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風流西席 小說作者:煙斗客(連載中)

第430章 溧州疑雲（一）



    溧州城破，軍心振奮。

    收繳了火銃，打掃了戰場，安小樓吩咐將數百名降軍收押看管，又安排人手駐紮在四個城門處，然後大軍在溧州城西門外最不起眼也最安全的地方駐紮了，只帶了幾百精兵進城去了。進城之後安小樓將士兵分成幾路，每路數十人到上百人，分頭挨家挨戶的搜尋，同時也命他們注意所有不同尋常的情況，有消息便立刻互相通知，又讓他們不得冒險，進去多少人，便要出來多少人。眾人領命後，便各自散去，而安小樓自己也帶了幾十號人開始搜城。

    安小樓惦記著玉玲瓏。傍晚之前玉玲瓏悄悄摸進溧州城，可是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這讓安小樓十分不安，總是覺得似乎這裡會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

    溧州城是個數千戶人家的小城，總人口不過兩萬之數，整個城內只有四五條街道，一條大道連接著南北兩座城門，道路兩旁都是商戶，整個城池站在城門上便可一目瞭然。

    進了城內查看尋找時，安小樓才發現這裡其實相當於是一座空城了，所存的老百姓不到一成，就這不到一成的老百姓還讓他覺得有幾分怪異，但是卻又說不上怪異之處究竟在哪。

    「這位大叔，請問……」安小樓看到一戶沿街的人家門戶開了一道口子，有個蒼老的腦袋伸出來查看，他便想走上前去打聽一下這裡的駐軍點，結果那人一看到他走上前，便嘩啦一聲將門關上，給他吃了個大大的閉門羹，搞得安小樓好不狼狽。

    「咿，那人好奇怪，感覺不像是我們中原人。」等隊伍走過之後，有個跟在安小樓身後的士兵小聲嘀咕著。

    「啥？」安小樓聽到之後心裡頭一震，他站住腳步，回頭看著人群，想從裡面找到說這話的人。

    安小樓停住腳步之後，他身後跟著的幾十個士兵也都刷的停住了腳步，紛紛望著那個多嘴的士兵。

    「啊……」那士兵以為自己說錯什麼了，慌忙支吾道，「屬下該死，屬下多嘴！」

    「屁！」安小樓走到那士兵跟前，握住他的肩膀頗有幾分激動的說道，「你剛說的，有根據麼？」

    這時候那士兵也發現原來將軍並非要懲罰自己，而是想要弄清楚自己所說的事情，於是咳嗽一聲，鎮定一下說道：「屬下說，剛才那位大叔很奇怪。」

    「怎麼個奇怪法？」安小樓追問，其實他剛才也覺得那人又點不太尋常，只是著急尋找玉玲瓏，倒也沒怎麼在意，現在聽那士兵一說了，也覺得有幾分古怪。

    「屬下自幼生長在沿海，家鄉多以捕魚為生，曾與那沿海的外域之人打過交道，剛剛那人……」那士兵說道，「剛剛那人好像是東瀛人……」

    「什麼？」安小樓大吃一驚。

    要說這東瀛人和中原人，雖然都是黑頭髮黃皮膚，長得難辨彼此，但是有經驗的人還是能夠一眼分出個大概來，那士兵便是如此。

    剛才那處民宅已經過了有一段路程了，安小樓轉身看去時，那間屋子黑□□的，沒有一點亮光。戰亂時百姓慌亂不敢點燈這也正常，可是此時此刻，那間民宅顯得那麼與眾不同。

    「走，回去再看！」安小樓說完便大步走回去，眾人也連忙跟進。

    砰！

    安小樓敲門，門內寂靜無比，沒人應答。

    「難道是沒人？剛剛明明有人探頭來看的。」安小樓思忖著，又敲門，這一次敲的時間長了些，力氣也大了些，可是門內依舊悄無聲息。

    「將軍，我們踹門進去吧！」有士兵說道。

    安小樓皺著眉，他在攻城之前已經給大家把命令下死了，不許動老百姓一根汗毛，可是現在他卻面臨著窘境，進退維谷。

    「將軍，我來！」有士兵走上前來，「我們可以不必破門，自己把門打開。」

    安小樓於是默許，讓開，那士兵便提著刀走上前，將刀身插入門中，鼓搗了片刻門閂便被弄開，眾人舉著火把進得門來，卻見這外表破敗的房子屋內卻是十分的乾淨，桌椅板凳都十分講究，地上還鋪著紅毯，這絕不是住這樣房子的人會使用的東西。安小樓皺著眉在屋子裡走了一遍，環視一圈之後，指著那通向後面院落的門和樓梯吩咐道：「兵分三路，一路往上，一路往後，一路跟我在此搜查，此處非比尋常。」

    「遵命！」眾人領命，自動兵分三路，每路十來個人，拿著火把全副戒備的出發了。

    等另外兩隊離開之後，安小樓便親自拿著一支火把走到靠門的牆角處開始搜查，他仔細的敲了每一寸牆壁，也踩了每一寸地板，試圖從中找出個密室地窖之類的所在，只是滿屋子搜完都沒發現有啥不同的，也只好作罷。

    「啟稟將軍，樓上搜完，無人！」這時候上樓搜查的士兵也下來了，匯報的情況令安小樓十分頭痛。

    「啟稟將軍，後院沒有異常！」去後院的士兵也回來了。

    「沒發現什麼地窖？」安小樓問道。

    「沒有！」領頭的士兵搖搖頭。

    「屋子裡有沒有套間密室？」安小樓又追問。

    「沒有！」領頭的士兵再搖頭，搖完頭之後又道，「後院還有個門，相比此間的人由後門逃竄了。」

    「操！」安小樓頓足罵道，「這幫子老狐狸！」說罷他一頓足，提著長戟就追了出去，其後一眾人等也跟著追去。

    這後院門外就是一條狹窄的巷道，這巷子是典型的江南小巷，幽深狹窄，在這戰後的溧州城裡更顯得一片死寂，周圍半點燈光都沒有，只有安小樓等人手裡的火把在辟里啪啦的燃燒著。

    這巷子足足有百來米長，安小樓帶著眾士兵一口氣追到巷口，別說人影，連個鬼影都沒看到。

    「將軍，怎麼辦？」那領頭的士兵問道。

    「傳令下去，全城封鎖，徹底搜查每一戶，有可疑人員馬上帶來給我看！」安小樓說完急匆匆往北門走去，他在那裡設了一個臨時的指揮帳篷，安排完人手之後，便在那裡等候著。

    雖然安小樓很想親自上陣，很想第一時間見到玉玲瓏，但是他卻也知道此時自己身上肩負的責任，全軍繫於一身，萬一到時候有啥情況卻找不到他人，那可就火大了。

    安小樓在帳篷裡一刻不停的來回走著，走的他身邊的衛兵都替他心焦。

    「將軍，勞累了一天一夜，您休息一下吧。」那士兵說道。

    「不，軍師他們到了沒有？」安小樓站住看著他問道。

    「據報還有一盞茶功夫。」

    「那好，你前去去迎接他們。」安小樓摸著下把，「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屬下高平安。」那士兵躬身答道。

    「好，高兄弟，我現在不能離開此處，麻煩你去接引一下軍師，等後面的軍隊一到，你馬上將軍師請來。」安小樓吩咐道。

    「遵命！」

    高平安領命離去，安小樓這下更是如坐針氈了，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不停的走來走去。

    「啟稟將軍，莫軍師到！」不知過了多久，帳外傳來高平安的聲音。

    「快請！」安小樓一邊說著，一邊疾步走出去迎接莫顏。

    「將軍。」莫顏也是奔走大半夜，一刻都沒停歇過。

    「莫軍師，辛苦了。」安小樓雖然不惜的客套寒暄這些破事兒，但是看到莫顏那一腦門子的汗水，連頭髮絲都貼到前額上了，想想人家女娃娃實在是不容易，也就不由自主的問道。

    「不辛苦，到底怎樣？」莫顏在路上也聽高平安說了些大概的情形，因此心內也是憂心如焚。

第431章 玲瓏受傷



    安小樓見莫顏到來，心內頓時輕鬆不少，這個時候他才驀然發現，原來莫顏在燕家軍果真是無比重要。還記得上次抓住那個忍者拜田八方齋的時候，莫顏曾與他用日語交談，安小樓於是也不多做寒暄，將之前在溧州城內所發生的事情告知莫顏。

    「哦？果有此事？」莫顏一雙鳳眉緊緊皺起。

    「可不是麼，你說這裡又不是什麼發達城市港口城市，不但如此，這裡比個鎮子都大不了多少，怎麼會出現東瀛人呢？而且怎麼會修築這麼高的城牆？」安小樓說道。

    「安將軍所言極是，我看這溧州城內有古怪。」莫顏說道。

    「莫軍師，不管有多大的古怪，我看你舟車勞頓，已經連續幾天沒好好休息了，今天就在這裡好好休息一晚，其他的事明日再說吧。」安小樓說完便往外走。

    「安將軍，你要去哪？」莫顏是個做事認真負責的女子，尤其是身居軍中要職，更容不得她有半點馬虎，而且她本來就有個特點，若是一件事沒做完時，便是將她的眼皮子強行縫合上也睡不著的。

    「哦，呵呵。」安小樓回頭笑道，「我見你們剛到，要搭建帳篷也需要些時間，我這帳篷雖然不咋地，但是到底能夠遮風擋雨，你就先住著。」

    「不好！」莫顏斷然搖頭，她將目光投向安小樓的腰腹部，那裡的衣服已經被血染的暗紅一片，「你還有傷在身，有剛剛經歷一場戰鬥，你比我需要這帳篷，我那帳篷很快便搭建好了……」

    「哎，我看你還是不瞭解我安小樓，這男人啊，再怎麼柔弱也比女人強，你就聽我的，好好休息，咱們吃飽喝足睡夠了，明天再好好琢磨琢磨這溧州城，而且據我估計，這裡鳴槍鳴炮那麼久，附近若有駐軍也早就驚動了，我們也不能耽擱太久，好了我不多言，告辭告辭！」安小樓一邊說一邊拔腳就跑，也不給莫顏一個挽留的機會。

    看著安小樓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莫顏心中是感慨萬千。身在軍中為千萬人仰首而視，再加上這一副天上稍有地上絕無的美貌，軍中自上而下對她都是一般的愛護尊敬，也有那暗暗愛慕莫顏的，對她可謂關愛有加，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能入得了莫顏的眼，進得了莫顏的心，這安小樓還是第一個被她如此注視過的男人。

    卻說安小樓離開那帳篷，帶著幾名衛兵漫步在戰後的溧州城，天空依舊飄著雨星子，只不過比剛剛攻城的時候那瓢潑大雨要小許多了。風裡來雨裡去的日子安小樓也過的不少了，這點雨自然是不被他看在眼裡，他現在心裡就憂心忡忡的想著玉玲瓏的下落，交錯又在思索這溧州城到底有何詭異之處。

    「啟稟將軍，咱們已經抓了幾個降兵去拷問。」就在這時候，李老三忽然出現了。

    城破之後安小樓交代給他一項重要任務，那便是拷問降兵，溧州城裡有古怪，這些駐軍心裡肯定有數的。

    「怎樣？」安小樓急急問道。

    「他們都不知情，不過其中一個說了，他們千戶肯定知道的。」李老三說道。

    「他娘的！」安小樓一拳打在身旁的樹幹上，恨恨不已，原來那千戶在攻城的時候已經被他給殺死了，此刻安小樓心裡別提有多悔了，他只恨自己沒有先見之明，又恨自己思慮不夠周全，既然早覺得這城有古怪，為何不早作打算呢？

    總之這世上是沒有後悔藥可吃，安小樓恨了半天，也只好作罷，又問道：「李三哥，我讓你們搜尋的人可有下落？」

    李老三搖搖頭，面色稍有沉重：「安將軍，卻不知是哪位兄弟如此英雄，竟在能摸進城來？可是大街小巷都搜遍了，沒有看到一個人像您所說的模樣……」

    安小樓痛苦的搖了搖頭，對李老三說道：「好了，李三哥，大傢伙都辛苦了，你們自己安排好輪值，好生休息一夜，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遵命！」那李老三雖是個粗人，卻也知道察言觀色，他看安小樓一副不願被人打攪的模樣，便躬身退下了。

    安小樓帶著貼身的衛兵沿著街道緩緩走著，走到衙門口時，他不由得抬頭看了看那衙門匾額，匾額上已經結滿蛛網，看樣子這裡是許久沒人辦公了，他心裡禁不住暗暗的想道：「也不知那樊老頭怎麼做皇帝的，治下竟有這樣一座城他不知道的？」

    正當他們幾人走過這衙門口時，忽然間那沉重的木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一道縫，所有的衛兵頓時都警惕起來，紛紛拔出腰刀將安小樓護衛在中間，高平安嘴裡喝道：「是誰？」

    「是我……」衙門口的台階上傳來一個略顯虛弱的聲音，高平安等人聽不出這人是誰，但是安小樓卻心知肚明，這可不就是他正滿城尋找的玉玲瓏嗎？

    「哎，我的瓏姐……龍哥啊，你讓我們找的好苦！」安小樓急忙撥開身邊的衛兵，大步抄上去將半個身子仍舊在門裡的玉玲瓏半抱半擁的扶起來，眾人一見安將軍要找的人還活著，心頭也都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你這是怎麼了？」安小樓看著嘴角還在流血的玉玲瓏問道。

    玉玲瓏一聲夜行打扮，沒有束胸，還好是在夜間，否則極易被人看穿。她緊緊的抓著安小樓胸前的衣襟說道：「秘道！快！」

    玉玲瓏嘴裡說著秘道，一隻手指著衙門內，安小樓便回頭喝道：「快帶人進去查看一下！另外安排一隊人馬在此駐守！還有，快去取一壺清水來，再拿點金創藥！速去速回！」眾人於是應聲離去，安小樓於是將玉玲瓏抱起，往屋內走去，既然衙門裡沒人辦公，暫時用來歇腳倒也不錯。

    「玲瓏，沒事吧？」安小樓在衙門裡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將玉玲瓏放下，又點了火把，心疼的看著那張滿是汗水，浸著血漬的清麗面孔問道。

    玉玲瓏咬著牙搖搖頭：「沒什麼事，我休息幾天，自己運功調息一下即可。」

    安小樓不懂武功，他見玉玲瓏這麼說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是心疼的直搓手，嘴裡責怪自己道：「都怪我不好，幹嘛要派你來刺探什麼狗屁軍情呢，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辦呢？」

    安小樓這話讓玉玲瓏聽了心裡暖洋洋的，身上的痛楚也似乎瞬間減輕許多，她抬起手來輕輕摸了摸安小樓的面龐，強撐著笑道：「你看你這傻乎乎的樣兒，我不是沒事麼……」

    「你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安小樓忽然想起這件重要的事來。

    玉玲瓏其實傷的不輕，至少此刻她呼吸已經有些困難，為了不讓安小樓擔憂，她只是暗中深呼吸著，平復一下氣息後回答道：「這裡有東瀛人，我是被東瀛忍者所傷。」

    「我就知道！」安小樓擊拳道，「怎麼就這麼寸！怎麼就跟這幫子狗屁忍者扯不清道不明呢？」回想著這半年來自己幾次與忍者遭遇，每每遭遇險情，現在又險些葬送了玉玲瓏的性命，安小樓便恨恨不已。

    「這衙門書案下面，有一條秘道，通往城外，具體有多遠我不知道，我就是在追蹤那些人的時候被打傷的，不過他們也好不到哪裡去，我殺死了其中的三個，還有兩個負傷，剩下的三個人帶著兩個傷者也走不快的，你快些派人去追還來得及！」頓了頓她又補充道：「其中一個忍者功夫極高，你要多派些人手，最好帶幾個神射手去！」

第432章 療傷



    安小樓心疼的看著玉玲瓏，她的嘴角還在往外滲血，而她自己毫不介意，只顧著跟他訴說所見所聞所經歷，看著她劇烈起伏的胸口，安小樓禁不住拿手替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又拂去嘴角的血跡，心疼的說道：「你快休息一下，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吧！」

    「將軍，水和藥拿來了，讓屬下來幫這位兄弟上藥清洗吧……」這時候高平安已經帶了幾十名士兵，取了藥和水匆匆趕來。

    安小樓皺皺眉，這下可麻煩了，這裡全都是大老爺們，而玉玲瓏則是個女子，該讓誰來照顧她呢？思來想去，只有他自己了，遂吩咐道：「平安，你快帶幾名弓箭手另配一些精兵沿著隧道去追，隨時給我傳遞信息過來，這邊我還是親自料理吧。」

    高平安應道：「遵命！」便依命行事去了。

    安排好一切事務之後，安小樓便起身觀察這衙門裡的狀況，既然是衙門，就必定有後衙，這溧州城不過是個縣城，衙門比之他當初呆過的吳縣縣衙也差不了多少，他抱起玉玲瓏，沿著小路走進後衙，找了一間最大的房間推門走進去，又令士兵在外值守，自己則關了門點上燈，開始查看玉玲瓏的傷勢。

    安小樓沒猜錯，這裡確實是一間臥室，裡面也滿是灰塵，倒是有一張木板床，雖然沒有鋪蓋，但總比讓玉玲瓏躺在冰冷潮濕的地板上強得多，安小樓於是將玉玲瓏又抱到床上去。

    「你這傻子，不知道放下我再來尋找麼？抱著我都不嫌重？」玉玲瓏也一般心疼的看著臉色嚴峻眼神焦急滿頭大汗的安小樓說道。

    「嘿嘿，玲瓏姐姐，你忘了我現在是啥水平了吧？那兩三百斤的通天戰戟我都揮舞的虎虎生風，更何況是你這八九十斤的份量呢？」安小樓擦了擦汗水，對著玉玲瓏俏皮的笑道。

    玉玲瓏想要陪他笑上一笑，一咧嘴卻牽動了傷口，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來，安小樓躲避不及，被濺的一頭一身。

    「你怎麼了？不是說沒事的嗎？」安小樓慌了，忙上前扶著她的頭說道。

    「這是排出淤血，正常的，吐出來氣血就順暢了，別擔心。」玉玲瓏安慰道，而事實上她卻也知道，自己今晚受的這傷怕是不輕，便是用上好的藥材，加上高手灌輸真氣，也得休息個十天半個月才能好，若是要靠著自己的內功去療傷，只怕得小半年才能完全痊癒了，這當中她的武功則要大打折扣。

    「那個啥，我看你這身上還有刀傷，沒毒吧？」安小樓看著玉玲瓏的胸口尷尬問道，他至今還稀里糊塗的，並不知道自己那晚的春夢原來並不只是一場春夢而已。

    玉玲瓏輕輕搖了搖頭：「沒毒……」

    「那個啥，軍隊裡沒女人，我就勉為其難幫你清洗傷口順便上藥吧。」安小樓摸了摸後腦勺說道。

    「你……」玉玲瓏的臉也騰地紅起來，她暗中嗔罵安小樓裝蒜，嘴上卻不好說什麼，只是將臉別過去對著牆壁，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好吧，只有你來了。」

    「咦，我忽然你想起來了，軍師不也是女子麼？」安小樓這時候來了不該來的聰明，撫額笑道，「你看我笨的，要麼這樣，我這就派人去把軍師請來？雖然你違反軍規女扮男裝，但是我想她會瞭解其中曲直的……」

    安小樓還沒說完，玉玲瓏便轉過頭來呸了一聲：「你這豬腦子。」

    「啊……」安小樓愣了愣，他再怎麼不善解女人心也看出來了，玉玲瓏這是要自己幫她上藥呢，於是嘿嘿笑著，「那我就不客氣啦……」

    雖然曾經一夜歡愉，但是安小樓在昏迷中卻並不自知，他還以為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碰過女人了呢。只見他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幫玉玲瓏解開衣領，在她的鎖骨處，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安小樓看了那傷口，心痛不已：「他娘的，這小日本這麼心狠，對個女人下死手啊……」又歎息道：「可惜了，這麼白玉無瑕的肌膚，可不要留了疤痕啊……」

    「若是留了疤痕，變的醜了怎麼辦？」玉玲瓏眼神朦朧的看著安小樓輕聲問道。

    「那有啥啊……你這麼能幹，一準能找個好歸宿的。」安小樓忙安慰道，「再說了，實在不行，我養著你，怎麼說你這傷也是為我負的……」

    「你……」玉玲瓏本來心裡甜蜜蜜的，聽了他這話又被氣的險些吐血。

    「你還是好好躺著吧，別亂動，我要為你清洗傷口了，如果不及時處理，這麼熱的天氣裡怕是要感染啊……」安小樓一邊搖頭，一邊認真的拿乾淨的汗巾沾了水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傷口周圍，同時嘴裡嘀咕道：「這軍隊為啥沒有女人呢？這時候要是有個女大夫在，我該多放心啊，又沒有消毒措施，又沒有消炎藥，每次看到你們受傷我都膽戰心驚的……」

    「你還說我呢，你自己還不是一樣？」玉玲瓏笑道。

    「我不一樣，皮糙肉厚的，不怕這個，那些細菌說不定還怕我呢！」安小樓嘿嘿笑道。

    傷口怕有十多公分那麼長，血肉模糊的，臉安小樓看著都絲絲的倒吸冷氣，也不知道玉玲瓏一個女人家家的是怎麼受下來的。好容易清洗完傷口，安小樓拿起金創藥，這年月的金創藥身兼數職，又能止血，又可消炎，可謂一舉多得。

    「小心點啊，我要上藥了。」安小樓提醒道，「若是疼的時候，你就掐我一下。」

    「好。」玉玲瓏點頭答應。

    「沒有乾淨的紗布，我就只能用這個了……」安小樓手裡拿著的是從自己身上撕下來的布條·子，「你別介意我的汗臭味啊……」

    玉玲瓏臉上閃過一抹紅暈，她禁不住想起那夜，自己伏在安小樓胸前所嗅到的那種讓她為之著迷的汗液味道，一時間竟然晃了神。

    「嗨嗨！你幹嘛呢，怎麼走神了，想啥呢？我要上藥了。」安小樓提醒道。

    「你就快點上吧……」玉玲瓏尷尬的催促著。

    安小樓於是將藥面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的撒在傷口上，又用布條·子仔細的把傷口紮緊，做完這一切之後，他竟然已是滿身大汗。

    「哎呀我的媽呀，做這行可真不容易……」安小樓吁了口氣說道。

    「你才知道啊……那晚我替你上藥的時候，可是一邊哭著一邊上的……」玉玲瓏道。

    「哭？你還會哭呢？」安小樓打趣道，在他心裡，這玉玲瓏是個極為堅強又很自立的女子，她與莫顏兩個都是女強人，但是又不是一個路數的。

    「去你的……」玉玲瓏掐了他一把，疼的安小樓哎唷哎唷直叫喚。

    「哎，我說不對勁啊，我咋覺得咱倆有點打情罵悄的味道呢？」安小樓咂摸著說道。

    「好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我跟你說說我進城之後所看到聽到遇到的事。」上了藥，喝了點水，玉玲瓏的精神頭稍微好一些了，她便強撐著說道：「這城裡幾乎沒有一個漢家百姓，全都是東瀛人，他們假作百姓居住在這裡，現在城裡應該還有幾百口人。」

    「果然是這樣，你是岐王那老小子到底想做啥？」安小樓摸著下巴沉思道，「不至於啊，東瀛那彈丸之地，能給他什麼？」

    「能助他一臂之力，這一次岐王的軍隊裡，就應該有不少東瀛忍者混雜在裡面。」玉玲瓏說道。

第433章 岐王的陰謀



    「東瀛忍者……」安小樓暗暗的嘀咕著。

    「是的，單是這溧州城裡就有不少，而且其中幾個人武功不在我之下，所以我才會受傷。」玉玲瓏點頭道。

    「玲瓏，你比我見識多，對這大夏皇家的事瞭解的也多，你跟我說說，這岐王跟彈丸島國聯手，究竟有什麼企圖？」安小樓摸著下巴問道。

    「你倒是謙虛的很。」在玉玲瓏的心裡，安小樓的形象已經十分高大，不但聰明而且還有膽識，就是最初在言行上有幾分古怪，現在倒是好多了，只是依舊不肯把頭髮留長，稍稍長長一點了，就馬上央人用軍刀給他刮了去。

    「不是說笑呢，如果不搞清楚這一點，說不定咱們就會輸在這上邊。」安小樓嚴肅道。

    玉玲瓏聽後也十分認真的回答道：「岐王的妻子，曾是東瀛的公主。」

    「真的假的？」安小樓有幾分吃驚，「啥時候的事啊？」

    「這位東瀛王妃是岐王在五年前迎娶的，當時皇上也同意了，咱們王爺還送了賀禮，那時候我剛剛伴隨王駕，對一切都很陌生又新鮮，因此便牢牢記住了這件事。」玉玲瓏回答道。

    「看樣子這老小子是蓄謀已久了啊……」安小樓摸著下巴思忖道。

    「先別管這些事兒，我看你趕緊派人將城內的東瀛人制住才是要緊的。」玉玲瓏提醒道。

    「對對！」安小樓恍然大悟，剛剛他只顧著照顧玉玲瓏，竟忘了這件大事，萬一給其中一兩個跑脫了，說不定天亮岐王的大軍就反攻回來了，到時候地字營說不定就被包餃子了，只是要把玉玲瓏單獨丟在這裡，他心中又有些不放心。

    「快去吧,我沒事的。」玉玲瓏看出安小樓在掛念自己的傷勢，便強裝笑顏說道。

    「那好，我去去就回，你不要亂跑。」安小樓說道。

    「放心，我現在雖然受傷，但是尋常十個八個人還近不了我身。」玉玲瓏安慰道。

    安小樓默默衝她點點頭，便轉身出去，又吩咐站崗的士兵輕易不要打攪裡面的人休息，再責令他們嚴加防守，這才提心吊膽的離開了衙門。

    重新組織了一隻精兵，安小樓帶著百十個人又開始搜索了，既然這衙門底下都有秘道，那麼其他的尋常人家肯定也少不了，安小樓這次是逐門逐戶去搜查，再加上之前派出的士兵，很快他們就在城西角落的一條巷子裡抓到了近百人。這一百多人看起來都是尋常老百姓打扮，說的也都是大夏的語言，但是眼神閃爍口音奇怪，安小樓想都不用想，便知道他們就是東瀛人了。

    「把他們押走！」安小樓吩咐道，「其他人跟我繼續搜查！」

    城西很快查完了，然後是城東和城南，這一次又在一個隱蔽的巷子裡一戶人家的後院秘道裡抓到了幾十個人，不但如此，他們還在秘道裡發現了許多裝箱的火銃和火藥，看樣子這群人是要販賣軍火啊！

    一直到天亮，安小樓終於將這座不大的城池搜查完畢，總共抓到兩百一十三名可疑分子，查獲裝箱火銃斤千枝，火藥三十擔。

    「安將軍，你怎麼看？」莫顏看著營地上堆積的這些火銃問道。

    「還能怎麼看，我看是有交易的，對方出人幫他打架，他給人家火銃和火藥……」安小樓表情漠然的說道，「這老東西，他都不想想後果的麼？」

    「怎麼？」莫顏看著安小樓，對方面孔滿是嚴肅表情，一股威武氣勢便洋溢出來。

    「莫軍師你別說笑了，既然你連東瀛的語言都懂得，肯定也很瞭解那些人的性格了。」安小樓說道，「據我所知，東瀛人做事嚴謹認真，行事小心，民族觀念極強，野心極大。他們在未達目的之前，慣會卑躬屈膝，一旦目的達成，便會養護為患。岐王將這些火器送給他們，不等於在自己家門口養了一隻老虎麼？現在看起來這隻老虎也許跟貓咪一樣可愛溫順，可老虎始終都是老虎，一旦長大，牙齒和利爪形成，便會反噬主人，到時候別說大夏，便是周邊其他國家只怕也會遭殃！」

    莫顏認真的聽著，這時候她才驀然發現，原來安小樓竟然是如此博聞強識，心中不由得奇怪：「這樣一個人才，為何當初卻會屈居在伙食營做個伙頭兵呢？」

    「怎麼，莫軍師，安某說的不對麼？」安小樓見莫顏默不作聲，禁不住問道。

    「不，我只是在思考，慚愧慚愧！」莫顏說道，「雖然身為軍師，但是我對周邊小國的認識卻是遠遠不夠，今日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以前我們對東瀛小國也從不放在眼裡，軍中將領時常都講與我們相鄰或隔海相望的幾個小國，不足為慮，到時候便是一人吐一口唾沫也能將他們淹了，現在看來，也許事情不是那麼樂觀的。」

    「本來就是這樣，妄自尊大，最後只能導致亡國！」安小樓一時口快，說出這話，倒把玉玲瓏嚇了一跳。

    「安將軍，此言在我面前說說便罷了，千萬不要傳揚出去，否則我怕對將軍你有所不利……」莫顏勸道。

    「怕什麼，老子敢說就敢承擔！」安小樓握拳道，他沒想到不管哪個時空，都有這樣為了眼前一己之私，出賣國家和民族前途的人。

    「那麼這些人我們該怎麼辦？」玉玲瓏指的是那些東瀛人，「他們不懂武功，應該不是忍者。」

    「那更糟糕，說不定是對方派來偷藝的工匠，到時候將我朝精華盡數學去，只怕又是麻煩。」安小樓皺眉道，「我看先把他們關押起來，著人押解回燕京，交給王爺處置吧。」

    「嗯，為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莫顏點頭說道，「這等大事，必須讓王爺和皇上知道才行。」

    就在他兩人商議正事的時候，有人急急跑來稟告：「啟稟軍師、將軍，派出去追殺的兄弟們回來了！」

    「快快讓他們過來！」安小樓放下剛剛拿到手裡的火銃，吩咐道。

    不多時那些士兵便回來了，傷了四五個，卻也把對方生擒了兩個人回來，原來那秘道通往城南三里處的一個密林中，若是給他們逃走了，只怕地字營將會陷入危機之中。

    「將軍，都抓回來了。」高平安說道。

    「辛苦了高兄弟！」安小樓挨個看了看那些個滿面憔悴的士兵，「你們快快休息吧，隊伍暫不開拔，休整一番才要離開。」

    「謝將軍！」高平安等人俱道。

    其實這幾個人安小樓都懶的去審訊，他知道即便是問了對方也不會說的，瞧他們那凶狠的眼神就知道了。

    「莫軍師，我看還是押解回燕京吧，朝廷的事兒，咱管不了。」安小樓徵求莫顏的意見。

    「這個……不先審訊一番麼？」莫顏猶豫著，她其實是很想搞清楚這些人的來歷和目的究竟如何的，若果真如安小樓所猜測的那樣，倒真的該好好重視一番了。

    「你要審便審，我看是沒啥結果的。」安小樓說道。

    他又隨手拿起一隻火銃，現在他的心思全被這火銃給吸引住了。正如玉玲瓏所言，這大夏軍隊用的火銃果然是竹筒做成的，雖然有一定的威力，但是使用壽命極短暫，而且非常容易炸膛傷到使用者。

    「我安小樓好歹也是科班出身，何不把這火銃改造一下，成為真正的熱兵器？」安小樓暗暗的思忖著，一個大膽的想法自他心中冒出。

第434章 醋海翻波



    莫顏見安小樓抱著火銃愛不釋手的樣子，禁不住笑道：「怎麼，安將軍也與我一般，對這火銃感興趣？」

    「哈，莫軍師，不要跟我說你也在研究……」安小樓哈哈一笑，一展愁眉。

    「慚愧……」莫顏面帶愧色的說道，「實不相瞞，莫顏已經鑽研這火銃技術幾年了，只是一直無有建樹，倒是有些想法，卻苦於無人商討，不能付諸實施……」

    「嘿，我說莫軍師，咱哥倆真是英雄所見略同了！」安小樓聽後大喜道，「我也不瞞你了，我自幼便對這火器十分喜愛，家中也算得是機械世家，其實我也想改良一下這火銃，只是心裡沒底啊……」

    「如此，我們何不……」莫顏說道。

    「我們何不攜手改良火銃呢？」安小樓不等莫顏說完便興奮的接下去說道，言罷，兩人俱是相視一笑，明明接觸並不太多的兩個人，倒像是老朋友一樣了。

    將隱匿在溧州城內的東瀛人一舉抓獲之後，安小樓發現這溧州城已經儼然是座空城，並且正如莫顏所說，這裡實在不是一座適合屯兵的地方。

    在溧州城內修整了一天之後，安小樓與傍晚下令軍隊開拔，他依舊令老弱病殘組成一營跟在後面緩慢行進，而自己則帶了精兵輕裝上陣，不過他倒是把玉玲瓏給帶在身邊了，不但有玉玲瓏，還有莫顏，因為他們倆已經約定要一起改良這火銃。

    在路上，安小樓不停的把玩著火銃，研究著其中構造，他發現這火銃構造太過簡單。如今繳獲的這一千多隻火銃都是單兵火銃，材質主要是竹筒，彈藥則是火藥，還有另外一種古怪的彈藥，根據安小樓分析，那些古怪彈藥其實就是鐵砂、火藥與碎石子的混合物。

    「這火銃，明明就是粗糙的霰彈槍嘛……」安小樓暗暗的想道。

    這火銃不但結構簡單粗糙，而且使用起來還非常麻煩，因為是天然材質，所以火銃的威力也並不相同，這主要跟其中見突起的部分容積大小有關，容積越大，盛裝的彈藥就越多，殺傷力自然也就越大些。這倒還不說了，使用上還有個讓安小樓哭笑不得的部分，那便是支架，起初他還搞不清楚這支架是用來做啥的，看起來就好像是天文望遠鏡或者相機支架，後來請教了莫顏之後他才知道，這玩意是用來支撐火銃的。

    「至於麼？一個單兵火銃，竟然要這麼麻煩的……」安小樓說道。

    莫顏看著那火銃皺眉道：「這與我所見過的火銃並不相符啊……這火銃是最原始的火銃，人們又稱其為突火槍，是很麻煩的，我朝士兵所用火銃都要比之更方便一些。」

    「哈哈，看來那岐王老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將最次的東西送給東瀛人，可見其心機很深，只不過他太傻了，這樣原始的東西送人，反而更容易令人看出其中門道啊！」安小樓哭笑不得。

    「何以見得？」莫顏問道。

    「莫軍師，你是聰明人，我就不跟你繞彎子了，你想啊，凡事都有個開始和發展，這火銃也逃不脫這個套路，據我所知，在未來的未來，這火銃將成為世界上所有國家軍隊裝備的東西，並且會衍生出許多品種來，當然了，這些都距離咱們太遙遠了。」安小樓說道，「我說的是，越是原始的東西，越是簡單的東西，其構造和思路便越容易被人看穿，那東瀛人一旦掌握了這門技術，將其改造和發展更是指日可待，所以岐王聰明反被聰明誤，我只希望我們這一次抓到的東瀛人是全部的知曉火銃鍛造技藝的人了……」

    「安將軍果然是深謀遠慮。」至此，莫顏對安小樓更是欽佩不已，她甚至一度覺得自己在安小樓跟前都有幾分短視了。

    「莫軍師，我已經看過你做作的圖紙，真心佩服你！」安小樓沖莫顏又豎起個大拇指。莫顏改良火銃的圖紙他看過了，思路清晰，考慮周全，在這樣的年代裡，在這個以農業為主的國度中，能有莫顏這樣一個奇女子，可謂是國之幸事。

    「哪裡哪裡！」莫顏臉上浮出一抹紅暈，她躲過安小樓那看起來十分真摯的眼神，將目光越過安小樓的肩膀，看向他身後的景色，不過不知為何，莫顏總是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似乎是有一道十分……十分犀利的目光正在投射向她。

    惡狠狠的看著莫顏的不是別人，正是混跡在安小樓貼身衛兵中的玉玲瓏。經過幾日的調息，她如今的傷勢已經恢復大半，剩下的全要靠時間來調養了。

    在這幾日之前，玉玲瓏從不知道這世上原來還有吃醋這一說，可是現在她是明白了，哦不，也許就是半明白半糊塗。總之不管為啥，玉玲瓏一看到莫顏看安小樓的眼神，就禁不住怒火中燒，無端端的就要捏安小樓一把，幾天下來可憐的安小樓背上已經沒有一塊好的皮膚了。

    「其實我覺得，我們大夏物阜民豐，地大物博，礦產資源也很豐富，大可以取礦石替代這植物構造啊。」安小樓摸著有些粗糙的火銃說道。

    「礦石？」莫顏一怔。她雖然也考慮過火銃的使用壽命問題，但是卻沒有往礦石上考慮，畢竟所處的年代局限了她的思維和視野。

    「是啊，銅礦，鐵礦……」安小樓說道，「使用銅或者鐵都可以，最起碼可以令這火銃真正成為軍隊裡有效的兵器。」

    「可是銅礦鐵礦雖然堅硬，鍛造起來卻十分麻煩，而且我朝也沒有手藝這麼好的匠人啊……」莫顏說道。

    「莫軍師此言差異，先不說別的，單說這匠人。」安小樓搖頭道，「哎呀！」這是他又被玉玲瓏悄悄的掐了一把，他心裡頭卻甜絲絲的。玉玲瓏負傷這幾天，雖然給他添了麻煩，卻也讓他感受到了玉玲瓏女性化的一面。

    「安將軍，怎麼了？」莫顏好奇的問道。

    「咳咳，沒怎麼，被蟲子咬了一下。」安小樓紅著臉解釋道。

    她在吃醋嗎？安小樓時常這樣想，想著想著他又會禁不住自己傻乎乎的笑起來，一種戀愛的甜蜜感就將他包圍了。

    現在當著莫顏，當著眾多士兵的面，安小樓也知道自己不能做花癡相，因此儘管吃了啞巴虧，他也只能強行忍住，繼續說道：「我朝民間技藝精湛的匠人其實有很多，比如我在蘇州便認識一位魯鐵匠，他打鐵的功夫簡直堪稱一流。」安小樓又想起那次黑匣子事件來，同時也暗暗祈禱那位老人家不要在戰亂中遭遇不測了，安小樓以後用到他的地方還多著呢。

    「哦？」莫顏一怔，她素來都是高高在上，一味的鑽研學術，對民間的諸般事務都甚少涉足。

    「沒錯。」安小樓得意的點點頭，「而且鍛造這玩意兒，其實只要有個模具就好，關鍵就是設計模具這人腦子要靈活，思路要清晰。」其實他就是拐著彎的想要誇自己一下。

    「不錯，其實我覺得這個重任安將軍你也許可以承擔下來。」莫顏說道，「以我所觀察，整個燕家軍，也許整個大夏王朝，都沒有第二個更合適的人選了。」

    「嘿嘿！」安小樓促狹的笑了笑，其實費這麼多口水不就為了想要聽這一句麼，聽到莫顏將他高高抬起，安小樓心裡那個美啊，那虛榮心又跑出來作怪了。

第435章 可惡的倭寇



    離開溧州城之後第三天，安小樓和莫顏就接到來自嚴慶的密令，密令中稱人字營將走中路，迎戰岐王主力，一直打到金陵去；地字營要走東路，沿著海邊一路往蘇州走，從後面包抄過去，與人字營前後夾擊，攻下京師金陵。

    接到這個命令時，起初安小樓還有幾分不樂意，不過很快他便興奮起來，你道是為啥？蘇州，那可以說是他老家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回去，找到他的親人們。

    這一日傍晚走到一個海邊漁村，安小樓看看四周環境還算好，可進可退，便決定在此安營紮寨，休息一夜。看看離海邊不遠，這裡甚至都能隱約聽到海浪聲，安小樓決定沿著村子往海邊走走，順便也勘察一下附近的情況，於是便帶了幾十士兵騎馬而去。

    沿途風景秀麗，氣候宜人，海邊空氣清新，海風涼爽，全沒了秋老虎的味道，只不過村子裡一座座寮棚都破敗不堪，可見村民生活艱難。

    「唉！就算是八爺是個盛世明君，治下也一樣有吃不飽穿不暖的人。」安小樓慨歎道。

    「將軍，您說什麼？」高平安以為安小樓在吩咐他做事，便忙策馬追上，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安小樓話未說完，忽然間聽到一陣陣刺耳的嘶喊聲，還夾雜著陣陣男人的獰笑聲，聽那聲音不似一個兩個，倒像是一群人在作惡。

    安小樓皺皺眉：「走，去看看！」說罷他當先打馬循著聲音而去，高平安等人也跟著追了上去。

    自從繳獲了一批火銃，安小樓就先將火銃分發給弓箭手，多餘的又分給騎兵了，高平安等人因為靠著安小樓近，他便也發給他們兩把，平日裡這些人沒事就拿來把玩練習。這高平安不但武藝高強，人也十分聰明，學東西很快，不幾日就將火銃掌握了，現在出入都佩著腰刀拿著火銃，跟在安小樓身後寸步不離，威風凜凜。

    還沒靠近海邊那幾座寮棚，安小樓就聽到女人淒厲的呼救聲，以及男人發洩獸慾的獰笑聲，他呸了一口：「奶奶的，老子最瞧不上這樣的人了！」

    高平安等人會意，立刻就向那竹寮包抄過去，走近了才看見，原來竹寮下面的沙灘上，正有四五個男人按住兩個女人做那事。

    「住手！」安小樓大喝一聲，驚的那幾個男人抬頭來看，他們一看到有數十名全副武裝的士兵來了，嘴裡便唔哩哇啦的說著什麼，丟開那兩個女人，一邊提褲子一邊往海邊跑。

    安小樓看到海邊有一艘獨木舟，再仔細看那些人的裝扮，都不是中原人的打扮。

    「奶奶個熊，把他們抓住活剝了！」安小樓提著長戟一夾馬腹，向著那幾個男人追去，後面高平安等人也紛紛跟進，終於在他們距離獨木舟還有數丈遠的地方將這五個人堵住，走近一看才發現，竟然是倭寇。

    安小樓早就聽說沿海地帶倭寇時有進犯，經常有村鎮被洗劫，婦女被奸·淫，卻沒想到今日竟然親自碰上了，這讓他禁不住火冒三丈。

    那些倭寇腰佩彎刀，見逃跑無望，便紛紛拔出刀，與安小樓等人對峙著。這些倭寇雖然是海匪，但是個個都是亡命之徒，戰鬥力絕不比正規軍差，許多倭寇竟然要比訓練有素的士兵強許多。

    「將軍，讓屬下來試試銃法！」高平安也一般是咬牙切齒，氣憤不已。也難怪，只要是有血性的兒郎，誰都見不得同胞婦女被異族欺辱。只見高平安拔出火銃調好角度，也不等安小樓下令，便瞄準一個倭寇開了槍，只見一團火光閃過之後，兩個倭寇捂著面龐倒在地上直打滾，頃刻間其中一個已經斃命。

    「看來火銃近距離發射威力還是十分可觀的。」安小樓見狀心裡暗暗想道，又見剩下的三個人驚魂未定的同時還在張牙舞爪耀武揚威，心中火便不打一處來，提著長戟翻身下馬，照著其中一人的腦袋就劈頭打將下去，其他士兵見將軍都上了，自己還客氣啥，也都揮舞兵器加入戰局，可憐幾個倭寇，連招架都沒來得及，就被剁成肉醬。

    安小樓又命人將那獨木舟拉上岸來，拴在馬屁股後一路拉著往回走，走的時候還在思忖，怎麼倭寇就這麼幾個人呢？一般海匪不應該是數十人甚至上百人麼？正思忖間，就回到出事的地方，凝思中的安小樓就被高平安一聲低吼給嚇到了。

    「將軍，你看！」高平安憤懣難當的指著其中一個寮棚對安小樓說道。

    眾人紛紛舉目望去，但見那寮棚的欄杆處，懸掛著兩具屍體，看那穿戴正是方才被凌辱的兩個女人，原來她們在官兵追殺倭寇的時候，不堪屈辱，上吊自縊了。

    「唉！可憐！」安小樓沉默片刻，歎了口氣說道，「送佛到西天，你們把她倆掘坑埋掉吧！」

    「是！」眾人低聲應道，看得出來，這些士兵都不忍心看到這一幕，尤其是其中一個婦女下體還在流血不止。

    回營地的路上，安小樓全沒了來時性質，一直沉默不語，很沒精神的提著長戟，拉著韁繩，任由馬兒自己漫步，眾士兵也是一般沉默著，整個隊伍了無聲音，只有身後被拖著的獨木舟還發出沙沙的聲音來。

    回到大帳，安小樓坐在案前不住的歎息，就連玉玲瓏送上來的晚餐他都沒心思去吃，那可是玉玲瓏精心為他烹製的小灶，雖然安小樓已經數次讓她不要這麼做，身為將軍自然要與士兵同甘共苦，他安小樓可不是張沖，不願意特立獨行。可玉玲瓏卻每每不聽勸阻，執意在艱苦的環境中用最普通的食材給他烹出最好吃最營養的東西來。

    「怎麼了？」玉玲瓏見安小樓悶悶不樂，禁不住開口問道。

    自從安小樓做了將軍，玉玲瓏便沒離開過將軍大帳，幾乎成了他的貼身丫鬟，尤其是在她受傷之後，安小樓更是將她帶在身邊同吃同住，生怕她有個閃失。可是在外人看來玉玲瓏還是個男兒身，只不過是個長得很俊俏的男兒罷了，甚至還有人暗暗猜測，原來這個新上任的年輕將軍還有這個愛好呢。

    「唉！」安小樓歎了口氣，便將在海邊的所見所聞告知玉玲瓏，同時一拳擊在桌子上，恨恨說道，「老子以後絕不放過一個倭寇！」

    玉玲瓏聽後起先沒說話，過了片刻之後才緩緩說道：「其實我朝倭寇已經氾濫成災，沿海村鎮時時受侵，王爺雖然身居北方，但是也對此有所耳聞，曾屢次上表請戰，都被岐王攔下。」

    「這麼說來，那岐王就更不是個東西了！」安小樓想到在溧州城裡發現的那些東西，便恨恨道。

    「誰知道呢，也許他的手下都對他敬畏有加，各為其主而已，你也不要為此太焦慮，若是碰到，斬殺便是。」玉玲瓏說道，「你快些把飯菜吃了，這樣傷口才會完全恢復……」

    「我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開始結痂了，倒是你，要好好的休息，等攻下蘇州，你便留著修養吧，不要再跟著我東奔西跑找罪受了。」安小樓看著玉玲瓏一日憔悴過一日的面龐，不由得有幾分心痛。

    「我……」玉玲瓏正要說什麼，就聽到大帳外傳來一個聲音。

    「安將軍在否？莫顏求見！」原來是軍師親自來找安小樓了。

    「在，莫軍師請進！」安小樓忙站起來說道。

第436章 深夜討論



    那玉玲瓏一聽是莫顏的聲音，心頭便老大不樂意，可是她也知道，莫顏與安小樓兩個肯定是有正事要商量，便自退了下去，竟然連個招呼都沒跟莫顏打，自己去生悶氣不提。

    莫顏詫異的看著自她眼前走過的這個『士兵』，拿眼神詢問了一番安小樓，而安小樓也只能搖頭苦笑，心裡暗想：「這不論是什麼女人，著了愛情的道就變得沒差別了……」

    「莫軍師，不知您夜間到訪有何貴幹？」安小樓讓莫顏坐下，又替她倒了杯涼茶，同時也注意到莫顏手裡捏著一張圖紙。

    「安將軍，我正是為了改良火銃的事來找你，按照你的說法，我又將圖紙重新繪製了一遍，特拿來與你商議，不知這一次是否可行！」說罷，莫顏將圖紙在桌上展開，兩人便湊在燈影下仔細的看著。

    看著這張圖紙，安小樓禁不住吃驚不已，這已經是一張頗具雛形的機械工程圖紙了，尺寸標注清晰分明，圖樣畫的十分嚴謹細緻，連細節部分也都做的十分到位。安小樓一邊看一邊不住的點頭，在這年月，能將這樣的火銃製造出來，已經算是十分了得了，若是大夏軍隊裝備上這樣的武器，不敢說稱霸全球，至少可以橫行歐亞大陸了。

    「安將軍？」莫顏見安小樓看的入神，半天沒說話，便禁不住開口問道，「這火銃是否可行？」

    「可行，非常可行！」安小樓不住的點頭，「只是這把手部分若是再彎曲一點就更好了，這樣火藥爆炸時所產生的衝擊力便不會傷及銃兵的手了。」

    「妙極！」莫顏撫掌道，「我思來想去，總覺得有什麼欠缺的地方，倒是安將軍火眼金睛，一眼便看出問題所在！」

    這幾日行軍時，安小樓與莫顏兩個幾乎整天都在一起討論關於改良火銃的問題，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因此變得更近，彼此也相互瞭解到更多了。在安小樓看來，莫顏不但為人冷靜細膩，聰明絕頂，而且還非常有數學方面的天分，她計算的尺寸極為精確，甚至還會利用實物來算出圓的面積，要知道這個年代裡可沒有祖沖之，更沒有圓周率啊！

    不光安小樓高看了莫顏幾分，那莫顏更是把安小樓看作個天上稀有，地上絕無的人物，每每遇到難題，安小樓總能在最恰當的時候提出他的意見，而他的意見往往又是解決問題的最佳辦法，因此莫顏近來便養成個習慣，有事沒事就愛往將軍大帳裡跑，搞得有士兵甚至開玩笑說：「安將軍是咱們的爹，莫軍師是咱們的媽，這爹媽兩個郎才女貌，啥時候真的變作一家人就好咯！」

    又有人開玩笑駁斥：「那不是會讓某些人拿刀去抹了脖子？」此處意指玉玲瓏。

    還有人笑著接下去：「咱們安將軍真是一表人才，不光吸引女人，還吸引男人呢！」

    不管士兵們說些什麼，安小樓統統都付之一笑，隨他們說去唄，枯燥又危險的軍旅生涯，可不就剩下這點樂子了麼？

    「莫軍師你才是高明！」安小樓由衷的佩服道，「以你的資質，完全可以領導一個研究所了！咱們大夏也是時候往前走兩步了，不能老著眼於刀槍棍棒，士農工商，該考慮考慮工業革命啥的了……」

    莫顏茫然的聽著安小樓說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詞彙，表情端的是可愛至極，安小樓說的話她有百分之九十不懂，不過意思倒是明白了。

    「談何容易！」莫顏歎息道，「朝中元老都是八股文章的高手，我曾屢次上表請示王爺，舉辦公學，培養人才，可是公學是辦了，培養的依舊是那些只會之乎者也的酸腐秀才……」

    「要我說啊，這些傳統文化好是好，可也有局限，至少那些文章不能當飯吃……」安小樓說道。

    「不說這些了，都太遙遠，而且阻力重重，我們只能獨善其身，我現在總算瞭解我父親當初的無奈了……」莫顏禁不住感慨道。

    「令尊是？」安小樓對莫顏的出身還不瞭解，更不知道她父親便是大名鼎鼎的前軍師莫不同。

    「不提也罷，如今他人卻不知在哪裡逍遙快活呢，我們還是看這圖紙吧！」莫顏轉移話題道。

    安小樓於是收了心，表情嚴肅的指著那圖紙說道：「只要把銃柄改良一下，這完全可以試生產了。」

    「嗯……」莫顏也有幾分振奮，畢竟這火銃事關重大，若是成功，燕家軍便可所向披靡，大夏國也不愁外敵了。

    「不過我還有個意見，我看你這銃槍膛還是一道管子，沒有任何其他的改變，其實我想說的是，這樣做也許還不錯，但是或許我們可以試著把火藥給加工一下，變成更安全，也更具備殺傷力的彈藥呢。」安小樓摸著下巴說道。

    「彈藥？」莫顏一愣，她追問道，「什麼彈藥呢？」

    「我……」安小樓本來想說他的家鄉有各種槍和子彈，但是又怕依著莫顏那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他回答不上來，畢竟安小樓只是個平民百姓，對槍支彈藥是完全不懂的，所以便倏然住口，改了說法，「這火銃用的便是火藥爆炸時產生的威力，我也知道這火藥中摻雜著小石子等東西，爆炸時被氣浪打飛，高速擊中人體，產生傷害，可是這樣的傷害力還是太小了。」

    「那麼依安將軍所見呢？」莫顏皺眉，她只想到改良火銃，使火銃變得更安全更長命，卻還沒想到彈藥的問題，此刻被安小樓這麼一提，她也開始思考起來了。

    「若是用鐵或者銅將火藥包裹起來，使得火藥在噴發的過程中可以夾帶著那鐵或銅飛出擊中敵人，你覺得這樣是否會有更大的殺傷力呢？」安小樓說道。

    「妙哉！」莫顏努力的去理解安小樓的話語，撫掌笑道，「安將軍，我真好奇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而這些想法又那麼令人驚喜！」

    「別誇我了！」安小樓俏皮的報以羞赧的微笑，瞬間又變得嚴肅起來，「這樣吧，你我二人分工合作，你來設計這火銃，我來設計這子彈，咱們就在行軍打仗的間隙將這給開發出來，也許會禍害不少人，但是總體來說還是於人有益的。」

    「是啊！」莫顏先是開心，後又歎息，「一旦戰爭用上了這東西，又不是會多死多少人呢。」

    兩人就這麼秉燭夜談，一直聊到深夜，期間玉玲瓏在大帳外一直晃悠著，時不時的還要故意大聲咳嗽兩聲，提醒一下安小樓要多注意一點，到最後她終於忍不住了，闖進來對安小樓說道：「安將軍，您還想不想要命了？」

    玉玲瓏這頗帶幾分怒意又氣勢洶洶的話語將安小樓和莫顏全嚇到了，安小樓抬起頭看著玉玲瓏問道：「咋啦龍哥？」

    「你的傷必須好好休息才行，若每天都到深更半夜，不知要多久才能好呢！」玉玲瓏沒好氣的說道。

    莫顏被玉玲瓏鬧了個大紅臉，她這才站起來尷尬道：「安將軍手底下有這般為你健康著想的衛兵，著實是令人羨慕。時間不早了，那莫顏就告辭了，安將軍你也要早點休息，早日康復！」說完莫顏便轉身離去，臨去前好奇的，深深的看了玉玲瓏一眼，而玉玲瓏也不甘示弱，回望著莫顏。

    莫顏走後，安小樓這才擦了擦額頭冒出的冷汗，拉過玉玲瓏道：「我的姑奶奶，你到底想要幹啥？」

    「不幹啥，就是想要你早點休息！」玉玲瓏強嘴道。

第437章 『捉姦』



    就這樣，安小樓與莫顏率領著地字營的精兵一路沿著海邊行進，途中也與岐王的零星部隊交鋒過，不過都如狂風掃落葉一般很輕鬆的便將他們擊潰。而人字營在主戰場上也是一路高奏凱歌，燕家軍氣勢鼓舞，士氣空前高漲。

    這天晚上，紮營的時候安小樓剛剛與莫顏討論完畢，正送她往她的大帳內走去時，背後卻傳來玉玲瓏那不悅的聲音：「啟稟將軍，有要事要報！」

    安小樓一聽便知這是玉玲瓏耍的小心思，她那裡會有什麼要事匯報呢，便是軍中事務，各千戶也在傍晚紮營的時候都匯報完畢了。

    「安將軍，既然你有事就先回去吧，在軍營內無須相送。」莫顏看了一眼身後的玉玲瓏，便對安小樓說道，「你這個衛兵當真是對你赤膽忠心，好不勤快。」那話語也不知是認真還是譏諷，總讓安小樓聽了覺得心中不是滋味兒。

    「咳咳，那麼莫軍師你小心些，莫要摔到……」安小樓說完這話便後悔了，真是沒話找話說，人家莫顏又不是個三歲孩童，還讓人走路小心跌倒？

    目送莫顏離去，安小樓急急轉身來到玉玲瓏跟前，一把拖住她的胳膊，在眾目睽睽下將她拖回帳內，關上門簾便低聲問道：「我的個姐，你到底要幹啥啊！」

    「哼！」玉玲瓏冷冷哼了一聲，甩脫安小樓的手，走到自己的行軍床前睡下。自從負傷以來，安小樓便在自己的帳內加了一張行軍床，供她休息，也剛好令她可以生活的稍微輕鬆一點，不必像跟那些毛頭小伙子一起生活時那般拘束了。

    「哼啥哼啥，鼻炎啊？」安小樓頗帶幾分鬱悶的說道。

    玉玲瓏不知鼻炎為何物，但是卻知道安小樓說的肯定不是啥好話，便瞪著他一字一句道：「新人笑，笑的歡啊！」

    「什麼新人舊人的？你這到底是啥意思？」安小樓有幾分慍怒了，這幾天玉玲瓏來不來就跟他找茬，冷嘲熱諷暗有所指，也不知她是吃錯了什麼藥。安小樓覺得自己已經一忍再忍了，可今天實在是忍無可忍，就算是病人，也不能恃寵而嬌吧？

    「你還跟我吼？」玉玲瓏是頭一次見安小樓生氣的樣子，雖然他已經竭力的壓抑著自己了，「你還跟我吼？」玉玲瓏跺著腳說了兩句，那淚珠兒便滾滾落下，自從她負傷之後，性情便大變，陰晴不定不說，還變得很愛哭，動不動就要掉淚珠子。

    「哭啥呢哭啥呢！」安小樓著了女人哭就沒法，他著急的搓著手，圍著玉玲瓏打轉轉，想要給她擦眼淚吧，又覺得那太曖昧，不管吧，又怕這位姐姐一路哭到蘇州去，急得他如同個熱鍋上的螞蟻，不知所措如坐針氈。

    「你說我哭啥？」玉玲瓏哭了一會，自己擦去眼淚，冷冷說道。

    「不知！」安小樓負氣道。

    「別人把什麼都給了你，你是怎麼對我的？」玉玲瓏質問道，她指的當然是那夜的事，可惱安小樓竟然一直以為是一場春夢，不時的還要咂摸咂摸那夢裡的滋味，氣的玉玲瓏說不出道不出，只想拿劍把他給刺成個蜂窩。

    「什麼別人啊你啊的，玲瓏姐，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到底怎麼回事啊，能不能告訴我？」安小樓火氣消了，也覺得自己有幾分過分，畢竟玉玲瓏鞍前馬後拖著病體將他伺候的舒舒服服，他是不好胡亂發脾氣的。

    「你……你究竟是真白癡還是假裝傻？」玉玲瓏是再也受不了每天看著安小樓與莫顏那般親密的樣子了，她下定決心今晚要將事情挑明。她玉玲瓏不做則已，要做就做個乾脆利落，無論什麼事都不拖泥帶水，現在她喜歡安小樓，喜歡的要死，既然喜歡，那就要霸佔！除了她之外任何女人都不能靠近安小樓！

    「我的個姐姐誒，你就直說了吧！別跟我打啞謎，我最怕猜謎語了！」安小樓哭喪著臉哀求道。

    「好！」玉玲瓏咬著牙跺了跺腳，「今日裡我就跟你明說了吧！」於是她如此這般，將那夜的事情跟安小樓說了一道，直把安小樓聽的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心中暗暗吃驚：「娘啊，我啥時候做了這等美事自己卻不知道？我說呢，那晚的夢那麼真實，感情是真的啊……」又聯想到這幾日玉玲瓏的古怪行為，心中對這一切也有所明瞭了。

    「這是真的嗎？真的真的嗎？」安小樓等玉玲瓏說完，便再次詢問確認，及至看到玉玲瓏點頭，他才徹底相信。

    緩緩走上前，安小樓將身穿寬大男軍裝的玉玲瓏輕輕擁進懷裡，嘴唇抵到她的頭髮上，那頭髮裡一直有一股香味兒，也不知這女人用啥洗頭呢。

    「委屈你了！」安小樓想了許久，終於想出這句話來，可不是麼？女人這一輩子最寶貴的第一次，就這樣稀里糊塗的交給了自己，而自己竟然還完全不知情，實在是罪過罪過，也不知玉玲瓏這傻丫頭那夜受了怎樣一番罪才過了那一關？

    玉玲瓏先是用力將安小樓往外推，當然她不是真心的，很快就變推力為黏力，死死的環抱住安小樓的腰，又怕弄疼他的傷口，便不輕不重的抱著，嗅著男人身上那熟悉的好聞的汗味。

    「唉！」安小樓歎息著。

    「怎麼了？」玉玲瓏將臉悶在安小樓懷裡問道。

    「我對不住你啊！」安小樓說道，心裡卻在想，自己大概是實在太玉樹臨風了，竟然能在這樣艱苦卓絕的條件下泡到妞，難得難得，只是想想家裡的三好等人，他又有點犯愁，這回去可該怎麼交代呢？

    「沒什麼，只要你往後對我好就行了。」玉玲瓏已經完全陶醉在安小樓的懷抱中，她閉著眼睛，甜蜜的說道。

    「嗯，我一定對你好！」安小樓重重地點頭。

    「等戰事結束了，咱們兩個就遠離這是非之地，找個世外桃源隱居了可好？」玉玲瓏自出道以來就一直為燕王做事，這麼多年來一直疲於奔波，她實在是有些倦怠了，眼下又有了一個舒適的懷抱可以依托，她只想與安小樓到個山清水秀無人打攪的地方過個天荒地老。

    「嗯好！」安小樓再次重重點頭，「到時候咱一大家子就找個世外桃源隱居，製造一堆孩子，一家人和樂融融你說好不好？」

    「什麼一大家子？」玉玲瓏騰地抬起頭看著安小樓，目光有幾分凶狠，「我幾時說允許你帶上你的那些女人了，你記住安小樓，從那夜起你就是我的人了，再不許三心二意聽見沒有？」

    安小樓訝異的看著玉玲瓏，吃驚的合不攏嘴巴，玉玲瓏這要求其實一點都不過分，可是卻讓安小樓挺為難。若是不答應吧，怕她傷心過度氣絕身亡，要是答應吧，安小樓又肯定不能做那負心漢陳世美，這可難辦咯！

    「你還猶豫個什麼？」玉玲瓏逼問道，「難道我還不夠美麼？」

    安小樓看著玉玲瓏的模樣，實在是美，美到冒泡，那皮膚水靈光滑，那身段凹凸有致，那頭髮黝黑順滑，那個頭不高不矮，實在是太美了，從一開始安小樓就覺得玉玲瓏很美。可是他咋從沒發現，原來玉玲瓏竟然有這樣霸道的一點呢？

    「太霸道了，你知道我有家室的，我家裡還有孩子即將出生呢。」安小樓為難道，「你也不希望那孩子一降生便沒了爹吧？」

    「哼！」玉玲瓏用力推開安小樓，這一次她是用了大力氣了，直把安小樓推的踉踉蹌蹌倒退幾步，咚地一聲跌坐在行軍床上。

    「玲瓏……」安小樓無奈的叫道，「人生苦短啊，我們過了今日還不知道有沒有明天呢，就不要為這些無謂的事情吵架了吧……」他是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後不了了之，帶個美人兒回家算完。

    「你休想！我告訴你，我會一輩子呆在你身邊，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碰別的女人一根汗毛！」玉玲瓏一字一句的說道。

    天哪！安小樓幾乎已經能夠看到玉玲瓏背後那漸漸升騰起來的怒氣以及醋意還有霸道，他咋早沒認清這一點啊，真是苦也，這燙手的山芋丟又捨不得，拿著吧又燙嘴，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就在安小樓心裡頭叫苦連天的時候，玉玲瓏忽然欺身上來，一把就扯住安小樓的衣領，赤拉一聲就給撕開了！

    「姐！姐！我的姐姐！這是軍裝，軍裝啊……」安小樓連忙拉住她的手，「明兒個我還要出去見人呢，別人會笑話我的！」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玉玲瓏已經抓住他的雙腳，將靴子粗暴的除下，又將安小樓的褲兒剝掉，看那手勁一點都不像是還有內傷在身的樣子。

    「你要幹嘛？」安小樓被她給嚇到了，生怕她一時火起把自己的命·根子給廢了，依著玉玲瓏這性子，這樣的事她絕對做的出來！

    那玉玲瓏硬是一言不發，三下五除二將安小樓給剝了個精光，可憐那安小樓，一雙大手捂得住上邊無不住下邊，瑟縮在行軍床上不知所措如驚弓之鳥一般。

    剝完安小樓，玉玲瓏又緩緩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褪去，安小樓清晰的看見她鎖骨上的傷口，看到她胸前的瘀青印痕，心裡又是一陣揪痛。可是玉玲瓏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卻讓他哭笑不得。

    「來！」玉玲瓏將安小樓強行按倒，趴伏在他身上，如同一個新出生的嬰兒一樣可愛。

    「來啥？」安小樓心狂跳不已，他隱約知道玉玲瓏這是要幹啥了，只是還有點不太敢相信。

    這是頭一次兩個人在都清醒的狀態下有這樣大面積的接觸，他們都感覺得到對方的心跳，肌膚，體溫。他們都覺得自己是擁著一個火爐，可是雖然天氣炎熱，卻又都捨不得將火爐丟開。

    安小樓躺著，他終於禁不住伸出手去撫摸玉玲瓏那光滑的脊背了，手感真好，他心裡想著，不知不覺就進入了狀況。

    畢竟是個男人，這樣赤裸裸的誘惑在安小樓來言是致命的。他終於忍不住了，騰地翻身將玉玲瓏壓在身下。燈光下玉玲瓏的眸子閃閃發亮，如同黑寶石一般好看。

    安小樓說道：「何苦呢？」

    「我偏要這樣，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不許再去想別的女人！」玉玲瓏說道。

    安小樓親了她嘴唇一下：「你還真是有脾氣，夠霸道！」後面還有一句他沒敢說，那便是我喜歡！

    「知道就好！我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若是你不聽話，管教你生不如死！」赤裸裸的威脅！

    安小樓撥弄了一下那粉嫩的葡萄：「看到底是誰讓誰生不如死！」

    ……

    兩人正這樣你來我往時，一個人影就落在他們帳篷門前，趁著士兵不備閃身進來，恰好就看到這讓人面紅耳赤的一幕。來人一看，窘迫不已，首先的反應就是轉身欲出去，但是想了想，又停住腳步，只是看著行軍床上那交疊在一起的兩具白花花的身體冷冷說道：「你們兩個，好一番切磋啊！」

    這聲音如同炸雷一般在安小樓耳畔響起，他慌忙滾下床來，驚喜的看著那人，那個站在門口的人，不是他的七兒又能是誰？

    「七兒，是你嗎？」安小樓完全被驚喜和炸雷給沖昏頭腦，他甚至忘記了自己和玉玲瓏還是赤身裸體的，也忘記了七兒如今早已是他明媒正娶的結髮妻子。事實上在安小樓心裡，沒有妻妾之分，所有他喜歡的女人都是平等的，只不過感情上終究有些差別而已。比如眼前這眼神冰冷酸澀的七兒，正是他這一年多來一刻也不曾停止過思念的人，哪怕是他們在一起的時候。

    七兒的突然闖入，先是讓玉玲瓏嚇了一跳，後來卻冷靜了，甚至擺出個臥佛姿勢來，用挑釁的眼神看著七兒。

    七兒和安小樓是什麼關係，玉玲瓏心裡再清楚不過了，她就是要宣戰。

    「呵呵，你還知道有個七兒？」七兒冷冷說道。

    「當然知道，你是我的妻子！」安小樓斬釘截鐵的說道，同時他鎮定的穿上衣服，雖然那衣服已經破爛不堪。

    「虧我在這亂軍之中尋你這麼久，卻原來你一直都過的很好！」七兒頓了頓又道，「也過的太好了點……」

    安小樓愧疚的揉了揉鼻子，訕訕說道：「我來為你們介紹一下，七兒，這個是玉玲瓏，我跟你說過的……玲瓏，這個是七兒，我也跟你說過的……」

    「我知道……」玉玲瓏說道，她的眼神自始至終就沒離開過七兒。

    「七兒，我們終於再見面了，這一次真的別離開我了……」安小樓想了半天，終於想出這句他早就想對七兒說的話來。

    「你還需要我嗎？還有三好……你對得起我們嗎？」七兒冷冷說道，「我本來就是看你安危，既然傳言是真的，你又過得不錯，那我也沒必要留下來，後會有期！」說完，七兒轉身就要離開。

    安小樓見狀焦急不已，他一個箭步跨上前去，一把拉住七兒：「不要離開我！」他的眼神焦急而真摯，又充滿濃情，也正是因為如此，七兒甚至不敢回頭看他的眼睛。

    「我師傅說的對，男人都是信不過的……」七兒輕聲的，心碎的說道。

    安小樓不怕七兒罵他更不怕七兒打他，就怕七兒這樣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

    「唉！我也知道我做的有點過分了，可是這件事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以後自然會跟你解釋……」就連安小樓都覺得自己的說辭十分蒼白，都被人捉姦在床了，還說這樣的話完全沒有意義也沒有說服力嘛！

    「不需要了，你我今日一見，便是永別，以後再見，就是敵人了……」七兒冷冷說道，她用力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那手被人越握越緊。

    「你還站在岐王那邊麼？」安小樓痛苦的說道，「他是怎樣的人，你應該有所瞭解了，何必非要助紂為虐呢？到底是什麼事讓拜火教被岐王拿住了？究竟是為什麼？你難道不知道還有許多兄弟姐妹在燕京等著你嗎？莎莉曼天天說想你……」

    「莎莉曼？她不會也成為你的女人了吧？」七兒嗤道。

    「你別亂說了，我拿她當妹妹看的……」安小樓臉上一紅，其實就算他說的是真的，說出來的話也十分心虛，偏偏這時候玉玲瓏似乎惟恐天下不亂，竟然還不趕快穿起衣服，反而在床上不斷的變換姿勢，沖七兒冷笑。

    「相公，快來！」玉玲瓏喚道，「別讓不相干的人打攪了我們的興致……」

    此時此刻，安小樓恨不得扒個地縫鑽進去，或者乾脆跟石青在地底桃源守墓算了！

第438章 三明鎮

   

    這頂小小的帳篷，本來盛裝著安小樓和玉玲瓏以及那滿滿的濃情蜜意就已經很窄巴了，現在又多了個七兒，安小樓只想抱頭鼠竄，又怕七兒就此消失。

    「這就是七兒吧……」臥佛一般躺在床上的玉玲瓏此刻似乎是拋下了所有女人的尊嚴，她竟不思去尋一衣片布來遮羞，只是冷冷的望著七兒，對她擺出一副『我是此間女主人』的架勢來。

    七兒那雙彎月般的眼睛裡，滿是淚光，只是她強忍住沒讓那淚落下來，聽到玉玲瓏這麼說，她便強忍住怒火，莞爾一笑：「正是，來的不是時候，打攪你們，就此告辭！」

    安小樓慌忙拉住她：「你走什麼？你我拜過天地，是老天爺認可了的夫妻，你走什麼？」

    「這麼說，是該我走咯？」玉玲瓏冷冷道。

    「走個屁，都給老子安生點！」安小樓忽然間爆發了，怒吼道。

    「將軍！」門外傳來衛兵的聲音，「是否有吩咐？」

    「沒有，沒我吩咐都別進來！」安小樓沒好氣的說道。

    「遵命！」門外的士兵相互吐了吐舌頭，心裡都在想這安將軍今天咋這麼大的火氣呢？

    門外安靜了，門內卻是劍拔弩張，七兒有心退避，安小樓豈肯讓她再離開？玉玲瓏誠心挑釁，又怎甘落於人後？這兩個女人一個白花花，一個淚汪汪，可身上都散發出來一種能殺死人的氣息，這氣息到了安小樓這裡就轉化為壓力，壓的他透不過氣來。

    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安小樓也索性將這事兒挑明了，他使勁咳嗽一聲，搬了個凳子來到門口坐了，看了看七兒說道：「媳婦兒，你是我安小樓這輩子明媒正娶的頭一個媳婦兒，你不能走！」又看著玉玲瓏說道：「玲瓏姐，你我之間交情頗深，從相識到相熟，從相熟到如今，一步步驚心動魄一起走過來的，可以說很少會分開，既然如今我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那麼你也便是我的妻子了，以後跟著我好好過！」

    說完他又咳嗽一聲，總結道：「如果說有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只希望一家人和和美美，不要老生事端。眼下是戰亂不堪的年代，今日生明日死，誰都不知道明天的事情，誰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一刻，那麼為什麼不好好的把握現在呢？」

    玉玲瓏和七兒都沉默著，安小樓說完之後便靜靜地看著她們倆，幾乎有一刻他甚至以為，自己已經成功勸服了這兩個丫頭，心裡有幾分洋洋自得了。

    忽然間，沉默的兩個人同時爆發了，幾乎是毫無預兆的。

    玉玲瓏隨手扯過地上的一件長衫披在身上，遮住了羞處，如行雲一般騰空而起，抓起長案上的劍，噹的一聲劍出鞘，向著七兒就刺過去。於此同時，七兒也反掌向玉玲瓏拍去，兩條婀娜身影交纏在一起，打的是難分難解。

    一個是久混江湖的武林高手，一個是久居世外的拜火教主，誰都不是省油的燈。

    頃刻間，劍氣與掌風在這頂小小的帳篷裡你來我往的對峙著，較量著，可把安小樓給嚇壞了，別的不說，若這兩個傻丫頭不慎傷了對方，不管是誰傷了，都足夠讓他心疼了，更何況玉玲瓏還有傷在身。

    很明顯，較量中玉玲瓏落了下風，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但是劍風卻依舊犀利。那邊七兒是憋了一口氣在與對方搏鬥，掌風掠過之處，燈影閃動。

    安小樓一看這架勢不行啊，他再不出手，這倆丫頭就得鬥個你死我活，不然誰都不會服了誰，於是他咬咬牙，站起來大步走上前去，伸手想要拉架。可是七兒和玉玲瓏只見的戰鬥，那可不是菜市場的老娘們打架，你揪我頭髮，我扯你衣裳，她們倆可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安小樓抓耳撓腮的圍在她倆身旁轉悠了許久，也沒找到突破口。

    他有心去抱著七兒吧，那玉玲瓏的劍就在他眼前晃啊晃，那可不是玩具；他又想去把著玉玲瓏的手，可是七兒的掌風就跟刀子似的割在他面孔上，這要是一掌打在玉玲瓏身上，她還不得吐上幾盆血啊……

    就這麼，兩個女人打，安小樓圍著打轉轉，轉的大汗淋漓了，終於瞅著一個機會，趁著那倆丫頭身形交錯的瞬間，嗖得就躥到她們中間去擋著了。

    唰！這是玉玲瓏的寶劍直指咽喉。

    啪！這是七兒一掌拍在他肩頭，儘管當七兒發現眼前的人是安小樓時，已經自行卸去了八成的力氣，可這一掌也夠他喝一壺的，直打的他嗓子腥甜腥甜的，一綹血就自嘴角處緩緩浸出來了。

    「你……」玉玲瓏一見是安小樓，噹的一聲就丟下劍，又見安小樓口吐鮮血，她恨恨的瞪了七兒一眼，也不管她了，只是撲到安小樓懷裡，「你沒事吧……」

    那七兒一見自己誤傷了安小樓，心頭也是痛啊，她只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可是眼見著安小樓在自己跟前跟別的女人摟摟抱抱，她的臉便又冷下來了。

    「呵呵，沒事沒事，我沒事！」安小樓大大咧咧的笑了，伸手擦去嘴角的鮮血，看了看七兒再看看懷中的玉玲瓏，他騰出一隻手來，想要將七兒攬進懷裡，可是人家一扭身，也不知是用什麼方法，就躲開了他的鹹豬手。不過俗話說，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臉的，安小樓便是那最厲害的角色之一。失敗一次算什麼，他訕笑著繼續攬，終於是搭到七兒的肩膀了，行吧，肩膀也湊合了。

    就這樣，安小樓左擁右抱，拍著兩個丫頭的肩膀說道：「你倆斗啥呢？終究都是一家子，看我容易麼？戰場上要對付敵人，險些給人開腸破肚了，你倆再鬥，有啥好鬥的？要乖，我都疼，都喜歡，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們總不能讓我斬斷一隻手吧？」

    安小樓其實剛剛拉架的時候扯到舊傷，又被七兒拍了一掌，這肩膀疼的要命，肚子也疼的要命，額頭上的虛汗大顆大顆的滾下來，他的嘴唇蒼白無血色，這副樣子讓七兒看到了，也實在是不忍心去罵他。

    七兒任由安小樓抱著自己，起先還是拚命的忍著不哭，可最後終於忍不住了，那淚珠子就跟斷了線似的滾落了。

    「你可知，這幾個月來我走遍大江南北，就為打探你的下落。」七兒忽然無力的說道，「我丟下那麼多兄弟姐妹不管，就為了你一個人……我怕你一個人走山路，被豺狼虎豹吃了；我怕你一個人浪蕩著，被山匪殺了……每日沒夜我都在想，你在幹什麼呢？吃得飽馬？穿得暖嗎？終於讓我尋到你了，可是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讓我看到這一幕……」

    七兒說的如泣如訴，直把安小樓給說的心酸難過，哽咽不止。

    「原本男人三妻四妾倒也沒什麼，可是……可是你我……」七兒說不下去了，不過安小樓也明白她的意思了。可不是麼？雖然七兒與安小樓算的上是結髮夫妻，可是她倆還沒正經同房過，久別之後再重逢，竟然讓她看到安小樓跟個女人在床上親熱，能不傷心麼？

    「都是我不好！」安小樓拍著她說道。

    「你沒有不好……」七兒的口吻變得十分平靜，也變得柔和多了，「你過的好，我便心滿意足了。」

    安小樓一愣，他覺得似乎離別又來了，伸手就要抓七兒，卻不料被玉玲瓏給抱的死死的，動彈不得。這丫頭她壞著呢，剛剛鑽進他懷裡一言不發，關鍵的時候就使壞。

    「你說我早怎麼沒發現這丫頭壞呢？」安小樓恨恨的想道。

    他一把沒抓住七兒，就見眼前一道黑影閃過，門簾子晃動了一下，七兒就消失在他眼前，彷彿從來沒出現過，只有空氣中殘留的味道告訴安小樓，那絕對不是一場夢。安小樓急急想要追出去，可是玉玲瓏哪裡肯撒手？

    「哈！」等七兒走了，玉玲瓏忽然開口哈哈一笑，「走了麼？」

    「你這丫頭！」安小樓有心罵她，可看她蒼白的嘴唇焦黃的臉龐，又不忍心，不罵她吧，自己心裡又難受，只能狠狠的抱著她。

    「你記住，以後你只能有我一個女人！」玉玲瓏再次重申道。

    「那不可能！」安小樓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喜不喜歡我？」玉玲瓏自他懷裡抬起頭瞪著他。

    「廢話！」安小樓呵罵道，「不喜歡你能對你這麼好？要是別人敢這麼對七兒，我老早大嘴巴招呼上去了。」

    「那幹嘛不能跟我廝守一生？」玉玲瓏聽到那話，心裡頭禁不住有幾分高興了。

    「我當然能跟你廝守一生，不但跟你，還要跟你的姐妹們，總之，我不會為你拋棄她們的，同樣，也不會為她們拋棄你！」安小樓說道。他知道今天是絕對不能給玉玲瓏錯覺和幻想，必須得把她這想法給更正過來，否則以後還不麻煩死！

    玉玲瓏聽了他這話，心裡是既踏實又不踏實。踏實的是這男人靠得住，似乎是靠得住；不踏實的是，他可沒許諾什麼，至少沒把自己許諾給她。

    「來！」安小樓想著不知何處去了的七兒，心裡難過不已，忽然就想發洩一下，他用力的打橫抱起玉玲瓏。

    「做什麼？」玉玲瓏只覺得面紅心跳，渾身滾燙。

    「做·愛做的事！」安小樓抱著玉玲瓏倒在床上。

    ……

    這一夜，無風無雨，就這麼過去了。

    清晨尚未拔營的時候，莫顏就差人來請安小樓。

    「莫軍師，早上好啊！這麼早有啥事？」安小樓一進門就抱拳問安。

    「接到元帥密令，令我們加進改良火銃的速度。」莫顏說道。

    「這麼著急？可是我們現在也只能是紙上談兵，要真的付諸行動，就必須有穩定的營地，還得有一群鐵匠供我們役使才行。」安小樓皺眉道。

    「我們今日往哪行走？還要依著海邊？」莫顏又問道。

    「不錯！」安小樓想起昨天傍晚在海邊發生的一幕，心裡就很是氣憤，「我們反正也是要繞到蘇州去，不如就沿著海邊走，從海門那邊渡海，說不定還能有所收穫呢！」

    莫顏點頭：「也好，至少可以避開岐王的大軍，據說人字營已經開始攻打滁州了，剛好讓敵人忽略掉我們。」

    吃過早飯，安小樓便帶領眾士兵沿著海邊走，這一路上他心裡都矛盾著，既不希望遇到倭寇，又想要好好的教訓教訓他們，那兩個渾身是血自縊而死的女人時刻飄蕩在他眼前，似乎是在提醒他：「要為我們報仇啊將軍！」

    海邊天氣多變，潮濕又多雨水，起初還好，至少沒有落雨，可是後來某天忽然降下暴雨，並且一下就是幾天。可憐地字營，一連幾天身上都是濕漉漉的，滿腳泥濘，終於等到雨停，又到了一個廢棄的鎮子，安小樓便決定在此小小的修整一下，至少得讓大傢伙把身上的衣服烤乾吧。

    這天晚上，安排好值守的士兵，安小樓又循著鎮子轉了轉。這次紮營，因為是在空無一人的鎮子裡，有許多房屋可用，因此他囑咐士兵要注意保護房屋之後，便安排他們分散進了各家各戶。這樣倒好，沒有軍營軍帳，目標也小了很多。

    鎮子名叫三明，也不知是哪三明。安小樓繞著鎮子轉悠的時候，發現這裡竟然規模還不小，至少容納五千多人的精兵不成問題。由於靠海，一路走的時候，安小樓都能聽到海浪聲聲，那感覺好極了，可是好極了的感覺背後，安小樓卻又覺得有點不安。

    轉了半天，他才回到自己住的地方，那就是個小窩棚。安小樓把能夠遮風避雨有門有窗的房子都讓給士兵們住了，自己則挑了一間窩棚住。

    「回來了？」一進門，玉玲瓏就笑著迎上來，現在她儼然以安夫人自居，每天不管多累多辛苦，都要想方設法讓安小樓吃上點可口的東西，就算是個白米飯她也要做出個兔兒的形狀來，裡面還裹了鹹菜，就跟飯團似的。

    「嗯，你感覺好點了沒？」安小樓坐下，拉過她的手說道，「沒事就好好休息，你傷還未曾痊癒，不要東跑西跑的。」

    「你倒是還知道心疼我。」玉玲瓏笑道，「怎麼，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難道還想著那個魔女？」自從那日之後，玉玲瓏便稱呼七兒做魔女。

    「得了，我怕了你了，就算想也只在心裡想。」安小樓歎口氣說道，「其實我是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不知為什麼。」

    「你是想的太多了吧……」玉玲瓏笑道。

    ……

    夜深人靜時，所有不當值的士兵都進入了沉沉的夢鄉。連續幾天都行走在暴雨泥濘中，今天終於有個房子可以睡，有火可以烤衣服了。

    鎮子有三個出入口，其中一個是正沖海邊的，安小樓在這裡布下了兩伍士兵值守，後來發生的事也證明他當初的安排是正確的。

    沉沉夜色下，一個個黑影自海灘上往岸邊靠近，他們貓著腰，悄無聲息的向不遠處的三明鎮靠近，那裡亮著燈光，地字營的入駐讓他們誤以為這裡還有老百姓在生活。

    這些人便是倭寇，他們有的手持砍刀，有的手持武士彎刀，身後背著箭壺，腰間掛著短弓，甚至還有人手裡握著火銃，靜悄悄的往三明鎮靠攏過去，人數竟有上百人之多。

    安小樓剛剛交了公糧，累的呼哧呼哧直喘氣，這玉玲瓏不是個省油的燈，就算兩個人都有傷在身了，她也極少會放過安小樓。

    此刻安小樓多想手裡有一顆煙啊，俗話說得好，事後一顆煙，賽過活神仙。

    「我得想辦法弄點煙葉才行！」安小樓心裡暗暗的想道，就在這時候，忽然間外面火光沖天，殺聲陣陣，驚的他騰地翻身坐起。

    安小樓和玉玲瓏匆匆穿上衣服提著武器出了窩棚，卻見鎮子東頭那個路口處，正傳來陣陣廝殺聲，不斷有士兵被驚醒，也不消官長吩咐，自己就衝上去幫忙，一時間小小的鎮子變得亂糟糟一片。

    「怎麼回事？」安小樓拉住一個士兵問道。今晚他門口沒有值守的衛兵。一來高平安等人也極度疲乏需要休息了，二來這窩棚就在鎮子中央，四處都是士兵，哪裡需要值守。

    「將軍，有人偷襲咱們！」那士兵停下來回答道。

    「快找些人去保護莫軍師，其他人跟我來！」安小樓匆匆吩咐道，又對玉玲瓏說，「你也去莫顏那裡吧！」

    「我不去，要跟你一起！」玉玲瓏的性情倔強而任性，這也是安小樓剛剛發現的。

    現在這一團亂麻的時候，安小樓也沒心思去管太多，他只是提著長戟，急匆匆往鎮子東頭跑去，身後跟著玉玲瓏和一群士兵，還沒靠近就聽到嘰裡呱啦的喊殺聲，那語言絕非大夏語言，是倭寇！安小樓心想。

第439章 訓練水兵

   

    到了路口，安小樓看到遍地的屍體，其中有多具是值守的士兵，好幾個人在他巡查的時候還曾說過話，沒想到這麼快就天人永隔，安小樓再一次感受到了戰爭的殘酷。

    「給老子上，剁了這幫狗·娘養的！」安小樓揮舞著長戟怒吼道。

    他身後的士兵也紛紛舉著武器，跟在安小樓身後往前衝。

    這幫倭寇並非是特地衝著地字營來的，事實上倭寇們行動都是隨機的，往往驅船靠近岸邊，上岸之後便隨機選取目標，恰好這三明鎮在荒廢已久之後，被地字營拿來用了，有燈光的地方，就讓倭寇誤以為是有人家。

    當倭寇與值守的士兵遭遇之後，他們才發現眼前這個鎮子裡所住的人並非是老百姓，而是士兵，斟酌形勢之後，他們便迅速撤退，然而此時已經晚了，戰火已經點燃。

    安小樓提著長戟趕過來的時候，正看到一群逃竄的背影，還有幾個倭寇正被士兵們圍殺。

    「不能讓這幫狗日的再逃了去禍害老百姓了，今晚幸虧這裡是我們駐紮，若是老百姓住在這裡，只怕又要遭殃了！」安小樓暗暗想著，同時揮手將身旁一個士兵招來吩咐道：「吩咐騎兵營上馬追趕！」

    就這樣，安小樓帶著上千士兵，騎馬的騎馬，下腳的下腳，一路朝著海灘追擊過去。出了鎮子，安小樓才赫然發現原來岸邊停泊著數十艘獨木舟，而稍遠處的海面上，幾艘大船的影子正隨著海水上下起伏著。

    「看樣子今天有一場硬仗要打啊！」安小樓心裡暗暗想道，看這船隊陣仗，只怕上岸的還只是一小撮，在大船上應該還有一部分，不過想想身後有那麼多兄弟挺著，安小樓心裡頭也不懼怕，只是吼道：「都小心了，硬骨頭！」

    騎兵最先追上倭寇，跑得慢的幾個倭寇當先被砍翻，隨後跟上的步兵又上去補刀，就這樣連著砍死十幾個倭寇，可是其他人卻離海水越來越近了。

    「不能讓他們靠近海邊，絕對不要讓他們上船！」安小樓一邊吼叫，一邊將追到的一個倭寇腦瓜子砸了個稀巴爛，那血水和著腦漿崩裂四散，濺了他一身。

    轟！轟！

    就聽得海面上轟轟幾聲巨響，從那兩艘大船處迸發出一陣陣火光，是船上開炮了，這倭寇海盜船竟然還裝備了大火銃！所幸船隻距離岸邊較遠，再加上近來天氣潮濕，火藥的威力便大打折扣，儘管如此，安小樓還是不住的吩咐士兵們要小心！

    上岸的近百倭寇很快就被地字營的兄弟們包餃子了，沒一個跑到船上去，可是海裡的兩艘大船見形勢不妙，便調轉船頭，向深海處駛去。

    安小樓看著漸漸變小的船影，狠狠的罵道：「他娘的！」

    「將軍，追不追？那裡有船呢！」有士兵問道。

    「窮寇莫追，去把船都拖上岸來！」安小樓吩咐道。

    戰鬥開始的突然，結束的也快，燕家軍地字營在這場戰鬥中損失了十二個兄弟，安小樓帶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悲憤將這些兄弟在海邊火化了，這些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年們。

    結束戰鬥之後，誰也沒心思再睡覺了，士兵們各自回到駐地，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討論著今天發生的事。安小樓則徑直往莫顏住處走去，那裡莫顏正焦急的等待著來自他的消息。

    「安將軍！」莫顏看到安小樓渾身是血的樣子，嚇了一跳，「受傷了？」

    安小樓搖搖頭：「沒有，狗·娘養的血濺上身來了。」他腦子裡一直盤算著那幾十艘小船的事兒，經過這幾次，安小樓心裡一直都一個非常強烈的想法——訓練一隻能下水能上山的軍隊。

    「情況怎樣？」莫顏問道。

    「倭寇！」安小樓便將晚間發生的事告知莫顏，然後說道，「怕是有幾百人，不過大頭給跑了，他們都在船上。」

    「安將軍不要自責，這是沒辦法的事，倭寇歷來是海上的霸王，這麼久以來，他們一直都在騷擾著我們沿海的百姓，皇上多次出兵征剿，卻一直沒有成果，可謂我來敵退，我走他來。」莫顏看出安小樓似乎有些心事。

    「你說王爺在訓練水兵？」安小樓問道。

    「正是，怎麼？」莫顏其實大略能夠猜到安小樓心裡的想法，只是還不能夠確定。

    「為什麼我們不可以把地字營訓練成可以上山又能下海的部隊呢？」安小樓皺眉道。

    「安將軍……」莫顏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是好，她在軍中呆了這麼多年，也曾考慮過這個問題。燕家軍雖然勇猛，但是卻只適應陸上作戰，一旦遇到類似今日的事情，或者是到了水中，便往往容易吃虧。

    「我收繳了幾十艘小船，比獨木舟大點，就從那個開始吧！」安小樓說道。

    「我看還需要請示嚴元帥……」莫顏有幾分猶豫。

    「兵荒馬亂的，誰知道元帥打到哪裡了？再說了，萬一送信的出事咋辦？有道是先斬後奏，我看我們先練著，到時候有機會再說吧。」安小樓說道。

    莫顏怔了怔，安小樓的話語裡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這讓她險些不能適應，但是又知道他說的有道理，因此也沒有說話，便算是默認了。

    天亮了，是個大晴天。海浪聲聲，海風陣陣，海鷗在天空盤旋著，碧綠的樹木，湛藍的海水，這裡是個風景秀美的地方，誰都想像不到就是昨夜在這裡發生了一場廝殺。

    每一次有人死去，安小樓的心裡就會不舒服好久，這一次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死了十幾個人，又想起當時自己正在溫柔鄉里快活，他就自責不已。現在他獨自在海邊漫步著，心裡五味陳雜。

    「將軍！」遠處傳來高平安氣喘吁吁的聲音，作為安小樓的貼身護衛，他擔憂安小樓安危的心情一點都不比玉玲瓏差多少。

    「我沒事！」安小樓停下腳步望著他說道。

    「您出來一定要帶上我！」高平安說道，「現在這海邊不太平，我怕……」

    「呵呵，沒事，我怕死的很，放心吧。對了，平安兄弟，你去查查那幾名兄弟家鄉何處，等戰後我們要將他們的遺物以及死訊送回他們老家去。」安小樓呵呵笑道。

    「遵命！」高平安躬身道。

    船就停靠在距離海邊不遠的鎮子邊緣，安小樓遠遠的看著那船，那是些比獨木舟略大一些，大約可以裝載十幾個士兵的小船，船艙很深，船體堅固，與安小樓曾見過的船隻模樣不同。這種船兩頭尖，船身很長，是披荊斬浪的好手。看著看著，安小樓禁不住就被這船吸引了。

    「訓練水兵，說的是容易，究竟該怎麼訓練是好呢？」安小樓皺了皺眉頭，就連他自己都是個旱鴨子呢。

    「將軍，您在看這些船？」高平安平時很沉默寡言，但是卻是個聰明的人。

    「不錯，我想訓練水兵，你怎麼看？」安小樓問道，必要的時候，他必須得多方徵求意見才行，他沒有諸葛亮那樣的傲世才華，可是俗話說得好，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嘛。

    「我們地字營從來都是陸上作戰，從沒涉足水裡，將軍，我看有些難呢……」高平安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唉！」安小樓歎了口氣，「我也知道難呢，不過若是沒有水兵，我們再遇到這樣的敵人時，還得跟昨晚一樣，乾瞪眼沒辦法，再者說了，現在倭寇是越來越猖狂，我看遲早是要跟他們真真切切干一架了。」

    「將軍，平安不才，出生在海邊，還算熟識水性，可是營內絕大多數的弟兄都是北方人，他們沾不得水啊！」高平安說的也是大實話，並且這事兒安小樓也清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