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黃戰史之天地仁皇 作者:明鏡(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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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ger_1688 2006-12-9 16:54: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8 47687
Tiger_1688 發表於 2006-12-9 23:42
第三部 奪宮 第七十八章 何方神聖
    軒轅海這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讓衛恆有些無法明白。他呆愣愣的看著軒轅海,臉上帶著有些尷尬的笑容,好半天剛要開口,卻聽到軒轅海笑道:「好了,升龍皇上,夜色已深,我的任務也已經完成了。呵呵,剩下的就看皇上你了,軒轅海就在這炎黃大陸的一隅,靜觀皇上的妙才!」

    說完,他沒有等衛恆開口,身形已然騰空而起,在空中一折,頓時化作一道流光,瞬間消失在莽莽的叢山之中……

    清風拂動山間,明月依舊高懸。

    衛恆站在山間的谷地,呆呆的木然而立。軒轅海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絲毫沒有半點的拖泥帶水,那灑脫的風姿,令衛恆不由得心折……

    那臨行前的最後一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那個村莊名叫楊家莊,又能如何?衛恆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叢山之中,一道流光般的身影閃爍騰挪,彷彿一隻孤絕的白鶴,飛翔在夜空之中。那人影轉眼間來到了谷地,悄然停在了衛恆的身前。

    「皇上,你沒有事情吧!」來人正是莫言。她起步較晚,所以當她趕到了十萬大山之外的時候,已經消失了衛恆兩人的蹤跡。

    就在她焦急的時候,卻見夜空之下,黑鶴浮掠,一閃而逝。她於是急忙向那黑鶴追去,卻發現了衛恆呆呆的站在那裡。

    聽到莫言那焦慮的聲音,衛恆抬起頭,輕輕的搖了搖頭,「毓清,你怎麼來了?朕不是讓你和柔兒照顧靈心嗎?」

    「可是我擔心你呀!」莫言脫口而出的說道:「和你認識這麼久,從來沒有見過你那樣凝重的神色,所以我……」說到這裡,她突然間想起自己和衛恆並沒有任何的關係,平白的擔心,是否有些唐突。想到這裡,她嬌美的臉頰頓時間紅潤了。

    月光下,莫言一襲潔白的長袍,迎著初春的寒風在夜色中鼓動,那絕美的風華,烏黑的長髮,隨著衣抉的飄動,一種飄然出世的清靈之氣讓衛恆怦然心動。

    「毓清!」突然間,衛恆彷彿忘記了剛才的事情,上前一步,輕握住了莫言那柔若無骨的玉手,好半天,才低聲說道:「謝謝你!」

    「皇上為何突然這麼說?」莫言的螓首低垂於胸前,臉上的紅霞更顯出動人的嬌柔。她嬌羞著輕聲說道,手卻沒有從衛恆的手中抽出……

    衛恆沒有回答,只是直愣愣的看著莫言,突然一把將她摟在了懷中。

    那如蘭似麝的少女體香衝入了衛恆的鼻中,竟讓他那修練多年的不動禪心微微的產生一絲蕩漾。如同平靜的湖面蕩起了波紋,一圈圈的擴散,漸漸的充斥了他的全身。

    雄壯有力的雙臂一把將莫言那柔若無骨的嬌軀抱在懷中,衛恆環視四周,大步向不遠處的閃動走去……

    「皇上,你做什麼!」心中彷彿明白將要發生的事情,可偏偏卻被衛恆的雙臂摟抱,全身的力量全然無處可使,莫言羞急的輕聲說道。

    衛恆沒有開口,只是抱著莫言走進了黝黑的山洞……

    片刻,一種奇異的聲息從山洞中傳出,那聲音帶著一絲痛苦,一絲快慰,隱隱間更有一種誘人!天邊不知在何時漂浮來一朵輕雲,將明月遮擋!

    ……

    山洞中十分的奇異,隱約有一絲極為陰寒的氣息透出。衛恆赤裸裸躺在柔軟的雜草之上,身下猶自鋪著他的長衫。

    莫言如同一頭受傷的綿羊,靜靜的依偎在衛恆的臂彎,目光迷離的看著衛恆那俊朗的面孔,心中雖有一絲悲傷,卻更多的是一種喜悅。玉臂輕放衛恆的胸前,「皇上,你在想什麼?」

    衛恆沒有回答,依舊沉默的仰面躺在那裡。用臂環著莫言,過了許久,他突然開口道:「毓清,剛才那人是軒轅家族的家主!」

    「什麼!」莫言吃驚不小,失聲叫道。當日衛恆二龍山擊殺軒轅弟子的事情,在兩人碰面之後,衛恆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所以,她十分清楚衛恆和軒轅家族的仇恨,只是為何衛恆在見過了那神秘的軒轅家主之後竟然是這樣的表情,她有些猜不透……

    衛恆抿著嘴,好半天扭頭對莫言說道:「毓清,很多事情朕都沒有告訴柔兒、真姐和飄雪,卻告訴了你。你可知道為什麼?」

    對於衛恆這種跳躍式的問話,莫言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她只是搖了搖頭,「妾身不知道。」

    「因為朕覺得你和朕很像!」衛恆的目光注視著洞頂,低聲說道:「真姐過於剛毅,柔兒只善陽謀,而飄雪雖然睿智,但是卻先天的大氣不足。只有你,毓清,你和朕很像,剛毅中有陰柔,做事不拘一格,沒有什麼太多的所謂正義之說。再加上你具有一種大氣,一種和朕很相似的大氣,朕覺得有些事情告訴你,你可以理解朕的心思!」

    莫言聞聽,臉頰飛起一抹羞紅,低聲的說道:「皇上,你過獎了!」

    「不,朕並沒有過譽!」衛恆突然轉過頭,看著莫言那嬌媚,猶自帶著一絲春情的面孔,臉上也不由得露出柔和的笑容。他拈起莫言貼在臉頰的一縷秀髮,放在鼻端輕輕的嗅著,低聲說道:「毓清,朕有些奇怪!」

    莫言一愣,輕柔的問道:「皇上奇怪什麼?」

    「你知道朕擊殺了軒轅海的弟子,但是剛才軒轅海似乎並不是來找朕報仇的。朕覺得他是來幫助朕,只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衛恆的神情有些恍惚,低聲的說道。

    「嘻嘻,這說明皇上是真命天子,所以他幫助你了!」莫言笑了,低聲的回答。

    衛恆嘿嘿的一笑,一手輕輕的在莫言那堅實的豐臀一拍,笑著說道:「毓清討打,怎麼也學會這種阿諛之詞!」

    俏臉一紅,莫言嘻笑道:「皇上,這可不是阿諛之詞,你想想軒轅家族做為炎黃大陸之上最神秘的帝王家族,為何放棄了殺徒之恨,幫助你?因為他們知道這炎黃大陸在陛下你的手中能興旺發達,所以她們放棄了仇恨,對不對?」

    「嗯,說的倒是有那麼一點道理!」衛恆呵呵的笑了,輕輕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軒轅海告訴朕,樂清河已經察覺了朕和君上的合作,而且並稟報了太后,說皇兄是死在了朕的手中……」

    「啊……」莫言的小嘴張成了一個O型,她吃驚的看著衛恆,急急的問道:「皇上,那你要怎麼辦?」

    「唉,其實此事倒也好辦,只要朕和太后好生的說一下,也就什麼事情沒有了。只是真姐她們卻……」衛恆說到這裡,眉頭微微的一皺,沒有再說下去。

    「真姐她們怎麼了?」莫言奇怪的看著衛恆,低聲的問道。

    衛恆將莫言摟在懷中,任由那柔美的椒乳在他的胸前輕輕的摩擦,他低聲說道:「真姐她們的手段過於強烈,竟然用牽機散將太后制住,對外托病,不見他人。雖然有張賓和一干內侍掩護,卻只能瞞過一時。時間長了,樂清河定然會有所察覺,那時候可就真的是麻煩了!」

    莫言輕點螓首,將面頰輕貼在衛恆的胸前,低聲的說道:「嗯,真姐她們的手段是有些過於剛猛了。雖然暫時消除了危機,但是卻為皇上埋下了更大的危機!」

    衛恆一愣,看著莫言,沉聲問道:「更大的危機?難道還有比樂清河更大的危機嗎?朕此次出使閃族,將伯賞天月收服,空出了北地兵馬司的兵力。但是如今北地兵馬司最需要的是休養生息,不能馬上作戰。按照朕的考慮,只要十個月,朕親政之日,就是將樂清河一黨一網打盡之時,可是真姐這一來,卻使得朕的時間大大的縮短,唉,朕實在感到有些頭疼了……」

    「皇上,樂清河雖然厲害,但是妾身以為尚不足以威脅。就算我們動不了北地兵馬司,但是卻還掌握著御林軍和禁軍,至少京師的兵權牢牢的把握在我們的手中。就算是樂清河手下的那些蝦兵蟹將鬧事,我們只要能拖到北地兵馬司緩過氣,那麼一切都好辦了!」莫言的目光流轉,低聲的說道。

    衛恆愣住了,他看了看莫言,低聲說道:「毓清的意思是還有更大的麻煩?」

    莫言點了點頭,她輕伏在衛恆的胸前,「牽機散是我密忍一系的不傳之密,藥效毓清十分的清楚。那不是單純的將人迷住,而是要奪人性命的毒藥。不過牽機散只要掌握好份量和使用的方法,就可以將人的生命拖在六個月的時間,但是六個月之後,絕無半點生機!」

    「那沒有解藥嗎?」衛恆吃了一驚,他原以為牽機散不過是一種迷藥,但是卻沒有想到竟然會是毒藥。雖然張敏以前對他並非十分友善,但是這些年來,張敏對他卻親逾生母。而且他並不希望張敏死,畢竟張敏才是壓住樂清河的一張王牌。

    莫言搖了搖頭,「牽機散是以騰影蛇毒為藥引,在萬化洞中以萬蛇之毒蘊育十年,在配以密忍的特殊修煉之法,絕沒有任何的解藥!」

    「這……」衛恆沉默了。

    「皇上,剛才妾身所說的擔心,也正是若太后一死,神不知鬼不覺倒也無礙,但是若是這裡面的事情被他人知曉,恐怕對皇上十分不利!」莫言的臉色變得有些冷厲,她的眼中閃爍奪目的寒光,低聲說道。

    「毓清的意思是……」衛恆似乎有些明白了,低聲的問道。

    「除了真姐她們,所有參與此事的人,都要死!」莫言看著衛恆,一字一頓的沉聲說道:「皇上若是平了樂清河之亂,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清洗整個皇城,不論太監、宮女、侍衛。」

    衛恆輕摀住莫言的嘴,沒有讓她繼續說下去。既然可姰使用了牽機散,那麼很有可能譚方也牽扯其中。如果要隱藏秘密,那麼將會有很多人喪命,就連可姰也不例外,莫言沒有想到她的這一句話卻會引發怎樣的結果。

    閉上了眼睛,衛恆胸中思緒起伏不定,久久也沒有開口。好半天,他突然間開口說道:「毓清,此事我們以後再說。軒轅海離開之前,曾說過一句話,朕百思不得其解,你也幫朕想想。」

    「哦,是什麼話竟然讓我們的皇上也迷惑了了?」莫言臉上的陰騭之色一掃而空,她笑著看著衛恆,低聲的說道。

    「毓清又要討打,小心一會兒朕對你用家法!」衛恆看著莫言臉上的戲謔笑容,惡狠狠的說道。

    輕輕一吐粉紅色的小舌頭,莫言笑著說道:「皇上,你對我只能用國法,對柔兒她們才能是家法,嘻嘻,你的家法對我沒有用!」

    「是嗎?」衛恆的臉上露出了壞壞的笑容,一雙修長的手在莫言的誘人嬌軀上輕輕的遊走,「朕不相信朕這家法對你沒有用!」

    「皇上,你做什麼!」莫言突遭衛恆大手偷襲,頓時驚聲叫道。

    「嘿嘿,朕正在對你用家法,其實剛才已經用過家法了,只是朕現在看來要再用一次!」衛恆嘿嘿的笑道,大手在莫言那敏感的嬌軀上上下其手。

    全身癱軟無力,莫言嬌喘不停,嬌媚的面頰紅暈飛昇,她喘息道:「皇上,不,不要……」但是沒有等她說完,衛恆的唇已經狠狠的印在了她那微微張開,誘人的紅唇之上。

    ……

    又是一場雲雨平息,莫言全身無力的靠在衛恆的身上,羞怒的輕輕拍打了衛恆一下,狠狠的瞪了一眼衛恆。雖沒有說話,但是那嬌人的媚態,讓衛恆依舊怦然心動,剛平息的慾望又有些蠢蠢欲動了。

    感覺到了衛恆身體的某些變化,莫言的臉彤紅,也不說話,一把抓住了衛恆那正在變化的某個部位,眼中帶著一絲笑意。

    「啊……」衛恆不由得發出一聲大叫,他看著莫言那誘人的媚態,卻有些苦笑的說道:「毓清,你可知你現在犯了滅九族的大罪?」

    「是嗎?我犯了什麼罪?」莫言的臉更紅了,因為她明顯的感到了衛恆那被她握在手中的某個部位正在發生強烈的變化。但是她強作鎮靜的問道。

    「你現在抓的可是龍根!這龍根受辱,若不平息怒氣,朕就要治你的罪!」衛恆的神色頗為享受的笑道。

    「是嗎?那是什麼罪?龍根受辱罪?」莫言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說話間她突然一揚玉手,就聽啪的一聲輕響。衛恆一聲慘叫迴響洞中……

    「皇上,你看龍根已經平息怒氣了,你無法治我的罪了吧!」莫言低聲嘻笑道。

    衛恆苦著臉,呲著牙,全沒有往日半點的風範。好半天,他咬牙切齒的看著莫言,「好你個小妖女,竟然對朕的龍根如此不敬,朕要懲罰你!」說著,他雙手緊緊摟住了嬌笑不停的莫言,就欲治她一個不敬之罪。

    ……

    兩人笑了一會兒,莫言推開了衛恆,將散落在一旁的白袍披在身上,神色突然間肅穆的說道:「皇上,你剛才說那軒轅海臨走前說了一句什麼話?」

    聽到莫言一問,衛恆也收起了嘻笑之色,他坐起身來,沉吟了一下,緩緩的說道:「朕和軒轅海拼了兩招,然後就不在動手。他告訴朕,只要金翅不顯,他軒轅家族絕不與朕對手,而朕也告訴他,若金翅不顯,朕也不會拿他軒轅家如何。只是他在離去的時候,突然說了一句要送朕一個禮物!」

    「什麼禮物?」莫言疑惑的看著衛恆,輕聲的問道。

    衛恆笑了笑,「朕當時也是這麼問他的,他卻只是告訴朕,說我們所在的村子,叫做楊家莊!」

    莫言愣住了,「他這是什麼意思?」

    「朕也不知道。你來的時候,朕也正在思考這個問題。」衛恆沉吟道:「只是他這句話沒頭沒尾的,朕也不知道該怎麼理解!」

    莫言也沉默了,她抱膝坐在那裡,身體微曲,顯出柔美的曲線。衛恆坐在她的身邊,目光在她那曼妙的曲線上下遊走,神態顯得頗為輕鬆……

    「皇上……」莫言一轉頭,恰好看到衛恆那邪邪的笑容,她向自己身上一看,頓時臉頰通紅。伸手將長袍裹緊,不使那袍內的春光外洩,她瞪了一眼衛恆,沉聲說道:「那皇上你們之前又談了什麼?」

    衛恆被莫言那狠狠的一瞪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尷尬的撓了撓頭,將他和軒轅海兩人之間的對話重複了一遍。

    莫言靜靜的聆聽著,突然間,她眼睛一亮,扭頭對衛恆沉聲說道:「皇上,妾身好像明白了他這句話的意思!」

    衛恆一愣,看著莫言那閃爍睿智的雙眼,心頭一動,也不由得脫口而出,「朕好像也有頭緒了……」
Tiger_1688 發表於 2006-12-9 23:43
第三部 奪宮 第七十九章 滅門稼禍
    莫言笑了,她沒有接口,只是靜靜的看著衛恆,也不言語。

    衛恆有些興奮了,他噌的一下子站起了身體,沒等他站穩身形,耳邊就聽到莫言發出了一聲尖銳高亢的喊叫……

    「怎麼了?」衛恆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莫言,沉聲問道。

    雙手捂著臉,莫言將頭一轉,指了指他的身體。衛恆低頭一看,頓時意識到自己此刻還赤裸裸的光著身子。臉一紅,他連忙用手擋在胯下,急聲的說道:「毓清,不許看!」

    「誰要看你……」莫言的心砰砰的跳個不停,低聲的說道。

    衛恆急急忙忙的將地上的長衫套在了身上,長出了一口氣。看了一眼依舊雙眼緊閉的莫言,他那俊朗的面孔上突然浮起了一抹壞壞的笑容。輕輕的坐在莫言的身後,雙手將莫言摟在懷中,嘿嘿的說道:「毓清,可是剛才朕倒是覺得你很愛看朕的雄壯之軀呀!」

    無力的癱倒在衛恆的懷中,莫言輕啐一聲,聲若蚊蠅般的低聲說道:「不要臉,誰愛看你……」

    「那你剛才一個勁的叫……」衛恆嘿嘿的笑道,沒有等他說完,突然間卻發出一聲慘叫。莫言隔著他薄薄的衣衫,狠狠的在他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扭過頭,臉上帶著羞紅的薄怒,莫言低聲的說道:「你這個皇上,好端端的談論正事,怎麼又扯到這上面去了?」

    衛恆咧著嘴,笑呵呵的說道:「這個寡人有疾,寡人好色。這樣摟著你,其實也是對朕的一種考驗。可以好好的考驗朕的定力……」說著,那一雙大手猶自不老實的在莫言溫軟的懷中遊走。

    全身酥軟,莫言知道若是下去又不知道要扯到什麼地方了。強守著靈台的一絲清明,她狠狠地在衛恆的手臂上咬了一口。衛恆再次發出了一聲慘叫。

    「看你還練不練定力!」莫言狠狠的瞪了衛恆一眼,「好了,說說你怎麼理解軒轅海離去時的那句話吧!」

    衛恆哭喪著臉,看了看手臂上那如新月一般的咬痕,又掀開了長衫看了一眼大腿上烏青的掐痕,「毓清,你太狠了吧!」

    莫言卻笑了,「嘻嘻,不這樣你能老實的談事情嗎?」

    苦笑一聲,衛恆知道自己的將來,將會和眼前的這個明媚女子緊緊的聯繫在一起。看著莫言那似嗔還休的模樣,他也笑了……

    「朕以為那軒轅海的最後一句話,是在給朕出一個主意,一個可以解決樂清河的主意!」衛恆的神色一正,大聲的說道。

    莫言點了點頭,「妾身和皇上所想的相同。君上打草驚蛇,樂清河趁機發難。雖然真姐她們暫時將此事壓住,但是卻不是一個長久之計。嗯,要向撐過這一次,毓清以為最好的方法還是轉移樂清河注意力!」

    「不錯,只是如今樂清河已經有所防備,所以要轉移他的注意力,已經不像以前那麼容易了。朕以為如今能夠吸引樂清河的目光的只有三件事情,一是朕,而是安西的皇兄,三就是江南的楊陀!」

    莫言看著衛恆,臉上充滿了讚賞的笑意,突然間打趣道:「嗯,看來我們的皇上還不錯嘛。不像個昏君!」

    衛恆一聽,立刻哭喪著臉說道:「其實朕是很想做個昏君。要不然毓清幫幫朕?」說著,他的手又開始不老實的向莫言探去。

    啪的一聲清脆聲響。

    衛恆咧著嘴看著莫言,那只探出去的鬼手被莫言一擊響亮的擊打後,又縮了回去。

    「說正事!」莫言柳眉倒豎,看著衛恆,聲音雖然嚴厲,但是那眼中卻又帶著淡淡的笑意……

    「是你扯開的話題,怎麼又是朕的不對?」衛恆一副委屈的模樣,低聲說道。說完,他也不禁嘿嘿的笑了。

    笑罷之後,他一斂笑容,接著說道:「如果按照剛才的思路,那麼軒轅海所說的這個楊家莊,會不會就是……」說著,他突然住口,臉上露出了一絲了悟的神情。

    莫言緊閉雙唇,緩緩的點頭。

    「皇上,那如果這村莊就是楊陀的老家,你又要準備怎麼辦?」

    衛恆沉默了,他緩緩的站起身來,緊咬下唇,臉色陰晴不定。好半天,他扭頭看著莫言,沉聲說道:「毓清,你密忍在這附近有多少人手?」

    莫言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悸的光芒,看著衛恆,好半天才沉聲說道:「密忍在不遠處的潼山大約有一個秘舵,人數在百人左右。」

    衛恆神色游弋的在山洞中來回的走動,「他們是否可靠?」

    「哦,他們都是妾身一手培養起來的新銳,可以說是妾身的心腹,應該是比較可靠!」莫言低聲的回答。

    「不要應該,可靠,還是不可靠!」衛恆突然間顯得有些暴躁,他大聲的說道。

    似乎能理解衛恆此刻心中的焦慮,莫言想想,低聲說道:「可靠!」

    右拳狠狠的擊在左手掌心,彷彿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衛恆沉聲說道:「楊陀在江南總是不疼不癢的和樂清河耗著。樂清河麾下的人馬依舊集中在天門關一帶,虎視升龍城。朕不能在讓他們這麼耗下去,朕要他們兵戈相見,毓清,你說有什麼好辦法?」

    莫言站起身來,來到了衛恆的身邊,「皇上,就按你想的去辦就好了!」

    衛恆輕輕的將莫言的嬌軀摟在懷中,突然一聲長歎,「看來我們還要在這楊家莊稍稍的停留幾日呀!」

    莫言伏在衛恆的懷中,一言不發,眼中卻閃爍著駭人的寒芒。

    ……

    回到了村莊,莫言借口回轉密忍總堂,先行離去。而衛恆則每日裡帶著顏柔兒和楊靈心在十萬大山中遊玩。短短的兩日光景,他們幾乎轉遍了楊家莊方圓數十里的每一寸土地。

    這十萬大山是極北和中原的分割線,更有一座雄偉的城池傲立山中,那就是潼山。

    潼山原名開元,最早建立於八國混戰時期的飛天皇朝。在這個城池中,蘊育出了三個名震炎黃大陸的戰神。那就是鳳凰戰神,許鵬;修羅戰神許正陽還有夜叉戰神梁興。

    潼山曾一度是修羅帝國的王都,在修羅許正陽佔領開元的時期,開元城經過了一次翻修。那時的景象可謂興盛無比。

    但是在炎黃歷一八八五年,也就是天嵐帝國太祖元年,修羅帝國發生了叛亂。而後魔神司馬嘯天起兵草原,率領他麾下的魔神十三翼揮師中原。叛軍在無法抵擋司馬嘯天的鐵蹄之後,將開元城一把大火焚燒,掠盡財富,退至現在的升龍城,企圖東山再起。

    當然,他們沒有如願。司馬嘯天與梁湛兩人在撲滅了開元大火之後,在三個月的時間兵臨升龍城,將叛軍首領絞殺在城下。

    可惜,當年雄偉的開元城卻再也無法修復。於是,也就出現了如今的潼山……

    衛恆等人周轉兩日,他一邊向楊靈心解釋著當年的歷史,也一邊細細的觀察。在周轉了兩日後,衛恆借口另有要事,囑咐顏柔兒帶著楊靈心和大威先行趕往升龍城。

    楊靈心自然不會想到什麼,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卻沒有說什麼。而以顏柔兒那溫順的性格,自然也不會多講。

    ……

    送走了顏柔兒和楊靈心,衛恆回到了楊家莊,依舊住在那家小小的客棧之中。

    當深夜來臨之時,衛恆靠在火炕上,翻閱著一本潼山地方志。裡面所說的儘是些子虛烏有的事情,他無聊的翻看了一會兒,和身在炕上躺下。

    鐺鐺鐺,窗稜敲擊,發出三聲輕響。衛恆坐起身來,沉聲說道:「毓清嗎,進來吧!」

    門輕輕的被推開了。

    莫言依舊是一身白袍,帶著一股清冷的風走進了房間。在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年齡在二十左右的青年。那青年長得有些怪異,赤紅的臉膛,眼眸碧綠。高大的身材配著一身黑色的勁裝,更顯出一種豪邁之氣。

    來到屋中,莫言微微對衛恆欠身一禮,轉身對身後的青年沉聲說道:「莫青子,見過皇上!」

    那名叫莫青子的青年聞聽,忙上前兩步,撲通一聲跪在衛恆身前,憨聲說道:「草民莫青子,見過皇上哥哥!」

    衛恆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莫青子,又看了看莫言,似乎實在詢問。莫言微微一笑,沉聲說道:「皇上,青子是我心腹的兄弟。當年妾身尚未拜師之時,青子就跟隨妾身流落江湖,沿街乞討。他很忠心,只是腦子有些笨,不過嘴巴卻很緊。妾身跟隨君上之後,君上看青子過於笨拙,所以就安排他做些雜務。卻沒有想到他卻是一個練武的奇才,看別人練武,竟然自己琢磨出了一套功夫。嘻嘻,妾身十二歲那年,總壇比武,青子一人連勝十二場,君上也不禁說自己走了眼。後來妾身修煉萬化大法,就把青子秘密安排到了潼山,如今他是潼山的把子,手下都是一群拚命三郎的人物。」

    聽了莫言的介紹,衛恆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連忙伸手蔣莫青子拉起來,笑著說道:「呵呵,既然是毓清的兄弟,那也是朕的兄弟。青子兄弟,今日朕要你幫朕一個忙,不知青子兄弟是否能做到?」

    「莫言姐姐讓青子辦事,青子絕不推脫。皇帝哥哥,你就說吧,讓青子做什麼?」莫青子憨頭憨腦的說道。

    聽著莫青子這奇怪的稱呼,衛恆不由得呵呵的笑了,他拍了拍莫青子的肩膀,扭頭對莫言說道:「毓清,朕很喜歡青子,想帶青子一起回京,不知道毓清是否能割愛?」

    莫言聞聽,臉上頓時露出笑容,她驚喜的對莫青子說道:「青子還不謝謝皇上!」

    「謝皇帝哥哥!」莫青子嗡聲嗡氣的再次要跪地叩首。

    衛恆一把拉住了他,剛要開口。莫青子卻突然對莫言說道:「姐姐,我為什麼要謝他?」

    頓時,衛恆不由得啞然失笑……

    「傻子,皇上要帶你入京呀!」莫言也不由得笑了,她看著莫青子,沉聲說道。

    「入京做什麼?聽說城裡的規矩很多,不能打架,我不去!」莫青子立刻開口拒絕。

    看著眼前這個憨壯的青年,衛恆呵呵的笑個不停,「青子,朕帶你入京,就是要你陪朕打架,而且會十分的刺激!」

    「可以打架?那還差不多!」莫青子一聽,立刻咧嘴露出了笑臉,「對了,皇帝哥哥讓青子做什麼?」

    衛恆的臉色卻在這時陰沉了,他看著莫青子,沉聲說道:「青子,朕要你記住,今夜你沒有見過朕,你能不能記住?」

    霎時間,一股陰冷的殺氣從衛恆的身上發出,莫青子激靈的一個冷顫。腦子雖然有些呆笨,但是經過了多年磨練的莫青子自然明白眼前之人手握著何等的權利,他也不由得臉色一肅,「青子今日誰也沒有見過!」

    衛恆點了點頭。

    這時莫言緩緩的走到了衛恆的身邊,低聲的問道:「皇上,已經查清楚了嗎?」

    衛恆再次點頭,他沉聲說道:「沒有錯,這裡正是楊陀的老家。莊子裡面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和楊陀有著血緣關係,楊陀的祖墳就在莊子的西邊,三川口的地方。」

    莫言點了點頭,那絕美的臉頰升起一抹陰冷的陰翳,她緩緩的說道:「既然如此,那麼就開始吧!」

    「毓清,此次跟你前來的有多少人?」

    「連同妾身和青子,一共一百八十二人!」莫言低聲的回答。

    「除了你和青子之外,朕不希望任何知道朕出現在這裡,記住所有的一切都不要留下,連一片紙都不能留下!」衛恆的臉色鐵青,寒聲說道。

    莫言欠身說道:「毓清明白!」

    衛恆點了點頭,他扭頭看著莫青子,冷冷的說道:「青子,朕有件事情不知道你是否能辦好?」

    「皇帝哥哥說吧,青子不會辦砸的!」莫青子一咧嘴,笑著說道。

    衛恆點了點頭,他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冷冷的說道:「青子,這村莊裡面都是一些殺人掠貨的不法之徒,朕今日要將他們一網打盡。你帶著你的人,從村口殺過去,一個人也不要留下!」

    「青子明白!」莫青子躬身答道。

    「青子,記住,就算是個孩子也不要留下!辦完事情之後,就一把火燒了,不要留下半點的痕跡,明白嗎?」莫言也開口囑咐道。

    莫青子一咧嘴,嘿嘿的笑道:「姐姐放心,你交代下來的事情,青子什麼時候辦砸過?」說著,他大步走出屋外,一閃身立刻消失在夜色之中。

    衛恆看了一眼莫言,莫言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個帳簿,扔進了火炕之下的灶堂之中,頓時,火光一閃,放出奪目的光芒……

    衛恆一愣,「毓清,這是什麼?」

    莫言冷冷的一笑,「這是這客棧的往來客人的登記帳簿。」

    頓時明白了莫言話中的意思,衛恆點了點頭,「不錯,都解決了嗎?」他輕聲問道。莫言點了點頭,低聲說道:「一家六口,一個不留!」

    衛恆呵呵的笑了,他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嗯,不錯。毓清,你隨朕前往楊陀的祖墳,那裡有三個高手保護著,朕不想出面!」

    莫言點了點頭,「皇上放心,毓清明白!」

    衛恆一拉莫言的玉手,緩緩的走出了房間。他抬起頭,看看夜空中被烏雲遮擋的明月,突然間笑了起來……

    「皇上笑什麼?」

    「毓清,朕突然覺得我們像是殺人放火的大盜。呵呵,朕看這天色,想起來一句名言!」衛恆呵呵的笑了,但是在那笑聲中沒有半點的暖意,倒是充斥著一股冰冷的殺機。

    莫言點了點頭,眼波一轉,她輕聲說道:「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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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奪宮 第八十章 再見慧真
    風在呼號,捲起漫天的風塵!

    夜是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月亮已經悄悄的奪了起來,似乎不忍見證月下的慘劇。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郁的血腥之氣,火光沖天而起……

    衛恆和莫言向身後的楊家莊看了一眼,神色顯得十分的凝重。

    身形如電,兩人騰身而起,如夜空中兩隻沖天而起的孤鶴一般,在烏雲之中飄然舞動,輕煙一般的瞬間消失不見。

    身後的喊叫聲漸漸的消失不見,火光也似乎離得很遠了,衛恆和莫言在十萬大山外停下了腳步。在他們的身前,是一座光禿禿的山丘,山丘上遍佈著墳塋。

    腳步輕緩的向山丘上走去,剛走到到山丘下,突然間從山丘上凌空飛出三道人影。衛恆神色木然,絲毫沒有任何的動作。就在那三道人影剛出現的剎那,莫言已經騰空而且,在夜色中詭異的閃掠,移動……

    三聲淒厲的喊叫猶自迴盪夜空之中,莫言已經閃身回到了衛恆的身邊。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向衛恆輕輕的點了點頭……

    衛恆抿著嘴,看著三具如朽木一般的屍體跌落塵埃,神情依舊是一片木然。

    緩緩的走上了山丘,目光掃視著閃爍點點幽綠螢光的墳地,嘴角浮起一抹陰冷的笑容。扭頭看了看緊跟在身後的莫言,莫言也輕輕的點了點頭。

    兩人同時伸出手,剎那間,一股強大彌天的力量湧動在墳地之中。衛恆的金剛不動禪功,和著莫言那強大的萬化大法,奇異而又詭譎的融合在一起,霎時間,天地之間迴盪著一種十分詭譎的聲響。從地底緩緩的探出了無數細小的枝杈,若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那其實就是森森的枯骨!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同時一聲沉喝。就聽一聲轟然巨響,土礫飛舞在空中。當中墳塋前那巨大的石碑頓時化成一團煙霧粉末,在空中飄散緩緩的落下……

    當塵霧落下,墳地一片狼藉。以衛恆兩人為中心,方圓盡百丈土地翻動,屍骸浮現地面。遍地白骨,閃爍碧磷幽光,更顯得鬼氣森森。

    衛恆目光掃視墳塋,緩緩的點了點頭。他看了一眼身邊的莫言,沉聲說道:「毓清,這裡的事情只好麻煩你去一趟江南,向楊陀報告此事。記得,務必要激起他的怒氣,朕要在回京之日聽到楊陀起兵的消息!」

    「皇上放心,妾身定不辱使命!」莫言低聲的說道。

    衛恆的眼角抽搐了幾下,「讓青子他們辦完事情之後,立刻前往京師。在西華門外的方家老店安頓好之後,聽從方子夜的安排,等候朕的指示!」

    莫言聞聽方子夜三字,不由得一愣,「皇上,你說得可是那個京師首富,方子夜?」

    衛恆強作出一個笑臉,點了點頭,「不錯,就是他。他是朕的老管家,朕也要叫他一聲大叔。你完成江南的事情之後,就在方家老店先安頓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的行蹤。」

    「妾身明白!」莫言順從的點了點頭。

    衛恆抿著嘴,遙望天邊沖天的火光,突然間長歎一聲,「楊陀,不要怪朕斷你祖墳,誰要你總是那樣拖拖拉拉……」

    說完,他輕輕的摟住莫言,在她的臉頰一吻,身形驟然騰起,瞬息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莫言站在墳塋中,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不知為何,當那空氣中瀰漫的惡臭之氣衝入她的鼻中剎那,她的體內突然湧動起一種莫明的詭譎力量,強大無比。

    緩緩的呼吸,緩緩的引導著那詭異的力量在體內遊走,莫言的臉色變得通紅,紅的無比的妖異。驟然睜開雙眼,一抹碧磷幽光在她的眼中一閃而逝。

    連忙鎮住了體內湧動的真氣,莫言心中砰砰的直跳。那股詭譎的力量帶著一種難言的陰森意味,竟讓她回想起了當年萬化洞中修煉萬化大法時候的感覺。輕輕的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為何自己竟然會有這樣的感覺。

    也許是這墳地在作怪吧!莫言自己解釋道。不敢再停留在墳地之中,她連忙騰身閃動,飛撲下山丘……

    遠處,莫青子帶著黑壓壓一片的人來到了山丘下,欠身對莫言一禮,「教主!」

    「辦的如何?」莫言面無表情的森冷問道。

    「全村一共一千四百六十人,全部擊殺,沒有留下一個活口。所有的房舍都燒了,連那個客棧也沒有放過……」莫青子的身上儘是殷紅的鮮血,神色猙獰的說道。

    「很好,青子你過來!」莫言對莫青子輕輕的招了招手。莫青子順從的跟著莫言走到一邊。莫言目光向遠處一掃,壓低聲音說道:「青子,從今天辦完這件事情以後,你就是皇上的人。替皇上辦差,最緊要的就是要緊守口風。今天沒有發生過任何的事情,你記得嗎?若是我聽到一點風聲,就算皇上不和你算帳,姐姐也會取你人頭!」

    「姐姐放心,青子明白!」莫青子神色肅穆的點了點頭,說著他將臉上的血跡抹去。

    「姐姐對你自然放心,但是你那些屬下姐姐卻不放心!」莫言的臉色陰森可怖,「人多嘴雜,你知道的……」

    「姐姐你的意思是……」莫青子吃驚的張大了嘴巴,驚恐的看著莫言。

    莫言嘴角微微一抽搐,突然間身形如一抹輕煙般的閃動,消失在莫青子的眼前。當她的身形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在人群之中。她烏黑的長髮飄舞,白色的長袍無風鼓蕩,一雙玉手閃爍著碧磷的幽綠光芒,如同一抹幽魂一般的在人群中閃掠。

    一聲聲淒厲的慘叫聲起,幾乎所有的人都沒有任何的反應,就見到眼前的人影晃動,緊跟著一抹幽光掠過,咽喉一涼,身體無聲的栽倒向地面。

    只在瞬間的功夫,數十人倒下。其他的人還沒有從這巨變中反應過來,莫言的身體已經騰空而且,雙手在空中詭異而又有節奏的輕輕的顫動。那顫動的幅度很小,如果在旁邊看去卻又如同凝滯不動一般。

    但就是在這詭異的顫動之中,一股至陰至毒的絕猛內勁瀰漫空中。真氣在無聲中的輕輕湧動,空氣中一陣輕微的波動聲響,緊跟著一連串的慘叫聲響起,地面上的百餘人幾乎沒有任何的反應,隨著莫言的詭異呼吸,鮮血從胸腔奪出……

    也有幾人看到情況不妙,剛要躲閃逃跑,但莫言卻如同虛浮在空中的魔靈,手指顫動,一道道無聲的指勁破空而出,穿透了他們的胸膛。

    緩緩的落地,莫言閉上了雙眼,輕輕的嗅著那飄散在空中的血腥氣味,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神情……

    莫青子此刻臉色慘白,身體已經僵硬。

    莫言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對莫青子一笑,「青子,你不用怕,姐姐不會對你下毒手。如今知道這件事情的,除了皇上,我,還有你之外,再也沒有一個人了!如果我聽到外面有此風聲,你知道……」

    「姐姐,我絕不會說出去的!」莫青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聲說道。

    莫言點了點頭,「姐姐也相信你不會說的!姐姐相信你……」

    說著,她走到莫青子的身邊,伸手將莫青子拉起,「你立刻前往升龍城,在西華門方家老店聽從一個叫方子夜的安排。青子,記得要聽話!」

    「青子明白!」莫青子顫聲回答。

    莫言笑了,她的笑容顯得是那麼的妖異,那麼的陰森!目光向衛恆消失的方向看去,她低聲的喃喃自語道:「衛郎,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讓楊陀暴跳如雷!」

    ……

    衛恆從楊家莊離開之後,心裡一直是沉甸甸的,他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心性。在墳場的剎那間,看著滿地的森森白骨,他的心中有一種極為罪惡的感覺油然升起。

    這不是他應該做出的手段,當年從絕天洞中得到了梁秋的遺墨,他立志要成為一個千古的仁者。可是,撅人祖墳,這是一個仁者應該做的事情嗎?

    心中懷著這種極端的壓抑之情,他走得很慢。離開莫言之後,他總覺得有些古怪難以形容。和莫言在一起的時候,他感到很快樂,可是一離開莫言,他又會感到很罪惡。在他的心中,除了莫言的手段之外,最令他感到痛苦的,還是莫言的身世!

    她是樂清河的女兒,雖然可姰一直沒有告訴她,但是能隱瞞一輩子嗎?如果自己要和她結合,那樂清河又該如何的處置?對於這些問題,衛恆在和莫言一起的時候,是沒有想過的,也沒有時間去想。但是當他一個人的時候,他卻又不得不想。

    一路上就這樣走走停停,本來半個月的路程,他竟然走了盡一個月的時間。他需要時間,需要時間將莫言和樂清河,還有自己之間的關係理出一個頭緒。但是,隨著離升龍城越來越近,他的思緒也隨著越來越亂……

    遠處,已經可以隱約見到太平嶺上那雄偉的皇陵了,衛恆卻停下了腳步。他信步走上了三柳山,在山間緩緩的踱步而行。

    初春的三柳山,已經被一片充滿盎然生機的綠色包圍,衛恆魂不守舍的在山間走著,走著……

    耳邊傳來了一陣陣如暮鼓晨鐘般的梵音裊裊,隱約間,帶著一聲古鐘的撞響。衛恆抬起頭,不由得微微一愣。

    眼前不遠處,一座古色斑駁的寺院雄立在他的眼前,那寺門的門頭上,寫著雄渾的三個大字:臥佛寺!

    在不知不覺中,他竟然來到了他師父慧真當年出家的地方,衛恆呆愣了。

    來到升龍城三年來,雖然太平嶺與臥佛寺近在咫尺,可是衛恆卻從來沒有來過著臥佛古寺。心中雖然一直抱著一種愧疚,不過確也情有可原。今天,既然已經來到了臥佛寺的山門之外,也正好一償宿願!

    衛恆想畢,舉步向山上走去。在緊閉的山門外停下了腳步,衛恆的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莫明的恐懼。在這莊嚴的寺院之中,是否真的有一個能夠洗滌自己心靈的地方?

    伸出手,剛要去敲擊山門。那沉重的山門卻緩緩的打開了……

    從寺院中走出一個年僅十餘歲的小沙彌,他跨出山門,看到衛恆雙手合十,「施主,主持大師命小僧前來迎接貴客到來!」

    衛恆一愣,他呆呆的看著小沙彌,「小師父是說我嗎?」

    那小沙彌笑了起來,他看著衛恆,烏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如夜空的繁星般璀璨,「施主,臥佛寺從沒有外人進入,今日山門外,除了施主之外,難道還有別人嗎?」

    衛恆也笑了,他點了點頭,伸手肅容說道:「既然如此,小師父頭前帶路!」

    「施主請隨小僧來!」小沙彌躬身一禮,轉身向寺中走去。

    衛恆緊跟著小沙彌走進了寺院,剛走了幾步,山門卻發出了沉悶的聲響,緩緩的關閉了起來。衛恆一愣,轉身向身後看去,只見那山門緊閉,他扭頭看著了一眼身前的小沙彌,卻發現那小沙彌神情平靜,絲毫沒有半點的驚訝。看到衛恆看他,他微微一笑,「施主放心,臥佛寺中有許多神妙,這山門無風自閉,也是其中之一,施主不用遲疑,請隨小僧來,主持大師已經等了許久了!」

    看著眼前這個說話儼然如同一個小大人一般的沙彌,衛恆再次笑了起來。他跟在小沙彌的身後,穿過了一進,二進的大院,走上的後進的院中。

    眼前是一座高高的台階蜿蜒而上,直衝山顛。在院中,一顆參天的大樹拔地而起,大樹幾乎有數人合抱。

    「這棵樹是當年文聖梁秋悟道的地方,距今已經有兩千多年了!」小沙彌頗為自豪的向衛恆介紹道。

    衛恆聞聽,神色不由得一肅,上前兩步,在大樹下停下了腳步,恭敬的躬身一拜。

    小沙彌似乎對衛恆這種恭敬的態度十分的讚賞,待衛恆禮畢,他用手一指,「施主,順著石階而上,主持大師就在靈骨殿中恭候!」

    衛恆點了點頭,邁步走上了台階,順著石階緩緩而上,耳邊那梵音愈發的響亮,直若黃呂大鐘!

    閉上了眼睛,衛恆沒有注視腳下的台階,他彷彿一個虔誠的佛徒,懷著一種極為崇敬的心理,緩緩的向上走去,每一步邁出,衛恆都會感到一種心靈的悸動。

    他沒有運轉真氣,也沒有施展任何的功夫,在這通往靈骨殿的石階上,衛恆感到彷彿是自己的一種心靈的洗滌。他始終閉著眼睛,腳步彷彿有靈覺的點動著石階,一步,一步的緩緩而行……

    睜開了眼睛,衛恆長出了一口氣。他扭頭向下看去,心中不由得頗有些吃驚,這石階如靈蛇蜿蜒,在山間徐徐而上,多的有些數不清。

    而在衛恆的面前,則是一個廣闊的山顛,除了一座雄偉的大雄寶殿之外,竟再也沒有半點的事物。站在大殿之前,衛恆放眼眺望,遙遠的升龍城竟也隱約可見……

    一種無鑄的豪情油然而生,彷彿在經過了這無數的台階之後,衛恆的心靈豁然開朗了起來。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容,他舉步走進了大雄寶殿。

    大殿中正中,一座巨大的佛像矗立在那裡。那佛像是以黃金打造,雖然歷經了煙火的熏染,卻依舊金光閃閃。大佛之前,一名身著主持袈裟的僧人背對著衛恆,靜靜的理佛。

    「大師,小子奉召而來,不知大師有何指點!」從在佛光寺的時候,衛恆就對佛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尊敬。如今走進了當年恩師的師門之中,衛恆心中更加的崇敬,絲毫不敢有半點的懈怠。一走進大殿,他就五體投地的跪在了佛前,恭敬的對那僧人說道。

    僧人沒有回頭,一個蒼老中略帶清音的聲音在衛恆的耳邊響起:「皇上不必如此多禮,臥佛寺今日能得皇上光臨,其實才是幸運的緊。今日請皇上前來,只是想要一敘舊情!」

    衛恆的身體一顫,他不是因為那僧人叫出了他的身份,而是因為這聲音太過於耳熟。抬起頭來,衛恆向那僧人看去。那背影越看越覺得熟悉,但是卻又不敢確定。

    僧人緩緩的站起來,轉過身來。衛恆頓時失聲的喊道:「慧真師父,怎麼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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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奪宮 第八十一章 孤家寡人
    站在衛恆身前的,正是已經闊別經年的慧真,他的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一身袈裟罩身,合著身後的那尊威武大佛。肅穆和出塵,輕靈與凝重,在那一瞬間的功夫,完美的契合在一起。

    衛恆吃驚的看著慧真,臉上顯出激動的神情。

    慧真緩緩走動兩步,來到了衛恆的身前。他伸出手,習慣性的想要觸動衛恆的肩膀,但是手伸出一半,卻又停在了空中。他這才想起來,眼前的青年,已經不是那個剛才雲霧山中走出的青年,他現在已經是一國的君主!

    手在空中微微的一頓,迅速在胸前立掌,「慧真見過皇上!」

    「慧真師父,你不要做這些無聊的事情,朕會不高興的!」衛恆卻沒有想許多,他一把抓住了慧真的手,驚喜的大聲問道:「師父,你什麼時候來了,怎麼在這裡?母后她可好?」

    慧真笑了,眼前的青年雖然已經成為了一國君主,但是那內心之中,卻依舊保持著一分的熱誠,他笑著點了點頭,「昭德太后身子十分的硬朗,風城一切如舊,沒有什麼事情。只是太后想念皇上,每日在禪房中打坐修行,為皇上祈福!」

    衛恆的眼睛濕潤了,他顫聲道:「都是朕的不好,若是朕有些本事,也就不會勞頓母后整日操心!登基幾盡三年,朕卻依舊無所成,想起來朕就有些惶恐!」

    和善的笑了笑,慧真的眼中閃爍著慈祥的光芒,他沉聲說道:「皇上不要如此說,你在京師所作的一切,太后都知曉的清楚。她十分滿意皇上今日的做為,特別是得知皇上出使閃族,她老人家更加的開心,說皇上此去,定能平閃族的戰亂,中原平靜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母后也知道朕出使閃族?」衛恆一愣,但隨即就明白了過來。京師之中有譚真,飄雪,皇城之外還有方子夜。她們一定會將京師的消息向趙倩兒報告。而自己出使閃族如此重大的事情,她們是不會不去報告的!想到這裡,衛恆念頭一轉,疑惑的看著慧真,沉聲說道:「慧真師父,你怎麼來到中原了?而且又出現在這臥佛寺中?你怎麼知道朕今日會來這裡?」

    心中暗自歎息一聲,慧真看著眼前這個一臉疑惑之色的青年,不由得長歎世事卻能改變他人。當年和自己推心置腹的衛恆,已經開始懷疑身邊的每一個人了……

    但是心中的喜悅更大於那一份失落之情,慧真笑了笑,「呵呵,老衲是新年前夜接到了慧善師兄的去信。他因為要主持我臥佛寺中一個宏大的佛法大典,沒有時間主持寺內的事物。所以,就讓老衲回到臥佛寺,代他主持寺內的事務。老衲月前就回到了京師,飄雪說皇上可能就會在這段日子前來。於是老衲就在佛前占蓍一卦,卻發現皇上的也許就是在這些日子會前來臥佛寺,所以讓小沙彌每天都在山門外等待!」

    衛恆點了點頭,沒有開口。在一剎那間,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湧上了他的心頭……

    「皇上似乎心裡面很亂,不知是什麼事情?也許老衲可以幫助一二!」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慧真笑著說道。

    衛恆抬起頭,隔著慧真的身體,向他身後的大佛看去,心中更加的有些慌亂。他強自笑了笑,低聲說道:「師父,朕沒有什麼!」

    看著衛恆那微微有些蒼白的臉色,慧真明白了。他扭頭看了看身後的大佛,沉聲說道:「皇上,你氣色不好,也許是在這大殿之中過於壓抑,你我不妨走出去,看一看三柳山的風物,如何?」

    衛恆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走出了大殿,慧真站在大殿之前,目光遠眺。衛恆則站在慧真的身邊,沉默不語……

    「皇上,你可知道這通往靈骨殿的石階有多少?」慧真低聲的說道。

    衛恆一愣,看著慧真,緩緩的搖了搖頭。

    「九百九十九級台階!」慧真沉聲肅容說道。衛恆的眼睛一亮,笑著說道:「佛家歸真之數?」

    慧真點了點頭,「沒有錯,正是此意!從臥佛寺建立起來,共有九十九位高僧在此修持,每一層的台階上,都有他們的足跡。皇上,你剛才是一步一步的走上來的,對嗎?」

    「沒錯,朕是走上來的!」

    「當你走完這台階,放眼鳥瞰天地,又是怎樣的感覺?」

    衛恆想了想,低聲說道:「壯觀!」

    慧真笑了,他沒有接著說下去,而是緩步的向靈骨殿後面走去。衛恆此時,就如同一個虔誠的佛徒,靜靜的根真慧真的身後,亦步亦趨,絲毫沒有半點的懈怠……

    來到靈骨殿後,是一片空曠的平地。慧真來到山崖邊,立身在強猛的山風之中,靜靜不語。突然間,他開口問道:「江南王楊陀,在數日前突然起兵,糾集大軍三十萬,陳兵蘭婆江邊,不知皇上知道此事否?」

    衛恆心中一動,立刻明白了莫言已經成功了!只是他卻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低聲說道:「朕並不清楚。」

    「呵呵,皇上,楊陀是個老狐狸,他手握江南數十萬大軍,和樂清河井水不犯河水,實力相當。這兩年雖然和樂清河鬥得厲害,但是卻從未有過如此大的舉動。皇上,這不尋常呀,不知道樂清河做了什麼事情,令楊陀如此惱怒!」慧真沒有回頭,依舊眺望遠方,低聲的說道。

    衛恆的心裡砰砰的直跳,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一直都在擔心此事,也避免提起此事,可是如今聽到慧真如此一說,就知道此事絕瞞不過慧真的眼睛。躊躇了一下,衛恆低聲說道:「也許是樂清河殺了楊陀的家人,刨了楊陀的祖墳……」

    慧真的身體頓時一顫,雖然沒有回頭,但是從他顫動的雙肩看去,衛恆知道這個消息對慧真的衝擊也十分的強烈。當下更是恭敬的站在慧真的身後,衛恆靜靜的等待著慧真的回答。

    過了很久,慧真緩緩的轉過頭,眼中依舊帶著一種驚駭的神色,看著衛恆。好半天,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聲音有些艱澀的沉聲說道:「若是如此,樂清河也未免手段過於的狠毒了!不過既是對手,本就是不擇手段,此事倒也平常,只要多頌佛經,多做善事,也可彌補這罪過……」

    衛恆點了點頭,沒有回答。

    「不過,以樂清河的智慧,當會有所察覺此事做的不妙,皇上以為該如何?」慧真依舊表情平靜的沉聲問道。

    「朕以為如今之計,最好不要讓他有時間思考此事!」衛恆低聲的說道。

    「嗯,一個人獨處高處的時候,倒也容易忘形,皇上要好好的考慮呀!」慧真的臉上突然間露出了衛恆熟悉的慈祥笑容,令衛恆的心中不由得一暖。

    恭敬的來到慧真的身前,衛恆恭敬的深深一禮,輕聲說道:「多謝師父對朕的開導!」

    「哦,老衲對皇上開導了嗎?」慧真的眼波一轉,呵呵的笑道:「如果老衲的話能有什麼作用,那倒是真的開心不少!」

    「師父……」

    「皇上,江南兵戰在即,其勢如滿弦之箭,勢在必發。皇上若是有心,不妨早下決心,否則一旦楊陀渡過了蘭婆江,那麼必然不會輕易的罷手!」慧真突然間伸出手來,輕輕的撫摸衛恆那烏黑的長髮,低聲說道。

    一聽慧真轉開話題,衛恆的心頭不由得一鬆。他沉吟半晌,開口道:「師父,朕也知道時局不妙。那楊陀也是久戰的兵家,用兵不凡。江南兩湖兵馬強悍,卻是不好對付。只是朕如今東風不備,這一把火燒不好就會燒了自己,所以……」

    「呵呵,世事又如何是完美的?那有什麼事情都能面面俱到?恆兒,不要忘記了,你遠在安西,尚有大敵虎視眈眈,若是不及早平定中原局勢,那麼勢必會引發大亂!」慧真溫和的笑道。

    衛恆點了點頭,但神色間依舊顯得有些游弋不定。他輕咬下唇,好半天才開口道:「可是師父,兵行險著,若是不能一擊而中,那麼必將讓對方反噬。朕是害怕……」

    「皇上,當年你在雲霧山中的玄天大陣時,是否害怕?」慧真突然間打斷了衛恆的話語,笑著問道。

    衛恆點了點頭,「害怕!」

    「那麼你又如何做的?皇上,你在那玄天大陣中六年光陰,又是如何面對你的恐懼呢?」慧真繼續沉聲問道。

    「這……朕那時以為,無論害怕與否,都勢必要面對,與其整日的擔驚受怕,不如和天一鬥!」衛恆沉聲說道。

    慧真笑了,「那麼如今你不就是在玄天大陣之中,既然要面對,那不妨冒死一博!」

    衛恆的身體一震,他低頭沉思不語。過了很久,他緩緩的抬起頭,臉上露出堅毅的神色,堅定的說道:「師父,朕明白了!」

    「呵呵,既然明白了,恆兒就陪老衲一起喝一杯這三柳山的特產香茗,算起來你我也有好久沒有一起品茶論道了!」慧真笑呵呵的一拍衛恆的肩膀,突然改變了對衛恆的稱呼。

    只是衛恆此刻絲毫沒有察覺到慧真對自己稱呼的變化,而是沉浸在即將到來的決鬥中的興奮。他點了點頭,笑呵呵的說道:「好呀,師父,朕也有好久沒有喝到師父您親手炮製的香茗,想念的緊呢!」

    慧真笑著拉著衛恆,大步走到殿前,看著那直通後進大院的石階,他沉聲說道:「恆兒,今日你我攜手,一同經歷這近百高僧加持的洗心道,如何?」

    衛恆點了點頭,臉上瞬間露出了肅穆的神色。兩人攜手,緩步走下台階,他們走得很慢,每一步邁出,彷彿都十分的慎重!

    ……

    在慧真的禪房中品茗論道,當一道香茗結束之時,天色已經很晚。慧真留衛恆在寺院中停住一夜,衛恆也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兩人在禪房中談茶論道,從佛經講到治國,當深夜的初更時分,衛恆離開了慧真的禪房,在隔壁住下……

    這一晚,衛恆夢到了許多奇怪的事情。他夢到了一個人站在一個高塔之巔,身邊卻沒有一個人,孤零零的,任由著狂風掠動他的身體。向塔下望去,卻是變得的屍骸,而譚真她們的身體也赫然其中!

    「啊!」的一聲大喊,衛恆激靈的坐了起來,滿頭碎汗密佈,心裡也在砰砰的直跳。閉上了眼睛,衛恆緩和了一下依舊激動的情緒,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窗外,一抹初春和煦的晨光照進禪房,給幽靜的禪房增添了許多的生趣。衛恆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心中奇怪怎麼會做如此奇怪的夢境。

    走下床鋪,衛恆將身上的衣衫整理。走到銅鏡之前,看著鏡中那個略顯憔悴的青年,衛恆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不妙的感覺……

    閃身衝出了禪房,卻看到禪院之中儘是一片素白之色。在通往靈骨殿的洗心道上,鋪滿了潔白的靈花!

    心中的悸動更加的強烈,他幾步衝到了洗心道前,一把拉住了一個匆匆過往的小沙彌,急急問道:「小師父,出了什麼事情,是哪位高僧圓寂?」

    這小沙彌正是昨日帶領衛恆前往靈骨殿的沙彌。看到衛恆,他眼眶通紅,哽咽著說道:「施主,主持大師,今日凌晨坐化靈骨殿!」

    如同一個晴天霹靂一般的在衛恆的頭頂炸響,衛恆驚呆了!

    昨夜還和自己好端端一起談佛論道的慧真,竟然,竟然……

    他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嘴巴顫動了兩下,顫聲說道:「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昨夜我還和主持大師一起聊天,怎麼,怎麼會……」

    淚水順著臉頰流淌,小沙彌哽咽的說道:「凌晨四更,主持大師突然將我們都召集在靈骨殿中,告訴我們他坐化在即,命我們將慧善大師招來。五更時分,大師就圓寂了!」

    噔噔噔連退數步,衛恆依舊是一臉的迷茫之色。突然間他一聲淒厲長嘯,嘯聲中帶著一種莫明的悲哀和傷感,直若沖宵。身形如流光電射一般,衛恆飛撲至山頂,衝進了靈骨殿中。

    只見慧真的法體寶相莊嚴的坐在正中,臉上依舊帶著那種溫和的笑意,彷彿快樂無比……

    衛恆撲通一聲跪在慧真的法體之前,淒厲的一聲悲嚎,「師父……」

    話未出口,淚水已經奪眶而出……
Tiger_1688 發表於 2006-12-9 23:45
第三部 奪宮 第八十二章 九城提督
    剎那間,衛恆已經明白了慧真的死因。回想昨夜慧真和他的談話,就已經隱隱帶出了他的決定!

    挑動楊陀和樂清河之間的爭鬥,本來沒有什麼錯誤。但是衛恆將楊陀的祖墳毀去,稼禍給樂清河,手段就有些陰損。如果此事傳出去,那麼對衛恆今後的聲譽將會有極大的影響。衛恆已經不是以前的風城少年,他已經成為了升龍帝王,就算他現在不動手,但是這件事情始終在他的心中是一個陰影。說得不好聽些,如果那一日衛恆突然覺得慧真多餘了,那麼很有可能會對整個臥佛寺下手!

    如今慧真死了,臥佛寺再也不會有任何的威脅……

    迴響昨夜的夢境,衛恆突然明白了,當他坐在帝王龍椅的剎那間,他注定要成為一個孤家寡人!但是,這是他所希望的嗎?

    衛恆跪在慧真的身前,哭泣不停,他的大腦中此刻已經麻木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已經顯得不再重要……

    「皇上!」一個雄渾的聲音在衛恆的耳邊響起。抬起頭,衛恆透過朦朧的淚眼,在他的面前不知何時站立著一個鬚髮皆白的老僧。那老僧的神情平靜,絲毫沒有半點的波動,他看著衛恆,眼中透著柔和的光芒。

    「大師是……」衛恆剛一開口,頓時想起來了自己的身份,扭頭看去,卻不由得一愣。原本站滿了僧人的靈骨殿,此刻竟然靜悄悄沒有半個人影。出了他和眼前的老僧,再就是慧真的法體。

    「老衲慧善,乃是慧真師弟的師兄!」老僧平靜的開口。

    慧善,衛恆聽慧真講過這個名字,但是眼見這個老僧,卻不由得一愣。這老僧的面孔顯得十分的蒼白,全無半點的血色。與慧真不同,老僧的神色有些疲憊,或者說是極端的疲憊,沒有半點得道的風采。衛恆呆呆的看著慧善,好半天才艱澀的說道:「大師已經知道了朕的身份?」

    慧善微微點頭,「今日凌晨,慧真師弟突然著寺中僧人將老僧找來。他告訴老僧他坐化在即,要老僧接手臥佛寺主持一職。而後就撒手圓寂了……」

    從老僧的語氣中,聽不出絲毫的悲傷之色,彷彿慧真的死十分平常,但是聽在衛恆的耳中,卻變得格外的怪異。他看著老僧,好半天才開口說道:「不知慧真師父有沒有留下什麼話給朕?」

    慧善搖了搖頭,「慧真師弟走得匆忙,沒有說很多。他只是著老僧告訴皇上,與其等待,忍耐,不如破釜沉舟!」

    「師父……」衛恆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他看著面帶笑容的慧真法體,低聲的呢喃著:「多謝師父,朕絕不會讓你失望!」

    說罷,他抬起頭,看了一眼慧善,突然間冷冷的開口道:「大師似乎並沒有太多的愁苦,師父一去,這臥佛寺的主持想來也非大師莫屬了!」

    「呵呵,皇上你誤會了,出家人斷絕七情六慾,早就沒有了什麼感情。慧真師弟坐化,對我們來講雖然是死亡,但是對他而言,未嘗不是一次新生。佛家生死輪迴,本來就是平常事,何必表露那惺惺之態。老僧已經安排慧真師弟的弟子接任主持之位,老僧在法事完成之後,還有要務去做,馬上就要離開了!」

    衛恆聞聽一愣,臉上頓時露出慚愧之色,他想起慧真和他說過,眼前的老僧乃是慧真的師兄,慧真的主持之職,也就是這老僧所讓。想到這裡,他雙手合十,對慧善深深一禮,「大師包涵,是朕失言了!」

    慧善呵呵的笑了,「皇上不必在意。若是沒有什麼事情,就請皇上離開吧。慧真師弟的法體過一會兒就要焚起,其骨灰舍利,都會存放這靈骨殿中,將來待皇上平定了一切之後,不妨再來!」

    衛恆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他扭頭向殿外走去,當走到大門前的剎那間,他又停下了腳步……

    扭頭再次看了一眼慧真,彷彿是要將慧真的容貌記在心中一般。然後一聲長嘯,身形如電,驟然直射山下。

    看著衛恆消失的背影,慧善突然間笑了!

    ……

    離開了臥佛寺,衛恆一路狂奔。

    心中不停的吶喊著,任由淚水無聲的狂湧……

    我不要做一個孤家寡人!衛恆大聲的在心中說道。

    不知不覺中,升龍城那高大的城牆出現在了衛恆的眼中。停下了腳步,衛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看那斑駁的城牆,衛恆突然升起一種難言的激動,暫時將失去慧真的痛苦忘記了……

    也許是由於江南兵亂的緣故,升龍城的守衛有些森嚴,城門處禁軍把守,一個一個的盤查進出的百姓。衛恆來到了城前,皺著眉頭看著如潮水一般簇擁湧動的人頭,心中突然有了一種莫明的感歎。

    站在人群中,衛恆緩緩的隨著人潮向城中走去。漸漸的,他發現有些不妙,因為守城的禁軍不僅僅是盤查,而且所有的百姓似乎都有一張不知道是什麼的帖子。如果沒有那帖子,就要被拉到一旁,反覆的盤問。

    心中一驚,衛恆不由得暗自叫苦。他有些無奈,為何自己不先到皇陵行宮打聽一下情況,就冒然要走進皇城,這一來,弄個不好就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就在衛恆心中叫苦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城門的關卡之前。一手頭目模樣的禁軍來到了衛恆的身前,伸出手來,大聲的說道:「關牌!」

    「這……」衛恆自然沒有什麼關牌,他看著那禁軍,苦笑一聲,「長官,小人是外地人,並沒有什麼關牌!」

    禁軍頭目的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絲懷疑之色,「沒有關牌?跟我來!」說著,他扭頭就向一旁走去。

    衛恆看了看一旁緊張戒備的禁軍,無奈的跟著那頭目,走到了城門樓下。

    在城門樓的一旁,一張大桌擺在那裡。桌後,一名身穿四品官服的軍人坐在那裡。手中把玩著一個小小的紫砂茶壺,神情肅穆。那禁軍頭目來到那軍人的面前,躬身一禮,沉聲說道:「啟稟大人,這有一個人沒有關牌,他說是外地人,但是卻一口京師口音,請大人發落!」

    衛恆跟在後面,將那頭目的話語聽得真切,頓時心中暗自懊悔,實在不該亂說,沒有想到竟然在口音上露出了馬腳。

    軍人抬起頭,目光正和衛恆撞個正著。一看這人,衛恆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蒼白。眼前的官員,卻是九城兵馬司提督宣凌宇!

    宣凌宇和衛恆相識已經不是一兩年的事情,九年前衛恆入京,在蘭婆江遇險,就已經和宣凌宇相識,今日這突然一見,又怎能不由得他心驚。

    宣凌宇看到衛恆,也不由得一愣,臉色瞬間變得陰晴不定。雖然上一次見到衛恆的時候,還是在衛恆的登基大典之上,但是兩年多來,衛恆並沒有太多的變化,所以宣凌宇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衛恆的身份。

    看著臉色陰晴不定的宣凌宇,衛恆的眼角抽搐兩下,全身功力頓時湧動體內。在那瞬間的功夫,他已經決定若是宣凌宇有半點的不對勁,他就當場將他擊殺!

    兩人那緊張的神情,頓時影響到了周圍的禁軍士兵,霎時間,刀光劍影晃動,數十名士兵瞬間將衛恆的身體圍住,神色顯得緊張無比。

    「好你個傢伙還敢回來!」突然間,宣凌宇一聲怪叫,他呼的一下站起身來,大步走向衛恆,嘴裡罵罵咧咧的說道:「三年前你欠了老子的錢,不吭聲的跑了。老子以為你已經死在外面,沒有想到你還敢回來!」

    宣凌宇這話一出口,頓時周圍的禁軍軍士的臉色緩和下來,一個個笑呵呵的站在一旁,看著宣凌宇和衛恆,也不出聲。

    衛恆心中長出一口氣,臉上立刻露出一絲強笑,「宣大人,沒有想到能碰到您老人家呀,呵呵,小人給您請安了!」

    說著,他上前兩步,做勢就要叩首,但宣凌宇哪敢讓他跪下,一把抓住他,大聲的吼道:「小子,別和我來這一套,當年欠了老子的錢,這些年利滾利也該算一算了……」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衛恆連連的點頭,「小人這兩年在外也小有一些積蓄,就是為了還大人這個帳!」衛恆臉上帶著阿諛的笑容,點頭哈腰的說道。

    宣凌宇神色顯得有些滿意了,他點了點頭,嘿嘿的笑道:「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嘿嘿……」

    「大人哪裡話,小人當年也是沒有辦法。這兩年在外拚命的打工,就是為了還大人這個帳!」衛恆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布包,遞給了宣凌宇,「大人,這個就算是小人先還上利息,本金今晚小人在方家老店的酒樓中擺酒一桌,還請宣大人務必賞臉。呵呵,小人還帶來了宣大人老家的口信!」

    宣凌宇聞聽一愣,但是臉色瞬間數變。他目光疑惑的看了衛恆一眼,伸手將衛恆手中的布包接過,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那也好,今晚老子給你這個面子,晚上方家老店,不見不散!」說著,他一擺手對身後的人說道:「給他辦一個關牌!」

    此事兩邊的軍士,已經大概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那禁軍頭目笑呵呵的上前,從桌子上拿出一個關牌帖子,遞給了衛恆,笑嘻嘻的說道:「實在對不住,沒有想到……哈哈,拿好關牌,記得要多弄些野味,我家大人喜歡這一口!」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衛恆連連的哈腰,然後又對宣凌宇一禮,躬著身子退下,向城中走去……

    看著衛恆的背影,宣凌宇疑惑的打開了手中的布包,但是當他目光看到了布包中的兩件事物,頓時臉色大變。

    ……

    離開了城門,衛恆大步走向城西。在西華門外的一家掛著黑色招牌的客棧門口停下,他點了點頭,舉步走進。

    客棧中的人很多,但看衣著,大都是十分的光鮮。剛一進門,一個小二已經滿臉笑容的迎上前來,「客官,您一位?」

    「這裡可是方家老店?」衛恆沒有回答,目光在店內游弋。

    「這個當然就是方家老店,客官沒有看到外面的牌子……」

    沒有讓那小二繼續說下去,衛恆一擺手,沉聲說道:「叫你們的老闆出來!」

    「老闆,你找哪位老闆?」小二有些奇怪的問道。

    「就是方子夜!」衛恆有些不堪大堂內的喧鬧,皺著眉頭說道。

    一聽衛恆要找方子夜,那小二的臉色立刻變了,他連忙走到櫃台,向櫃台後一個掌櫃模樣的人說了兩句。那掌櫃的看了一眼衛恆,緩緩走出櫃台,來到了衛恆的身前,「這個客官……」

    沒有等他說完,衛恆立刻攔住了他,沉聲說道:「讓方遠來見我!」

    一聽方遠二字,掌櫃的臉色頓時色變,他看了衛恆一眼,眼神中顯出驚駭之色。連忙躬身揖讓,「客官請隨我來!」

    說著,他扭頭對身邊的小二說了兩句,頭前帶路,大步走向後院。衛恆跟著掌櫃,亦步亦趨……

    來到後院中一個偏僻的廂房之中,掌櫃的躬身請衛恆坐下,低聲問道:「敢問客官是從西邊來的?」

    衛恆一皺眉,從懷中再次取出一個小錦布包,他遞給了那掌櫃,「拿給方遠,他自然會來見我!」

    「是,客官稍等!」那掌櫃的神色恭敬,轉身退出了廂房。

    衛恆一個人坐在廂房內,不安的來回走動。看升龍城城門的情形,局勢已經相當的緊張。當然衛恆明白這緊張大都是由於江南楊陀的陳兵蘭婆江,但是不能否認,這其中也有樂清河對京師加強稽查的原由。

    慧真的話再次在耳邊響起,衛恆抿著嘴,緊皺眉頭。要想對付樂清河,就要先把他手下的那神風營的將領控制起來,最好的辦法莫過於……

    衛恆心中隱約有了計算。就在他眉頭稍展的剎那,從屋外噔噔噔一陣腳步聲傳來,門一開,方遠大步走進廂房,看到衛恆,他一臉的驚喜之色,倒頭拜下,「老奴方遠,見過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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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奪宮 第八十三章 方宅夜宴
    明月當空,遍灑柔和的銀光。

    幾朵浮雲掠動,更平添了一份莫明的祥和之氣。升龍城沐浴在這一片柔和的銀光中,喧囂的夜晚開始了……

    做為數代王都,升龍城的百姓生活顯得十分的豐富。當夜晚來臨之時,街道上彩燈高懸,鶯鶯燕燕飛舞街頭。而最熱鬧的莫過於位於清華門外的八大胡同銷金窟和西華門外林立的酒肆。

    這清華門的八大胡同,建立於天嵐帝國初年,也就是魔武帝司馬嘯天元年。由於當時名為天京的升龍城歷經近一場血戰,幾乎變成了一片廢墟。司馬嘯天重建天京,設立九門,為振興當時疲憊的天京經濟,在清華門外,劃出了一塊地段,建立起來了炎黃大陸有史以來第一個有官家設立的妓院。

    這個妓院在天嵐帝國手中三年,而後司馬嘯天將這個地段轉賣各地蜂擁而來的商人。於是,在此後的百年中,八大胡同形成了規模,成為了炎黃大陸之上最為開放的一塊銷金窟。在天嵐帝國立國之時,衛奪原本想要將八大胡同抹平,但是當時他麾下的首輔大臣陳星進諫:食、色,人之大欲,何必強行抹殺。今天我們號令天下,取消妓院,但是卻禁不了這人的慾望。只有有男人,就會有妓女,總會有人偷偷的做這些事情……

    衛奪聽從了陳星的進諫,沒有取消八大胡同。所以升龍帝國建國二十多年,八大胡同也就成了升龍城的一處極有特色的風景。

    最有趣的一件事情,莫過於這清華門外,本是炎黃大陸最出名的學府,清華府的所在地,而在這清華府的周圍,也林立著無數的文苑。當年最講斯文的地方,卻成了一個夫子們最為鄙視情色場所,令無數的衛道士痛哭咒罵。

    當年司馬嘯天建立這八大胡同的時候,也有不少的夫子圍坐皇城,抗議示威。但是司馬嘯天只是淡淡一笑,說了一句:仗義多為屠狗悲,百無一用是書生,理他們作甚?

    就是這麼一句話,成就了今日昇龍帝國的八大胡同……

    而西華門外的酒肆,則是士子、文士高談闊論的場所。在東華門外的長街之上,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酒樓,酒肆。

    在這許多的酒樓、酒肆之中,最為出名的,莫過於那方家老店。

    能來到方家老店喝酒,吃飯,住宿的人,若一定的身家,連那老店的大門都進不去。除了昂貴的價格之外,方家老店之中還提供了各種令人消遣的玩意。當然,價格雖然昂貴,卻貨真價實!

    宣凌宇在方家老店外徘徊了許久,心中猶自拿不定主意是否要進去。

    雖然進京上任了多年,並且手掌京師安全,但是宣凌宇依舊是一貧如洗。除了那每年朝廷發放的五百個金幣俸祿和三百兩的冰炭銀之外,宣凌宇再也沒有別的收入。

    這八百個金幣的收入,若是普通人家自然是足夠了。但是宣凌宇是當朝四品的京官,少不得要有許多的應酬。而且升龍城的物價也較之其他地方高了甚多,一套四品官服就要十個金幣。一年下來至少要有四套官服,光這下來,就是四十個金幣沒有了。加上別的應酬,宣凌宇自然是沒有多少的身家。

    這方家老店他聽過很多次,也路過很多次,但是卻沒有進去過一次……

    當然,這並不是他躊躇的全部原因。真正讓他感到有些擔心的,還是那住在方家老店中的人!

    自從入京以來,宣凌宇一直都保持著低調,從不捲入樂清河和皇家之間的爭鬥。也正是這種明哲保身的態度,使得宣凌宇始終把持著升龍城的九城兵馬司。雖然樂清河數次想要對他下手,但是卻找不到半點的借口。在宣凌宇的心中,不論是誰當這個家,只要他好好的當官,不拉黨,不結派,也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當然,在宣凌宇的心中,對衛恆還是十分的佩服,畢竟衛恆是正統的皇室接班人。但是樂清河勢力太過於強大,連當年跟隨衛恆的一干手下,也都四分五裂,投靠到了樂清河的門下,這不禁讓他感到了對衛恆的一點失望。

    自衛恆登基以來,兩年多未曾臨朝,大權全在樂清河的手中把持,這更加令宣凌宇有些心灰意懶。於是每天呆坐九門提督府,很少出來……

    但是,今天在城門下見到了衛恆,宣凌宇似乎明白了一些。特別是當他從衛恆手中接過了那布包,更令他吃驚不小。那布包之中,除了一個調動禁軍的金龍令符之外,還有就是他的老主,北地兵馬司總督楊陵的金馬虎符。那金龍兵符倒也算了,因為衛恆雖未親政,但是畢竟是一國國君。但是那金馬虎符,卻是北地兵馬司特有的兵符,持此兵符,可以調動整個北地兵馬司的軍馬,衛恆持有此物,說明北地兵馬司已經和他站在一起!

    老主楊陵,宣凌宇自然是佩服萬分,從他還是一個小兵的時候,就跟隨楊陵在濟州。而後調出北地兵馬司,駐守鐘祥、復一線,把守著蘭婆江天險。這都是當年楊陵對他的一手提拔。如今,他離開了鐘祥,捲進了這複雜的官場之爭中,但是當他接到這金馬虎符的剎那,他就明白,以前的平靜日子將一去不返,他必須要在樂清河和衛恆之間做出選擇,因為在這一場鬥爭中,絕不可能有中立一說。

    在方家老店外徘徊了許久,宣凌宇最終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他大步邁進了老店的大堂,只見那大堂中金壁輝煌,與他一身寒酸的便服顯得極不相稱。剛想退出去,大堂的夥計已經迎了上前,笑呵呵的說道:「客官,一個人?吃飯還是住宿?」

    宣凌宇的黑臉呈醬紫色,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就在這時,一個掌櫃模樣的人走上前,擺手示意那夥計退到了一邊。他來到了宣凌宇的身前,低聲的問道:「敢問可是宣凌宇宣大人?」

    宣凌宇一愣,點了點頭……

    「請大人隨小人來,客人已經等您很久了!」那掌櫃的臉上頓時露出一副阿諛的笑容,肅手揖讓。

    「那……煩請帶路!」宣凌宇想了想,沉聲說道。

    那掌櫃也沒有客氣,扭頭帶著宣凌宇大步穿過了喧鬧的大堂,向後院走去。宣凌宇靜靜的跟在那掌櫃的身後,一邊走,一邊留意方家老店的後院。

    後院共分為三進,每一進都各有不同的特色。那掌櫃帶著宣凌宇腳步也不停留,直奔第三進的小院。

    這是一個十分雅致的小院,大樹撐天,枝杈如大傘一般的張開,初春已到,樹枝上嫩芽新發,透出勃勃生機。在大傘之下,是一件小屋,在小屋前擺著一個石桌,桌上擺著一個火鍋,炭火燒得很旺,為清冷的春夜平添了一份暖意。

    衛恆坐在石桌旁,在他的旁邊,坐著一個形如厲鬼的青年和一個年過六十的相貌醜陋的老者。三人談笑風生,顯得頗為愜意。

    看到宣凌宇走進了小院,衛恆笑呵呵的站起身來,「宣大人,你可是來晚了,呵呵。」說著,他對身邊的兩人使了一個眼色。那老者和青年同時站起身來,躬身一禮,帶著那掌櫃退出了小院。

    待三人退出,小院中只剩下了衛恆和宣凌宇兩人。宣凌宇虎步生風,大步來到了衛恆的身前,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跪地,沉聲說道:「臣,九城兵馬司提督宣凌宇參見皇上!」

    衛恆笑著將宣凌宇扶起,看了看他,「宣將軍,鐘祥一別,已經八年。呵呵,你我從那之後,就沒有好生的一起談過。雖然朕入京兩年,但是卻不能太過主動的與宣將軍說話,還請將軍原諒!」

    宣凌宇連忙口稱不敢,兩人在石桌前寒暄了兩句,衛恆拉著他坐在桌前。

    「宣將軍,也沒有什麼好招待的,這春夜火鍋,也有情趣,呵呵,羔羊肉,炭火盆,加上一壇上好的濟州大曲,今夜你我不分君臣,開懷暢飲,如何?」看宣凌宇坐下,衛恆面帶淡淡的笑容,沉聲說道。

    說著,他探手從桌下取出一個二十斤左右的酒罈,放在了桌上。伸手將酒罈上的泥封打開,霎時間,酒香四溢……

    「這是是濟州西河窯的大曲,至少有百年時間了……」聞到拿酒香,宣凌宇脫口說道。話一出口,他黑臉一紅,撓了撓頭有些尷尬的笑了。

    衛恆也笑了,他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宣將軍果然是個行家,呵呵,不錯,這正是濟州西河窯釀出的美酒。」說著,他拎起酒罈,在宣凌宇面前的大碗中滿滿的斟上一碗,「宣將軍,你是軍人,當知道軍營中軍令如山。呵呵,我今日也行個酒令,酒令如山,你我滿飲一碗!」

    說完,他端起酒碗,仰頭將滿滿的一碗烈酒倒進了肚中。酒碗一照,衛恆看著宣凌宇微微的笑了……

    自從離開鐘祥之後,宣凌宇少有機會如此飲酒,霎時間,他竟然有種回到軍營的感覺。心中頓生豪邁之情,宣凌宇端起酒碗,仰頭飲盡,笑著說道:「皇上,軍營飲酒,三碗方是正題,臣敬你!」說著,他從衛恆的手中接過酒罈,在兩人面前的酒碗中滿滿斟上,再次舉碗相邀。

    衛恆笑了起來,他毫不客氣,將眼前的酒水喝下。兩人三碗酒落肚,衛恆那白晰的臉頰飛起一抹桃紅。而宣凌宇的臉色盡呈醬紫之色,狀甚可愛……

    「皇上,您今日將臣找來,不知有何吩咐!」三碗酒落肚,宣凌宇也知道將要引入正題,神色端正的問道。

    衛恆抿著嘴,看著宣凌宇,突然間沉聲問道:「宣大人,朕能否相信你?」

    宣凌宇一愣,但是隨即明白了衛恆的意思。他肅容說道:「皇上,你乃是一國之君,臣是您的臣子,對帝國絕無半點貳心。而且皇上手持臣老主的金馬虎符,想來和臣的老主已經有了協議。當年臣跟隨老主的時候,老主對臣關愛有加。臣今日能有此成就,老主功不可沒。如今皇上你以一國君主的身份,並持有臣老主的虎符,臣對皇上也絲毫沒有半點隱瞞,今日之事若傳出半句,臣願以一家老小的性命相抵!」

    衛恆點了點頭,他的臉色變得十分的莊重,好半天低聲說道:「朕剛才通州回來!」

    「什麼……」宣凌宇雖然知道楊陵已經向衛恆效忠,但是卻沒有想到衛恆竟然親自前往了通州,一時間吃驚的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衛恆抿著嘴,沉吟了一下,接著說道:「既然宣將軍把朕當成主君,把楊公當成老主,朕也就不再隱瞞你。朕已經和閃族達成了協議,從今日起,閃族人馬臣服於朕,只對通州佯攻……」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宣凌宇一時間竟無法接受。和閃族征戰歷經多年,宣凌宇自然對閃族的戰力瞭解的一清二楚。他也知道,若是臣服了閃族,也就等於手中握有了一支炎黃大陸之上最為強悍的鐵騎。只是這閃族是如何臣服,他不知道,但是他卻知道,衛恆絕不會用這種方法來欺騙他!

    連忙站起身來,宣凌宇驚喜的說道:「皇上,臣恭喜皇上,賀喜皇上。閃族平定,則我帝國北地無憂,此乃上天之德,皇上之德呀!」

    衛恆笑了笑,伸手將宣凌宇拉了起來,「宣將軍,你不要高興的太早,閃族雖然臣服,但是朕卻不願用他們!畢竟這是朕的家事,閃族人最好不要插手進來。同時,北地兵馬司朕也不會用……」

    「為什麼?」宣凌宇驚異的問道。

    閃族人馬不出兵,他能理解,但是北地兵馬司不出兵,就令他有些無法理解了。

    「閃族人連年征戰,朕不想讓他們再為無謂的戰爭而死人。而北地兵馬司,從太祖十年以後,十三年中,征戰不停,也早已疲憊不堪。朕要他們好好的休息,朕不希望朕的士兵們拖著疲憊的身體走上戰場。」衛恆神色顯得十分的堅定,沉聲說道。

    宣凌宇沉默了,好半天他抬起頭,低聲的問道:「皇上,臣只問一句,那這帝國皇上還要不要了?」

    衛恆眼光一閃,嘿嘿的笑了,「這個朕自然要!」

    「那皇上聽臣一句,若要這個帝國,北地兵馬司就必須出兵,否則……」宣凌宇突然間覺得有些難以啟齒,沒有再說下去。

    衛恆卻笑著接口道:「否則朕是無法和樂清河麾下那數十萬雄兵抗衡,是嗎?」

    宣凌宇沒有回答,但是臉上的表情卻無疑在告訴衛恆,他正是此意。衛恆點了點頭,「宣將軍能有這份心,朕心甚慰!」說著,他站起身來,在小院中走了兩步,扭過頭,對宣凌宇沉聲說道:「朕原本是想讓楊公能夠有足夠的時間休息,然後待朕的孝制結束之後,親政奪回大權。但是現在,時間已經不允許了!所以朕要兵行險著,提前發動,不知宣將軍是否站在朕的一邊?」

    「臣,必將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宣凌宇翻身跪地,沉聲說道。

    衛恆笑了笑,「很好,朕能有宣將軍這一句話,則大事必成!」說著,他負手而立,站在院中,低聲的說道:「其實對於北地兵馬司,朕尚有其他的用處。樂清河雖然勢大,但是畢竟不是我帝國正統,要想滅他,倒也不難!」

    「皇上,計將安出?」宣凌宇眼波一轉,低聲問道。

    衛恆沒有回答,他突然轉過頭,看著宣凌宇,沉聲問道:「宣將軍,你在鐘祥鎮守多年,對鐘祥的人馬是否熟悉?」

    宣凌宇一愣,他看著衛恆,有些不明白衛恆話中的意思。但是他依舊點了點頭,「臣在鐘祥大約有三年的時間,鐘祥,復一線的各方守將,或是臣以前在北地兵馬司麾下的部屬,或者就是臣在鐘祥任上提拔起來的。臣離開鐘祥許多年,但是那些將領如今已經都成了氣候,而且始終保持著和臣的聯繫……」

    衛恆那俊朗英挺的面孔露出一抹沉思的神色,他緩緩的在院中踱步,突然間抬頭問道:「那麼宣將軍想來已經知道楊陀陳兵蘭婆江一線的事情了?」

    「臣知道,這些日子來京師守衛森嚴,也大部分是因為此事……」

    衛恆笑了起來,眼眸中那深邃的瞳仁閃爍光芒,好半天他咬著牙,低聲的問道:「宣將軍,朕想給你一個差使,不知將軍是否願意?」

    「皇上但請吩咐!」宣凌宇似乎已經明白了衛恆的用意,恭敬的沉聲回答。

    衛恆點了點頭,「朕要派你回轉鐘祥,繼續為朕把守這江南門戶,你可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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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奪宮 第八十四章 大計將出
    聞聽衛恆的話,宣凌宇神色激動的說道:「皇上,臣願意!說句實話,自從來到這京師以來,臣就渾身不舒服。每天都是各種各樣的應酬,這九城兵馬司看似實權,但是卻誰也得罪不起。臣每天陪著笑臉,實在難受的緊。若不是老主斥責,臣早就請辭了……」

    衛恆呵呵的笑了起來,「宣將軍,幸好你沒有衝動,幸好楊公阻攔了你,否則朕就真的是捉襟見肘了!」說著,他轉身踱回了石桌邊上,沉聲說道:「不過,朕要你去鐘祥,卻不是主將?」

    宣凌宇一愣,他呆呆的看著衛恆,有些不太理解的問道:「皇上,這……當不當主將倒是無所謂,只是鐘祥事關重大,若是有他人把持軍政,恐怕……」

    衛恆搖了搖頭,沉吟了一下,低聲說道:「宣將軍,或許你有些不太明白,若是讓你當了這鐘祥的主將,恐怕樂清河絕不會同意。他知道你是朕的人,所以不會同意你離去。但是若鐘祥吃緊,朕只要堅持,你必可以出任。但是在朕沒有拿回大權之前,你只有先委屈一下,當一個副將。朕要任命的人,不但不能和朕有關係,而且還要樂清河感到難受。此人朕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宣凌宇更加疑惑不解,他皺著眉頭,低聲的說道:「皇上,臣有點不懂!」

    「宣將軍,此事你現在不需要懂,你只要把你昔日的部將盡數收攏在你的麾下,而且不要和那主將合作,待時機一到,朕的信使自然會給你送信,到時你只要配合朕的信使,將樂清河調派在蘭婆江的神風營一系將領看死,則大事將成!」

    宣凌宇撓了撓頭,苦笑了兩聲,「皇上,你實在是有點神秘。不過臣還是願意!」

    「很好,宣將軍不愧是我帝國棟樑之材,若是朕大事能成,將軍功不可沒!」衛恆呵呵的笑了起來,說著,他拎起了酒罈,「將軍不妨這些日子就在家中等候,朕自會安排你回轉鐘祥!」

    「臣遵命!」宣凌宇滿頭霧水,不過依舊恭敬的答道。

    「呵呵,好,既然如此,你我君臣今夜開懷暢飲,這濟州大曲,可是方子夜費了不少心神,不要浪費了!」衛恆突然間爽朗的一笑,起身為宣凌宇斟滿酒碗。

    宣凌宇知道即使再問,衛恆也不會再說什麼了。於是,他索性一笑,不再去想這件事,端起酒碗,笑著問道:「皇上,這方子夜是京師一龍,連樂清河都耐他不何,沒有想到竟然是……哈哈,早知道,臣就多敲他幾次,省得每次路過這方家老店,總是在門外聞者酒香,過過乾癮。」

    衛恆笑了,他沒有回答,輕輕的泯了一口酒,臉上露出了一種極為享受的模樣,一雙微閉的雙眸中,卻閃爍著一絲森寒的光芒!

    ……

    樂清河急匆匆的衝進了軍機處,臉上帶著怒氣。他來到了軍機處,目光在屋中掃視了一圈,突然間怒聲的吼道:「來人呀!」

    隨著他的吼聲,一個身穿內侍服裝的人走進了軍機處,看到樂清河那滿臉的怒氣,不由得心裡一顫,連忙躬身應道:「大人有何吩咐?」

    「陳星陳大人去了什麼地方?」樂清河怒聲的吼道。

    內侍一愣,「陳大人今天早上在軍機處轉了一圈,然後因為身體不適,就離開了!」

    沒等那內侍說完,樂清河已經如疾風一般的衝出了軍機處的房間,留下了那個猶自呆呆愣愣的內侍站在屋中,神色顯得有些恍惚……

    樂清河來到了午門外,早有家人前來戰馬。他飛身上馬,對身後的家人說道:「本王有要事前往陳司徒府上,你們就回去吧!」說著,他也不理睬那些家人的反應,打馬如飛,疾馳而去。

    金輪高懸,正是午時。街上的行人如潮水一般,接踵而行。樂清河不敢放馬疾馳,耐著性子在寬闊的街道上縱馬許行。穿過了蓮華門,他在一座大門緊閉的毫宅前停下了腳步。抬頭看了看那毫宅門頭上寫得斗大陳府兩字的匾牌,他不由得眉頭一皺。

    想他堂堂的忠勇王,帝國的輔政大臣,宅院也沒有如此的豪華。沒有想到這陳星平日裡不顯山露水的,竟然將府邸修的如此的豪華……

    看來這老傢伙真的是一心撈油水了!樂清河心中暗自罵道,但是隨之而來的,又是一陣迷茫。剛才那暴怒的心情已經平息了不少,他翻身下馬,來到了門前,伸手敲門。

    那鐵環入手冰涼,樂清河不由得一愣。這種冰冷的感覺不同於金屬的冰冷,而是一種令人醒神的冰涼。這門環,竟然是用炎黃大陸罕見的冰鐵所作!這冰鐵雖然不甚堅固,但是由於自身有一股森然冷氣散發,所以也頗為珍貴。一斤冰鐵,價值近千金幣,這大門上的兩個門環,沉甸甸足有數斤,也就是說最少價值五千個金幣。陳星將此冰鐵公然懸掛門外,竟然不怕有人偷走,要麼是腦子有病,要麼就是讓錢燒的!

    樂清河輕輕的搖了搖頭,扣響門扉……

    大門內靜悄悄的,沒有半點的聲息。樂清河有些奇怪,再次敲打,過了很久,才聽到從門內懶洋洋的傳來了一個聲音,「靠,別敲了,敲壞了大門,你賠不起!媽的,大正午的,沒有事情催什麼催?不老實的呆在家裡睡覺,跑出來做什麼……」

    聞聽這話,樂清河頓時心中升起了一絲怒意。他皺了皺眉頭,人常說陳星府上的規矩不少,卻沒有想到這府上的家人竟然如此無禮,頗讓樂清河感到意外。

    門緩緩的拉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年約四十左右的家人,他伸了一個懶腰,瞇著眼睛連看都沒有看樂清河,抬著頭自顧自的大聲問道:「什麼事情?私事我家老爺身體不適,公事我家老爺說最近沒有空閒官職!」

    聞聽這話,樂清河又是一愣,但是瞬間就明白了那話中的含意。他上前抖手一記耳光抽在了那家人的臉上,強大的力量將那家人打得飛起,摔落地面。

    「混蛋,你家老爺是怎麼教導你的?」樂清河怒聲的罵道:「竟然敢如此胡言亂語,實在是太過放肆!」

    這一巴掌頓時讓那家人清醒了過來。他剛要回口罵,但是當他眼見樂清河身上那繡有一品麒麟圖樣的官服,頓時臉色大變。一品麒麟官服平常,但是樂清河的衣服卻是淡黃之色。能穿著如此服裝的人,整個京城只有一個!家人頓時神色慘白,連忙爬起來,跪在樂清河的身前,顫聲說道:「奴才不知道是親王大人前來,奴才有眼無珠,奴才該死……」

    樂清河沒有理睬那家人,逕自大步走進府邸,一邊走一邊沉聲說道:「你家大人在嗎?」

    「在,在,在!」那家人一看樂清河沒有計較,立刻來了精神。他翻身從地上爬起來,躬著腰緊跟著樂清河向府中走去,「我家老爺剛焚了一柱香,說是要靜修!」

    樂清河停下了腳步,氣得笑道:「混帳的奴才,還不前面帶路!」

    「是,是,是,小人混帳,小人該死!」那內侍說著,緊走幾步來到樂清河的身前,躬著身子揖讓道:「王爺請隨小人來!」

    樂清河跟著那家人,在幽深的庭院中穿行。陳星府邸要比他的王府還要大上一倍有餘,穿行在府中幽靜的小道,樂清河放眼所見,儘是奇花異草,奇石林立……

    心中暗自計算,樂清河越算越覺得心驚。在這小小的府邸之中,竟然價值百萬金幣。而且竟然還不到正廳,若是到了正廳,那又會是怎樣的情形?樂清河不敢想像,但是心中卻又覺得安心無比。

    家人帶著樂清河走進了客廳,恭聲說道:「王爺,您請稍等,小人這就卻通知我家老爺!」

    樂清河點了點頭,在客廳中環視一周之後,眉頭皺得更緊。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輕輕的搖頭。這客廳實在是豪華,正在大廳之中沒有半點燭火的痕跡,卻高掛了十二粒價值不菲的夜明珠。整個大廳顯得珠光寶氣,令樂清河感到有些頭暈。

    正在樂清河頭暈不止的時候,陳星身穿一件乳白色的葛布長衫,緩緩的走進了大廳。看到樂清河,他頓時露出了笑臉,呵呵的笑道:「樂王爺,稀客,稀客,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當真讓陳某這裡蓬蓽生輝!」

    「呵呵,陳大人,不是本王讓你這客廳蓬蓽生輝,而是你這裡本就是天下第一等的富麗堂皇,想來連皇城大內之中也沒有這等的氣派!」樂清河譏諷的說道。

    陳星彷彿沒有聽懂,哈哈的笑了兩聲,「王爺客氣了,呵呵,這些年來陳某是歲數大了,已經沒有什麼心情來裝飾這大廳了。有些寒酸,讓王爺見笑了……」

    兩人各懷心機的打了一會兒哈哈,樂清河坐在客廳之中,看著端坐正中的陳星,沉聲問道:「陳大人,你我都是熟人,本王也就不和你客套許多了。今日本王前來,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請教!」

    陳星眉毛一挑,笑著說道:「哦,什麼事情竟然讓王爺親自跑來?」

    沉吟了一下,樂清河沉聲問道:「今日兵部接到通函調令,著令九城兵馬司提督前往鐘祥,不知大人可知道?」

    「哦,這個陳某知道。這通函還是出自陳某的手中,有什麼問題嗎,王爺?」陳星一臉的疑惑之色,看著樂清河,沉聲問道。

    「陳大人,你……本王才是軍機處的首輔大臣,九城兵馬司調動如此大的事情,你竟然不告訴本王,你到底是何用意!」樂清河話語中帶著強烈的怒氣,怒聲的說道。

    陳星的臉色有些變了,他看著樂清河,冷聲說道:「王爺,陳某有什麼用意!陳某好歹也是軍機處的次輔,這發放通函本就是平常事,調動個人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王爺難道就是為了此事來尋陳某的晦氣?」

    頓時意識到自己的口氣有些嚴厲,樂清河的臉色變了變,強壓著火氣沉聲說道:「陳大人誤會了,本王並不是這個意思!陳大人調動人員,本就是職責內的事情。但是這九城兵馬司提督一職本就是十分重要,你突然將他調走,本王實在有些束手無策。再說,你把宣凌宇調往鐘祥任職,這麼大的事情,至少應該和本王商量一下吧!」

    聽了樂清河的話,陳星的臉色也不由得緩和了下來。他站起身來,走到廳門之前,探首看了看廳外,然後轉身走回大廳,在樂清河身邊坐下,長歎一聲道:「王爺,這……其實陳某也是沒有辦法呀!鐘祥一日三封急件,通報軍機緊急。而鐘祥的守將又無法鎮住那些鐘祥的驕兵悍將。所以陳某也只好讓宣凌宇回轉鐘祥。」

    「陳大人,你糊塗了!你明知道鐘祥那幫子將領是宣凌宇的人,怎麼還讓他回去?」說到這裡,樂清河長歎一聲,低聲說道:「陳大人,看來是清河錯了!當日推選那小子,卻沒有想到這小子絲毫不傻,精明的很。這些日子來,清河一直都在想,這段日子來如此的焦頭爛額,估計都是出自那小子的手!從他出關以來,短短的數日,竟然將我安排在御林軍的昆達爾燦一干人盡數降職。如果不是我強壓著,恐怕昆達爾燦這干人都難逃他的手心……這小子扮豬吃老虎,看來是要和本王動粗了!陳大人,那宣凌宇明顯是他的人,你讓他回到鐘祥,不異與讓宣凌宇重掌兵權,制約本王在慾望平原的神風營呀!」

    沒有想到陳星卻在這時笑了起來,他看著樂清河,搖了搖頭……

    「陳大人,你笑什麼?難道本王錯了?」樂清河有些不悅的問道。

    「王爺,你真是當局者迷呀!你想想看,若是宣凌宇留在京師,他手握禁軍,你對那小子能怎麼樣?如今把他調走,等於去掉了那小子的一隻臂膀,也將禁軍騰出……」陳星嘿嘿的笑道。

    「騰出來又怎麼樣?難道那小子會不安排別的人嗎?」樂清河皺著眉頭,沉聲說道。

    陳星站起身來,在大廳中走了兩步,突然間停住了腳步,「王爺,你現在還是輔政大臣,他還沒有登基。哼,這京師的人員安排,不都是由你我掌握?」

    樂清河突然站起了身子,點了點頭,「陳大人的意思就是和他撕破臉?」

    「王爺難道以為你們現在就不是撕破臉?」陳星的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冷冷的說道。

    樂清河沉默了,他緩緩的坐了下來,沉吟半晌,低聲的說道:「可是……」

    「可是什麼?」

    「太后那邊是不是有些不好說?」樂清河低聲的問道。

    陳星看了一眼樂清河,咬了咬牙,低聲說道:「王爺,你真的是……你可知如今的太后,已經被他掌握起來,成了一個只有知覺,卻沒有任何思想的行屍走肉!」

    「你說什麼!」樂清河頓時大驚失色,他噌的一下站起身來,上前一把拉住了陳星的手,神色急切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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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奪宮 第八十五章 迫在眉睫
    看著樂清河那焦慮的神色,陳星長歎一聲,「王爺,你我其實都十分明白,之所以至今你和皇上尚沒有翻臉,其實都是由於太后在的原故。如今看來皇上是要處心積慮的對付你,你當真是不能再猶豫了!」

    「陳大人,你剛才說太后的事情,可是當真?」陳星的話,樂清河一句都沒有聽進去,他雙目通紅,沉聲問道。

    陳星點了點頭,「這是前些日子國舅也酒醉之時告訴陳某的。他如今也是一家老小被皇上握在手中,心裡苦悶的緊呀!」

    這話若是從張賓嘴裡說出的,樂清河不由得信了九分。想想前些日子每次和張賓見面,他那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樣,剩下的那一分不相信,也頓時煙消雲散……

    樂清河此時,如同一頭受傷的老虎一樣,在大廳中來回的走動。好半天,他咬牙切齒的說道:「衛恆,你這個小兔崽子,老子若是不將你碎屍萬斷,絕難消我心頭之恨!」說完,他抬起頭,臉上帶著強烈的殺機,怒聲的吼道:「陳大人,既然如此,那你還讓宣凌宇回轉鐘祥,又是什麼意思?他掌握了鐘祥的兵馬,勢必對我造成極大的威脅,那這不是放虎歸山嗎?」

    陳星艱澀的笑了,「樂王爺,難道把宣凌宇留在京師,就可以萬無一失嗎?他手握著十萬禁軍,就算你去了他九城兵馬司提督的職務,但是卻不要忘記他經營禁軍多少年,在禁軍之中又有多大的威望!如果留在京城,只要他出面一聲招呼,禁軍半數以上將會為他馬首是瞻,那時又會給你增添多少麻煩?王爺,你想過這些問題嗎?」

    樂清河沉默了,他呆呆的坐在大椅上,一句話也不說……

    「王爺,把宣凌宇調往鐘祥,雖然看似冒險,其實萬無一失!」陳星突然間奸聲笑道。

    詫異的抬起頭,樂清河疑惑的看著陳星,「司徒大人,此話怎講?」

    陳星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嘿嘿的笑道「王爺,將宣凌宇調往鐘祥,陳某只給他了一個副將的職務,這鐘祥主將,卻是另有人選!」

    樂清河聞聽,精神一振,神色頗有些奇怪的問道:「誰?」

    「譚青!」陳星呵呵的笑道。

    「什麼!」樂清河再次驚聲喊道,他站起身來,不安的在屋中來回走動,「司徒大人,你真的是糊塗了,那譚青不是我們的人,你把鐘祥、復一線兵馬的主將交給譚青,不是……」

    「王爺,你先聽陳某說完,若是那時你依舊覺得陳某有錯,再責怪不遲!」陳星絲毫沒有在意樂清河的責難,笑呵呵的低聲說道。樂清河也感到自己方纔的話似乎有些過重了,當下歉意的一笑,「司徒大人勿怪,清河洗耳恭聽!」

    「王爺,陳某自然知道這譚青的來歷,呵呵,他是安西八王的手下,對嗎?」陳星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笑呵呵的看著樂清河問道。看到樂清河點了點頭,他接著說道:「安西八王和皇上血脈相連,一脈承傳。即使他們之間的矛盾再多,但是畢竟那都是他們衛家的事情。對他們來說,王爺、楊陀、閃族人,才是他們的大敵。讓譚青出任鐘祥主將,其實有兩個好處!」

    「清河願聞其祥!」樂清河連忙問道。

    陳星笑了笑,「這第一,譚青資歷淺薄,就算有些本事,但是卻難以服眾。宣凌宇鎮守鐘祥有年,久經戰陣,自然不會聽從譚青的調遣。如此一來,看似將鐘祥大軍交給了安西八王,實際上譚青卻是沒有半點的軍權!」

    「哦,那對我們又有什麼好處?」在不知不覺中,樂清河已經把陳星當成了自己人,臉上的怒氣已經消失不見,饒有興趣的低聲問道。

    「呵呵,對外,兩人兩家主子都不會願意讓楊陀殺過蘭婆江,所以必然全力防守,王爺不需要過於擔心楊陀的事情;這對內呢,譚青和宣凌宇自然會為那鐘祥的兵權鬥個不休,也就是說皇上和安西的八位王爺是不可能連成一系的!」

    樂清河聽了陳星的解釋,連連的點頭,「嗯,司徒大人言之有理!那這第二個好處,又是怎樣?」

    「第二,王爺不需要擔心楊陀的威脅,自然可以全力準備京城的事情。那譚青和宣凌宇鬥得越厲害,兩家的裂痕也就越大。鐘祥雖空有十餘萬人馬,但是卻不能合成一條心,必然是一片散沙。王爺只需要著令慾望平原神風營的人馬向鐘祥集結,表面上聽從譚青的調遣,但是實際上,一待兩人鬧得精疲力竭,王爺命麾下人馬一舉擊殺兩人,將鐘祥握在手中,則鐘、復一線十餘萬大軍盡數歸於王爺的麾下,豈不是更好?」陳星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輕聲的說道。

    樂清河的眼睛一亮,臉上也隨之露出喜色。他點了點頭,「嗯,此計甚妙。讓譚青和宣凌宇斗吧,斗的你死我活,呵呵,本王隔岸觀火,坐收漁人之利!」說完,他不由得輕拈頜下長髯,呵呵的笑了起來。

    陳星的眼中閃過一抹寒芒,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容,看著樂清河呵呵的笑著。樂清河笑了兩聲,突然間彷彿想起來一件事情,神色頓時嚴峻起來。他皺著眉頭,低聲的說道:「可是若是將神風營調走,那麼我京師將無半點防禦,豈不是京師空虛?若是那安西八王或者楊陵起兵,我手中可是沒有半點人馬可用!」

    「王爺放心,這一點陳某也想過了!」陳星呵呵的笑道:「慾望平原的神風營雖然已經調走,但是我們京師的禁軍和御林軍尚有十餘萬人馬。宣凌宇離開九城兵馬司,也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機會。王爺以為這九城兵馬司提督一職,由誰擔任最合適?」

    樂清河一愣,但旋即明白了陳星的意思,他笑著點了點頭,「昆達爾燦!這兩年本王一直都在留意此人,從他拋棄那小兔崽子之後,就對本王忠心耿耿。西羌突然起兵作亂,將趙倩兒那婆娘捆死在風城一線,半步也難以動彈,這其中昆達爾燦出力不少。而且這小子頗有些本事,在本王駐京的這些門生之中,文武雙全的可造之才,竟然是那幾個跟隨小兔崽子前來的護衛!」

    陳星眉頭一皺,「王爺,這些人可靠嗎?」

    樂清河呵呵的笑了,「司徒大人放心,這兩年本王一直都在暗中考察這幾人,沒有問題!」

    陳星點了點頭,「嗯,既然如此,那九城兵馬司提督一職就交給昆達爾燦,王爺以為如何?」

    樂清河想了想,「可以,只是他剛被那小兔崽子提出御林軍,我們怎麼安排昆達?」

    這一次倒是陳星笑了起來,「王爺,你糊塗了。御林軍總歸是大內掌握,是皇上的親兵,我們不好插手。但是這九城兵馬司可是歸你我的軍機處所轄,只要你我沒有意見,皇上他還不是親政,能那我們如何?」

    「哈哈哈,本王真的是糊塗了!」樂清河也一陣大笑,「不錯,那小兔崽子還沒有親政,這輔政大權在你我手中掌握,他能耐我們如何!」

    說著,他站起來,看了一眼陳星,接著問道:「那御林軍司徒大人又打算如何?」

    「讓他們繼續駐紮在太平嶺行宮大營算了。呵呵,這御林軍的統領,就隨著皇上的意思,由他任命!只要我們將禁軍保持,一旦成事,御林軍也就不戰自潰!「陳星沉聲說道。

    樂清河連連的點頭,「嗯,就依司徒大人的意思!呵呵,既然他要兵權,那麼我就給他御林軍的兵權。他奶奶的,太平嶺距離京師至少需要半日的光景,有這半日光景,我足可以將那小兔崽子千刀萬剮了!」

    看著樂清河那猙獰的神色,陳星笑了。他突然間站起來,神態顯得有些神秘的對樂清河低聲的說道:「王爺,陳某這府邸家人太多,顯得有些擁擠,所以想請王爺能給陳某在城外開出一處別院,不知是否可以?」

    樂清河的臉色一變,神色間有些奇怪的看著陳星,好半天才低聲說道:「不知司徒大人想要那一塊土地?」

    「嗯,陳某看那皇陵下的太平集頗有些靈氣,所以想……」陳星的臉色有些羞澀之意,低聲的說道:「不過那太平集上尚有近萬的百姓,所以還要請王爺幫忙……」

    「呵呵,這個倒也容易!」樂清河心中對陳星那僅有的一點防範之意頓時煙消雲散,他笑呵呵的說道:「此時就交給本王處理,明日本王就命令府中的家兵將那些賤民趨散!」

    「嗯,王爺,陳某還有一件事情!」陳星彷彿有些得寸進尺,繼續說道。

    但是此時,他越是如此,樂清河心裡就越是放心,當下也不猶豫,呵呵的笑道:「司徒大人乃是我帝國的元老功臣,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只要本王能幫上忙!」

    摸了摸鼻子,陳星壓低聲音,「王爺,陳某要那太平集,其實是想要建一個別莊。你知道京師太過嘈雜,實在不宜修真,所以陳某才有此想法。不過修建別莊,花銷確實是頗為龐大,憑陳某這一年萬餘枚俸祿,恐怕一時間拿不出許多的錢……」

    「司徒大人不用拐彎抹角,有話儘管說來!」樂清河說道:「本王從不虧待朋友,只要本王能幫上忙!」

    「所以陳某想要王爺能否從治下的戶部借些錢來,將來可以從陳某的冰炭銀中慢慢的扣除,你看如何?」陳星低聲的問道。

    樂清河略一沉吟,當下爽快的說道:「司徒大人想要多少?」

    陳星也不回答,從袖中取出一張白紙,放在茶几上推向樂清河,笑著說道:「陳某不擅估價,所以看了一張清單,王爺看看需要多少?」

    樂清河對陳星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心中厭惡非常,但是不可否認,陳星的才智,在他麾下謀臣之中,也唯有顏威可以比擬。而且如今陳星和他同是一條船上的人,他倒是也對陳星頗有些感激。接過了那張清單,樂清河向那單子上的事物一掃,臉色頓時大變。那清單之上都是些珍奇無比的東西,每樣物件都要在數萬金幣左右。而那滿滿的一張單子,至少記載了近百樣的物品,如果每樣下來,價錢至少在千萬金幣左右。再加上太平集的那塊土地,總和已經超過了千萬……

    強忍了心中的怒氣,樂清河臉上不露半點的聲色,他看著陳星,好半天咬著牙說道:「司徒大人,你也知道這兩年各地的稅收不是很好,國庫也不是十分的充盈。嗯,這樣吧,明日司徒大人去戶部支取三百萬金幣,清河也不要司徒大人還了,如何?」

    陳星顯得有些不快,但是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同意了樂清河的意見。兩人又在廳中坐了一會兒,樂清河借口尚有公務,匆匆的告辭。

    陳星沒有送他,而是待他離開之後,立刻匆匆的向庭院的後進走去。來到一座煙霧繚繞的小屋內,他上前搬動神龕上的香爐,神龕後面的牆壁緩緩的打開了……

    陳星大步走進那小小的暗門,神龕又緩緩的合攏了起來。

    暗門內,是一間別有天地的小屋,在屋子中沒有太多繁華的擺設,只有一張桌子和兩張大椅。此時,衛恆笑盈盈的坐在其中的一張大椅上,看到陳星走進了小屋,他笑盈盈的一指身邊的大椅,「司徒大人,魚兒上鉤了?」

    陳星也笑了起來,他點了點頭,「皇上果然妙算,魚兒已經上鉤!」

    衛恆聞聽,一陣大笑,「司徒大人這場戲唱得不錯,宣凌宇以前月前已經到達了鐘祥,如今萬事具備,只欠東風!」

    「對了,皇上,臣還有一件事情。方才臣為了演戲,從他那裡敲來了三百萬金幣,皇上看如何使用?」

    衛恆聞聽,沉吟一下,突然間抬起頭說道:「司徒大人,楊公通州如今吃緊,這三百萬金幣,不妨就送給他做為軍費,你看如何?」

    陳星點了點頭,「嗯,這樣也好!這兩年楊公被樂清河壓得透不過氣,三百萬金幣雖然杯水車薪,不過也能當些用處。皇上,你看我們下一步應該如何做?」

    衛恆站起身來,在小屋中來回的踱步,好半天,他沉聲說道:「閃族突然對通州發動了攻擊,讓朕更加的捉襟見肘。若是動了樂清河,就勢必要牽動安西的那幾位皇兄,嗯,我們時間不多,不論是誰如今搶得時間,就等於取得了勝利,下一步,朕就要動一動這樂清河!」

    「皇上要動樂清河,勢必牽一髮動全局。嗯,而且樂清河輔政,也是皇上您的旨意,若是妄動,恐怕……」陳星有些憂慮,低聲的說道。

    沒有想到衛恆突然間笑了,那笑聲中陰冷無比,他咬著牙低聲的說道:「牽一髮動全局?不錯,樂清河一倒,年內各方勢力必亂。所以朕也就更不能再猶豫了,朕要逼著那樂清河動手!」

    說著,衛恆一陣冷笑不斷,陳星不由得渾身打了一個寒蟬……
Tiger_1688 發表於 2006-12-9 23:47
第三部 奪宮 第八十六章 九錫陷阱
    與陳星一席談話,令樂清河茅塞頓開。他下定了決心,要對衛恆下手,不再理會許多的忌諱。回到府中,他又和顏威在密室中一夜長談,最終決定逼宮,著衛恆退位。

    和顏威談畢事情,已經是深夜時分。樂清河獨自坐在密室中,心中卻彷彿有一團火在燃燒一般。張敏遭到毒手,令他吃驚不小。在他心中認為,衛恆絕不敢對張敏如何,即使自己的挑撥之計奏效,也只是對張敏和衛恆兩人的試探。

    但是他沒有想到,張敏竟然對衛恆與可姰聯手之事全不知曉,更沒有想到,衛恆竟然如此大膽,不惜背負弒母之名,和自己對著幹了起來。想到這裡,樂清河就感到了一陣莫明的愧疚,同時也對衛恆更加的痛恨!

    在密室中來回的走動,樂清河越想,就越發覺得衛恆可怕。想了很久,他突然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連忙走出了密室,來到了客廳之中,對廳中的僕人吩咐了兩句。

    家人躬身退出了客廳,大廳中又只剩下了樂清河一人。他不安的來回走動著,盤算著……

    就在樂清河來回走動的時候,從大廳外走進一個一身黑衣的青年人。那青年人年約二十六七,相貌俊秀無比。他來到了大廳之中,向樂清河躬身一禮,「王爺,您找邵陽有何吩咐?」

    樂清河點了點頭,示意邵陽坐下。

    而後,他沉吟了半晌,低聲問道:「邵陽,本王問你,你當日離開總堂的時候,確實沒有看到小球兒?」

    邵陽的臉上頓時露出慚愧之色,他點了點頭,翻身跪倒,羞愧的說道:「王爺,邵陽無用,竟然沒有照顧好小姐。當日君上血洗總堂之時,邵陽害怕小姐出什麼事情,就急急前往萬化洞尋找。但是萬化洞中空蕩無一人蹤跡。而後邵陽又在總堂呆了月餘,偷偷的尋找小姐,可是也沒有小姐的蹤跡。後來邵陽害怕再呆下去會被君上察覺,就連夜離開了……」

    「那麼說小球兒當時不在總堂?」樂清河扶起了邵陽,緊張的問道。

    邵陽想了想,而後輕輕的點頭。

    樂清河不由得泯起了嘴,在屋中走動了兩步,有些不安的低聲說道:「可姰是小球兒的母親,就算是小球兒有什麼不對,她也絕不會對小球兒有什麼不利。那麼也就是說小球兒當時並不在總堂,也許尚不知曉總堂的事情,你看是否可能?」

    邵陽搖了搖頭,「王爺,這不可能。密忍在各地都有分舵,教中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教主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前些日子,邵陽聽說潼山分舵的一干高手突然神秘失蹤,想來應該和教主有所關係!」

    「哦,為何如此說?」樂清河劍眉輕輕一聳,沉聲問道。

    「潼山分舵的舵主莫青子,乃是教主從小一起的夥伴,對教主忠心耿耿,就連君上也難以讓他臣服。而且他的手下身手都不弱,若是說被君上消滅,那不可能沒有一點風聲走漏。如今整個分舵的人全部消失,最有可能的事情,莫過於就是教主將他們帶走!」

    樂清河點了點頭,神色間顯得輕鬆了許多。他來回在大廳中走了兩步,突然又停了下來,看著邵陽,神色間顯得有些遲疑的問道:「邵陽,你看小球兒如今最有可能身在何方?」

    邵陽沉思了半晌,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他口中彷彿吞了一塊枯木一般的艱澀說道:「王爺,邵陽以為,教主如今最有可能就是在君上的身邊!」

    樂清河聞聽,頓時臉色數變,他呆愣在原地,好半天輕輕的搖頭,沉聲說道:「可是據本王眼線調查,可姰身邊並沒有小球兒的蹤跡。她一直呆在太平嶺皇陵行宮,除了那個譚方和他一起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人出現1

    邵陽沉默了,他久久沒有回答,過了半天,他才低聲的澀聲說道:「王爺,若是教主不在君上的身邊,其實反而是好事!」

    「哦,為何如此說?」樂清河顯然有些奇怪的問道。

    邵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聲音彷彿是從肺部之中壓迫而出,沉聲說道:「王爺,若是教主在君上的身邊,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君上要你們父女自相殘殺……」

    霎時間,樂清河的臉色變得煞白,他呆呆的看著邵陽,緩緩的點頭,「不錯,小球兒不在也好,不在也好……」

    「王爺,邵陽實在不太明白,君上為何突然對你翻臉?如今王爺你大事將成,君上為何……」突然間,邵陽低聲的問道。

    樂清河愣住了,說句實話,他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這個問題。呆呆的半晌之後,他強自笑道:「此事你以後會明白的,先下去休息吧!」說完,他站起身來,逕自走出了大廳。

    大廳中,邵陽獨自站在那裡,呆呆的發著愣!

    ……

    可姰,你可是真夠毒呀!小球兒也是你的女兒,你怎麼能對她如此的歹毒?以前我不去認小球兒,以為你會對小球兒很好。但是我沒有想到,你竟然存有如此的心裡,若是我和小球兒任何一人死在對方的手中,另一個人也休想再活下去!

    當晚,樂清河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的久久無法入睡。邵陽的話在他的腦中不斷的迴響著,他越想,就越覺得可姰的手段毒辣。原本不想對可姰動手,但是現在看來,若是不動手,恐怕自己的這條命就搭在可姰的手中了!

    想到這裡,樂清河就不由得一陣發自內心的寒冷。他激靈的坐了起來,在床上呆呆的發楞。過了好久,他目光中閃爍出一抹陰毒的光芒,低聲的念道:「可姰,既然你不仁,那麼休怪清河不義了……」

    這一夜,樂清河失眠了,知道天邊放亮,他才緩緩的進入了夢鄉。在夢中,他夢到自己的女兒歡笑著,叫喊著向他跑來。樂清河笑了,他張開了雙臂,剛要去摟抱自己的女兒,可是對方影像一變,卻化作的可姰的模樣,手持利刃,臉上帶著獰笑之色,揮刀向他迎面砍來!

    「啊!」樂清河一聲高叫,翻身坐了起來,額頭上佈滿了細碎的汗珠。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長出了一口氣……

    突然間,耳邊響起一陣隱約的嘈雜聲。樂清河眉頭微微一皺,走下床榻,來到了門前。他站在門外高聲喊道:「來人呀!」

    話音剛落,一個家人已經慌慌張張的跑來了。那家人來到了樂清河的身前,躬身一禮,「王爺!」

    「外面出了什麼事情?怎麼這麼吵?」樂清河皺著眉頭,沉聲的說道。

    「回稟王爺,小人正要和您說此事。宮裡送來了東西,由毛總管奉旨,正在等王爺前去呢!」家人的話語中雖然有些慌張,但是卻掩飾不住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

    樂清河奇怪的看了一眼那個家人,點了點頭,「告訴毛總管,就是本王馬上就到!」說著,他轉身回房,走到了門口,他突然又停下了腳步,扭頭對家人喊道:「慢著!」

    「王爺,還有什麼吩咐?」家人停下腳步,看著樂清河,神色奇怪的問道。

    「去把顏先生也請去大廳!」樂清河沉聲說道。家人答應一聲,匆匆的離開了……

    穿戴整齊,樂清河大步走進了正廳。只見毛得勝神色莊重的坐在大廳正中,和顏威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

    一見樂清河走進了正廳,毛得勝連忙起身,躬身一禮,恭聲說道:「奴才毛得勝,見過王爺千歲!」

    如今樂清河尚未和衛恆正式翻臉,雖然明知道毛得勝是衛恆的親信,卻又不好在面子上撥了。連忙上前兩步,沉聲說道:「公公不必客氣,今日駕臨清河府中,不知有何指教?」

    那口氣冷淡無比,但是毛得勝卻彷彿絲毫沒有察覺,他微微一笑,從袖中抽出一卷聖旨,沉聲說道:「忠勇王樂清河接旨!」

    樂清河一愣,心中雖然有千百個不願意,但是卻又無可奈何的跪下,沉聲肅容說道:「臣,樂清河領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忠勇王樂清河自輔政以來,政績卓絕,為吾皇分憂,乃是我帝國少有的棟樑支柱。今國家為難之際,忠勇王更應一心衛國。朕今日特獎賞忠勇王皇家之物,以示我君臣之信任,欽此!」毛得勝大聲的宣讀完詔書,笑瞇瞇的將手中的聖旨遞給樂清河,「王爺,接旨吧!」

    心中隱隱感到有些不對,但是卻又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樂清河皺著眉頭,在毛得勝的再三催促下,接過了聖旨,伏地沉聲說道:「臣樂清河領旨謝恩!」

    說完,樂清河站起身來,看著毛得勝,疑惑的問道:「公公,皇上送了什麼皇家之物與本王?」

    毛得勝呵呵的一笑,「哦,王爺,東西就在廳外,您可以自己查看。奴才送完了東西,還要回皇城交旨,就先行告退了!」

    「那清河就不送了!」樂清河一臉笑容,沉聲說道。

    毛得勝又一次施了禮,領著一幫太監急匆匆的離開了王府。看著毛得勝離開,樂清河奇怪的看了一眼身邊神色複雜的顏威,「顏先生,你怎麼了?」

    「王爺,我一直給你使眼色,你怎麼……你怎麼還是接了這聖旨?」顏威突然長歎一聲。樂清河愣了,「先生對我使了眼色?這個本王確實沒有看到,怎麼了?這聖旨有什麼問題嗎?」

    顏威苦笑一聲,「王爺,這聖旨沒有什麼問題,但是這東西可就有問題了!」

    此時樂清河顯然被顏威弄糊塗了,他一頭霧水的看著顏威,「先生,你說的什麼呀?本王怎麼越聽越糊塗了!」

    顏威不再多言,伸手一把將樂清河拉住,大步走進了庭院之中。只見大廳之前,王府的家人正從聽在大廳外面的馬車上將車上的東西向大廳內搬動。那些物件都是黃綢披掛,也看不出到底是什麼東西。

    「王爺,你什麼時間見過欽差不交接皇上的禮物,只是匆匆宣讀聖旨就離開了?」顏威一邊說著,一邊走上前將一個家人攔住。從他的手上接過那黃綢包蓋的盒子,他來到了樂清河的身前,沉聲說道:「皇家之物,王爺,你想想皇家之物是什麼?」

    樂清河依舊有些疑惑的看著顏威,輕輕的搖了搖頭……

    無奈的一聲歎息,顏威緩緩的打開了那黃綢錦盒。樂清河向盒中一看,頓時臉色變得煞白。他大吼一聲,「把東西都放下!」說著,他就已經閃身衝到了一個家人的身前,從那家人手中搶過小盒,打開一看,臉色更加的慘白。

    那小盒之中,竟放著一套繡有九龍騰空的黃色長袍,這長袍,乃是皇家專用之物,也是只有皇上才能穿的皇袍!顏威上前,對一干家人沉聲說道:「把東西都打開!」

    隨著顏威的話音落下,一干家人紛紛的將車上的物品打開。

    只見那車上,共有兩扇漆有紅色油漆的大門,玉石做成的台階,鈇,秬箆,皇家祭祀所用的樂器……

    樂清河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事物,腦子裡突然間一片混亂。顏威緩緩的走上前,沉聲說道:「王爺,加上你手中的皇袍,我手中的弓矢,還有眼前這套皇家御用車馬,只差百名虎賁,就把皇家的九錫湊齊了!」
Tiger_1688 發表於 2006-12-9 23:47
第三部 奪宮 第八十七章 行宮之戰
    皇家九錫,乃是一國帝王專用之物,即使高貴如太后,也不能嘗試使用!

    一般而言,若是要逼宮使帝王退位,大都是先著令他們賜賞九錫,以示榮耀。而九錫一旦賞賜,那麼也就意味著一場政變將要開始了……

    樂清河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事物,大腦已經有些麻木了!雖然說尚少了百名虎賁,但是憑他王府中的甲士,別說百名虎賁,就是千名,萬名虎賁,也可以湊齊。關鍵在於,這九錫一下,就是向整個帝國的臣民,臣子們宣佈,樂清河將要逼宮了!

    就算他樂清河沒有逼宮造反的想法,就憑這九錫的賞賜,已經讓他有口難辨。要知道九錫是一國君主的體面,若是好端端的賞賜給臣子,這話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衛恆這一招,讓樂清河再也沒有半點的迴旋餘地……

    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樂清河不想再看眼前這九錫的儀仗。揮了揮手,他示意家人將九錫搬到屋後,一個人緩緩的走進了大廳。

    顏威緊緊的跟隨著樂清河,也不開口,神色顯得十分的凝重。大廳中,似乎在一瞬間的功夫,籠罩上了一層無形的壓力,讓樂清河幾乎無法喘息……

    「王爺,您打算怎麼辦?」顏威低聲的問道。

    樂清河依舊的閉著眼睛,沒有回答顏威。他的臉色顯得陰晴不定,好半天,他咬著牙,沉聲說道:「那小兔崽子看來是要和我們扯破臉來干了。九錫一下,就算本王沒有造反之心,天下人也不會相信。而且,這京城的大小官員也一定會相信,這是本王向那小兔崽子強行要來的體面!」

    說到這裡,樂清河突然停了下來,眼睛驟然間睜開,閃爍出奪目的寒光。

    「既然如此,那麼本王索性就也就不再顧慮那麼多了!」樂清河坐直了身體,他看著顏威,沉聲說道:「顏先生,你立刻通知我們的人,讓他們今晚在王府會面!本王這就前往軍機處,將昆達爾燦的任命落實,本王等待的時間已經太長了!」

    霎時間,顏威興奮了起來,他站起來躬身對樂清河激動的說道:「王爺,顏某等這一日,也已經等了很久了!」

    樂清河站起身來,上前拉住了顏威的手,神情也有些激動了,「顏先生,本王知道顏先生這些年來為本王苦苦籌劃,辛苦了許多!當年顏先生跟隨本王的時候,正是風華正茂之年,這麼多年下來,你華發已生,本王真的是……唉,先生,若是我們今日能夠成事,先生當記首功!」

    明顯的感覺到顏威的身體在不停的顫抖,樂清河以為這也是由於顏威過於激動造成。果然顏威臉上掛著淚水,努力的將心頭的激動的心情平息下來,沉聲說道:「王爺,還有一件事王爺要注意!」

    「先生請講!」

    「皇上既然決定與王爺撕破臉,那麼一定有了完全的準備。這三年中,他深居簡出,我們很難查探到他的行蹤。所以這是對我們最為不利的事情。王爺,我們在起事之前尚有些時間,不妨將他的老底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有什麼線索。如果能查到一些,那麼我們也就多了一些勝算!」顏威的神色顯得極為誠懇,他看著樂清河沉聲說道。

    沒有想到樂清河在聽完了顏威的話語之後,卻笑了起來。

    「先生你實在是過慮了!衛恆雖然精明,但是畢竟年輕。他能有什麼力量?除了個人的武力高絕一些之外,能夠依持的恐怕只有通州的楊陵和他遠在風城的母親。說實話,若是這兩個人在本王的面前,那本王或許還要注意一些,可是如今通州被閃族狂攻不止,北地兵馬司絕對難以調出。而他老媽的風城鐵騎,自從西羌一亂,勢力已經大減,呵呵,如今一方面要阻止西羌東進,一方面還要防止楊陀,能偏守一隅,就已經是不錯了……」

    顏威的臉色微微一變,他看了看樂清河,咬了咬牙,最終沒有再說什麼。躬身對樂清河一禮,他轉身向大廳外走去。走到了門口,他又停下了腳步,扭過頭對樂清河沉聲說道:「王爺,話雖是如此,但是不要忘記我們已經看輕了皇上很多次。那御林軍駐紮行宮大營,若是王爺有時間,不妨前往派人前往行宮看看,那也許是皇上手中最厲害的一張王牌了!」

    說完,他大步離開,將樂清河一個人扔在的空蕩蕩的大廳之中……

    樂清河愣住了!顏威那最後說話的態度,明顯是帶著不滿。自從跟隨自己以來,顏威始終都保持著一種恭敬的態度。雖然有時候樂清河讓顏威十分的惱怒,但他卻從來沒有當著樂清河面將不滿表露。而這一次,顏威竟然那樣明白無誤的將那種不滿的情緒表達,令樂清河有些意外。

    不過,樂清河倒是沒有在意太多,他站在大廳中呆愣了一會兒,轉身走進了內間的小屋……

    換上了官服,樂清河跨馬直奔皇城。今天對他將會是繁忙的一天,因為有很多事情,都等待著他前去處理。

    來到了軍機處,樂清河首先讓人查實了昆達爾燦的事情。昨日簽發了通函,將昆達爾燦調派往九城兵馬司。兵部倒也十分的勤快,很快的就將此事落實了。

    而後,他簽下了命令神風營向鐘祥、復一線移動的手令,命他的部屬嚴加注意鐘祥宣凌宇和譚青的動向,等待他下一步的指令。

    兩件大事決定之後,樂清河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喝了一杯茶,在軍機處的首輔房間中閉目養神。如果在以前,這種悠閒的日子是不多見的,每天成堆的公文要他批示,擬票。但是現在,有很多事情他必須要理出頭緒,因為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

    首先,衛恆在三月末突然出關,傷勢看來已經好了八九分。他每日臨朝聽政,在朝堂上也不開口,沉默不語。但是就是由於他這一臨朝,使得樂清河的方寸大亂,許多事情再也無法隨心所欲的決定。

    其次,出關後的衛恆一反常態,數次駁回了他擬出的通函。一個月的時間裡,他罷免了十三個京城官員,其中包括他樂清河安排的在大內的侍衛統領蔣致遠,和御林軍驍騎都統昆達爾燦。這樣一來,等於將樂清河在皇城的力量消減了不少,雖然這兩人的官職並不大,但是卻十分的重要。衛恆以雷厲風行之勢在月餘時間裡,將他苦心經營十餘年的大內勢力盡數摧毀,皇城已經不再掌控在他樂清河的手中!

    雖然衛恆依舊對他十分的尊敬,每次見到他都是一副十分恭敬的模樣,但是樂清河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壓力。這種壓力,即使是當年衛奪也沒有給他過這樣的感覺,生平第一次,樂清河感到了一種恐懼。

    閉著眼睛,樂清河的眉頭緊皺在一起,沉思不語。

    想一想衛恆的突然變化,再加上之前楊陀對蘭婆江突然用兵,兩個月的時間裡陳兵江南三十萬大軍,數次對鐘祥,復一線攻擊,這一切對樂清河來說,都太過突然了。

    腦海中靈光一閃,樂清河突然激靈的一個寒蟬,他想起來,若是衛恆的這變化和楊陀的突然用兵兩者之間有所聯繫,那麼這個年僅二十三四的青年皇帝,也實在太過可怕了!他不得不重新的對衛恆做出一種估量。從當年衛恆入京之後的表現,到他二次入京登基三年的動態,樂清河一一的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可是越想,他越是心驚膽顫,全身在不自覺中,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驟然睜開了眼睛,樂清河的臉色有些慘白。他站起身來,在屋中不安的來回走動著,心裡不停的盤算。如果按照衛恆的這種手段來看,那麼他一定有了萬全之策,才對自己進行發難。可是他手中究竟有什麼王牌呢?樂清河百思不得其解。

    放眼整個帝國,最有可能和他作對的無外就是那麼幾個人。如他今日對顏威所說,趙倩兒不可能,楊陵也不可能。那麼是楊陀?

    想到這裡,樂清河的眉頭簇動數下,輕輕的搖了搖頭……

    楊陀不可能!如果他是和衛恆一系,那麼就不會對蘭婆江發動那樣猛烈的進攻。而且以楊陀的野心和心性,他也不會輕易的臣服於某個人的手中。衛恆如果對自己防範,那麼也不會不對楊陀有所防範。

    這幾個人都除去後,整個帝國之中有實力和他樂清河作對的,恐怕只剩下了安西八王!樂清河想到這裡,走到桌案前,從如山一般堆積的公文中,取出了一疊公文,坐在大椅上仔細的翻閱著。

    這些都是來自安西的公文,從這些關防通函中,樂清河感到雖然安西八王的力量不斷在增加,但是還不足以對京師形成特別大的威脅。不過從近期的通函來看,安西八王不斷的向漠西長廊一線移動,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輕輕的搖了搖頭,樂清河感到了一陣頭疼。他伏案書寫了一張通函,令人送交了兵部。其實這通函的內容很簡單,不過是命駐紮京師百里之內的十萬人馬,立刻開拔,向漠西長廊一帶移動,以防安西八王突襲朔方……

    處理完了這一切,樂清河活動了一下有些酸麻的肩膀。天近正午,家人送來了飯菜,他簡單的用了一些,繼續在屋中處理公文。

    所有的公文處理完畢,屋外已經是日落西山,一輪皓月當空,皇城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花香。正是春暖花月夜的好天氣!

    走出了皇城,樂清河看了看天色,時間尚早。約定今晚商議大事,距此還有兩三個時辰的光景。吩咐家人先行回府,樂清河獨自在街頭行走。看著燈火通明,人潮接踵的熱鬧長街,樂清河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種莫明的感慨……

    突然間想起早上顏威離去的時候,曾告訴他要他前往太平嶺行宮一探。雖然不明白顏威的意思,但是樂清河卻有了一種衝動!

    穿街過巷,樂清河走出了升龍城,直奔太平嶺而去。一路上,他不斷的思索著,究竟顏威讓他前往太平嶺有什麼用意?

    懷著滿腹的疑惑,樂清河身形如夜空下一抹淡淡的流光閃爍,飛馳曠野之中。春夜中和風煦煦,令人感到一種勃勃生機。但是樂清河無暇理會這些,此時他只想看看那行宮之中究竟有些什麼樣的奧妙……

    太平嶺上,靜悄悄的,沒有半點的聲息。

    皇陵矗立嶺上,在黑夜之中透出了一種莫明的陰森。樂清河來到了太平嶺,卻意外的發現嶺上的守衛異常的鬆懈。這裡,原本是御林軍駐紮的地方,可是不知為何,一路上僅有百餘名垂老的軍士懶洋洋的靠在山道邊的大石上,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

    心中有些奇怪,樂清河此時真的有些不太明白顏威為何要他來這行宮看什麼東西。但是既然來了,就不妨看個清楚。想到這裡,樂清河身形展開,如蒼鷹飛騰,在夜空中輕旋閃掠,躲過了巡邏的軍士,瞬息間撲進了行宮之中。

    這太平嶺行宮,乃是樂清河一手督建起來的地方,他自然也十分熟悉這行宮的構造。身形飄忽,如同一個幽靈一般,樂清河在行宮之中閃掠不止。

    整個行宮死氣沉沉,彷彿一座墳墓一般的寂靜無聲。大多數的房間都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光線。樂清河越發的有些奇怪,他伏身在琉璃瓦鋪成的房頂之上,疑惑的向四處張望,但是依舊是沒有半點的發現。

    心中不由得暗自咒罵顏威,他實在有些不太明白顏威為何要他前來這行宮之中。不過他也有些奇怪,根據他的線報,太平嶺乃是衛恆的一處據點,密忍的一干高手都駐紮在這裡,可是看了半天,卻始終沒有發現一個人堪稱高手的人……

    剛要離去,樂清河有些不耐。就在他剛要起身的剎那,突然間,行宮外一片光明,一行宮女手掌宮燈,魚貫而入,緩緩的走進了行宮之中。

    在這一行人之中,樂清河赫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霎時間,一股無名的怒火在胸中燃燒,他耐著性子,再次伏下了身子,眼看著那一行人走進了大殿之中。

    身下的大殿驟然間光亮起來,緊跟著,一個令樂清河十分熟悉的聲音從大殿中傳來:「你們都下去吧,在行宮外等候,沒有我的命令,不得進來!」

    「是,夫人!」宮女俏生生的回應,然後,一行宮裝少女緩緩的從大殿中走出,直奔遠處的行宮大門。

    眼看著那些宮女走出了行宮大門,樂清河依舊靜靜的伏在殿頂,靜靜的四下觀察。待確定了四周沒有人之後,他身輕如燕,輕飄飄的落在了行宮大院之中。躡手躡腳的來到殿門前,他探首向大殿中張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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