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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我任務終於完成,請妳把他帶走
小均趁阿司難得不在身邊糾纏的良機,偷偷拿走阿司天天抱著睡覺的豬公撲滿。
當然不是為了偷錢,阿司怎麼會有錢?他還要跟小均這窮鬼借錢。
小均最近注意到阿司每天都會把一張紙條塞進撲滿的投錢孔中,接著開始不停禱告,搞了很久才滿足抱著撲滿睡去。
小均一直無法入睡,對方一舉一動都被盡收眼底。
好奇這小鬼年紀輕輕有那麼多心願嗎?不如偷偷把紙條拉出來參考看看。
萬一自己哪天有顆許願樹,只掛三個願望太孤單。
「Z?」
拉出來的紙頭只寫了Z字。
什麼啊?這個弟弟好難懂。
不死心連續拉出十幾張心願卡,上面千篇一律只寫一個”Z”字。
有⋯⋯有其他暗示嗎?這怎麼猜得出來?唉,這年頭連老天爺都不好當。
「小均。」
小均以為東窗事發,嚇得整個人彈了一下。
倪信有點錯愕,小均一向有如幽魂般清冷淡漠,從不知道隨便一叫也能給他天大反應。
小均盯著倪信右後方的牆,也算是盯著他看了。
「我想知道你跟阿司到山上露營,後來發生什麼事?你送醫,他全身擦傷,你們是不是約好了⋯⋯?」
“殉情”兩字始終說不出口。
兩人同時語塞。
小均下意識想為自己自殺道歉,可是他需要跟任何人道歉嗎?
就算好幾次替他付醫藥費、半夜趕來收拾殘局的有緒,小均從來不覺得需要說抱歉。
他也不想對倪信說抱歉。
唯一內疚的對象是阿司,就這樣把他丟在山上,聽說他下山還迷路,滾了好幾段陡坡,怎麼會有人這麼笨手笨腳?連路都走不好!
早知道在尋短前就留下地圖,再買個指北針確保阿司萬無一失。
「最近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你可以找我商量,為什麼要採取這種偏激的手段?」
「因為我那天聽到有人不停跟我說話,還不只一個人的聲音,他們一直叫我去死。」
倪信臉色微微一變,默不作聲。
嗯⋯⋯這表情已經夠有情有義了,小均知足。
別人是久病成良醫,他則是久醫成良病。多年跟醫生交手經驗,小均已經知道怎麼合理化自己奇怪的行為。
活得沒希望,連睡覺也無法,用這理由自殺好像很說不過去,還常被問個不停:“你不怕家人傷心嗎?”
“腦海有聲音叫我去死,我腦弱也搞不清楚是那是何方神聖就乖乖照辦”。
小均儘管覺得瞎,可一旦說出這理由,別人常就此打住不再追問。
「小均⋯⋯我還是希望你有任何想不開的事情可以找我談一談,自殺是最差的處理方式,不要再讓我們為你擔心。」
「我以後不會再做傻事了⋯⋯。」
自從離家後,小均老覺得有人跟蹤他,能夠幾度大難不死被路人送醫,恐怕也是因為他”被跟了“。
老天保佑,跟蹤狂千萬別跟到他和有緒幹那些害羞事,萬一曝光,他家再高的樓也不夠有緒跳。
嗯⋯⋯這回他應該可以幫忙跳一半。
小均自殺失敗已經夠丟臉了,自然不想再跟倪信聊個不停,他若無其事換了話題:
「下午你們不是要跟元基簽約?元技大樓是我以前上班的地方,我可以帶你們過去。」
「小均,你最近好像對阿司很冷漠,你是不是不希望樂團接受你爸公司的贊助?」
「我沒什麼意見。」
面無表情說完,反而讓倪信誤會他不高興。
小均只好努力露出柔色,朝倪信一笑:
「不用擔心,陳有緒要對付我就會直接找我,先繞一大圈騙你們上賊船不是他風格。」
「你住院時,陳公子、阿司兩人常常避著我們私下會面,也不知道在討論什麼事情,這是你不再跟阿司說話的原因?」
「我已經自身難保,還管得上我身邊的人跟誰交朋友?」
「樂團成員只有你被排除在外,我不希望發生這種事,我們團也不是非要接受元技贊助,這都是阿司和小魔兩個人的主意,我個人不是很贊成⋯⋯。」
小均打斷他:
「今天先去談談再來考慮也不遲,有你在,團員沒那麼容易被騙。」
倪信認真仔細的盯著小均:
「你真的不會不舒服?」
小均堅定的搖搖頭,倪信此時才真的鬆了一口氣。
「那你為什麼不再理齊司了?」
「要我老實說嗎?」
「當然。」
「最近見到他,不知怎麼心很亂。」
「很亂?」
「就很亂啊,這是我自己的問題,跟樂團換阿司當主唱,或接受哪個企業主贊助無關。」
倪信突然開口:
「那跟我有關嗎?」
小均想了一下,終於承認:
「應該有,我一直希望我的戀愛對象是你。」
倪信還在咀嚼這句話,口吻又開始變得生疏:
「好吧,是我太多心了,我們真的不是丟包你,我會找機會跟元基或陳公子提提看。」
「不要⋯⋯。」
「怎麼了?」
「我跟有緒的舅舅有點仇⋯⋯最好假裝不認識我。」
倪信失笑:
「怎麼假裝?你不是說要帶我們過去?」
小均小小聲的說:
「只有帶到門口,我很怕遇到副總,還好她只會從車道進出。」
不知怎麼,小均自殺未遂回來後,話反而變多了,倪信心裡覺得怪怪的。
阿司和小均應該有一段非常深厚的過去,否則為什麼阿司能接受小均自殺這種事?
這種事應該已經超出正常人能接受的範圍,阿司還能一如往常,彷彿小均的自殺沒在他心裡留下什麼陰影。
倒是小均明顯疏遠阿司,剛剛問他原因,原因竟然是“心很亂”?
小均與阿司兩人到底發生什麼事?無論發生什麼事,倪信發現他已經無法再往前一步了。
當小均在他面前第一次顯露他很想談戀愛的渴望,不知不覺吸引了倪信。
他想進入小均的內心世界,一個未知的神祕世界。
倪信一直有著無法轟轟烈烈投入一段感情的障礙,儘管宋晴天之後的每一段感情都被自己搞得很浮誇,倪信卻知道那是表面。
他不能接受小均鬧自殺,他的世界已經禁不起一聲不響就崩裂。
下午。
小均熱心領著團員直達元技大樓,一夥人忙著在一樓服務台換證,小均打算一送他們上樓就立刻逃到外面。
倪信一開始很排斥樂團接受元技基金會的贊助,對於全員簽一年的贊助合約頗有疑慮。
擔心創作被限制、表演被干涉以外,對於阿司莫名其妙當上主唱,他倒是平常心看待,反而在意小均被排除在外。
小均上午還一笑置之:
「我媽是元基董事,我缺贊助都直接找她。」
這是倪信頭一次聽到小均提到他媽。
倪信從大學時期就開始組團,期間歷經樂團解散、重新組團、又解散,他已經認清玩樂團不簡單,有太多難關跟考驗。
這次小魔搶先說服團員跟元基簽約,團員被說服後個個興致勃勃,就算倪信態度保留,卻也不想埋下團員分裂的隱憂。
他們好不容易才找到彼此,大家一路走了那麼多年,倪信願意放下堅持配合大家。
小均才出院沒幾天,脖子包紮的比以前更誇張,甚至驚動保全人員跑來問東問西,後來好像是認出小均,突然裝成沒事迅速溜走。
小均身上的傑作出自阿司之手,換藥簡直難死他了,只好暫時把小均當木乃伊處理。
除換藥外,小均跟阿司幾乎零互動,連一群人散落在一樓大廳,小均只站在倪信附近,與阿司遙遙相對。
阿司覺得冤枉,小均在雨中抱了他,他在火車上抱了小均,在山上他瘋狂抱了淒冷的風,最後抱住失落的自己哭泣不止。
下山後,他們之間急速降到冰點。
如果說小均生他的氣,氣他搶了倪信兼職主唱的位置,小均卻頻頻擔心他簽不了約,失去當主唱的寶貴機會。
如果說小均不喜歡他跟有緒走太近,疑心他跟有緒暗盤打算出賣他,小均卻又支持樂團跟元技合作。
「別擔心,元基的風評一向不錯。」
小均在元技大廳竟然還鼓勵大家,這人怎麼越自殺心情越開朗?團員傻眼。
小均口中的“國舅”是元基董事長,看小均極不順眼,也修理過小均,掌管基金會卻非常上心,對贊助團體也是寵上了天。
搖滾樂團雖然不是元基往常贊助的對象,由於太子爺親自推薦,得到天團級禮遇應該不成問題。
小均這幾天疏遠阿司,又忍不住關心他,小均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會在這種糾結中度過吧。
「齊先生,我好奇你今天怎麼去跟人簽約?」小均問的一副事不關己。
阿司在小均面前驕傲的亮出身分證。
「齊誠毅?原來你一直用假名。」小魔放大分貝的明知故問,引來其他團員好奇圍觀。
「什麼假名!是藝名。齊司比較響亮,齊誠毅根本是路人的名字。」
小均張大嘴巴,對阿司藝高人膽大嘆為觀止。
唉,這大概是他身上最缺乏的特質,如果他也用別人身分求職,說不定早就脫離失業人口。
「時間差不多了,我送你們到這裡,不想揹進去的包都丟給我。電梯在那邊,單數樓搭左邊。」
小均目送他們上電梯,小均以前只爬安全梯,電梯跟公車類似,都是他無法控制與別人距離的密閉空間。
電梯裡。
倪信從身後打量他們未來的主唱,他曾經忌妒阿司和小均走太近,自從小均輕生未遂後,阿司幾乎每晚都牽著小均的手睡覺。
小均雖然醒著,卻也沒甩開他。
阿司可以跟小均牽手,他卻無法靠近小均,原以為自己會不平衡,可是歷經小均兩次死劫,他開始害怕了。
小均跟他志趣相投,兩人的緣份也很奇妙,這一年來他一直放不下小均,盼望有機會展開義無反顧的戀情。
如果連小均這種病患都能相愛,倪信相信這真的是奮不顧身了,倪信希望來場驚天動地的戀愛,複寫掉初戀的那種不起眼的小故事。
最近卻不停問自己,他能接受小均死在他面前嗎?
阿司每晚恐慌地握著小均入睡,這種感覺他懂,他害怕對小均感情越陷越深,某天小均厭世一走了之,留他一個人在世上,他受不了這種事。
小均站在大樓外面幫忙顧東西。
看到進出的員工、廠商或客戶,每張臉他幾乎都認識,連送飲料的他都熟悉,誰叫他記臉能力很強?
打招呼很麻煩,尋短失敗後,他的手機遭有緒沒收,當成自殺的懲罰,連抗議那是倪信的東西都沒用!
沒手機的小均無緣當低頭族,幸好他很會發呆,發呆發沒兩下,有人走過來,叫了小均英文名字。
小均沒想到會在前公司遇到意外的訪客。
「媽?妳怎麼會在這裡?」
兩人以英文低聲交談。
以前兩人有些對話不想讓阿司聽懂就以英文交談,阿司很對不起他的出生地,從小英文就差。
現在的阿司應該已經脫胎換骨了吧?小均不確定,雖然阿司不在附近,兩人依舊沒打破過往的默契。
「你爸約我談事情。」
「談他的事?」
「他現在好嗎?」
「我不跟他聊天。」小均避重就輕回答。
他們口中的“他”指的是阿司。
最近他跟阿司發生很多事。
阿司對他發花癡、阿司為他跑去糾纏有緒、阿司被他一個人丟在山上、阿司不緊扣他的手不肯睡、阿司⋯⋯。
白目的告白、白目的贖罪、白目的拉著他,一次又一次試探:”如果我們很合適“⋯⋯。
但他永遠不問小均是不是精神病、不問小均為什麼睡不著、不問小均為什麼人緣那麼差,他不問小均回答不出來的問題。
小均既恨他又感激他,思念他又怨著他,熟悉他又認不清他,這一刻,小均甚至想說:
「媽,我任務終於完成,請妳把他帶走。」
卻怎麼樣也說不出口。
如果連阿司都離開了,那就真的沒人知道他以前到底有多猖狂多欠揍了。
上次與阿司分離,他才十八歲,充滿遭到背叛的憤恨。
失去人生後,最近又匆匆重逢,滿腔都是不得志的遷怒。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原來他忽略了分離撕開的傷口,反撲後更加清晰。
這十年他又沒有什麼能分散注意力的好事,小均終於明白他內心有多麼捨不得。
捨不得阿司相伴的青春,捨不得最親的曾經,捨不得失去的美好,他捨不得阿司,甚至這一刻還捨不得放走反目成仇長達十年的他。
他好沒用,難怪一直沒人喜歡他,同情者倒是一籮筐。
他感激同情,不然他這幾個月只能睡街邊,會不會餓死也不知道。
可是他嚮往的從來不是同情,人跟人之間應該還有更了不起的關係吧?
他老是跟倪信討熱水喝,討厭冰涼物侵入身體,隔著保險套被有緒的熱液澆灌,竟有了狂亂的暖意。
渴望熱烈,想被擁抱,但為什麼偏偏是阿司?一個永遠無法原諒的對象。
這幾天小均一直告訴自己:「他很可惡!」
內心另一個聲音維護似的反問:「他到底哪裡可惡?」
「跟別人聯手陷害我不可惡,什麼叫可惡?」
「他是故意的嗎?還是他也不願意見到這樣的結局?」
小均好亂,他拼命疏遠阿司,恨不得殺了他,卻比任何時候更在意阿司,在意到恨不得殺了自己,嗯⋯⋯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虐心?
小均以為是一段冗長的沉默。
其實他已陷入別人進不去的自言自語。
均媽微笑看著他,沒揭穿他的失常,不過問他身上明顯且不合理的傷疤,這就是她的作風,氣度從容,名門典範,小均一直很難觸碰她真實流露的情緒,幸好小均也很需要這種以禮相待的距離,否則他無法解釋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樣⋯⋯。
「你能不能幫我約他出來?」
「我想辦法讓妳跟他獨處幾分鐘,要怎麼約就隨妳便。」
這一刻小均竟然私心希望阿司繼續跟她鬧彆扭,他不願阿司跟她回家。
「也好。」她一直把他當大人,從小就尊重他的想法。
小均一如往常盡責跟媽媽商議計劃,假裝努力促成阿司離去。
「Beck, 聽說你離職了?」
「還離家了。」
「因為他嗎?」
「嗯。」
不先從一群妖魔鬼怪中脫身,怎麼等得到他自投羅網?」
媽在一個月前打電話給小均,說阿司突然離家,研判跑去台灣找小均,她給了小均任務,要小均把阿司留下,等她親自把他接走。
均媽從他們還小的時候,就給了小均和女兒大大小小各種任務,她視為接班人訓練。
唯一沒接過任何任務的人是阿司,他整天在家閒著沒事,也沒出去工作,還養成偷看媽媽的私人郵件或偷聽媽媽妹妹對話的壞習慣。
但阿司不知這次媽媽給小均的任務對小均來說有執行上的困難。
一個在家睡覺、吃飯還要看人臉色的人,尋常生活大小事還得遞單等審核的人,最好能大搖大擺在家招待他的客人,還不確定這號人物要在陳家賴多久。
十年來,小均從沒對媽媽提過他在爸家的處境,當媽媽說阿司打算投奔自己時,明白這事很棘手。
因為阿司姓齊,因為爸爸從來不讓人知道阿司的存在,他當時就應該要拒絕媽媽的任務。
可是小均不願意讓媽知道他在陳家一直過得很困難。
更不想一輩子跟廢人一樣沒用。
一咬牙,小均答應了媽。
他決定冒著一輩子沒得睡的危險,不但離家出走還賴在倪信家,直接等阿司送上門。
阿司是最正統的陳家孩子,有緒雖然被團員尊稱“陳公子”,但光看這一點應該是比輸了,誰教有緒媽在陳家戶口名簿榜上無名。
可惜阿司偏偏姓齊,陳齊兩代世交,甚至還家族聯姻,夫妻卻在婚後一年貌合神離,小均是莫名其妙出生的孩子,算是齊家人,儘管姓陳,待遇有點差。
齊司的出生表面單純,背後卻很複雜。
複雜到陳家除了爸,沒人知道有齊司這號人物。
有緒媽大概到死也不會知道吧,不過⋯⋯有緒媽與阿司最近是不是不小心見了一面?
唉⋯⋯。
一想到有緒在電話中曾說:”可是你連寵物都當不好,真的能勝任嗎?還是我換個人試試好了,姓齊的興致勃勃,你怎麼看?“。
小均當時在心中回了有緒一句:”願主保佑你“。
均媽讓小均再次陷入他自己的世界,等了很久才溫柔打斷小均:
「有想跟我回美國嗎?」
「過一陣子吧,他前腳剛走,我後腳回來,這樣太明顯了。」
小均輕描淡寫,他有案在身,走得了、走不了又是另一個問題,他不想討論。
均媽不方便現在就把小均帶走,因為她正在等待小均身上最棘手的問題早日迎刃而解。
每一天都關鍵,每一天都失望。
均媽不太了解陳有緒的心態,兩、三年前他可以為了小均犧牲到那種地步,最近為什麼反而能眼睜睜看小均兩度徘徊在生死交關?
她擔心陳有緒是不是看出了什麼疑點?如果真的不行,難道一切又要重新來過?
小均目前狀況還禁得起重新來過嗎?
均媽利用返台空檔替小均尋找另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可惜機會落空,只好繼續把希望放在陳有緒身上,她心裡很急,急著等待有緒能早日出手解決小均失眠問題。
她擔心小均撐不了那麼久。
「Beck, 每次見面你就像大病初癒,這麼多年也夠了吧,你還想持續這種狀態到什麼時候?」
「也沒那麼糟啦,上個月我還見到妳妹夫的女兒,我替她教訓一個狂妄的男人,看起來像她男朋友。」
「你媽在魏家聽說過的不錯。」
「嗯,我也覺得。」
大家都過的很好,那就這樣吧。
只要別問他過得怎麼樣,或者還想跟阿司怎麼樣。
乃嵐今天約了她,逼她把齊司帶走,她很想開口詢問他,問他為什麼會把小均弄成這樣,終究還是問不出口。
小均出生不久就被她這個親阿姨收養,她沒好好替妹妹照顧小均,反而因為陳乃嵐多年前狠毒的指責,她犧牲了小均這孩子。
「兩個兒子在妳手上被教成了什麼?一個教成了強暴犯,一個教成了亂倫變態?妳有臉對外說妳是陳家的女主人嗎?臉都被妳丟光了,齊家跟我家兩代世交,想不到這就是妳的家教。」
之後她帶走了阿司,把小均留給丈夫,夫妻就如這對兄弟一般,從此形同陌路。
她知道小均過的不好,卻不願意在乃嵐面前提到跟小均相關的任何一字。
只希望小均能明白她的苦衷,明白業界女強人看似無所不能,內心卻有那麼多過不去的心結以及做不到的事。
至於十年前留給丈夫的為什麼是小均而不是齊司?這只是她一念之間的善良。
小均那天拿出阿司從小到大的生活照,還有幾張阿司有點幼稚的圖畫及作文,非常艱難的開口:
「媽,能不能改變妳的決定?」
「為什麼?」
「我覺得他很可憐。」
「為什麼?」
「我不小心查到他的親生爸媽是誰,我覺得他很可憐。」
「小均,你打算把這件事告訴別人?」
「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也不會再跟他見面,我想請媽媽替我照顧這個人。」
「你爸要我在你們兩個之中帶走一個,我帶走阿司就不方便照顧你,這是我跟你爸的協議。」
「我會照顧我自己,妳不用擔心我,就算我在爸家過得不好,我都成年了,可以對自己負責,他不一樣,他太特殊了,讓他過好一點,對我們都好。」
小均當時的一番話讓她陷入天人交戰。
她喜歡小均遠勝阿司,帶走阿司她是聖人,帶走小均她是小人,她到底該怎麼選擇⋯⋯?
交織一念之差、稍縱即逝的善良、停不下來的自私與補不了的虧欠,造就出毀滅小均的命運。
均媽在內心喟然長嘆,十年後的小均全盤皆輸,然而,小均一見到她卻難掩喜色。
跟媽媽無預警相逢,小均真的很開心,請媽媽替他顧包包,他跑去附近買點小禮物,辦妥後,團員們也正好下樓。
「小均呢?好像有可疑陌生人在注意我們的包包。」
「倪信,你們談的順利吧。」小均從另外一頭走近。
「你跑去哪?談的很順利,條件很好,我們都簽約了。」
「不過他們對突然冒出一個齊誠毅很有意見。」
均媽聽到”齊誠毅“忍不住看了小均一眼,小均只是聳肩,一副不關他事的表情。
團員好奇打量小均面前的女人,驚訝發現她跟小均之間已經超過小均能忍受的距離。
「小均,這位是你主管?」
她有一種事業女強人的智慧與練達,一身講究的妝髮套裝,眉眼間藏不住企業家的堅毅與威嚴。
「她是我媽。她想請你們一起吃飯。」
均媽環顧眾人,微笑不語。
團員大吃一驚,他們曾經猜測小均的媽媽應該不是正牌陳太太,否則小均的待遇怎麼會跟陳公子差那麼多?
但小均的媽媽看起來相當體面,對他們也很和善,不像會對小均不聞不問的人。
「陳太太,妳晚上不陪妳老公吃飯嗎?」
均媽又和小均對望一秒。
「阿司,你看起來精神不錯。」她笑吟吟的跟阿司打招呼。
「那當然,小均非常照顧我。」
「小均訂了餐廳,我們邊吃邊聊,地方有點遠,先坐車過去吧。」均媽招了兩台計程車。
「倪信,你的包。」小魔體貼替倪信拿起放在地上的包。
阿平也從地上撿起躺在附近的保溫瓶還給倪信,換來倪信一臉錯愕:
「我的保溫瓶放在家裡。」
阿平愣了一下:
「我以為只有你會帶這種東西。」
阿司突然衝過來大喊:
「平哥!那是我的!」趕緊把保溫瓶塞入懷裡。
倪信愣住,原來保溫瓶不再是自己的隨身物品⋯⋯。
攔了小黃正要和團員一起上車,上車前,倪信猛然回頭。
倪信臉色一變,直盯著路邊某台頂級名車的駕駛。
副駕還坐著一身OL套裝的女子。
「信,那台車怎麼了?」小魔忍不住關切。
聽到小魔的話,小均也順著倪信的視線望過去。
十分鐘前他就發現車上的人了,要不是車上還有別人在,小均老早就上車借錢了。
小均知道自己很會借錢,連有濬也不放過。
沒辦法,現在除了自己,身邊還有個拖油瓶要養。
最近很想替阿司買幾套新衣服,老讓阿司穿倪信的舊衣服也不是辦法。
雖然有緒買給他的衣服不少,但還是出現在自己身上就好。
小均察覺倪信奇怪的神色,卻毫無意願去打探自己的堂弟與倪信是不是舊識。
他幾乎不過問倪信的過去,擔心自己不小心打聽出什麼驚人內幕。
倪信疑似不認識妹妹陳珈臻,竟然還能跟她生了一個兒子?
唉,他們怎麼生的他也很想知道。
小均曾經想接近副總流落民間的外孫倪念保,若能順便拐走更好,卻遲遲沒有勇敢展開行動。
誰叫他對那家人全都有陰影,死的活的都有陰影。
唯一沒陰影的只有隱藏版的“笨王子”,不但沒陰影,還想天天拿來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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