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隨波逐流之一代軍師 作者:隨波逐流 (已完成)

     關閉
showerpio 2006-2-28 11:58:4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0 1177536
咶咶 發表於 2007-12-24 22:31
第三部 奪嫡風雲 第二十二章 風儀之謀
作者:隨波逐流

  棲霞庵中,當那個明傃無雙的女子將自己所見向鳳儀門主稟明的時候,鳳儀門主淡淡道:“齊王難以控制,這也是本座很早就知道的,若非他沒有繼位的可能,本座也不會放任他任性妄為,只是如今,他竟然在這個時候和雍王密會,無雙,你說齊王會不會在這個時候投向雍王。”

  燕無雙猶豫了一下道:“以弟子之見,齊王應該不會完全投向雍王,沒有一個背叛者能夠得到真正的重視和信任,齊王就是此刻投降雍王,也不過能夠在雍王得勝之後保住性命罷了,若是齊王扶保太子登基,那么日後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個道理齊王不會不明白的,師尊,要不要讓錚師姐問清楚齊王殿下的心意。”

  鳳儀門主搖頭道:“不可打草驚蛇,唉,秦錚真是我親傳弟子中最沒用的一個,不僅無力約束齊王,更是將自己的心也丟了,當初我教導你們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動了真情,若論聰明機智,才略野心,我們女子不比他們男子差到那裏去,唯一的缺點便是我們太容易為了那些廉價的情感而迷失自我。”

  燕無雙道:“師尊過慮了,秦師姐雖然無力約束齊王,這也是因為齊王個性獨特,身份尊貴,若是師尊下了決心,秦師姐必然能夠遵令行事,控制住齊王。”

  鳳儀門主神色欣然道:“無雙果然是聰明過人,這次羽兒行刺鬼面將軍成功,你又探得如此重要情報,本座心中十分欣慰,你們要好好做事,讓本座看看你們的努力。”

  燕無雙襝衽道:“弟子必定不負師尊厚望。”

  猶豫了一下,燕無雙又道:“師尊,這件事情要稟報太子殿下么?”

  鳳儀門主冷笑道:“稟報他做什么,讓他對齊王也心生懷疑,如今太子殿下只怕是已經草木皆驚,就不要打擊他了,何況,若是我們握住了這個把柄,等到日後太子登基之後,我們也可以更好的控制齊王,想來他也會知道如果太子知道他曾經有心叛變的事情,會對他作出什么的。”

  燕無雙崇敬地道:“門主謀略深遠,弟子欽服,不過弟子有一件事情不明白,長樂公主與朝政並無關係,門主為何要執意逼迫她呢,若是因此引起雍帝不滿,只怕是得不償失。”

  鳳儀門主微微一嘆道:“這件事情你日後會明白的,可是有一個原因你要知道,長樂公主的心上人是誰,那人雖然才智無雙,可是這樣的人都是心靈脆弱之人,我們都知道他曾經因為攻蜀之事而心力交瘁,休養數年,本座派人去南楚查過,證實那時他的確情況危急,有名醫的診斷,說他心經受傷,瀕死多日。上次雍王府本座特意留心,他卻是心脈受傷極重。這一年多來,他和長樂公主暗通款曲,必然是已經有了極深的感情,若是這個時候,長樂公主別嫁,以他的身體,必然會因此臥床不起,甚至危及生命也是可能的,這樣對我們會有多少幫助你應該很清楚。”

  燕無雙眼中閃過驚嘆道:“此人一入雍王幕府,我們便處處不順,如今又不能再次刺殺,若是能夠這樣鏟除了此人,真是值得冒險。”

  鳳儀門主淡淡笑道:“其實這對長樂公主也不錯,韋膺人品相貌都很不錯,能夠嫁到這樣的佳婿,對她來說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何必還要眷戀一個病弱短命之人呢。”

  燕無雙憂心地道:“聽聞長樂公主外柔內剛,不知道門主如何施為?”

  鳳儀門主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這時,門外傳來清越的聲音道:“啟稟門主,齊王殿下已經入京,太子率百官郊迎。”

  在隆重的郊迎儀式之後,李顯被太子邀請同車進宮覲見皇上,這個邀請一出口,李顯就是心中冷笑,他不是白癡,太子從前對自己雖然無可奈何,可是除非有了用自己之處,他才會這樣禮遇,看來二哥說得不錯,太子已經是迫不及待了,要不要說明雍王應該是虛張聲勢呢?想了一想,李顯決定,如果太子誠心詢問自己,那么自己便絲毫不會隱瞞。如果他只想利用自己的力量,那么,自己就一言不發吧,只要步迫使自己起兵謀反,那么也就唯唯聽命吧。

  太子車駕之上,李安猶豫片刻,道:“六弟,你也知道現在的情況,雍王步步緊逼,父皇暗昧不明,我的儲位已經是岌岌可危,六弟,你一向是我的人,如果我失去儲位,就是雍王看在父皇的面子上不加罪你,你也別再想帶兵出徵,到時候不是被軟禁起來,也會被免去職務,到那時你恐怕悔之晚矣。”

  李顯神色一黯,他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是無論如何自己總不能起兵謀反,那樣豈不是辜負了父皇的信任。

  李安又道:“六弟,我也不多說什么,你應該明白如今你已經無路可退,若是我能夠登基,必然封你為輔政親王,到時候你就是一人之下,六弟,你意下如何。”

  李顯冷冷道:“那么大哥又把鳳儀門放在什么地方,她們全力相助是為了什么,大哥應該心知肚明。”

  李安面上露出尷尬之色,道:“她們自然是有些要求,不過我可以處理的,六弟,你我乃是兄弟,將來我們聯手,總有法子限制鳳儀門的。”

  李顯輕輕嘆了一口氣道:“臣弟知道了,殿下可以放心,只要父皇心意不變,臣弟絕對不容許有人傷害到殿下。”

  李安皺皺眉,這並不是他希望的結果,他更希望李顯能夠提出助他謀反,可是這種事情是不能由他開口的,一旦說出口,必然後患無窮,猶豫片刻,看到李顯冷淡的神情,他終於不願意再冒險,現在,他已經不能肆意妄為了。

  齊王被雍帝召見之後,走出皇宮的時候,看見一輛華麗的馬車等在那裏,他猶豫了一下,旁邊他的親信近衛低聲道:“殿下,王妃親來迎接,您若是不見,未免有些過分,還是敷衍一下吧。”

  李顯想了一想,走到馬車前,車內一個侍女挑起了車簾,露出齊王妃如花笑?,李顯神色帶著幾分嘲弄和油滑,笑道:“原來是錚兒親自來迎接本王凱旋,真是榮幸之至。”

  秦錚面上一紅道:“王爺總是這么沒有正經。”李顯一笑,縱身上了馬車,車簾垂下,掩蓋住了車廂內的笑語春色。

  李安卻是沉著臉回到了府邸,將談話結果告知魯敬忠之後,只是匆匆說道:“這件事情就交給你處理了。”便回了內宅。片刻之後,一張太子妃邀請東宮侍讀劭夫人霍氏的帖子送了出去,過了半個時辰,容顏慘淡的霍氏走進了太子府邸中專供太子淫樂的密室。在太子發泄情緒的狂暴中,流淌著無辜女子的血淚。

  就在當日午後,鳳儀門主進宮與皇後娘娘相會,不久之後,竇皇後派遣女官趙尚宮前去傳詔長樂公主。

  長樂公主秀眉微蹙,看著面前傳旨的趙尚宮,皇後娘娘傳懿旨讓自己前去覲見,這不是什么好兆頭。而且還是尚宮親來,按照大雍內宮的制度,除了皇後和貴妃身邊的首席女官為尚宮之外,其餘各殿的首席女官皆為尚儀,這些女官大半都是年紀較長的宮女,就像自己的翠鸞殿的周尚儀,乃是母妃從前的親信侍女,今年已經三十歲了,不論是尚宮尚儀,都是地位極高,這種傳懿旨的事情,是用不著這位後宮女官之首的趙尚宮親自來作的,而且趙尚宮嘴很緊,只說皇後娘娘有請公主,什么事情卻是不肯言明。長樂雖然心中憂慮,但是轉念一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自己是深得帝寵的公主,就是皇後也不能將自己如何的,因此,她的面上露出堅毅之色,微笑道:“請趙尚宮前面帶路。”

  趙尚宮引領著長樂公主東轉西繞到了一間暢軒,裏面陳設精美,棋坪瑤琴不一而足,皇後娘娘竇氏正和一個雪衣蒙面女子下棋,見長樂公主走了進來,便一推棋坪道:“罷了,本宮認輸了。長樂過來,拜見鳳儀門主。”

  長樂公主心中一跳,上前拜倒道:“長樂叩見母後,參見門主。”

  那個雪衣女子一雙清澈冰寒的明眸透出淡淡的不明情緒,上前將長樂公主攙起,笑道:“上次見你,還是一個小娃娃,如今已經是婷婷玉立了。”

  皇後嘆息道:“只是這個孩子命苦,從前被她父皇遣嫁南楚,如今又是孀居在家。”

  雪衣女子笑道:“長樂端莊嫻雅,怎會長久獨居,聽聞皇上已經為你擇婿,不久之後定然可以琴瑟和諧,相敬如賓。”

  不容長樂公主說話,竇氏已經笑道:“她父皇給她選的駙馬乃是韋相之子,雖然沒有說明迎娶時間,可是這件事情總不好拖的太久。長樂,你說是么?”

  長樂公主雖然早有準備,仍然是心中一寒,緊緊的握住了常年不離的折扇,似乎那人正在旁邊支持自己,微笑道:“母後多慮了,長樂如今有佛祖相伴,正是心如止水,還請娘娘不用費心,這婚事長樂已經和父皇推辭過了。”

  皇後有些猶豫,看了鳳儀門主一眼,鳳儀門主嘉勉道:“長樂說得不錯,咱們女子也未必要有夫婿相陪,皇後娘娘也是憐惜你青春年少,你還是要好好考慮一下,你這把扇子倒也雅致,可否給本座看看。”

  長樂心中一緊,卻只得將折扇遞過去道:“請門主賞鑒。”

  鳳儀門主接過折扇,看了看上面的詩文,輕輕念道:“冷於陂水淡於秋,遠陌初窮見渡頭。賴是丹青無畫處,畫成應遣一生愁。好詩,不愧是南楚第一才子。”說罷,用充滿寒意的目光望向長樂公主,道:“公主是真得不願意成婚么?”長樂公主只覺得呼吸急促,倣佛有泰山一般的壓力撲面而來,她雖然素來柔弱,但是性子卻是外柔內剛,鳳儀門主又礙於她的身份,只是用了氣勢相淩,所以她居然能夠忍耐得住。鳳儀門主那清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道:“公主,韋膺也是皇上為你苦心挑選的夫婿,你若是順應天意人心,不僅自己一生幸福美滿,也免得你的父皇母妃為你擔憂。”長樂公主只覺的心神恍惚,那種強大的壓力幾乎要逼得她開口答應了,可是她的腦海中很快就浮現出那個蒼白文弱的青衣書生的形象,目光落到折扇之上,她顫抖著聲音道:“多謝門主關愛,長樂如今並無再嫁之心,韋膺隨好,卻非良人。”

  鳳儀門主長眉輕揚,輕輕搖動折扇道:“公主如此拒絕皇上和皇後的美意,想必是其意已堅,本座也不便相勸。”說著突然素手用力,那柄精工制作的折扇竟然化成齏粉。

  長樂公主一聲驚叫,美目之中淚影漣漣。鳳儀門主歉疚地道:“本座一時失手,毀了你的折扇,這樣吧,本座賠償一把好的給你。”

  長樂公主只覺的心中有一團火焰在燃燒,怒衝衝道:“不必了,不過是一把折扇,門主不必自責。”雖然是這樣說著,可是她的明眸之中投射出刻骨銘心的恨意,就是鳳儀門主也覺得心中一寒。

  這時,竇皇後開口道:“長樂你身子不好,見你面色蒼白,想必也累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長樂強忍著心中悲憤,告退如儀,只是腳步有些踉蹌,剛才站在遠處的綠娥對這一切卻是沒有絲毫察覺,只是覺得公主神情不好,連忙攙扶她返回寢宮,剛走了不久,突然遠處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道:“殿下,怎么你也在這裏?”

  長樂疲倦的抬眼望去,卻是韋膺和一個小太監站在那裏。若是從前長樂定然會借故離開,可是現在她卻是幾乎不能思考,有些怔忡地問道:“韋大人怎會在此?”

  韋膺容色隱隱帶著欣喜道:“臣已經進了中書省,在皇上身邊侍奉,方才皇上得知鳳儀門主駕到,特意派臣前來稟報娘娘,請門主多留一會兒,皇上想請門主晚膳。”

  長樂聽到鳳儀門主四個字只覺得心中怒火燃燒,正要離去,卻只覺得頭暈目眩,嬌軀軟倒在地。綠娥驚叫一聲,她力氣不大,雖然勉強攙住了公主,卻是力不從心,這次前來覲見皇後,長樂公主本來就沒有多帶宮女,這裏又不知因為什么緣故,竟然沒有宮女內宦,唯一一個小太監又是年紀幼小,根本不可能攙扶公主,無奈之下,綠娥只得抬目向韋膺望去,雖然韋膺乃是男子,但他畢竟是公主的“未婚夫”,雖然綠娥知道公主另有所愛,可是總不能讓公主這樣昏迷倒地吧。

  韋膺略一遲疑,急步上前伸手相攙,道:“附近可有房間,讓公主在那裏休息一下,也好召太醫來診脈。”

  綠娥喜道:“多謝韋大人提醒,這裏是禦花園西側,旁邊是端妃娘娘的寢宮,拜托大人相助將公主送到那裏。”

  韋膺將公主抱起,道:“那么就請綠娥姑娘帶路。”

  綠娥對那個小太監道:“你快些去稟報長孫貴妃,就說公主忽然暈倒了,請娘娘到端妃娘娘寢宮來接公主。”

  小太監連連答應,轉身跑開了。韋膺抱著長樂公主跟在綠娥的後面,綠娥雖然匆匆走著,卻始終留意身後,只見韋膺眼中閃過又憐又愛的神色,也不由心生同情,心想若是公主因此改變心意,倒也不錯。

  沒走多遠,綠娥可能是走的太匆忙,不小心一跤跌倒,不由捂住腳踝痛呼起來,韋膺焦急地道:“綠娥姑娘,你怎么了?”

  綠娥苦笑道:“韋大人,奴婢怕是走不動了。”

  韋膺高呼道:“可有人在附近么?”

  綠娥也喊了兩聲,可是最後綠娥只能無奈地道:“韋大人,勞煩你順著這條路向前不遠,就是端妃娘娘的住處。”韋膺猶豫地道:“後宮之中,我多有不便。”

  綠娥急道:“這都什么時候了,您若還要顧慮,只怕公主病情加重。再說,您和公主尚有婚約,應該無妨的。”

  韋膺只得道:“綠姑娘請在這裏稍等,我這就讓人來援救姑娘。”說罷,繼續沿著小路向前,不一會兒,韋膺有些糊涂了,前面竟然出現兩條道路,自己該走哪一條呢,想了一想,他沿著左手那條小路向前走去。又過了片刻,前面出現一間宮殿。他欣喜得走上前,敲開宮門,卻只有一個老太監出來迎接,他驚慌地道:“這位大人怎會到此。”

  韋膺苦笑道:“我是韋膺,長樂公主突然昏倒,我想送她到端妃娘娘宮中,沒想到卻走錯了路。”

  那個太監誠惶誠恐地道:“這裏久已無人居住,請韋大人先送公主進來休息,老奴這就去叫人。”

  韋膺只得道:“煩勞你了,麻煩你去找人過來照料公主。”

  那個老太監離開之後,寂靜的宮殿之內只有韋膺和長樂公主兩人還在,看著躺在床榻之上,容顏蒼白的麗人,韋膺心中波瀾頓起,他本是名門之子,又是天資聰穎,得人敬重,可是長樂公主卻是固執的拒絕了他,想到這裏,他心中不由生出怒氣,可是目光一落到長樂公主身上,卻是變的溫柔和煦,雖然遺憾,可是長樂公主卻是讓他心中敬佩的女子。

  緊閉的殿門讓寢殿之內光線幽暗,不由令人生出曖昧的感覺。韋膺只覺得心緒加快,寢殿一角,香爐之內焚燒的香料氣味越來越濃厚,韋膺心中越來越覺得按耐不住,看向長樂公主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晦暗不明。
咶咶 發表於 2007-12-24 22:46
第三部 奪嫡風雲 第二十三章 孰不可忍


  終於,韋膺走向長樂公主,剛剛走到公主身邊,突然外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韋膺一驚,連忙退到一邊,這時,殿門被大力推開,長孫貴妃帶著十幾個宮女內宦闖了進來,看到殿中情景,長孫貴妃眼中閃過怒色,她也不說話,只是一揮手,一個太監走上前將殿角的香爐蓋上,幾個宮女走到榻前,將長樂公主扶起,然後一頂宮中使用的軟轎抬了進來,宮女們將公主扶到轎中,迅速抬走。韋膺一臉的迷糊,上前道:「娘娘終於來了,那位小公公已經稟告娘娘公主昏倒的事情了麼,娘娘可是看到綠娥姑娘才會想到臣可能走錯了路途。」

  長孫貴妃露出疑惑的神色道:「本宮得到通報,說是長樂遇到危險,因此急急趕來,想不到卻是韋大人不顧嫌疑,和長樂獨處殿中,正要責問於你,你如此說是什麼意思。」

  韋膺坦然將事情講了一遍,長孫貴妃面色數變,終於道:「原來如此,韋大人也是一片好心,只是長樂乃是孀居,多有不便,大人理應避嫌才是,周尚儀,你去把綠娥帶回翠鸞殿,韋大人還有旨意在身,還是快去辦事吧。」說罷長孫貴妃就要轉身離去。韋膺連忙道:「不知道臣是否可以前去問安?」

  長孫貴妃略一猶豫,可是想起哪爐宮中秘製有催情作用的熏香,終於冷冷道:「不必了,大人是外臣,理應避嫌。」

  望著遠去的長孫貴妃,韋膺只覺得渾身一片冰冷,他知道,他已經失去了夢寐以求的佳人。

  回到翠鸞殿,招了太醫前來診脈,說是公主急怒攻心,再加上身子虛弱,才會暈倒,長孫貴妃雖然有些奇怪,畢竟這一年多來,長樂公主身子還是不錯的,但是總算沒有大礙就好,可是她心中卻將竇皇后恨透了,自己好好的女兒,被她召去之後竟然成了這副模樣,怎不叫她心痛難忍。可是這口氣卻是出不得的,人家是皇后,太子又是她的親生兒子,自己有什麼法子呢。越想越是惱怒,這時,看到綠娥被周尚儀帶了回來,她大怒道:「綠娥,本宮如此信任你,讓你親自照顧公主起居,雖然因為你年紀輕,沒有讓你做尚儀,可是本宮自問待你不薄,你為何恩將仇報,構陷公主。」

  綠娥連叫冤枉,爭辯道:「奴婢並沒有此心,娘娘明察,實在是情況危急,韋大人也是皇上認可的駙馬,奴婢實在是沒有構陷公主的意思。」

  長孫貴妃怒道:「你還敢狡辯,不論韋膺是何等身份,你跟著公主這麼長時間,還不知道公主的心意,若是今日本宮晚去一步,只怕長樂名節受損,就是心不甘情不願,也只能嫁給韋膺,無論本宮和皇上如何心意,總是要長樂自己許可才行,你這賤婢,肆意妄為,若是損了長樂名節,就是你死上一千次,也難辭其咎,周尚儀,給我將這賤婢帶下去重重的打。」

  幾個太監將哭喊的綠娥拖了下去,周尚儀下去執刑,長孫貴妃疲倦的坐下,看看身邊的田尚宮,道:「綠娥這丫頭本宮素來寵愛,特意遣來伺候貞兒,想不到今日如此糊塗,本宮想明日就將她攆走,你說呢?」

  田尚宮神色一動,低聲道:「娘娘,綠娥跟著娘娘多年,又伺候公主這麼長時間,公主的心事她總是能夠知道一些的,如果攆了出去,只怕胡言亂語,有損公主清譽,今日之事,娘娘帶去的都是老成厚道的宮女太監,是斷斷不會出去胡說的,如今除了綠娥只有韋大人知道,奴婢想韋大人不會敢胡說,若是有流言蜚語,就是皇上也饒不了他,倒是綠娥,是絕對不能讓她出去亂說的。」

  長孫貴妃雖然心性慈和,可是深宮多年,又是貴妃之尊,哪裡不明白田尚宮所說有理,心下一狠,心道,為了長樂的名節,本宮也顧不得你是無辜還是有心了。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看了田尚宮一眼,田尚宮會意,出去對著正在監刑的周尚儀使了一個眼色,周尚儀心領神會,不過片刻,外面慘叫之聲猝然停止。周尚儀回來稟報道:「啟稟娘娘,綠娥受刑不過,已經身死。」

  長孫貴妃歎息道:「將她好好安葬,對外就說是急病身亡,對她的家人也要好好撫恤。」

  田尚宮又道:「娘娘,這次報信有功的那個小太監小六子,也應該將他調到娘娘身邊服侍,免得他走漏風聲。」

  長孫貴妃神情一震,道:「這個孩子,虧得他了,若非他看見此事前來稟報,只怕,唉,長樂性子貞烈,若是醒來之後,恐怕寧可一死,以雪恥辱,也不會甘心下嫁的。你去安排吧,這個孩子既然如此聰慧忠心,就讓他留在長樂這邊,讓他留心,不能讓這些吃裡爬外的奴才害了長樂。」

  田尚宮笑道:「奴婢這就去辦,娘娘放心。」

  這時,一個宮女出來道:「娘娘,殿下醒了。」

  長孫貴妃連忙走進寢殿,只見長樂公主容顏慘淡,一看到她便淚如雨下,長孫貴妃心痛的上前,將長樂公主攬在懷中,道:「貞兒,你可是受了什麼委屈,快說給娘知道,若是有人對你無禮,娘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替你報仇。」

  長樂公主苦了很久,這才止住哭聲,將事情說了一遍,長孫貴妃越聽越是氣怒,她知道那把扇子乃是女兒寄托相思之物,如今被人毀去,怪不得她悲憤暈倒,可是鳳儀門主就是皇上也不能將她怎樣,想來想去,長孫貴妃打定主意道:「貞兒放心,你二哥和她們誓不兩立,你總有報仇雪恨的一天,不過是把扇子,我讓雍王妃再送一把給你。」

  長樂公主泣道:「母妃,還是不要多事,江——他身體不好,若是聽了此事不免氣惱傷身,孩兒擔心的很,這件事情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的好。」

  長孫貴妃苦笑道:「你這孩子,總是為了別人著想,好,娘就不去告訴她們,不過你父皇那裡我可得去說一聲,總不能這樣委屈了你,就是不為你報仇,也不能讓你父皇再來迫你下嫁。」

  長樂公主抽噎道:「全憑母妃作主。」

  離開了翠鸞殿,長孫貴妃從憤怒中清醒過來,無論皇上如何寵愛長樂,畢竟竇皇后和鳳儀門主都是他們母女得罪不起的,若是自己想要去找回公道,只怕只是能讓皇上為難罷了,越想越是悲傷,長孫貴妃心想,至少也要讓皇上知道這件事情,她知道皇上這個時間應該在御書房處理政務,就匆匆趕去,得到允許之後,長孫貴妃踏入了御書房,可是一眼看到皇上身邊坐著紀貴妃,長孫貴妃心中就是一寒。

  李援看到長孫貴妃,笑道:「哎呀,今日愛妃怎麼也來了,正好,一會兒朕要請鳳儀門主晚膳,愛妃也一同去吧,你和門主也是舊識,也正好敘敘舊。」

  長孫貴妃滿腔憤怒化成冰霜,她知道李援是絕對不可能替自己作主了,只得強顏歡笑道:「臣妾是來稟報皇上,長樂突然病倒,臣妾想將長樂送到無塵庵暫時休養幾日。」

  李援大驚道:「朕前幾日見長樂還是容光煥發,怎麼今日竟會生病了,宣了太醫沒有?」

  長孫貴妃正要說話,紀貴妃卻開口道:「皇上,長樂身子一向柔弱,依臣妾之見,不如早為長樂完婚,也好沖沖喜。」

  李援聽了微微點頭道:「愛妃說得有理,長孫,你意下如何,長樂的婚事已經拖了很久,若是能沖沖喜也是好的。」

  長孫貴妃口氣冷淡地道:「皇上心意是好的,可是長樂性子固執,這樁婚事她一直不肯,只怕皇上這道旨意一下,長樂就會一病不起了,皇上若是想為長樂著想,還是讓她出口調養吧。」

  李援不是遲鈍的人,一看長孫貴妃敢怒不敢言的神情,再一聯想這幾日皇后和紀貴妃總在自己耳邊攛掇長樂的婚事,心中瞭然,長樂他素來寵愛,當初長樂遠嫁南楚,卻是無怨無尤,令李援至今心有愧意,如今自然是不願再強迫她,想到這裡,他不由心中生出惱怒,便道:「愛妃,你這就送長樂去暗中休養吧,傳我的旨意,讓柔藍去陪陪長樂,長樂素來喜愛那個孩子,也好寬寬她的心。」

  長孫貴妃大喜道:「多謝陛下,臣妾這就去送長樂出宮休養。」說罷轉身出了御書房,紀貴妃面色卻是有些不豫。李援看來他一眼,淡淡道:「長樂這孩子為大雍犧牲良多,朕只想她後半生過得如意,以後這樁婚事就不用提了,還是讓她自己作主吧,我想長樂不會做出不合禮法的事情的。」

  長樂公主雖然不希望江哲知道今日之事,可惜事與願違,我已經得知了詳細經過。說起來,在鳳儀門勢力極強的後宮,有幾個小太監敢去打擾鳳儀門布下的局,小六子,原名柳傑,他就是小順子收的記名弟子之一。

  當初我想在皇宮之中安插幾個人,可是這件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難了,現在後宮的勢力打扮都掌握在太子和鳳儀門的手裡,若是這個密探洩了身份,那麼不僅我要被治罪,雍王殿下也脫不了干係,在我江哲為難之事和小順子商議之後,過了一個多月,小順子告訴了他已經辦完了這件事情,他的法子也很簡單,就是潛到皇宮的外圍,在幾處偏遠宮殿找了幾個資質尚可的小太監,小順子本就是這樣的出身,自然知道他們的苦楚,所以憑著自己的身份和武功很快就得到了他們的崇拜和認可,然後教給他們一些武功,這樣一來,他們就成了小順子的記名弟子,會了武功,再加上小順子時不時的點撥,他們就如同被雕琢過的璞玉一般大放光彩,很快,就能夠辦事了,這個法子雖然不是很好,有些後患,可是無可奈何之下,我也只能認同了,而在我得知皇上曾經和長樂商議過太子之事後,特意讓小順子安排他們小心留意公主的安危,所以他們才能夠在千鈞一髮之際請出長孫貴妃,救了公主。也因為這個緣故,我當晚就知道此事,雖然有些事情,小六子不可能目睹,可是卻也能猜測出來一部分。

  聽聞此事,我只覺得心口劇痛,吐血不止,嚇得小順子連忙召來醫士,直到半夜,我的病情才穩定下來,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想起當日飄香慘死之事,心中悲痛難忍,鳳儀門啊鳳儀門,當日你們害死我的飄香,今日又要加害公主,我若是不能剷除你們,死不瞑目。

  第二天醒過來,看見小順子自責的神情,他是在責怪自己不該將這件事情告訴我吧,其實我遲早會知道的。過了一會兒,雍王和石彧走了進來,滿臉關切之色,李贄焦急地問道:「隨雲,你怎麼會突然發病。」

  我看著雍王的神色,他是這般焦急,讓我心中莫名感動,可是那是我心中最深的傷口,也是我的逆鱗,這件事情,我是絕對不願講出來的,只得微笑道:「讓殿下憂心了,哲不過是舊病復發罷了,只要休息幾日就會好的,不知道現在外面情形如何?」

  李贄憂慮地道:「隨雲不如好好休息,現在也沒有什麼急事。」

  我苦笑道:「恐怕是要耽擱幾日了,小侯爺的毒傷我雖然診治過,可是現在卻無力為他針灸,小順子,你用我教你的針法先替小侯爺針灸一次,這樣可以暫緩毒性,我昨日開的方子讓他連服七日,然後我再親自替他驅毒,這幾日,太子和鳳儀門應該忙著和齊王商議兵變的事情,殿下可要好好監視他們的行動,臣雖然舊病復發,可是應該不會有大礙,還請殿下放心,每日按時將情報送來,臣這段時間若是一鬆懈,只怕局勢就會無法控制,那樣就愧對了殿下待我的恩情了。」

  李贄無奈之下,只得道:「隨雲你要量力而行,子攸,你好好和隨雲商議,多替他分擔一些重擔,他的身子可不能有損啊。」

  石彧點頭道:「殿下放心,臣必定會鼎力協助隨雲行事。」

  在我養病這幾日,情報如同流水一樣傳來,自從齊王回京以來,太子的勢力可是全力以赴,齊王的軍隊開始暗中調動,看來齊王已經完全投入了太子一黨了,雖然覺得有些意外,可是很明顯的,鳳儀門還是準備兵變的,所以我們也就沒有放棄計劃。

  齊王的異動是瞞不過雍王和秦大將軍的,但是卻也無法阻止,因為齊王在長安附近的軍隊是用各種冠冕堂皇的名義來運動的,而且還看不出他們的目標,所以雍王和秦大將軍的軍隊都開始提高了戒備,長安附近,風雨欲來。

  寒園之內,身體漸漸好轉的我在替姜海濤針灸之後又是幾乎累得病倒,這次雍王可是不許我再耗費心力了,我幾次爭執之後也只能無奈地好好修養了,反正現在雍都附近的軍力佈置雍王一清二楚,我倒也能夠安心休養,反正若有急事,雍王也得來問我的。

  這一日,我正在房內看著前幾日搜集到的孤本,董缺進來道:「公子,姜小侯爺前來求見。」

  我放下書卷,道:「怎麼,他已經可以下床了麼,果然是底子好,想不到這麼快就痊癒的差不多了。對了,那件事情怎麼樣?」

  董缺神色帶了一些譏諷道:「恐怕是隱瞞不住了,他可能是最近心情不好,這幾次霍氏回去都是形容憔悴,東宮侍讀劭彥劭大人已經起了疑心。」

  我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就讓這件事情結束吧,記著,最好是弄得沸沸揚揚。」

  董缺躬身行禮道:「屬下明白,還有一件事情,李爺方才從外面回來,又很匆忙地走了,說齊王似乎被控制住了。」

  我聽了一愣,轉而笑道:「怪不得這些日子齊王的手下這麼活躍,卻是沒有齊王一貫的狠辣老練的作風,原來是有人挾天子以令諸侯,罷了,這樣也好,到時候雷霆掃穴之時可以容易一些,等小順子回來,讓他來見我,跟他說我不會這麼容易死掉的,有什麼事情還是跟我說一聲,最多我讓他去處理,自己不費心思就是了。」

  說到這裡,我不由苦笑,現在雍王、小順子上下聯手,我幾乎看不到外面的情報了,雖然他們是為我好,可是我怎能放心呢?

  董缺躬身答應,轉身出去,片刻之後,姜海濤走了進來,雖然是毒傷初癒,可是他的面龐上已經有了健康的血色,步伐仍然輕浮,卻已經十分輕快。進來之後,他躬身施禮道:「海濤多謝江大人救命之恩,連累大人舊疾復發,海濤真是十分不安,因此特來問候。」

  我指了一指椅子道:「按理,小侯爺是殿下的血親,哲不應該受你的大禮,可是江某總算為你耗費了心力,受你的大禮也不算過分,小侯爺請坐,不知道有什麼事情想和江某商量?」
咶咶 發表於 2007-12-24 23:05
第三部 奪嫡風雲 第二十四章 萬事具備


  武威二十五年九月十四,帝下詔秋狩,變將起。

  ——《雍史·高祖本紀》

  姜海濤用崇敬的目光望著江哲,他可是很清楚這個人的份量,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在客院養病,可是雍王妃常常來看望他,不免和他說了一些事情,而姜海濤最好奇的就是這個病弱的幾乎隨時都會沒命的青年。明明自己都要自身難保的樣子,卻是救了自己的性命,而且聽說表叔雍王對他可以說是言聽計從,所以姜海濤就用當面致謝的理由進了寒園。一進寒園,姜海濤便知道雍王果然對這位江大人十分重視,寒園守衛的森嚴,恐怕還要勝過雍王身邊的守衛。

  我微笑著看向這個少年,年紀不大,臉上帶著稚氣,一雙明晰的眼睛讓人可以立刻看穿他的心事,這樣一個明快的少年,令我不禁生出好感,可是疑惑也同時產生,身為東海侯獨子,怎麼可能會有這樣一雙眼睛。想了一想,我技巧地問道:「小侯爺乃是將門虎子,想來一定是深通水戰,今日前來不是要來借閱我收藏的《海洋圖志》的吧?」

  我這個問題卻是問得巧妙,《海洋圖志》對於尋常人來說只是一本深奧難懂的破書,但是對於擅長水戰和造船的姜氏來說,卻是萬金難求,這本書原本已經散失民間,但是在我狀元及第之前,卻無意中得到了半部殘本,對我來說,這種珍貴的孤本乃是萬金難求,在我入翰林院之後,從翰林院浩如煙海的典籍之中,收集到了部分殘篇,憑著自己的學識和博覽群書的基礎,我將這本書修繕完整,我將此書獻給南楚朝廷的時候,卻是無人重視,只是作為孤本送入了崇文殿。原本這本書也就如同被黃土掩埋的珠玉,再也沒有出頭之日。可是大雍再議和之時,雍王曾經要求南楚獻上典籍,這本《海洋圖志》也就因此重新回到我的手裡,對於這本書我有很深的感情,所以將它留了下來,不知怎麼,雍王手中有一本《海洋圖志》的孤本的消息不脛而走,而雍王將這本書賞賜給我的消息也被人得知,大雍有識之士還是不少的,曾有不少人希望一見,卻都因為我一向不見外客,無從著手,今日我用這個問題盤問姜海濤卻是其意甚深,若是那位敗走東海,因此自稱東海侯的姜永姜侯爺真如情報中所說那樣精通水戰,目光深遠,那麼這本《海洋圖志》焉能不被他提及,若是姜小侯爺知道此書,那麼說明姜永對這個愛子十分看重親近,那麼這個少年流露出的表象便是虛假的,若是他一點也不知道,除非是此子不堪造就,否則就是姜侯爺存心放縱愛子,可是我看這個少年純真無邪,資質上佳,宛若渾金璞玉,這兩個原因恐怕都讓我難以相信。

  姜海濤站起身興奮地道:「海洋圖志,我聽爹爹說過多次,爹爹還歎氣說,可惜不能親眼目睹。你真的肯借給我看麼?」他的神情振奮激昂,這是一個少年看到心愛之物的神情,卻是越發顯得胸無城府。我心中好奇,這位姜小侯爺是個怎樣的人呢,便道:「董缺,你去把我那本《海洋圖志》拿來。」

  片刻之後,那本我重新抄錄編撰的《海洋圖志》拿來了,我遞給姜海濤之後,笑道:「不過我不能白白借給你看,你每看完一篇之後,我要問你一些問題,你若答的好,我就允許你繼續看下去,若是答不出來,就不許你再看了。」

  姜海濤神色自若地道:「海濤雖然年幼,可是常年跟隨父親,有些事情雖然不甚了了,可是也能略知一二,只要江大人不要問得太難,海濤自信可以答出來。」

  我微微一笑道:「我自然不會故意為難你。」說著示意董缺將書拿出,放到書案上,姜海濤知道這種珍貴的書籍,自己是不能親自翻閱的,便興沖沖地搬了椅子坐到書案前,董缺站在一旁替他翻頁。

  他看完一篇之後,我尋了幾個問題問他,他果然是對答如流,有些問題雖然答得淺薄,可是以他的年紀來說已經是很突出了尤其令我驚訝的是,在我修繕這本書的時候,涉及到很多缺失的內容,雖然我補充上了從其他海事典籍中整理出來的內容,可是還是有很多不確定的地方,在那樣的地方,我都在旁注中標明了從何處得到這種見解,還有其他幾種見解和我最後的判斷,這些地方我故意問他,他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有些還明顯比我的論斷要正確一些。接下來幾天,我和他每日交相問難,其樂無窮。

  最後,我除了得到姜海濤乃是天生的水軍統帥之外,還得到一個結論,他是一個除了水之外什麼都不大關心的直性子人,若是駕船出海或者是水上作戰,他絕對是一個好將領,可是其他的事情,還是不用指望他了,想來姜永定然是又是欣慰又是苦惱吧。微微一笑,我寫了一封短柬讓董缺收藏起來,董缺慢吞吞的收了起來,這些日子,我給了他好幾張短柬,不過董缺倒是聰明人,一張也沒有看,也沒有問我到底要做什麼。

  這一天我正在花園中賞菊,雍王李贄來到我面前,沉聲道:「隨雲,現在局勢已經是一觸即發了。」

  我淡淡一笑道:「殿下請講。」

  李贄道:「父皇宣佈,後日前往獵宮舉行秋狩,在京皇族都要參加,齊王上書告病,但是父皇卻要他抱病同行。」

  我若有所思地道:「看來皇上也是很小心的,不知道皇上為什麼舉行秋狩呢?」

  李贄歎了口氣道:「這幾日發生了很多瑣碎事情,真是一言難盡,本王原本以為不需要勞煩隨雲,可是現在看來,只得辛苦你了。」

  我正容道:「殿下對哲厚愛如此,若是哲不能在關鍵時候為殿下效力,豈不是辜負大恩,請殿下直言就是。」

  李贄歎了一口氣,給我講了這幾天的情形。

  自從九月初三我病倒之後,在我養病期間,齊王初時只是小動作不斷,但是雍王乃是軍略大家,沒有多久就發現,齊王的軍隊唯一的目的就是準備伏擊。

  今日李援下詔舉行秋狩,這次隨行禁軍兩萬人,由秦大將軍秦彝總領,其中隸屬於禁軍東營的共有一萬人,以秦青為正統領,兩位副統領黃廈、孫定分統五千人,禁軍南營五千人,由統領楊謙、副統領呼延久率領,禁軍北營五千人,正統領裴雲、副統領夏侯沅峰都會隨行。太子、雍王、齊王都奉詔同行,除此之外,竇皇后、紀貴妃、長孫貴妃、顏貴妃、長樂公主李貞、靖江公主李寒幽都會隨駕,在京中留守的是丞相韋觀和傷勢好轉的侍中鄭瑕,負責京中安全的是禁軍西營統領譚義,另外大臣隨駕不計其數,其中值得我注意的是魏國公程殊、齊王妃秦錚的父親中書侍郎秦無期、新入中書省不久的韋膺和太子少傅魯敬忠。

  這還不算,皇上下詔這次雍王和齊王都只能帶百名近衛,秋狩期間,一切以軍令行事,撫遠大將軍秦彝就是統帥,看來皇上已經知道如今的緊張局勢了。

  齊王上書推辭隨行不果之後,齊王的軍隊就停止了行動,但是雍王判斷,這些軍隊只要一夜之間就可以急行百里,可以在回京之路上伏擊皇上的聖駕,而且齊王調軍的理由都很充分。當然雍王也做了準備,可以隨時阻擊齊王的軍隊,只是這樣一來,必然會釀成大戰。

  但是令雍王和屬下將領幕僚不解的是,為什麼齊王會同意隨駕,這樣一來,絕對沒有人可以指揮齊王的軍隊進攻聖駕的。

  我看著手中的情報,也不由皺緊了眉,有這樣的結果我是能夠想到的。就在前日,雍王送了一封密信給秦大將軍,信上告知李寒幽身世可疑,雖然沒有顯示證據,可是李寒幽確實是自幼失散,後來被鳳儀門送回靖江王府的,這樣一來,至少也會讓秦大將軍生疑,有些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效果我已經知道了,那封信一到大將軍府,程殊就被請了過去,然後秦勇也被召去,雖然不知道他們商議了什麼,可是秦勇已經趕赴秦大將軍軍中坐鎮,事實上,秋狩期間,秦彝所掌握的軍隊就在秦勇的控制之下。我原本就不指望他們相信,只是讓他們戒備罷了,這樣已經超出了我的預計。

  另外,就在昨天,東宮侍讀劭翰林的妻子霍氏懸樑自盡,然後一夜之間,太子逼姦臣妻,令其羞愧自盡的消息傳遍了全城,雖然只是街談巷議,可是和太子從前所為一對照,倒是人人都很相信,雖然皇上可能還不知道,可是秋狩之後,那是絕對瞞不過了,所以太子若是不能在秋狩期間逼宮,那麼恐怕被廢的命運已經難以改變。

  我歎了一口氣,太子雖然被我逼反了,可是為什麼鳳儀門的佈置這麼古怪呢?

  我原本以為鳳儀門會安排齊王的軍隊突然闖入皇上行宮,畢竟兩萬禁軍太子和鳳儀門至少可以控制一部分,裡應外合突然襲擊,我應對的計劃是讓秦大將軍「及時」發現異常,然後設下圈套,那些齊王的軍隊一旦到了,有秦大將軍和雍王出面,無論齊王如何,我方都可以控制住局勢,然後在各派高手的配合下,一舉剷除鳳儀門。可是現在卻不是這樣,最近的齊王軍隊也在秋狩地點兩百里之外,而最近的秦大將軍的軍隊在百里之內,雍王軍隊則也是兩百里之外,那麼,我絕對不相信憑著鳳儀門主的門下弟子就可以謀反成功,而且鳳儀門主根本還在棲霞庵,沒有準備同往秋狩。在我預料中,鳳儀門主應該會隨駕的,可是現在卻是全然不同,我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局勢會怎樣發展呢,鳳儀門主果然是非同反響啊。齊王的軍隊不比雍王的軍隊多,如果兩軍交戰,又沒有齊王在軍中,那麼是絕無可能成功的,現在禁軍有秦大將軍掌控,叛亂是不可能的,那麼鳳儀門憑著什麼造反呢?

  對於實際上的軍務,我可是不如雍王和那些將領的,反覆商議之後,仍然得不到太子可以逼宮成功的可能,可是若是沒有成功的可能,他們是絕對不會進行的,最後,我們只得商議好,由長孫冀帶著雍王的軍隊隨時出擊,阻擊齊王的軍隊,荊遲、司馬雄隨行護駕,石彧等人在京中主持大局,慈真大師指派了五十名各派高手擔任雍王近衛,並且坦言是幾大門派的共同意思,而他自己則監視鳳儀門主,事實上,像他們這等級數的高手,彼此之間就是隔著幾里路,也能察覺到對方的存在,所以,我們是不擔心他會跟丟鳳儀門主的,而小順子和董缺都隨我一同參加秋狩,雖然我病勢未曾痊癒,可是今次事關重大,我如何能夠不去。

  雖然現在只能靜觀其變,可是我還是讓小順子傳出我的命令,秘營全部運動起來,一定要可以隨時應對各種變化,這個我倒不擔心,他們都是隨機應變的好手,而且我還把雍王府的令牌給了他們,他們可以隨時得到支持,我緊握雙拳,一定要相信自己,就算是局勢突然有了變化,我也可以力挽狂瀾,更何況現在還看不到雍王和我的佈局有什麼欠缺呢。

  棲霞庵中,鳳儀門主站在月光之下負手而立,在她身後,兩側站立著她的親信弟子,聞紫煙、蕭蘭、鳳非非、謝曉彤、燕無雙、李寒幽,除了梁婉已經瘋癲,凌羽負傷不在,秦錚難以脫身之外,所有人都到齊了,而在這些弟子的身後,站立著一共百名的女劍手,都是衣衫如雪,面色冰寒,她們就是鳳儀門主親自培養出來的鳳儀門的中堅力量,這些女子都是自幼被鳳儀門收養,她們所練習的太陰真經少了一部分關鍵,所以她們個個無情無慾,心冷如冰,在她們眼中,只有忠誠和殺戮。

  良久,鳳儀門主淡淡道:「秋狩期間,就是我們發動之時,此事務要成功,否則我鳳儀門就要萬劫不復。」

  聞紫煙寒聲道:「師尊放心,一切已經安排妥當,若是我們還不成功,那就是天命如此。」

  梵惠瑤冷冷道:「我從來不信什麼天命,紫煙,你記著,我雖然不能親自前往,可是你們務要精誠合作,寒幽,曉彤,皇上那邊的事情由你們負責,秦錚到時候會聽從你的命令,蕭蘭、非非,你們要負責配合太子清剿所有反抗勢力,紫煙、無雙,你們要負責圍殲雍王,本座還要對付那個多管閒事的慈真,就不能去支持你們了。」

  眾人單膝點地道:「弟子遵命。」

  梵惠瑤也不讓她們起身,又道:「還有一個人會配合你們,他是本座秘密所收的記名弟子。」

  隨著她的語聲,一個男子從房內走了出來,聞紫煙等人目光落到他沒有遮住的面容,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梵惠瑤淡淡道:「他乃是鳳儀門的護法,這次,你們要多多聽從他的意見。」

  聞紫煙等人突然明白了很多從前不明白的事情,卻都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恭謹的應聲。

  鳳儀門主看看迷茫的夜色,道:「縱然是雍王他們如何猜想,也不會想到本座的佈局,哼,他們想迫使太子謀反,難道本座不知道麼,只有太子和魯敬忠才會相信李援確實準備廢黜太子,卻不知道,本座認識李援多年,對他的個性很瞭解,他雖然已經有了這個心意,卻還沒有下決心,不過這樣也好,李援若是動搖,必然會對我們不利,再說,太子謀反成功,也是後患無窮,以後更要依賴本門。你們聽著,事成之後,我鳳儀門就是大雍的幕後主宰,所以你們必要盡心竭力。」

  聞紫煙等人眼中都湧起強烈的野心,作為女子,她們即將完成無人能及的事業,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加讓她們自豪和驕傲的呢?

  齊王府內,重重簾幕之後,李顯神色慵懶的躺在軟榻之上,神色一片冷漠,秦錚神色有些不安的走過來,端來一碗參湯,道:「王爺,請用參湯,明日就要起程秋狩,您還是早些安歇吧。」

  李顯看著秦錚,嘲諷地笑道:「好啊,齊王妃,你很厲害,一碗藥就讓我手無縛雞之力,看來你對師門可是忠心不二啊,卻忘記了什麼是三從四德。」

  秦錚落淚道:「王爺,妾身實在是為了你好,從前妾身雖然是奉命接近殿下,可是妾身對王爺卻真的是一片真情,可是我是不能反抗師尊的,而且她們說得不錯,若是太子登基,王爺可以位極人臣,妾身和孩兒也可以安然無恙,若是雍王繼位,不僅妾身和孩兒性命難保,就是王爺你也是遲早會被雍王所害,若不是為了王爺,妾身寧死也不願傷害王爺。」

  李顯苦澀地一笑道:「我是不是也是口是心非呢,雖然責罵你,可是我竟然也希望你能成功,否則,真的是要一家人共上黃泉路了。」

  秦錚激動地道:「不會的,不會的,我們一定會成功的,師父絕不會失敗的。」

  李顯歎了口氣,心道,真的會這麼容易麼,他想起那張清瘦文弱的面龐。

  今夕何夕,不知道有多少人中宵難寐啊。
咶咶 發表於 2007-12-24 23:27
第三部 奪嫡風雲 第二十五章 頓失先機
作者:隨波逐流

  武威二十五年九月二十,帝至獵宮,至夜,太子安叛,雍王危殆。
  ——《雍史·高祖本紀》

  南楚同泰二年九月二十,賊矯詔命雍王覲見,為哲識破,哲臨危受命,指揮若定,雍王得以突圍。

  ——《南朝楚史;江隨雲傳》

  我是昏昏沉沉的在馬車裏面睡到了獵宮的,獵宮是大雍皇室每年秋狩所使用的行宮,位於驪山腳下,有大小幾十處宮院,禁軍在三面扎營,將行宮護在當中,皇上自然是在行宮的正殿曉霜殿駐駕,皇後、紀貴妃、顏貴妃分別居住在附近的幾處宮院,長孫貴妃則和長樂公主住在東側含香苑,含香苑遍地菊花,李援有意讓近日鬱鬱寡歡的長樂公主疏解一下愁緒。太子住在東側的玉麟殿,而雍王住在西側的雅寧軒,齊王住在西側的宣華苑,我可是知道現在自己是經不住奔波的,所以特意服了藥,一路上沉沉睡去,直到安頓下來之後,我才清醒過來。

  小順子告訴我,皇上已經下旨,今日旅途疲勞,各位殿下和大臣都不用去問安,明日會獵之時再去朝拜即可。我問道:“太子和鳳儀門是否有情報傳來?”

  小順子道:“還沒有,除了秦大將軍帶著秦青將軍親自布防之外,並沒有任何異常。”

  我接過小順子遞過來的布防圖,秦大將軍不愧是名將,布防無懈可擊,保護皇上居處的是秦青帶領的三千東營禁軍,保護獵宮東側宮殿的是南營禁軍黃統領,保護西側的是北營禁軍統領裴雲,負責大內侍衛的是侍衛總管冷川,而從西側進入中宮必須通過的月華門,以及從東側進入中宮的鐘萃門,都被保護中宮的禁軍和大內侍衛嚴密控制,想要兵變恐怕是不可能的。

  不過,我淡淡苦笑了一下,秦大將軍對自己的兒子還是有些偏心的,這種安排,雖然將秦青置於控制之下,但也有讓秦青在有事之時立功的打算。

  夜深之時,我和雍王一邊品茗一邊討論著局勢,我有些不安,可是雍王倒是十分沉穩,對他來說,不知道經歷了多少風險,早已不會因此而擔憂苦惱了。一更天才過,突然司馬雄進來稟報道:“殿下,韋大人前來傳旨。”

  雍王和我都是一愣,韋膺來了,轉念一想,這也難怪,這次皇上秋狩,只帶了韋膺替他擬旨,其餘文官都沒有帶來,再說近年來韋膺十分得寵,日日在君王身側,不知道有多少詔旨是韋膺的手筆,雍王不比尋常,若是皇上有旨意,自然應該是韋膺來的。我陪著雍王走進正殿,只見韋膺紫衣綬帶,風度翩翩,氣度閒雅,看到雍王,他笑道:“殿下,臣奉陛下口諭,前來傳旨,請殿下跪接。”

  雍王看了我一眼,俯身拜下,我也跟在後面跪下,而荊遲和司馬雄雖然也跪下,卻是虎視眈眈的望著韋膺,今日的局勢,是誰也不敢懈怠的。

  韋膺似乎對這種緊張的局勢毫無所覺,道:“皇上口諭,宣雍王李贄前往曉霜殿見駕。”

  李贄口稱遵旨,起身之後卻笑道:“韋大人,不知道父皇有什么吩咐,今日早些時候不是說不用我們去問安了么?”

  韋膺道:“皇上本來很疲倦,可是小睡之後卻是精神好多了,皇後娘娘和幾位貴主都在伴駕,共同品茗閒話,方才皇上起意,所以詔幾位殿下和長樂公主前去參加家宴。臣已經去太子和長樂公主那裏傳過了旨意,這就要去請齊王了。”

  雍王略略放心,道:“韋大人請去傳旨吧,本王這就去覲見父皇。”

  韋膺傳旨已畢,行禮之後告退而去。雍王笑著對我說道:“韋膺有相輔之才,將來可以重用。”

  我正要附和,可是心中卻無端生出一種寒意,韋膺的表現堪稱完美,可是為什么我卻覺得有些不妥,下意識的,我全力側耳傾聽,這時,韋膺已經走到了雅寧軒門外,這時,我聽到他松了一口氣的聲音,然後聽到了低微的輕笑,那是一種志得意滿的笑聲。

  我突然想到了很多事情,一向中立的韋家一直風平浪靜,而鳳儀門全力拉攏秦家,雖然可能是因為秦家掌握兵權,可是對韋家總不該一點動作也沒有啊。再想到,太子東宮事發,韋膺奉命監護太子,鄭侍中禦前會議上態度明確的指責太子,隨後朱雀門前遇刺。長安血夜,襲擊慶王侍衛的蒙面人和刺殺鄭侍中的刺客都是男子,韋膺應該是武功不錯的,這是小順子曾經無意中說過的。越想,我越覺得已經身陷羅網當中,如果韋膺甚至韋家和鳳儀門已經有了勾結會怎么樣。

  我斷然道:“小順子,你去看看外邊可有埋伏,記著,不可露了形跡。”

  雍王等人都是臉色大變,小順子面色一寒,身形隱入夜色當中。片刻之後,小順子回來了,臉色有些蒼白,他冷冷道:“月華門有禁軍埋伏,四下都有鳳儀門弟子隱藏,我看到了聞紫煙,不過不敢接近。”

  雍王面色急劇變化,片刻才道:“韋膺和鳳儀門有勾結。”

  這短短的時間之內,我已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神情變得冷淡從容,輕輕搖動折扇,我淡淡道:“這是我的失算,韋膺的身份可以讓獵宮中很多人相信他的話就是皇上的旨意,另外,我已經想到了鳳儀門的計劃,她們用齊王的軍隊引開我們的視線,而她們真正用來叛亂的乃是禁軍。”

  李贄劍眉一揚道:“禁軍怎會被她們所用。”

  我苦笑一下,道:“殿下和臣都有一個錯誤的想法,如果不能獲得禁軍的控制權,那么就不可能驅使他們叛亂,而能夠得到控制權的只有秦大將軍和秦青,現在我們可以確信秦青無法控制禁軍,所以就疏忽了一點,能夠控制禁軍的還有一個人,就是皇上。”

  司馬雄和荊遲都是一聲驚呼,我不理會他們,繼續說道:“李寒幽身為公主,又是秦家的兒媳,如果她拿著皇上的旨意,說是奉命指揮禁軍,諸位說會怎么樣。”

  眾人都是心中一寒,我繼續說道:“李寒幽在禁軍中已經頗有影響,再加上韋膺是隨駕擬旨的大臣,太子又是儲君,只要控制了曉霜殿,那么殿下就是孤立無援,如今殿下的軍隊在百裏之外,只能是任人宰割了。”

  司馬雄和荊遲等人都是十分震驚,但是雍王卻是神色冷靜地道:“隨雲既然已經想通了鳳儀門的布局,想必已經有了應對的法子。”

  我嘆了一口氣道:“殿下果然深知為臣之心,他們這個法子唯一的破綻就是不能引起我們的懷疑,所以他們不敢提前鏟除裴將軍,現在殿下唯一的生機就是在此了,這也是他們矯詔招殿下去曉霜殿的原因,他們想在月華門伏擊,一舉殺死殿下,到時候裴將軍也只能俯首聽命,畢竟裴將軍還有身家性命。現在托殿下洪福,臣得以看破他們的布局,那么就有生機,請殿下按照臣的安排行事。”

  李贄淡淡道:“隨雲,本王相信你有法子,今日本王的性命就交給你,你下令吧。”

  我躬身一禮道:“都是臣這些日子昧於心傷,這才沒有發現敵人的詭計,殿下不怪罪臣,已經是萬千之幸,多謝殿下仍然相信臣的判斷。”

  李贄還禮道:“請隨雲不必多慮,也是本王這些日子刻意不讓你知道外界情形,才有今日之變,請隨雲下令,本王定會謹尊將令。”

  我直起身子,道:“那么臣就越俎代庖了,現在殿下必須突圍出去,而在突圍之前,殿下必須會合裴將軍,臣相信裴將軍現在還安然無恙,鳳儀門主行事,必然不會打草驚蛇,裴將軍武功高強,又得軍心,若是用強,只怕會引起殿下懷疑,所以現在小順子立刻去見裴雲,讓他和殿下會合,一起衝出獵宮,裴將軍身邊一定有鳳儀門的刺客隱藏,小順子必須去保護裴將軍,否則殿下就沒有機會突圍了。現在矯詔應該還沒有傳遍全軍,所以殿下突圍應該沒有問題,不過在和裴將軍會合之前,鳳儀門的圍殺就要靠殿下的近衛和各大門派派來的高手支撐了。至於會合地點,我想要由殿下決定。”

  雍王指著布防圖道:“現在只能從西南方向突圍了,小順子,告訴裴將軍,在這裏會合,看到這邊火起,就是我們行動之時。”

  小順子點點頭,身形再次消失。

  我又道:“殿下突圍之後,立刻把這件東西送到最近的秦軍統領秦勇手中,這原本是臣以防萬一準備的,想不到派上了用場,有這件東西,至少秦勇不會向殿下進攻。”

  這時,司馬雄進來道:“殿下,我們都已經準備好了,只是……”司馬雄看向我,欲言又止。我淡淡一笑道:“殿下,這次臣就不能相陪殿下突圍了。”

  雍王大驚,一把握住我的手道:“隨雲,你在胡說什么,你手無縛雞之力,若是留下來必然遭害,豈能不走。”

  我苦笑道:“殿下,隨雲體弱,這次殿下突圍,必然是快馬加鞭,臣若是隨行,只怕會死在路上。”

  李贄搖頭道:“你放心,本王用馬車載你,再說,跟著本王突圍還有生機,若是留下來,只怕是必死無疑,鳳儀門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我淡淡一笑,走進雍王,低聲說了一句話,雍王一愣,面上泛起深思,我不等他想明白,就道:“殿下不可再耽擱時間,我讓董缺保護我留下來,殿下若是能夠殺出重圍,就算臣落入敵手,也有一線生機,殿下,如今殿下和齊王的軍隊都是遠水不能救近火,秦大將軍的軍隊已經成了關鍵,請相信臣可以盡量為殿下爭取到大將軍的支援,大將軍久經沙場,也不會甘心被制。”

  這時司馬雄走近來道:“殿下,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請殿下速速決斷。”

  我肅然道:“司馬將軍,殿下安危寄予你手,哲重托於你。”

  司馬雄施禮道:“末將就是粉身碎骨也要保護殿下殺出重圍。”

  我又看向荊遲道:“荊遲,你是殿下身邊大將,這次你身擔重任,不可懈怠。”

  荊遲苦澀的笑道:“若是我不盡力,最多先生罰我多抄幾本書。”

  他們雖然聽我說有自保之道,可是誰都知道那是不可確定的事情,他們突圍,還有三分生機,我留下來卻是生機渺茫,可是他們自問無法攜帶我突圍,心中的愧疚更讓他們充滿了憤怒和殺機。

  李贄看向董缺,這個沉默的青年,沉聲道:“董缺,你若能保護隨雲和本王重逢,本王必定重重有賞,就是你從前有些什么不好之處,本王也絕不加罪。”

  董缺神色不變,只是輕輕施了一禮,我卻是微微苦笑,看來雍王還是對董缺的身份起了疑心啊。

  李贄大步走出殿門,掃視了全副武裝的眾人一眼道:“都是本王連累你們,現在太子謀逆,意圖殺害本王,諸位隨本王突圍,乃是九死一生,贄無以為報,唯有當天立誓,若是本王幸免於難,諸位都是本王患難之交,必有重賞,若是有膽怯者,可以留下投降,本王絕不怪罪。”

  眾人都知道不能大聲,都是沉聲喝道:“太子無道,聖聰蒙蔽,殿下身係大雍社稷,臣等肝腦涂地,萬死不辭。”

  李贄一揮手,在司馬雄和荊遲保護下當先上馬,疾馳而去,這雅寧軒只留下我和董缺二人,我看看董缺,笑道:“你怕不怕?”

  董缺淡淡道:“公子都不怕,董缺又有什么可怕的,不知道公子如何安排。”

  這時,遠處傳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而我也丟下一個火把,點燃了司馬雄等人收集的可燃之物,火光中,我蒼白的面容帶了幾分血色。

  在雅寧軒之外,聞紫煙和燕無雙帶著三十名鳳儀門劍手,正在監視雅寧軒,韋膺則已經到了月華門,拿著“聖諭”指揮禁軍準備伏擊雍王一行,憑著韋家的聲望和皇上的手諭,那些禁軍雖然心中疑慮,可是卻也不敢違背命令,畢竟對他們來說,皇上才是他們效忠的對象。

  就在他們有些心焦的時候,突然,雅寧軒大門敞開,雍王身穿金甲,手執馬槊,高聲道:“太子謀反,意圖殺害我李贄,本王乃是天策元帥,焉能被小人所害,凡我大雍子民,不可受姦人挑唆。”言罷,在司馬雄、荊遲左右護持下,率領百騎衝殺而去,這獵宮本就是秋狩所使用,所以宮中禦道皆可縱馬,聞紫煙一愣之下,眼看這些人就從眼前衝了出去。

  聞紫煙反映極快,心道,他們的方向正是月華門,想必是想去向皇上申訴,我們不妨在後面阻截他們的後路即可。便一聲輕嘯,四下皆聞,帶著禁軍從後面合圍而去。

  月華門設伏的韋膺,聽到雍王的大喝和聞紫煙的輕嘯之後,心中一凜,立刻下令準備弓箭,自己卻帶著一千禁軍迎了上來,畢竟,他要防範雍王從別的方向突圍,雍王精通兵法,他可不認為雍王會走向這條明顯的死路。

  月光之下,一道黑箭和身穿青色衣甲的禁軍迎頭相遇,荊遲一聲大喝,手中馬槊閃動,將那些未曾騎馬的禁軍掃蕩開來,司馬雄的馬槊也不等閒,鮮血四濺,雍王大喝道:“本王李贄,誰敢攔我。”手中的佩刀閃動,斬殺了一個禁軍,那些禁軍若是對敵自然是前仆後繼,毫不畏懼,可是面對心中仰慕已久的大雍軍神,戰意低落,只是瞬息之間,雍王指揮的鋒矢陣已經衝破了禁軍的封鎖,站在遠處指揮的韋膺一皺眉,他可是不便出手的,因為他要維護欽差的身份。這時,聞紫煙身影顯現,快如閃電,幾個縱約已經逼近雍王側面,然後身劍合一,向雍王疾刺而去。

  這時雍王一聲號令,明明已經接近月華門的軍陣迅速的轉身向西南方向突圍而去,若是有高明的將領指揮,或許還可事先設下防線,可是在場的韋膺和聞紫煙都不是精通軍陣的將領,所以一愕之下,已經看到雍王再次突破後方禁軍的薄弱防線。

  聞紫煙高聲道:“反賊是想和裴雲會合,不能放過他,追。”

  這時,雅寧軒突然火起,火勢蔓延的極快,煙塵蔽目,雍王的鋒矢陣就從雅寧軒的邊緣衝過,直仆獵宮西南方向的角門。就在雍王剛剛越過雅寧軒的時候,一道劍光從地上電射而出,直撲雍王,一個雍王親衛從馬上躍起,手中的長刀劈下,劍光刀光一觸而滅,那個親衛從半空中墜落,鮮血灑落,而那道劍光卻也不能再進一步,雍王已經衝過了雅寧軒的範圍。

  劍光一黯,一個素衣勁裝的女子飛速退走,避開了那些衝過來的雍王親衛接連劈下的長刀。

  聞紫煙心中一凜,燕無雙刺殺失敗,若是動用那些鳳儀門劍手,雖然可以纏住雍王,可是必然損失慘重,她可舍不得,何況雍王想和裴雲會合,只怕是沒有希望,到時候進退維谷,才是鳳儀門劍手發威的好時機,所以她沒有發動那些劍手,而是任憑雍王殺向西南。
咶咶 發表於 2007-12-24 23:44
第三部 奪嫡風雲 第二十六章 獵宮突圍
作者:隨波逐流

  時,太宗佯攻向東,轉而西南,幸得裴將軍雲接應,方突圍而出,然叛軍追襲百裏,太宗數次險遭合圍,幸得眾將並義士拼死保護,方脫險地。

  ——《雍史。太宗本紀》

  就在雍王突圍之前的一刻,禁軍北營統領裴雲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就在自己的袍澤兄弟的重重包圍之下,他只能孤身面對敵人。

  輕輕嘆了口氣,裴雲隨手撕下一片戰袍,裹住肩上的傷勢,而在他對面,一個玉樹臨風、容顏如玉的青年——夏侯沅峰,正含笑而立,在他身旁,是四個雪衣女劍手,其中一個女劍手的劍鋒上還帶著殷紅的鮮血。

  在六人外面,夏侯沅峰一係的禁軍將六人團團圍住,而更外面則是忠於裴雲的禁軍,此刻雙方正在對峙,夏侯沅峰不敢過於逼迫裴雲,否則外面的禁軍大怒之下,可能會讓他們骨肉化泥,而裴雲也不敢讓自己的屬下進攻,否則恐怕還沒有攻入重圍,就會讓裴雲先喪命了。

  夏侯沅峰笑道:“裴將軍何必這樣固執,您原本是齊王麾下,齊王殿下又是太子殿下的支持者,雍王對您的一些小恩惠怎如齊王殿下當日的厚愛,若是將軍懸崖勒馬,下官保證,太子殿下和齊王殿下絕對不會為難將軍。”

  裴雲冷笑道:“本將軍乃是大雍將領,不受亂命,我不相信皇上會下詔處死雍王,所以你夏侯沅峰還是不用徒費唇舌,誰不知道你和鳳儀門都是太子一黨,太子要謀逆作亂,怕是因為惡名昭彰,擔心皇上廢黜吧。”

  兩個女劍手突然劍如電閃,交叉劃過,裴雲身形一閃,奪過劍刃,另外兩個女劍手恰好發動,裴雲手中的佩刀化作銅墻鐵壁,五人落下,四個女劍手仍然是將裴雲圍在當中。夏侯沅峰再次撲上,耀眼的劍光綺麗無比,四名女劍手也再次發動,裴雲的武功本就和夏侯沅峰在伯仲之間,一時有些應接不暇,這時,外面的禁軍同聲高喝,夏侯沅峰露出苦笑,只得放慢了攻勢,裴雲這次勉強支持得住。

  就在這時,一個青色身影瞬息間穿越重圍,夏侯沅峰只覺得背心倣佛被鷹狼盯住,連忙側身退下,卻仍然被掌風掃中脊背,一時之間無力反擊,而青色身影已經闖入了鳳儀門女劍手的劍陣中心,裴雲只覺得一道陰柔的掌風將自己送出了劍陣,這時,四個女劍手同聲輕喝,劍光如雪,肆無忌憚的向那青衣人撲去。青衣人身形閃動,一雙空手將那四個女劍手狠辣綺麗的進攻壓制住,鬥了不到十招,青衣人,身形閃動,令人目不暇接,然後傳來四聲慘叫,四個女劍手都是被青衣人擊中要害,倒地身亡,可是她們瘋狂的進攻,也在那個青衣人的身上留下了痕跡,他的青衫已經是下擺碎裂。

  小順子皺皺眉,看看倒在地上的女劍手,這些劍手瘋狂而狠辣,她們若是數人聯手,威力更勝過李寒幽等人,看來,這才是鳳儀門的殺手 啊,他的目光落到夏侯沅峰身上,殺氣凝聚。

  夏侯沅峰心中一寒,此時他已經恢復了內力,連忙道:“退。”說罷向外衝去。

  小順子剛剛抬起手掌,裴雲已經喊道:“李爺,現在不是時候,還是救援殿下要緊。”

  小順子皺皺眉,沒有說話,裴雲也不攔阻,夏侯沅峰控制的禁軍和大內侍衛都是精兵高手,沒有必要在這裏動手,若是被纏住,只怕就來不及救援李贄了,裴雲可是很清楚,如果不是那邊已經對雍王動手,夏侯沅峰是不會對自己出手的,更何況小順子前來,不是為了求援,還會有什么緣故。

  小順子匆匆對裴雲說道:“韋膺是太子一黨,假傳聖諭,殿下要突圍,要你接應。”

  裴雲立刻下令出發,他對獵宮的地勢很清楚,又有小順子引路,沒多久,就看到了衝天而起的火光,也聽到了殺伐之聲,當他們趕到西南角門的時候,正是雍王被外面的禁軍阻擋的時候,而且雍王身後,追擊的聞紫煙已經可以看到身影了。裴雲高呼道:“殿下,末將裴雲前來護駕。”

  雍王冷峻的面容上閃過一絲如釋重負的神情,若沒有裴雲的禁軍,只怕是很難衝出宮門的。他高聲道:“裴雲,給本王殺開一條血路。”

  裴雲高聲領命,手一揮,眾多禁軍將雍王和近衛護在當中,向宮門衝去。

  聞紫煙一看到裴雲就知道不好,身影連閃,向雍王的方向撲去,她武功高強,當年又屢次赴過戰場,所以避開了禁軍的攔阻,很快就接近了雍王,這時,一道青影淩空撲來,聞紫煙一劍刺出,那個青影赤手像劍上抓去,聞紫煙大怒,這人也未免太過瞧自己不起,真力貫注在劍上,這時卻聽見一聲脆響,她那把可以切金斷玉的寶劍居然從中折斷,聞紫煙一愣,那人已經一掌拍向自己的胸口。聞紫煙畢竟是心如鐵石,已經用短劍刺去,這一劍乃是兩敗俱傷的招式,那人果然略略一滯,兩人就在亂軍之中交戰起來。這時聞紫煙已經看清了那人面容,那人正是“邪影”李順。聞紫煙精神一震,若是殺了此人,那么雍王身邊就沒有可以依賴的高手了,所以她穩住心神,全力和李順交手。這時,一個白衣女劍手拋過一柄長劍,聞紫煙順手接過,然後鳳儀門名震天下的疾風劍法終於全部展開,那超越人體極限的快劍掩蓋住了衝天的火光和交戰雙方兵刃上的血光,而李順的身影卻是詭異非常,在劍光之中若隱若現。這場廝殺,若是平日,自會有人驚嘆折服,可是此刻,雙方卻都無暇顧及了。

  這時候,在荊遲、司馬雄和裴雲的衝鋒之下,獵宮外面的禁軍已經支持不住,露出了破綻,雍王等人都是久經沙場的宿將,一眼看穿,荊遲高聲大喝,馬槊橫掃,將阻攔去路的一命禁軍將領斬殺,禁軍更加是氣勢大弱,雍王趁機下令猛衝,三千鐵騎就這樣衝出了獵宮,在茫茫夜色中消失了身影。這時,幾個鳳儀門弟子已經逼了過來,聞紫煙狠下心要將李順留下。

  小順子心明如鏡,自己的武功雖然高強,可是在這些劍手的猛攻之下恐怕是得不償失,而且那些禁軍已經漸漸圍攏過來,自己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想到這裏,他的身形突然詭異的滯留在空中,幾個女劍手所料未及,劍勢不由露了破綻,小順子已經向聞紫煙撲去,聞紫煙凝神靜氣,一劍刺出,這一劍勢若雷霆,小順子右手一揚,卻是食中二指之間夾著一枚發簪,劍鋒在劃過小順子右肋的同時,那枚發簪也劃過聞紫煙的臉頰,聞紫煙只覺得一縷寒氣撲面而來,下意識的側過螓首,因此才避過了失目之禍,而小順子已經趁機越過了她的身側,將一名禁軍踢下馬去,策馬追趕雍王去了。

  聞紫煙眼中滿是怒氣,道:“給我死死咬住他們,追殺百裏也要殺了雍王。”說罷接過旁人遞過來的馬韁,一馬當先追向雍王等人。

  天色拂曉,從清冷的霧氣中傳來清脆的馬蹄聲,跑了一夜的雍王終於可以送了一口氣了,這一夜聞紫煙帶著禁軍窮追不舍,但是雍王精通軍略,一路上連番設伏偷襲,迂回轉戰,雖然一夜之間只走了七八十裏,卻是將追殺的禁軍殺得七零八落,總算是暫時松了一口氣,雍王很清楚,雖然太子調動禁軍圍殲自己,可是他是不可能有太多兵力的,大部分禁軍都不可能任由太子如臂使指的調動,畢竟那些禁軍都是秦大將軍調教出來的。所以自己已經暫時脫離了危險,可是當務之急,卻是和自己的軍隊會合,雍王還是不敢相信秦勇會幫助自己,現在鳳儀門可能已經拿到兵符,到時候秦勇恐怕只會聽從矯詔行事,所以和長孫冀董志率領的軍隊會合就成了雍王最大的目標。

  這時,小順子策馬飛馳而來,他原本就落在後面,馬術又不如雍王這些人精良,所以索性隱在暗處,換了一身禁軍的衣甲,混在禁軍當中伺機刺殺,他的手段高明,總是在雍王伏擊反擊的時候動手,所以至今沒有被人發現,可是這支禁軍中倒有大半低級將領被他殺了,後來聞紫煙有所察覺,小順子只得飛馳來尋找雍王,幸好聞紫煙他們追得很緊,才讓小順子沒有失去雍王的去向。遠遠的看見雍王的金甲,小順子大喜,應該可以見到公子了,一夜之間,雖然自己連番刺殺,可是他還是擔心公子會在亂軍之中受害。

  雍王等人初時見一個禁軍飛馳過來,不由十分戒備,可是人近了之後,雍王等人看清了小順子的面容和他身上的血跡,這才松了一口氣。可是看到雍王近衛上前迎接,小順子卻是面色越來越冷厲,來到雍王面前,他劈頭問道:“公子怎么不在這裏?”

  若是別人這樣問,雍王就是有意說明,也要震怒的,畢竟君臣之別,上下尊卑之分是不能含糊的,可是小順子這樣厲聲喝問,就是包括雍王在內也無人發怒,誰不知道此人心中只有一個主子,他奉了江哲之命,去向裴雲傳令,才能夠讓眾人突圍成功,此刻他身上皆是血跡,配合他平日纖塵不染的形象,更是讓人無法對他生氣。雍王坦然道:“隨雲留在了獵宮。”

  小順子一聽之下,神色大變,殺氣衝天而起,眼中寒光乍現,惡狠狠的盯著雍王,眾人下意識的將雍王護住,這時荊遲上前道:“李爺,是江先生自己的決定。”小順子看了他一眼,目光變得有些柔和,畢竟這個荊遲常年出入寒園,自己多次監督他抄書,還算是熟稔。

  李贄見他已經心氣漸平,策馬上前低聲說了一句話,小順子眼中閃過異色,繼而躬身施禮道:“奴才冒犯殿下,請殿下恕罪。”

  李贄笑道:“你能夠諒解就好,本王也是覺得若是帶隨雲同行,只怕九死一生,這樣卻還多了幾分生機,你若是擔憂,不妨趕回獵宮,憑你的武功,應該可以保護隨雲周全。”

  小順子卻是神色凜然,淡淡道:“不,奴才請命,親自去見秦勇。”

  李贄驚道:“這是為何,你不擔心隨雲的安危么?”

  小順子冷冷道:“我家公子若是有了意外,奴才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將仇人滿門殺死,可是如今公子生死未明,若是公子的計策失敗,現在就已經落入敵手,只怕是有死無生,我就是趕去也沒有用處,若是公子在生,那么奴才孤身一人也不能將公子從重圍之中救出,既然如此,我便只有盡力而為,讓公子早脫險境,如今殿下孤軍在此,後面的追兵半個時辰之內就會趕到,殿下的大軍和齊王大軍恐怕都無法趕來,雙方互相監視,沒有一方可以脫離戰場,那么秦大將軍的軍隊就是殿下唯一的生機,可是殿下不能指揮秦軍,若是太子一方得到兵符聖旨,秦軍還會成為殿下的敵人,唯今之際,只有讓秦軍支持殿下,殿下才能在此戰中獲勝,這樣也才能救出我家公子,這件事情只有李順可以去做,秦勇身邊我家公子曾有安排,此事只有我清楚,公子雖然沒說,我卻知道他的意思。”

  李贄神色大振道:“原來如此,你們主仆都是智勇無雙之士,那么本王重托於你。”說著將一個小錦囊遞給小順子,小順子接過來,也不察看,淡淡道:“殿下小心,秦軍就算是能夠來幫助殿下,也不是短時間可以來的,叛軍雖眾,卻要挾持皇上,必然不能全力追殺,只要殿下拖延兩日,奴才保證,可以讓秦軍前面救護殿下,若是奴才失敗,那也沒有什么好說。”

  李贄道:“本王素來知道你的本事,你盡力而為就是。”

  小順子輕輕一禮,轉身策馬而去。李贄看著他的背影,高聲道:“在休息一會兒,我們繼續趕路,如果能和長孫將軍會合,至少可以安全無虞。”

  眾人同聲應是,各自抓緊時間休息去了,李贄望望初升的太陽,道:“隨雲,本王可要指望你了。”

  在雍王突圍之時,獵宮之中已經是全部驚動,李援正在和皇後貴妃們一起用膳,他皺眉道:“冷川,外面發生了什么事情?”

  冷川應聲走出殿門,然後就看到了遠處的火光,他心中一凜,獵宮之中起火絕對不同尋常,更何況還有隱隱傳來的廝殺聲,他連忙返回殿中,稟報道:“陛下,好像發生了變亂,陛下,要不要召見秦大將軍。”

  這時,外面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有人沉聲道:“秦彝、程殊求見陛下。”

  李援連忙道:“進來。”

  隨著他的喊聲,秦彝和程殊匆匆走了進來。李援劈頭問道:“秦卿,發生了什么事情?”

  秦彝神色沉重地道:“陛下,韋膺可在?”

  李援愣了一下,道:“今夜朕不用他擬旨,讓他下去休息了。”

  秦彝神色大變道:“方才韋膺前來傳旨,說皇上召見臣和魏國公,可是臣剛到這裏,就發覺西宮那邊起了變亂。”

  李援怒道:“這是怎么回事,朕沒有讓韋膺傳旨,秦愛卿你可看到聖旨。”

  秦彝苦笑道:“他說是陛下口諭,詔臣詢問獵宮布防。”

  程殊急急道:“殿下,恐怕是有人要造反,應該快些招齊禁軍和侍衛護駕。”

  秦彝臉色一變,今日負責守護曉霜殿的應該是秦青,為什么自己進來的時候卻沒看到,他也顧不上請示李援,衝出殿門,高聲道:“秦青,秦青,快給我滾過來。”

  可是秦彝發覺除了守衛的大內侍衛應聲望來之外,四周禁衛都是一聲不吭,手握刀柄,秦青更是影蹤不見。秦彝的心漸漸沉了下去,他從未像今日這樣痛恨自己的姑息,自己怎么會沒有想到,這營禁軍在秦青統領之下已有一年多了,那么鳳儀門可能已經插手進去,這個無能的逆子。

  李援也已經走出殿門,高聲道:“還不快去召來秦青將軍。”

  這時,遠處傳來銀鈴一般的笑聲,遠處走來了一群女子,為首的正是李寒幽,她的身邊是齊王妃秦錚和另外一個俏麗少女,三人都穿著月白勁裝,身佩長劍,在她們身後,幾十名雪衣女劍手分成四列,她們周身都洋溢著冰冷殺機,而且步伐矯健,行動之間彼此呼應,殺氣更是成倍的增長。

  李寒幽走到階下,襝衽一禮道:“陛下,臣妾奉太子之命,討伐叛逆雍王,殿下擔心陛下安危,特遣臣妾前來保護陛下。”

  李援面色陰冷,他冷冷道:“你們以為可以做到么?”冷川走到他的身邊,李援冷冷道:“你們是不可能控制所有禁軍的,只要朕登高一呼,那些禁軍便會倒戈。”

  李寒幽冷笑道:“陛下說得不錯,大將軍治軍嚴謹,我們確實沒有辦法控制整個禁軍,甚至現在,我們也只是能夠控制這三千禁軍罷了,這還是秦青掌控禁軍之後我們才做到的,不過這就足夠了,只要皇上出不了曉霜殿,那么臣妾就可以控制整個禁軍。”

  李援面色大變,道:“你們盜走了朕的金牌。”

  李寒幽笑道:“陛下果然英明,能夠完全控制禁軍的只有秦大將軍和陛下您的金牌,現在秦大將軍身在此處,陛下的金牌在我們手上,陛下您已經無能為力,等我們將叛逆一網成擒,到時候,太子殿下自會來向陛下請罪。”

  李援身軀有些顫抖,無比的憤怒讓他幾乎站立不住,他冷冷道:“是誰偷了朕的金牌。”

  這時從殿內走出了皇後和三位貴妃,皇後面如寒霜,紀貴妃微微淺笑,長孫貴妃渾身顫抖,而顏貴妃驚懼交加。李援的目光落到紀貴妃身上,不可能的,他從來對紀貴妃防範很嚴,那么是誰呢,長孫貴妃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她沒有理由這樣做,顏貴妃溫柔怯懦,更加不會這樣做,那么只有一個人,他的目光落到了皇後身上。
咶咶 發表於 2007-12-25 00:00
第三部 奪嫡風雲 第二十七章 血濺行宮
作者:隨波逐流

  皇後竇氏眼中閃過一絲愧疚,但是轉而變成得意和驕傲。李援冷冷道:“梓潼,你本是皇後尊榮,卻為什么要做這種事情?”

  竇氏苦笑一聲,道:“皇後尊榮?哼,臣妾只知道若是我兒不能繼位,那么臣妾和他只有死路一條,如今陛下你意圖廢黜太子,改立雍王,又將臣妾和太子置於何地。”說到後來,竇氏漸漸有些聲嘶力竭,語氣也越來越激烈。

  李援一愣,怒道:“朕什么時候要廢黜太子了,你是聽誰挑唆。”

  竇氏眼中閃過愧色,避開了李援的目光,紀貴妃卻輕輕一笑,道:“陛下,您的心意動搖,朝中上下人盡皆知,再說,太子做了一件錯事,擔心您的責罰,所以不得不說服皇後如此行事。”

  李援目光一寒,望向秦彝,秦彝尷尬的道:“陛下,臣也是聽到流言,說是太子逼姦東宮屬臣的妻室,造成人命,不過臣不便提起,這原本是諫官的職權。”

  李援大怒道:“好個畜生,剛剛讓他修心養性,卻作出這種無恥之事,自古以來,君不君,臣不臣,朕定要……”說道這裏李援沉默了,他看向皇後。竇氏面色蒼白地道:“安兒對我哭訴,若是此事傳入皇上的耳朵,只怕儲位不保,臣妾只有這個一個兒子,無論如何也不能眼看著他走上絕路。”

  李援慘然一笑道:“好好,多年夫妻,原來你只是惦記著那個逆子,也罷,也罷。”他的神色漸漸冰冷道:“紀霞、李寒幽,若是朕出了曉霜殿,只怕你們的計策也不會成功了。”

  紀貴妃嫣然一笑道:“臣妾知道皇上這裏有侍衛百人,可是臣妾相信絕不會讓一個人脫身出去。”

  李援冷冷一笑,高聲道:“給我將這些叛逆全部殺了。”隨著李援的語聲,在偏殿隱身的侍衛們衝了出來,這原本是李援體恤他們,沒有輪值的侍衛都在偏殿休息,所以雖然外面的侍衛已經被鳳儀門清除幹凈,但是仍然有一支生力軍存在。

  李援一聲令下,秦彝和程殊都擋在雍王和長孫貴妃前面,將兩人護住,而冷川則撲向紀貴妃,紀貴妃甩去宮衣,露出一身黑色勁裝,兩人交戰在一起,那些身穿黃衣的侍衛也和那些鳳儀門女劍手交戰起來,頃刻間,曉霜殿前成了修羅屠場。

  顏貴妃驚恐的看著這場景,這時候秦錚已經撲了過來,高聲道:“母妃,快和皇後娘娘一起避到殿中。”

  顏貴妃雖然平素軟弱,可是此刻她猶豫了一下,卻叫道:“皇上,臣妾實在不知道這件事情。”說罷向李援撲去。

  秦錚一愣,原本伸手要攔,卻終於沒有伸出手去,李援眉頭一皺,看向滿面惶急的顏貴妃,他知道這個妃子平日最是溫順柔弱,確實不可能參與謀逆之事。便嘆了一口氣,任憑顏貴妃撲到自己懷中,秦彝和程殊原本已經準備出手,可是顏貴妃身份貴重,兩人都沒有敢出手,這一猶豫,顏貴妃已經撲到李援懷中,李援將她交給長孫貴妃,兩位貴妃相互扶持,都是驚駭的看著階下。

  秦錚一跺腳,已經撲上去和紀霞聯手對付冷川,紀霞多年來擔負著保護雍帝的責任,和冷川更是常常合作,所以對冷川的武功十分了解,而秦錚雖然很少出手,可是她天資聰穎,劍法高強,兩人將冷川困住,雖然不能取勝,可是冷川也別想突破她們的聯手。

  這時候,下面的那些侍衛的情況就要不利多了。他們雖然都是武功高強,又多半出身軍旅,擅長聯手作戰,可是那些鳳儀門的女弟子的劍陣卻是狠辣歹毒,配合嚴密,她們互相支援,劍法狠辣,將那些侍衛分割開來,沒有多少時候,地上已經到處都是屍體和鮮血。

  李援心中焦慮,想不到鳳儀門的劍陣如此厲害。這可怎么辦才好。

  李寒幽一邊指揮若定,一邊自己也震驚這些女劍手的武功,可惜將來自己不能掌控她們,那樣一來,自己豈不是始終為人作嫁,她一邊盤算著如果奪得這些女劍手的控制權,一邊留意場中各人的動向,只見冷川雖然仍然佔著上風,可是已經無力脫身,而自己帶來的三十六名女劍手布成的天罡劍陣,正在迅速的吞噬著生命,看來想要盡快解決,只有去面對皇上了。她帶著謝曉彤向李援走去,面若寒霜。秦彝和程殊都是面顯憂色,若是沙場徵戰,他們自己無所畏懼,可是這種江湖廝殺,他們就沒有把握對付李寒幽和那個鳳儀門女弟子了。

  這時,謝曉彤突然拉住她的衣袖,低聲道:“外面有人喧嘩,師妹,得去看一看,現在可不能讓人知道咱們在逼宮。”

  李寒幽眉頭一皺,道:“你留在這裏,我去看看。”

  說罷飛也似的出了宮門,外面正是她們可以控制的三千禁軍,將曉霜殿和四周圍得水泄不通,這時,只見宮門處,一個宮裝女子厲聲道:“本宮乃皇室公主,要去向父皇請安,誰敢攔我道路。”卻正是長樂公主,帶著幾個宮女和一個小太監。

  李寒幽眼睛一亮,控制公主在手,不怕李援不妥協吧,她走近長樂公主,冷冷一笑道:“公主殿下怎么到了這裏,路上沒有人阻攔么。”

  長樂公主望向她,眼中都是莫名的情緒,冷冷道“本宮見宮中震動,擔憂父皇和母妃,故而前來問安,一路上雖然有人攔阻,可是誰敢真的為難本宮,李寒幽,你為什么在這裏?父皇和母妃可還平安。”

  李寒幽看向長樂公主,只見她平日清冷的容顏突然平添了幾分皇室的威儀,怪不得無人敢攔阻,畢竟外面那些禁軍只是受了自己的蒙騙罷了,怪不得竟然讓長樂公主來到曉霜殿外,不過這樣也好,李援寵愛長樂公主,恐怕可以迫使李援屈服,若是李援真要拼個魚死網破,只怕將來不好收場。於是,李寒幽冷冷道:“雍王叛亂,靖江特來護駕,公主殿下請。”長樂公主眼中閃過冷厲的光芒,淡淡道:“好,本宮正要去見父皇。”

  說罷長樂公主舉步向內走去,她身邊的幾個宮女連忙跟上,那些禁軍正要攔阻,李寒幽卻一擺手,心道:“這些人進來正好,難道還要他們出去胡說八道么?”

  長樂公主走進宮門,邊看到遍地血腥,她的嬌軀搖搖欲墜,這時長孫貴妃在高處已經看到她,驚呼道:“貞兒。”就要走下,卻被李援擋住。李援看看站在長樂公主身邊的李寒幽,怒道:“李寒幽,你也是宗室,朕又賜封你為公主,想不到,你卻如此忘恩負義。”他這句話,秦彝、程殊和長樂公主都是臉色劇變,可是李寒幽羞惱之下,沒有留神,只是笑道:“陛下,若是您肯退讓一步,臣妾萬死不敢冒犯,否則——”她看向長樂公主,這時候長樂公主已經恢復正常,她看也不看李寒幽,高聲道:“父皇,兒臣有事稟奏,請父皇暫息雷霆之怒。”

  李援心中一動,再看看如今局勢對自己不利,便長嘆道:“也好,長樂,就聽聽你要說些什么?都給朕退下。”

  李寒幽心中一喜,反正她也不怕李援逃出生天,便也一揮手,那些女劍手飛速退到李寒幽身後,那些幸存的侍衛則退到階前,護住了李援等人,只剩下竇皇後孤零零的站在一邊。

  長樂公主看了一眼李寒幽,冷冷道:“總不能在大庭廣眾談論這些事情,靖江若是沒有意見,我們不妨進殿中商談。”

  李寒幽只要事情容易解決,便樂得大度,笑道:“正該如此。”

  李援、秦彝等人心中都是一喜,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憑借房屋布防,不由都對長樂公主刮目相看。當下,鳳儀門劍手將曉霜殿圍住,李援等人小心翼翼的進了曉霜殿,那些侍衛控制住各方出入口,李援坐在龍椅之上,秦彝和程殊分立左右,紀貴妃和李寒幽站在對面,雙方對峙,氣氛沉悶,都不知該如何開口。這時,長樂公主站起,先對李援施了一禮,方道:“靖江公主,不論你們如何狡辯,如今總是在圍攻父皇,這是犯上作亂之舉,不論是太子還是二皇兄,對於這種事情恐怕都不能容忍,而且,你們的目的不過是要暫時讓父皇在曉霜殿休息,若是用強,迫得父皇不能接受,對你們也沒有什么好處,你若肯平心靜氣和父皇談上一談,商議幾個條件,不剩過現在這樣打打殺殺么,再說,二皇兄如今已經突圍出去,你們的要務可不是在這裏糾纏。”

  李寒幽神色一變,長樂公主所說她自然明白,可是她所要求的,李援豈肯答應,她看了紀貴妃一眼,眼中透出詢問之色。紀貴妃笑道:“長樂果然是明理之人,我們要求也不多,請皇上和秦大將軍交出兵符,讓我們可以調動秦大將軍的軍隊,事成之後,太子自然是要來向皇上請罪的。”

  李援等人面上露出怒色,正要拒絕,長樂公主已經道:“此事事關重大,不可猝然決定,不如幾位先到外面等一下,容我們商量一下。”

  李寒幽想了一想,道:“一拄香時間,可夠么?”

  她的要求很是苛刻,可是長樂公主卻立刻道:“時間足夠了,請幾位先到外面等上一等,容本宮勸解父皇。顏貴妃,您不想問問六皇兄的情況么?”

  顏貴妃正是六神無主的時候,聽到長樂公主的話,便道:“錚兒,顯兒在哪裏,本宮不信他會作出這種無君無父的事情。”

  秦錚為難的看了李寒幽一眼,李寒幽淡淡道:“你去和娘娘說明一下。”說罷轉身走出殿門。紀貴妃也笑著招呼竇皇後和顏貴妃到偏殿相談,當下殿中只剩下長樂公主和李援等人。

  李援見人走了,才疑惑地問道:“長樂,你在搞什么鬼?”

  長樂公主微微一笑道:“父皇,現在局勢險惡,但是二皇兄已經逃了出去,勤王救駕也是指日可成,若是父皇出了意外,卻怎么撥亂反正,所以父皇不妨暫時隱忍,想必他們捉到二皇兄之前,是不敢對父皇動手的,父皇也可暫時保全一部分力量,免得到時候他們狗急跳墻,傷害了父皇母妃。”

  李援嘆息道:“朕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她們的要求太苛刻,若是將兵符給了他們,別說你二皇兄沒有了生機,就是朕,也成了人家的囊中之物。”

  長樂公主道:“父皇,這一點不必擔心,他們要兵符聖旨,就給他們,可是指揮秦大將軍軍隊的乃是大將軍心腹,難道就沒有私下的信物么,到時候再加上父皇一道密旨,不就成了。”

  秦彝神色一動,道:“皇上,這倒可行,秦勇是我族侄,對皇室忠心耿耿,請皇上寫一道密旨,蓋上私章,他是認識的,再加上我的信物,定然可以調他前來勤王。”

  李援神色一喜,道:“好,長樂真是心思細密。”可是看了一下,身邊卻沒有紙筆。長樂卻從懷中取出一方白色綾帕,道:“父皇,只要你蓋上私章即可,稍後自然有人寫上旨意。”

  李援神色猶豫,他此刻心中實在有些不敢相信任何人,長樂公主見狀連忙道:“父皇,兒臣也是沒有法子,若是父皇您寫了旨意,這封密旨絕對送不出去,父皇,您也知道,兒臣和太子素來有些嫌隙,難道還會替他們出力么?”

  李援又看了長樂一眼,終於摘下手上的扳指,在綾帕之上蓋了私章。長樂公主連忙將綾帕接了過來,又看向秦彝,秦彝卻是毫不猶豫,將一塊玉佩遞給長樂公主,這塊玉佩十分普通,長樂公主不由有些疑惑,秦彝道:“這是勇兒送給我的壽禮,他一定認得。”長樂公主這才放下心來,道:“大將軍,秦青將軍恐怕已經被鳳儀門所制,待會兒不妨要求他們將秦將軍送來。”秦彝神色一黯,沒有說話。

  這時,李寒幽高聲道:“時間到了,本宮進來了。”這次進來,李寒幽滿面寒霜,看來是一定要個結果了。長樂公主不卑不亢地道:“靖江,父皇已經同意你們的要求,可是我們也有條件。”

  李寒幽神色一動,道:“只要合情合理,我們都可以商量。”

  長樂公主笑道:“這些條件並不苛刻,第一,若是沒有二皇兄親來,或者見到二皇兄的首級,你們不許再來騷擾父皇。”

  李寒幽幹脆地道:“這一點沒有問題,叛逆不除,我們自然不會來打擾陛下。”

  長樂公主淡淡道:“第二個條件,秦青將軍恐怕已經被你們所制,將他送來應該沒有問題吧?”

  李寒幽冷冷一笑,心道,秦青已經沒有用處了,便道:“這一點也沒有問題,稍後本宮就將人送來。”她雖然沒有流露什么心思,可是這殿中誰不是察言觀色的高手,立刻看穿了她的心思,更是多了幾分厭惡。

  長樂公主微微一笑,道:“這第三個條件卻是為了本宮提的,本宮和母妃的侍女都在含香苑中,現在獵宮之中一片混亂,本宮想讓那幾個侍女也到曉霜殿來,不知道可否允許呢?”

  李寒幽心想,就是你不提,我也不能讓你回去含香苑,點頭道:“這是當然,本宮這就派人將她們接來。”

  長樂公主卻道:“且慢,請帶他同去,本宮離開含香苑的時候,曾經有話,除非本宮命令,否則不許她們擅離含香苑半步,讓這個奴才回去傳我的命令,也免得多生是非。”

  李寒幽原本要拒絕,可是聽到最後一句,卻也覺得有理,有些事情,寧為人知,莫為人見,若是弄得人盡皆知,就是將來滅口也是麻煩。她看了紀貴妃一眼,見她輕輕點頭,便道:“也好,就是這樣吧。”

  長樂公主微笑道:“那么就請靖江你去辦吧,若是沒有問題,等到秦青將軍和本宮的侍女來到之後,父皇就會將兵符給你。”

  李寒幽目中光芒一閃,道:“若是本宮履行了承諾,皇上卻又反悔,那該如何,本宮可沒有那么多時間和你們糾纏。”

  李援冷冷一哼,長樂公主卻冷然道:“若是如此,本宮就將性命給你。”

  李寒幽得意的一笑,道:“好,君子一言,快馬加鞭。”說罷抬起右手,長樂公主淡淡一笑,走上前來,舉起纖纖素手,兩人擊掌為誓。

  長樂公主又是淡淡一笑,拿出一塊玉佩,玉佩外面裹著一條雪白綾帕,長樂公主將玉佩遞給小六子,道:“你去告訴周尚儀,讓她帶著咱們的人都到這裏來。”

  李寒幽用目瞧去,這條綾帕大半露在外面,並無文字墨跡,便沒有上前查看,畢竟她也不想過於得罪皇室。

  小六子接過玉佩和綾帕,恭恭敬敬的告退,李寒幽做了一個手勢,謝曉彤帶了兩個鳳儀門女劍手跟了上去。

  長樂公主吁了一口氣,終於完成了那人托付的事情,她含笑看向李寒幽,道:“大概還得等上片刻,靖江可要喝杯茶么?”
咶咶 發表於 2007-12-25 00:14
第三部 奪嫡風雲 第二十八章 含香驚魂
作者:隨波逐流

  這時,獵宮之內已經是漸漸平定下來,雍王突圍而出,雖然給鳳儀門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可是也減弱了獵宮之中的反抗力量,韋膺憑著執掌禁軍的令牌,很快就控制住了局勢,此刻,他正帶著禁軍巡視,確認沒有殘餘的反抗力量。原本文雅俊秀的面容上帶著淡淡的殺氣,全然沒有了從前從容自若的風度。

  此刻他的心中焦慮非常,可是奇怪的是,腦海中卻想起從前的事情來,韋家和鳳儀門的關係從來不為人知,誰會想到韋夫人竟然和鳳儀門主乃是金蘭姐妹,韋膺出生之後不久,就被鳳儀門主看中,秘密的傳授給他武功,而韋膺也不負鳳儀門主所望,成了一個文武雙全的俊傑之才,由於韋家一直以中立自許,所以沒有人知道韋膺乃是鳳儀門主唯一的男性記名弟子。

  隨著韋膺長大,他和鳳儀門漸漸疏遠,畢竟身為丞相之子,又是人人稱譽的年少英才,他的前途不可限量,若是和鳳儀門關係密切,反而會造成皇室的疑忌和排擠,因此他幾乎從來不顯示自己的武功,一心一意的要做相閣之才,可是就在他春風得意的時候,意想不到的打擊來了。

  不管是太子的計劃還是鳳儀門的假公濟私,他成了皇上選中的駙馬,長樂公主的未婚夫婿,坦白說,他對長樂公主並沒有什么情意,畢竟對於外表謙抑,內心高傲的他來說,長樂公主並非他夢寐以求的妻子,可是娶到公主對他意味著什么,他卻是很清楚的,所以他欣然接受了皇上的安排,可是打擊隨之而來,長樂公主寧可出家也不肯下嫁,這讓一向順風順水的韋膺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憤怒。也就在這一年,他開始和鳳儀門接近,只是在這個過程中,他總是蒙面而行,除了鳳儀門主之外,沒有人知道這位深得帝寵的韋大人,竟然成了鳳儀門主親自封賜的護法。

  初時韋膺還是不想謀反的,甚至幾次故意延宕了鳳儀門主的決定,對他來說,十年之後執掌相位是很容易的事情,沒有必要這樣冒著身家之險。可是,當鳳儀門主提出那個計劃的時候,他還是沒有辦法拒絕,得到長樂公主已經是他晉身皇室的唯一途徑,所以他任憑鳳儀門主主導了那場鬧劇,甚至事前,他憑著溫文儒雅的外表氣度和溫柔甜蜜的言辭,暗中取得了綠娥的芳心。因為每次長樂公主故意避開他的時候,綠娥都不免奉命來敷衍推辭,韋膺趁機騙取了少女的一片真心。而那一天,滿心期望能夠陪著公主嫁到韋家的綠娥果然處處裝著糊涂,若非是長樂公主的親生母妃趕到,想必長樂公主已經被迫嫁給他了,可是那一天,韋膺知道,自己再也沒有任何機會。眼看著青雲之路被攔腰斬斷,他終於下定了決心,只要扶保太子登基,那么憑著自己的功勞,要想迎娶公主就絕對沒有問題。

  可是世事總是不如人意,雍王不知如何拆穿了他天衣無縫的騙局,竟然冒險突圍成功,這讓他心中充滿了恐慌,雖然李寒幽已經去逼取兵符,好調動秦軍追捕雍王,可是萬一失敗那,韋膺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苦惱和憂慮,所以在清除反抗勢力之時,他前所未有的辣手無情,這一路行來,已經是十多名官員因為反抗而被他斬殺,鮮血,染滿了獵宮禁苑。

  韋膺走到含香苑的時候,突然心中一動,對他來說,不論謀反成功得到什么利益,都不如長樂公主的下嫁重要,走到這裏,他突然想到,現在長樂公主一定是為了外面發生的事情而心中惴惴不安,自己若是趁機前去安慰,或可得到公主放心,想到這裏,他便向含香苑走去,守門的禁軍並非鳳儀門和太子一係,可是看到韋膺,卻都不敢阻攔,畢竟他們不是傻子,這獵宮之中發生事故還是知道的,可是皇上和秦大將軍蹤影不見,這些禁軍也不敢妄自行動,畢竟這是皇室的內亂,若是他們站錯了位置,可是要喪命的,而韋膺在他們眼中就是皇上的使者,畢竟掌控禁軍的金牌就在他手中。走進含香苑,韋膺只覺得一陣蕭瑟之意,滿園的菊花透著蕭殺的氣息。他走到公主寢殿階前,高聲道:“臣韋膺求見公主殿下。”

  殿內一片靜寂,良久,一個二十六七歲的秀麗宮女走了出來,道:“翠鸞殿尚儀周氏見過韋大人,公主殿下已經去了曉霜殿,不在這裏。”

  韋膺一愣,道:“獵宮中現在一片混亂,怎么周尚儀會讓公主去了曉霜殿?”

  周尚儀襝衽道:“奴婢怎敢阻攔公主的行動,公主擔心皇上和貴妃娘娘的安危,這才去了曉霜殿。”

  韋膺面上露出失望的神色,突然之間,他發覺周尚儀神色有些慌亂,腦中千絲萬緒,雍王突圍,可是江哲卻沒有隨行,至少沒有人看到,自己搜遍雍王住處火焚之後的廢墟,卻不見屍體,那么江哲有可能還在宮中,自己四處巡視,也有搜查此人的打算,只是還不確定此人是否真的留下,才沒有大舉搜查,畢竟現在鳳儀門的優勢實際上只是鏡花水月,只要有人登高一呼,只怕那些禁軍就會控制不住,想起傳言,長樂公主和那江哲頗有私情,若是此言當真,那么江哲有可能就在含香苑中,想到這裏,韋膺露出冷笑道:“既然這樣,就讓本官搜一搜含香苑,現在宮中叛逆還未鏟除幹凈,若是驚嚇了公主,本官擔當不起。”

  周尚儀大驚,她可是知道這含香苑是搜不得的,就在夜中火光初起之時,長樂公主的寢殿突然來了不速之客,周尚儀雖然沒有見過,卻是知道這個人的,江哲江司馬,南楚才子,雍王心腹,也是長樂公主的意中人。扶持他的是一個相貌清秀,氣質冰寒的青年,周尚儀曾經聽說過江哲身邊有一個南楚宦官出身的仆人,可是這人怎么看上去也不像。這兩人來的隱秘,竟是直接闖入了公主的寢殿,當時只有周尚儀相陪。然後那個文弱憔悴的青年讓自己和他的仆人到外面守著,他和公主秘密談了很久,然後長樂公主便帶著幾個宮女和那個小太監小六子去了曉霜殿,臨行囑咐周尚儀好好照顧江司馬,還不能讓別人發現。可是如今韋膺要搜查含香苑,那可怎么辦,公主可是說過了,韋膺是叛逆一黨。她的神色變化俱被韋膺看在眼裏,他心中又喜又妒,若是捉到江哲,那么等於是將雍王的一切機密掌握在手中。他正要進殿搜查,卻想起“邪影”李順來,若是邪影在江哲身邊,那么自己等於是自投羅網,韋膺並沒有得到聞紫煙的回報,還不知道小順子已經突圍出去,邪影忠於江哲,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不知多少人為此扼腕呢,韋膺可沒有膽子去面對那種高手,狠狠心,韋膺下令道:“去召集禁軍將這裏圍住,再去蘭妃娘娘那裏調幾個劍手過來。” 原本為了避嫌,他是沒有留鳳儀門的劍手在身邊的,可是現在,若是沒有那些兇悍的劍手,他可不放心就這么闖進去。

  含香苑,公主的寢宮之內,我坐在軟榻之上,心中計算著勝負的可能,只是情況錯綜復雜,實在是難以計算,雖然不知道為什么禁軍會倒戈,倒是我估計最可能的就是鳳儀門發動了在後宮的力量,竊取符令,然後再隔絕皇上和外界的聯係,這樣鳳儀門在局部就佔據了優勢,然後就可以使用矯詔發動皇上的全部力量圍剿雍王,誰會想到,在這個皇上勢力最大的地方會出現這種事情,這也是我幾次取勝之後低估了鳳儀門在後宮的力量的結果,可是目前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長樂公主是我唯一能夠扭轉乾坤的途徑,否則我就是盡了全力,最多也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那是大雍承受不起的。

  而且拿到皇上的密旨和秦大將軍的信物之後,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將這些安全的送出去,這個人選我雖然已經選定,可是卻是沒有把握的,若是一旦失敗,那就是萬劫不復,不行,我的眼中閃過一絲無情的光芒,若是這人有不妥,我必須立刻殺了他,絕對不能讓他有機會說出去,到時候只好讓董缺去了,可是董缺並不安全,他很可能半路上就被鳳儀門的人截殺下來。

  正在我苦思冥想的時候,窗欞一響,董缺飄然進來,低聲道:“公子,事情已經辦好,他一會兒就到。”

  我沉聲道:“他可靠么?”

  董缺道:“公子放心,我師兄東宮事變之後,被李寒幽軟禁起來,直到日前,才被太子放了出來,師兄對鳳儀門和太子已經是心灰意冷,所以我一以大義相責,他就同意了。”

  我心中一寬,道:“他認出你了么?”

  董缺苦笑道:“看來我的改變真的很大,師兄雖然有些疑惑,可是沒有認出我來,若非我拿了雍王金牌,他還不會相信我呢。”

  我微微一笑道:“那就好,還有你不要介意,一會兒我會在你師兄身上加上禁制,這也是不得已的事,這是雍王殿下唯一逆轉局勢的可能,我不能掉以輕心。”

  董缺點點頭道:“師兄會明白的,而且我清楚的很,雍王只要逃了出去,就是暫時勢弱,過些時候也能夠力挽狂瀾,只是損失大些,師兄為了師門著想,也會同意公子的安排。”

  我正要說下去,突然耳邊傳來腳步聲和周尚儀焦急的聲音道:“韋大人,你不能搜查公主的寢宮,這太無禮了。”

  我心中一聲哀鳴,怎么韋膺會到了這裏,難道真的是我氣數已盡。連忙打量一下寢宮,我一直想著如何對付鳳儀門,卻忘了找一個隱身的所在。董缺微微苦笑,上前將我扯住,輕輕一指床榻,我用莫名其妙的眼光看著他。他輕輕上前,在床榻上錯落有致的拍了幾掌,然後床板無聲無息的滑開,露出下面的暗格,裏面勉強可以容納一個人,我瞪大了眼睛,這裏怎么會有暗格。董缺也不理會我的疑惑,一把將我提了起來,在我身上點了幾下,我只覺得神智漸漸模糊,隱隱約約的好像被塞進暗格裏面,然後眼前就是一片黑暗。

  韋膺令人將含香苑的宮女太監全部趕到一間偏殿裏面,自己帶人搜查了起來,接到他的指令,蕭蘭派了鳳非非過來,太子那裏一片平靜,自然是用不到那么多人手的,兩人將其餘房間搜查了一遍。卻是沒有發現,最後兩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公主的寢宮上。韋膺猶豫了一下,若是真的搜查公主的寢宮,不論是否能夠搜出人來,只怕長樂公主都會對自己心生怨恨,可是轉念一想,若是搜出人來,或者可以迫使公主屈服,因此,韋膺對鳳非非道:“這裏是公主寢宮,我不便搜查,還請三姑娘代勞。”

  鳳非非微微一笑,秀美的面容上帶了飄逸柔和的笑容,輕輕理了一理鬢角,她柔聲道:“若是能夠捉到江哲,師尊一定是非常高興。”她只道韋膺害怕邪影李順,心中有些鄙夷,便提劍走進寢宮。

  含香苑本來就是給貴妃或者公主所住的宮殿,地位稍低的妃嬪和宗室都沒有資格住進來,一走進寢宮,只覺修飾華美,清雅高貴,鳳非非淡淡一笑,雖然名義上也是公主,寒幽師妹所住的地方可是比這裏差遠了,她細細的搜索了一遍,卻是沒有絲毫發現,機關暗器她雖然並非十分精通,可是這宮中沒有暗道密室卻是可以確定的,最後她的目光集中到了床榻之上。這張床榻乃是沉香木所制,精美非常,香氣優雅,鳳非非走近床榻,仔細檢查了半天,這整張床榻渾然一體,是不可能有機關的,不過鳳非非有些羨慕的看了這張床榻一眼,這才走出宮去。

  看到韋膺,她微微搖頭,韋膺懊惱的皺皺眉,憑白無故的再次得罪長樂公主,真是得不償失。正在這時,謝曉彤和兩個鳳儀門女劍手帶著一個小太監走了過來,一看到鳳非非,謝曉彤便興奮地道:“三姐,我們那邊快成功了。”說著飛快的將曉霜殿那邊的事情說了一遍,她言詞伶俐,說得很清楚。

  鳳非非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道:“想不到長樂公主卻是如此識趣,可是我們這邊卻搜了含香苑,不知道事情會不會因此生變。”說著有些憂慮和惱怒的看了韋膺一眼。韋膺微微一笑,鳳非非這些人無論如何都是女子,雖然夠狠毒,可是卻不夠果決,也難怪鳳儀門主不讓她們負責此事。可是他也不想得罪她們,便淡淡道:“只要警告一下,你們還怕這些下人敢多說什么,只要過了這幾天,就算他們說了出去又有什么關係,長樂公主又不會回到含香苑,這件事情暫時她不會知道的。”

  謝曉彤點點頭,道:“你快去辦事吧。”她這句話是對著小六子說的,小六子滿面驚慌的點著頭,飛快的跑去見周尚儀,這些宮女太監飛快的收拾著東西,貴妃娘娘和長樂公主都有不少隨身之物,收拾起來一時半會兒不會完,韋膺和鳳非非也懶得看下去,和謝曉彤交待了一聲便離開了,韋膺等人離開之後,禁軍也撤了下去,這時,菊花叢中一個身影悄悄站起,他身上披著一件薄薄的絲綢披風,上面的顏色和花叢顏色十分相近,那些禁軍和韋膺都沒有留心,畢竟他們的目的是尋找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他輕輕進了公主寢宮,這時,小順子和周尚儀已經等在那裏,小順子一見他,低聲道:“公子何在?”

  董缺指了指床榻,周尚儀心裏一寬,這張床榻乃是宮中密制,內有暗格,可是這件事情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含香苑一年也使用不了幾次,所以更沒有人知道了,而長孫貴妃就是知道的一個,她當成玩笑將給了長樂公主聽,昨夜江哲避難到此,他自己沒有想到,長樂公主卻想到若是有人搜查該怎么辦,所以將這個所在告訴了董缺,反而是江哲心中都是如何逆轉局勢,反而沒有注意這件事情。

  周尚儀放心的點點頭,現在還不是把江哲放出來的時候,小六子把公主交給他的綾帕和玉佩交給董缺,簡單的說了一說情形,然後便和周尚儀收拾了公主的衣服首飾,匆匆離開了寢宮,沒有多久,他們就跟著謝曉彤離開了含香苑,含香苑的苑門也被他們鎖上了,這裏就成了不被人注意的地方。

  然後董缺才將點了穴道,氣息微弱的江哲從暗格中抱了出來,只見他面容蒼白,董缺連忙解開他的穴道,心道:“他可別有問題,這種手法是最輕的了。”

  當我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就看到董缺焦急的面孔,我搖了搖沉重的腦袋,低聲道:“人已經走了么?”

  董缺道:“公子放心,韋膺已經走了,這是公主送來的。”說著將綾帕和玉佩遞給我。

  我展開綾帕,看到上面的印章,微微一笑,吩咐董缺拿來筆墨,迅速寫了幾行字“太子謀反,著秦勇聽命雍王,獵宮救駕,其餘矯詔兵符,不必奉行。”

  放下筆,我微笑道:“只要把這兩件東西送到秦勇手中,就不用擔心了,對了,你的師兄能不能成為去傳旨的使者?”

  董缺正要答話,卻聽到外面又傳來腳步聲。兩人心中都是一震,難道韋膺又回來了么?
咶咶 發表於 2007-12-25 00:27
第三部 奪嫡風雲 第二十九章 明暗信使
作者:隨波逐流

  腳步聲停留在門前,過了一會兒,一個悅耳的聲音道:“夏侯沅峰請見。”

  我心中一震,看了一眼董缺,一把匕首正輕悄悄的落在他的右手,心中一嘆,若是小順子在,夏侯沅峰自然是可以輕而易舉的拿住,可是若是董缺,恐怕就不行了,據小順子估計,董缺的武功只是二流而已,雖然比從前高強了許多,可是若是動了兵器,只怕還是不行,讓他留下來保護我除了其他人不合適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他擅長很多雞鳴狗盜的本事,這才是我倚重他的地方,反正若是真刀實槍的交手,就是小順子在也沒有用。所以索性用了董缺,可是現在可就為難了。

  我使了一個眼色,道:“夏侯大人請進。”

  門開了,夏侯沅峰一身黃色的侍衛服色,走進來之後,他躬身一禮道:“自從上次蒙大人開恩饒過性命之後,夏侯無時無刻不再惦念大人。”

  我冷冷道:“夏侯大人言重了,上次蒙大人相告行刺哲的真兇,這是大人的好意,江某怎會恩將仇報,如今大人只手掌控江某生死,不知道舊日之事還有什么好提的呢?”

  夏侯沅峰露出笑容,更加顯得豐神如玉,他道:“韋膺等人雖然才智也還不錯,可是這種事情不免有些欠缺,若是夏侯主持搜查,一定要派人多監視上半天,提防有人躲在暗處,或者回來這裏。”

  董缺眉頭一皺,他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是時間緊迫,他又擔心點了江哲的穴道時間太久會有害處。

  夏侯沅峰見狀神色更是柔和,目光落到書案上面的綾帕密旨上,他淡淡道:“請問江大人,不知道和公主如此商議,其實如今雍王雖然暫時脫險,但是聞紫煙正在追殺,若是沒有援軍,雍王遲早必然身陷羅網,下官也很想知道江大人如何力挽狂瀾,才不負雍王首席智囊的身份啊?”

  我神色漸漸從容,事情若是真的到了緊急時候,我從來都是越發冷靜,揀了一張椅子坐下,我微笑道:“夏侯大人乃是太子心腹,為何不帶了侍衛禁軍過來將江某抓了,這可是大功一件。”

  夏侯沅峰笑道:“如今太子仰仗鳳儀門,我就是立了大功也沒有什么用處,更何況,邪影還在生,若是我將你獻給太子,只怕沒有幾日,這條性命就會送掉。”

  我心中疑惑,這也不是他放過我的理由,時間緊迫,我也不願和他糾纏,便道:“小順子雖然武功高強,卻不過是一個人,夏侯大人將來是官高爵顯,還怕他做什么?卻不知夏侯大人希望江某替你做些什么?”

  夏侯沅峰眉宇間閃過一絲喜色,道:“我的要求很簡單,若是江大人肯割愛,將邪影送給我為奴,今日夏侯一定拼了性命保全大人。”

  我只覺得腦子裏轟的一聲,差點失去了理智,幸好董缺及時的推了我一下,我忍著怒氣道:“小順子和我雖然名為主仆,卻是情同骨肉,夏侯大人這個要求也太過分了。”

  夏侯沅峰微微一笑道:“邪影對江大人視若父兄,忠誠不二,夏侯十分羨慕,想來若是江大人在我手下,邪影也會聽命於我。”

  我冷冷道:“夏侯大人,你太得意了,可是你卻不該自己來的。”

  夏侯沅峰看了一眼董缺,搖頭道:“他不是我的對手,如果不是知道李順護著雍王逃了出去,我也不敢獨自來捉你,江大人放心,我絕不會將你交給太子和鳳儀門,江大人才智過人,夏侯也很想恭聆教益。”

  就在這時,董缺突然出手,一縷寒光向夏侯沅峰刺去,夏侯沅峰卻是不慌不忙,出劍相迎。兩人戰在一起,身影在寢殿之內交錯,劍光如同流星閃電,兩人都是不想驚動他人,所以都很克制,沒過多久,董缺已經漸漸不敵,他的長處本就不在武功上,對上夏侯這種武功高過他很多的人更是沒有勝算。

  又過了幾招,夏侯沅峰已經一劍刺穿了董缺的大腿,董缺跌倒在地的一刻,就在這時,夏侯沅峰眼睛的餘光看見江哲手中多了一把短劍,正在刺向心口,心中一急,連忙飛身撲向江哲,對他來說,江哲可是死不得的。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他突然看到從江哲腰間射出一簇寒芒,夏侯沅峰心中一驚,正要避開,卻是人在半空,無法相避,而且那簇寒芒不僅快逾流光,而且角度十分刁鑽,雖然夏侯沅峰極力避開,卻仍然有小半射中了他的身軀。夏侯沅峰下意識的一掌擊出,江哲向後跌倒。而夏侯沅峰只覺得渾身酸軟無力,不由跌落在地上。這時董缺驚惶的撲了過來,俯身去看江哲的情形。

  我悠悠醒來,看見董缺驚惶的神色,低聲道:“我沒有事情了,人抓住了么?”

  董缺笑道:“公子的暗器果然厲害,夏侯沅峰中了之後立刻就不能動了。”

  我這才松了一口氣,方才我一直在想如何擺脫困境,因為我明白董缺不是夏侯沅峰的對手,唯一的可乘之機就是夏侯沅峰獨自前來,我不是蠢人,小順子的武功才智都是當世罕有,這樣一個人才,屈居在我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他不平,也不知有多少人想招攬他,不過是礙著雍王罷了,夏侯沅峰野心不小,居然想打他的主意,不過也正因為這個緣故,他才不能將我交到鳳儀門手上,既然他是獨自前來,那么只要制住了他,我就安全了,可是這也是最難的事情,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有什么法子制住一個絕頂高手呢?

  幸好總算是被我想到了法子,他既然有所求,那么他就不能讓我自盡,所以我在董缺落敗之時,舉劍自盡,在他來說,這符合我這個雍王的首席謀士的身份,寧死不辱,所以他飛身來救,就是他用其他方式打落我的短劍,也定會趕過來制住我的,而我就趁這個機會,將腰間玉帶中暗藏的毒針射了出去,那些毒針原本上面淬著見血封喉的劇毒,可是前些日子,我換上了剛剛配制好的一種麻藥,能夠讓人在呼吸之間軟倒,只是時效很短。當然我還是遇到了想象中的危險,夏侯沅峰反擊的一掌擊中了我,幸好那時候他已經幾乎力道全失,我這才保住了性命。

  站起身來,看向神色有些猙獰的夏侯沅峰,我還是有些不放心,我那枚心愛的玄鐵之精制成的發簪已經給了小順子,他平日不用兵器,可是為了他的安全,昨夜突圍之時,我將發簪給了他,那對他來說是比什么都厲害的兵器了。所以我摘下現在那根三分金七分精鐵的發簪,尖銳的發簪刺入夏侯沅峰的幾處隱穴,我這下可以確保他不能反擊了,現在控制局勢的已經是我了。

  過了一會兒,夏侯沅峰開始能夠活動了,可是他能夠感覺到自己渾身的力量全部失去了,苦笑一下,道:“想不到江大人也有這等手段。”

  我謙遜地道:“這實在是只能靠著出其不意才能得逞的小人伎倆。”

  夏侯沅峰神色從容,倣佛現在成了階下之囚的是我一樣,他笑道:“不知道江大人要如何處置在下,若是下官突然失蹤,只怕有人不會善罷甘休呢?”

  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放心,我將你殺死之後藏在暗格之中,這樣你就不用擔心有人找到你的屍體了,說不定還會以為你私下逃了呢?雍王脫走,有些人心中可會很懼怕的。”聽到我的話,董缺立刻又去打開了床上的暗格。我道:“董缺,別見血,免得血腥氣太重,引起了別人注意。”董缺笑道:“屬下遵命。”說罷,一指緩緩點向夏侯沅峰的死穴。

  夏侯沅峰明明知道這兩人存心嚇唬自己,否則江哲何必只是禁制了自己的武功呢,可是恐懼還是從心中升起,那個董缺神色冷酷無情,一見就是殺人不眨眼的人物。這時江哲又道:“我可沒有親手殺過人,所以還是你動手吧。”這下,夏侯沅峰可是忍不住了,他是知道的,這些謀士大多都是君子遠庖廚的奉行者,若是真的這樣死了,可就太不值了,冷汗涔涔而下,他驚叫道:“江大人饒命,下官情願投降。”可是江哲卻沒有出聲,只是淡淡笑著,董缺的手指越來越近,終於一指點在夏侯沅峰的死穴之上,夏侯沅峰只覺得心膽俱寒,正要開口大叫,董缺已經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夏侯沅峰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片刻,才清醒過來,卻原來董缺指上只用了兩分力,因此沒有殺死夏侯沅峰,可是夏侯沅峰卻是嚇得面色慘白,他從未這樣接近死亡過。

  我坐下來,看著轉瞬之間就恢復正常的夏侯沅峰,不由有些嘆服,這人是個人才,心機深沉,隨機應變,能屈能伸,可惜卻是太子一黨,有些惋惜的看向他,現在不是我發慈悲的時候,若是有了絲毫閃失,那么雍王可真是萬劫不復了。

  夏侯沅峰看到江哲冷淡中帶著惋惜的眼神,心中一寒,方才雖然嚇得他半死,可是他能夠感覺得到江哲不過是相出出氣罷了,可是現在,那種眼神,看來自己是非得死去了,連忙叫道:“江大人,就是不念在下當日向您透露刺客的一片好意,也請大人體念沅峰對公主的一片忠心。”

  我願本已經要下達誅殺令了,聽他這樣一說,我不由一愣,夏侯沅峰連忙道:“是下官向公主殿下稟明鳳儀門有謀算公主之意的,公主當日宮中遇險,雖然不是下官相救,可是若非公主事先有了準備,怎會如此僥幸。”

  聽到這裏,我心中一軟,當日公主確實通過雍王妃告知我鳳儀門的謀算,可是我和雍王殿下都以為鳳儀門會通過威逼利誘的手段,可是沒有想到他們竟然用了那樣卑鄙的手段,若非我和小順子事先安排了人,公主恐怕難免落入圈套,可是我還是得感謝夏侯沅峰的好意的,再次看向夏侯沅峰,我嘆息道:“夏侯大人,你確實對公主有功,可是你也知道如今情形,你用什么可以說服我,讓我覺得放了你是件值得的事情。”

  夏侯沅峰開動腦筋,想著可以活命的法子,沒有多久,他的目光落到書案上面,那方綾帕密旨,眼睛一亮,道:“除了在下,沒有人可以更方便的將這些東西送出去,那是皇上的密旨吧,我想公主殿下蘭心慧質,是絕不會做無用的事情的。”

  我淡淡道:“你很聰明,可是這件事並非是非你不可。”

  夏侯沅峰笑道:“皇上的旨意和秦大將軍的兵符雖然已經到手,可是想要調動大軍,必須有人去傳旨,我不知道雍王殿下在太子身邊的密探是誰,可是太子只會讓心腹之人去傳旨,鳳儀門是不便出面的,如今太子的心腹不多,而魯少傅就是其中之最,我是魯少傅的師侄,除了我,還有誰更適合這項工作。

  我聽了眉頭一皺,不錯,張錦雄雖然可以要求前去,可是卻是不如夏侯沅峰這樣名正言順,可是我可以信任他么?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夏侯沅峰,這時候,外面傳來幾聲鳥叫,董缺神色一動,看向我道:“公子?”

  我心知是張錦雄到了,輕輕點頭示意。

  董缺走了出去,月光之下,一個相貌豪勇的大漢站在那裏,看見董缺,他神色一寬,低聲道:“我只有片刻時間,方才太子殿下和魯少傅商議,要派夏侯大人前去傳旨,張某隨行保護,我托言出來尋找夏侯大人,才能來到這裏。”

  董缺心中一動,低聲道:“請張總管稍侯,現在夏侯沅峰已經被我家公子所制,大人請到偏殿說話。”

  張錦雄一愣,他可是知道夏侯沅峰的武功的,若是兩人交手,他縱然不至於落敗,要想取勝也很難,想不到夏侯沅峰竟被制住,不由對那位江哲江隨雲更加心儀。

  兩人進了偏殿,董缺走回公主寢殿,在江哲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句話。

  我聽了之後心中十分驚訝,不知道這是否老天爺的眷顧,想了一想,我從腰間玉帶裏面的暗格裏拿出幾顆藥丸,看了半天,選定了其中一顆,看向夏侯沅峰道:“你將這顆藥丸服了下去,我便相信你真心棄暗投明。你應該知道我是醫聖傳人,這種毒藥不是沒有解藥,可是沒有十天半月,解藥是配不好的,你若是想要榮華富貴,太子可以給你,雍王也可以給你,但是你若想要性命,那么只有一條路可走。”

  夏侯沅峰猶豫了一下,可是他本是果決之人,更何況如果不吃這粒毒藥,那么根本就不可能走出含香苑,因此立刻接過藥丸服了下去。我見他服下,又道:“還有一件事情,你和鳳儀門既然共事太子,那么你可認得梁婉。”夏侯沅峰一愣,道:“下官認得,不過據說梁姑娘已經被毀去神智,雖然鳳儀門諱莫如深,可是我聽魯少傅說過。”

  我淡淡一笑,道:“當日用藥物毒瘋梁婉的就是在下。”

  夏侯沅峰的眼睛瞪大了,不可置信地望著我道:“不可能,難道那時候你就已經投靠了雍王么?”

  我一愣,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便笑道:“此事與雍王殿下無關,梁婉是我殺妻仇人,我對付她不過是為了報仇。”

  夏侯沅峰心中一寒,望向江哲,此刻他真的相信江哲有舉手投足之間就可以殺死自己的本事,但是他卻反而坦然起來,道:“不知道在下還有什么可以效力之處。”

  我卻有些疑惑起來,道:“夏侯大人為何這樣說,看來倒是比江某更關心此事。”

  夏侯沅峰笑道:“如今我既然已經受了大人控制,那么就是上了雍王殿下的船了,既然如此,我自然希望這船越穩越好,最好讓我多立些功勞,也免得將來沒機會加官進爵。”

  我寬心的一笑,夏侯沅峰若是想加官進爵,我還放心一些呢。我揮手讓董缺拿過那塊綾帕,鄭重地遞給夏侯沅峰,夏侯沅峰也是神情鄭重的接過,我深施一禮道:“這是聖上密旨,你一定要交給秦勇將軍,讓秦勇將軍前來救駕勤王。”夏侯沅峰施禮道:“大人放心,夏侯必定不負所托,雍王殿下那邊,還請大人多多美言。”

  董缺送走夏侯沅峰之後,回來道:“公子,他真的離開了。”

  我對董缺道:“去請張總管過來。”

  看著張錦雄的背影,我終於松了口氣,如果夏侯沅峰不會背叛,那么就更加安全,如果夏侯沅峰心口不一,那么他必然不會想到我還有其他的信使,這樣我才能夠放心張錦雄的安全,張錦雄畢竟是更值得信任的,不論是他的人品,還是他的師門,現在崆峒派也已經和鳳儀門離心了,前不久,崆峒的重要人物就暗中和少林聯絡過,表示了合作之意。就算夏侯沅峰馬上帶人來捉我,我也不用擔心了,只要能夠召來秦勇,我的安危又有什么要緊,而且我相信,秦大將軍的玉佩比皇上的密旨更能讓秦勇相信,更何況,還有我事先的準備呢。感覺到渾身的精力都已經散盡,我躺倒在床榻上,心想,下一步我還可以作些什么呢?反正我最好留在這裏,這樣夏侯沅峰才會認為我信任他,才不會懷疑還有別的信使。
咶咶 發表於 2007-12-25 00:42
第三部 奪嫡風雲 第三十章 搬兵勤王
作者:隨波逐流

  秦青滿面木然的坐在房內,方才他被李寒幽送到曉霜殿之後,父親一解開他的穴道,就是一記耳光,秦青卻是什么也說不出口,他能夠說什么呢,父親多次告誡自己不可讓李寒幽接觸禁軍,可是自己卻沒有做到,還輕而易舉的讓人奪去了兵權,如果沒有他手下的禁軍,那么,鳳儀門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發動政變的,秦彝見他面如死灰,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的痛加責打,幸好魏國公阻止了父親,他還記得魏國公勸慰父親的的話。

  “老秦,你也不要再發火,賢侄畢竟是年輕無知,那李寒幽又是公主,賢侄不免沒有戒心,這也要怪你,平日不好好教導,再說,指婚的是皇上,你如此痛責,若是皇上知道不免難堪。”

  就這樣,父親將自己關在這廂房之中便不再過問,可是秦青心中之痛卻是越來越劇烈,他仔仔細細的想著和李寒幽一起度過的時光,一點點一滴滴,那是說不盡的柔情萬種,那個美麗耀眼的女子,讓自己完全沉醉,他忘記了沙場血戰的艱辛,忘記了袍澤手足的深情厚誼,只要李寒幽一個幽怨的眼神,他就忍不住去做任何事情。可是李寒幽呢,她從來對自己都是一片虛情假意,若非如此,為什么她甚至沒有問過自己是否願意和她一起謀反,她根本就不想策動自己造反,或許是因為她認為自己是絕不可能背叛家族的,不是么,很早之前,她不就抱怨過這一點么。秦青不知道,如果李寒幽真的問自己是否願意和她一起謀反,他是否會答應,可是她從來都沒有問過,就像方才將自己送回給父親時候一樣,她的眼神中滿是冷淡,倣佛自己是沒有生命的物體一般。難以遏制的怨恨從心中涌起,秦青低低的咆哮一聲,握緊了拳頭。緊咬的牙關滲出鮮血來。

  含香苑中我卻是陷入了困境。這裏已經被所有人遺忘,除了禁軍偶爾會過來巡視,但是他們並不細心,甚至有些草率,看來鳳儀門的控制力並不強,而且公主殿下事先準備了一些食物,足夠我和董缺食用,所以原本我可以安然待在含香苑等待結局。可是我卻發病了,想一想這也沒有什么奇怪,本來我到獵宮之時就已經是在病中,昨夜和今日又是這樣折騰,換了別人自然沒有關係,可是我卻是支撐不住了,大概是覺得自己已經做了一切可以做的事情了,精神松懈下來之後,我便一病不起。

  可是昨夜匆忙來到含香苑,雖然可以避開禁軍控制的宮門,卻是沒有辦法帶上一大堆藥物的,名醫也沒有法子不用藥物治病的,所以我只能服了幾粒自己配制的藥丸然後就昏睡過去。等我醒來之時,看見董缺坐在一邊,神色不安,我低聲道:“董缺,夏侯沅峰已經出發了么?”

  董缺鎮靜地道:“是的,我師兄隨行護衛,一直沒有人到含香苑來抓我們,所以公子的計策已經成功了。”

  我嘆息道:“我不是讓你躲到別處去么?”

  董缺淡淡道:“我若任你被人捉了,只怕將來李爺第一個找我算帳。”

  我苦笑道:“小順子不是這么不講理的人吧?”

  董缺笑道:“若是你們再次見面,公子還是擔心怎么解釋吧,您讓他去救裴將軍,又沒有告訴他你會留下,我想李爺知道之後一定會氣死的。”

  我心裏一抖,小順子生氣的模樣不想也罷,不過,不知道現在他在做什么,但是急急衝回來不是他會做的事情,畢竟若是雍王失敗,那我可真的是天下雖大,無處可逃了。

  董缺猶豫了一下道:“公子,現在你病情沉重,就是秦勇能夠趕來救駕,也至少還需要將近一天的時間,而且沒有數日時間,恐怕無法平亂,你的病若是拖下去,恐怕——”

  我知道他的擔心,可是現在又有什么辦法,現在不是在雍王府,我現在可是在保命啊。覺得一陣頭暈目眩,我又向床榻上軟倒下去。董缺擔憂地道:“公子,這樣是不行的,若是再拖幾天,只怕你的性命就不保了。”

  我無奈的笑了一下,再也沒有精力說話,就這么昏迷了過去。

  日正中天,秦勇走出大帳,舒展了一下筋骨,這次大將軍將軍權交付給自己,自己可不能有絲毫懈怠,也不知這次秋狩情況如何,雍王殿下和太子殿下之間已經是勢同水火,如果不是這個緣故,皇上也不會下旨讓伯父在獵宮百裏之外駐扎軍隊了。

  秦勇看看天色,正要回去大帳,突然有軍士來報,有一個叫李順的人前來求見。秦勇一驚,李順他可是知道的,可是雍王司馬的親信為何會來求見自己,要知道自己這支軍隊是只能聽從皇上的命令的。猶豫了一下,他道:“請他到大帳相見。”秦勇心想,自己只要召集所有近衛,就是那人前來是想行刺,自己應該也能夠逃得性命,只要自己準備下弓箭手,就是殺了他也是可能的。

  當李順走進大帳的時候,秦勇便是心中一寒,只見這個平日衣著雅潔的青年此刻身上全是幹涸的血跡,面沉如水,雙目開闔之間,閃出殘忍冷酷的光芒。秦勇強顏笑道:“李爺請坐,不知道李爺不在獵宮服侍江大人,為何到我營中求見,還是這番狼狽模樣。”

  小順子冷冷看了看兩旁的近衛,道:“我今日不是為了刺殺而來,如果秦將軍肯和在下私下談談,那么最好不過,否則,只怕我會多有得罪。”

  兩旁的近衛大怒,一起拔出刀劍,只待秦勇將令,秦勇卻是知道李順的厲害,若是惹惱了他,只怕他立刻出手殺了自己也是可能的,就是自己逃了性命,自己這些近衛也會死傷慘重,更何況,這人的身後還有雍王司馬江哲,還有雍王,自己是萬萬得罪不起的,更何況只見他形容如此狼狽,就知道發生了大事情。因此秦勇揮手道:“你們退下。”

  那些近衛迅速的退了下去,秦勇站起身來,走到李順身前,問道:“請李爺實言相告,獵宮發生了什么事情?”

  小順子看了他一眼,道:“太子謀反,雍王已經突圍,特遣我來請將軍前去救駕。”

  秦勇深吸了一口氣,道:“這怎么可能,禁軍都在伯父控制之下。”

  李順將經過情形講了一遍,他雖然有很多事情都是猜測的,可是根據那情形,秦勇已經知道事態緊急。他跌坐在椅子上,禁軍出了事情,又是鳳儀門主導的叛亂,想也知道秦青一定出了問題,可是這是真的么,自己不能憑著一面之詞就調兵前往,若是想要謀反的是雍王,那么這一調兵可能就會落入圈套。

  他的猶豫李順看在眼裏,他眼中閃過一絲冰寒,冷冷道:“秦將軍還在考慮什么,雍王殿下只要你前去救駕,又沒有要你去救他,現在殿下雖然危急,可是你若是救了聖駕,雍王殿下也就可以脫險。而且秦大將軍和秦青將軍都在獵宮之中,恐怕他們也是危在旦夕。”

  秦勇猶豫了一下道:“沒有皇上的旨意和大將軍的兵符,末將若是私自調兵,是要犯死罪的。”

  小順子嗤笑道:“死罪?現在皇上和大將軍都落在敵手,若是秦將軍還要抱殘守缺,只怕後悔莫及。”

  秦勇堅定地道:“我會派人前去查探,請恕末將不能立刻發兵。”

  小順子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線殺機,可是他深知若是用強,引起了秦勇的反感,更是不能及時救援獵宮,可是現在每過一刻,公子便多一分危險。良久,小順子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遞給秦勇,嘆息道:“秦將軍請看看裏面的東西。”

  秦勇接過錦囊,打開一看,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裏面是一根銀質發簪和一塊普普通通的翠玉佩。他顫抖著問道:“你,你怎會有這兩樣東西,這是家母的發簪和家母送給義弟劉華的佩玉。你是要威脅本將軍么?”

  小順子有些疲倦地道:“這種手段我們是從來不喜歡用的,可是如今卻是不得不用,劉華真名叫驊騮,乃是我家公子的屬下。”

  秦勇身軀一震,惡狠狠地道:“劉華,他是你們的細作,想不到雍王竟會關心我這樣一個小人物。”

  小順子淡淡道:“秦將軍過謙了,大將軍對你的重視尤在秦青之上,秦青傾向太子,和鳳儀門過從甚密,我家公子擔心大將軍拋棄一貫中立的立場,所以才安排了人在將軍身邊,將軍乃是大將軍親信,若是秦家有什么動向,將軍為了不讓令堂擔心,不免漏些口風,公子不想驚動大將軍,所以在您的身邊安插了人,而且公子很看好你,他說你的才幹勝過秦青,這也是他讓驊騮到你那裏去的原因,驊騮乃是公子身邊八駿之一,若非緊要的人,公子是不會讓他去監視的。

  秦勇眼中多了幾分陰鬱,他冷冷道:“你是在說,我和家母那樣愛護的少年,卻是一個騙子和細作。”

  小順子嘆了口氣道:“並非如此,事實上,這次臨行之前,我去見驊騮,他求我無論如何不要傷害令堂,他說,你的事情,他自知無能為力,可是令堂待他如同親生,他情願接受任何懲罰,換取我們不對令堂為難。所以他拿來這兩樣東西,只是為了讓我們不去驚動令堂。”

  秦勇心中有些輕松,雖然李順所說沒有什么證據,可是他就是覺得這人根本就不屑於說謊。有些放心的將錦囊收好,他不會認為李順這樣說就代表自己的母親不會受到威脅,可是至少他可以確信,李順不是隨便殺人的人,而李順的主人江哲和雍王也不是這樣的人。可是若是自己拒絕出兵呢?

  小順子看到了秦勇憂心忡忡的神色,他冷冷道:“我知道讓你出兵有些為難,可是至少如果獵宮有人前來傳旨要你做什么,你不可遵命。”

  秦勇皺了一下眉道:“若是皇上的聖旨和大將軍的兵符,你也要我拒絕么。”

  李順冷冷道:“若是這一點你都不肯,那么我也沒有什么好說了。”

  秦勇抬頭,看見李順眼中清晰的殺機,無奈地道:“我會先派人去向伯父請安,如果一切正常,就是你如何逼迫,我也不會出兵。”

  李順神情變得十分冷淡,他早就知道秦勇不是可以輕易威脅的人,如今只能盡量得到最好的結果了,能夠讓秦勇不會輕易遵從獵宮傳來的命令,那么他的目的就已經基本達到了,而且若是秦勇派人去了獵宮,那么很快就會發現情況的異常,這樣雖然晚了一日,還是有機會救出公子的,現在只希望公子和雍王都能夠平平安安的活著了。

  他看看天色,淡淡道:“若是明日此時,你還不出兵,我也只能得罪了。”

  秦勇冷冷道:“我知道閣下武功高強,可是謀逆之事我是絕不會做的,若是我的人沒有發現異常,就是閣下動用武力,我也不會就範,我這裏大軍數萬,若是閣下發難,就是秦某不免身死,閣下也要陪葬的。”

  小順子冷冷一笑道:“給我準備住處和食物,我已經很累了。”

  秦勇無奈的高聲道:“來人。”幾個親衛進了大帳。秦勇厲聲道:“給他準備一個單人的營帳,按照他的吩咐行事,記著,若無本將軍許可,不許他走出營帳一步。”

  小順子淡淡一笑,站起身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道:“只有一天一夜的時間,秦將軍還是快些派人吧。”

  秦勇嘆了口氣道:“我會立刻派人去獵宮向大將軍問安的。”

  九月二十一日黃昏時分,如今獵宮已經被鳳儀門全部控制,雖然曉霜殿仍然在皇帝控制之下,可是人人都知道,只要鳳儀門發起攻擊,皇帝也不能幸免。可是鳳儀門也有自己的難處,若是皇帝身死,雍王就可以以大義名份勤王討逆,所以必須保住李援的性命,好完成禪讓的大禮,因此鳳儀門不敢過於強逼。而李援卻陷於空前的弱勢之中,他這次來獵宮,所帶的侍衛雖然不少,可是和鳳儀門比起來並不佔優勢。在鳳儀門苦心經營的禁軍控制下,李援等人和外界的聯係全部斷絕,而那些仍然忠於皇帝的禁軍,他們的將領已經被韋膺矯詔召集到一起,全部軟禁起來,沒有將領指揮的禁軍不敢擅自作為,因此明明手握大雍無上皇權的李援,卻沒有辦法將自己的意旨傳遞出宮墻。李援縱然可以派侍衛強行出去傳令,可是鳳儀門強攻之下,就算李援保住性命,那么長孫貴妃和顏貴妃以及長樂公主也不能逃生,這樣一來,在曉霜殿形成了雙方力量的平衡,在外界情形沒有變化之前,曉霜殿這裏是無論如何不會有動靜的了。

  宣華苑中,齊王躺在軟榻之上,神色淡淡,秦錚走進來,揮手讓自己的兩個親信侍女退下,為了李顯的安全,她沒有同意讓鳳儀門弟子來監視李顯,而是讓兩個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侍女照顧監視李顯。她解下佩劍,坐在椅子上,眼神中充滿迷惑,良久,她見李顯不肯開口想問,只得苦笑道:“王爺不想知道母妃娘娘的情況么?”

  李顯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道:“母妃恪守婦道,絕不會背叛父皇的。”

  秦錚微微苦笑道:“正如王爺所說,母妃絲毫沒有猶豫便選擇了皇上,妾身不明白,對一個母親來說,兒子不是最重要的么?難道你的生死榮辱,母妃都不會放在心上。”

  李顯淡淡一笑道:“對於一個妻子來說,難道還有比忠於丈夫更重要的事情么?父皇是母妃的丈夫,也是大雍的君主,母妃怎會背叛他呢?”

  秦錚反駁道:“可是皇後娘娘不是背叛了皇上么,還有,為什么女子一定要忠於丈夫,男子卻可以三妻四妾,風流快活。”

  李顯看向秦錚控訴的眼光,不由一笑,想起從前初見之時,這個女子也是這樣喜歡爭辯,但是那一縷柔情立刻消失了,他也不願爭辯這些事情,岔開話道:“太子殿下心情如何,現在二哥突出重圍,恐怕太子已經十分苦惱了吧?”

  秦錚神色一整,道:“聞師姐帶著幾千人追殺雍王,他們就是本事再大,也逃不出去,倒是你可怎么辦呢,等到太子登基之後,若是想起今日你不肯出力之事,只怕你這個親王位子也坐不穩了。”

  李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可是李寒幽他們讓你來作說客的,你不是拿了我的兵符,怎么調不動軍隊么?”

  秦錚神色有些尷尬,半晌才道:“你的幾個親信愛將都說除非你親自到了軍中,他們才肯圍殲雍王的軍隊,你知道雍王正在想法子和他的軍隊會合,若是你肯親筆寫一封書信,若是雍王真的和他的部下會合,如果沒有你的相助,那么勝負還在兩可之間。王爺,如今你已經和我們在一條船上了,難道你還是不肯順從么?”

  李顯神色一動,片刻才道:“讓我見見太子,如果我們談的妥當,這封手諭我就寫給你,你應該清楚,我和那些屬下之間都有暗語,你們是倣造不了我的書信的。”

  秦錚露出一絲喜色道:“若是王爺肯順應天命,妾身無有不從。”李顯淡淡一笑,神色間更是多了幾分嘲諷。
咶咶 發表於 2007-12-25 00:55
第三部 奪嫡風雲 第三十一章 齊王手段


  一乘軟轎抬著齊王向太子居住玉麟殿緩緩行去,李顯如今身上被藥物所困,雖然勉強可以行動,可是根本無法走動這麼遠,玉麟殿在獵宮東側,齊王所居住的宣華苑卻在西側,兩者之間有數里之遙,自然只能乘轎前往,抬轎的四個武士乃是齊王親信的侍衛,就是齊王妃也不能隨便使喚他們,秦錚帶著兩個侍女前面引路。

  一行人到了玉麟殿,這裡防守很是嚴密,蕭蘭聞聽齊王到了,親自出來迎接,她也是一身勁裝,見到被秦錚扶下轎來的李顯,她上前施禮道:「六叔此來,殿下一定萬分欣喜。」

  李顯冷淡地道:「李顯如今不過是貴門階下之囚,哪敢當你的大禮。」

  蕭蘭面上露出一絲尷尬,卻立刻笑道:「六叔,這事是我們不對,還請六叔見諒,殿下在裡面等著呢。」

  李顯走進殿內,只見李安正在殿中負手而立,太子少傅魯敬忠侍立一旁,雖然魯敬忠已經被鳳儀門軟禁起來,可是如今事態緊急,在太子的要求下,鳳儀門不得不又將他放了出來,只是不許他離開玉麟殿罷了。或者是因為這個緣故,再加上太子也沒有盡心相護,所以他的神色有些冷淡憔悴。

  一見到李顯,李安便親切的上前握著李顯的手道:「六弟,你可來了,這次你可定要幫幫為兄,你是知道的,現在為兄已經是船到江心,不能回頭了,不是登基為帝,就是圈禁賜死。弟妹可也是叛逆了,你若不肯盡心,到時候若是為兄不幸失敗,你也脫不了干係。」

  李顯神色從容道:「小弟知道如今局勢,可是太子不是已經矯詔去招秦家軍了麼?」

  李安微微一愣,赧然道:「秦家軍畢竟不是我的嫡系,若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實在難以控制。若是六弟你的軍隊來了,為兄的帝位才能穩如泰山。」

  李顯似笑非笑的道:「既然如此,就請太子解了我身上之毒,讓我去軍中坐鎮如何。」

  這句話一出口,李安立刻說不出話來,他看向蕭蘭,神色有些為難,這時候魯敬忠道:「齊王殿下千金之軀,現在雍王還在逃,殿下若是輕身涉險,若有個三長兩短豈不讓太子擔憂,還是在這裡好一些,只要殿下一紙書信,讓殿下的軍隊急行軍趕來行宮即可,不知殿下可肯替太子效力。」

  李顯冷冷道:「誰不知道雍王的軍隊虎視眈眈,若是我的軍隊調動,只怕會驚動他們,少傅不擔心弄巧成拙麼?」

  魯敬忠笑道:「雍王近衛軍冥頑不靈,雖然太子已經派人追殺雍王,秦家軍也很快就會前去圍剿,可是若是不幸讓雍王和自己的軍隊會合,不免讓戰況更加複雜,所以太子才會希望殿下派軍隊將雍王所部殲滅。殿下所部和雍王軍隊兵力相近,精銳程度也不相上下,相信殿下定能旗開得勝。就是殿下暫時不能取勝,太子已經命令秦軍擒殺雍王之後,帶著雍王首級前去助殿下所部平叛。到時候,殿下就是勤王的最大功臣,太子必定重重賞賜。」

  李顯深深的看了魯敬忠一眼,心道這人真是狠毒,竟是讓自己去殲滅雍王的近衛軍,到時候自己就是僥倖成功也是傷亡慘重,而雍王和自己的軍隊大部分都在邊關,鎮守京畿的秦軍只忠於皇室,只要掌握父皇,就可以保證李安登上帝位。可是李顯沒有說破這人的狠毒心機,只是冷冷道:「好吧,本王可要寫書調動軍隊,可是太子殿下卻要答應臣弟幾個條件。」

  李安大喜道:「六弟儘管講來。」

  李顯神色冷冷道:「第一,不論我們如何爭奪皇位,可是禍不及妻兒,二哥的生死我不管,可是二嫂和侄兒不許你下毒手。」

  李安微微皺眉道:「斬草不除根,六弟也太心軟了,若是老二勝了,我們的妻兒也只有死路一條。」

  李顯默然不語,魯敬忠使了一個眼色,李安只得勉強道:「就依你。」

  李顯微微一笑道:「第二個條件,皇兄你若是繼位,不能因為鳳儀門的功勞廢黜皇嫂和世子。」

  李安爽快地道:「這個沒有問題,孤也是這樣想的。」

  李顯淡淡道:「第三個條件,我知道從前太子殿下對臣弟頗有不滿之處,還請殿下不要秋後算帳。」

  李安尷尬地道:「怎會呢,六弟你襄助孤取得皇位,孤定然不會恩將仇報。」

  李顯點頭道:「還有一個小條件,現在我被藥物所困,就連下床也是艱難,先解了我的毒再說。」

  李安看了一眼蕭蘭,蕭蘭猶豫片刻道:「臣妾只有可以暫時讓王爺行動自如的解藥,若想恢復武功,恐怕得等到師尊到了之後才行。」

  李安看向齊王,擔心他因此反目,誰知李顯只是淡淡道:「本王不過是躺在床上悶了,原也不急著恢復武功。」

  蕭蘭神色一鬆,取出一顆藥丸遞給了李顯,李顯接過藥丸服下,過了片刻,覺得體力漸漸恢復,便走到書案前,一揮而就,寫了一封書信,便轉身離去了。

  走在御道之上,李顯神情輕鬆自在,好像再沒有什麼心事,他也不再坐轎,只是安步當車向宣華苑走去。秦錚見他高興,心中也很愉快,便陪著他慢慢走去。

  因而無人注意到抬著軟轎的幾個武士放慢了速度,而且改道接近了含香苑,這裡已經是十分冷落,看守的禁衛也不多,四人選了一個隱秘之處,將轎子藏了起來,便縱身進了含香苑。進去之後,一人在外面放哨,三人進了含香苑,輕輕的四處探察了一下,最後探察公主寢宮的那人打了一個手勢,另外兩人立刻飛身過去,其中一人輕輕推開殿門,然後立刻閃開。

  殿內董缺聽到聲響,渾身一震,回頭一看,殿中已經閃進兩個武士。董缺心道糟糕,難道夏侯沅峰還是告密了麼,但是若是如此,又怎會只來了兩個武士。他不敢出聲,也顧不上昏迷不醒的江哲,拔劍向兩個武士撲去。

  那兩個武士都是一流高手,同時拔刀還擊,雙方都是默不作聲,交手數招,董缺方才受的傷漸漸滲出血來,漸漸不支,而另一個武士也閃身進來,避開三人交戰之處,到了床邊,低頭查看江哲的相貌,過了片刻,他抬頭做了一個手勢。那兩個武士都是神色一振,刀法更加凌厲。另一個武士低聲道:「我們是齊王屬下,不論你在雍王府何等身份,應該知道齊王殿下對江大人從無惡意,現在你們身在險地,不如暫時托庇殿下如何?」

  董缺神色一動,劍法更加散亂,那兩個武士見狀停手不攻,只是提防董缺出手。董缺也住了手,看向床邊,那個武士雖然說的和氣,可是只見他手按刀柄站在江哲身邊,董缺就知道沒有反抗的餘地了,可是他深知自己的身份是見不得光的,和齊王見面有害無益,想了片刻,他突然轉身衝出寢殿,那幾個武士都是一愣,料不到他棄主逃走。兩個武士追出門的時候,輕功高明的董缺早已無影無蹤。三人一商量,無論董缺怎樣,也不會去告密的,反正江哲已經到手,還是快些回去的好。

  他們將昏迷不醒的江哲挾持到外面,將他藏到轎子裡,然後若無其事的抬著轎子返回宣華苑,一路上都無人留意他們的行動。

  回到宣華苑,他們按照齊王的吩咐將江哲藏到偏殿當中,然後一個武士前去向齊王回稟。秦錚早已經回去曉霜殿了,所以房內只有齊王妃的兩個侍女,也因為齊王的合作態度而不敢違命,被齊王趕到了外間。

  這個武士低聲稟報之後,李顯微微皺眉,他雖然被困住,可是消息卻還是很靈通的,不僅秦錚不是的告訴他一些消息,他在禁軍中也有幾個親信,自然知道雍王突圍、長樂公主斡旋和韋膺搜查含香苑的事情。所以在他的判斷中,江哲很可能藏在含香苑,所以他才會藉著去見太子的機會讓手下去含香苑搜查。可是現在情況太詭異了,江哲的護衛怎會逃走,於情於理都有問題。

  他正在思索,那麼武士低聲道:「王爺,江大人氣息奄奄,若是不救治,只怕會有生命危險。」

  李顯一震,道:「讓太醫去給江哲診治,記著,小心行事,別走漏了風聲讓王妃知道。」

  李顯這次名義上是臥病前來,所以特意帶了一個太醫來,現在就在偏殿,正好用上了。那個太醫此刻心中十分苦惱,他並不是太子一黨,如今深陷這樣的困境,如果情況一變,自己可能就會成了叛黨,但是他可不敢違背齊王的命令。進到偏殿之後,看到江哲他就是身軀一震,當年江哲遇刺,他也是前去診治的御醫之一,自然認得雍王的親信幕僚。眼前的情景讓他糊塗起來,齊王明明是太子一黨,怎會私藏雍王的幕僚。但是他知道這種事情自己還是裝聾作啞的好。上前一診脈,他的眉頭就緊鎖起來,道:「這位大人原本就在病中,有沒有好好修養,如今心脈衰弱至極,若是不好好救治,只怕熬不過今夜,我開一個方子,用參汁下藥,好好修養,還是可以治的。」那幾個武士大喜,道:「喬太醫,你要好好醫治,若是此人有了三長兩短,王爺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喬太醫連連答應,他這次帶著的藥物十分齊全,果然連著幾服藥下去,江哲的面色漸漸紅潤,氣息也漸漸粗壯,神色也十分安寧。喬太醫這才擦著汗道:「總算沒事了,不過大人的身子太弱了,需要好好調養才是。」兩個武士面面相覷,他們也聽說過雍王的這個親信幕僚身子極弱,而且自己的主子對他也是推崇備至,想不到竟是這樣一個好像隨時隨刻都會死亡的文弱書生。

  一夜無事,將近天明的時候,江哲終於睜開了眼睛。他們連忙去稟報齊王李顯。

  感覺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我艱難地睜開眼睛,事實上,上次暈倒的時候,我都很懷疑是否還能醒來,此刻雖然渾身無力,但是我還是感謝了老天爺一番,低聲喊道:「董缺,董缺。」

  耳邊傳來聲音道:「隨雲,你醒了。」

  我心中一震,這個聲音很熟悉,可是絕對不是董缺,偏頭看去,卻看見齊王匆匆走了進來,我下意識的看了一下四周,苦笑道:「原來哲已成階下之囚,卻不知怎會在王爺這裡?」

  李顯苦笑了一聲,坐到床前的椅子上,道:「今日一見,恍如隔世,想來隨雲已經運籌帷幄,二哥已經穩操勝券了。」

  我艱難地想坐起來,只是四肢無力,無法如願,齊王連忙上前攙扶,我才坐了起來,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李顯淡淡道:「今日已經是九月二十二日,馬上就到辰時了。」

  我鬆了一口氣,看來勤王之兵很快就會到來了,希望雍王還是平安無事,神色從容地道:「不知我怎會在此,我身邊的侍衛呢?」

  李顯笑道:「昨日我派人去含香苑,果然找到了你,現在除了本王和幾個心腹之外無人知道你在這裡,你的那個護衛倒也奇怪,見你落入我的屬下手中,竟然逃走了。」

  我鬆了一口氣,董缺若是和齊王見了面,憑著齊王過人的直覺,只怕會有身份洩露的危險。

  李顯有些痛惜地道:「隨雲,你為了二哥嘔心瀝血,若非本王的人即時將你接來,你恐怕已經喪命,真是何苦來呢?你當日若是跟了本王,何至於此。」

  我淡淡一笑,道:「哲受雍王殿下大恩,此時若不盡力,豈不辜負了雍王大恩。」

  李顯面上露出不豫之色道:「本王自信若是你肯歸順於我,本王待你絕不遜於二哥。」

  我不由想起當日我步步緊逼,雍王卻終於手下留情,放我生路的情景,猶如還在昨日一般,片刻,我道:「殿下秉性直爽,天資過人,哲也是十分傾慕,可惜殿下當初一步走錯,以至今日進退兩難,不過從前之事,說也無益,不知道殿下此次可有行止差錯麼?」

  李顯苦笑道:「昨夜我答應她們的要求,寫了一封手令給我的部下。」

  我微微一愣道:「殿下應該知道,如今殿下所部已經用不上什麼力氣了?」

  李顯歎了一口氣道:「我實際上的命令是讓他們按兵不動,他們什麼也不會做,至於大哥和二哥誰能取勝,就看他們自己了。」

  我恭敬地道:「殿下懸崖勒馬,臣十分佩服。」

  李顯有些惆悵地道:「事後不管是誰取勝,本王的命運恐怕都沒有什麼不同了,若是二哥取勝,本王想求大人一件事情。」

  我神色凝重地道:「殿下救臣性命,若是小臣能夠做到的,就是肝腦塗地,也在所不辭,請殿下示下。」

  李顯歎了一口氣道:「我知道勝者為王,若是太子獲勝,二哥一家定然也會遭殃,雖然昨日太子答應了會放過雍王府的眷屬,可是我是明白他這個人的,就算一時礙著我的面子放了,也會另想辦法斬盡殺絕。同樣的,若是二哥勝了,大哥的家人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可是都是骨肉至親,我實在不能撒手不管,希望隨雲向二哥進言,放過太子妃和世子,將他們廢為庶人就好,二哥一向寬宏大量,或許還可答應。若是二哥肯答應這個條件,我願將手上兵權拱手讓出。」

  我沉默了半天,道:「殿下就不為自己和王妃、世子著想麼?」

  李顯的面色大變,很久沒有說話,半晌才道:「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錚兒參與了叛變,若是二哥取勝,不論是國法還是家法,錚兒都不能倖免,就是我和錚兒的兒子也會受到牽連,或者父皇會顧念我沒有參與叛變饒了我的性命,可是妻兒皆死,我還有什麼面目安享富貴呢?」

  我看了李顯一眼,知道他說得不錯,齊王妃和齊王世子都不能脫罪的。可是不便這樣說,只得道:「現在勝負還未可期,殿下不必過慮。」

  李顯苦笑道:「本王可不敢奢望,只見隨雲你如此氣定神閒,就知道太子的勝算不大。」

  送走了齊王,我心中思慮萬千,今日之前,我心心唸唸都是怎樣增加雍王的籌碼,別的什麼都顧不上了,現在局勢如何發展已經與我無關,若是雍王敗亡,那麼我自然沒有什麼好說,只有以身相殉,可是若是雍王取勝,後事又該如何處理呢,到時候雍王肯定是要問我意見的,我的一念之間,就會涉及到千萬人生死,不可不慎。

  在我本心,太子自然是該死,鳳儀門更是絕不能繼續存在,而韋膺險些壞了雍王大業,不論韋膺之事韋觀是否知道,都是要受到株連的,可是韋觀卻是丞相之尊,門生無數,如何處理才妥當,不傷害國本。還有最關鍵的,就是齊王。雖然多年來,因為齊王的緣故,使得太子氣焰囂張,雍王上下對齊王可能怨恨極深。可是不容置疑的,齊王性情光明磊落,重情重義,又是難得的帥才,若是將其處死或者貶斥,都是大雍的損失。可是齊王個性激烈,又是心狠手辣的人物,齊王妃會成為他和雍王的死結,若是輕易放過齊王,那麼日後可能後患無窮,真是進退兩難了。想了一會兒,我突然笑了,這些事情雍王和石彧自會處理的妥妥當當,我何必費心呢?想到這裡,我漸漸放鬆下來,昏昏睡去,一切今明兩天應該就會有一個結果吧。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showerpio

LV:6 爵士

追蹤
  • 7

    主題

  • 125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