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票強人現在何處?”張子初聽著好笑,但還得打聽他們的下落。
玄妙道人憤憤地說:“他們現在住在法雲禪寺,據說法雲禪寺也是不歡迎的,只是看在同為修行界的面子上,才勉強答應。”
“我找他們去!”張子初站起身來,說得好聽極了:“想不到因為我送出的幾件法寶,卻害貴宗的渾成空界符陣被破,不找他們弄點賠償,我心不安啊!”
玄妙道人感激地說:“施主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事,我看還是算了,咱惹不起人家啊!”
其實張子初也只是做態而已,再怎麼說自己只是借閱了一下《玄玄經》,給的東西也夠了,自然不會去幹強出頭的事。不過,符禁宗的事,倒給了他一個借口,一個名正言順攙和到尋寶聯盟中去的借口,于是慨然說:“這事我自有分寸,放心,你也知道我跟歸元寺的關系,他們不敢拿我怎麼樣。退一萬步說,就算沒能為貴宗帶來好處,最起碼我絕不給貴宗惹事!”
“多謝施主!”玄妙道人想到,連空智和尚都稱張子初為師叔祖,說明他的輩份還在歸元寺現任方丈之上,這世上能惹他的人還真不多。既然這樣,他也不會不知好歹:“這白雲仙境出了這麼回事,我這當掌門的也難以向祖師交代啊,只有請張供奉幫我們討個說法。”
果然老狐狸,連名份都給了。供奉,這在道門各宗裏是個名譽稱呼,表示宗門裏的弟子奉之為長輩,又不是宗裏的正式成員。換句話說,供奉可以調用宗門裏的弟子行事,但不得幹涉宗門內部事務。他可以受宗主之托,以宗派的名義行事,但對他做的事,只要宗主一口咬定沒有委托過,宗門就可以不對供奉所做的事負責。多好的一個名份,放在張子初身上剛剛好。
“我辦事,你放心!”張子初用力地拍了拍玄妙道人的肩膀,打得他直咧嘴:“有沒有什麼紙筆,我在《玄玄經》裏好像學到了些東西,寫給你們玩玩,要不要?”
“要!”玄妙道人的反應極其迅速,那速度連奧運會百米冠軍都自歎不如,一陣風而出,一陣風而回,不僅手裏紙筆齊全,就連玄 道人也拉過來了:“無量壽佛,供奉慈悲。”
張子初隨手接過筆墨,就飛快地寫了起來。晏龍在他走時直接打入他神念的東西,包括了符禁大法、道門陣法和儒家早已失傳的《連山》、《歸藏》兩部易學功法。那種直接烙入神念的東西,就算花一千年的時間,也忘不了。
張子初根本不用思索,飛快地將符禁修煉大法給寫下來。符禁修煉大法分上下兩部,上部為基礎,下部為進階。符禁宗祖師所學的那部分就是上部,要說這符禁宗的衰落在祖師那兒就已經開始了,當時他進不了空界,只是感覺到了一部符禁大法的修煉基礎,這種神識上的體驗,很大一部分是直接刻入了潛意識之中,連他自己都無從說起。這樣一來,他自己修煉,倒是效果顯著,但要教給別人,十成教不了三成。在他應劫而亡後,越傳越離譜,鬧到最後,差點只剩下畫符捉鬼的功能了。
張子初不同,他拿到的不僅是完整版,而且是直接從晏龍那裏拷貝過來,中間啥都沒損失,自然有辦法說得清楚。當他錄完下部時,在一邊捧讀上部的玄妙道人和玄 道人早已雙眼淚垂,跪在他面前磕頭說:“弟子玄妙、玄 拜見祖師!”
“喂!喂!搞錯沒有啊!”張子初一把拉起兩老道說:“該不會是得了失心瘋吧,我找找看,有沒有治瘋病的符篆。”
玄妙道人擦了一把眼淚,臉上神光湛然,修煉似乎一下子高深了許多:“祖師別急!我和玄 都很好,只是心下激動,忍不住發泄一下而已。”
張子初看了玄妙道人一眼,沒好氣地說:“你是很好,而且好像在境界上有所突破。問題是把我嚇得夠嗆,剛給了我一個供奉的頭銜,怎麼轉眼就成了祖師?這升級也升得太快了吧!”
玄妙道人說:“我不知道祖師在下部裏記錄了些什麼更玄妙的符禁,但我知道光這上部,已經說盡了本門開山祖師所提到的所有符禁之玄妙。當初開山祖師曾有一段遺訓,他說他知道很多符禁的玄妙之處,但無法言說,無法傳授,將來誰能將這些玄妙說個明白,他的地位就同等于開山祖師。”
“你確信這部符禁大法如你所想的那樣,說盡符禁玄妙?”張子初開玩笑似地說。
玄妙道人說:“弟子六歲隨師父出家,至今已有九十多年有余,日日在修煉符禁中渡過,雖然限于資質,無法上窺玄妙之境,但對符咒也培養出天生的靈覺,知道祖師所錄的珍貴。”
張子初將手中的下部伸到他面前說:“難怪你在讀完上部時,就能在心境上所有突破。恭喜你了!所謂功夫不負苦心人,以前下的笨功夫,在以後總是有回報的。至于這個祖師的名份,我看就省了,還是叫我供奉吧!敬不敬重,放在心裏就行了,不必計較一個名份。”
玄妙道人低頭說了聲是,恭敬地接過下部,跟上部放在一起,跪了三個響頭後,才站起身來:“不知供奉還有何吩咐。”
“你們閉關修煉吧!”張子初伸了個懶腰:“現在玉蒼山正值多事之秋,不適合你們出來晃蕩,幹脆閉關好了。把你們以前的領悟跟符禁大法好好參照一下,為今後的境界提升打下基礎。你還要多久才能跨入元嬰期?”
“大約六七年吧!”玄妙道人對自己體內的變化清楚得很。
“好!”張子初說:“那就等你跨入元嬰期後,再集體啟關!”有了威嚴就是好,他一句話,讓符禁宗的五人集體關了禁閉,直到七年後,才出關。這七年,在符禁宗的曆史上,稱之為“二祖傳法”,是符禁宗興起的標志性事件。
真正傳法的張子初可沒有一點二祖的莊嚴,倒像是個游手好閑的二世祖。如今白雲仙境渾成空界符陣已破,只剩些下礙眼法,根本不放在通曉符禁大法的他眼中,吊兒郎當地出了白雲仙境,直奔法雲禪寺而去。
法雲禪寺創建于南宋鹹淳年間,是佛門玉蒼宗的祖庭,說起來名氣也不小,尤其是在東南亞一帶,有著較高的地位。真正讓張子初記住這個寺院的卻是法雲禪寺開山鼻祖三段祖師的故事。傳說這老和尚涅槃時,吩咐他的弟子將他的屍體鋸為三段,一段喂鳥、一段喂龜、一段喂魚,將這付臭皮囊徹底環保地消滅掉,才得名為三段祖師。
“安得倚天抽寶劍,把汝裁為三截?一截遺歐,一截贈美,一截還東國。太平世界,環球同此涼熱。”張子初哼著《念奴嬌》的曲子,還帶評說:“人家毛爺爺也有這念頭,不過他裁的是別人,是昆侖,而三段祖師裁的是自己,高僧就是高僧!”
三段祖師如此看得開,他的徒子徒孫可不見得如此看得開,尤其是這個神色猥褻的胖子鬼鬼祟祟地出現在大雄寶殿外,提起三段祖師的故事,沒有半點的莊嚴肅穆,反而嬉皮笑臉地開玩笑。是可忍,孰不可忍?這種挑釁行為很快引來一個光頭小和尚,合十為禮說:“阿彌陀佛,請施主口下留情。”
“留情?”張子初愕然說:“三段祖師的法統傳承如此高明?連後人誇他時,後世弟子都覺得不好意思,還出來謙虛兩句,難得啊難得。”
小和尚修養再好,面對這皮厚的胖子,也有點招架不住:“阿彌陀佛,施主不覺得這樣調侃本宗祖師,有點過了嗎?”
“恩!也許是我這張臉不討人喜歡,可我崇拜之心卻是發自內心的!”張子初死皮賴臉地拉著小和尚說:“不信的話,小和尚可以找你們的方丈來,以他的佛門神通他心通之術,該發現胖子我對三段祖師是何等的推崇,那份敬重,嘖嘖,簡直是比這玉蒼山還重!”
你敬重就敬重吧,犯得著用這口氣說話?還嘖嘖兩聲,你以為是在水果市場買蘋果啊?小和尚郁悶得快瘋了,幸虧攪局的人也及時出現了,沈無禁從後院出來時,就看到這個五花臉的胖子在戲弄小和尚,笑著說:“張兄好興致,今天是來游法雲禪寺的嗎?”
“無事不登三寶殿!”張子初裝模作樣地哀歎了一聲:“不像沈兄這樣大門大派的活得瀟灑,兄弟這些孤魂野鬼,連家門都被人家砸了,痛苦啊!”
聽到家門被砸,沈無禁臉部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笑容有點不自然了:“對了,當日張兄在符禁宗出現,想來跟符禁宗的關系不錯吧。”
“豈止不錯!”張子初拿出一枚劍形的令符,在令符上,用暗黑的血跡畫有一道符篆,形如飛鳥,幾欲破空而出。
“飛鳥符!符禁宗的掌門令牌!”就算沈無禁不認識,後面趕到的法雲禪寺和尚也認識,大家鄰居一場,尋寶聯盟對符禁宗幹過的事也多少知道一二,不免有點兔死狐悲的感覺。
張子初歎氣說:“很不幸,兄弟現在是符禁宗的供奉,奉掌門之令,前來交涉一下關于白雲仙境渾成空界符陣被砸之事,不知沈兄能做主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