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 誑言 作者:幽谷聽泉人 (連載中)

antipas 2007-7-2 21:25:1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21 256982
antipas 發表於 2007-8-19 18:49

卷二 校園鬼話 20 恩怨了了

  佛靈苦著臉說:“救人也得看情況,老大,你不至于讓旱鴨子去救一個落水者吧!”
  的確不會!在張子初看來,舍己救人固然可敬,但舍了己,還救不了人的,就該算笨蛋了!他不是笨蛋:“少跟我玩這一套,真要是累得半死,就該跟虛聲大師一樣抓緊時間恢複,哪有精力在這裏口誅筆伐,說得一套一套的,邏輯清晰,比我精神最好時還強三分。”

  “這你也看得出來?”佛靈仰天哀叫一聲:“我好命苦啊!”

  “切!還有,趕快把我弄出來!”張子初不爽地扭扭身子!

  佛靈搖頭說:“真的不行了!老大,你就當是上網聊天吧,再過一會兒就好!”說完後,很有個性地不再理會張子初,搖搖晃晃地到了陰陽錯跟前:“既然老大要救你,就救吧!可惜了我這幾滴甘露水。從洞庭赤鯉那邊搶過來,還准備給老大留的呢!”

  他撿起一邊的金色砝碼放在陰陽錯的胸口,然後從口中吐出一只玉瓶,瓶子一開,一股青氣沖天而起,在青氣中,三滴水晶狀的露水正上下飛舞不定。

  “天地甘露水,洗盡萬千罪!”佛靈一招手,將三滴壓入陰陽錯明滅不定的體內:“我能做到的就只有這些,能不能挺過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他環顧四周,發現除了陰陽錯和正在打坐的虛聲大師之外,只有蕭金鈴不在天羅地網之中,口中“唵”地一聲,一個白色梵音打入她的眉心。

  “老大,接下來,你想差遣我都暫時沒機會了!”完成這一切後,佛靈全身一散,化為一道金光,回到了張子初的體內,再也不聽叫喚,估計也累得夠嗆了。

  “上網,人家上互聯網,我上天羅地網?”張子初咕噥了一句,見蕭金鈴一個骨碌起身,忙給了一邊還算清醒的海藍晶一個眼色,接著雙眼一翻,也裝著暈了過去。

  蕭金鈴起身後,一看四周,那叫一個亂,天地一片狼籍,就連風和雲似乎被扯成了碎片,東一吹,西一朵的。虛聲大師身罩著淡淡佛光,正入禪定;陰陽錯身形很淡,雖然不再明滅不定,但也有幾分要消逝在風中的感覺;剩下的一邊,蕭漸漸、沖塵子、陸千秋、張子初、虎慶生、沈無禁、海藍晶七個人被捆成棕子一樣。

  還有,大反派陳若飛不見了,蕭金鈴轉向唯一還清醒的海藍晶:“這位姐姐,現在是什麼個情況?”

  海藍晶受了張子初那一記眼色,自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長話短說,總之,陳若飛包藏禍心,害了陰陽血錯,連帶把我們也扯進去了。好在虛聲大師佛法高明,在緊急關頭,掙脫了天羅地網,與陰陽血錯一起幹掉了陳若飛。不過,他們自己也受傷不輕,現在正恢複元氣呢!你能不能先把我們從天羅地網中解出來。”

  蕭金鈴點點頭,雙手不斷地比劃著,一道又一道的法訣打在天羅地網上,如同投石入水,至多在表面有點漣漪,轉眼又恢複如初。看樣子不行,她放棄法訣後,又扯又撕,結果連漣漪都沒出現,瀉氣地一跺腳:“死天羅地網,不理會我拉到,姑奶奶找幫手去。”說著,蹬蹬蹬跑到虛聲大師面前,靈力凝音,以心傳心說:“大師,我是蕭金鈴,給您送點藥!”

  重複了三次後,虛聲大師身周的佛光略略一動,在口部露出一個窟窿,蕭金鈴忙掏出一只玉瓶,從裏面倒出兩顆丹藥,一顆往虛聲大師的口中一塞,轉身回來,將另一顆塞到天羅地網中蕭漸漸的口裏。

  過了一會兒,蕭漸漸悠然醒來,張開眼,見是蕭金鈴,不由地有點吃驚,再轉眼看了看四周,立刻將發生的情況推算了個七七八八,微歎一聲:“丫頭,陳若飛受報應了?”

  蕭金鈴點頭說:“那是!要是留到現在,有他吃不盡的苦頭!”

  蕭漸漸又是一聲歎息,神色黯然。蕭金鈴忙安慰說:“老爺子!別難過了!其實還是你最英明神武,早在當初就把他逐出門牆,這份眼力,高,實在是高!”

  蕭漸漸何嘗不知道蕭金鈴的心思,也順著她的話把話題給扯了開來:“再高,也沒有我的乖女兒高!你什麼時候把千奇門的珍藏九轉還元丹給弄出來了?”

  “上個暑假去舅舅那邊玩的什麼,廢了我老鼻子勁才弄到手,不容易啊!老爺子,就憑這顆丹藥,可以賣多少啊?”蕭金鈴眨巴著眼睛,露出小狐狸一樣的笑容。

  “五千萬!”蕭漸漸苦笑說:“九轉還元丹可是修行界煉丹專業戶千奇門的珍藏之一,四時五藥成九轉,傷毒褪卻生機煥。賣個幾億都有人要,可是你老爸窮啊,就出五千萬如何?”

  蕭金鈴很滿意地點頭:“成交!”不成交行嗎?丹藥都給人家吃了,能詐五千萬就不錯了!大不了,下次到舅舅那邊再想辦法去敲一顆。

  “阿彌陀佛”在九轉還元丹的幫助下,虛聲大師也迅速恢複過來,左肩的黑色魔訣被金色佛光煉成一縷黑煙,消散在空中,他站起身來,對蕭金鈴合十見禮說:“老衲更窮,連五萬都沒有。這串佛珠跟了老衲三十多年了,就當做是藥費吧!”

  在虛聲大師的左手,是一串木刻佛珠,很尋常的杉木所刻,放地攤上大約能賣五元錢一串。蕭金鈴一笑,正伸手去接,蕭漸漸開口了:“大師,九轉還元丹是小女誠心供奉的。今日劫難,若非大師相救,我父女只怕都要命殞于此,這救命之恩尚且未報,豈可要大師的東西。”

  虛聲大師微笑著說:“無妨,無妨,老衲也是自救而已!蕭施主不必客氣!”

  杉木佛珠串質地是差了點,可放在虛聲大師手裏三十余年,時時刻刻佛光經誦地供著,就是一塊頑石也成靈寶了。蕭金鈴生性好動暴躁,若能帶著這串佛珠,長期熏陶之下,也許能收斂幾分。蕭漸漸明白虛聲大師定是看透了這一點,才找個借口送出這串佛珠的,他半推半就地說:“丫頭,還不謝過虛聲大師?”

  “謝大師!”蕭金鈴笑盈盈地接過杉木佛珠串:“對于好東西,我是再多也不夠,老爺子也同樣半推半就!”

  蕭漸漸被說得一陣臉紅,尷尬地轉了個話題說:“既然大師已恢複,還請幫我們出這天羅地網!”

  虛聲大師點了點頭,佛門最重因果,施恩可不望報,受人贈藥,自然要有一個了結,以免將來牽掛。將自己隨手的杉木佛珠串給了蕭金鈴後,虛聲大師抖了抖袈娑,一身輕松地站在被綁的幾個人中央:“諸法滅盡,萬物虛無,菩提本性,無牽無掛,融!”

  左掌掌心向上平托胸前,右手置左掌上,豎中、食、拇指,虛指前方,三道白氣冉冉而出,在流過被縛之人的頭頂時,結成七朵白蓮,嫋嫋落下,與天羅地網一觸,就合在了一起!

  “白蓮本性,出泥不染,濯水不妖,妙相綻放,開!”捆住七人的天羅地網一陣抖動,變成潔白之色,如荷花般朵朵盛開,被捆的幾個人正在蓮蓬之上,被徐徐送出花瓣。清醒的蕭漸漸和海藍晶相繼魚躍而出,落地整理衣襟。

  這時,虛聲大師也將手指彎了彎,放出五道佛光,將其余的五個人從網中拉出。他先走到張子初面前,臉上露出淡然了然的微笑:“張檀越該醒了。”

  張子初一張眼,遞給虛聲大師一個眼色,旋即又變得迷茫無比說:“大師,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回到了這裏?”

  “今後有時間,老衲會向張檀越細細解釋!”虛聲大師很上道地說。在他的心裏,這位張檀越可是太高深莫測了,今天這個結果根本是他一手操控的。什麼被天羅地網所困,什麼昏迷,統統都是偽造。甚至于他毫不懷疑地認為,如果張子初不裝的話,隨便伸伸手就能了結陳若飛。不過,既然人家這麼做作,當然有他的原因,虛聲大師也只好幫他裝下去。

  既然三個知情的,海藍晶和虛聲大師不說,陰陽錯又生死不知。剩下的人憑推測和受騙,自然以為是虛聲大師的功勞,畢竟八大門派之一的歸元寺方丈應該有這個實力吧!又是一陣道謝和謙遜,亂糟糟的一團,讓張子初覺得原來修行界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相反的比世俗的應酬還複雜得多。

  好在沒有入修行界,他不習慣這種陪笑的生活,獨自轉到一邊,蹲著看在消亡線上掙紮的陰陽錯。好在有三滴甘露水的支持,金色砝碼再一次生出詛咒原力,助陰陽錯慢慢地恢複了過來。最終凝成生前幻像,看著張子初,眼中滿是感激之情。

  “大姐,別穿我的幫!”乘大家的注意力不在這裏,張子初將八方引靈牌也塞給了她:“還有那天羅地網,都是陳若飛你的東西,算賠給你這個受害者得了!恩怨已了,還你自由之身,現在幫我個忙,快點把我們丟回人間界,免得那群人還在那裏唧唧歪歪,像一群蒼蠅。”

  陰陽錯低頭說了聲:“多謝!”手中的金色砝碼噴出黑白兩氣,往八方引靈牌上一按。正在那裏應酬的諸人只覺得眼前一空,跌落在四壁陣法圖案已剝落無剩的中原大學三十八號樓509室中。

  “天哪,我們的天羅地網!”有人心痛地狂叫!

  “阿彌陀佛!”有人無所謂地說了句口頭語,施施然走了!

  “回去好好睡一覺!”也有人打著哈欠回去。
antipas 發表於 2007-8-19 23:03

卷三 蛟災 01 海島觀音

  鬼屋事件對張子初影響不大,生活很快上了軌道,虎慶生和沈無禁繼續追蕭金鈴,做為“世俗凡人”的張胖子根本沒在他們的眼裏,誰也沒空跟這個笑得有點猥瑣的家夥有什麼往來瓜葛。
  相反,蕭金鈴被他們兩個給纏上以後,連跟秦香一起出來的機會都少了,倒讓張子初大大地輕松了一把。隨著黃涉竹和秦香的關系日漸密切,他這個電燈泡也終于退出了曆史的舞台,被曆史的滾滾車輪給碾成肉餅,整天貼在床上大歎黃涉竹有異性沒人性。清閑地過了幾個月,武漢的天氣熱得讓人開始罵老天的時候,學校大禮堂裏的畢業典禮也就如期舉行了。

  大大小小的畢業酒會早已將畢業情緒揮霍一空,到了這時候,大家反而沒多少離別的悲傷,拿到畢業證和學士學位後,說說笑笑,各人找各人的死黨又拼酒去了。

  黃涉竹舍不得秦香,幹脆借著鍛煉的名義,從他老爹于化集團那裏弄了三千萬的投資,准備在武漢大幹一場,也好近水樓台,經常來看秦香。張子初則考了個公務員,被分配到溫州審計局,回去後就可以上班,死板而穩定的生活正適合他的性格。這樣一來,倒是他要回老家,畢業典禮成了他和黃涉竹分別的儀式了!

  把派遣證塞到包裏,又跟大家話別一番,張子初提著行李出了中原大學後面,直奔火車站而去。就在火車站的候客廳裏,一名須發皆白的老和尚帶著空智空海截住了他。

  “阿彌陀佛!”老和尚高宣佛號,引來很多驚異的目光:“貧僧虛聲,見過子初居士。”

  引人注目是張子初最不喜歡的事,為此,他還讓佛靈將他的清靜琉璃體,甚至于佛光統統掩蓋起來,如今虛聲大師在大庭廣眾之下,把張胖子變為眾人焦點,讓他很不爽:“不知大師有何指教?”

  虛聲大師也感覺到了張子初的不爽,加上那麼多看猴子似的眼光,讓這平常就不怎麼懂世俗的老和尚額頭沁出一層冷汗:“這個……檀越學成歸去前,不知可否移駕歸元寺……”

  學成歸去?我還駕鶴西歸,駕返瑤池呢!呸呸,怎麼都是死人出喪時用的話,不吉利啊!張子初的臉色一陣子發黑。

  在虛聲大師身後的空智忙湊前一步:“代方丈不問世事已久,說話有不妥之處,還請檀越大量!此番冒昧來請檀越,實在是事關重大,還請檀越能夠體諒小僧們的苦衷,到弊寺一趟。”

  “行吧!”既然對方來了這麼三個人,估計就算綁架而能將張子初給綁到歸元寺去。甚至連佛靈都慫恿:“去!去!好久沒進寺院了,去玩玩那些光溜頭也好!”

  “多謝檀越慈悲!”虛聲大師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過……”張子初的步子一頓。

  “檀越有什麼吩咐盡管說來。”有了虛元大師入死關前的交代,虛聲大師對張子初畢恭畢敬。

  張子初笑著說:“我的火車票廢了,可要老和尚你賠一張!”

  “檀越放心,此去溫州,無論飛機、火車還是輪船,歸元寺定當安排妥當。”空智松了一口氣,歸元寺在國內政治序列中好歹也是個副省級單位,方丈更是省政協副主席,加上現在高幹中也漸漸出現一些佛門信徒,要弄幾張機票、車票、車票的,隨便一個電話就能搞定!

  來接張子初的居然是一輛黑色的奧迪,還是最新款的A6,而且是空智親自為他開車,讓他對歸元寺和尚們的修行頓時刮目相看。

  “能說說到底為什麼找我嗎?”張子初很好奇:“難道虛元和尚出關了?”真若是他出關了,這事就麻煩了!他手頭的佛戒可是暫代虛元保管的,說好了等他出關,就要還給他。可問題是現在的佛戒已經成靈,而且跟了張子初幾個月,朝夕相處,已經有幾分感情了,驟然要還給人家,還真有點舍不得。可是張子初又沒有強搶東西的習慣,有點傷腦筋啊。

  “這個……貧僧一時說不好,也許到了寺裏才好解釋一點。”虛聲大師沉穩地說。

  “那就到寺裏再說吧!”張子初明白,肯定不是虛元大師出關,不知怎麼地,提了一半的心放了下來。

  “放心!佛家講究的是緣份,我在老大的手上成靈,那麼除了制造我的禪宗六祖惠能菩薩之外,就數你跟我最有緣了,誰也要不走!”佛靈難得地在他的心中給他寬心了一句!

  張子初驚奇地說:“這幾個月你不是說自己要閉關恢複嗎?怎麼又冒出來了?”

  “事關終生大事,豈能輕視!”佛靈不經意間把自己的心裏話給招了出來:“跟那些和尚,天天蘿蔔青菜,哪有跟老大這樣精彩刺激?這佛戒既然已到了老大手裏,就不用還了吧!”

  “不還!”張子初剛給了佛靈一點信心,又馬上給了一錘:“不還才怪!自從有了你,我成天遇妖遇鬼遇修真的,還怎麼過正常人的生活?”

  “不是吧!”佛靈笑著一點不像是受了打擊的:“我最近對他心通有點心得,發現老大好像心口不一啊!你對妖啊仙啊不敢興趣的話,為什麼讀《聊齋志異》、《夜雨秋燈靈》、《子不語》、《亦複如是》、《裏乘》之類的小說特別起勁,還專門複習了一遍《蜀山劍俠傳》?”

  “我葉公好龍不行嗎?”張子初嘴硬了一句,突然覺得不對勁:“佛靈,你修了他心通,是不是就能知道我心裏想什麼?”

  “那是當然!”佛靈得意洋洋地說:“憑我佛靈千年道行,隨時都能知道老大心裏想什麼!”

  “靠!”張子初大怒:“你這是侵犯隱私啊!今後,不許探測我的想法。”

  “這個好象有點困難。”佛靈說:“我本來就的佛法所結的靈體,佛法神通就是我的本能,只要一修成他心通,自然而然就能知道老大的想法,不像人類還要用心施展才行。”

  張子初一陣郁悶,弱弱地問了一句:“那有沒有別的法子將我的想法屏蔽掉?”

  “有!”這回佛靈回答得很快:“若是老大修成大自在心法,就不怕任何人對你施展他心通、讀心術之類的心靈窺探法術了。”

  “大自在心法?”張子初有點好奇,這還是他拒絕了佛靈三十七種修煉法,讓佛靈徹底崩潰後,佛靈所提出的再一種修煉方法:“難不難煉?”

  佛靈苦笑說:“你老大我還不明白嗎?凡是修煉過程比較痛苦或者修煉時間超過十年才有小成的功法統統不煉!不過,這大自在心法有點不同,首先是煉心不煉身,所以那些苦修的方式都不用了,其次,大自在心法講究的是頓悟,也許一朝之間,就能讓老大修出成效來。”

  張子初雙眼一瞪:“有這種好事,你為什麼不早說?”

  “因為煉心不煉身,就算大自在心法大成之後,也只能保證你的心神不受任何攻擊,但你的肉體仍跟普通人一樣,隨便拿把西瓜刀就能砍成十七八塊,不符合老大你提出的無敵大法要求。其次,大自在心法講究的是頓悟,能悟當然就是一朝之間,不能悟的話,就是千兒八百年也沒用,不像別的功法那樣勤能補拙。最後……”佛靈頓了頓:“我在閉關期間將自己的記憶統統過了一遍,又把赤鯉那裏拿的那些功法研究了一遍,共計歸類出七七四十九種佛家方便法門,大自在心法是我新找出來的!”

  行!算你有理!張子初兩眼一翻,正想等佛靈講解所謂的大自在心法,那邊的轎車已到了歸元寺後院,虛聲大師親自給張子初打開車門說:“檀越請。”

  “有勞大和尚!”張子初見人家一老頭給他陪笑臉,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忙還了一禮,就連臉色也變得正經了許多。

  虛聲大師將張子初讓到當初弘一法師涅槃的小院中坐定後,才讓空海搬出一件東西。那是一件海島觀音的木雕,高約兩米,長四米,厚半米。雕著觀世音菩薩腳踏鼇魚、臨海憑風的場景。鼇魚猙獰凶惡,跟滿臉慈祥的觀音菩薩形成顯明的對比。在她的身後,則是大海日出場景,四周的祥雲中,露出善財龍女的笑臉。遠遠的仙島、大海的浪花、甚至于連撫面的清風都被細膩的刀法刻畫得淋漓盡致。

  張子初歎息一聲:“本來還以為歸元寺大雄寶殿背面的海島觀音為天下一絕,可跟這樽木雕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孩子玩泥巴的把戲。”

  “這是兩百多年前,本寺以雕刻入佛的慧刀大師在破出死關,得悟阿羅漢果後,飛升佛界前的作品。取整顆鐵肌黃楊木,花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才完成。這件作品完成之時,整個歸元寺上空,天花亂墜、妙音梵唱陣陣,整整持續了三天三夜。慧刀大師也在雕完最後一刀時,入無余涅槃,飛升佛界。”講到佛事,虛聲大師還是在行得很。

  張子初說:“大和尚忙了半天,不會就為了請我觀看這件絕世之作吧!”

  “請檀越慈悲!”虛聲大師雙掌合十,對張子初拜了下去:“救長江兩岸百萬蒼生!”
antipas 發表於 2007-9-1 12:03

卷三 蛟災 02 長江水患

  虛聲老和尚打的什麼主意?張子初大吼一聲:“別拿長江兩岸百萬生靈來嚇唬我,你先給我解釋一下,這海島觀音跟長江兩岸的百萬生靈有什麼關系?”
  “是!”虛聲大師恭敬地站起身來,指著海島觀音下方的那條鼇魚說:“請檀越仔細看看,這鼇魚頭上的花紋。”

  順著虛聲大師的指尖,張子初仔細研究起鼇魚頭頂的花紋。那些花紋基本上屬于裝飾性的,什麼三葉草紋、饕餮紋、雲紋應有盡有,獨獨有一條花紋雕得很粗糙,從上而下,又從下而上,來回幾趟,組成了一個“W”形的圖案。

  張子初指著那條花紋對虛聲大師說:“老和尚,你別告訴我這條花紋就代表了長江。”

  “檀越真是智慧如海!”虛聲大師點頭說:“這條花紋正是代表了長江之水!”

  “可這跟長江兩岸百萬生靈有什麼關系?”張子初不解了,就算這條花紋代表了長江又怎麼樣?我還能拿一堆地圖出來,畫得更加詳細,數據更科學。

  虛聲大師解釋說:“這條花紋的位置是會變化的,它在鼇魚身上的位置預示長江流域的水旱災情。正常情況下,這條花紋在鼇魚前鰭處,若降到魚肚下,則代表了幹旱,若升到魚腮處,則代表了大水。”

  “你嚇我!”張子初吃了一驚:“現在這條花紋已跑到鼇魚頭頂上去了,豈不是說……”

  “滅頂之災!”虛聲大師長歎說:“自從海島觀音雕成以來,從未出現過如此恐怖的預兆。就連1954年,武漢鬧洪水,淹了歸元寺,這條花紋也不過是到了鼇魚的魚眼下方。”

  “這事你該向國家氣象局、水利部和長江管理委員會彙報才是!”張子初苦笑著說:“結果你卻找上了我,什麼意思?”

  虛聲大師說:“發現這個異狀後,貧僧已將結果上報國安局特勤小組,由他們以內參的形式,督促有關領導召集國家氣象局、水利部和長江管理委員會專家進行研究。結果,無論是從氣象曆史數據來看,還是全球水紋變化預測來看,專家得出的結論是長江流域今年大水的機率極低,即便有大水,也只是十年一遇而已,根本不值得做特別預案處理。”

  “連他們都覺得沒問題,我又有什麼辦法?”張子初奇怪地問。

  虛聲大師說:“由于此事非同小可,我又找了虛星宗的天星長老。天星長老與我本是莫逆之交,應我所求,不惜耗費十年苦修,用大占星術來預測長江流域的水情。”

  “結果如何?”張子初也有點緊張。

  虛聲大師歎了口氣說:“滅頂之災!不過,從星相中,天星長老有新的發現。”

  “什麼發現?”張子初幾乎能夠推斷出,虛聲大師來找自己,一定跟天星長老的新發現有關。

  “此次水災,不是天災,而是妖災人禍!”虛聲大師憂心忡忡地說:“只有大智慧大功德大神通之人才能消除災禍,保住長江兩岸百萬生靈的性命。貧僧就與天星長老合計,請各門派高人聯手,務必要消除此災。”

  張子初冷笑一聲:“只怕那些世外高人不肯吧!在他們看來,興亡存絕,一切皆是天道。違天不詳,就怕到時候多幾道天劫,又怎麼會隨便出手?否則,西方諸國侵華時,他們也不會一個二個都縮頭烏龜似地躲到深山老林裏去了。”

  虛聲大師臉色一黯,顯然給張子初說中了!半晌,才出聲說:“貧僧自知,光以歸元寺之力,只怕無法阻止這場災難,還望檀越慈悲!”

  “除了你歸元寺之外,真的沒有其他力量可借用了嗎?”張子初心裏一陣發涼,修行界都是些什麼人啊?能冷血冷成這樣的,還真不是普通的可怕。

  “當然不!”虛聲大師說:“也有不少宗派響應,如萬靈門、如意宗、青竹寺等。但這些門派中鮮有高手,最厲害的也不過是元嬰中期或三果果位。真正擁有大能力的八大門派高手,除了天星長老和靈隱寺的癡懶和尚兩位高人之外,再也沒人響應。”

  張子初踱了兩步說:“沒有任何辦法了嗎?”

  虛聲大師點頭說:“如果虛元師兄在,他可以傳出玉佛令,那樣的話,至少道門三宗和靈隱寺都會看在世代交情的份上,派一部分人來幫忙。”

  “你為什麼不能傳玉佛令?”張子初回頭,目光炯炯地逼問虛聲大師。

  虛聲大師恭聲說:“玉佛令只有方丈才有資格傳令,我只是代方丈而已。”

  張子初左手往虛聲大師面前一豎:“如果憑這個呢?”在張子初左手無名指,宛如一團雲霧散去,現出一枚銀白色的戒指,上面鑄有一衣一缽,純正無比的佛光照耀遠近,讓虛聲大師滿心暖意,飄飄然有飛升的感覺。

  虛聲大師定睛一看,渾身大振,忙整理袈裟,行了五體投地大禮:“虛聲愚鈍,不知檀越……不,應該是師叔就是佛戒持有者,失禮之處,還望見諒。”佛戒持有人本來就是佛門領袖,自然不再稱檀越。虛元大師在入關前又跟虛聲大師提到,對張子初應以師事之。按這個輩份來的話,虛聲大師自然要稱張子初一聲“師叔”。

  張子初不耐煩地說:“好啦好啦!佛在心頭,不在膝蓋上,別動不動就下跪,你還是直接告訴我如果以佛戒傳訊,能召集多少人?”

  虛聲大師精神大振:“佛戒乃佛門領袖,佛門大乘各宗自當嚴守所命,就算獨立西藏的小乘佛教布達拉宮也會給禮節性地派出幾名高手。不僅如此,道門三宗和儒聖教也同樣會禮節性地派出幾名高手。”

  “萬妖盟呢?”說來說去,虛聲大師似乎一直不提萬妖盟。

  虛聲大師說:“此次水災乃妖災人禍,弟子怕跟萬妖盟有涉,故不敢輕易照會。”

  張子初斷然說:“好了,就以佛戒傳訊吧!萬妖盟也不例外,妖災人禍,人不也再其中嗎?不必太顧忌。”

  “謹遵法旨!”虛聲大師恭聲說:“請師叔賜信!”

  賜信?臨時在心底通知了佛靈幫忙,很快,一團團金色的佛光從佛戒中吐出,落在虛聲大師平托的雙手間,化為一顆顆金色的佛珠:“一共三十六封,要送給誰你就自己安排吧!”

  “是!”虛聲大師面有喜色,這三十六封佛戒傳訊,如果不出意外,至少能召集二十名渡劫期或阿羅漢果位的高手,這已經是整個修行界,除四大聖地之外的一半頂尖高手了。在他們聯手下,輔以其他高手,足以控制半條長江,何況只是幫助抵禦洪水而已。

  張子初伸了個懶腰:“既然這樣,該沒我什麼事了吧!”

  虛聲大師想了想說:“只怕到時候,這麼大場面,還得師叔親臨掌控才行!”

  “狗屁!”張子初指著自己的鼻子說:“就我現在這模樣,出來指揮三山五嶽的修行者,誰會聽話?我告訴你,不僅我不會親臨掌控,甚至還不許你泄露佛戒在我手中的秘密。你明白嗎?”

  “是!”禪宗傳人一般喜歡隨意而行,在佛戒的傳承史上,甚至還幾任的佛戒傳人不僅沒動用過佛戒,連法號也不為所知。張子初的要求,在虛聲大師看來,還不算過分。他又是佛戒傳人,對于他的話,除了回答“謹遵法旨”外,還有什麼可說的?

  張子初見他遲遲疑疑的樣子,猛然想起古龍的《孔雀翎》,天下無敵的武器不是暗器孔雀翎,而是自信,笑著安慰說:“放心吧!你只管帶著他們去做,如果真的還有困難,到時候我會出手的!”

  有了這個保證,虛聲大師臉色一松,似乎長江水災的危險已蕩然無存:“多謝師叔慈悲!容弟子先幫師叔安排住宿。”

  “不必了!”這是非之地還是早點離開的好。張子初拒絕了虛聲大師的挽留:“我記得晚上還有一班火車到溫州,你安排一張臥鋪票吧!”

  “弟子讓空智送您,直接走綠色通道,就不必再補什麼票了。”虛聲大師的意見就是牛!

  空智更牛,拉著張子初到了武昌火車站,直接找到了他們的站長,輕輕說了句:“奉方丈之命,送一位施主。”站長便親自陪著張子初上了去溫州的火車,並對乘務員和乘警再三交代,這是一位大人物,務必招待好,不得有一絲的疏忽。整個過程,從頭到尾,就沒人提到一個“票”字。

  張子初一上來就發現這節列車很特殊,整整一節車廂,分隔成十個小間,每個小間看起來就像是賓館裏的單人房,自然不是有錢就能享受到的。乘務員的衣著打扮也不是平常鐵路局那種難看的制服,而是穿成空中小姐模樣,笑語盈盈,與普通車廂裏的晚娘臉差了十萬八千裏。

  可惜,車廂好並不意味著旅程就愉快。從武昌到浙江南部的溫州,要經京廣線到湖南,再經湘贛線、浙贛線,這一路下來是老長的一段路。就在火車進入湖南時,一個急剎停車了,車廂裏的廣播及時響了起來:“各位旅客,現在是火車臨時停車。接到前方通知,因忽降暴雨,造成山洪和泥士流,淹沒了前方鐵路,我們必須等前面完成維修後,才能重新發車。”
antipas 發表於 2007-9-1 12:04

卷三 蛟災 03 洞庭龍宮

  臨時停車和晚點是中國鐵路的特色之一,就算張子初坐的特別車廂也不例外,歎了口氣後,繼續看他的《維摩詰經》。佛靈見四周無人,就蹦了出來,還是老樣子,一個穿大紅肚兜的胖娃娃模樣,大大咧咧地在他對面一坐:“這次真的麻煩了。”
  “什麼麻煩,你不就是個小麻煩嗎?”張子初笑呵呵地說。

  佛靈打開車窗,對外虛抓一把,又收了回來,將手伸到張子初面前。在他的手中,托著七滴雨水,不沾不濕,倒像是珍珠般滴溜溜地亂轉:“這雨中帶有淡淡的妖腥,顯然不是天雨,而是水族妖怪施法降的雨。前方的水患一現,這鐵路還不知什麼時候能修好,看來我們這趟車暫時走不了了。”

  張子初神色一冷:“這麼說來,虛聲老和尚的話要應驗了?”

  “我不知道!”佛靈聳聳肩說:“也奇怪了,妖怪自古在佛道兩派的打壓下,從來不敢太囂張,這回像是吃錯藥了。”

  張子初想了想,往床上一倒說:“那這怎麼樣?反正這事也不歸咱管,就少操那個心吧!”

  佛靈跳到床前說:“好歹我也是個千年道行的妖怪,算起來也是妖怪老爺爺了,兒孫們不懂事胡鬧,怎麼可以放任不管呢?”

  “管?怎麼個管法?”張子初冷笑一聲:“難道你還要出去找那個施法降雨的妖怪不成?”

  佛靈笑了笑:“出去是要出去的,可我誰也不找,我要到一個地方去!”

  “那……你去吧!”張子初從來沒把佛靈看成自己的私人物品,既然它有事,當然就放它去吧!

  佛靈說:“光我去有什麼用?還得你一起去才對!”

  “為什麼要我去?”張子初不解。

  佛靈笑著說:“那地方可是人家送給你的,當然要你一起去羅!”

  “洞庭龍宮,你是說要去那裏?”張子初立即領悟過來,想起三條赤鯉的際遇,長歎一聲說:“好吧!我就陪你走一趟,只是這裏怎麼辦?火車上平白丟了個人,不知該鬧多大風波。”

  佛靈哈哈大笑:“老大,你坐的可是特殊車廂,誰管得了那麼多?這節車廂裏除老大你外,共有六名乘客。就在剛才,火車意外停車後,就有特制的汽車過來接走了三個,都是偷偷地走,沒跟任何人打招呼。”

  “好吧!”張子初放下手中的書後,正向去整理行李。佛靈詭異地一笑,手一招,一大撂的行李化為核桃大小,“咕嚕”一聲被他一口吃了下去。

  張子初這才想起,佛戒還有儲物功能,不由地一把掐住佛靈的脖子說:“我整理行李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出來?還害得我提過來,提過去,很好玩是不是?”

  佛靈像吊死鬼一樣伸出長長的舌頭,腹腔震動,用一種古怪的聲調說:“老大,我早告訴過你我有儲物功能,是你自己沒想到,怪得了誰啊?”

  張子初泄氣地松了手說:“算你有理,好了,去洞庭龍宮吧!我還真不走了,你就自己想個法子把我弄過去吧!”

  佛靈知道張子初說的是氣話,不過這個題目對有千年道行的它來說,倒也不是太難。雙手內扣一個法印,對著張子初虛虛一指,口吐秘咒“叭”。張子初只覺得眼前一花,耳邊風聲呼呼,不過轉眼間,風聲又被成了水聲,轟隆,轟隆地響個不停。

  “拿著!”佛靈將一顆癸水精珠塞到張子初的手中說:“馬上就要下水了!”

  “你這是在拖我下水!”張子初笑罵一句,看看四周,居然已是洞庭湖畔,看來佛靈的神足通也有小成了。現在的洞庭湖籠罩在無比的陰雲之中,湖水濤怒,起伏動蕩,陰沉的風卷著瓢潑似的大雨來回滾動,天地間,浪聲、雨聲、水聲混成一片,洶湧地沖擊著湖岸。

  癸水精珠一入手,自動煥出一圈淡青色的光華,四周飄蕩的風雨沒有一滴沾到張子初身上。“好家夥,連買雨傘的錢都能省下來!”

  “去!”佛靈出其不意地在張子初身後踹了一腳,就見張胖子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入湖中。佛靈化為一道白光緊隨其後:“叭!呢!嘛!哄!”一字一道金光,四道金光繞在癸水精珠,撞出串串青色火花,沖向前面的湖水。一道一米寬,兩米高的通道自動出現在張子初面前,碧色的水凝成級級階梯伸向遠方。

  走不了幾步,張子初就停了下來。在離他大約十幾米遠的通道外,正站著一個……應該是妖怪吧!身形如施瓦辛格般壯碩,但頭部卻縮成一個碗口大小,兩只綠豆眼正滴溜溜亂轉,沒有鼻子,一張嘴從左邊頭頂裂到右邊頭頂,還有兩條綠色的長須不斷舞動。

  “老大怎麼啦?”跟在他身後的佛靈見張子初停步不走,現出身形,探頭向前面看了看,不屑地切了一聲:“一只 魚妖而已,頂多兩百年道行,連給我捶背都嫌太腥。”

  張子初指了指 魚妖說:“可我是個凡人啊,他會怎麼看!”

  “他看個鳥?”受了張子初的長期熏陶,佛靈話中高僧的味道越來越少,倒多了不少痞子味:“他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

  張子初壯著膽子站在了 魚妖的前面,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發現 魚妖果然連眼珠子都沒閃動一下,根本沒看到眼前還站了個大活人,他奇怪地說:“這又是什麼神通?”

  佛靈笑著說:“老大,你以為龍宮這麼好進?除了龍族留下的禁制之外,還有三條赤鯉的佛門封印。只有以癸水精珠為導,配合佛法密咒,才能在洞庭湖水中開辟出特別通道,進入龍宮。這條通道看似在湖水中,其實跟湖水並非同一空間層面的東西。我們能看到湖底的東西,但湖底的東西卻看不到我們。”

  “原來如此!”張子初興奮了:“最好多來幾個妖怪,讓我看個新鮮!”

  一切如他所願,越往前走,妖怪越多。有身已人形,卻揮著兩把大鉗子,走路也橫著走的蟹妖;有不斷蹦彈著的蝦妖;有將兩只貝殼化成流行蝙蝠衫的蚌妖……幾乎是開了妖怪展覽會。

  越往裏走,佛靈的神色越凝重。起先見到的那些妖怪,連身形都沒化全,一看就能將他們的原形猜個八九不離十,撐死了不過二三百年的道行。但越往裏面,那些妖怪的模樣就越接近人類,到了龍宮門口時,那幾個穿破爛牛仔服,頭發挑染成紅一縷、黃一縷的家夥,怎麼看都像是歌舞廳裏的小混混,唯有隱約的妖氣表明這些家夥至少擁有五百年以上的道行。

  這麼多妖怪聚在一起,還有五百年以上道行的好幾名,說他們跟外面的狂風暴雨沒什麼關系,打死佛靈都不信!他越走越快,到了後來,幹脆拉著張子初飛似地進了龍宮。

  在龍宮中七拐八拐到了大殿,現在的大殿中空空蕩蕩,先是龍族搬家,只剩一些珊瑚桌椅、玉石屏風之類的粗重東西。後來張子初和佛靈在掃蕩時,連這些東西也不放過,全收到佛戒之中,弄得堂堂洞庭龍宮大殿只剩下四面水晶壁和龍族事跡壁畫、玉石地板和鑲滿玳瑁、硨磲、珍珠的藻井大頂。

  佛靈來到左壁的壁畫前,手中印訣翻舞,瞬間八道光華拍入壁畫中的八條小龍身上。整張壁畫一亮,又緩緩褪去,現在另一幅圖形來。一個大湖,中央一點山島,正是洞庭全景。在圖上,還有一些閃動的光亮組成一個似乎很有規律的圖形,正在不斷轉動。

  佛靈歎了一口氣:“居然真是這麼回事!”

  “怎麼回事?”張子初很郁悶,當初三條赤鯉可是將洞庭龍宮交給他的,可他好像什麼都不懂,倒是佛靈更像主人。

  佛靈指著圖上的那些光亮說:“每一點亮光就代表一名修煉有成的妖怪,這些妖怪組成了一個陣法,引動天地水氣變化,降下暴水,又在湖中推波助瀾,正怕洞庭湖邊的生靈和遭殃了!”

  “什麼法陣?”這張子初盯著看了半天,數出居然一共有七十三名妖怪,怎麼是什麼陣法,怎麼看都是兩眼一抹黑。

  佛靈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奇門遁甲、陣法都屬于道門法術,要是換成那個沈無禁在,說不定能看出個端倪來。”

  張子初又是一陣猛看,說:“能換成近景嗎?”

  “還可以調節聲音,比現場直播還要過癮!”佛靈又在圖上亂拍了一陣,一個金燦燦的圈子出現在圖上:“只要推著這個圈子到你想看的地方,拍一下就行了。”

  張子初手往圖上一按,那個金色的圈子就跟著他的手浮動,就跟觸摸屏上的鼠標似的。他將金色圈子移動七十多名妖怪的外圍,七十三名妖怪,唯獨在外圍的東南角有一點亮光在不斷游移,並沒有融入整個陣法之中。

  將金色的圈子套在那點亮光上後,拍了一拍。整個壁畫又是一變,現出一名妖怪來。身著青紫色戰甲,身壯體健,相貌威嚴,正沉聲向內說話:“萬妖盟湘楚幫嶽陽堂堂主楊治惡在此,請這翻雲覆雨陣的主持者出面答話。這話我已重複了三次,如果十分鍾內無人答話,休怪楊某無禮了!”
antipas 發表於 2007-9-1 12:05

卷三 蛟災 04 狂洪初興

  “如果你是因為這個翻雲覆雨陣來的,那麼你可以回去了!”在陣中,傳出一個清朗的聲音,並不響亮,但很清晰,整個洞庭湖遠近都聽到同樣分貝的振動。
  楊治惡臉上露出尷尬的神情,他的來意被陣中人給說中了,而且從陣中人這一聲天地同音的修為來看,居然是近千年道行的妖怪,比他要高明得多。妖怪之間,本來就是強者說話,楊治惡也不由地心生退意,可是他不能退,至少他肩上的責任不容他退卻。

  “這位前輩!”楊治惡的語言開始恭敬起來:“自從七百年前斷龍之戰以來,我萬妖盟經過五百年的奮鬥和妥協,終于跟佛門、道門達成和平共處協議,為我妖族在塵世的生存繁衍取得一席之地。這兩百年來,塵世妖族日益興盛,甚至出現與佛門、道門融合的趨勢,只要不肆意妄為,再也不必像以前那樣整天戰戰兢兢,生怕遇上哪位高僧高道出手滅了自己。這是我妖族發展史上前所未有的盛世,可是前輩此番舉動卻違背了當年的和平共處協議,予人以話柄。佛門已傳出佛戒令,召集天下佛道各宗,守護長江兩岸千萬生靈,戰亂不起再已,若起戰亂,勢必回到當年不問是非,只問出身的佛道妖大戰,令我妖族數百年的努力毀于一旦。”

  楊治惡侃侃而談,將其中的利害關系分析得極為透徹。可是翻雲覆雨陣的主持人冷笑一聲:“那是你陸上妖族之事,什麼和平共處協議?我們水族有人參加嗎?”

  “有!”楊治惡回答得很堅定,有種穿透人心的力量:“水族中,除了江河淮瀆四龍君所屬的眾水族超然群妖之外,其余水族均派代表參加了和平共處協議,並接受世俗國家力量的監督。”

  江河淮瀆是神州四大水系,由正牌天封的龍族所掌。四大水系中的水族天然為龍君部屬,是經過天庭封賜的,不再屬于妖族之列。佛道各宗也曆來沒有對龍君部屬進行圍剿,遇到龍君部屬為惡的,頂多投碟龍宮,由龍君自行處理。每次佛道除妖戰爭中,四大水系的水族是超然其外的。

  陣中人冷哼一聲:“你們妖族真是越混越回去了,還接受世俗力量的監督?簡直是丟盡了妖族的臉!還有,既然知道我長江水族超然群妖,為何還在這裏嘰嘰歪歪?”

  楊治惡誠懇地說:“前輩!自從七百年前斷龍之戰後,龍族已全體遷入天界,這塵世下界的水族再無龍君統領,自然無法獲得天封,超然群妖之外了。我雖不知道前輩為何要發動這翻雲覆雨陣,但卻知道,如此一來,會有多少生靈塗炭,有傷天和啊!”

  陣中人哈哈大笑:“本座就是接到龍君之令,與鄱陽湖水族為此戰先鋒,行雨興洪,為塵世一洗汙濁的。”

  楊治惡大驚失色,呆了片刻後,才期期地說:“前輩想效當年九龍往事?”

  “不錯!”陣中人笑著說:“你倒有幾分見識!”

  楊治惡苦笑說:“前輩,時代變了!這些事都寫在妖族教科書裏,誰都能讀得到,無關見識不見識的。可是前輩也該知道,就算當年九龍興洪,還是敗在大禹手中。何況現在龍族根本不在的局面下,楊某人不敢苟同前輩的話。”

  陣中人說:“你還是不信本座是奉了龍君之令而行雨興洪的?”

  “不錯!”楊治惡一旦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就恢複了其沉穩的本色:“若是龍君之令,前輩為何只在洞庭湖底布翻雲覆雨陣?須知,洞庭龍宮一開,只要在祈雨殿內,布下神龍行雨陣,只需一天,便可將整個洞庭之水高漲過岸,吞沒四周了。”

  對于楊治惡的話,陣中人似乎無從推翻,只是冷笑幾聲後,一道金光從陣中飛出,直沖楊治惡而去。楊治惡右手一抬,化為龍爪模樣,將那道金光收在手中。

  那是一面金牌,上面以紅、紫兩色細碎的珍珠布出上下翻飛的兩條龍,在雙龍的中央,是一個紫色的“令”,傳出陣陣能量波動。陣中人說:“你的原形揚子鱷,本是水陸兩棲,也算是半個水族,又有龍君旁系血脈相承,該認得這是什麼東西吧!”

  “長江龍君令!”楊治惡的臉色白了白,恭敬地高舉過頂,手中雲煙一生,將那面金牌送還給陣中人:“前輩!此事關系體大,楊某人難以承擔,必須上報萬妖盟盟主定奪,還請前輩原諒!”

  “去吧!”陣中人叱退楊治惡後,手中法訣不等,引動著翻雲覆雨陣再次轉動。

  “1998年6月12至17日,鄱陽湖水系撫河、信江、昌江水位超過曆史最高水位;洞庭湖水系資水、沅江、湘江也發生了洪水,兩湖洪水彙入了長江,致使長江幹流監利以下超過警戒水位。”這一份水文變化紀錄迅速送到了長江管理委員會,同時,又經過國安局特勤小組,傳達到歸元寺虛聲大師那兒。

  虛聲大師輕歎一聲:“長江水災的第一波已經來了,不知各宗的高手到位了沒有!唉,沒有師叔坐鎮指揮,如此廣闊的長江流域,各宗都是自顧自的,只怕難以形成合力啊!”

  他可不知道,除了各宗自顧自的外,他的“師叔”張子初更是自顧不暇。在欣賞完楊治惡和陣中人的現場直播後,他將鏡頭推向翻雲覆雨陣中,發現整個陣式是以一只妖為中心。一個平常和善的中年人,穿著一身休閑裝,外面圍了一圈光球,他就是光球中打坐休息。

  佛靈看了老半天,才說:“好家夥,原來是只江豚妖。奇怪了,這家夥也有近千年道行,修的又是道門法術,至少該是渡劫期了,人劫地劫一過,就是天劫。天劫最忌殺生,他卻敢如此肆意妄為,太怪了。”

  “先別管人家怪不怪”張子初將所有的事串起來想了想,大為泄氣:“人家那些小說裏,主角一遇到這種場面,肯定斬妖滅魔,威風八面,可為什麼我就不行了!眼睜睜地看著這些小妖在興風作浪,卻一點法子都沒有。”

  “要不,咱出去跟人家鬥鬥,拆了那翻雲覆雨陣?”佛靈弱弱地說。

  “切!”張子初第一個反對:“我出去了,不過是給他們送吃的!你出去了,你有攻擊神通嗎?佛法無邊,不渡無緣之人,難道就憑你那兩張嘴皮子能將這班小妖給超渡了?”

  佛靈眼前一亮:“也許可以?不過不是我,而是老大你!”

  “我?”張子初暈了:“開什麼玩笑?”

  佛靈指了指畫壁上的江豚妖說:“他不就是憑著一塊金牌打發了楊治惡嗎?”

  “哇佳佳,人家那是長江龍君令,不是奧運會金牌。”張子初更正他的話說:“是長江龍君發出能號令長江水族的東西。”

  佛靈搖著腦袋說:“不錯,那是長江龍君令,可絕對不是龍君發出的。這洞庭龍宮是隸屬長江龍君之下的,若真是長江龍君所發,自然就能憑令上的龍氣,打開洞庭龍宮。只要在祈雨殿裏布下神龍行雨陣,不但效果比現在的翻雲覆雨陣好上百倍,而且那雨也就化為天雨,不再帶有任何妖氣。這樣一來,長江洪水就成了天災,普通修行者是不敢違天與之對抗的。”

  “這跟我有什麼關系?”張子初將佛靈扯遠了的話題給扯了回來。

  佛靈神秘地一笑,拉起張子初說:“跟我來!”

  兩人從正殿出來,繞了幾步路,又進了一個同樣空蕩蕩的大殿。大殿中堂上,雕著一金一銀兩條神龍,圍著一個藍色的“令”字飛舞,跟剛才楊治惡看到的長江龍君令十分相像。

  “這是什麼地方?”張子初奇怪地問。

  佛靈說:“傳令殿。洞庭龍君凡有什麼命令,均從這裏傳出來。就像佛戒傳訊有特殊的佛珠一樣,龍君傳令時,大殿中堂的龍王傳令屏就會自動生成洞庭龍君令。”

  張子初知道佛靈想玩什麼把戲:“難道你也想傳下洞庭龍君令,讓外面的那些小妖撤了翻雲覆雨陣?”

  佛靈搖頭說:“我沒法傳令,我體內有妖氣,得不到傳令殿的認可。唯一能傳令的就是老大你了,清淨琉璃體乃是半仙之體,可以馭動龍王傳令屏,代龍王傳令。”

  張子初聳聳肩說:“那有什麼用?人家用的是長江龍君令,我這邊折騰出個洞庭龍君令,在等級上就差了人家一級,還不是廢物一塊?”

  佛靈笑著說:“老大,什麼叫現官不如現管?長江龍君令是比洞庭龍君令高一等級,可他們現在是在誰的地盤上?想不聽令,洞庭龍君隨時能一把掐死他們!”

  張子初略一沉思說:“何況,我們也不命令他們不執行長江龍君令,只是命令他們將長江龍君令壓一壓,呵呵,等到佛道各宗人馬就位後,就沒我們什麼事了!”

  “老大果然高明!”佛靈急不可待的將幾個法訣拍入龍王傳令屏,金銀雙龍齊齊向上飛升,大嘴張開,他拉著張子初的手往他們嘴巴中一塞,那個藍色的“令”字亮了起來,七彩光華夾帶著悅耳的聲音傳遍整個洞庭湖底。

  隱退了幾百年的龍宮現出一個殿頂,頂上一顆人頭大小的珍珠中,不停地閃爍著金銀雙龍的影子,繞著珍珠邊上的點點碎光升在湖水中央,慢慢地凝成一個“令”字!
antipas 發表於 2007-9-2 22:34

卷三 蛟災 05 故布迷局

  目睹異像,那些二三百年道行的水族只覺得打心底湧上一股恐懼和威壓,又莫名來曆,只好憑著本能跪伏在水底,一動都不敢動。
  主持翻雲覆雨陣的江豚妖多少見過當年龍王傳令時的景象,壓下心底的震憾,不慌不忙站起身來,身上的休閑裝已化為一套紫紅色的長袍,上面用金線繡著江水祥雲花紋。他朝著“令”字出現的方向三跪九叩,行完大禮後,雙膝著地,腰板挺得筆直:“江上游參見洞庭龍君,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聲,讓布翻雲覆雨陣的眾妖們知道了,眼前出來的就是傳說中的洞庭龍宮。那個鬥大的“令”字分明就是世代相傳的龍君傳令,水族朝拜之像。也跟在江上游身後,嘩啦啦地跪倒一片:“參見龍君,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江上游”龍君令中傳出來的聲音古樸平直,又似曆盡滄桑,聽在江上游的耳中,如雷貫耳:“自從我龍族遷往天界以後,水族不再有天封,須苦修曆劫方能飛升天界。你現在千年道行,天劫在即,為何不發奮苦修,卻在這洞庭湖掀起無邊風浪?”

  江上游身子一顫,忙托起手中的長江龍君令說:“啟稟陛下,江上游原本在九江水底修練,受長江龍君令所召,趕來主持這洞庭湖翻雲覆雨陣。”言下之意,這事您老還是問長江龍君去,沒我這些搖旗吶喊的什麼事!

  “長江龍君令!”古樸聲音輕歎一聲:“很久沒見過這東西了,江上游,我問你,這長江龍君令是你親自在長江龍宮中所接到的嗎?”

  江上游恭敬地回答說:“啟稟陛下,江上游未能有幸親聆長江龍君的教誨,是長江龍君陛下派人持令到我洞府所傳。”

  “這就奇怪了!”古樸聲音沉吟了一陣:“按理說,即便是長江龍君令,若是涉及我洞庭水系之事,也是先發令至洞庭龍宮,由我洞庭龍君令部署行事。如今直接傳令于你,本就于禮不合,而你又不是直接接令之人,這其中未免太古怪了吧!”

  江上游一驚,洞庭龍君的話裏有話,而且似乎有點不高興。自己在人家地盤上胡來,惹得他性起的話,只怕隨便給你扣個帽子,就能一把掐死你。他的頭低了下來,長江龍君令高托過頂:“啟稟陛下,小妖按令行事,還請陛下驗令!”

  “不用驗了!”古樸聲音說:“朕身為龍君,又怎麼會不知道這龍君令是真是假?你手中的長江龍君令的確是長江龍宮所發出,但龍君令只是代表發令者的身份,卻不涉及命令的內容。”

  “莫非……莫非,有人假傳龍君令不成?”江上游顫抖著聲音,額頭汗珠一顆一顆滾落在湖水中。

  古樸聲音輕歎一聲:“也罷!此事我也不為難你,你暫且在此靜修,待朕向長江龍宮查清此事後,再做處理。”

  “可是……可是……”江上游說:“當初傳令的水族曾說過,以鄱陽、洞庭兩湖水系為先鋒,限于六月中旬起洪,七月初達到最高潮,彙同長江幹流洪水,清洗天下!”

  古樸聲音一沉:“此事為朕所令,自有朕為你擔著!朕這就去見長江龍君,爾等休得胡來。洞庭所屬何在!”

  “在!”龍宮中光華射鬥,那份天然血脈傳承中的屈服讓所有的洞庭水族大聲應諾。

  “傳我洞庭龍君令!”古樸聲音轉成嚴肅無比:“此事朕自會與長江龍君當面交涉,若長江龍君有意水洗塵世,朕自會開放祈雨殿,助長江龍君一臂之力。但在此之前,若無新的龍君令傳到,不許任何一個水族擅自作法施雨,興風做浪。否則,殺無赦!”

  七彩光華一轉而成赤紅色,六道藍色光芒從紅光中飛出,落在翻雲覆雨陣中六名道行在五百年以上的水族面前,化為一面面金牌,上下金銀龍騰,繞著一個藍色的“令”字。

  除了江上游面有難色之外,其余的五名水族水捧洞庭龍君令,各自對所屬的水族發號施令,很快,整個翻雲覆雨陣收個幹淨,只剩下江上游捧著兩面龍君令,愁眉苦臉,不知該說什麼好。一方面是長江龍君令不容違抗,另一方面,洞庭龍君親口下令,而且又表示出對長江龍君令的懷疑,讓他一下子想起剛才楊治惡的推測,莫非這長江龍君令真的另有隱情?

  想了想,反正自己現在也是孤家寡人一個,沒有洞庭水族的配合,翻雲覆雨陣怎麼都沒法運行,只好輕歎一聲,在湖底找了個靈氣充足的地方,手托兩面龍君令,閉目打坐去了。

  洞庭龍宮傳令殿殿頂重新隱去,在傳令殿內裝腔作勢的張子初一屁股坐在地上,口喘粗氣說:“媽媽的,裝神弄鬼,弊死我了!”

  佛靈在地上笑得打滾:“哈哈!老大不去演戲真是可惜了!光那個聲音,嘖嘖,古典中帶有現代,現代中充滿古典,似乎曆盡滄桑,又風雲在握,可以拿去評奧斯卡獎了。”

  張子初目露沉思之色:“你還別說,我越分析越覺得那江上游的長江龍君令有問題。按說龍族要是回歸的話,那是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怎麼佛道各宗,甚至于萬妖盟會一點消息都沒有?洞庭龍宮又怎麼會沒有任何龍族回來看看?”

  佛靈驚愕地說:“老大,你的意思是真的有人借長江龍君令假傳聖旨?”

  “有什麼不可能?”張子初伸了個懶腰說:“即便是剛才他們親見傳令殿現,親接到洞庭龍宮令,親耳聽到洞庭龍君的旨意,結果還是我在假傳聖旨,何況江上游的長江龍君令還轉手了好幾道!”

  佛靈說:“要不,咱們到長江龍宮去看看?”

  “長江龍宮?”張子初說:“你知道在哪兒嗎?”

  佛靈說:“長江龍宮共有三處,宜昌一處、九江一處、南京一處,但具體位置和禁制方式,都是絕密,連三條赤鯉都不知道。”

  張子初翻翻白眼:“說了等于沒說!”

  佛靈說:“說了不白說!雖然我們不知道長江龍宮到底在哪兒,但我們手中有癸水精珠啊,三顆齊聚,能頂得上真正的龍珠,就憑著那份龍氣都能感應到龍宮的所在。如果龍宮真的重開,我們就可以到龍宮裏去做客了。”

  張子初好奇地看著佛靈:“好像從來沒見你對什麼事情這麼熱心過,今天吃錯藥了?一再慫恿我去探查長江龍宮,還做客?弄不好就給人家做霄夜了!”

  佛靈笑得有點尷尬:“老大,其實我也是想積點功德。雖然我是修佛的,不需要渡劫就能得成正果,飛升佛界,但在此之前,若不能積足功德,飛升之時,沒有一點神通報應啊。”

  “都飛升了,還要神通報應幹什麼?”張子初更加不解。

  佛靈解釋說:“其實同樣是阿羅漢,區別還是很大的,真正只了斷自己一生的羅漢是沒有神通報應的,在佛界固然能永住安樂,但萬一遇上個妖魔,只怕連自保都成問題。唯有積累無數功德,才能獲得神通報應。同為佛祖弟子,同為羅漢,目犍連就是神足第一、舍利弗卻是辯才第一,都是因為所積功德不同,得到的神通報應也不同。”

  張子初恍然:“你是要救護長江兩岸百萬生靈,成就你的無上功德?”

  “呵呵……”佛靈一陣傻笑,無疑是默認了張子初的說法。

  張子初想都不想:“不幹!”

  “老大,求你了!”佛靈拉著他的手說:“你就忍心看著我這樣一事無成?”

  張子初說:“要不,你先吃了我這清淨琉璃體,增加幾年道行再說?去長江龍宮,一路得遇多少妖怪,我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拿什麼幫你積功德?佛靈大爺,做人最要緊的是要有自知之明!我張子初是個很怕死的人,如果能救天下蒼生,賠上我自己也就罷了,如果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第一個就當縮頭烏龜!”

  “老大,你……”佛靈嘴一扁,還沒等他開哭,就見張子初的身上閃出一道乳白色的光華,繞著張子初的身子轉啊轉地,一連十二圈後,光華漸漸淡去,收入張子初的體內。接著,縷縷佛光從佛戒身上溢出,透入張子初體內。

  張子初的胸口像水晶般透明起來,裏面映出的不是內髒血脈,而是一尊小小的佛像,正在自得地吸納佛靈身上暫存的部分赤鯉道行。這個變化讓佛靈的下巴都差點掉到地上去了:“大自在心法第一重自知之境,老大,你這算是練成了?”

  張子初起身,活動活動手腳,“後哈”了兩拳後,搖搖頭說:“沒什麼特別感覺啊,佛靈,你的心法到底靈不靈啊?”

  佛靈大叫說:“怎麼不靈?大自在心法分九重境界,分別為自知之境、明知之境、遍知之境、自省之境、明省之境、遍省之境、觀自在境、俱自在境和大自在境。你現在是第一重的自知之境,能抵禦元嬰期、三果或五百年以下道行的測心術、讀心法、他心通等窺視他人心境的法術了。”

  張子初不信似的:“吹吧!第一重就這麼厲害,那到了自在之境,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佛靈搔搔頭說:“我也不知道,好像從來沒有人能練到第九重吧!據說就連觀世音菩薩也只練到第七重的觀自在境。”
antipas 發表於 2007-10-1 19:02

卷三 蛟災 06 老鬼獻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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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佳佳,這麼厲害!”張子初蹦了起來:“佛靈,我們找長江龍宮去。”
  “老大,你不是說不想送死嗎?”佛靈對張子初前後態度變化如此之快,有點不適應。

  張子初雄糾糾,氣昂昂地說:“老大我現在已邁出天下無敵的第一步,沒有磨練怎麼成?就讓長江龍宮成為我的第一塊墊腳石吧。”

  “別的不說,老大的臉皮早已天下無敵了!”佛靈冒出一句後,沒等張子初反擊,手中早已准備好的癸水精珠一縮,化為米粒大小,然後掰開他的嘴,向上一抹。

  張子初只覺得口中又酸又麻又痛,跳起來說:“你要幹什麼?”

  佛靈聳聳肩:“此去山高水遠的,我先把癸水精珠鑲入你的牙齒中,以免淹死老大。”

  “我呸!拿在我手中,或含在我口裏不就行了,至于用這種手段嗎?”張子初托著腮邦子表示抗議。

  “含在你口中,就怕你一不小心給吃了下去,到時候變成一條龍,我可救不了你!”佛靈振振有詞。

  “變成龍不好嗎?”張子初不服地說。

  “好什麼好!”佛靈說:“一顆癸水精珠只能讓你化成初生之龍,雖有龍形,卻沒什麼力量,不過對別的水族來說,倒是大補之物。初生之龍起碼修煉五百年,才能進化為成熟之龍,那才是真正傲嘯江湖的水族之王。三顆癸水精珠同服,倒是可以讓你直接成為成熟之龍,但若想化形為人,仍至少要百年之期,你自己看著辦吧!”

  張子初心中一涼,讓他以龍形在水底潛伏百年才出來,早就郁悶至死了,這癸水精珠還真是吃不得。見他默認了自己的做法,佛靈一笑,在眉心生出一團杏黃色光華,往張子初身上一罩,口吐密咒“哄!”那種飛舞流光的感覺又充斥在張子初的周圍,帶著他飛弛而出。

  宜昌、九江和南京,佛靈首先將九江排除在外,若是九江龍宮傳令的話,江上游應該能夠直接聽令,而不是由另外的小妖轉送。宜昌現在建了葛洲壩,水文生物都已完全改變,若是龍族回歸,見到這種情況,不興風作浪毀了葛洲壩才怪!現在既然還沒有消息說葛洲壩破了,看來宜昌龍宮重開的可能性也不大,剩下最大的可能就是南京了。

  要說佛靈的神足通還真得好好煉煉,短途沒問題,可長途用起來就有點麻煩,中間歇了三回,等到了南京,天已大亮。

  南京,古稱金陵。關于南京的舊事太多了,有淒美,有悲壯,有香豔,有哀傷,每一朝,每一代,在這山水錯雜,金粉交織的地方都上演過一幕又一幕的悲喜劇。

  在風水學上,稱金陵為虎踞龍蟠之地。張子初對道門的風水學是外行,不知該怎麼看所謂的沙水龍脈,但他知道這裏定然真正曾有龍蟠。站在長江之底,佛靈在他左右手各塞了一顆癸水精珠:“老大,靜下心來,好好感應龍宮方位。”

  閉上眼睛,將所有的心神集中在口中的那顆癸水精珠上。一道淡白色的光華自心口生出,上升至口中,不斷刺激著癸水精珠。

  握在他手中的兩顆癸水精珠也分別發出淡紅和淡綠兩種光華,淡淡地衍了開來,又折回至張子初的口中。這時,集中在口中癸水精珠上的心神一動,整個南京長江之底的變化都在他心中纖毫不遺地呈現出來。

  這還是長江嗎?張子初只覺得心口一陣發悶,喉頭癢癢的直發嘔。整個江底沉滿了各種垃圾,塑料袋、泡沫盒堆積如山,汙泥橫流,一片烏黑惡臭揮之不去。除了些鰻鱺和螺螄還勉強能生存外,其余江底的魚兒早已放棄下潛到底的欲望了。

  放棄江底,上游至江水半空的魚兒就幸福了嗎?絕對沒有!在癸水精珠的感應下,那江水中,充滿了各種汙染,有發著刺鼻氣味的黑水、有暗紅如血的油汙、更有充斥著變異能量的泥沙,各種穢物混合交錯,使整個長江之水居然找不到一處清流。

  已死的、將死的和掙紮著未死的水族,充滿著怨恨和戾氣,一覺察到張子初發出的龍氣,無不像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對著他嗚嗚地哭了起來。張子初呆呆地感受著水族們對人類的控訴,在他的心中同樣充滿了苦惱,他找不到解決的辦法,甚至,就連安慰的話都難以說出口。

  就在彷徨無措的時候,在冥冥的虛空中,一道淡紫色的亮光照了過來。一角宮殿之頂,鑲著一顆淡紫的水晶球,在水中毫無征兆地浮現出來。

  水晶球所發出的淡紫色光華在水底結成一個直徑百米的光球,光球之中,所有的汙穢都被清除幹淨,只剩下淡碧色的流水,充滿氧氣和能量的水甚至還發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淡香,四周的水族如沐春風,紛紛鑽入光球之中,上下游動,歡呼雀躍,也讓張子初的心境為之一暢。

  “龍宮淨水珠。”佛靈興奮地將一縷神識傳給張子初:“老大,這裏就是南京龍宮淨水殿,你看看,禁制解了沒有?裏面有沒有龍族?我們能不能進去?”

  張子初將一縷神念揉和在口中的那顆癸水精珠光華中,小心翼翼地向淨水殿頂的淨水珠靠了過去。到了離淨水珠大約十米的距離,就感覺到一股彈力,將他的神念輕輕地彈了回來。

  他還想再試,佛靈與他心意相通之下,止住了他的試探:“老大,不用再試了。南京龍宮的禁制未開,誰也進不去。幸好你是用癸水精珠中所蘊的龍氣去試探,才不致于引起禁制反擊。否則,就算你有千年道行,也得受點輕傷。”

  張子初說:“這麼說來,江上游的長江龍君令不是南京龍宮發出的。”

  “肯定不是!”佛靈說:“其實到了江底,我就知道不大可能了。如果南京龍宮重開,好歹這個江底不會是這般模樣。”

  “下一個目標在哪裏?”張子初說。

  “九江吧!”佛靈及時改正了對自己推論的盲目自信:“我們就逆著江流向上,如果在九江沒發現龍宮打開,再到宜昌不遲。”

  “行!”張子初沒什麼意見,就等著佛靈拉他溯流而上時,從江底傳來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兩位上仙請留步!”

  “你有什麼事?”張子初回頭淡淡地問了一句,剛才憑著三顆癸水精珠所發出的龍氣,他早發現了在不遠處所潛伏的一只龜妖,不過沒有必要的話,他才懶得跟人家打什麼招呼。想不到,他這廂正想撤,那只老龜倒自己冒出頭來了。

  老龜身形大約有磨盤大小,對于體型最小的金錢龜來說,能長到這麼大,不知經過多少的歲月。雖然,對妖怪來說,並不是年齡越大,道行越高,但一只幾萬歲的妖怪怎麼說也比一只幾百歲的妖怪要來得強大得多。

  它伸頭打量了一下張子初和佛靈,見他們都是人形,也團身一滾,化為人形。一米五左右的身高,圓圓胖胖的身子,天生的和尚腦袋在脖子上一伸一縮,看起來頗為滑稽地自報家門:“小老兒名喚歸辛元,因為年齡癡長幾歲,被推為附近水族之長,不知兩位上仙駕到,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張子初探到歸辛元面前:“歸爺爺,客氣話就不用說了。我就不信,以你的眼光看不出我和佛靈一個是人類,一個是妖怪!什麼上仙?就算我們飛升,去的也是佛界,不是仙界。”

  歸辛元一笑,臉上的皺紋像水面的波浪一樣層層疊起:“是!是!那小老兒也就不客氣了,之所以出聲打擾兩位,實在是有大事相求!”

  “什麼事?”佛靈截口說:“歸爺爺,你該是有一千多年道行了吧,連你都解決不了的,我們又有什麼能力幫你?”

  歸辛元指了指那水中漸漸隱退的淨水珠說:“不瞞兩位,我的請求就是能夠打開長江龍宮,特別是淨水殿,淨化這一方江水,為長江水族提供一個避難之所。”

  很偉大的理想,可是我們憑什麼打開這長江龍宮?歸辛元像是很明白張子初和佛靈的疑惑,笑著說:“小老兒道行不過一千多年,可卻是實實在在活了三萬多歲,知道一些別人所不知道的東西。如果此事能成,不僅長江一方水族受益終生,就連兩位也大有好處。”

  “我們有什麼好處?”張子初的心動了。從剛才淨水珠乍現即隱的表現來看,還真是能淨化這長江之水,到時候,受益的豈止是水族?今後南京以下長江所流過的地方就再也不必為潔淨的淡水而發愁了。這樣的好事,就算白幹也得幹,更不用說還有好處了。

  “龍宮寶藏!”歸辛元說:“若兩位打開長江龍宮,啟動淨水殿。小老兒保證這一方的水族無人與兩位爭龍宮寶藏,甚至可以義務為兩位守護長江龍宮。”

  看來歸辛元也真是年老成精了,說了半天,他自己倒是一毛不撥。張子初倒是不跟他計較這些,能進入長江龍宮的話,他就可以效法洞庭龍宮的前例,傳出長江龍君令,讓長江水族幫忙治水,便可將長江大水消解于無形。

  “該如何打開長江龍宮?”張子初問。
antipas 發表於 2007-10-2 18:14

卷三 蛟災 07 馬有失蹄

  歸辛元說:“說難不難,只要這位兄弟以最純淨的龍氣形成龍宮之鑰,插入天河水運陣,就能開啟龍宮大門。”真的不難嗎?沒有癸水精珠,這世上到哪兒找一條龍去?有了癸水精珠,沒有張子初這個從未修煉過的清靜琉璃體,光憑佛靈或歸辛元,所發出的龍氣中必定帶有妖氣,想探龍宮,只怕會被禁制反攻,死得那叫一個利索。
  一人兩妖一交流,敢情這歸辛元就是當年龍族遷往天界時交代的看門老龜。跟三條赤鯉不同的是,赤鯉本身就擁有龍族旁支血脈,經千年修煉,是能化龍的,才獲得了洞庭龍宮的代管權,但這只老龜就沒那麼好的命了,他的使命只是看守龍宮封印的陣眼天河水運陣而已,平時連龍宮在哪兒都探不到。

  天河水運陣不在長江水底,這就是龍族的高明之處,想進水底龍宮,得破天河水運陣,而天河水運陣根本不在長江水底,這樣一來,不知其中奧秘的家夥就算撞破了腦袋也開啟不了南京龍宮。

  棲霞山,古稱攝山,位于南京市太平門外22公裏處。山有三峰,東峰龍山、西峰虎山和主峰鳳翔峰,山間風景如畫,古跡名勝、奇岩怪石遍布,是遠近聞名的風水勝地。棲霞山第一景便是有“彩虹明鏡”之稱的明鏡湖。

  為免驚世駭俗,歸辛元帶著他們在深夜時才來到明鏡湖畔,指著湖水說:“在這明鏡湖底,有一個九癸水陣,穿過水陣,便可到達另一層面的空間。天河水運陣在那個層面中,呈現出來的是一扇大門,只要將龍宮之鑰插入大門,便獲得長江龍宮的開啟法訣。”

  “我們走!”張子初拉著歸辛元和佛靈就想進入明鏡湖。

  歸辛元搖頭說:“除了你之外,我和佛靈一進入那個層面的空間,就會受到龍族所留的禁制攻擊,被天火劫雷化為飛灰。只有你身帶癸水精珠,才能讓龍氣繞體,不受攻擊。”

  佛靈笑呵呵地說:“誰說我不能進去?”說著,現出佛戒原形,套在了張子初的左手無名指上,浮出當初成靈時所稟承的張子初氣息,將自己的佛光妖氣牢牢包在中央。

  “原來是認主器靈!”歸辛元驚訝地說:“這樣的話,你倒是能進入天河水運陣。這樣也好,這位小兄弟沒有修煉過,萬一遇到什麼突發事件,還可以由你幫忙,就更加萬無一失了。我這就為你們打開九癸水陣。”

  說話間,歸辛元現出原形,浮在明鏡湖上,十三塊龜甲中隱隱浮出一些圈圈點點。它伸出頭,轉身向後吐出一團妖氣,綠色的妖氣迅速凝成一根根深綠色的線,將那些圈圈點點穿了起來。

  戴一履十,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五居中央。徑為十五,如天之圓,分明就是儒家經典裏所記載的洛書形象。

  “是洛書!”佛靈也認了出來:“龍馬負圖出河,神龜負書出洛。原來這老龜修的是它祖傳的儒家易宗法訣,難怪沒見它有渡劫跡象。”

  儒家同樣有修煉法訣,分修心、齊家、治國、賢王、聖帝五重境界,與佛門五果、道門五期相對應。跟佛道兩門不同的是,儒門修煉有成後是不能直接飛升的,必須要有天界封賜,才能平步青雲。從歸辛元背上清晰的洛書圖案,佛靈可以推斷出這家夥已達治國頂端,只需獲得上界封賜,就能飛升上界,成為賢王。

  “可惜了,七百年前斷龍之戰後,天界早已不插手塵世事務了,這老龜想得到封賜,只怕遙遙無期啊!”佛靈暗歎一聲為歸辛元暗暗惋惜了一聲。

  洛書即現,明鏡湖中的水如兩壁直立而起,源源不斷地注入洛書之中。片刻之後,整個明鏡湖周圍已滴水全無,只在中央,一處大約百平方米的地塊上,亮起點點星光,一股噴泉從中湧出,直沖歸辛元背上的洛書。

  歸辛元懸空而浮,像是一只被噴泉頂上來的烏龜:“快,我只能支持三分鍾!”

  張子初身形一挫、一起,以一個標准的跳水姿勢直沖九癸水陣。可惜,胖胖的身子一拍到水中,沖起漫天水花。在水花間,九癸水陣四周的星光一暗,將他吞了下去。

  歸辛元將身子一翻,背上洛書中吸納的整潭清水又被倒了出來,落在明鏡湖邊上直喘粗氣。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把氣給喘順了,重新化為人形後,手指向空中一彈。一點碧藍的星芒被彈到空中。

  三分鍾後,一只蠑螈妖飛奔而來,跪倒在他面前:“小妖榮中原參見聖元大王!”

  此刻的歸辛元沒有一點剛才的謙恭,輕咳一聲,透出強大的氣勢和威嚴,壓得榮中原一陣心顫。見眼前的小妖誠惶誠恐的樣子,他才滿意地點點頭,將一枚潔白的玉牌交給榮中原說:“你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九江,向三位大帝稟報。就說在南京江底,有一人一妖在南京江底探測龍宮。我怕此事跟三位大帝的大計有關,便將他們騙入天河水運陣中,靜候大帝處置。”

  “是!”榮中原應了一聲,雙手高舉過頂,接過歸辛元的令牌,面對著他後退出百步,才敢轉身離去。就在他離去之後,又有幾名小妖,抬著八乘大轎,將歸辛元接回了南京長江之底一處洞府之中。

  張子初和佛靈做夢也沒想到,他們居然被一只老龜給騙了,而且還騙得那麼淒慘!穿過九癸水陣,進入另一層面的空間時,只見眼前白茫茫一片,耳中盡是水聲,根本沒有什麼門,甚至連來路去路都消失得幹幹淨淨。

  到了這個時候,再笨的人也覺察出一點異常來了。佛靈試探著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佛光妖氣繚繞。沒有受到任何攻擊,一切如常!他不由地從張子初身上跳下來破口大罵:“奶奶個熊!這個老烏龜,居然敢騙他佛靈大爺,看我出去後不拆了他的殼、燒了他的骨頭來占蔔。”

  鬧了一會兒,卻見張子初抱著手,饒有興趣地看著他,臉上掛著懶洋洋的笑容,不由一陣臉紅說:“老大,你怎麼一點都不慌張?莫非你有出去的法子?”

  “我連這裏是哪裏都不知道,還怎麼出去?”張子初居然還笑得出來:“我慌張、謾罵有用嗎?沒用的東西何必廢那麼大力氣?”

  “敗給你了!”佛靈的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那怎麼辦?”

  “你想辦法!”張子初說:“如果想不出辦法來,那就只有一個字:等!”

  “老大,你呢?”佛靈覺得不公平。

  張子初悠然說:“別忘了我只是個凡人,遇到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哪有什麼辦法?”

  說得有理!佛靈只好氣鼓鼓地盤坐在地上,罕見地正經起來,神念四散擴張開來。東奔西走,來回轉悠,硬是摸不到這個世界的邊:“老大,看樣子,這個層面根本沒有邊界,我們是不是被放逐了?”

  “不會!”張子初手指間撥弄著癸水精珠,肯定地說:“那老龜根本不知道我們是誰,不可能一見面就下這種毒手。我想多半是他利用陣式將我們困了起來,打聽清楚我們的底細後再下手。直接放逐我們?我就不信他對癸水精珠不眼饞!”

  “說的也是,我再找!”佛靈再次細心地探查起周圍,耐心地轉了幾圈後,才確定下來:“老大,我們的確是在一個陣法之中。神念探到邊緣,就會被陣法所扭曲,越繞越遠,還真的以為這片天地沒邊呢!”

  “一定是天河水運陣,老龜沒必要連這都編瞎話。那家夥修的是洛書,對陣法肯定也內行的很,只不知這是不是他布下的!”張子初探測說。

  佛靈搖了搖頭:“不會是他布下的,就算布陣簡單,但開辟這樣一個次元空間,根本不是老龜這樣道行能做到的。”

  張子初說:“那麼可以肯定這真的是龍族留下來的禁制。最高明的謊言就是九分真,一分假,老龜深得其中三昧啊!”

  佛靈眼睛一亮:“真要是龍族禁制,說不定還有法子。”他坐在張子初身後,以手貼著他的背心說:“老大把神念全部集中在口中的癸水精珠之中,現在我們唯一的暗杠就是老龜也料不到我們有三顆一母同胞的癸水精珠。”

  張子初左右手的癸水精珠,歸辛元是看到了,但他料不到張子初牙齒中還被佛靈用納須彌于芥子法鑲進一顆癸水精珠。三珠成眾,三顆癸水精珠就能形成最基礎的三才法陣,發揮出強大的力量。佛靈無可奈何之下,只好死馬當做活馬醫,盡力一試了。

  他先是在體內運轉一陣子,調動著已被自己吸收和未吸收的赤鯉千年道行,化為一縷佛光緩緩地渡入張子初的體內,試著沖激那三顆癸水精珠。

  三顆癸水精珠在同源佛光的照映之下,慢慢地轉動起來,似乎擁有了生命一般,各自吐出一條細細的龍形光華。紅、藍、綠三色光華糾纏在一起,是收縮十倍,成了一條筷子粗細,幾乎實體化了的一條彩龍。彩龍帶著張子初的神念從他口中沖出,在那片白茫茫的天地中飛舞。
antipas 發表於 2007-10-3 18:54

卷三 蛟災 08 棲霞雙塔

  彩龍一出,四周天地中不斷地亮出一個個符號,金銀紅黃綠各色交錯,紛紛墜下,融入那條彩龍的體內。每一個符號的融入,都讓彩龍長大一分。當最後一個金色的符號消失時,彩龍已長到手臂粗細,一米多長,飛回到張子初身邊,將腦袋靠在他的嘴邊。
  張子初輕輕一吸,彩龍化為蒙蒙的光霧,投入他的口中。一種天地在握的感覺陡然而生,讓他笑得很自在的樣子。

  佛靈收了功,湊到張子初面前:“老大,看你笑得這麼淫蕩,想來是找到出去的法子了!”

  “沒有!”張子初回答的極快,極肯定,讓佛靈一陣氣悶:“那你笑什麼笑?”

  張子初說:“我知道了破天河水運陣的法子,但就算破了這個陣法,我們還是在這個次元空間裏。那該死的九癸水陣我可破不了。沒有可以借鑒的定位,天河水運陣破開時的能量會將我們轟到異世界去,破了天河水運陣後開啟的龍宮就便宜那只老烏龜了!”

  “絕對不行!甯可不破天河水運陣,也不能便宜那只老烏龜!”佛靈擺出魚死網破的架式。

  張子初盯著他看,看得他有點發火時,才笑著說:“還知道這麼蹦彈的,估計你也有法子出去!還不快說?”

  “出不出得去我不知道,可是要弄個空間定位還是可以的!”佛靈自信滿滿地說:“別忘了我的原形可是佛戒,塵世下界最為神妙的佛器!那個九癸水陣所在的明鏡湖邊上可就是棲霞寺,天下四大叢林之一,就是我們出去的定位。”

  南京棲霞山,這個名字就來源于山上的棲霞寺。明鏡湖向東是月牙池,池後就是棲霞寺的大門。但棲霞寺最著名的景點不在門內,而在門外。

  從棲霞寺南側圍牆外山路向東行不遠,就可看到一座舍利塔,由白石砌成,五層八面,高約十八米。塔外壁上刻有佛門圖變,各種浮雕生動傳神。塔基上刻著釋迦牟尼出家修道的故事,依次是托胎、誕生、出游、苦行、坐禪、說法、降魔、涅槃。塔內供奉著棲霞寺曆代高僧的舍利,在星月無光的夜裏,經常有毫光上映天際。

  在舍利塔東邊是千佛岩,依山而建,共有佛龕兩百九十四個,佛像五百一十五尊。大部分佛龕中有一尊主佛,兩旁是其弟子或菩薩。其中最大的一尊是無量壽佛,連底座高達十一米。佛像有坐有立,姿態各異,造型精美絕倫。

  天上有雲,陰陰地壓在頭頂,一到晚上,自然是一個星月無光的夜。舍利塔上的毫光又出現了,絲絲縷縷,像初春的輕煙一樣,冉冉彌漫而上。換了往日,毫光重現時,棲霞寺中的高僧便會在舍利塔下打坐修煉。從舍利光華中參悟佛法,無疑事半功倍。

  今天卻一個都沒來,事實上,早在一個月前,當武漢歸元寺傳出佛戒訊珠時,棲霞寺的高僧們已集中在長江邊上,以佛門密法,日夜監察著江水變化,哪還會有空來舍利塔修煉?舍利塔上的光華升至離塔頂五十米時,一陣盤旋,也沒有像往常那樣上映天際,反而拐了個彎,轉向千佛塔而去。

  在舍利塔光華的照映之下,千佛塔中五百一十五尊佛像眼睛無一例外地睜了開來,各自射出寸長的白光。白光越來越盛,直到最後脫眼而出,如同蛇一樣,游向一處。

  那一處恰好是那尊高十一米的無量壽佛的眉心,當一千零三十條白光游蛇鑽入無量壽佛眉心時,在他胸口的“萬”如注滿了金色的液體,盈盈地亮起,一直亮得有點刺眼時。“嗖”地一聲,化為一顆金色的流星,奔湧有聲,飛向明境湖,直插湖底。

  整個明鏡湖像是被那一顆金色的流星給煮開了,咕嚕咕嚕地直冒氣泡。湖水旋轉起伏,盤旋而上,在旋渦的中央,居然是空的。呈現出一口以水為壁的井,井底,正是那九癸水陣,金色的“萬”字正嵌在九癸水陣的中央。

  “轟!”在九癸水陣中,一道白色的噴泉托著金色萬字沖天而起,在半空中直轉而下,落在明鏡湖上的湖心亭裏。一個穿著肚兜的嬰兒正揮舞著兩只胖乎乎的小手在囂張地狂笑:“格老子,總算出來了!好在我娘家有人,光頭和尚們也聰明,凡是好地方都造個寺院,弄個佛像,否則還不知道該怎麼回來呢!”

  在他身邊的張子初伸了個懶腰,伸頭看看天說:“怪了!不是說主角因禍得福脫困後,看什麼都會多了一種層次,天會特別藍、花會特別紅,連姑娘臉上的雀斑都格外地精神,可我出來後,怎麼什麼都沒改變,還陰沉沉的一片,鬧不好還以為是反角出場了呢!”

  佛靈笑得打跌:“這年頭哪來那麼多的主角?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主角,又都是他人的配角。老大連這一點都看不透的話,那大自在心法還是別修了。現在三更半夜的,哪有藍天紅花可以看?至于那星星月亮的,估計也被老大的厚臉皮給羞得拉著陰雲當掩護了。”

  “陰雲?糟!”一人一妖突然醒悟過來:“長江上陰雲還沒褪去,那洪水呢?”

  張子初一把揪住佛靈:“我們在那次元空間裏呆了多少時間?”

  “不知道!”佛靈苦著臉說:“天河水運陣注入老大神念的東西太複雜了,我一直在全力幫你消化,哪有那閑心去計算時間?”

  “走!”張子初站起身來:“找棲霞寺的和尚問問去!”

  “不用了!”佛靈拉住張子初說:“時間應該不會太長,起碼這南京還沒被淹。另外,現在的棲霞寺中,除了兩個坐死關的老和尚,沒有一個佛法修煉在二果以上,想來是被佛戒訊珠給召去了。我想我們還是先去打開長江龍宮吧!”

  “好!”張子初略一點頭,佛靈就拉著他一閃而沒。他們的身影剛消失,兩條兩米來長的大鯢從明鏡湖中探出頭來,東張西望了一陣,確定四周無人時,才化為兩團黑氣上了岸,隨即變化成人形。一男一女,男的粗壯,女的妖媚,貌似嫖客和野雞,實在是般配極了。

  雌鯢拍著脹鼓鼓的胸部說:“嚇死我了,那金色流星到底是什麼東西,差點毀了我五百年道行!”

  雄鯢沉聲說:“是佛門秘法!這兩個家夥居然從天河水運陣裏出來了,事關重大,我必須要向聖元大王去報告,你先留在這裏守著。”

  雌鯢膩聲說:“那你快去快回,不要讓人家等太久,那樣,人家會寂寞的。”

  雄鯢似乎很享受雌鯢這種嬌滴滴的模樣,笑著安慰說:“知道了!我會很快回來的!若不是聖元大王一再交代,事關重大,我也不會舍得離開你一步!”

  “嘔!”兩道人影趴在湖心亭狂吐不已。佛靈稚嫩的聲音中帶著說不出的氣憤:“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惡心大法?吐死我了!幹脆你們誰也不用走,都給我留在這裏!”胖胖的雙手間,一圈圈白光劃出,轉眼間就套住了想跑的雌雄雙鯢,看都不看一眼,繼續吐!

  雌雄雙鯢在白光中左沖右突,刀劍交出,愣是無法破開白光半分。張子初老半天才勉強忍下惡心的感覺說:“天河水運陣可不是那麼好破的,你們還是省點力氣,也好回答我的問話。”

  剛才他和佛靈說是要走,不過是做做樣子,佛門法訣中攻擊性的法訣少,但像隱身匿氣,心如木石的法訣不少,隨便就能瞞過兩個不過五百年道行的妖怪。

  自從張子初的神念獲得天河水運陣陣訣後,佛靈得益更大,他甚至以佛光為柱石,弄出了隨意可發的天河水運陣。雖然這種陣法威力不及守護長江龍宮正式大陣的百萬分之一,但要困住兩個加一塊兒道行也不如他的妖怪,還是綽綽有余的。棋高一著,就縛手縛腳,而佛靈現在的境界比雌雄雙鯢可高了十著八著。

  “你……你們想問什麼?”到了關鍵時刻,有時女人反而更加冷靜,在用盡辦法,知道自己兩人已是人家刀俎下的魚肉時,雌鯢反而鎮定下來,眼波流轉,透出無限媚意。

  張子初不說話,臉上滿是微笑。很平淡,如同這夏夜裏柔和的輕風,很單純,沒有一點受到誘惑的欲望,就那麼輕輕地笑。但雌鯢卻似乎最害怕這種笑容,尤其是他根本沒有開口的壓力,時刻讓她心驚肉跳不已。

  雙方一直持續了一刻鍾,雌鯢已被張子初的笑容給弄得有點崩潰了:“你想問什麼?反正我什麼都不會說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聖元大王是不是那只老烏龜?他現在在哪裏?為什麼只派你們守在這裏?”張子初嘴一張,連珠炮似地拋出幾個問題。

  受到他語速和語調的感染,雌鯢居然也連珠炮似地回答:“聖元大王就是歸辛元,他在九江三大帝那裏!因為儒道佛三門各宗和萬妖盟聯系抗擊長江洪水,阻撓三位大帝計劃,情況危急,三聖帝已召集十二妖王,共同起事。我們是受聖元大王的命令,在此看守,防止有外人侵入九癸水陣。”

  話一說完,雌鯢松了一口大氣,總算借著這大通的話將剛才累積的壓力給發泄出去。可當她目光觸及張子初得意的笑容時,傻了?我不是打定主意不說的嗎?怎麼一下子全招了?
antipas 發表於 2007-10-5 19:59

卷三 蛟災 09 上達天聽

  “7月2日,宜昌出現第一次洪峰,流量為5.45萬立方米/秒,監利、武穴、九江等地水位超過了曆史最高水位。
  7月18日,宜昌出現第二次洪峰,流量5.59萬立方米/秒,由于兩湖水系,特別是洞庭湖水系來水不大,長江中下游的水位一度回落。

  7月24日,鄱陽湖、洞庭湖水系再次發生大洪水,宜昌出現第三次洪峰,流量為5.17萬立方米/秒,監利、蓮花塘、螺山、城陵磯、湖口再次超過曆史最高水位……”

  一位身形略瘦,淡眉虎目,兩頰如獅的老人沉重地放下手中的報告,對坐在他對面的中年人說:“黃教授,我有兩個問題,第一,根據今年年初的災害性氣象預測來看,長江流域集中降水的可能性並不大,但事實卻與預測完全背離。第二,從你的報告來看,這回洪水的流量比起1954年的洪水流量還要小一些,可為什麼水位會這麼高?甚至超過曆史最高紀錄,以致于嚴重威脅長江兩岸各大城市。”

  “總理”黃教授推了推眼鏡說:“關于氣象預測方面,竺教授正在研究分析,很快就會有結果。至于第二個問題,據我們分析,此次水位高的原因有以下幾個原因,第一,潰口和分洪水量比1954年少,江內洪水量大,水位也就高了;第二,湖泊調蓄能力降低,隨著人口的增加,大量湖泊面積被圍墾,目前只有洞庭湖和鄱陽湖與長江相通。近40年來,洞庭湖減少容量100多億立方米,鄱陽湖減少容量80多億立方米。第三,泥沙淤積,50年來,宜昌年平均輸沙量約5.2億噸,沒有明顯增加,長江中下游河床基本穩定。洞庭湖淤積量約40億噸,減少了湖泊容積。下荊江截彎取直,沖刷河床的結果,引起城陵磯至武漢河段河床有淤積,抬高上游水位。”

  總理又將手中的報告拿了起來,正在仔細研讀時,從門外匆匆進來一名警衛,將一份材料送到他的案頭。一般來說,在總理閱讀思考時,警衛是不會打攪他的,但這份材料十分重要,按照加急情況,是必須直呈總理的。

  總理只好放下手中的報告,拿過新來的材料,匆匆看了一遍後,對還坐在他面前的中年人禮貌地說:“黃教授,我另外有點事必須馬上辦理。關于長江洪水之事,我今天晚上再向你請益,你看如何?”

  黃教授知道總理日理萬機,想不到他在每個細節上都能表現出與人的平等尊重,心裏感動之余,忙站起身來說:“總理,你忙!我也要回去,根據最新的水文變化,建立模型,分析下一步洪水的可能變化,以便做好預案,將整個洪水的損失降到最低。”

  “有勞黃教授了!”總理站起身來,將黃教授送到門口,便吩咐門外的警衛代為相送。

  送走了黃教授後,總理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對送材料的警衛說:“請石組長親自來一趟。”

  隨警衛進來的是一個年輕人,二十上下的模樣,滿臉的陽光朝氣,他很隨意地坐在總理對面,沖著警衛揮了揮手。警衛在總理的示意下,從房間裏撤了出來。

  石六牙,這個名字很古怪,甚至在人事部、中央軍委、國安局秘密人員名單中都找不到這個名字。整個中國,知道這個名字,並且知道他是幹什麼的,不會超過十個人。這十個人中,還在世俗界的僅僅三人而已。

  總理知道這個名字,在他當選為總理,跟老總理交接時,聽到了這個名字,也拿到了一份關于這個名字的資料。在完成交接後,在場的石六牙眼中光芒閃動,讓老總理一陣迷茫,當他再次清醒時,看石六牙的眼光就已經是看陌生人的眼光了。從那份資料裏,總理甚至知道,老總理的腦中已沒有石六牙這個名字和他的任何信息。

  在雙方坐定了,總理揉揉太陽穴說:“說實話,真是羨慕你這個特勤小組長!在年齡上說,你該比我大二十歲,可現在看起來……”

  石六牙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身子前傾,拍了拍總理的肩。總理只見得一股暖洋洋的氣流從他肩部出發,上行識海百彙,下貫丹田湧泉,讓他精神一振:“謝了,這兩天被那長江洪水折騰得有點累!”

  石六牙歎了口氣:“累的還在後面呢!”

  總理皺著眉頭說:“這麼說來,此次長江洪水真的跟你們特勤小組有關。”

  石六牙搖頭說:“妖災啊,你說有沒有關系?這兩天我上山下海地找幫手,結果呢?洪水越來越大,幫手卻越來越少。要不是歸元寺虛聲大師及時發出佛戒訊珠,只怕長江中下游流域現在都泡在水裏了。”

  “你確定是妖災?”總理輕歎一聲說:“你也知道我原本一直是個唯物主義者,第一次聽到你和特勤小組的存在時,還很不理解。想不到這回上任沒多久,倒真真正正遇上了這麼詭異的洪水,對我的信仰很是受沖擊。你說,現在情況到底如何?”

  石六牙指指那份報告說:“現在基本上已可以確定,在九江江底存在三只強大的妖怪,在他們的統領之下,整個長江水系的水族合作,施法降雨,興風作浪,要清洗整個長江流域,大有當年九龍行洪的氣勢。虛聲大師雖然帶著儒道佛三門高人和萬妖盟的妖怪在竭力維護所有大堤,但缺乏統一的指揮,各自為政,目前只能頂住大堤不潰,想要除妖平洪,尚力有不逮。”

  總理沉思片刻:“你能不能找出這次洪水的根源所在?”

  “不是說了妖災嗎?”石六牙有點奇怪總理為什麼明知故問。

  總理說:“可妖為什麼要興災?萬妖盟的眾妖不是混跡世俗,跟人類相處得不錯嗎?為什麼九江底下的那些妖要清洗長江流域呢?我覺得,這不能習慣性地用妖怪害人這個觀點去看,對人類來說,妖怪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妖怪害人,說到底,也許就是自然對人類的報複,是什麼讓自然對人類產生怨恨,進而報複呢?如果不弄清這個問題,只怕這次滅了妖,平了洪,還會有下次的妖、下次的洪。”

  石六牙的臉上微微露出佩服的神情:“想不到總理想得這麼詳細,不錯,除了個別妖族本性殘暴之外,其余妖族能修煉成妖的,都對天地有著相當的敬畏,輕易不敢傷天害理,殺人滅族。倒是人類對天地越來越沒有敬畏之心,長江所經之處,承受的汙染讓人觸目驚心,有的支流甚至于魚蝦絕跡,換了我是水族,也想給人類幾分顏色看看。”

  總理長歎一聲:“說到底,還是我們窮啊!這些年來,光叫著發展經濟,卻忘了環境保護。有的地方甚至于以環境換經濟,中央三令五申,要求各地注意可持續發展,可有幾個地方在不折不扣地實施?人家叫我經濟沙皇,好象我在獨裁經濟,或者只對經濟感興趣,卻不知道我從來沒有因為經濟問題而失眠,但環境問題、農民問題、吏治問題,哪一個都讓我睡不著啊!”

  石六牙擺擺手說:“這些東西別跟我說,說了我也不明白!我們還是回到主題吧,根據整個長江水氣和妖氣的波動來看,水族們正在醞釀著一次大的攻擊,預計暴發的時間會在三天後,也就是七號或八號的樣子。這次暴發將是瘋狂的,我沒有把握保住長江任何一處堤岸,你最好有個准備,百姓們該撤的撤,該走的走。”

  “連虛聲大師也守不住?”總理有點驚異地問。

  “基本上是守不住的!”石六牙還是實話實說,這時候,任何一句假話都會害死一批人的:“除非佛戒傳人出面,由他擋住最厲害的沖擊!加上他的號召力,對各門派的修行者進行統一調度,形成合力,尚有一線希望。”

  總理說:“那佛戒傳人能不能出面?或者他到底在哪裏?如果有必須,是不是我親自去請?”

  石六牙緩緩地搖搖頭說:“很難!總理親自去請的話,以他們佛門將轉輪聖王視同佛祖的習慣,倒是有八分把握會答應出面。可問題是這個佛戒傳人是誰,他現在又在哪兒,我們都不知道,虛聲大師又絕口不提,問急了,只會阿彌陀佛,你上哪兒去請?”

  總理倏地站起身來說:“我安排一下行程,就定在後天,去九江大堤視查。”

  石六牙說:“不行!那時九江大堤是整個長江洪水的焦點所在,你去,誰也保證不了你的安全!”

  總理毅然說:“事情既然已到了這個地步,我必須出面。你幫我傳出一個信號,就說我是去請佛戒傳人出面的。至于安危……”

  總理說到這裏,輕輕一笑,雲淡風清:“只要能護住長江兩岸百姓性命,就算前面是地雷陣,是萬丈深淵,我都要去散散步。”

  “是!”石六牙罕見地站起身來,向總理鞠了一躬,回身匆匆而去。他要趕在總理到九江之前,就算用下流手段也要逼虛聲大師說出佛戒傳人的下落。一道遁光將他從北京直接送到九江能仁寺,他要找的虛聲大師正帶著一名有點癡肥的少年面對江水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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