人陳有濬可是自己堂弟,把另一個陳家人扯進來不是有緒的作風。

有緒在小均家門口耽誤不少時間,終於送走倪信。

阿司早就等得不耐煩,很想衝回琴房找小均。

自從小均出事進入加護病房後,阿司變得比較沉得住氣,他承認這十年間,那家人對小均的病情應該比自己還了解,阿司想藉機觀摩那家人到底用什麼手法控制小均的身心,自己才能解開小均的結。

終於盼到有緒回來。

「你還沒告訴我,小均是不是很害怕提到陳珈臻?」

在阿司催促下,有緒終於不情不願開了金口:
「我不知道小均到底對珈臻有沒有好感,但他一直覺得他的人生是被珈臻毀掉的。」

「啊?不是被我嗎?」

「我怎麼知道誰毀掉他人生?不過小均曾經提到你,他那天情況很糟,差一步就往生了,他說他很想念你。一開始你用齊司身分出現,我難道神經那麼粗,你以為你冒充齊誠毅冒充的很巧妙?我不得不放水,忍受你來路不明⋯⋯。」

「誰來路不明啊?什麼用齊司的身分?我本來就是齊司啊。不過為什麼你妹毀掉小均的人生?」

「她跟我媽非常親,小均來我家時,我妹也不過是個國中剛畢業的小女生,年紀不大,殺傷力卻很強大,反正他們一路以來有不少心結。」

有緒省略幾件事情沒說,珈臻和阿司同年,與小均相差兩歲,因為國中曾經去美國遊學,預計一個月,後來遊出興趣,說服爸媽讓她國中休學一年,這段期間她就在美國盡情遊學。

有緒猜測珈臻處心積慮去美國另有目的。

爸媽沒有合法婚姻關係,一直是珈臻的心病。

她禁不起別人異樣的眼光,更怕被人說是冒牌千金。

她曾經與有緒發生爭吵,有緒怪她獨佔爸媽所有的愛,她那天卻哭了,她說:
“他們的愛都是假的!如果真的愛我,爸為什麼不肯離婚,不肯跟媽結婚?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在做惡夢?我其實一直都不踏實,我真的好怕。”

當時有緒沒回她,怕自己的話遭她斷章取義,在爸媽面前無中生有又來中傷他。

有緒只在心裡忍不住回嘴:
“大小姐日子過得那麼爽,是在無病呻吟什麼?”

同一時刻,阿司的心思卻是另一種風格。

「因為小均被認為是性侵犯,所以她也趁機誣賴小均嗎⋯⋯?」

有緒沒什麼感情的聳肩:
「差不多就那一類的事,珈臻只是單純覺得好玩,把這種事當成惡趣味,後來珈臻就出國唸書,奇怪的是,半年後她突然說服我爸媽讓小均出去,小均花了半年準備,順利申請到珈臻寄宿高中附近的大學就出國了,從小她只要開口的事沒有不被實現的⋯⋯,算了,我唸台大也沒輸他們。」

有緒嘴巴說“不解”,其實他知道珈臻出國半年後,想盡辦法讓小均也一起出國的原因。

珈臻在出國前,曾用小均威脅他,他不肯屈服,於是珈臻千方百計說服爸媽,硬把小均弄去美國。

給不肯低頭的他一個下馬威。

這女人,為什麼就不能放過自己?

與有緒看法相左,阿司不但不覺得陳珈臻可惡,反而同情她,甚至有點理解她的心情。

也許被附過,不小心就多出一份不為人知的感情。

阿司自行腦補。

有緒應該是從小陰陽怪氣,連妹妹都看不下去。

某天家裡突然來了這麼帥的新哥哥,個性陽光充滿才華,態度還有點囂張。

珈臻妹妹遇到這樣的帥哥一定心花怒放,說不定一身驕縱的千金不太會表達自己的好感,只好不停陷害他。

小均一定很難消受這種艷福吧。

「所以一提到跟她有關的事讓小均壓力很大?」

「他應該是非常害怕吧,在我們這個家,沒人不恐懼自己跟珈臻過世扯上任何關係。」

「可是真的跟他沒關係啊。」

「請問你現在跟我姓,關小均什麼事?他為此重度昏迷進醫院,換成你不怕嗎?」

「誰跟你姓,我是跟小均的姓。」

「好了,沒空聊了,我要趕回去開會,我們速戰速決吧。」

「速戰速決?」

「你這裡有沒有什麼可以打人的東西?」

「有。」

「在哪裡?」

阿司指自己:
「在這裡。」

「我沒跟你開玩笑。」有緒四處尋覓:
「有沒有高爾夫球桿之類的?」

「你到底想幹嘛?」

「只是嚇嚇小均。」

「你不是說他很害怕,你還那麼冷血想嚇他?」

「我不會害他,你換情人的速度很快,我跟你不一樣,你有聽過寵物可以換嗎?小黃養一養,明天再換一隻小白?」

阿司已經習慣有緒滿口的寵物經,但有緒一直沒對小均採取行動,阿司只好暫時原諒有緒用嘴巴過過主人乾癮。

「說不定你喜歡瘋瘋癲癲的寵物。」

「請問我怎麼養?還要找個精神科醫生跟著他?我是養寵物還是醫療團?」

雖然有緒的話不中聽,可是他確實以保守態度幫助小均。

阿司對小均用心細膩,有緒對小均到底懷著善意或惡意,他怎會分辨不出來?

有緒叫阿司跟進去後千萬別開口,不然小均會很錯亂。

「錯亂什麼?你說清楚。」

「你們的關係本來就很錯亂,到底還有沒有在交往?你問倪信他一定也答不出來。」

「哼,算你狠。」

他選擇相信有緒,因為有緒是這世上唯一承認“均司戀”的人。

進了琴房,有緒又再次發出警告:
「我教他的時候你別插嘴。」

阿司還想回嘴被有緒一瞪只好吞回去。

「小均,你出來吧,你不出來就開始數了,規矩你懂的,我數到幾就是你等會被我打的數量,不想挨打現在就出來。」

「我絕對不會讓你動手,你為什麼要為難他?」

「不是說好你會閉嘴嗎?」

「你不必嚇他,我過去把他帶出來就好了。」

有緒拉住阿司,堅決跟他搖搖頭。

他對小均的管教一向冷血,因為小均的處境不適合溫吞吞的耐性,媽隨時都在找機會把小均送走,小均沒有全面失控的本錢。

多年相處,有緒測試出“毫無商量餘地的威脅”,是避免小均繼續發作最速效的方式。

阿司看著有緒堅定的眼神,猶豫了一下,終於退到一旁。

他知道有緒媽不是真心想把小均交給他,因為她不肯透露她跟小均的密約,阿司也不想靠她治癒小均的症狀,他想靠自己的方式解開小均最深的心結。

阿司願意信任有緒,雖然他跟有緒不合,可是他接納能幫助小均的小均之友,為了小均,他真心真意與有緒合作。

兄弟兩人合作後,有緒也主動透露小均和他媽協議的內容,替盟友關係加溫。

忍住心疼,阿司放開手。

任由有緒開始對小均報數施壓。

數字越數越多,黑布裡的小均似乎也感受到空氣裡迫人的緊繃,終於慢慢爬出來,有緒最後一個吐出的數字剛好落在三十。

有緒鬆了一口氣,他得趕回去開會,萬一他數到幾百下小均才出來就尷尬了。

小均很快出現,有緒不意外,他的寵物本來就是努力配合以減少受罪的聰明人。

那次在辦公室的慘痛教訓應該也烙在小均心底無法抹滅。

正當有緒舉起高爾夫球桿準備揮落時,阿司竟拉拉扯扯搶他搶球桿。

有緒扔下小均,把阿司請出去借一步說話。

「你幹嘛!」

「我才想問你,不是說不會動手嗎?」

阿司發現小均爬出來的臉上表情似曾相識,是小均看到白素歆時曾經出現過的空洞。

原來這是一種恐懼的表情,阿司終於明白。

「跟我姓的,你給我聽清楚,我現在沒有原則,以後他就會很難教,你只是玩膩小均就甩掉的路人,憑什麼不准我這個那個?」

「你想把我哥打死,還不准我抗議?」

「喂,你不要那麼鄉巴佬,三十下就打死他?以前小均起碼三百下起跳。」

「三百?你瘋了嗎?」

「小均的極限就到那種水平,我們也不能那麼沒誠意吧。」

「那我陪他,他幾下我就幾下。」

阿司沒有阻擋有緒,只堅持陪著小均。

將操控局勢的大權交到有緒手裡。

因為他知道,如果他不信任有緒,有緒就不會信任小均。

自己必須後退一步,選擇相信別人,幫助小均的外援才有辦法走進來。

有緒感受阿司對小均的狀況有很深的無力感。

難道這兩人不是協議將戀情轉為地下化,而是真的鬧分手?

這兩人分手也好,不然是要他在寵物房再蓋一間“羞羞室”讓寵物帶男人回去嗎?

自己的寵物應接不暇,他還得出面跟另一個男人喬班表,這像話嗎?

阿司擋住有緒的去路,表情固執。

「唉,你想要累死我啊?」

「你只有這兩種選擇,要嘛一起打,要嘛一個都不打。」

「算了,你跟我進來,等一下不准鬼吼鬼叫,也不准開驗傷單告我,不然我把帳算在小均頭上。」

「知道了啦。」

有緒打完後,把小均留在琴房讓他自由活動,單獨把阿司叫出來。

「你可以把他的藥拿給我看嗎?」

「你這個殺人魔,剛想殺了我們嗎?」

「我下手本來就不輕,對你已經特別留情。」

「你對他怎麼下得了手?你是不是還逼他跟你上床?」

「沒有,我跟他清清白白,沒有任何肉體上的接觸,除了偶爾打他幾下。」

「真的嗎?可是⋯⋯?」

「別以為全世界都跟你一樣好胃口,哥哥大餐我可是嚥不下。」

「我就覺得你們有什麼,如果沒有,小均為什麼說你們那天上床?」

試探有緒反應。

一聽到小均表示跟他上過床,有緒沒有任何反應。

四兩撥千斤略過上床這件事:
「他可能有妄想症吧,不然你把他的藥拿出來我看一下。」

阿司見這反應信了一半,趕緊跑去櫃子摸來摸去,拿出一堆藥袋擺在桌上。

有緒氣定神閒坐進沙發,只挑小均的身心方面的藥品耐心研究。

想起剛瞄到小均的身上留下不少蚊蟲叮咬的包,有緒假裝漫不經心問:
「既然倪信都已經殺上門來,你應該沒必要再把小均關在庭院了吧。」

「怎麼了?你心疼他?」

「我是心疼他家的鎖,每發作一次就要被我敲壞一次,看來下次我還是耐心等你回來拿鑰匙開門,反正小均目前狀況很穩定,不要急,慢慢來。」

阿司被堵得不知如何回嘴,有緒嘴上贏了也不趁勝追擊,努力表現友好。

「這藥你哪裡弄來的?」有緒不經意換了話題。

「連續處方箋啊,你媽拿給我的。」

有緒倒是沒多說什麼,只是拿出自己最珍貴的壓箱寶,看似隨意擱在桌上。

一旁的阿司隨手拿起來看,是精神科醫生的名片。

「你是叫我帶小均去看這家診所嗎?還是叫我去看這個醫生?」

有緒非常有耐心的回答:
「你想帶小均去那裡相親我也攔不住。」

「相親?這醫生是男的吧?還是說這人是女的?喂,你別急著走,我還沒問完!」

有緒終於被煩到落荒而逃。

離開後,有緒沒有馬上開車,反而坐在車上想事情。

名片上的精神科醫師是有緒唯一信任的人,也是唯一交往過的同性。

他們大學時就認識,還是同校同學。

畢業後兩人協議分手,對方家世好,有緒父管嚴,兩人都有無法繼續交往的苦衷,在最相愛的時刻忍痛分手。

曾經滄海難為水,從此有緒封關,再也不談感情。

但他還是有強烈的生理需求,他不喜歡沒事在那邊跟人追逐、試探對方優不優,加上他太挑,想找到符合口味的床伴談何容易?

他從來沒考慮過自己的哥哥,雖然外貌完全是他的菜,但他找小均不就等於跟家人出櫃?

小均是個異性戀者,有緒嫌麻煩,性是美好的事,不需要強迫對方。

一帆風順的人生,卻在某次獵艷重重摔了一跤。

有緒找對象找到被跟拍,還上了媒體封面,連他車震都舉世皆知。

那次有緒受了很大的刺激,反正都轟轟烈烈出櫃了,他決定開發小均。

小均在公司是他助理,又同住一個屋簷,還是陳家的工具人,用起來相當方便。

如果當時他下得了手,後面就不會跑出倪信、阿司這些麻煩精。

尤其是阿司,不要小均又不肯放手,麻煩死了。

有緒當然可以拆散這一對。

偏偏有緒最不屑就是用手段得到男伴,何況小均連男伴的等級都不到,只是個寵物,不情願就算了,還能勞駕主人跟汪汪發情對象互搶嗎?

有緒對所有人精打細算,偏偏沒把小均當人,對財產兼寵物的付出,不知不覺就超支了。

儘管不計得失,有緒還沒那麼好心想治好小均。

他媽曾經緊迫盯人追問:“小均怎麼突然可以入睡?”

當時他用了難以想像的怪招暫時化解危機,換來自己日後得拼命鑽研演技搏命演出。

這寵物讓他虧很大,萬一還被他前任醫好,不是自找麻煩嗎?

他會把名片丟出去給阿司,主要也理解小均的病沒那麼好醫,他的前任也非神醫。

請小均吃大餐那天,他回家試探媽的口風,知道小均的事已成定局。

想到倪信、倪念保的事情極容易讓珈臻當年命案重新掀起滔天巨浪。

不管這事情到底跟小均有沒有關係,媽極有可能第一個就拿小均開刀。

只好委屈小均在監所避難幾年,直到他把棘手的事情解決為止。

媽再神通廣大,總不能跑去監獄劫囚吧。

念在小均即將要去一個艱困的是非之地好幾年,有緒很擔心避難沒避完,小均直接在裡面自殘尋短,根本沒命回來。

小均始終在崩潰邊緣小心控制著自己,那根弦繃得太緊了,游走在斷裂的臨界點。

小均今天的狀況還算客氣了,阿司和倪信都是溫和型的,小均跟他們相處起來會比較輕鬆。

這也是有緒一直放任小均跟倪信曖昧、甚至跟阿司交往的原因。

不是阻止不了,但勢必會對小均造成一定衝擊,他還嫌小均不夠瘋嗎?

算了,就讓小均自由戀愛吧。

一場戀愛能談多久?何況跟瘋子談。

小均情路一向坎坷,倪信一天都不敢上陣,看到陳家堂弟立刻移情別戀。

傻傻往前衝的阿司現在不也陣亡?

讓有緒頭疼的反倒是媽把小均的藥換掉這件事。

有緒記下小均歷年用藥紀錄,尤其讓小均最不穩定、容易受刺激的藥名,阿司剛拿的單子裡就出現不少黑名單。

媽在想什麼?

換掉小均的藥,然後把他丟到監獄五年,這不是要小均等死嗎?

有緒不方便在這件事跟他媽唱反調,還好現在家裡有阿司可以幫忙,即使跟阿司早有心結,還是盡量不撕破臉。

有緒將法院寄來給小均的裁判書拿給阿司看,他冒著偽造文書的風險,彩色影印後動了點手腳,硬是把五年刑期改成兩個月。

幸虧阿司常識不足,不知這東西可以直接上網查,順利將他蒙在鼓裡。

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對活寶應該真的分手了。

不然阿司怎麼連小均要進去多久都搞不清楚?

後面還有緊接而來的民事求償,應該也是獅子大開口的天價,有緒打算等時機成熟後再丟回去給阿司扛。

如果阿司知道小均這次離開不是兩個月而是五年,他還挺想欣賞阿司臉上的表情⋯⋯。
... 本帖最後由 taonong 於 2020-2-22 14:37 編輯

taonong 發表於 2019-12-31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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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我可以唱你媽的歌

  小均這幾天卯足勁跟倪信及魏雨勤互動,在阿司默許的情況下。

  看來阿司已經知道他即將出國去進修五年,因為小均密密麻麻的回診時間,只排到入獄的前一天。

  他本來想賭二審,因為一審判的有點重。

  卻在副總要求下,進去五年已成定局。

  也許在阿司心裡,消失五年剛好而已。

  「你自找的,你是在我們家悶太久了?一審還在法庭糾正別人引錯法條,法官不多判你判誰?」

  小均有人群恐懼症,常克服不了怯場毛病,卻不知為什麼一上法庭就開始滔滔不絕,可惜得到反效果,一審竟被重判五年⋯⋯。

  連裁判書正本都拿不到,法院寄來家裡時,得靠有緒亮出手機,借看他私下翻拍的照片。

  小均沒去聽判決,一看到判決書差點暈倒。

  「我錯了,他們說我毫無悔意,二審出庭我一定要痛哭流涕。」

  「最好你哭的出來。」

  有緒一臉幸災樂禍。

  小均嘆了口氣:
  「確實哭不出來。」

  法官應該是認為他犯後態度很差,身為上市上櫃公司小開,給受害人的和解金竟然三度跳票。

  小均覺得冤,跳不跳票豈是他能決定的?

  好想請求傳喚副總當證人,他也想問她為什麼要突然提光帳戶的錢,錢是身外之物,拜託她別那麼捨不得⋯⋯。

  當時他和有緒都期盼在二審能翻盤,最好再做一次精神鑑定。

  「精神鑑定把你的辨識能力誇上天了,你對得起身心障礙手冊嗎?」

  「我當時不開車撞那個人,回家也是死路一條,我的行為確實是理性判斷的結果。」

  「⋯⋯。」

  副總綁走他時,逼他答應撤回上訴。

  他想那是處罰,罰他吻了阿司。

  或者她懷疑他接了陳珈臻唯一打回家的電話,卻沒告訴任何人。

  誰知道原因?副總又不會告訴他。

  只記得副總逼問過阿司在婚禮說的每一句話。

  看來阿司又一次陷害成功,可為什麼被他害得心甘情願⋯⋯。

  真的好愛你,愛到連被你帶賽都甜蜜。

  只是⋯⋯只是⋯⋯。

  小均默默放下手機,手機螢幕停留在有緒剛傳的執行通知書照片,離開的日子開始倒數。

  只是他跟阿司已經不說話了。

  昨天回家時,阿司女友和姊妹淘在客廳觀賞求婚DVD,一群人嘻笑打鬧把這當自己家。

  阿司不在。

  「哥,你回來了,我有幫你買星巴克,你要糖包嗎?」

  熙雲對小均親切又熱情。

  電視傳來阿司求婚告白詞,小均努力裝聾子。

  耳邊卻爆發一群求婚親友團歡呼雷動的起哄及響亮的拍手聲。

  我失戀了,你們瞎高興什麼?

  不對,我現在是聾子,是聾子,還是瞎了眼的聾子,我什麼都聽不到,電視機演什麼也完全沒看到。

  熟悉的聲音,不熟悉的肉麻告白:
  “我要照顧馬熙雲一生一世”。

  竟像鼓聲重重在心底連擊。

  唉⋯⋯聾子就算聽不見鼓聲,卻能透過肌膚感受強烈的震動。

  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
  「恭喜,進度快點是好的,不然趕不上他善變的速度。」

  說完,拎著咖啡就往樓上走。

  姐妹淘臉上開始浮現謎樣表情,她們看過報導,看來Sid和陳有均之間真的有什麼。

  婚禮當天一定風雨無阻,提早到最晚走,還要爭取女儐相名額,避免錯過任何彩蛋。

  晚上阿司回家後,小均再也不跟他說話。

  隔天一早阿司帶小均看精神科,醫生私下問阿司:
  「你哥昨天有發生什麼事?」

  「怎麼了?」

  「他今天的評量表暴力傾向分數比平常高。」

  「⋯⋯我回家觀察一下。」

  從診所回來的路上,兩人坐在計程車裡,一個有車不會開,一個會開卻沒車。

  小均感觸,他們的人生總在交會之後又分岔,各自往相反的方向走。

  阿司從小就喜歡同性。

  這下好了,直的時候,阿司硬來掰彎他,等他彎了後,阿司突然發直,這是在整他嗎?

  感情發作了又怎麼回得去?

  何況他現在能接觸的女性不是阿司女友就是魏雨勤,沒一個能碰的。

  以前不足為奇的異男人生,現在竟然難能可貴。

  接下來,兩人將同時面臨人生大事。

  一個是失去自由,另一個也是失去自由。

  只是自由的定義不同。

  小均開始放空自己,回憶這幾天發生的事。

  日前能順利約到魏雨勤,竟是一封地址寫反,被郵差退回寄件地址的神奇信。

  有緒透過關係找雨勤,帶話說他哥想見她。

  有緒常拒絕小均厚臉皮要求,但眼看他跟小均就要分別五年,內心不捨。

  有緒早就做好心理準備,魏雨勤應該會來個相應不理。

  雨勤第一時間的確感到莫名其妙,她跟陳有均算認識,交情卻還不到單獨見面的程度。

  說巧不巧,她手中就握著那封被郵差退回的信,信是給小均的。

  想想也是緣分,乾脆答應見面,正好把信親手交給小均。

  孤男寡女見面不方便,有緒只好撥空帶他夫人上場,集團千金之間容易拉關係,總算勉強湊齊,安排了第一次會面。

  那天四人找地方喝了下午茶,有緒的夫人先開了頭,從留學時的共同朋友聊起。

  兩位千金雖然一個留法、一個留美,朋友同學卻不脫上市上櫃那幾家。

  寒暄半天,氣氛總算熱絡了,有緒夫婦見時機成熟後,藉故溜走。

  被丟下的兩人尷尬的開始你看我我看你,雨勤趕緊抽出一封信,收件人是陳有均。

  「誰寫的?」

  「我弟弟,他可能是從八卦週刊看到你的名字,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以為寄到元技集團,人家就會把信轉給你,地址還寫反寄回我家,被小媽扔進垃圾桶,我整理垃圾分類時發現它。」

  「他們讓一個孕婦整理垃圾?」

  「是我自己在家閒得發慌找事做,垃圾分類沒分好,我看得也難受。」

  好重視垃圾分類的家庭,這千金真妙,挺個大肚子也肯把這封信從垃圾堆救出,小均淡淡笑了笑。

  有他名字的垃圾自然是不可回收品,她小媽分類正確,千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雨勤發現小均笑起來挺好看的,可惜他視線常愛亂飄,老是對不上談話對象。

  「這年頭已經沒人在寫信了,該不會是想問我怎麼接吻?」

  拆信前說好要讓雨勤一起看,小均拆一半立刻後悔。

  因為他已經隱約看到內容。

  “請問你是我哥哥嗎?
        魏丰拓。”

  萬一這信落到週刊手裡,大概又是封面故事。

  小均頭疼:
  「我現在可以不回答妳任何問題嗎?」

  雨勤雖然好奇,但跟小均不熟也不好逼問,幸好她可以回家盤問弟弟。

  「好吧,那可以換你告訴我,為什麼想見我?」

  小均老實說:
  「我朋友不多,男的還比較多,女的就跟妳最熟⋯⋯。」

  聽到答案,雨勤頗感意外。

  她竟在不知情的狀況下成了別人的好閨蜜。

  小均想努力打破他與外人遙遠的肢體距離,不如從身邊熟悉的朋友開始練習。

  小均深怕別人一靠近,他反射性就大動作彈開。

  這種唱秋樣鐵定害他在獄中挨揍,只好硬著頭皮慢慢磨練自己。

  倪信太難練的話,就從女人練起。

  「魏小姐,我可以坐妳旁邊嗎?」

  「請便。」

  大腹便便的雨勤態度大方,也許因為弟弟的信讓他們之間有了交集,也許她猜到小均跟她小媽的關係,也許她早把小均當同志,跨越男女之防。

  也許,是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阿司突然開口叫他,小均思緒猛然被拉回計程車裡。

  小均已經不跟阿司說話。

  不說話沒什麼了不起,他跟有緒以前幾乎不說話,只是生命自會找到出路,兩人不說不說著,撐到後來就心靈相通了。
  
  算了算了,跟有緒心語溝通他還能活。

  萬一跟阿司通的話,真不知該怎麼活。

  「三公子叫我?」

  應完後,突然嘖了一聲,小均發現他身體幾乎與阿司黏在一塊。

  唉,他確實有身體接觸距離的認知障礙,該拉近的靠不近,該躲遠的卻跟人無縫貼合。

  「你可以在我婚禮獻唱嗎?」

  「可以啊,唱你媽最喜歡的歌。」小均一口答應。

  「啊?我媽最喜歡的歌?」

  印象中齊虹白不太聽歌,婚禮也沒邀她,阿司想了想:
  「你指的“媽”是有緒媽嗎?」

  「我也可以唱他媽的歌。」

  「哪首?適合婚禮嗎?我本來是想要你唱那首⋯⋯。」

  小均終於暴怒:
  「你乾脆叫我當主婚人算了!」

  「當總招待還可以,主婚人就太誇張了。」

  「你他媽的到底要我怎麼樣?想裝作一切都沒發生?你可以三天內立刻找人交配,那你怎麼不順便也幫我找個女人?要演就一起演,你找條狗給我是什麼意思?就算我真的被你們家當條狗,你也不用把我牽到婚宴展示!我不難受,只是怕新郎在婚禮被我打廢,讓我殺人未遂湊一對!」

  司機突然降緩車速,神色不安頻頻瞄著後視鏡,見小均暴衝,阿司趕緊安撫:
  「不願意沒關係,別激動,我再另外想辦法。」

  「不用!我答應去你婚禮唱那首不能沒有你,還有,剛剛是我最後一次跟你鬧脾氣。」

  「不能沒有你?這是什麼歌?」

  「⋯⋯講錯了,我只在乎你。」

... 本帖最後由 taonong 於 2019-12-31 20:55 編輯

taonong 發表於 2020-1-8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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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你爸到底是誰?

  「宋先生,你來了,吃過晚餐了嗎?」
  
  晴天搖搖頭。

  「信今天會晚點下班,他沒告訴你?」

  「我沒聽他說,沒關係,我等他回來。」

  倪爸爸盯著晴天的臉,猶豫了一下:
  「你留下來一起吃飯,順便幫我盯著念保吃飯。」

  「伯父你要出門?」

  「我臨時有事,現在要出門,本來要把念保寄到親戚家,既然你來了,正好邊吃邊等信回來,念保就麻煩你了。」

  倪爸爸簡單交代一下晴天,趕著出門,一下子就消失在門邊。

  這些天,晴天常往倪家跑,幾乎成了倪家的常客。

  倪爸爸知道晴天是倪信大學時代的朋友,失聯了好幾年,最近跟信又重新來往。

  他不知道晴天是陳家的人,最近因為念保的媽媽家人找上門,倪家十分不平靜。

  除了陳有緒以外,倪爸爸對陳家人非常感冒。

  為什麼倪信會在短短幾年內跟陳家三少走得那麼近?隨著念保身世之謎明朗化,倪爸爸的疑惑終於解開了。
  
  原來念保是三少外甥。

  只是陳家這三個兒子,一個是精神病患,疑似跟自己兒子交往。

  一個言行奇怪,說話沒頭沒腦又沒頭沒尾,讓人難以信任。

  尤其這兩個兄弟的接吻照曾經成為街頭巷尾的茶餘飯後,倪爸爸怎麼可能對這兩人有好印象?

  剩下一位,曾在早餐店與倪爸爸有一面之緣的賓士先生:陳有緒,近日竟成為倪爸爸的重度依賴對象。

  陳有緒是三少之中與自己兒子交情最淺的。

  倪爸爸記得賓士先生多年前因同性疑雲上過雜誌封面,不過幾個月前剛結婚,一掃過去荒唐形象。

  陳有緒牽線讓陳家的企業贊助倪信的樂團,還在婚禮邀請樂團表演,倪信唱片公司的工作也是透過他才能順利談妥。

  最近幫了倪信不少忙,倪爸爸對陳有緒為人或性格依然陌生。

  直到陳家不客氣上門想帶走念保,搞得全家奮命抵抗,正當人心惶惶、精神緊張之際,陳有緒低調現身,約倪爸爸密談。

  倪爸爸發現陳有緒的態度誠懇,說話切入重點,願意提供手邊的資源幫助倪家。

  有緒暗示兩家人的監護權大戰早晚開打,指點他們在某個時間去法扶找律師,在法扶幾次法律諮詢後,像是早有默契,律師爽快同意有需要她會接下委託。

  倪家找人打聽,發現這位律師竟然來頭不小,打過不少相關案件,勝訴率挺高。

  隨著陳家態度越來越強勢,甚至扯出念保生母死因不明,倪家竟然被陳家指責涉有重嫌,事情發展已經超乎想像。

  對方家大業大,倪家除了勢單力薄,對命案或念保爸媽資訊更是少得可憐。

  倪爸爸選擇相信陳有緒,決定與他合作。

  那天有緒找倪爸爸兩人密談,倪爸爸劈頭就開門見山:
  「你背著你父母私下幫我們,我想知道你的動機是什麼?」

  「我想保護我的哥哥陳有均。」

  「念保的事情跟他有關係嗎?」

  「應該是沒有,不過小均是齊家的接班人,我媽希望齊家接班人消失,以洩她心頭之恨。」

  「這麼說來,我跟你合作,不就正好捲入了你們的家族鬥爭?」

  「倪家早就處在風暴中心了,倪先生。」

  倪爸爸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只是突然問了一個藏在心裡的疑惑:
  「既然你那麼關心同父異母的哥哥,那天在店裡,你為什麼不把自己哥哥帶走?」

  「我有我的難處。」

  簡單一句話,反而讓倪爸爸感受到發自內心的真誠,從那刻起打動了倪爸爸。

  「我當初以為只是單純認親,怎麼會演變成現在這種局面?」

  「你跟我說過,倪信保失蹤的情況很詭異,這件事情從來就不單純,我們只是到了該面對它的時刻。」

  「你能跟我保證,接下來的風暴不會傷害到念保以及我的兩個兒子嗎?」

  「我保證我絕對不讓倪信、倪念保受到傷害,至於你的另一個兒子⋯⋯我都還不知道他在哪裡呢!」

  「我希望你能幫忙找到信保的下落,不管他在哪裡,過得好不好,我都想見他一面。」

  「那就要拜託你把倪信借給我了,我跟倪信保非親非故,就算他出現在我面前,我也無法相認。」

  「這沒問題,我會說服倪信,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保持聯絡,我需要人的時候不要全跑掉了,你這個兒子⋯⋯為什麼連探個病,都有辦法把我的親友團一車打包帶走?」

  倪爸爸一邊騎車一邊想著陳有緒的事,騎到巷口看到倪信,連忙按喇叭。

  「爸?這麼晚了你要出門?念保現在在姑姑家?」

  「念保還在我們家,你朋友在客廳等你,我請他幫忙顧念保,你不是說今天要加班嗎?」

  「晴天已經來了?」

  倪信催了油門,連爸的話也不回,急忙奔回家。

  倪爸爸搖搖頭,他不是很喜歡宋晴天這個人,總覺得他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加上他密集出現在倪家的時機點怪怪的。

  心疼倪信,寧可對他朋友愛屋及烏,噓寒問暖,不忍表達他對此人的意見,怕倪信為難。

  倪信衝回家,看到兒子嚎啕大哭,晴天在一旁不知所措,轉頭見到倪信宛如救星降臨。

  「會不會帶小孩啊?連阿司也沒把念保弄哭過。」

  「他真的是Claire的兒子嗎?怎麼這麼愛哭?」

  「好大膽,我的兒子你也敢嘴?」

  晴天一臉委屈:
  「好歹我也是你舅舅,要不要那麼不給面子啊,害我被你老爸看扁。」

  「還舅舅咧,你不知道現在兩家已經快變世仇,姓陳的舅舅唯一死罪,你今晚能不能活著踏出我家都成問題,除非你⋯⋯今晚改姓倪⋯⋯。」

  晴天臉紅,這麼明顯的暗示怎會聽不出來。

  他很喜歡這個家的氣氛,很喜歡自己終於有”家裡一份子“的感覺,倪爸爸雖然生疏喊他”宋先生“,他卻已經很滿足了。

  他的家,人口少,只有他、爸爸、外傭,可惜爸爸從來不和他說話,空氣永遠是冰的。

  倪信一直在等他,等了這麼多年,心中始終保留自己的位置,晴天一直認定自己是”棄子“,被命運拋棄的孩子。

  兩人重新相遇,倪信一如往日的厚愛,晴天有種無以回報的感動。

  「那⋯⋯快吃飯吧。」

  倪信忍不住搖頭,一把抱起嚎啕大哭的念保:
  「那位叔叔好可怕對不對,都不笑,壞人臉。」

  晴天很無奈,他就是寒光四射,連自己都習慣了,嚇哭小孩是他的錯?

  整個晚上,倪信哄兒子、哄晴天,教他要怎麼笑,念保才會破涕而笑。

  看在念保是晚輩、倪信是前任的份上,晴天整晚撐著假笑,快笑僵了。

  「我爸怎麼還不回家?」

  「他在忙什麼?」

  「應該是忙念保的事吧,我爸好像會私下跟陳公子見面,每次回來都神神祕祕,不肯多說。」

  「陳公子?」

  「陳有緒。」

  「他這個人有點看不透。」

  倪信見天色不早,趕緊把兒子丟進房間睡覺,兩人忙著收拾餐桌,一個人洗碗盤、另一個人沖碗盤,配合得天衣無縫。

  倪信突然壓低聲音:
  「依照你的雷達,陳公子是不是喜歡小均?」

  「不會吧,這兩人是兄弟耶。」

  突然想到小均和童養媳好像也是類似的關係,聳聳肩:
  「不過也不一定啦。」

  「陳公子如果不是因為喜歡小均,我多少會擔心陳公子利用我們調查我哥下落,如果他喜歡小均,我就能找到他背叛他爸媽的理由了。」

  倪家哪知道怎麼跨海尋親、怎麼搶監護權?這種特別的事件,又不是花錢就能解決,父子倆想要平靜生活,偏偏事情自己找上門,過慣小日子的他們,要是突然失去陳有緒這個支柱,怕兩人只能陷入束手無策的苦戰中。

  晴天點點頭,最近常跑倪家,他知道念保是倪信哥和珈臻的小孩,倪信至今還沒跟女人發生過關係。

  「一定要靠有緒找你哥?你們不能自己找嗎?」

  「有人幫忙總比沒人幫忙好,念保最近很沒安全感,動不動又哭又鬧,陳家常來家裡還有學校鬧,連我爸都快神經衰弱了,何況是念保。」

  「那你還敢相信陳有緒?」

  「怎麼了?你覺得他有問題嗎?」

  晴天猶豫了一下:
  「我也說不上來,大約是三、四年前吧,我親眼看到他把小均五花大綁,還把他丟進車裡。」

  「綁架嗎?你的意思是說⋯⋯小均這次被人綁架,幕後的主使者有可能是⋯⋯陳有緒?」

  「沒那麼誇張啦,你的想像力太豐富。小均曾經被送到療養院,一年後突然失蹤,我跟有緒同時找到小均,那時候的小均已經完全分不清楚現實世界,連生活都無法自理。」

  「有這種事?」

  「我親眼看到有緒帶走小均,可是後來我私下打聽,小均沒有回家,他依舊是失蹤人口,大家繼續找人,可見有緒根本沒跟他爸媽說他找到小均了,這不是很奇怪嗎?」

  「那我到底該不該相信陳有緒?」

  「我怕你只是他計劃中的一環,他如果連父母都瞞,怎麼可能對你們家坦承?」

  「除非⋯⋯小均認識我哥,甚至知道我哥為什麼會失蹤,我不知道有沒有跟你說過,小均比阿司更早知道念保就是他親外甥。」

  倪信想到此節,竟有點不高興,小均帶著目的接近自己,雖然打算原諒小均,不知怎麼就是悶悶不樂。

  「既然小均知道那麼多,你怎麼不直接跟小均合作找哥哥?」

  「這麼一說,陳有緒大概就是擔心我找小均合作,所以自己衝出來搶著要幫忙。」

  「陳有緒為什麼擔心你找小均合作?」

  「我不知道,那天我去小均家見小均,他一聽到我哥的事情就⋯⋯情緒不太穩定。」

  「你什麼時候去小均家?不是說好你要跟我一起去探望小均?」

  「陳有緒要我保密,我想說見到小均就可以親自約下一次。」

  「有緒帶你去見小均,那應該就不擔心你找小均合作。」

  「也對,那天陳公子只說,小均被阿司關在庭院,叫我有心理準備別大驚小怪。他還說,別把小均帶出門,人丟了,阿司會找算帳,然後他又說⋯⋯。」

  「你怎麼突然不說了?」

  「他說要找人陪我去美國找我哥。」

  「找誰陪你?」

  倪信支支吾吾:
  「樂團的團員⋯⋯。」

  「什麼朋友那麼有義氣陪你跨海尋人?」

  晴天說話開始發酸。

  「你說的沒錯,陳有緒這個人有點看不透,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倪信努力轉移晴天的注意力。

  晴天沒好氣:
  「你好像很容易相信別人。」

  「我比較相信你。」

  「真的嗎?」

  「該說的、不該說的全告訴你了,還懷疑?」

  「不懷疑你要懷疑誰?油嘴滑舌。」

  「從來沒有人這樣形容我好不好。」

  晴天竟然朝他扮了一個鬼臉,看得倪信神魂馳蕩,幾乎把持不住。

  「明天是星期六,我們一起帶念保去我們母校玩?」

  「為什麼要回母校?」

  「念保看到你就像看到壞人,如果我告訴他,你跟我就是在這裡、那裡認識的,讓他熟悉你,以後就不會哭了。」

  晴天突然沉默。

  「怎麼了?不敢面對我們的過去?」

  「你對我是認真的嗎?」

  「為什麼要懷疑?」

  「因為我⋯⋯被騙怕了。」

  「我騙過你嗎?」

  「不是你,我哥哥在國外唸書,因為一場意外喪生,那個時候我們兩人⋯⋯正在來往,我妹每天都跑來勸我,她說爸很想我,爸很需要我,爸他⋯⋯。沒想到最後我只是被騙回去,這個家,沒有人需要我⋯⋯。」

  倪信揪緊到發疼,情不自禁摟著晴天:
  「我知道你當年離開我一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男朋友都一堆了,連我堂哥都不放過,我看你不是等我,是等男友滿千送百。」

  「我真的在等你,而且我跟小均沒交往過。」

  「怎麼可能,你對他很好啊。」

  「只是朋友的好。」

  「不信。」

  「今晚你留下來,我證明給你看。」

  晴天舌頭突然打結:
  「你爸、還有你兒子⋯⋯不是都在家嗎?」

  「沒關係,你叫小聲一點,他們睡他們的,我們睡我們的⋯⋯。」

  晴天被說的整個慾火都挑上來了,雖然他不認為自己是男同志,他認定當年和倪信擦槍走火只是渴望家人又過度寂寞。

  可是現在不得不承認,與倪信在一起的時光,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經過。

  倪信對他比了”噓“的手勢,走進兒子的房間,探了幾分鐘走出來:
  「念保睡得跟死豬一樣,就算發生大地震也震不醒他,不信的話⋯⋯你可以來我房裡製造幾個⋯⋯。」

  「你真的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

  「傻瓜,雖然分手這幾年我心裡非常痛苦,可是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晴天覺得自己眼睛濕濕的,勉強忍住。

  倪信緩緩緩緩伸手,拾起了晴天的手:
  「有沒有人說過,你的手是我的?」

  「信⋯⋯我⋯⋯。」
  
  「怎麼了?我的房間連你堂哥都敢進來,那時候他還是個直男喔,你這個掰彎老公的板手,才過幾年不會變得那麼膽小吧?」

  「我⋯⋯我不是膽小,我是怕被騙。」

  「你是怕被仙人跳還是上社會版?」倪信失笑。

  「我怕又被命運擺了一道。」

  忍不住親親晴天的唇:
  「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在你身上,連一次都不行,你已經歸我保護。」

  晴天愣愣盯著倪信堅定又霸氣的笑顏,忍不住動容,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他真的很害怕。

  「晴天,我們一起往前走,從這一步開始。」

  倪信低著頭,腳尖頂著晴天的腳尖,晴天手足無措低下頭,徬徨發現,倪信連腳趾頭都充滿魅力。

  神昏意亂的晴天正被倪信一步步哄進身後的神祕房間,眼看著自己的體溫一度一度升高,肌膚一吋一吋燃燒。

  晴天猛然清醒,用力推開倪信。

  「晴天,不要怕。」

  被拒絕的倪信仍舊充滿耐性,重新走近他。

  「倪信,我問你一件事,你要認真回答我。」

  「我比認真更認真回答你。」

  此刻晴天在身邊,不久後他要出發尋找哥哥。

  原來失落很久的珍寶都會慢慢回來。

  雖然曾經失去,但倪信相信自己已在幸福路上。

  晴天像是下了什麼重大決定,重重點頭。

  「倪信,我問你,如果我告訴你,我最近頻繁接近你,是因為我爸叫我來調查你,你還願意讓我靠近你的床嗎?」

  倪信收起溫柔,表情越來越嚴肅。

  不是因為晴天坦承犯行,而是他不太懂晴天說的事情。

  他記得晴天是小均的堂弟,他知道晴天現在的名字是陳有濬,可是陳有濬的爸爸為什麼要調查自己?

  雖然都姓陳,這不是兩家人嗎?

  倪信感到困惑,被晴天推開的肢體也凝住。

  試圖搞清楚晴天的真實身分。

  因為阿司的經驗嚇到倪信。

  阿司明明是小均的青梅竹馬,突然變仇人,忽然變情人,最後答案揭曉,原來是弟弟。

  陳家的親屬關係好混亂。

  倪信冷靜下來,努力釐清。

  上次出糗經驗,誤把陳家三公子當做流浪漢。

  倪信倒吸一口氣,沉靜問晴天:
  「你爸叫你來調查我?請問你爸是誰?」

  晴天表情突然一沉,尖銳反問:
  「你想問什麼?」

  倪信想到晴天與阿司第一次對話。

  ”我不是陰天,我叫陳有濬,你是小均的⋯⋯?“

  ”我是小均的弟弟,我叫齊司。“

  ”弟弟?!“

  倪信終於從阿司身上學乖了。

  一開始就學晴天直接問阿司的爸是誰、媽是誰、跟小均是什麼關係不就得了。

  繞了一大圈,什麼都沒問,還要在加護病房外被阿司嚇一跳。

  晴天比起阿司,關係更親近,沒有不問清楚的道理。

  倪信不忙著將晴天定罪,反而冷靜下來,他想先搞懂晴天是小均的堂弟還是親弟?

  不能怪他,陳家是個神奇的家族,搞得倪信不得不懷疑,晴天真實身份該不會又是元技四公子、五公子吧。

  他們家人還真多。

  倪信學著小均處境越悲慘,越是輕鬆以對。

  努力帶著笑意,倪信再度追問:
  「你還沒回答我,所以你爸⋯⋯到底是誰?」

  沒想到晴天二話不說直接轉身離開。

  從此消失在人海?

  倪信傻了。

  原來真的有同一個人在同一間屋子離開他兩次的故事。

  ”我跟鬼故事比較熟,晚安。“

  這句好像是小均的經典。

  「宋晴天你這可惡的內神通外鬼!我都還沒找你算帳,你倒是做鬼的喊抓鬼!你這卑鄙的無腦鬼!」

... 本帖最後由 taonong 於 2020-1-22 15:28 編輯

taonong 發表於 2020-1-10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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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愛你不是因為天氣晴

  入獄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小均在阿司家展現極高的配合度。

  努力吃藥、努力回診、努力當個稱職的婚禮歌手。

  唯一無法勉強的是他看到準新娘就直接繞路。

  他有他的極限。

  倪信一直很擔心小均,上次見到他,心事都還沒聊完小均就突然發作。

  倪信這回很堅強,不但沒被嚇跑,反而最近一有空就上門陪小均說話。

  晴天消失了,徹底消失了。

  倪信像被狠狠切了一刀,像是被上了麻藥,一開始不覺得痛,還能冷靜思考。

  隨著晴天繼續失聯,他才漸漸感覺到傷口撕開的疼,原來他的離開留下的不只一刀,而是皮開肉綻。

  那種疼痛越來越強烈,甚至無法形容,想到就會呲牙裂嘴,有時會痛到整個人動彈不得。

  死去活來。

  也許死去就會活過來。

  他繼續對小均好,繼續無條件對小均付出,努力讓日子一如往常。

  他不曾鑽心過,就像晴天不曾回來過。

  這段空虛的日子,倪信關心爸、關心兒子、關心小均,就是不肯關心自己。

  現在的他,瘋狂關心小均。

  小均說他要出國深造一段時間。

  在台灣出國深造有兩種意思,倪信想應該不是留學拿文憑。

  趁爸爸不在家,倪信把小均約來他家。

  「小均,到底發生什麼事?」

  「我有條殺人未遂罪,最近撤回上訴,即將成為受刑人。」

  「殺人未遂?你殺了誰?」

  「蔡村田。」

  「他跟你是什麼關係?」

  小均聳聳肩:
  「我不認識他,咦?你在問案嗎?」

  倪信表情依舊十分嚴肅:
  「你為什麼要殺他?」

  跟阿司相處變成一種煎熬,小均現在十分依賴倪信,倪信問話當然得好好回答。

  「那一天,我跟平常一樣在公司上班,接到副總來電,要我坐計程車去見她,原來她在路邊任意臨停,跟附近住戶有糾紛,我也不知我怎麼被她看重,發生這樣的大事竟然只找我幫忙。我到了地點,她指著蔡村田叫我把人認清楚,把車鑰匙交給我後,搭計程車走了。」

  「我不懂,你只要把陳夫人的車直接開回去就好,為什麼你要動手?」

  「我正要把車開回去,發現車頭跟車身烤漆都被刮的亂七八糟,心涼了半截,知道今天的事沒那麼容易善了,我在駕駛座靜靜等著,蔡村田擋在車頭不讓我走,可能是副總剛才撞壞別人的東西。」

  倪信不插嘴,安靜聽下去。

  「副總打電話給我,叫我用耳機接聽,可能她不想對話被行車記錄器錄到,她叫我立刻踩油門把人撞開,我不得不照辦⋯⋯。」

  「你錯了,你應該丟下電話直接下車,小均,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只是利用你內心的恐懼感?其實你不照辦沒人能對你怎麼樣。」

  「也許吧,把人撞殘我回去也只過三天好日子⋯⋯,可是我沒辦法預料我不照做會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小均⋯⋯。」

  倪信已經準備好兩頁講稿要循循善誘,忽然有冰涼的手碰了碰他的唇。

  小均沒辦法開口,他剛打破自己的極限,跟外人談論副總不能說的祕密,讓他渾身都非常難受。

  「小均?」

  倪信第一次看到小均在他面前自殘,小均用倪信擱在桌面的造型鑰匙圈最尖銳的角度,直接劃破自己脖子,紅色的血不斷湧出。

  倪信用力敲了桌面,連敲三下。

  阿司從另一扇門跑出來,從身後緊緊抱住小均,限制他的雙臂活動空間,禁止他對自己動手。

  小均陷入恍神,完全沒有掙扎,在那家人長期調教下,連發作都失去抵抗。

  阿司用眼神示意倪信,倪信勉強回過神,用備好的紗布加壓傷口,盡力把血止住,阿司看血止的差不多了,便從後方拿出眼罩遮蓋小均沒有靈魂的雙瞳。

  阿司蹲在地上,隔著椅背繼續將小均抱的很緊,心底默唸:
  「小均,拜託你,再忍一下,我知道你很難受,再忍一忍,讓我把你的結全部解開,小均⋯⋯。」

  止完血,阿司開車載著倪信跟小均先上醫院處理傷口,結束後,立刻直奔精神科診所。

  當醫生看到小均眼睛蒙著眼罩,脖子還包了紗布,表情有點訝異。

  阿司用LINE告訴眼前的醫師:
  “我哥剛自殘,傷口已處理,他以前害怕時會躲在黑暗中,我蒙住他眼睛,希望能給他一點安全感。”

  「小均,你願意讓我替你進行催眠治療嗎?」

  醫生聲音很溫暖。

  小均似乎陷入自己的世界,對外界完全沒有任何回應。

  「陳先生,以小均目前的情況,我恐怕無法替他進行催眠治療。」

  阿司躊躇了一下,現在每一次療程都很寶貴,而他們禁不起浪費:
  「小均,你在嗎?可以回答我問題嗎?」

  「嗯。」小均有回應了。

  「我要你現在跟王醫師談一談,可以嗎?」

  小均沉默了許久,等到他們幾乎要放棄時,小均終於點點頭。

  阿司把小均交給醫生後,在家屬等候室跟倪信對看。

  「你到底還要這樣玩幾次?他今天在我面前自殺耶!我很後悔相信你。」

  「倪信,對不起,但我現在真的很需要你。」

  「小均真的要進去兩個月?」

  「我不會讓他在裡面待那麼久,有緒建議先進去一週再想辦法讓他移送病監還是醫院,總之小均會在醫生照顧下把刑期混完。」

  倪信很想堵他一句:
  “想移送就移送,監獄你家開的?”

  想想其實多說無益,相信阿司現在也不好受。

  倪信換了另一個話題:
  「你真的要結婚?」

  「不然呢?你以為是小均的戲劇治療?」

  「你現在還喜歡他嗎?」

  「廢話,換你回答,你現在還喜歡他嗎?」

  「我不知道,又愛又恨。」

  心頭掠過的卻是另一個人的影子。

  「拜託你繼續喜歡他吧,我們這裡真的人手不足。」

  「⋯⋯。」

  倪信忍了很久,終於問出口:
  「你們不是親兄弟嗎?是因為這原因才分的?」

  「分手是兄弟,不分手還是兄弟,就別跟我計較了。」阿司輕聲回答。

  「不是我計較,我只是不知道你們的關係。」

  「一次。」

  「一次?」

  倪信微微尷尬,這“情敵”真的怪怪的。

  「最近我媽還有去找你們嗎?」阿司轉移話題。

  「她天天派人去我公司,我工作都快不保了。」

  「什麼?」

  「她叫我交出殺她女兒的兇手。」

  「你跟你爸連護照都沒辦過,怎麼跑去美國殺人?她有病啊。」

  陳家人像瘋子一樣不停上門騷擾,倪信內心深處卻隱隱渴望得到更多不舒服的難堪。

  自虐式的,希望生活可以塞滿混亂。

  因為想忘掉。

  因為想逼自己認清。

  所以沒遠離阿司。

  所以比從前更勇敢靠近小均。

  阿司這段時間常跑來倪家登門道歉,倪信氣他又不忍苛責他,阿司本來就不太熟悉人情世故,老天爺突然塞了這樣的母親給他,阿司應該也頭痛不已,倪信觀察到阿司這段時間被迫長大了不少。

  除了問起跟小均的關係,他竟然會回答”一次”以外。

  倪信的底線是念保的監護權,他不可能讓念保被陳家帶走。

  小均與晴天,很難想像這兩人到底在陳家過著怎樣的日子?

  倪信更難信任念保的外公外婆。

  監護權大戰雖然還沒開打,小均認為是早晚的事。

  有緒是個心思細膩的人,習慣將事情一一抽絲剝繭、逐步分析,自然將監護權之爭納入考量。

  小均思慮儘管不如有緒周全,可是他很早就知道念保的身世,監護權這類的事情,小均也曾在腦海模擬過。

  小均前些日子曾經不著痕跡點了倪信:
  “副總上門鬧幾次你錄幾次,以後打監護權官司看著辦。”

  倪信聽完後還真的照辦,跑去添購不少錄影設備,搞的現在的倪信一站在阿司面前,無來由開始心虛:
  「阿司,你也不用內疚,我正好想離職,不過念保的事情要拜託你了,勸勸你媽別又來學校跟我爸搶孩子。」

  阿司對有緒媽的脫序行為也很厭煩:
  「我知道啦,陳有緒那個Gay一點都靠不住,別擔心,我既然都趕進度結婚,再過幾個月就會生金孫,保證我媽以後懶得看倪信保一眼。」

  倪信微不可聞的糾正:
  「⋯⋯是倪念保。」

  「我真的得走了,記得別讓小均知道我來過喔。」

  「你剛剛不是陪他進診間嗎?」

  「眼睛看不到嘛。」

  「他耳朵應該還聽得到吧?」

  「⋯⋯說的也是,不管了,我先走了。」

  倪信開始擔心他所託非人,這個阿司到底有沒有問題啊?

  阿司心思很單純,目的也很簡單。

  他想讓有緒媽的重心轉移到珈臻的孩子身上,他會在兩個月後替服刑完畢的小均安排新生活,讓小均在神不知鬼不覺下成功脫離陳家魔掌。

  那天看到小均跟有緒媽的互動,直覺隱瞞念保身世,小均早晚會出事。

  而這種事他再也無法忍受一次。

  阿司在倪信家意外發現倪念保的特殊天賦,那天阿司已經猜出念保可能是陳家的血脈。

  他找了機會拿小均照片、有緒婚禮播的成長MV給念保欣賞。

  念保看著看著,突然對影片哭喊媽媽,陳珈臻被倪念保叫媽媽?

  阿司來不及毛骨悚然,因為他更憂心小均安危。

  有緒是個誤打誤撞都會找到親弟弟的人,倪念保的身世連神經那麼大條的自己都發現了,何況有緒?

  與其日夜擔心害怕,不如當小天使,主動替念保找娘。

  陳家剛歷經兒子從天而降的奇事,阿司趁勝追擊買一送一。

  媽寶跟金孫不要錢似的全往陳家人身上砸,這種神蹟一輩子也沒見過幾次啊。

  前提是快把小均關好。

  阿司終於相信小均運氣不太好。

  陳家不管發生任何事,小均必先出事。

  阿司離開後,倪信繼續在候診室等待。

  親眼看到小均自殘,倪信從極度驚嚇中漸漸平復,小均失控沒想像中可怕,最可怕的應該是小均口中的副總。

  倪信總算見識到那瘋女人的蠻橫胡鬧,小均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該不會全是這女人的傑作吧?

  想起跟小均同病房時,聽到小均總是不帶感情跟醫護坦承身上的傷是自殘的後遺症,也許表面未必等於真相。

  也許真相比想像中殘忍。

  倪信是個眼見為憑的人,從前不太相信小均對精神狀態有多麼身不由己,兩次活生生在他面前發作,倪信終於信了。

  過去總誤會小均扮瘋裝傻,倪信過意不去。

  療程結束後,倪信終於等到小均。

  他帶小均轉了捷運跟公車,把小均帶回附近巷口,要他在路邊等著。

  倪信回他家把機車騎出來,臨時起意載著小均,打算帶他出去走走。

  爸爸見到小均也許會揪住小均找他理論,現在的小均精神狀態不好,倪信不希望小均再受到刺激。

  小均在機車後座輕輕扶著倪信,一路無語,始終陷入恍惚。

  在以前倪信多少會有壓力,尤其小均多次在醫院生死交關,他多麼害怕他就是那麼簽下放棄急救同意書的人,他不知道阿司或有緒怎麼能承受這種壓力。

  幸好現在有阿司、有緒這對兄弟隨時待命,倪信不用太害怕壓力。

  小均,愛你不是因為天氣晴,讓我帶你來趟小旅行。

  我很好,我沒事,我並沒有痛到血肉模糊。

...
taonong 發表於 2020-1-12 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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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我們的名字在神明面前有點彆扭

  「小均,這是我的母校,等一下帶你去我以前玩樂團的社團大樓。」

  小均腳步很慢,緩緩跟著倪信,他努力控制渾身不適,還有腦中糾結的情緒。

  「這裡是我跟我社團同學定情的地方,那天我揹著吉他,被壓在這面牆,被他偷咬了一口。」

  小均眼神渙散,安靜聽著倪信眉飛色舞的追憶。

  「我當時就站在你這個位置,我同學單手撐在我耳邊,他嗓門一向很大,我們聊著聊著,他音量卻越來越小聲,我為了想聽清楚他說什麼,一直把臉湊向他的嘴,然後⋯⋯。」

  校樹青青,風很輕,雲當空,倪信終於在牆邊吻了小均。

  原來那個叫做晴天的陳有濬不是那麼開朗的人,他的真實臉孔既敏感又沒安全感,而且嗓門根本不大!晴天該不會以為嗓門跟樂觀是同一回事吧?

  「你吻我?」

  苦澀感在內心深處滋長,幾天前,倪信期待晴天這樣反問他,可惜他們再也等不到。

  拋棄雜念,倪信笑道:
  「我以為你睡著了。」

  「你好像靠我太近了。」

  「如果是情侶的話,這種距離是正常的。」

  「什麼時候變情侶的?」

  小均失戀了,而自己難道不是?

  以前對小均始終患得患失,怕得到更怕失去。

  但這一刻,他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

  今天的小均與自己幾乎沒有祕密,甚至親口告訴他,他是如何成為殺人未遂的準受刑人。

  原來小均只是個倒霉到不行的膽小鬼。

  以前小均試圖跟他解釋他的處境,可惜倪信耳朵很硬,小均陳述的事情也很超現實。

  最近認識他家副總,兩度參與他的人生關卡,見識他毫無掩飾的崩潰與脆弱,倪信不再斤斤計較。

  因為小心翼翼等待對待的人,一眨眼就會狠心離開。

  原來擔心小心通通沒必要。

  同情自己,心疼小均。

  「小均,我喜歡被你依賴的感覺。」

  倪信強行進入小均設立的身體界限,停留在"道是無情卻有情"的灰色地帶。

  小均表情非常迷茫。

  有緒對小均來說非常有安全感,因為他從不談感情,慾望交流也不曾越界,小均明白如何跟他相處,如果能忍受他過度強勢,還有那個可怕媽媽的話⋯⋯。

  阿司卻像一團不講道理的火球,常燒的他不知所措,事後必定留下醫治不好的傷口。

  只是阿司主控慾極低,永遠是小均主動往火裡撲,碰的遍體鱗傷也只能怨嘆自找。

  至於倪信,小均相對陌生。

  時不時突然跑出來打醬油,以朋友來說,倪信好得過頭,以曖昧對象來說,這人真的有想要跟他談戀愛嗎?

  尤其才歷經過阿司瘋狂的攪和,倪信若有似無到令人迷惑。

  「信⋯⋯你認真的嗎?」

  「你指的是哪方面?」

  「你的吻。」

  「喜歡嗎?」

  「很難形容。」

  小均閉上眼睛,微仰臉,等待著。

  倪信忍不住再度吻進舌頭深處。

  小均在鼻息之間細辨品嚐,小確幸的滋味。

  微甜微澀,難道這就是文青式的愛情?

  「有均,讓我陪你一起品過人生百味。」

  小均幾乎沒被人叫過有均,心想他是不是也要改叫對方信信?

  結束了母校巡禮,倪信帶小均到附近香火鼎盛的宮廟拜拜祈福。

  倪信忙著點香上禱,搏杯求籤問運勢,還想幫小均求幾張平安符。

  倪信觀察到小均既不拿香也不拜拜,就在廟裡東看看、西晃晃。

  「有均,你有別的信仰?」

  「我沒有信仰。」

  「希望你別覺得平安符這種東西很迷信。」

  「不會,這裡我小時候常來。」

  「你常來?」

  「嗯,我外婆的老家在這附近,她以前會帶她女兒跟我來這裡拜拜,替我們一家三口點光明燈。」

  小均說完後,還特別把倪信拉過去,指著光明燈座的某三個光明燈。

  「咦?名字不見了,我記得這裡到這裡是我名字、我媽名字、我外婆⋯⋯。」

  見小均大驚小怪,倪信忍不住好笑:
  「光明燈要每年點,今年沒點當然就會被換成別人的名字。」倪信沒想到小均竟然不知道這種常識。

  小均語氣難掩失落:
  「難怪外婆走後我人生越來越走下坡,原來光明燈不是點一輩子的。」

  倪信衝著他一個安慰的笑笑,心裡卻有點高興。

  差點以為小均完全不信這套,幸好拿了滿手的平安符不會被小均當成怪力亂神的垃圾。

  小均不死心,也許外婆一次付清二十年的香油錢,只是被換了位置,反正他一目十行,眼前幾個燈座,他就一目十排找一找。

  皇天不負苦心人,茫茫燈海中,終於找到外婆替他點的光明燈,只是他四處找不著外婆跟媽媽的名字。

  可能是外婆已經過世,廟方只好把她的撤下來。

  不過為什麼也沒媽媽的名字?難不成她改名換姓廟方也知道,這也太神通廣大,該不會是神明託夢吧?

  否則他無法解釋沒添香油錢還能找到他的光明燈的理由。

  生辰是對的,總沒有同名同姓還同時辰的巧事吧?遍尋好幾十回,整座廟真的只有他一盞,外婆跟媽的都找不到。

  巡視一下他附近鄰居,都是沒見過的名字,除了左邊這個,這人是誰啊?由這三個字組合在一起的名字,既陌生又熟悉。

  倪信在廟外等了很久,小均終於出來了,倪信已經抽完一包菸了。

  不但抽完菸,還在這段時間成功遺忘那道可惡的影子,可惜一見到小均又想起他親戚!

  倪信只好強顏歡笑:
  「找到了嗎?」

  小均沒回答。

  「上車吧。」

  坐上倪信的機車,駕駛突然轉頭問小均:
  「你今天可以不回家嗎?」

  小均依舊沒回答。

  「我跟歷任交往大多是比較主動的一方,不過我想主要還是要看你⋯⋯。」

  小均心裡在掙扎,清楚自己目前身心狀況不好。

  清楚自己到時一定會推開倪信的身體,這跟他脫光後是不是自己的菜無關。

  儘管阿司再可恨、再無情,現實的是,他仍是自己目前唯二有辦法肌膚相親的對象。

  忍不住摸了摸口袋裡的平安符,也許阿司手裡也有一模一樣的平安符。

  你背著教義,苦苦四處求我光明、賜我平安。

  但親愛的你怎麼不肯留在我身邊?

  想到這裡,小均終於回覆了倪信:
  「謝謝你吻過我,但我家裡還有一位同性家屬,今天可以送我回家嗎?」

  倪信開始超速,整路悶不吭聲,馬不停蹄把小均一路載回台北,丟一句“晚安”隨即離開。

  小均目送倪信的背影,沒直接進門,反而一個人在街上遊蕩了一陣子,再度走到家門口已經晚上十二點。

  刷了門卡,發現客廳燈火通明,阿司一個人坐在那裡整理賓客名單。

  小均已經不睡庭院,但也不上樓,不想跟未來女主狹路相逢。

  天天把客廳地板當做臨時臥鋪。

  寧可睡得像難民也不想靠近阿司與未婚妻的房間。

  小均洗完澡後,無聲無息拉出床單,摺一摺充當枕頭,再拖出簡陋的床墊平鋪在地。 

  他沒蓋被習慣,除非寒流報到。以前身上新傷不斷,被子會黏傷口,他養成避免麻煩的習慣。

  小均把阿司當隱形人,阿司也沒上樓的意思,小均已經躺平卻沒被子蓋住自己,任阿司放肆打量睡姿也挺尷尬。

  「倪信看起來就是個小攻,配合的習慣嗎?」

  「我沒要跟你討論這個話題。」

  「怎麼能不討論呢?」

  阿司翻下沙發,晃到小均旁邊,無禮碰了碰他身體:
  「如果你沒給他,可以考慮給我。」

  「樓上有人住吧?」

  「怎麼?你不敢?」

  「玩別人老公我會有罪惡感,乖,你上樓去睡。」

  「晚安吻總可以⋯⋯。」

  話還沒說完,小均已經狠狠抱住阿司,天雷勾動地火收不住的索求,就算深到無以繼也不肯放手。

  「求求你,別再對我好,不要傷我又安撫我,拋棄我又照顧我,你愛上別人我也認了,為什麼不肯對我狠一點,我死都不怕了,失去你又算得了什麼?」

  阿司愣住,倪信帶他去幹嘛了?

  「我沒辦法只失去一半。我都中箭了還被你從外面鋸掉一大段,留在我裡面半截你要我怎麼辦?你這個自私自利的傢伙,為什麼不肯開頭就連根拔起給我一個痛快?我到底跟你有什麼仇?拔不掉的箭頭埋在我體內是要給我做紀念嗎?」

  陷入無法自拔的自言自語。

  「我一直習慣撐著極限,不是因為我好強,我只是想知道痛死是什麼意思。痛到極至還真能死人嗎?現在發現我太膚淺,真正痛出人命的不是疼到頂點,而是同一時間同一個你,活生生把我往相反方向拆。你超越你媽了你知道嗎?你真是陳家的驕傲。」

  阿司臉頰發癢,鼻腔酸熱,趁小均發現前趕緊衝進廁所。

  小均依舊沒掉一滴淚,這不是堅強,是他被迫的勉強。

  慢慢平復自己的情緒後,小均平靜走到廁所門口,聽到嘩啦嘩啦的潑水聲,不管對方聽得到聽不到,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光明燈點陳有均跟齊司比較好,陳有司已經不愛陳有均了,這兩個名字擺在神明面前有點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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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taonong 於 2020-1-13 13:00 編輯

taonong 發表於 2020-1-13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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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這個八卦有點大

  「哥,別再來了,我好怕。」

  「小齊,不是我冷血,要怪就怪你天生體質異於常人,哥的幸福靠你了。」

  「我真的好怕。」

  小均也發覺齊誠毅幾乎軟腿,怕他逃掉或摔跤,只好一路牽著他。

  小齊覺得自己很可憐,之前阿司逼他每晚通靈,現在小均逼他夜遊聚靈,他被兩個哥哥輪流霸凌的好慘。

  小均每天都鬼混到很晚才回家,那也不算他的家了,那間房子要當阿司夫妻的新房,小均沒什麼意見,反正他短期內住不到,長期來看,他認為自己不會再回陳家。

  不管小均多晚回去,阿司一定在客廳整理賓客名單,說來可笑,就直接照抄有緒的賓客名單就好了,反正齊家的人,包括齊誠毅都沒受邀,男方親友不就是有緒婚宴的原班人馬換個飯店再來一次?

  連有緒婚禮的成長MV都可以直接拿去阿司婚禮上播,只要換掉新娘的頭就好了。

  除了元技同事,阿司也邀了樂團團員,卻只有倪信一家人跟阿平會來。

  自從倪信開口邀“地心探險”遭小均拒絕後,倪信對小均態度開始忽冷忽熱,努力與小均保持距離。

  小均覺得有點冤,當然要拒絕你啊,就算兩人身體能靠近,誰探險誰還不一定。

  小均繼續一臉若無其事,跟倪信閒話家常想當做沒這回事。

  團員對阿司婚禮興趣缺缺,他們無法接受阿司莫名其妙就變成第三個他們認識的元技小開。

  前幾天小均還對倪信自我解嘲:
  ”元技什麼沒有就小開多。“

  倪信為了念保出席婚禮,陳家半強迫要在婚禮見到念保,倪家全體動員誓死護衛金孫全身而退。

  小均問倪信:
  “說真的,你們兩家會在現場大打出手嗎?”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不必擔心我打傷你的家人。“

  “其實我想拜託你們盡量打⋯⋯。”

  ”??“

  既然念保都來了,小均也不客氣把通靈少男找齊,最好結婚當天祖先顯靈、神佛降臨,再發生一次驚天地泣鬼神的靈異現象。

  生怕小齊靈力不夠,小均還每天帶小齊去凶宅夜遊。

  「哥,我好餓。」

  「前面有家店,一樣是我請客你出錢。」

  小齊哭喪點頭。

  小均牽著小齊進女巫店,不知看到什麼猛然退出,硬生生撞上門外的小齊。

  「唉喲,好痛,你見鬼了?」

  「我看到我的精神科醫師了。」

  小齊又累又餓,他管裡面是醫生還是普渡眾生,他現在非吃到飯不可。

  小均反被小齊硬扯進店裡。

  小均緊接著又看到另一個人。

  不是吧!?

  這卦太大了,那個人自己的酒喝不夠,端走王醫師的杯子含一口才還回去。

  這兩人一定有玄機。

  小均急著想把小齊拉走,小齊像石墩般堅定不移,十頭牛都拉不走。

  不想被王醫師與他男伴看到臉,小均不惜以強吻之勢逼迫小齊當屏風掩護。

  小齊瞬間陷入驚慌放棄抵抗,小均趁勢把小齊直接拖出門外,不管小齊有多飢渴。

  店外。

  驚魂未定的小齊正激動翻案:
  「你⋯⋯你親我?你好噁心⋯⋯你是不是只要弟弟你都要?!」

  「別吵啦,親臉而已,都還沒碰到嘴。」

  「你太噁了,我⋯⋯我⋯⋯。」

  「你想怎麼樣?說清楚,罵哥哥噁心這樣對嗎?還不道歉?」

  「我才不道歉,我又沒做錯。」

  「算了,先送我回家,明天記得同一時間來接我。」

  「你為什麼要親我?真的很奇怪耶。」

  「你沒聽過什麼叫緊急掩護嗎?你的臉又沒被腐蝕,別再唸了,哥哥頭會痛。」

  這些日子以來小均不停思考。

  兩個同樣白癡,同樣口不擇言,都是從小看到大,為什麼他只愛上阿司?這個還不太愛洗澡。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整理賓客名單真要整那麼久?真的好笨啊,難怪一下就被別人拐走,連這麼好的哥哥都不要,讓人既擔心又傷心。

  店內。

  「你笑什麼?」

  「沒想到我的患者那麼天兵。」

  「他被醫壞了嘛。」

  「胡說,我可是醫的很辛苦,還被你說風涼話。」

  女巫店小酌的兩人巧遇天降活寶,一個猛翻白眼,一個忍俊不住。

  「說真的,小均是不是挺乖的?」

  「算是配合,不過你在驕傲什麼?」

  「就是太愛說謊。」

  「他說他最想降低身體對外人的排斥感,可是他的性滿意度測驗起來分數很高啊。」

  「很高嗎?」那股自豪在不知不覺間又流露出來。

  有緒心中總覺得小均跟阿司兩人幹不了什麼大事,一聽到小均的性滿意分數,當然就直接聯想是自己前段日子賣命的成果。

  「跟外人做不來,性關係又很滿足,難道他⋯⋯?」

  「被家裡的人硬上嘛。」

  有緒想到阿司竟然懷疑他逼小均上床,每次想到就很不爽。

  小均對他們的事到底是不認還是亂認?小均你要交待清楚啊,少在那邊不情不願一副委曲!

  除了陪他見魏雨勤、帶他回診一次,還故意冷落小均好一陣子,想讓小均好好反省。

  王孜樂謹守職業倫理,剛才提到病人的主訴和性滿意度全是胡謅瞎編。

  「聽說你結婚了?」

  終於還是問出口了。

  王孜樂房間還收著有緒跟人車震的報導,陳家世紀婚禮的新聞也沒遺漏。

  一副自己還沒放下似的⋯⋯。

  「人在江湖,逢場作戲。」

  「你又何必?這年頭誰不追求做自己,結這種婚真的會比較好嗎?」

  「沒有比較好,但是比較方便。」

  至少他可以搬出去,如果沒有百坪的自主空間,請問他要把小均養在哪?

  有緒相信阿司也有同樣的打算,不過把小均跟狗養在一起,有緒完全無法苟同。

  小均初診時,王孜樂在診斷性會談頻頻出神。

  初戀男友介紹哥哥來找他,是相信他的醫術?或者還牽掛著他?背後透露的訊息是什麼?

  每次陪小均來的弟弟是個超級認真的家屬,問題多的沒完沒了,除了錄音筆記外還逼他開書單,下次回診還真的都把書都唸完。

  好好的模範家屬,竟被王孜樂發現他們不太正常。

  正常兄弟會在不知不覺中互相追逐眼神嗎?王孜樂都快傻眼了。

  同志情侶假裝親戚不是沒遇過,不過這兩人的家屬關係好像是真的。

  他曾在有緒面前刻意提到:“上次你弟來的時候⋯⋯。”

  有緒沒有糾正這個人不是他弟。

  有緒唯一陪診那次,王孜樂很高興他看到一對正常兄弟了。

  一個很不耐煩,一個雙目呆滯,眼前的醫生終於免去當電燈泡的煩惱!

  前一天他在家做了太多手工餅乾,當天特地帶來診所當小均的獎勵品,因為他是某人的哥哥啊。

  小均對手工餅乾似乎有陰影,餅乾被他敷衍咬一小口全丟在一邊。

  護理師覺得浪費,趁有緒離開前,特地把咬過的餅乾全裝進袋子裡,請小均帶回去繼續享用。

  聽護理師說,有緒一走出診所立刻責備小均,還逼他把餅乾全部吃掉。

  交談音量有點大,一樓診所的工作人員豎起耳朵偷聽。

  王孜樂忍不住從二樓偷偷朝下望。

  有緒已經帶著小均走遠。

  視線追過去,見有緒不知跟小均說什麼,小均一直搖頭,還當場吐給他看,有緒看起來氣得要命,最後搶走小均的餅乾,負氣往嘴裡一塞。

  曾經交往過,所以看出有緒對小均做了一件只對親密對象做的事。

  有緒吃到別人口水會發瘋似的拼命洗嘴刷牙漱口,已到達強迫症的程度。

  他們變熟也緣於有緒錯喝他的飲料,整個人突然大暴走,讓他對這神經病印象深刻。

  對家人也不例外,記得剛來電還沒正式交往時,有一次陳家外傭搞錯保溫瓶,有緒一發現他喝到媽媽保溫瓶裡的飲料,又開始衝去漱口,漱了一個小時,害得他們那天電影沒看成。

  直到兩人相戀,他才發現有緒一旦跟人親密接觸後,忽然從此免疫,甚至迷上跟對方食物交流。

  王孜樂眼前的酒又被有緒喝乾。

  真是對他一朝免疫、終身免疫。

  有緒跟王孜樂分手後一直沒同性交往對象,感情生活乏善可陳,王孜樂有過好幾段精彩,但他懷念有緒。

  交往期間,有緒是一百分情人,對王孜樂好到不能再好,卻不會使人厭煩或有失身價。

  有緒對一般人很有親和力,時常掛著溫煦的笑容。

  可惜這只是表面,一般人若想要跟有緒建立更深入的關係,會直接被有緒與生俱來的冰冷擋在門外,連王孜樂這麼熟悉他的人,也常常覺得不易靠近。

  在某些時刻,有緒甚至十分無情。

  大學畢業前夕,有緒主動提出和平分手,王孜樂沒掙扎太久就同意了。

  因為有緒身上就是有種翻臉會把人翻進地獄的狠勁。

  在王孜樂的印象中,似乎沒看過誰暗戀過有緒,那麼找死的生物,應該早被進化論淘汰了吧。

  有緒不接受單方面愛慕的情緒騷擾,“被喜歡”對有緒來說不是什麼虛榮或浪漫,反而有種“戀我得死”的喪心病狂。

  一般人單戀都是為了得到仰慕對象的愛與安慰,誰想要表示好感反被暗戀對象迫害?

  偏偏有緒就是這種怪客,喜歡他的人自然逃到一個不剩。

  幸好這是面對一般人,能被有緒看上眼的人,待遇簡直天差地別,那些年有緒對他⋯⋯。

  微微感慨,往事只能回味,幸好這滿分前任在分手後還是很念舊。

  「William, 我們好久沒辦讀詩會了。」有緒開口。

  王孜樂一頭霧水,他出過個人詩集,不過有緒對文學完全沒興趣,難道是成人一對一讀濕會?

  「要恢復我們的詩會?你要一次性試辦?還是定期舉辦?」

  「既然要讀詩就要有決心,至少每週一次。」

  「這麼密集?不幫你老婆做家事她不會抗議?」

  「充電比做家事重要。」

  有緒說得一臉認真,真讓人忍不住。

  只是王孜樂不願跟有婦之夫發生什麼,萬一被抓姦多難看。

  也怕自己在故人重遊後不小心淪陷。

  對有緒一廂情願不是落得一場空的問題,而是死狀會很淒慘的嚴肅議題。

  王孜樂腦袋又沒問題,在有緒沒表達再度看上他之前,怎麼樣也要跟他保持距離。

  「我想問一下,你原來的充電器怎麼了?是充不飽?還是被你丟掉了?」

  「呃⋯⋯。」

  前任變得好尖銳。

  「還真湊巧,我病患說他最近要出國幾年無法回診,你是因為我的患者不在才會來我這裡借電?」

  有緒汗很大啊,小均從來不會問他是不是唯一或第一,也從不問兩人未來會怎樣,果然沾了感情比較麻煩。

  「你怎麼會認為我們的詩會跟小均有關係?」

  「想想我的職業。」

  「最好精神科醫師有那麼神氣。」

  一句話惹怒王孜樂,他近乎賭氣:
  「如果你同意我治好我患者,我可以考慮跟你組詩會。」

  一句話洩漏自己的私心,王孜樂對自己好生氣。

  「你要治他什麼?」

  有緒也不開心了。

  「他會跟家人組隊,這對他人生多少造成一些困難,你同意我治好他找自家人當隊友的習慣嗎?」

  他的病患真的很強大,其中一個弟弟他不熟就算了,可是陳有緒這種人什麼時候會同意這種關係?

  很難想像他病患是怎麼辦到的。

  王孜樂是有緒十分信任的人,他不驚恐王孜樂察覺他跟小均的祕密,只是超級不爽王孜樂的態度。

  「不准治!小均全身上下一無是處,唯一就這點可取,我等,等他五年,除了老婆我誰都不幹!」

  「⋯⋯。」

  換王孜樂大汗,只是擦槍走火的情緒話,前任用不著這麼拼命。

... 本帖最後由 taonong 於 2020-1-14 20:4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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