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有高人到來,虛聲大師只是眉毛輕輕一挑,又恢複了慣常的平靜,淡泊的聲音如同初春甯靜的水面:“來的是哪位高人?”
“石六牙見過虛聲大師。”國安局特勤小組是一個特殊的機構,當中國還處在五百年前的封建社會就已經有了。儒道佛三教和萬妖盟立下協議時,建立了一個監督機構。雖然隨著朝代變化,這個機構的名稱也變過好幾回,但性質始終未變。這個機構中的弟子脫離各自門派,受世俗政權的制約,但不參與世俗事務,只負責各地靈異事件的處理。機構中的成員與修行界中人已沒有了輩份區別,都是平輩論交。石六牙這個組長也不例外,見了虛聲大師,既自報家門,又直呼對方名號,表現得不卑不亢。
“施主所屬何派?”虛聲大師顯然不是知道石六牙身份的那十個人之一。
石六牙右手一托,現出一面玉牌,在玉牌之上,雕著一只狴犴頭像,兩點天然的紅暈形成狴犴赤色的雙眼,在狴犴的頭頂,則是天然黑白兩色的獨角。石六牙真元一動,狴犴的雙眼中射出兩道紅光,一道紅光中,是一只活生生的狴犴在舞動,另一道紅光中,則是一個蠶頭燕尾的“一”字。
虛聲大師臉色一正,似乎有意無意地看了他身邊那位癡胖的少年一眼,斂了斂袈裟,高宣一聲佛號說:“原來是石組長大駕,貧僧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石六牙大大方方的說:“虛聲大師,叫我石六牙就好了。至于遠迎之類的客氣話就不用說了,連你在這兒都是客人。”
虛聲大師正色地說:“我想石施主不會是無故找上貧僧吧!”
石六牙一比拇指:“大師果然直指人心,不錯,我來這裏,是因為有兩個問題要了解?”
虛聲大師沒問,靜靜地等石六牙發問。石六牙本來還想賣賣關子,見虛聲大師沒了動靜,只好郁悶地自己問了出來:“第一個問題,九江洪水有沒有問題。”
“問題很大,但貧僧不知道到底大到什麼程度。我們能做的就是盡人事而聽天命!”虛聲大師說得很徹底,但跟沒說一樣。
石六牙笑笑,這個問題的答案倒在他意料之中:“第二個問題,請大師告知佛戒傳人的行宗。”
“阿彌陀佛”虛聲大師高宣佛號。接下來的話還沒出口,就被石六牙給搶斷了:“出家人不打誑語。”
虛聲大師雙掌合十說:“施主說得是,我的確知道佛戒傳人的行蹤,但不能告訴施主。事實上,除非施主發現修行者幹出了不法之事,否則,修行者可以拒絕特勤小組的任何問題和要求。”
這個出家人的話也說得太實在了吧!石六牙一陣郁悶:“要怎麼樣,你才能告訴我佛戒傳人的行蹤?”
“除非佛戒傳人自己同意。”虛聲大師聲音堅定如磐石,一聽就知道沒有回旋余地。
石六牙的話也同樣堅如磐石:“這次我一定要知道,總理要來九江親自督戰,如果佛戒傳人不在,他很可能有生命之危。”
虛聲大師眼神中閃過一絲訝然:“特勤小組不是不插手中央事務的嗎?”
石六牙輕歎說:“別忘了,這次總理來督的是什麼戰?此事已超出了世俗事務,涉及到修行道,特勤小組又豈能坐視?這次佛戒傳訊,幾乎集中了修行道三分之一的高人,尚無法戰勝九江水底那三名妖怪,特勤小組又怎麼敢妄自尊大,說自己護得了總理安全?”
虛聲大師說:“難道你不能勸勸總理,讓他不要來嗎?”
“勸?”石六牙說:“就算前面是地雷陣,是萬丈深淵,我也義無反顧,一往直前,死而後已。在我的憾心術下,仍能誠心誠意說出這番話的人,又豈是能用生死為理由,勸他回頭的?”
“能舍身為天下,便是我佛門菩薩,自有百靈守護,石組長又怕什麼?”虛聲大師又瞄了跟在他身後,一言不發的癡肥少年一眼,說了句不著邊際的話。
“百靈守護?”石六牙冷笑一聲:“所謂的天子百靈守護,不過是些皇家倀鬼而已,你我心知肚明。不過,既然你老和尚這麼說,我也就認了!”說完,轉身已化遁光而去。
虛聲大師轉臉眼巴巴地看著那癡肥少年,少年一笑:“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全當沒我這個人。也千萬別因為總理而擾亂了心智。若他誠心為民,不是總理,我們也該守護,若他沒有為民的誠心,是總理又怎麼樣?”
“師叔指點的是!”虛聲大師看著眼前平實忠厚,但他神念中卻空無一物的張子初,那份尊敬從來未曾動搖過。
石六牙剛走,又來一位。身形削瘦如鶴,風一吹,就怕飛到江裏去。長須長眉潔白如雪,唯獨頭發卻紫中帶黑,隱泛銀光。能生成這樣的,修行界除了虛星宗的天星長老外,不會有第二個人。虛聲大師上前一步,急切地問:“道兄,情況如何。”
天星長老歎了口氣說:“從水面上的渦旋和雲間漏出的星光來看,九江水底的狂龍興洪陣已成,正在積蓄能量,最大的可能會在後天暴發。”
虛聲大師雖有准備,但還是臉色陰沉:“無法阻止了嗎?”
天星長老搖頭說:“那三個妖帝俱是幾千年的道行,又有十二妖王相助,我們已經損失了三十多人,卻無法進入九江水底一步,如何阻止?”
虛聲大師口中低低地念了一段《往生經》後,歎息說:“如果狂龍興洪陣生威,整個九江,甚至長江中下游都會成水鄉澤國。如此大災,只怕是大禹治水以來所未曾見過的。阿彌陀佛,滿天神佛難道真的眼睜睜地看著黎民蒼生遭受此難不成?”
天星長老搖頭說:“自打七百年前斷龍一戰後,滿天神佛都不管這塵世下界的事了,老和尚,你這句祈禱就省了,還是靠我們自己吧!狂龍興洪陣暴發固然是最可怕的事,但在暴發前的那瞬間,那三個妖帝和十二妖王要退入陣中,以自己的力量推動陣式。如果我們能抓住這個機會,或許還有機會破狂龍興洪陣。”
“但願如此!”虛聲大師想不信都不行,畢竟對修行界來說,除了傳說中的四大聖地高人外,虛星長老對陣法的研究絕對可以進前三。
天星長老仰頭看看天色說:“現在那些水族們該是忙著幫助狂龍興洪陣,也許這兩天會是一個平靜期,還請大師通知各宗高手抓緊時間調理身心,以便到時一戰!”
“虛聲自當擔起此責!”虛聲大師點頭稱是,別過天星長老後,帶著張子初匆匆而去。他將張子初帶到能仁寺的一處密室中,雙膝下跪,以臉貼地說:“還請師叔慈悲。”
張子初在心底苦笑,我練了半天,不過練了個大自在心法的第一重境界,還是煉心不煉身,拿什麼慈悲人家,看虛聲大師又十分可憐的樣子,只好神念內斂,把入關參悟天河水運陣的佛靈給揪了出來:“快,看看有什麼辦法沒有,虛聲老和尚愁死了沒關系,要是老大我也被煩死了,你就等著陪葬吧!”
佛靈氣鼓鼓地說:“都什麼年代了,還要殉葬?老大,你不覺得你越活越回去了嗎?”
張子初面露凶相:“那又怎麼著?不服是不是!”
“服!我服你還不行嗎?”誰讓自己認了張子初為主呢?佛靈大聲哀歎著說:“還能有什麼辦法?我先告訴你,我可搞不定水底那班子妖怪。那十二妖王最差的也有八百年道行,三大妖帝據說個個有三千年以上的道行,放到天界,也能頂個正牌的神仙。若不是他們沒有把握渡天劫,躲在水底的龍宮禁制中,哪用什麼狂龍興洪陣,直接就能淹了大半個長江流域。”
“真的沒有法子了?”張子初向來認為這世界上辦法要比困難多,只不過有時不逼一下,大家懶得去想而已。
佛靈點頭說:“不錯!辦法很多,在我看來起碼有三個:第一,到天界找幾個有實力的神仙聖佛下來,抓了那幾個小妖怪當坐騎去;第二,找一條正牌的龍族,龍為水族之王,那種天生的王霸之氣不是普通的修煉就能抵抗的,那三名妖帝未經過飛升,絕對抵不住成熟之龍的威力;第三,南京龍宮有長江水系唯一的封妖台,可以封賜水族,免去他們最後一道天劫,你老大只要重開南京龍宮,發句話出來,一時半刻之後,估計十二妖王全去朝拜你了,剩下那三個不敢出龍宮的光杆妖帝能有什麼作為!”
“我呸!”張子初說:“你還不如說找佛祖或玉帝出面,直接滅了這班子妖怪呢?”
“這個方法跟我的第一個方法類似,沒有什麼創意。”佛靈評價了一句。
張子初扯著頭發說:“第一,我不認識天界的神仙聖佛,一個也不認識,就算有一批熟人,我也沒法子跑到那地方找人。第二,龍族早在七百年前就全體移民到別的空間了,到哪兒找去?第三,我們雖然破了天河水運陣,可要重開南京龍宮,起碼要六六三十六天,到時候,別說黃花菜,就連西藍花也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