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風流西席 小說作者:煙斗客(連載中)

第440章 奇怪的一群人



    訓練水兵，談何容易。

    安小樓只是想著有船，卻沒有想到別的問題，而高平安則一一為他指出。

    「將軍，士兵的水性，這都不說了，咱們當中也沒有誰出海遠洋過，這在海上，河裡，江中，無一不需要辨識方向，躲避風浪，這些問題，咱們現在都沒法去解決啊！」高平安說的真誠，安小樓也聽的認真，他一邊聽一遍不住的點頭。

    「你說的也是，不過凡事都事在人為，我們何不試試看呢？」安小樓心裡已經暗下決心，一定要打造一支強力海軍，不然這東瀛人三天兩頭來犯，實在是煩球的很。

    高平安見將軍注意已定，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抱拳道：「若是用的著屬下時，將軍儘管吩咐。」

    安小樓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定！」

    那說風就是雨說幹就幹的性子使得安小樓當天就宣佈，將選拔伍佰人參加水兵訓練，出乎安小樓意料的是，士兵們竟然都踴躍報名。他原本以為大家都不太樂意參加水兵訓練的，畢竟都是旱鴨子，而他們現在的條件又很艱苦，不過不管怎樣，兄弟們的激情給了安小樓很多的信心。

    自從早晨見過莫顏之後，安小樓就沒見到莫顏出屋，等下午再見到莫顏時，他竟然從軍師處得到一件意想不到的寶貝。

    「這是家父珍藏的航海圖。」莫顏手裡拿著一張泛黃又破舊的紙張，這紙脆弱的讓安小樓都不忍心去碰它，「雖然多有損毀，但是我已經臨摹了一張，安將軍，希望這能對你有用處。我雖然不贊同你現在組建水兵，但是考慮到未來，我還是支持你的，元帥那裡，我會替你爭取。」

    「莫軍師，多謝你！」安小樓拿著地圖，心中感動不已，感情這位大軍師一整天悶在屋子裡就是在臨摹地圖。

    「可是將軍，關於水兵訓練，你心中可有什麼打算？」莫顏又問，「莫顏無能，對水兵訓練方面可謂一竅不通，只懂得一些觀星看相的皮毛……」

    「得，您就別謙虛了，你的才華啊，說你曠古爍今都不為過，你比我強得多，以後還請軍師多多幫助，水上行軍打仗，需要的就是你這樣的觀星看相的功夫。」安小樓笑道，「至於其他，我慢慢想吧，不過最基本的就是水裡的功夫——浮水啊！」

    正如安小樓所說，要成為一個合格的水兵之前，先得是游泳的好手。因此在選出五百人的當天下午，安小樓便安排高平安等幾個出身在海邊江邊的高手來訓練這些士兵浮水，安小樓也在受訓者當中。

    「將軍，您何必來受苦呢！」有士兵勸道。

    「既然是我要組建水兵，自然要當先下水嘗試一下了。」安小樓笑道。

    由於地字營是輔助軍隊，而主力戰線又正進行焦灼戰，一個滁州城是佔了丟丟了占，不知何日才能破城，因此這給安小樓和地字營時間以訓練水兵，別的不說，至少可以讓這些士兵不怕游泳，能夠駕船。

    海水很冷，與岸邊的氣溫不成正比，有些士兵剛剛下水便抽筋，有些人嗆了一口水就險些嗆死。安小樓也是，每次下水他都情不自禁地聯想到在蘇州那寒冬時節的落水經歷。不過不管怎樣，在高平安和眾人的努力下，三日之後，絕大多數的士兵還是學會了浮水。

    這期間，安小樓白天訓練，晚上就就著燈光搞圖紙，他總是在想著那火銃究竟怎樣才能威力更大。莫顏已經將火銃改良圖畫了出來，安小樓起初以為她只是圖外觀漂亮，可是等他仔細看過圖紙之後才吃驚的發現，經過這麼一改良，火藥的爆發力更強，火銃的威力自然也就變大許多。

    「不過這終究還不是最完美的狀態……」安小樓用他專業的眼光去考量著，冥思苦想著，終於給他想出個點子來，那就是給這火銃加上扳機，再將火藥填塞進金屬殼裡。在這個農業發達的世界裡，安小樓無法做出精細的東西，他只能物盡其用，用最簡單的材料做出最實用的東西。

    這已經是在三明鎮呆的第十天了，十天裡安小樓做了三件事，第一就是學會游泳，第二就是和其他士兵一起學會駕船，第三就是在莫顏繪圖的基礎上，將火銃最終的改良版本畫出來了。就這三件事，讓他整整瘦了兩圈，眼窩深陷，眼睛也顯得大了許多。

    這十天裡，玉玲瓏也變得很怪，每天除了給他做吃喝，便是幫他捶背捏肩，若不是偶爾會蹦出幾句讓安小樓頭痛的話，他簡直以為玉玲瓏真的變得不那麼霸道了。

    「除了我，你不許再有別的女人！」這已經成了玉玲瓏的口頭禪。

    每次聽到玉玲瓏說這話，安小樓都假裝沒聽到，要麼哼哼唧唧的唱兩句十·八摸，要麼就低頭畫圖。

    當安小樓將最後完工的圖紙交給莫顏看後，她簡直是興奮的有些忘乎所以，用手指著安小樓半天沒說出話來。

    「我說軍師，您這是要誇我呢還是要罵我？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您告訴我，我改啊！」安小樓看的一頭霧水。

    「不，太好了，太好了！」莫顏臉色通紅，表情興奮，「我當初怎麼就沒想到這個呢？安將軍，你真是曠古奇才！」

    莫顏把安小樓誇得有幾分陶醉，但是更多的是羞愧，他心裡暗想：「我可是從那個熱兵器世界過來的，真槍沒見過，玩具槍是從小玩到大的。」

    水軍訓練的不算太成功，但是也不算失敗，至少那伍佰人在船上不會暈船嘔吐，會打繩結，會游泳會駕船了。安小樓也知道凡事不能操之過急，一隻軍隊的訓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因此看看在三明鎮逗留的時間已經不早了，軍隊糧草也不太多了，他便決定開拔。

    隊伍經過海門，渡水來到海峽對岸，上了岸這就是江陰地界了，距離蘇州也就不遠了。由於蘇州有守軍，而且還不少，因此地字營是不能正大光明的行進的，他們依舊是選擇晝伏夜出，撿著小路行走，這一日，就到了一個村子。

    由於戰亂，這南方的村鎮大多荒蕪，許多人逃避戰火到了北方或者西部。這個村子也不例外，安小樓命令在村外駐紮，然後他又一頭扎進了圖紙的海洋裡。火銃改良圖紙已經畫出來了，可是彈藥究竟該怎麼做他還沒想好，因此最近他都在考慮這個問題。

    「啟稟將軍，抓住了一隊人馬！」這時候高平安在外頭喊道。

    安小樓一驚，抬起頭來暗暗想道：「娘的，難不成那幫子海盜躥到內陸這麼遠了？」他快步走出帳篷，問高平安道：「什麼人馬，有多少？是否海寇？」

    「將軍，那隊人馬很奇怪，是老百姓打扮，可是卻都是些青壯年男子，人數在三百上下，是在村子附近被抓到的。」高平安說道。

    「在哪呢，帶我去看看！」安小樓說道。

    當高平安引著安小樓來到村子中央的空地上時，安小樓吃驚的發現竟然黑壓壓的蹲著一片人，穿著確實是普通百姓打扮，可是也確乎是一群青壯年男子，連一個女人都看不到。

    「奇怪了，這是群什麼人？」安小樓摸著下巴想道，同時他也掃了那人群一眼，又似乎看到幾個似曾相識的面孔，這讓他不由得更奇怪了。

第441章 故人重逢



    這個小村子其實是很靈秀的一個村子，背靠著竹海，面對著綠水，可謂青山綠水本該地靈人傑，然而這樣一個風景秀麗的小村莊，如今卻變得破敗不堪，四處斷壁殘垣，到處堆滿垃圾。

    安小樓聽聞抓到一支幾百人的莫名隊伍，心裡頭便有些詫異，來到場中看時，卻又從中發現幾張貌似熟悉的面孔，心中禁不住有些犯嘀咕了：「怎麼這幾個人的面孔那麼熟悉呢？看起來又不似是海盜倭寇。」

    只見十幾名燕家軍士兵手持長矛，將這幾百人圍在中間，令他們蹲下了。這些人都是二十多歲上下的青年男子，還有許多面孔都泛著生澀，很明顯還是少年。

    安小樓皺眉打量著，身旁高平安便低聲問道：「將軍，屬下覺得這些人頗有可疑，可是看著卻不像是倭寇啊！該拿他們怎麼辦？」

    此時安小樓身披鎧甲，頭戴盔帽，臉上的鬍鬚由於幾天沒刮，變得毛毛楞楞，下巴泛青光。聽到高平安的話，安小樓一邊摸著下巴一邊說道：「有沒有審問過他們？」

    「有，可是他們拒不回答！」高平安回道。

    安小樓不語，他踱步到那群人身邊，急得身後高平安連連跺腳：「將軍，危險！」

    安小樓可不覺得危險，因為這群人給他的感覺，就好像是似曾相識的兄弟一樣，很明顯這都是中原大夏兒女。就在安小樓剛走到他們身邊時，忽然人群中不斷有人發出吃驚的聲音：「咦？？？」聽那聲音，似乎是認識安小樓。然後原本安靜的人群中便開始有人嘀咕耳語，話很快便傳到了人群最中央的一個人耳朵裡。

    只見那人身高體壯，皮膚黝黑，臉膛卻長得算是俊俏，很明顯這人是這群人的頭頭，因為最終那些人講話語傳遞到了他耳朵裡。這人本來低著頭蹲在地上，聽到傳來的消息便訝異的抬起頭來，將安小樓仔仔細細的打量著。

    「安大哥！！！」看了半天之後，那人便忽然激動的大喊一聲。

    安小樓本來是繞著這群人在一邊走一邊觀察，他心裡頭納悶啊，就算燕家軍的士兵勇武過人，可是這十幾個士兵要想看住這幾百人，還是有點難度的，為什麼這些人蹲在地上就那麼老實呢？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們沒有反抗之心，這麼一來，安小樓就更納悶了，現在忽然間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驚的他忙扭頭去看，卻看到人群中站出一個人來。

    「安大哥，是我啊！」那人激動的站起來，看著安小樓指著自己說道，「周康！」那聲音是熟悉的，是好聽的吳儂軟語，在江南呆了小半年的安小樓再熟悉不過了。

    「周康？」安小樓大吃一驚，天色有些黯淡，這讓安小樓的視線有點不太明朗，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再看看身邊似曾相識的面孔，他忽然恍然大悟：可不是麼，這些人不就是他在蘇州的鄉親麼？其中一部分是周康的小弟，另一部分則是紡織廠的工人，都是些年輕力壯的小伙子。

    互相認出對方之後，人群開始騷動了，大家都激動不已，一個接一個喊著安大哥，又有人說安大哥什麼時候入了伍，成了將軍？不過不管怎麼樣，所有的人都是驚喜的，都為重逢而開心不已。

    高平安等燕家軍士兵被眼前這一幕給鬧懵了，沒人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也沒人知道這群人究竟是什麼來頭，但是有一點大家都看出來，這些人跟安將軍是舊相識。

    「快起來！起來！」安小樓激動的手都有些顫抖，多難的啊，這樣的戰亂年月，能夠在這裡遇到故人！

    地字營的糧草已經有些捉襟見肘，安小樓也正為此犯愁，但是就算是這樣，他也想讓這些背井離鄉的兄弟們吃一口飽飯，事實上他還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將周康等人收進軍營內。這些可都是年富力強的大小伙子啊，那是生力軍，現在安小樓行軍作戰，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

    一群久別重逢的好兄弟一個個激動的眼淚汪汪的，爭先恐後地拉著安小樓的手，嘖嘖的說道：「我就知道安大哥不是池中之物，早晚要封侯拜相的！」

    「屁，我看咱們安大哥是要做大將軍才對！」

    「瞎說吧，人家現在就是大將軍了，我看遲早是元帥！」

    兄弟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興奮不已，安小樓也不去制止他們吹牛打屁，他只是笑吟吟的看著這些臉上滿是泥巴污漬的昔日兄弟，就跟看著自己的親弟弟一樣。

    「走，看你們一個個餓的面黃肌瘦的，大哥我沒別的東西，糧食還是有點的，來吃頓飽飯，再從長計議！」安小樓笑呵呵的拍著身邊一個他叫不上名來的少年的肩膀說道。

    周康等人是真會挑時候出現，這時候地字營剛剛安營紮寨，正準備晚飯呢，聽到安小樓這麼說，周康嘿嘿笑道：「安大哥，正好，我們這裡也有點禮物要送給您！」

    「別您您的，我聽了煩的慌，啥禮物啊？」安小樓笑著打了他一拳問道。

    「在後面林子裡呢，那原本也是我們的晚餐來著！」周康指了指村後的山林竹海說道。

    原來他們這群人到處逃亡，近日躥到此處，正合這裡有個空村子，他們便暫時在這裡住下來了，平日便以漁獵為生，偶爾上山撿點竹筍吃。安小樓他們來的時候，這些人正在山上圍捕幾頭野豬，還順便挖了一些筍子。

    這一餐，無論對於燕家軍來說，還是對於這些四處逃亡尋找安身立命之所的流浪漢來說，都可謂是饕餮大餐了。燕家軍由於行軍日久，已經很久沒有吃到葷腥了，這幾頭膘肥體壯的野豬讓兄弟們打了牙祭，一個個笑的合不攏嘴。而周康的人也是許久沒有大白米飯吃了，這一餐每人都造了兩大碗。

    酒足飯飽之後，安小樓在軍帳裡召見了周康，相互交換了別後的經歷，兄弟兩個險些便抱頭痛哭了。

    「文大人唐大哥都怎樣了？」安小樓其實想先問三好等人下落的，這幾個月他一直心心唸唸的掛念著她們的安危，幾乎夜夜難眠。

    「唉！」周康聽後長長的歎了口氣，將頭垂下來悶悶的說道，「文大人和唐大人在蘇州城組織我們這些百姓民兵抵抗叛軍，幾乎所有的兄弟都參加了戰鬥，可是叛軍人數眾多，武器精良，我們大多數人都沒有什麼武器，只拿家裡的菜刀鋤頭斧子來做武器，被困了一個多月之後，城破了。城破之日文大人便遣散了我們，自己呆在蘇州府衙，說要在那裡等著叛軍，好好跟他們說道說道，還說誓要與蘇州共存亡。」

    「什麼？」安小樓聽後心裡一沉，暗暗說道：文大人啊文大人，那些叛軍都是虎狼之師，怎麼會聽你的隻言片語呢？這文人真是……

    周康沉重的點點頭：「後來唐大人也留在了府衙，臨別前將我們遣散，大家就再沒有聯繫了，我和兄弟們趁夜從葑門旁的暗渠中逃出來，因為不想去與那些叛軍為伍，聽說那些人每到一處地方就到處燒殺搶掠，男的都抓來做壯丁……」

    「唉！」安小樓歎了口氣，久久說不出話來，看樣子文中信和唐爾正是凶多吉少了，這兩個人也未免太書生意氣了一些，有什麼比保住性命更重要的呢？非要與蘇州城共存亡幹嘛？安小樓無法理解他們的情懷，如果這事換了他，只怕他就是背負著罵名在城破之日離開蘇州，伺機東山再起了。

    「周康，那麼，後捨酒肆呢？」安小樓猶豫著問道。

    「安大哥是擔心嫂夫人她們吧？」周康笑了笑，「其實在蘇州剛剛被圍的時候，嫂夫人她們就已經離開蘇州了，而且還是一起的，我看應該不需要擔心的。」

    聽到這話，安小樓的心裡才略微放輕鬆了一些，只要人沒事，就算暫時沒有音信也是好的。當下兩人又敘了別後離情，周康更是主動表示要參軍入伍。

    「安大哥，反正家破人亡了，您就收留了咱們吧！跟那伙叛軍幹他娘的！」周康說道。

    「嗯嗯！以後大家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一口鍋裡吃飯一個帳篷睡覺了，我特批你們入伍！」安小樓點頭道，他心裡其實是蠻開心的，一來軍隊正需要擴充兵力，而這些小兄弟又都是知根知底的；二來周康他們都是水邊長大的娃娃，水性好的不得了，這樣一來，水兵隊伍又擴充了。

    這隊伍裡來了新朋友，安小樓知道必須得跟莫顏商量一下才行，因此送周康回去休息之後，他便整理了一下容裝，來到莫顏的帳篷裡，當然了，身後少不了要跟著玉玲瓏。現在的玉玲瓏就好像是安小樓的影子一樣，走到哪跟到哪，尤其是去莫顏帳篷的時候。

    「好啦，你就不要進去了，我是去商議正事呢！」安小樓站在帳篷門外低聲對她說道。

    「嗯，早點出來。」玉玲瓏輕聲說道。

    這在外人看來，玉玲瓏就是安小樓的貼身保鏢，除了偶爾開個玩笑倒也沒什麼，可是莫顏就不這麼看了，其時她也正要去找安小樓詢問一下傍晚發生的事，冷不丁就在帳篷門口聽到他倆人的對話，心裡就暗暗的奇怪了。

    安小樓安頓好玉玲瓏，便在門口高聲道：「莫軍師在嗎？安某求見！」同時也正奇怪呢，這軍師大帳前，為何沒有衛兵把手？原來是莫顏安排他們去水邊洗漱去了。

    「安將軍麼？請進！」莫顏聽到安小樓說話，慌忙閃離門旁，鎮定了一下精神後說道。

    安小樓掀開門簾走進去時，看到莫顏正拘謹的站在距離門口約莫有四五步遠的地方，心裡不由得嘀咕了一下，卻也沒多想，只是抱拳說道：「抱歉抱歉，莫軍師，今日與故人重逢，沒經過您同意我就……」

    「安將軍，我正有事要去找你。」莫顏打斷了安小樓的話，「聽聞軍中抓到了幾百壯丁，又是尋常百姓，而我們地字營正是需要擴充軍備的時候，為何不將他們收編進來呢？」

    「哈哈！」安小樓聽後大喜過望，「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安某正是來找莫軍師商議此事的，若是您也同意，那我就收編他們了！」

第442章 滑翔機



    距離蘇州越來越近了，安小樓的心也越發的沉重起來。

    這座千年古城，承載了他太多的記憶，第一次在這裡行走，第一次在這裡落水，第一次在這裡遇到七兒，第一次在這裡打架……想著以前蘇州的種種美好，再看看沿途的荒涼景致，安小樓就替蘇州心痛不已。

    「曾有揚州十日屠誠，禍害蒼生無數，我安小樓可絕不能這麼做，這蘇州是要打下來，可也盡量不要損毀那裡的一磚一瓦！」安小樓暗暗的發誓道。

    且行且蹉跎。

    安小樓帶著地字營一路緩緩的向蘇州繞去，最終在距離蘇州六十里遠的官山腳下紮了營，他將要率領一眾士兵在這裡對蘇州發起進攻。

    時值金秋，正是秋色宜人的時候，天氣也不那麼悶熱了，秋老虎也離開了，安小樓這幾日過的十分舒服，至少不必穿著鎧甲流汗了。這幾日他天天悶頭在帳篷裡搞研究，研究一種秘密武器，而莫顏則率領著探馬騎兵與蘇州城內的叛軍玩那躲貓貓的遊戲，互相刺探軍情。

    莫顏雖然不懂武功，但是對軍事策略以及心理戰術應用的十分嫻熟，一來二去，城內守軍不但沒刺探出地字營的實際人數和紮營位置，反而被她把城內守軍給打探個一清二楚。

    蘇州城內共有守軍兩萬一千人，其中騎兵四千，步兵八千，弓射手一千，沒有火器，城牆上滿是強弓硬弩，整個蘇州城變得死氣沉沉，老百姓走的走散的散，留下的日子過的極為艱難。

    據說這城內的守軍都是自雲南調來的，個個驍勇善戰，比之燕家軍並不會差太多，更何況人數上又佔有絕對優勢，因此安小樓從莫顏那裡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便一直皺著眉頭。他沒有對莫顏提出什麼有建設性的意見，反而更是一頭扎進圖紙堆裡不出來了。

    時間就這麼耗著，過了十來天。這天早晨，已經許久沒有走出帳篷的安小樓終於邁出帳篷，迎著朝陽伸了個懶腰。

    「安將軍，需要什麼請您吩咐！」高平安去打早飯了，他端了安小樓的那一份走來，遠遠看見安小樓出來，便慌忙往這邊跑來，因為安小樓在『閉關』之前曾吩咐過，誰都別打攪他。

    「呵呵，沒事，本將軍宣佈今日正式出關！」他笑著拍了拍高平安的肩膀，從他手上接過包子和粥，西裡呼嚕的就吃喝起來。包子是酸菜包子，素餡的，安小樓這肉食動物卻吃的噴香，主要是他已經想出計策來了。

    高平安看今天的安將軍眉頭舒展，氣色不錯，心情不由得也跟著舒暢起來，笑著說道：「安將軍，看來難題您已經解開了啊，好像已經很久沒看到您這麼笑了。」

    「嘿，是啊！」安小樓將最後一口包子吞下，拍了拍手說道，「你看著這裡啊，千萬別讓閒雜人等進入我的大帳，現在我要去找莫軍師。」

    「遵命！」高平安躬身道。

    安小樓在軍營內溜躂著。這裡到底是江南，就算是軍旗到處招搖的軍營內，也是鳥語花香的。這一次扎帳，帳篷要比實際需要的多出許多，這是莫顏的計策，目的就是為了擾亂對方的視線。兩軍對壘，難眠要互相刺探，多扎帳篷多架鍋灶，會讓對讓誤以為這裡駐紮的士兵有幾萬人，因而不敢隨便出擊，否則就單憑對方那四千騎兵就夠安小樓喝一壺了。

    來到莫顏的帳篷外，通報過後，安小樓進了帳篷，莫顏此時正埋頭在案前拿筆畫著什麼。

    「莫軍師！」安小樓行了禮，喚道，「還在忙呢？」

    「安將軍，我正在修正火銃圖紙。」莫顏抬起頭看了看安小樓，那模樣就好像是圖書館裡埋頭讀書的女狀元一樣，就差一副黑框眼鏡了。

    莫顏說完那句話，便又埋頭開始看圖紙，只丟了一個耳朵給安小樓。這兩個人帶兵打仗，同生共死日夜相處，時間久了彼此就熟悉瞭解了，無論是安小樓還是莫顏，在彼此面前也漸漸卸下了那重穿給外人看到臉孔，拿個真性情來對待彼此。恰恰兩人又都是那樣的脾氣，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對就對錯就錯，因此相處的倒是越來越融洽，配合的也越來越默契了。

    安小樓見莫顏忙著，便湊上前去一邊看一邊說道：「圖紙不是早就完結了？怎麼還在修繕？」

    「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安將軍，你呢？」莫顏指的是攻城之策。

    安小樓伸個懶腰，摸了摸下巴對莫顏笑道：「莫軍師，你看我這一臉的胡茬子也不算白長，那攻城的方法我是想出來了，不過需要你和白南坡兩個人來幫我。」

    「哦？說說看！」莫顏一聽就來了興趣，她將手裡的紙筆放下，專注的看著安小樓。有時候安小樓都奇怪，在這個婦女要三從四德的年代裡，怎麼會出莫顏這樣一個女子？不過不獨出了莫顏這樣一個女子，看看玉玲瓏，七兒，她們哪個都不算善茬子啊。

    「不知這深秋時節，會否有較大的風？」安小樓問道。

    「風？這風與攻城有何關聯？」莫顏問道。

    「那蘇州城城牆高大，守軍兩萬，而且都是精兵，若是硬拚，我軍肯定不是對手啊！」安小樓分析道，「所謂月黑風高夜，殺人辦事時，你看我這樣啊……」安小樓湊在莫顏耳旁嘰咕嘰咕說了一番，直把莫顏給說的一愣一愣的。

    「安將軍，這可行嗎？」莫顏聽後，使勁消化著，便是她這樣的女子，也無法將安小樓所說的事情給完全消化掉。

    「完全可行啊！」安小樓從旁邊拉過一張凳子，坐在莫顏對面，將雙手放在案上，比劃著，「你看，我都計算過了，只要風力足夠強，我們就……」

    安小樓於是又是重力加速度又是風力的給莫顏計算了半天，他說的口乾舌燥了，那莫顏卻是越聽越入神，甚至最後安小樓說完了她都沒回過神來，還沉浸在安小樓對她的描述中呢。

    「嗨嗨！」安小樓伸出個巴掌在莫顏眼皮子前晃動了一下，「說完了，討杯茶吃吃！」

    「哦，得罪得罪！」莫顏這才回過味兒來，忙站起來幫安小樓倒了杯茶，端給他後又陷入沉思。

    相處日久，安小樓知道每逢莫顏陷入這樣的沉思，都是在認真的思考，說不定這會兒她腦海中已經勾勒出了一幅逼真的圖畫來了，於是一邊喝茶一邊靜靜地等候著。

    「妙！太妙了！」莫顏的眼神一時迷茫一時清晰，時不時還要撫掌笑上幾聲，她的雙手也比劃出個樣子，在那裡一晃一晃的，果真是身臨其境的模樣。

    過了片刻，莫顏終於恢復如昔，看著安小樓興奮的問道：「安將軍，你是如何想出這個計策的？」

    「嘿，我啊，看著天上有鳥兒飛過，便想為什麼我們不能像鳥兒一樣飛過城牆，直接進入城內呢？」安小樓笑嘻嘻的說道，「不過這樣的事兒在我家鄉也不算稀奇了，朝飲天山純淨水，暮宿嶺南吃荔枝，平常的很。」

    莫顏幾度聽到安小樓提及家鄉，此刻又聽到他說出這樣令人不可思議的話來，不由得好奇問道：「安將軍，不知仙鄉究竟何處？我大夏國土上竟有如此神奇之處？」

    「呵呵，我啊？我說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您信不？」安小樓半開玩笑半是認真的說道。

    「我信。」莫顏一幅認真的表情，「似安將軍這般奇才，大概也就『只應天上有』了。」

    「好啦，別吹捧我了，我尾巴都快把你這帳篷給戳穿了。」安小樓臉上一紅，「我今天來就是要找你算一卦，算算究竟哪一天風力足夠強，而且還必須是東北風。」

    「好，我一定盡力。」莫顏鄭重點頭說道。

    「對了，莫軍師，我得跟你提個建議。」安小樓摸著下巴說道，這事兒他琢磨很久了，一直沒機會開口，趁現在乾脆捅穿算了。

    「什麼事？安將軍請說。」

    「我家鄉古代有個人吶，他很聰明，跟你一樣，掐指一算能算個陰晴雨雪，能算個敵人進退，還發明了一種叫做木牛流馬的東西，他叫諸葛亮。」安小樓說道，「不過我家鄉後來又有一句話說的好，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這話說的雖然粗糙，不過話糙理不糙，那意思就是，一個人的力量再怎麼強大，也是有限的，要眾人拾柴才能火焰高。」

    「你的意思是？」莫顏有幾分疑惑的問道。

    「我的意思是，你何不組建個智囊團呢？我所知道的士兵當中，那白南坡自不須多言了，那也是個腹有詩書的人，也是能辯得陰晴圓缺的主兒。還有個孩子，就是我身邊那個張澤生，這孩子祖上就很聰明，他也遺傳到了。我早就想讓他兩個來伺候你，並且跟在你身邊學習，順便也可以幫幫你，免得我看你這成天到晚的自己累的要死，是不是……」安小樓摸著下巴揪著小胡茬子說道。

    莫顏一邊聽一邊點頭，沉吟道：「安將軍言之有理，我看就這樣做吧。」

    「真的？你肯帶帶他們，以後定會成為你的左膀右臂的！」安小樓一聽便開心不已。本來嘛，物盡其用，那張澤生和白南坡兩個人都是讀書人，聰明腦瓜子，非要讓他們在一群大老粗中扛著兵器去打仗，這多屈才啊，而且他們也不是那塊料啊，如今看莫顏欣然接受，安小樓也終於鬆了口氣。

    「對了安將軍，你所說的那個……」莫顏沉思著問道，她的思路一直都陷在安小樓所描述的情境當中不能自拔。

    「滑翔機。」安小樓提醒道。

    「對，那個滑翔機，可以帶幾個人？」莫顏問。

    「要看材料多寡機器大小了，一般兩三個人不成問題。」安小樓說道。

第443章 賭約



    自那日安小樓與莫顏說定了攻城之策之後，他的計劃便開始緊鑼密鼓地實施著。他一邊命人去砍伐合適的木材，一邊加緊改良著，條件有限，能多簡單就多簡單，複雜了反而會受其累。

    軍隊中除了莫顏之外，沒人知道安小樓為什麼要士兵們去砍伐樹木，還要在軍中挑選出會些木工活兒的人來組成一個很神秘的團隊，日夜伴隨著安小樓，時不時的秘密商議什麼事。雖然大家都不甚明瞭，不過心裡頭清楚，將軍這是在準備攻城了，因此大家也都訓的格外賣力。

    在這期間，安小樓還經常和莫顏策馬登上官山山頂，登高眺望著幾十里外的蘇州城，隨同的往往有些臨時『木匠』還有白南坡和張澤生。

    「我看這個地點就不錯，這裡地勢比較高，山頂又比較平坦……」安小樓指著腳下這塊幾丈見方的地方對莫顏說道。

    「但願如此。」莫顏沉思道，「只是距離太遠，是否能成功呢？」

    「在這裡實驗而已，真到攻城的時候，自然不能隔了這麼遠了……」安小樓摸著下巴說道，「我已經勘察好了蘇州城周圍的地形，在距離城區有一路多路的地方倒是有個高坡，只是那附近有哨兵，到時候少不得我們要先做掉他們。」

    木材很快就準備好了，所有參與此事的人都興奮不已，在軍中最開闊的地方拉鋸舞錘，乒乒乓乓三五天過去了，幾架頗具雛形的飛行器便做成了。

    安小樓站在高大的飛行器下，有幾分興奮，又有幾分憂慮的望著那些略顯粗糙的東西，心中暗暗的想著，自己要第一個坐上這飛行器才行，否則如何能夠服眾呢？

    「安將軍！」

    身後傳來莫顏的聲音，原來她聽聞東西已經做好，便急匆匆趕來觀看。

    「莫軍師。」安小樓回頭看著她，「東西做好了，只等你們這些聰明蛋兒給我個準確日子了。」

    要說安小樓跟莫顏開玩笑，也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自從他們熟悉之後，安小樓就給莫顏取個外號叫聰明蛋兒。起初莫顏聽了之後十分不適，為啥呀？你想啊，她雖然不是什麼皇親國戚，可是也算是沒落貴族之家，再加上她身份特殊，從來在軍中都是備受尊崇，何時有人敢這麼取笑與她？到後來，莫顏對安小樓漸漸的瞭解多了，也就適應了，她知道那人也就是一張嘴了，除了嘴巴賤點，倒也沒什麼壞的毛病，可愛的地方還不老少。

    不知為啥，這一次猛的聽到安小樓叫自己做聰明蛋兒，莫顏的臉上竟然情不自禁地紅了一下，不過她迅速的轉過身去，假裝查看地形，倒也沒人注意。

    「白兄。」安小樓向白南坡說道，「你看我這計策如何？」

    雖然現在安小樓已經做了地字營的一把手，可是他還是習慣跟早就熟悉的老朋友們兄弟相稱，儘管他把那些人叫的是戰戰兢兢。這白南坡要說也算個人物，雖然彼此身份懸殊早已今非昔比，但是他倒也沒顯出什麼受寵若驚的模樣來，一般的淡然自若，不卑不亢的回答道：「貌似可行，不過風險太大，南坡以為，也許只會枉送幾條性命而已。」

    白南坡是科班出身的讀書人，自幼受到的就是最正統的教育，雖然也對這個世道多有不滿，但是大體來說還不算是個奇人，自從他知道安小樓這個計劃之後，就一直在潑他冷水。

    這正是安小樓所需要的人，一味的溜鬚拍馬算個六啊，他需要的是來自四面八方各種各樣的意見和建議。聽了白南坡的話，安小樓也點頭道：「白兄所言，其實也正是安某擔心的，我不在乎這些機器廢掉，也不在乎浪費時間，我怕的是計算失誤，白白葬送了兄弟們的性命，所以才尋了此處，打算趁月黑風高的時候來一次演練，我打頭陣。」

    打頭陣，這是安小樓做了地字營統帥之後最愛幹的事兒，也是他最受士兵們愛戴的地方，不過也是莫顏屢次規勸的地方。

    「安將軍，此事非同小可，敵我對峙，近在咫尺，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倒讓我們一營兵士如何是好呢？」莫顏凝眉道。

    「哈哈！」安小樓朗聲笑道，「軍師，這有啥呢，常言道，人生能有幾回搏，我安小樓這輩子能坐上自己設計製造的飛行器上天，就算是摔死了，也值了！」

    「絕對不行！」莫顏這一次的口氣十分凌厲，她斷然說道，「你若是尋常兵士，恣意妄為也就罷了，可如今你身上肩負著全營士兵的希望，便不能再這麼任性！」

    「莫軍師，此事待議，待議哈！」安小樓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跟莫顏爭執不休，畢竟要給雙方都留個面子嘛，因此就隨便打了個哈哈，想要將此事掀過去。

    可誰知道安小樓那都是一廂情願的想法，莫顏聽後反而轉過身來，瞪住安小樓一字一句說道：「有我莫顏在時，安將軍你就休想踏上那飛行器，如有必要，我寧可放棄那攻城計策！」

    莫顏的想法其實很簡單，惜才。所謂英雄惜英雄，在她看來，安小樓是她見過的最優秀的將才和人才，這樣的人才，怎麼能隨便拿去冒著生命危險做實驗呢？雖然莫顏對安小樓十分信任，但是這飛上天空之事在她看來還是有幾分不靠譜的，畢竟條件所限，知識受限，她還無法完全理解安小樓所闡述的原理，只是知道這東西是靠著風力飛上天去，但是之後呢？莫顏百思不得其解。

    「咳咳！」安小樓沒想到莫顏反應會有這麼大，他尷尬的咳嗽兩聲，看看身後一個個瞪大眼珠子看著他倆的士兵們，走到莫顏跟前小聲說道，「軍師，你看……我們還是回去再議吧！」

    莫顏搖搖頭：「所謂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安將軍你是大丈夫，我要你在此向我保證，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好好好！我保證！」安小樓豎起三根手指無奈的說道。其實他哪裡是真心在保證呢？不過是一個緩兵之計而已。

    終於將莫顏糊弄過去了，安小樓又轉身問白南坡：「白兄，最近幾天什麼時候颳風？越大越好的那種！」

    白南坡抬頭看看天上的雲，凝眉沉思著，說道：「據我近日所觀察，兩日後應該有一場大雨，在那雨之前會有一場不小的風，軍師，不知屬下所說是否正確？」自從白南坡被安小樓推薦到莫顏跟前聽差做了智囊團，他就總是有意無意的跟莫顏叫板，似乎是有幾分不服氣。

    對白南坡的種種挑釁，莫顏總是付之一笑，此刻見白南坡又發難，便笑著說道：「是，也不是！」

    「哦？你倆說的，我糊塗了。」安小樓對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事有點不能理解，因為誰都沒跟他說過。

    「呵呵，所謂風欲起而石燕飛，天將雨而商羊舞。這些誠然都是古人的遺訓，但是據我這些年所觀察，事情往往會有變數。」莫顏笑了笑說道，「我看這雲朵模樣，雨應該是明日午夜左右降下，而風則會是明日傍晚刮起，不過不是東北風，而是東南風。」

    安小樓驚訝的張著嘴巴看著白、莫二人，心裡頭對他們的智慧簡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且不說這『天氣預報』准不准，就憑他倆這侃侃而談泰然自若又信心十足的模樣，便足夠安小樓去崇拜了。

    「唉，看看古人，都說現代科技發達，物質文明高速發展，可是依我看，還是人家古人聰明些，就看這些人嘴裡那一套一套的，老子那世界的人有幾個能做到那樣？」安小樓心裡慨歎道，「老祖宗的東西，丟不得啊！雖有糟粕，但是精華卻更多……」

    白南坡與莫顏在一邊爭執著，各執己見不能罷休，安小樓在一旁看大戲，看的入神，聽的也入神，見他們爭執不休，便索性說道：「我說，幹嘛爭來爭去的？乾脆打個賭算了！」

    安小樓插的這一槓子讓莫、白二人聽了一愣，齊齊說道：「打賭？賭什麼？」

    「賭你們誰算的准啊！」安小樓笑道，他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幾個隨行的衛兵，衝他們眨巴眨巴眼，「我們幾個做見證人，你們誰輸了，就做頓好吃的請我們吃！」

    「若是贏了呢？」莫顏對於安小樓的習慣已經太瞭解了，她便笑著反問道。

    「贏了麼，由本將軍親自操刀，頒發最佳天氣預報小紅花一朵！」安小樓笑嘻嘻的說道。

    眾人雖然不懂什麼叫做『天氣預報』，但是卻也聽出這是安將軍的玩笑之語，便都偷笑起來。

    莫顏是泰然自若了，但是那白南坡卻鬧了個大紅臉。他和安小樓性情不同，為人拘謹又面皮子薄，還有幾分讀書人的自負和驕傲，因此聽到安小樓的話，便也當了真，便說道：「好吧，賭就賭！」

    安小樓一聽嘿嘿就笑了，心裡想這白南坡還真是可愛，全都不顧人家莫顏是個女孩子，而且還是他的上司，倒真是個性情中人，有趣有趣。

    「好吧，既然白謀士同意了，那麼莫顏也不客氣，那就賭吧。」莫顏笑道。

    「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白南坡面紅耳赤的說道。

    「那好吧，我們就來做個見證，要不要立個字據啊？」安小樓說出這話就後悔了，他本來是開玩笑的，可是那白南坡一定會十分認真的當作真事。

    果然，白南坡聽了之後就說道：「要立，若我白某輸了，甘願做莫軍師的學生！」聽他這話，若做莫顏的學生好像是十分的委屈一樣。

    就這樣，在安小樓的攛掇下，他們竟然就立下了賭約，雖然賭注只是一頓飯菜，但是若是輸了，丟掉的可不只是一頓飯，而是顏面問題。

第444章 改良

   

    就在莫顏與白南坡立約打賭的第二天早晨，安小樓天剛濛濛亮就起來了，他心裡頭惦記著試飛的事兒。這滑翔機是做出來了，可是由於條件所限，材料都只能就地取材，多半都是木製的，能飛的起來嗎？能飛多高？又能飛多遠？這些都是他所擔憂的。

    安小樓雖然起的早，但是燕家軍的士兵們卻起的更早，整個營區內到處都是喊殺聲，他們在抓緊一分一秒，做戰前的最後演練。所有的士兵都憋著一口氣，要跟著安小樓，把地字營的地位給提起來，不要再替人字營天字營打下手！

    「秋日早晚天寒，你怎麼不多加件衣裳。」玉玲瓏不知何時替安小樓拿來一件披風披在肩上。

    「唉，你說，今兒個像是會下雨的樣子嗎？」安小樓抬頭看看萬里無雲的天空問道。關於那個賭約的事兒，雖然不過是一餐飯，但是後來回到營地，安小樓還是覺得後悔了，他幹嘛去拱人家火啊！這無論白南坡還是莫顏，都是好面子的人，誰輸了大夥兒心裡都不落忍啊！

    「怎麼了？」玉玲瓏凝眉看著安小樓，現在的她不發作還好，整個就是個通情達理善解人意的賢妻，一旦提及安小樓的其他女人，那便是個河東獅。

    「沒什麼，就是隨便問問。」安小樓又不太敢跟她說起有關於莫顏的事兒，便敷衍道。

    「你敷衍我！」玉玲瓏盯著安小樓，「你在怕什麼呢？心裡有鬼？」

    「誰啊誰啊，誰有鬼啊？」安小樓四處探頭探腦的尋找著，故意扯開話題，「我沒鬼！」

    「那你幹嘛問今天會不會下雨？」玉玲瓏逼問道。

    「哎唷我的個姐姐，你就別這麼咄咄逼人的行不？」安小樓將她往帳篷裡推去，兩人回到帳篷，之後，玉玲瓏使勁甩開安小樓的手。

    「我怎麼咄咄逼人啦？」她還有幾分委屈。也是，這麼多年來，她都是隻身在江湖上飄著，無論執行什麼任務基本上都是形只影單的，那可謂殺人不眨眼，忽然間就成了別人的女人，她竟然有些不知該怎麼做人是好了。

    安小樓也知道玉玲瓏心地不壞，並非那種惡婦，就是她好勝心太強，佔有慾太旺盛造成的，當然了，也跟他老婆有點多有關係。

    「沒有沒有，我就隨口那麼一說，來，我們還是繼續討論天氣問題吧，你說今天會下雨嗎？」安小樓不得不繼續轉換話題。

    「你希望下雨嗎？」玉玲瓏問道。

    安小樓點點頭，又搖搖頭。

    「到底是希望呢，還是不希望？」玉玲瓏覺得安小樓有幾分古怪。

    「我也不知道啊，這下雨是好也不好，不下雨是好也不好。」安小樓實在是憋不住了，就把昨日賭約的事兒跟玉玲瓏說了，順便說起自己要去試飛的事。

    「嗤！」玉玲瓏一聽到是關於莫顏的事，便冷笑一聲，「我說呢，你一大早就這麼不安，原來是為了她呀！還有，不許你去試飛！」

    「你們女人啊，就是這麼霸道！」安小樓躺到行軍床上，舒展了一下胳膊腿，這幾天他可是累得夠嗆，天天熬夜加班，覺都沒怎麼睡足。

    「你們？還有誰？」玉玲瓏立刻警惕的質問道。

    「泛指泛指，那麼敏感做什麼……」安小樓心裡在想，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好好治治這丫頭，這也太霸道了吧，像老子這樣玉樹臨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舉世無雙空前絕後的大帥哥，哪能只要一個老婆呢？

    白天還是萬里晴空，安小樓吃過飯跑到莫顏帳篷裡。現在這帳篷成了智囊們的『辦公室』，白南坡和張澤生也在這裡幫著莫顏做事，所以安小樓一來就看到他們三個在激烈的爭執著。哦不，是莫顏和白南坡在爭執，張澤生那小子在勸架。

    「今日傍晚定會起風，風過之後定會落雨！」莫顏大聲說道，「白謀士，你輸定了！」

    「萬里晴空，一絲風都沒有，如何會有風雨？莫軍師，人都言你是天才，我看天才也不過爾爾！你還是早些想好該做什麼飯菜來招待我們吧！」那白南坡真是性子直，也不管人家莫顏是什麼身份地位，只是梗著脖子跟她爭辯著，脖子上的青筋都挑的老高。

    「二位，二位，天熱，都消消氣……」張澤生膽兒小，架不住這場面，此刻心裡是叫苦連天，只能兩邊都勸著。

    「嚄！好熱鬧！」安小樓笑嘻嘻的說道，「莫軍師，你看我給你發來的這兩個助手不錯吧，以前你都是自己孤單單的辦公，現在有了倆伴兒，沒事還能逗逗嘴！」

    眾人一見安小樓來了，便停住了爭執吵鬧，齊齊看著他。

    莫顏紅著臉：「我們不過是在討論今日的天氣而已，安將軍可吃過飯？」

    「吃了吃了！您們呢？」安小樓笑道。

    「今日絕不會下雨。」那白南坡依舊執著於這件事，全沒看出其他人都在想辦法扯開話題。

    「下雨不下雨的，老天爺決定，到晚上就知道了，現在你們在這裡扯破喉嚨也沒用啊。來，還是來商量商量你們對我的滑翔機的看法吧，成品都出來了，你們也都看過了，有啥意見和建議沒？」安小樓說道。

    張澤生想了想說道：「我有！」

    「說。」安小樓笑瞇瞇的看著他。

    「我覺得那個翅膀似乎還有些小。」張澤生說道。

    「嗯，是個問題，不過改與不改，要看今晚試飛的結果了。」安小樓點頭道。

    「安將軍。」白南坡皺眉踱步，轉身看著他說道，「你這滑翔機怎麼起飛？我觀鳥兒飛起都是靠翅膀，你這滑翔機雖然也有翅膀，然而鳥是活物，它是死物，難不成還會撲稜翅膀不成？」

    「這個倒是我疏忽了，沒跟你們解釋。」安小樓摸著下巴說道，「這滑翔機我設計是靠風力起飛，你們見過彈弓沒有？弓箭？就是那個道理。」

    「可是飛行過程中呢？」白南坡追問，他手裡拿著扇子指著外面說道，「江南地界處處鳥語花香樹木林立，其中總有一些高出尋常，以風力助飛倒也是個奇謀，可是往往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進入空中，不可能事事處處都由著我們去想，萬一在飛行中被樹枝勾到怎麼辦？如果在空中可以更改方向就好了……」

    「白謀士所言極是！」一直在旁沉默不言的莫顏此刻開口道，「還有一事，飛起容易，卻要如何降落？」

    這倆傢伙，剛剛還爭的面紅耳赤好像有仇一樣，轉瞬間又調轉槍頭一致對外了，他們三個你一言我一語，將安小樓問的啞口無言，最後他歎了口氣說道：「我就說嘛，眾人拾柴火焰高，看來你們也是認真看過我這滑翔機了，你們所說的問題我都一一記下了，會去解決！」

    「安將軍！」白南坡大步走到安小樓跟前，深深鞠躬施禮，「這是我欠你的！」

    「咦？」安小樓躲閃不及，只好用手托住他，「白兄，你咋想起一出是一出呢？」

    「這是我欠你的，也是我二郎山所有兄弟姐妹們欠你的！」白南坡正色看著安小樓，「安將軍將我們解脫出苦海，贖了罪過，這是一恩！我白某天不怕地不服，就服那才華出眾之人，近日看到安將軍所作的一切，雖然那滑翔機有諸般問題，但是卻是空前絕後之物，令白某無比欽佩，這是一服！所以請安將軍受此一禮！」

    「真是……」安小樓哭笑不得，這些書生就是這麼意氣用事，要是自己麼，佩服也就佩服了，偷偷佩服就行了，還要說出來做什麼呢？

    「既然眾位提出這麼多的意見和建議，那麼何不與我一起看看原始圖紙，再作打算呢？所謂未雨綢繆，我也好在試飛過後再行更改。」安小樓說道。

    「也好，剛好安將軍的圖紙就在此處！」莫顏說完就轉身去案前拿了圖紙展開來與眾人一起看。

    這張澤生和白南坡都是書生，他們在看圖紙這方面比之莫顏都相差很遠，更何況是安小樓了，於是安小樓便指著圖紙上的每一個關節每一個數據跟他們一一解釋著，又將其中原理簡單的解釋了一下，直把那兩個人聽的是目瞪口呆，直呼驚奇。

    這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幾乎是一整天的時間裡，安小樓都泡在這些聰明蛋兒中間，幾個人不停的商議著該如何如何改進。關於滑翔機翅膀的問題，安小樓已經決定用些帳篷帆布或者動物皮毛來連接板材，這樣既可以活動，又使得這翅膀不至於那麼沉重，飛行者可以更好的控制方向和高度，還解決了降落問題。

    關於如何安全降落，在他們的提醒下，安小樓也在莫顏的提醒下想起了如何自製降落傘：還是用帳篷布，拿堅韌的繩索鉤住四角，繫在飛行者的腰上，降落之後拿刀子割斷即可。

    「妙哉！這才算完美嘛，我愛死你們了！」安小樓看著密密麻麻寫滿題注的圖紙，擦了擦滿頭的汗水，撫掌笑道，「多虧了你們這些聰明蛋兒，這滑翔機才變得這麼完美啊！」

    「安將軍，既然已經有了改良之策，我看今日的試飛還是先擱置一下吧，不如我們先去修改一下機器，再做打算如何？」莫顏提議道。

    「的確，若今日試飛失敗，只怕要機毀人亡了。」安小樓點點頭，「我這就帶人去改制！告辭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