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 誑言 作者:幽谷聽泉人 (連載中)

antipas 2007-7-2 21:25:1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21 256983
antipas 發表於 2007-10-6 09:36

卷三 蛟災 10 山雨欲來

  感覺到有高人到來,虛聲大師只是眉毛輕輕一挑,又恢複了慣常的平靜,淡泊的聲音如同初春甯靜的水面:“來的是哪位高人?”
  “石六牙見過虛聲大師。”國安局特勤小組是一個特殊的機構,當中國還處在五百年前的封建社會就已經有了。儒道佛三教和萬妖盟立下協議時,建立了一個監督機構。雖然隨著朝代變化,這個機構的名稱也變過好幾回,但性質始終未變。這個機構中的弟子脫離各自門派,受世俗政權的制約,但不參與世俗事務,只負責各地靈異事件的處理。機構中的成員與修行界中人已沒有了輩份區別,都是平輩論交。石六牙這個組長也不例外,見了虛聲大師,既自報家門,又直呼對方名號,表現得不卑不亢。

  “施主所屬何派?”虛聲大師顯然不是知道石六牙身份的那十個人之一。

  石六牙右手一托,現出一面玉牌,在玉牌之上,雕著一只狴犴頭像,兩點天然的紅暈形成狴犴赤色的雙眼,在狴犴的頭頂,則是天然黑白兩色的獨角。石六牙真元一動,狴犴的雙眼中射出兩道紅光,一道紅光中,是一只活生生的狴犴在舞動,另一道紅光中,則是一個蠶頭燕尾的“一”字。

  虛聲大師臉色一正,似乎有意無意地看了他身邊那位癡胖的少年一眼,斂了斂袈裟,高宣一聲佛號說:“原來是石組長大駕,貧僧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石六牙大大方方的說:“虛聲大師,叫我石六牙就好了。至于遠迎之類的客氣話就不用說了,連你在這兒都是客人。”

  虛聲大師正色地說:“我想石施主不會是無故找上貧僧吧!”

  石六牙一比拇指:“大師果然直指人心,不錯,我來這裏,是因為有兩個問題要了解?”

  虛聲大師沒問,靜靜地等石六牙發問。石六牙本來還想賣賣關子,見虛聲大師沒了動靜,只好郁悶地自己問了出來:“第一個問題,九江洪水有沒有問題。”

  “問題很大,但貧僧不知道到底大到什麼程度。我們能做的就是盡人事而聽天命!”虛聲大師說得很徹底,但跟沒說一樣。

  石六牙笑笑,這個問題的答案倒在他意料之中:“第二個問題,請大師告知佛戒傳人的行宗。”

  “阿彌陀佛”虛聲大師高宣佛號。接下來的話還沒出口,就被石六牙給搶斷了:“出家人不打誑語。”

  虛聲大師雙掌合十說:“施主說得是,我的確知道佛戒傳人的行蹤,但不能告訴施主。事實上,除非施主發現修行者幹出了不法之事,否則,修行者可以拒絕特勤小組的任何問題和要求。”

  這個出家人的話也說得太實在了吧!石六牙一陣郁悶:“要怎麼樣,你才能告訴我佛戒傳人的行蹤?”

  “除非佛戒傳人自己同意。”虛聲大師聲音堅定如磐石,一聽就知道沒有回旋余地。

  石六牙的話也同樣堅如磐石:“這次我一定要知道,總理要來九江親自督戰,如果佛戒傳人不在,他很可能有生命之危。”

  虛聲大師眼神中閃過一絲訝然:“特勤小組不是不插手中央事務的嗎?”

  石六牙輕歎說:“別忘了,這次總理來督的是什麼戰?此事已超出了世俗事務,涉及到修行道,特勤小組又豈能坐視?這次佛戒傳訊,幾乎集中了修行道三分之一的高人,尚無法戰勝九江水底那三名妖怪,特勤小組又怎麼敢妄自尊大,說自己護得了總理安全?”

  虛聲大師說:“難道你不能勸勸總理,讓他不要來嗎?”

  “勸?”石六牙說:“就算前面是地雷陣,是萬丈深淵,我也義無反顧,一往直前,死而後已。在我的憾心術下,仍能誠心誠意說出這番話的人,又豈是能用生死為理由,勸他回頭的?”

  “能舍身為天下,便是我佛門菩薩,自有百靈守護,石組長又怕什麼?”虛聲大師又瞄了跟在他身後,一言不發的癡肥少年一眼,說了句不著邊際的話。

  “百靈守護?”石六牙冷笑一聲:“所謂的天子百靈守護,不過是些皇家倀鬼而已,你我心知肚明。不過,既然你老和尚這麼說,我也就認了!”說完,轉身已化遁光而去。

  虛聲大師轉臉眼巴巴地看著那癡肥少年,少年一笑:“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全當沒我這個人。也千萬別因為總理而擾亂了心智。若他誠心為民,不是總理,我們也該守護,若他沒有為民的誠心,是總理又怎麼樣?”

  “師叔指點的是!”虛聲大師看著眼前平實忠厚,但他神念中卻空無一物的張子初,那份尊敬從來未曾動搖過。

  石六牙剛走,又來一位。身形削瘦如鶴,風一吹,就怕飛到江裏去。長須長眉潔白如雪,唯獨頭發卻紫中帶黑,隱泛銀光。能生成這樣的,修行界除了虛星宗的天星長老外,不會有第二個人。虛聲大師上前一步,急切地問:“道兄,情況如何。”

  天星長老歎了口氣說:“從水面上的渦旋和雲間漏出的星光來看,九江水底的狂龍興洪陣已成,正在積蓄能量,最大的可能會在後天暴發。”

  虛聲大師雖有准備,但還是臉色陰沉:“無法阻止了嗎?”

  天星長老搖頭說:“那三個妖帝俱是幾千年的道行,又有十二妖王相助,我們已經損失了三十多人,卻無法進入九江水底一步,如何阻止?”

  虛聲大師口中低低地念了一段《往生經》後,歎息說:“如果狂龍興洪陣生威,整個九江,甚至長江中下游都會成水鄉澤國。如此大災,只怕是大禹治水以來所未曾見過的。阿彌陀佛,滿天神佛難道真的眼睜睜地看著黎民蒼生遭受此難不成?”

  天星長老搖頭說:“自打七百年前斷龍一戰後,滿天神佛都不管這塵世下界的事了,老和尚,你這句祈禱就省了,還是靠我們自己吧!狂龍興洪陣暴發固然是最可怕的事,但在暴發前的那瞬間,那三個妖帝和十二妖王要退入陣中,以自己的力量推動陣式。如果我們能抓住這個機會,或許還有機會破狂龍興洪陣。”

  “但願如此!”虛聲大師想不信都不行,畢竟對修行界來說,除了傳說中的四大聖地高人外,虛星長老對陣法的研究絕對可以進前三。

  天星長老仰頭看看天色說:“現在那些水族們該是忙著幫助狂龍興洪陣,也許這兩天會是一個平靜期,還請大師通知各宗高手抓緊時間調理身心,以便到時一戰!”

  “虛聲自當擔起此責!”虛聲大師點頭稱是,別過天星長老後,帶著張子初匆匆而去。他將張子初帶到能仁寺的一處密室中,雙膝下跪,以臉貼地說:“還請師叔慈悲。”

  張子初在心底苦笑,我練了半天,不過練了個大自在心法的第一重境界,還是煉心不煉身,拿什麼慈悲人家,看虛聲大師又十分可憐的樣子,只好神念內斂,把入關參悟天河水運陣的佛靈給揪了出來:“快,看看有什麼辦法沒有,虛聲老和尚愁死了沒關系,要是老大我也被煩死了,你就等著陪葬吧!”

  佛靈氣鼓鼓地說:“都什麼年代了,還要殉葬?老大,你不覺得你越活越回去了嗎?”

  張子初面露凶相:“那又怎麼著?不服是不是!”

  “服!我服你還不行嗎?”誰讓自己認了張子初為主呢?佛靈大聲哀歎著說:“還能有什麼辦法?我先告訴你,我可搞不定水底那班子妖怪。那十二妖王最差的也有八百年道行,三大妖帝據說個個有三千年以上的道行,放到天界,也能頂個正牌的神仙。若不是他們沒有把握渡天劫,躲在水底的龍宮禁制中,哪用什麼狂龍興洪陣,直接就能淹了大半個長江流域。”

  “真的沒有法子了?”張子初向來認為這世界上辦法要比困難多,只不過有時不逼一下,大家懶得去想而已。

  佛靈點頭說:“不錯!辦法很多,在我看來起碼有三個:第一,到天界找幾個有實力的神仙聖佛下來,抓了那幾個小妖怪當坐騎去;第二,找一條正牌的龍族,龍為水族之王,那種天生的王霸之氣不是普通的修煉就能抵抗的,那三名妖帝未經過飛升,絕對抵不住成熟之龍的威力;第三,南京龍宮有長江水系唯一的封妖台,可以封賜水族,免去他們最後一道天劫,你老大只要重開南京龍宮,發句話出來,一時半刻之後,估計十二妖王全去朝拜你了,剩下那三個不敢出龍宮的光杆妖帝能有什麼作為!”

  “我呸!”張子初說:“你還不如說找佛祖或玉帝出面,直接滅了這班子妖怪呢?”

  “這個方法跟我的第一個方法類似,沒有什麼創意。”佛靈評價了一句。

  張子初扯著頭發說:“第一,我不認識天界的神仙聖佛,一個也不認識,就算有一批熟人,我也沒法子跑到那地方找人。第二,龍族早在七百年前就全體移民到別的空間了,到哪兒找去?第三,我們雖然破了天河水運陣,可要重開南京龍宮,起碼要六六三十六天,到時候,別說黃花菜,就連西藍花也涼了!”
antipas 發表於 2007-10-6 09:45

卷三 蛟災 11 上古奇陣

  佛靈歎了一口氣說:“這樣的話,只有等狂龍興洪陣將啟未啟的瞬間,還有一線希望。”
  不僅是天星長老和佛靈,其余各宗裏對法陣精通的人也不少,如易宗、遁甲宗都是靠陣法起家、靠陣法吃飯的,在經過一陣長時間的研討之後,同樣得出了這個結論。

  在虛聲長老的奔走協調下,大家基本上接受了這個事實,各自養精蓄銳,江面上暫時出現了少有的平靜。能仁寺對稱宣傳維護修繕,好在這段時間,九江大水,游客也沒幾個,倒沒引起多少注意。對內,則將最好的靜室通通騰出來,招待各路高人。

  張子初和佛靈也沒閑著,整天東逛西逛,倒也在暗中見識了不少高人,有相貌豐美一看就是得道高僧的一乘寺夜宿大師,也有鼻歪眼斜裝殘疾人討飯不用化妝的靈隱寺癡懶和尚,有古板得連每一個字的語速都一樣每一步都中規中矩的儒家理宗朱守正,也有隨心所欲嬉笑怒罵我行我素打扮得像街頭小地皮的道家赤子宗隨心道長……

  這其中,最引他注意的還是蕭漸漸。因為陰陽錯事件,跟蕭漸漸見過一面,卻沒說過兩句話,根本不知道他所謂的百怪宗,其實是因為這個門派可能是正宗道門裏唯一對妖怪不抱偏見的門派,甚至門下收了不少妖怪弟子,才被人稱為百怪宗。身為宗主的蕭漸漸手中不乏凶戾乖張的各色妖怪,自己卻是一付長者模樣,別說王霸之氣,就連王八之氣也一分沒有。

  讓張子初感興趣的是,這樣一個風度出世的人,他的入世產業卻是“月色簫聲”夜總會。憑他手下超乎世俗的力量,要支持“月色簫色”橫掃中南六省並不奇怪,但無論道佛妖,見了這個開夜總會的,不僅沒有鄙夷的神色,反而尊敬有加,就有點玄妙了!

  另外,這樣一個儒雅之人,怎麼會生出蕭金玲那樣的人形母獅?若蕭金鈴有他氣度的半分,估計她的綽號應該是“神潔女神”,而不是現在的“咆哮獅王”了。

  本來,百怪宗只是一個小門派,在修行界根本排不上號,但蕭漸漸卻入住了此次正道總部的能仁寺,也沒見有誰提意見,他的個人魅力可見一斑。

  就在張子初和佛靈的人物品評中,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是兩天。天剛放亮,能仁寺中入定、打坐的各方高人就個個目光炯炯,起身集中在大雄寶殿前,各自交換了一下意見,根據兩天前早已布置好的方位,向長江邊上靠攏。

  他們不會出現在九江大堤邊,因為總理親臨最前線視察,全世界都有鏡頭對准那裏,萬一被拍出個奇異的效果,還得麻煩國安局特勤小組,甚至于外國的類似組織,那麻煩就大了。修行者大多怕麻煩,除了石六牙幾個必須跟著總理外,其余人等一概跑到另一處大堤邊上,在風雨中避開所有的眼光。

  “九江大堤那邊不會有事吧!”張子初遙遙地望了一眼人頭攢動的那一邊。

  佛靈大咧咧地說:“沒事!好歹一個國家的總理,也是上應天象的人物,又有無數的軍隊守護,那種人心願力所形成的力場極為古怪,能讓心懷不軌者的力量減到十分之一,而守護者的力量增加十倍。有石六牙在,還怕什麼?”也就是說,哪個妖怪想刺殺總理,在那種環境下,除非比石六牙高明百倍。就算有這種妖怪,也早飛升天界了。

  “所以”佛靈得出一個結論:“我們還是先擔心自己吧!這些修行者還真有個性,根本就捏不到一塊兒,怎麼跟水底的妖怪們鬥?”

  豈止捏不到一塊兒?一路走來,甚至有幾個門派為了各自所守護地方的風水問題,已是大眼瞪小眼了,鬧不好,妖怪還沒出來,自己人倒是先幹上一場。唯一還保持著風度的是虛聲大師、天星長老、簫漸漸、癡懶和尚……等十幾名高人,以虛聲大師和天星長老為中心,其余十人分據十方,形成十二地支陣,關注著江面的變一處細微變化,尤其是水流。

  仔細看那湧動的洪水,會發現那水並不全部都是濁黃色,時不時地會泛出清清的條狀水帶和銀色的絲狀水帶。條狀水帶長約半米,寬半寸,而絲狀水帶長僅半寸,只有頭發絲粗細,若非修行者個個眼力好得離譜,還真發現不了那漫天洪水中的異狀。

  隨著時間的推移,水中條狀水帶越來越少,而絲狀水帶越來越多,等到老半天,沒發現再出現條狀水帶時,虛聲大師將目光移向天星長老。

  “等!”天星長老說:“雖然狂龍興洪陣發動在際,但十二妖王剛剛入陣,而且天象天意都未達到對我們最利的局面,還得等!”

  十二地支陣中的高人們連臉色都沒變,但守護在外側的各大門派開始有點不耐煩了:“等?還等?天星長老在想什麼?等到狂龍興洪陣發威,我們等死吧!”

  就在這時,九江大堤的那邊暴發出一股強勁的聲浪:“首長好!”

  “就在此時!”天星長老眼中利芒一閃:“入水!伏妖!”

  不錯,就在此時。因為總理的出現,守護在九江大堤另一邊的人心一齊,居然引發天象,一縷星芒穿過重重雲層,落在長江水面之上。天星長老手中掐動法訣:“臨!”星芒一轉,擴大十倍,飛出點點銀色亮光,圍繞在十二地支陣的四方。

  “叭嘛呢哄啶”虛聲長老口誦秘咒,長江水面詭異地分開,吐出一團碧氣,繞在十二地支陣周圍,拉著十二地支陣無聲地投入江底。

  十二地支陣,天星長老居子位,負責指揮,虛聲大師居亥位,負責防禦和輔助,其余十人分居其他十個攻擊位置。十二地支陣名字是土,可人家好歹乃是上古奇陣,屈指數數,能稱上古奇陣的唯有太一、兩儀、三才、四象、五行、八卦、九宮、十天幹、十二地支、三百六十大衍陣等十大陣法。

  這十大陣法中,起碼半數以上已經失傳,比如太一陣,也就是平常所說的太極陣,說起來好像哪個門派都會,但他們所謂的太極全是唐周敦頤根據自己的體悟所創,又經宋元明三代修行者完善的太極陣式,跟上古太一陣根本沒有半點關系。

  十二地支陣是天星長老得意之作,自從無意中從遠過佚文中發現陣圖後,花了他整整八十年時間,才參透該陣。在參透該陣的瞬間,使他從元嬰間一步跨入渡劫期,甚至在一日之內,連度人劫、地劫,只剩下飛升前的最後一關:天劫。

  十二地支陣最大的特點就是傷害轉移,一旦成形,每個方位上的守陣人可以自己所受到的傷害給轉移到對應動物身上。如子位受攻擊可以轉移到附近百裏的老鼠身上,每次轉移同樣傷害,如該你斷頭的,改成斷一只老鼠的頭,該你斷腳的,改成斷一只老鼠的腳。除非在瞬間受到數百萬次足以致命的攻擊,殺盡附近所有百裏所有老鼠,才能傷害到子位守陣人。

  以此類推,子鼠醜牛,寅虎……身在寅位的天星長老早已暗中從世界各地秘密調運了不下于三百只老虎,布置在附近百裏,起碼要死三百多次才輪到他自己!要是這樣還搞不定人家,要不就投降,要不就早死早投胎算了。

  十二地支陣唯一缺點在辰位,龍族從來就是很稀少的,就算在上古時期,方圓百裏也不見得就能找到三條五條的,何況十二地支陣的傷害轉移是以守陣人的傷害為標准的,若是守陣人很弱,轉眼間就能讓附近的龍族死光光。事實上,當年就有人用這種方法屠龍,造成軒然大波,龍族暴怒,才會出現九龍興洪、大禹治水的終極對決局面。

  這些都是閑話,拋開不提。現在連龍族都沒了,那麼十二地支陣中的辰位就無法轉嫁傷害,在面臨強大攻擊時,為了保證陣式正常運轉,這個位置幾乎就是年度最佳炮灰獎的不二得主,獲得這一殊榮的是蕭漸漸。

  當天星長老將十二地支陣的利弊說得清清楚楚時,張子初清楚地記得,毫不考慮,直接毛遂自薦擔任辰位的就是蕭漸漸。這事,張胖子自認做不到,連帶他看蕭漸漸的眼光多了一絲尊敬。

  “居然丟下我們?”張子初這才發現,虛聲大師還真是十分遵守他這個師叔的囑咐,從頭到尾都把他當做沒在場的樣子:“我們跟下去,伏妖大戰,現場直播,一定很刺激。”

  佛靈在心底咕噥了一句:“拿命去看,當然刺激!”

  不過,既然張子初要下去,也由不得他不同意,何況,他們手裏可是攥著三顆癸水精珠,五湖四海都如平地一般,下個江有什麼了不起。張子初見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十二地支陣上,就在大堤的腳下,悄無聲息地鑽了進去。

  經過天河水運陣的磨煉,張子初已基本掌握了癸水精珠的用法,一縷神念透入,淡藍色的光華貼身出現在四周,身形一擺,潑刺刺地就如一條大魚游向江底,所有的氣息都內斂在身周,不接近十米之內,誰也發現不了他。張子初很快就追上了十二地支陣,遠遠地綴在後面。
antipas 發表於 2007-10-7 16:51

卷三 蛟災 12 法陣對決

  



  別看現在的長江江面一片黃中帶紅,渾濁不堪,但江底卻是一片清流,水色縹碧,光憑一雙肉眼就能看到五十米外,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
  這個奇跡來源于江底的一座白玉高台,和圍繞在高台周圍的十二座青玉小台、七十二根碧石柱子所組成的狂龍興洪陣,正源源地汲取天地靈氣,沖實到法陣之中,一些來不及吸納的靈氣又重新散發出來,使江底的靈氣比平時濃郁百倍,才澄清了平常的汙濁江流。

  在白玉高台之上,是一團紅黃藍交錯的光球。光球轉動間,可窺見球中似乎有一座宮殿的影子,三個帝王打扮,蛟頭人身的妖帝交替地在宮殿正門處露臉。十二座青玉小台之上,各盤膝坐著一名妖王,張子初和佛靈的“熟人”歸辛元正坐在白玉台正北側的青玉小台之上。再外圍的七十二根碧石柱邊,也同樣站著一名守護妖怪,個個雙目圓睜,警惕性極高地看著四周。

  “狂……訣……定,眾妖歸位!”從光球中凸出一個妖帝頭像,凝如實質,吐氣如虹,向四周的水族下了第一道令。

  四方水族哪敢怠慢?各自伸出手按在自己所守護的碧石柱上,將苦修的妖力貫入碧石柱。七十二根碧石柱像日光燈一樣,依次亮了起來,淡碧色的光照得遠近一片雪亮。四周的天地靈氣像是開了閘的水一樣向中央湧去。

  “龍……訣……舞,妖王定位!”第二個妖帝的頭像出現在第一個妖帝的頂上,雙眼中金黃色的光芒射出三尺多遠,掃過十二妖王。

  妖王們壓抑著心頭的暗驚,手中法訣掐動,各自吐出苦修數百年或上千年的妖丹,在空中不斷旋轉,吸納著湧來的天地靈氣,這從妖丹中放出層層妖氣,如波浪一樣,層層推向白玉高台!

  “興……訣……起,洪……”第三個妖帝的頭像直接從光球中掙脫出來,懸在半空中,悠揚地掐動著法訣,每一個字,都在他交錯變幻的雙手中形成一個金色的符篆。符篆越積越多,漸漸在白玉台下組成一條金色的巨龍。

  巨龍雙目如閉似合,似乎剛剛睡醒的樣子,遲疑地將頭向白玉台上伸去!這時,第三個妖帝剛好口中高聲念動著:“陣……訣……”右手食指金光一閃,向金龍伸來的額頭上點去!

  “動手!”十二地支陣一陣懸在狂龍興洪陣的外面,等的就是這一刻!除了子亥兩個位置之外,其余十個方面的高人們手都掐酸了的法訣和早已准備妥當的法寶終于有了傾瀉的對象。佛光破魔訣、三清劍氣訣、朝元訣、子午釘、斷江劍、金光渡心圈……各自在水中劃出一道道青紫金綠的光華,直奔狂龍興洪陣而去。

  守在狂龍興洪陣中的水族所有力量都已灌注在陣法之中,雖然陣式不破,他們就會受到陣法保護,不會有什麼危險,但同樣失去了還手的能力。而且,萬一陣法被破,那反噬之力,足以讓所有的水族重創,這才是天星長老讓大家等到現在的目的。

  就在快到白玉台時,十道光華和法寶終于彙聚在一起,在十二地支陣同氣連枝的協調下,化為一條五色巨龍,頭一低,雙角如劍,直向光球插去。

  “可惡的人類!”光球中傳出一聲低沉的咒罵:“起!”

  白玉台下的金龍應聲而起,雙目未張,一對前爪齊出,迎上了五色巨龍的雙角。“轟”地一聲,交戰的兩條巨龍各退百米,十二地支陣和狂龍興洪陣的布陣人身子晃了晃,似乎剛才的對決只是一次試探,根本不會有結果。但在離兩個法陣的千米開外,在長江水面上,濁黃的狂浪立起幾十米高,又在江中重重落下,洶湧的江水如脫 的野馬直朝九江大堤奔去。

  “轟隆隆,轟隆隆!”江水和大堤的撞擊聲如無數大炮齊鳴,響徹天地,就連無晉生死的軍人也不禁在心中暗暗嘀咕:“這麼恐怖的洪水,難道真的守得住嗎?”

  “同志們!我和你們在一起,全力守護大堤。如果實在守不住的話,你們先撤,我最後一個走!”站在九江大堤上的總理一眼就看穿了人們在天地之威下的畏懼,拋開手中的雨傘,站在大堤的最高處,手持喇叭,向大家喊話。

  即便有喇叭喊話,他的話聲也傳不了多遠,就被風聲雨聲水浪聲給淹沒了。但他的動作卻讓遠近的人看在眼裏,也自然而然地懂得了他所要表述的意思,原本已動搖的眼神在瞬間堅定如石:“請總理放心,人在堤在,堤亡人亡!”

  從圍繞在總理身邊的人開始,聲浪層層向遠處傳遞,漸漸地,在天地間彙成了一個聲音:“請總理放心,人在堤在!”

  那份堅定和決心,讓素來以鐵面著稱的總理也禁不住熱淚滿面:“有你們在!我相信這九江大堤一定能守得住!我很放心!很放心……”

  隱在他陰影中,最不起眼的石六牙也不禁輕聲說:“民心可用,此番對決,我們的勝算又加了一成!”就在守護大堤的民眾全心全意地高喊一個聲音時,天地間風雨雖大,但點點肉眼所不能察覺的銀色星芒已隨著風雨落入江中。

  最初極為細微,如塵如屑,漸漸地,隨著守護大堤的民眾擰成一心時,那些星芒幾乎彙流成帶,直沉江底,散入十二地支陣中,給每個陣中人都布上了一層淡淡的銀光。

  “子活醜穩,寅逆卯順,辰現已隱,午馳未守,申攀酉飛,戌警亥容,十二地支陣,變!”十二地支陣中,再次發出十道法訣,沖入遙望白玉台的五色巨龍體內。五色巨龍頓時漲大一倍,在鱗爪間溢出淡淡的銀光,看起來比剛才威猛不少。

  金色巨龍微微一縮,似乎有點畏懼地向台下退去。陣法本來就不是妖族的長處,狂龍興洪陣雖然氣勢凶惡,但比起十二地支陣這樣的上古奇陣,還是有所不如。陣法所凝成的金色巨龍若能開眼,確是可以興洪萬裏,但在未開眼之際,遇到十二地支陣所凝的五色巨龍,就有點相形見絀了。

  剛才是仗著狂龍興洪陣中水族的妖力遠勝十二地支陣,才強行將五色巨龍擊退,但此刻由于九江大堤上萬眾一心,甚至引發天象,降下守護星芒,已使十二地支陣所凝的五色巨龍能量暴漲,與金色巨龍相差甚小。這樣一來,陣法之間的優劣就在兩條巨龍各自的狀態中反應出來了。

  “沒用的膽小鬼!”光球中的妖帝見金色巨龍有了退縮的意思,不由恨恨地罵了一句,雙手合十胸前,再拉開時,一道紫光從光球中射出,打入金色巨龍的眉心。

  金色巨龍身子一抖,在眉心張開了第三只眼。一圈紫光出現在它的頭頂,“嗷”地一聲低吼,金色巨龍第一次主動出擊,向五色巨龍咬去。五色巨龍身子一抖,顯得更加振奮,目放奇光,牙爪間銀光閃爍,毫不畏懼地對上了金色巨龍。

  雙龍劇鬥,翻滾著漫天的浪花,破碎的靈氣四溢橫飛,將整個江底攪成一鍋粥。大約鬥了兩刻鍾,五色巨龍開始慢慢地占據了上風。

  “好了!看來這一場我們要贏!”定在江底的張子初總算松了口氣。

  “未必!”佛靈抬杠說:“你看看那蕭漸漸。”

  現在蕭漸漸的情況很不妙,其余方位的布陣人盡管已經有意識地為他擋了不少攻擊,但為了維持陣法變化,他仍承受了金色巨龍對五色巨龍所分攤的那部分攻擊,沒有地方能夠轉嫁傷害,就只有自己扛著。如今的他,額頭不斷沁出汗珠,由無色轉為乳白,又由乳白轉成粉紅。

  對修到元嬰後期的蕭漸漸來說,身體早已清涼無汗,只有體弱至極,才會出汗,汗盡而津出,是乳白色的,津盡則元嬰泣血,就是赤紅之色。現在的蕭漸漸幾乎已耗盡道力,元嬰虛弱至極,才會沁出粉紅色汗珠,若汗色轉為赤紅,即便能贏了這場戰爭,蕭漸漸的下場只怕也是要嬰散功消,重入輪回了。

  蕭漸漸也知道自己的情況,一咬牙,右手豎食中兩指,向下一擊左手掌心:“破!”破聲出口,一口鮮血也隨之噴出,化為一道血光,沖入五色巨龍的體內。

  其他十一個方位的人見蕭漸漸拼命了,也一咬舌尖,各各噴出一口鮮血:“破!”

  破聲一結,五色巨龍雙目轉為赤紅一片,“嗚!”地一聲,大口一張,猛地一甩頭,一口咬在金色巨龍頭頸之處。金色巨龍一聲悲鳴,被咬成兩截,落在白玉台前,掙紮了兩下,散為一江金光,重新沒入狂龍興洪陣中,外圍守陣的七十二名水族口中鮮血湧出,落在青石柱上,殷紅一片。

  “可惡!”白玉台上的光球中一聲怒吼,狂龍興洪陣中為首的金龍被滅,想重建狂龍興洪陣,只怕不是一時半刻所能完成的。

  無數的紫氣從光球中噴出,形成一條無角之蛟,四爪間雷電交加,拍行五色巨龍。這時的五色巨龍已是強弩之末,在無角蛟的反擊下,晃了幾晃,散為十道毫光,飛回了十二地支陣中。蕭漸漸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落在江底,眼看著十二地支陣缺了一個方位,就要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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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tipas 發表於 2007-10-8 23:56

卷三 蛟災 13 大義感人

  蕭漸漸神色一正,一拳擂在自己的胸口,嘴角掛下的血痕在水中散成一朵血雲,托著他浮入十二地支陣的辰位。
  “蕭兄,不可勉強!”天星長老忍不住出聲提醒說:“狂龍興洪陣已破,長江流域中下游已免卻成為水鄉澤國之危,你還是保重自己要緊。”

  蕭漸漸無聲地指了指狂龍興洪陣中盤旋的無角蛟,天星長老忍不住一歎,狂龍興洪陣已破,卻不料這三名妖帝的原身居然是蛟,他們不惜耗費元氣,將自己苦行的妖力注入狂龍興洪陣,凝成蛟形,使狂龍興洪陣變成孽蛟起洪陣。雖然兩者之間的威力無法想提並論,但要淹一兩個城市還是綽綽有余的。

  “蕭兄……”其他方位的人也相繼勸說:“能破去狂龍興洪陣,已是莫大功德,但水族興洪,未嘗不是天地假其手所為,違天不祥,還是回去休息吧!”

  “蕭兄,我們退去後,仍可發動門人勢力救援洪區災民,同樣是一件莫大功德!”

  “蕭兄,我們可以通過特勤小組,讓政府通過特定的瀉洪區進行泄洪,削減孽蛟起洪陣的威力,再行破解不遲!”

  “蕭兄,你已盡力了,退吧!”

  蕭漸漸搖了搖頭,開了口,聲音嘶啞黯淡:“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能說盡力了。瀉洪固然可以降低孽蛟起洪陣的威力,但仍不可避免泄洪區內無數生靈隕命,所有的救援都只是挖肉醫瘡,不可能十全十美,現在我們有能力畢其功于一役,為什麼不堅持到底。”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十二地支陣,動!”蕭漸漸的話越說越流利,臉上出現了一層白中透紅的光,像是在瞬間恢複了健康,精神奕奕地掐動著法訣。

  同為道門的天星長老一看之下,大驚:“蕭兄,你動用了碎嬰引靈術?”

  蕭漸漸點了點頭說:“還不開始!”

  天星長老掛下了兩行老淚,有點哽咽地喊道:“十二地支陣,天地定位,周轉渾成,戰!”

  “是!”剩下十個方位的人都全面現悲壯之色,雙手堅定無比的掐動著法訣,各自的法寶再次浮在空中,光華吞吐不定,指向孽蛟起洪陣中的紫色無角蛟。

  遠遠跟著的張子初看得清楚,問佛靈說:“喂,那班老頭們是怎麼啦,好像全死了娘一樣!”

  “還不是因為碎嬰引靈術!”佛靈輕歎一聲:“這東西在魔道中叫天魔解體大法,你該知道是什麼東西了吧!”

  張子初一怔:“你是說蕭漸漸為了徹底解除長江流域水厄,不惜傷害自身,以獲取更強大的力量,來推動十二地支陣?”

  佛靈罕見地沉聲說:“准確的說法是他將神形俱滅!”

  “這麼嚴重?”張子初又是一驚。

  佛靈說:“修道之人,結成元嬰之時,已滅卻三魂七魄。他們的生命印記就藏在由天地靈氣結成的元嬰體內,現在蕭漸漸不惜將自己的元嬰重新散為天地靈氣,以引發更強大的陣法力量,他的生命印記必然隨著天地靈氣的暴發而流逝,連入輪回都不可能了!”

  “能不能救?”張子初已來不及再感歎什麼了。

  佛靈遲疑了一下說:“不能!”

  “不許說謊!”張子初一下子喊住了佛靈的胡扯:“別以為我不知道,要是真的不能,你小子早就回答得飛快了,還用得著遲疑?”

  佛靈苦笑一聲:“老大,平時騙你都騙得死死的,為什麼到了關鍵時刻就不靈了呢?”

  “別扯開話題!”張子初再一次掐住了佛靈的話頭。

  佛靈只得實話實說:“佛門自有超渡秘法,不過這樣一來,老大,你以後的日子就難過了。本來,那三條赤鯉總共有三千多年道行,我成靈用了一千多年,為超渡三條赤鯉又用了一千年道行,剩下的近千年道行我可一直給你留著,慢慢地改造你的身體。你的大自在心法突破第一層時,我已將二百年道行注入你的體內。剩下的還有八百年道行,要是超渡了蕭漸漸,就一絲也沒得剩的了,老大以後修大自在心法真的只能修心,無法修身了。”

  “聽我命令!”張子初說:“必須保證蕭漸漸能重入輪回!這樣的人若是神形俱滅,誰還會去做好人?這世上沒了好人,我們想做壞人都做得不舒心!八百年道行算什麼,只要我高興,哼哼,直接將大自在心法突破到第四層,就直接飛升天界了,那時候再修身也不遲。”

  “到時候……”佛靈對張子初的評價只剩下“無知者無畏”五個字了,不過誰讓他是老大呢,這事又不能不聽!

  一人一靈剛剛商議妥當,那邊十二地支陣中的五色巨龍再現,比剛才更多了一分狂暴,飛撲孽蛟起洪陣中的紫色無角蛟,幾個回合就將無角蛟殺得丟盔棄甲。

  白玉台上光球中也不時地射出紫色光芒,來助長無角蛟的氣焰,奈何十二地支陣似乎已發揮到極致,五色巨龍狂舞間,根本不給無角蛟任何機會,最終一爪壓著無角蛟,龍尾狂掃間,將那十二座青玉小台一座座破開,十二妖王口噴鮮血,飛摔入水中,慌慌張張地各自遁行而去。

  剛滅了紫色無角蛟,十二地支陣中的蕭漸漸再也撐不住了,身形暴漲,接著又暴縮,一漲一縮間,讓他連牙齒都咬碎了,顯然在承受著無與倫比的痛苦。如此漲縮三次後,他的身子見了火的氣球,“啪”地一聲炸了開來,幻出七色光華,在水中冉冉而沒。

  “嘛咪叭哞”佛靈稚嫩的聲音輕響輕沒,除了張子初誰也聽不見。十二地支陣中唯有虛聲大師和天星長老在回頭時,看到張子初站在不遠處,左手拇指扣住食指、中指和小指,無名指輕點,掐出一個奇怪的法訣,一圈七彩光暈中湧動著最純淨的佛力,將蕭漸漸暴出的幾道光華牽引入光暈之中。

  隨著光暈中佛力越來越強,最後在蕭漸漸的生命印記邊上凝結成形,塑出蕭漸漸的模樣。他向張子初露出感激的神情,又看了看被徹底破開的狂龍興洪陣,對著虛聲大師和天星長老點了點頭。在光暈的後方,一道金燦燦的門正漸漸開啟,無數的梵聲金光溢出。

  “阿彌陀佛”虛聲大師對著張子初行了一禮。天星長老也露出了恍然的神色,雖然佛靈用法訣掩蓋了張子初的面目,修行者也看不出年紀,但能得虛聲大師如此恭敬的,除了佛戒傳人還會有誰?也只有佛戒傳人,才會有如此的大神通,居然逆轉生命印記,重塑靈魂,再入輪回。經過輪回佛光的洗禮,蕭漸漸在來世修行的話,就能事半功倍,只怕將來成就還在這一世之上。

  天星長老也恭敬地向張子初行了一禮,道門雖然沒有統一領袖,但佛戒傳人隨便到哪一宗拜訪都是等同于掌門的輩份,自然不可怠慢。

  在所有的光暈融入蕭漸漸靈魂,並隨之進入輪回之門後,佛靈才松了口氣,退入張子初的體內。這時,十二地支陣中其他高人也發現了張子初,紛紛過來見禮。

  張子初狠狠地瞪了虛聲大師一眼,身形已在水中淡去。各宗高手不知道張子初身懷癸水精珠,這一融在水中,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哪還找得到?在用神識掃描一陣子後,各宗高手不得不佩服這位佛戒傳人已到了遠超他們的境界,既然有他在邊上相助,自然萬事大吉。這邊的大陣已破,大家也算是大功告成,在氣喘籲籲中,相互見了個禮後,就相繼浮出江面,與守江堤的門人彙合去了。

  所有布陣的水族都受了不輕不重的傷,沒有三五年休想恢複,當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蕭漸漸身上時,他們早已逃之夭夭,留下碎裂的青玉小台和青石柱。白玉台上的光球無可奈何地看著四周混亂一片,中間三名妖帝在咒罵了幾聲後,光球閃動,帶動著白玉台緩緩沉入江底。

  人去樓空,就在整個江底似乎已恢複往常的平靜時,張子初再次出現在殘碎的青玉小台間,若有所思地看著白玉台沉下的地方。

  “老大,你想幹什麼?”佛靈感覺到了張子初的心中似乎在打一個瘋狂的念頭。

  張子初憨憨地一笑:“沒什麼,我只是想找那三條老蛟談談!”

  “老大,你瘋了?”佛靈跳了起來:“好不容易破了狂龍興洪陣,你現在找人家談,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嗎?”

  張子初指著那些破碎的台、柱說:“這次雖然破了狂龍興洪陣,但三條老蛟的問題不解決,不出三五年,他們又可以再布狂龍興洪陣,那時去哪兒再找蕭漸漸那樣的人?”

  “可老大,你憑什麼跟人家談?”佛靈郁悶的就是這個。

  “蛟得珠,可化為龍。我手頭的三顆癸水精珠就是它們夢寐以求的東西,便是談判的本錢!何況……”張子初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幾分憨厚、幾分狡黠、幾分堅定:“如果我同時服下三顆癸水精珠時,就能在瞬間進化為成熟之龍,要擒下三條惡蛟還是綽綽有余的。舍己為人,憑什麼他蕭漸漸做得到,我張子初就做不到?”
antipas 發表於 2007-10-9 00:02

卷三 蛟災 14 孽蛟妖帝

  佛靈低聲的嘀咕了一句:“說得這麼慷慨激昂幹什麼?有癸水精珠在,反正你最慘也就是化龍而已,根本不會有生命危險,充什麼英雄?”
  張子初不好意思地笑笑:“咱也學一回那些大義凜然的英雄,不行嗎?”

  “行!那就走吧!早死早投胎!”佛靈無可奈何地刺了一句!

  “呸!呸!呸!童言無忌,大風吹去!”張子初呸了一聲後:“我還有無數精彩的人生要渡過,別在這裏烏鴉嘴了!還不快走?”

  “走?”佛靈翻著白眼說:“怎麼走?雖然不知道九江龍宮的天河水運陣入口在哪兒,但鐵定不在九江之底,我們怎麼走?”

  張子初哈哈一笑:“哪用得著走啊?既然那三條孽蛟已進去了,就讓他們接我們進去就行了。”說著,手一翻,從佛戒中拿出一顆癸水精珠,神念透入其中,絲絲縷縷的龍氣在九江之底彌散開來,方圓十裏之內的水族一陣心驚膽顫,匍匐在江底,對著張子初的方向磕頭如搗蒜。

  狂龍興洪陣中早已坍塌的白玉台上,一面淡紫色的鏡子似的光環再次出現,在鏡中,是頭戴九梁玄天冠,身著織錦雲紋海水朝日山崖袍,腳蹬千層百折蛟皮靴的高大壯漢,頭部仍是龍形,鯉須馬頰、獠牙紫髯,獨獨少了一對龍角。

  “癸水精珠?”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詫異和貪婪。眼前的這個胖子看起來像個平常人,但在看透佛靈的障眼法後,發現他身罩佛光,而且純正強大,猶如羅漢金身,再加他手中的癸水精珠那是絕世奇珍,擱普通人手中,早就被搶了,哪輪到他在江底玩玻璃彈珠似地玩?越想越覺得這家夥太過神秘,才讓他不得不強行壓制住直接出手搶劫的念頭,現身一會。

  “正是!”張子初對著他晃了晃手中的癸水精珠,往嘴裏一丟,讓那妖帝嚇了一跳。

  “別慌,我不過是暫時含在口中而已!”張子初含著癸水精珠,語言含糊地說:“我家小業小,萬一被搶怎麼辦呢?也就擱在口裏比較安全,實在不行,就直接吞服。據說癸水精珠滋潤養顏,能讓人的皮膚細膩紅潤有光澤……”

  “不知閣下到底想說什麼?”妖帝開始覺得有點頭大:“如果想要交易的話,報出你的要求來!別扯西不著邊際,不但看低了朕威聖妖帝,更有損閣下的品格。”

  嘖嘖,都跟我人品掛鉤了,張子初笑著說:“你看這是談生意的地方嗎?”

  威聖妖帝看看四周,只剩下狂龍興洪陣的廢墟,不由恨恨地低罵了一句:“總有一天,朕會以十倍的報複來洗今天之恥。”

  張子初越發地輕松:“我才不管你將來怎麼樣,還是說眼前吧,看樣子,你對癸水精珠好像不感興趣啊,那樣的話,再見!”

  “別!”只要是蛟族,沒有誰對癸水精珠不感興趣。蛟是所有水族中最接近龍的強大存在,但比起龍族在天界人間的赫赫威名來,蛟族卻差了十萬八千裏。尤其是在修煉上,龍族能直修天界,成為天龍或神龍,而蛟族就算修到地老天荒,也還是一條蛟而已。對于蛟妖來說,最可怕的是每千年一天劫,而且層層加碼。據說曆經九次天劫後,能化身成龍,飛升天界,但只是據說而已,從洪荒至今,還沒聽說哪條蛟能挺過九次天劫的。

  在這一點上說,蛟族甚至還不如其他的妖族,所以經常會有些想不開的家夥出來鬧事,最後成就了一些修行者的斬蛟之名。甚至于就連那些屠龍的神話中,身為第一反面角色的惡龍其實也只是蛟族而已。那些修行者誰惹得起水族之長的龍族?就算龍族出了不肖子孫,也歸龍族管,輪不到別人。

  不過上天總會給每個種族留出一線生機,對于蛟族來說,他們的出路就是獲得龍珠。修煉千年的蛟族一旦得了龍珠,就能飛升天界,成為蛟龍。那威風,就算在龍族裏,也僅次于龍族之皇的五爪金龍而已。癸水精珠雖然不算正牌的龍珠,但畢竟是稟承了龍族血脈的千年赤鯉體內所結,只要費上蛟族的一點心血和五百年道行,就能煉成真正的龍珠。

  九江龍宮中的這三條孽蛟,每條都有三千年以上的道行,隨便誰拿到癸水精珠,就馬上可以煉成龍珠,走出九江龍宮,在天劫雷火中飛升天界。

  威聖妖帝忍住氣,臉上堆上了很不自然的笑容:“既然這位小兄多想拿癸水精珠交易,朕又豈得失了禮節,快快請進。”

  說著,他手中打出一道淡紫色的法訣,在水底波動了一下。兩邊的江水頓時凝固如水晶,水晶緩緩分開,現出一條十米寬,兩米高的通道,直走江底之下。在水晶走廊中,兩壁更是自動生長奇花異草,全都晶瑩剔透,渾然天成,蕾生花嬌,瞬間開放,吐出陣陣清香。

  “天晶花街?”張子初身為洞庭龍宮的代管人,自然認得這龍族中最隆重的迎客儀禮,不由地哈哈大笑:“威聖妖帝太客氣了,張某受之有愧啊!”

  說是受之有愧,可走起來卻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讓威聖妖帝恨得牙根癢癢。

  天晶花街看似幽長而寂寥,但走在上面,卻僅僅幾步路,就到了九江龍宮的大門口。大門自動打開,三位妖帝當門而立。威聖妖帝站在中間,微笑著指了指自己的左右兩側,介紹說:“這兩位是我弟弟威昊妖帝和威恒妖帝。”

  左邊的威昊妖帝長得同樣五大三粗,身子比威聖妖帝還要壯上三分,滿臉木然,目光呆滯,一看就知道是個超級打手的角色,論腦子的話,估計不會超過正常的十歲兒童。

  右邊的威恒妖帝恰恰相反,一襲白衣,手搖羽扇,也不知是他學諸葛亮呢,還是諸葛亮學他。一雙細長的眼睛中不時閃動著詭異的光亮,讓人感覺很不舒服,又說不出不舒服在哪裏。不用說,這三人之中,他扮演的就是軍師角色。

  果然,在威聖妖帝介紹完了之後,威恒妖帝便尖笑一聲,開口說:“剛才我還奇怪,這世上有誰值得我們老大動用天晶花街,甚至于還讓我們兄弟仨當門迎接。可一看到小兄弟這般神清氣朗,威儀天生,不禁覺得這天晶花街正是為小兄弟這樣的人所准備的。”

  張子初心中一陣惡寒,這威恒妖帝不去當奸臣真是可惜了。是敵是友未分,就拍出這麼一記滔天馬屁,這種笑裏藏刀的角色太難對付了!警惕啊警惕,他馬上在自己的心中重複了一百遍:“絕不要相信這家夥說的任何一個字!”

  心頭電轉,臉上浮起誠摯無比的笑容:“三位妖帝如此隆重,小弟受之有愧啊!”

  前面還稱妖帝,後面卻直接稱兄道弟,而且笑容中一點破綻沒有,讓威恒妖帝頓時有一種棋逢對手惺惺相惜的感覺,走前一步,拉著他的手,笑著說:“既然都是兄弟,咱就不在門口客氣了,都進來吧。”

  張子初半推半就,順著威恒妖帝的動作,一起攜手進了九江龍宮,左轉右轉,拐到了九江龍宮的主殿龍威殿。在他的身後,龍宮大門緩緩閉上,天晶花街消失得無影無蹤,威恒妖帝不用回頭,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嘴角一鉤,暗笑一聲,與張子初相攜的手上卻沒有絲毫變化。

  鳥已入籠,進了這九江龍宮,就算張子初有三頭六臂,甚至于已得阿羅漢果又怎麼樣?在三條三千年道行的蛟妖手中,加上龍宮天生禁制,他還逃得了嗎?就算他吃了癸水精珠又怎麼樣?變成龍後,三條蛟妖照樣有辦法禁錮他,讓他煉出龍珠來供飛升用,頂多在時間上再等三五百年而已。時間,對他們來說,從來不是問題。

  可憐的張子初張胖子好像根本沒發覺自己已身陷虎口,居然跟威恒妖帝談笑風生,一路稱兄道弟地進了龍威殿,又分賓主坐下。

  威恒妖帝賠著笑臉說:“這龍宮乃聖潔莊嚴之地,非有天封之水族不得入內,所以連個侍候的人都沒有,還請初弟誤怪。”

  “老哥說的這是哪裏的話?”張子初哈哈大笑,心想,難道你們就有天封?笑完後,他什麼都不說,自顧自地打量起龍威殿的布置來。隨便哪裏看一眼,都嘖嘖地稱贊上半天,就是半個字也不提癸水精珠的事。

  威昊妖帝勃然作色,就連威聖妖帝也有點忍不住想出口試探,全被威恒妖帝以眼色給止住了。他也在等,等張子初先開口提這事。既然人家以癸水精珠為誘,又豈會無事找事,光為了看龍威殿的模樣?現在的情況是,雙方誰先開口,誰就輸了第一步,接下來的談判只怕要付出點代價。

  等張子初花了半個小時,看完整個龍威殿,又喝了威恒妖帝親手泡制的三杯香茶後。張子初才將口中的癸水精珠給吐了出來,向三位妖帝晃了晃說:“三位老大,先看清楚東西,免得到時候受騙上當。”
antipas 發表於 2007-10-9 22:55

卷三 蛟災 15 幕後苦心

  “諒你也不敢!”威昊妖帝粗聲粗氣地說。
  威恒妖帝狠狠地瞪了威昊妖帝一眼,他費盡心思弄出來的優勢讓威昊妖帝這一句話,起碼折損了四成,連忙笑著說:“初弟何必說這種傷感情的話?你的東西老哥哥還信不過嗎?何況,這癸水精珠中的癸水之氣可能模仿,但那股龍氣卻是絕對無法模仿的。”

  “這就好!”張子初又將癸水精珠給含上了:“我想將這顆癸水精珠讓給三位老大,不知三位老大肯出什麼樣的價格?”

  “我們什麼價格也不會出。”威恒妖帝說得雲淡風清,好象對癸水精珠真的不在意似的。

  張子初比了比拇指說:“老大,你行!連准備搶劫的話都說得那麼利索。”

  “誰說我們要搶劫了?那麼沒有技術含量的事豈是我等妖帝所能幹得出來的?”威恒妖帝對張子初的反應似乎很滿意。這就跟下棋一樣,說是下棋,其實都在下人;說是在算棋,其實都是在算人,只要能算到對方的一舉一動,自己就已經立于不敗之地了。他只說自己不出價,卻不提自己的行動,就是想看看張子初的推測能力,現在看來,自己似乎有點高估了對手。

  張子初的臉上似笑非笑:“那老大准備怎麼個法子?真的不要癸水精珠了?如果真是那樣,剛才就犯不著用天晶花街的迎賓儀式將我接到這九江龍宮來吧!”

  “癸水精珠是要的,可惜太少了!”威恒妖帝指了指自己三人:“別忘了,我們這裏可是三個。一顆癸水精珠給誰是好?難不成還得先來個自相殘殺不成?”

  張子初恍然大悟:“原來老大以為我這番來是要玩什麼二桃殺三士的把戲!那未免太瞧不起自己了吧,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三位老大既然能在這長江之中興起無邊風浪,又能進為龍宮之主,又豈是區區蠅頭小利能動搖的?”

  “說的是!”這話連威昊妖帝都點頭稱是,又換了威恒妖帝的一個白眼,嚇得他一縮頭,捂著嘴巴再也不敢搭話了。

  威恒妖帝說:“既然你知道二桃殺三士,想來魯男子的故事也不陌生吧。”

  張子初點了點頭,心中暗叫天哪,這老妖怪還是個文史通!魯男子的故事,他當然知道。傳說在春秋時間,魯國有個年輕貌美的寡婦,她家的房子因為長期的下雨被淋蹋了,不得不到旁邊一個男子家裏暫避。那男子卻死活不開門,寡婦就問:“大家都是鄰居,為什麼不開門讓我進去避避雨?”

  那男子說:“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只怕會惹下無窮後患,我不敢!”

  “切!”美貌寡婦說:“你看看人家柳下惠,連美女坐懷都不亂,何況我們只是同處一室而已。你為什麼不學學人家?”

  那男子說:“正因為我想學柳下惠,又沒有柳下惠坐懷不亂的修養,就只好眼不見心不煩,這正是我學柳下惠的方式。如果讓你進了房,那柳下惠就學不成了。”

  威恒妖帝在這裏提到魯男子,無非是說明與其拿一顆癸水精珠讓他們兄弟生出仇隙,最後鬧得大家不愉快,還不如幹脆連這顆癸水精珠也不要,反而讓外人無隙可擊。

  見張子初一副無言的樣子,威恒妖帝進一步加強打擊力度:“我請你到龍宮來,根本不是為了這顆癸水精珠,而是想知道,剛才到底是誰居然能引動天象之力,以上古奇陣破了我們的狂龍興洪陣。”

  張子初無力地靠在水晶龍椅之上,撫摸著座下海蠶絲所織的軟墊說:“所謂天象,本來就是天意的表達。民心齊,上感天,如此而已。”

  “少跟我來這一套……”威恒妖帝的氣勢更盛,已經有點咄咄逼人了。可他口中淩然的話才說到一半,就傻了。張子初從口中掏出一顆癸水精珠,接著又是一顆。在把這兩顆癸水精珠塞回到口中後,左手一翻,又拿出一顆癸水精珠,再塞入口中。

  三顆癸水精珠,絕對不會看錯!就像剛才他自己說的那樣,就算癸水之精能模仿,那股龍氣又怎麼模仿?何況每股龍氣間雖同源,又帶著些許差異,就說明了那是三顆癸水精珠。

  三顆癸水精珠,足以讓三位妖帝飛升天界,成就蛟龍真身!威恒妖帝的目光一下子變得熾熱無比。

  “現在三顆癸水精珠都在我口中,若是我不小心吞下去,該怎麼辦呢?”張子初嗚嗚地說著。三顆癸水精珠要是被他給吃了,能讓他在瞬間化為成熟之龍,有跟三名妖帝一戰之力。這個結果自然是一拍兩散,誰也不願意看到。

  話語權永遠掌握在有實力一方,張子初的底牌一亮出,場上的氣氛就易位了,威恒妖帝的臉上甚至連討好的媚笑都在瞬間准備妥當了。

  “這個……算我老哥哥剛才什麼都沒說,不知小兄弟要怎麼樣才能出讓這三顆癸水精珠?”威恒妖帝知道不用再兜圈子了,人家已經亮了底牌和誠意,你還推三阻四的,起碼在風度上就落了下乘。

  張子初豎起三個指頭說:“三件事,換三顆癸水精珠!但不是一件事換一顆,明白嗎?”

  “明白!”威恒妖帝爽快的點頭說:“也就是,三件事中任何一件沒有完成,就連一顆癸水精珠也沒有,說說是哪三件事吧。”

  張子初說:“我想知道你們為什麼要發動狂龍興洪陣,危及長江兩岸百萬生靈,難道不怕天譴嗎?當然,這不是條件,我只是想知道來龍去脈後,好提條件。”

  威恒妖帝沉歎一聲:“你只知道長江兩岸百萬生靈,別忘了這長江之中的水族同樣也是百萬生靈!人類在長江之上築堤截水,斷了多少水族的回家之路?這也就罷了,可恨的是,還不斷地侵占我水族地盤。這幾十年來,長江水系的通江湖泊減少了1萬多平方公裏,而流入長江的泥沙卻不斷增加,還有生活汙水、工業汙水更是每年都至少毒害我水族過百萬,這筆賬又該怎麼算?”

  張子初無語!這是事實,人類對長江的汙染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一點兩點,他在南京江底,在九江江底所見的種種都在告訴他威恒妖帝說的每個字都真實無比,有時候,事實永遠勝于雄辯。

  威恒妖帝繼續說:“你也知道我們蛟族除了拿到龍珠外,是沒有出頭之日的,所以我們一直以來,除了四處尋找龍族廢棄的龍宮之外,連只螞蟻也不敢捏死。就算這樣,在經過兩次天劫後,我們都知道,第三次天劫無法抵抗,幸好,我們找到了這九江龍宮,憑著龍宮禁制可以暫時躲避天劫。”

  張子初忍不住插嘴說:“你們找龍宮就為了躲避天劫?”

  威聖妖帝說:“不錯,難道龍族還能把自己性命交修的龍珠留在龍宮不成?”

  威恒妖帝說:“要說還有其他的想法,就是想找到龍族的封妖台,給我們兄弟幾個討個天封,雖然永不飛升,但至少能免了天劫之危。”

  張子初理解地點點頭說:“繼續,我想知道你們在這九江龍宮裏,怎麼突然改了性子,發動狂洪,難道就因為長江汙染?”

  威恒妖帝苦笑著:“龍宮似在水底,其實是在另一位面之上,就算整條長江廢了,也汙染不到龍宮。可這九江龍宮有一座特殊的建築叫納諫台,能收納整個長江水族的控訴。這幾十年來,水族的控訴積累其上,又得不到渲泄,已有凝結成靈的跡象。這種怨靈要是成形,進而接管九江龍宮的話,只怕長江兩岸的生靈就不是糟洪水那麼簡單了。甚至,那在毀人毀己詛咒下生成的怨靈連水族也不放過。”

  “這麼說來,三位老大倒是在幹好事?”張子初有點驚異了。

  威恒妖帝說:“不敢說幹好事,但起碼這麼一鬧,能讓長江水族的怨氣消除一些。沒有足夠的怨恨,就不會有怨靈出世,也算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張子初臉色怪怪的:“那麼說來,剛才那些個自以為是替天行道的修行者倒是好心辦壞事了?”

  “這就不是我們該管的了!”威恒妖帝臉上恢複了原本的奸詐:“你不是送了三顆癸水精珠過來嗎?只要我們飛升天界之後,哪管人間界是否洪水滔天?”

  “老大,你們不會這麼不負責任吧!”張子初原本還有幾分得意的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

  “天意!天意難違啊!”三名妖帝全笑了,連打手型的威昊妖帝都笑得有幾分奸詐:“既然老天讓你拿著三顆癸水精珠到九江龍宮來,無疑是一來獎勵我們兄弟三人為百萬生靈做出的努力,給我們飛升天界的機會,二來就是讓你來接受消減水族怨恨這個難題。”

  張子初慘叫一聲:“不玩了,我要回家!”

  “回家?行!把癸水精珠留下!”威恒妖帝笑著很開心。

  張子初搖頭說:“我不做買賣了不行嗎?”

  “你說行不行?”威恒妖帝剛才還軟綿綿的如同女孩子的手一下子化為一只鐵青色閃動著烏光的蛟爪,每根爪尖都如同鋒利的匕首,在自己的眼前晃啊晃:“進了這九江龍宮,只怕由不得你了!還不快提提你那三個條件?如果我們准備直接動手搶劫的話,你連一個條件也甭想實現了。”

  
antipas 發表於 2007-10-11 22:29

卷三 蛟災 16 妖蛟渡劫

  “算你們狠!”張子初咬牙切齒地說:“第一個條件就是……”
  “別提我們力不能及的條件,比如先解決納諫台孕育的怨靈什麼的,那樣的話,我們就算你提過一個條件,而且是已幫你實現了的!”威恒妖帝的流氓邏輯讓張子初滿肚子的氣沒地方發泄,悶頭猛灌了幾口茶水。

  三名妖帝笑呵呵地在等,眼看著癸水精珠就快到手了,飛升天界的終極願望也能達成,他們不介意再等幾分鍾,甚至還不介意張子初提一些比較刁鑽的要求。

  老半天後,張子初才毅然決然地說:“第一個條件就是這九江龍宮今後歸我了,不只是這些宮殿和寶藏,還包括龍宮禁制和進出龍宮的法訣密術。”

  “沒問題!”威恒妖帝笑著在爪尖凝成一顆明珠,一彈就飛入張子初的眉心。他只覺得眉心一涼,腦海中頓時多了很多東西。“這是我們所知道的所有關于九江龍宮的信息,在我們飛升後,你就能憑著掌控法訣成了九江龍宮新主。”

  “第二個條件”張子初豎起兩根手指來:“我要參加狂龍興洪陣所有水族的信息。”

  “辦不到!”威恒妖帝說:“那些水族全是我們用傳令殿所留的長江龍君令所召來的,連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他們的底細,加上我們也比較懶,根本沒留下他們的檔案資料,總不至于平白地去編一份給你吧!”

  “日!”這三個家夥也太不負責任了吧!張子初郁郁地說:“好了,那就第三個條件吧,給我留道龍氣!沒了那玩意兒,我又沒有千年以上道行,拿什麼掌控這九江龍宮?”

  “這個沒問題!”威恒妖帝回答得飛快:“等我們化身成龍後,我們會留一件蘊含龍氣的東西給你的。”

  “行了!”張子初無力的靠在水晶龍椅上,玩花招,他永遠玩不過修煉了三千年的妖怪,就算他爺爺的爺爺活著,也沒這份能耐吧!他將口中的癸水精珠一顆接一顆摳出來,丟給威恒妖帝說:“三位老大,請隨意。”

  “謝了!”三名妖帝互視一眼,笑得很開心,各自拍了拍張子初的肩膀,每一拍,似乎都有一股暖流湧入張子初的身體,但在一轉之間,就消失在他丹田處,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像是從未發生過這件事。

  在拍完張子初的肩後,三名妖帝徑直走到龍威殿前的廣場中,呈“品”字形坐後,仰頭向天,各自從口中噴出一道淡紫色的火焰,在火焰上,是一顆碗口大小的圓珠在上下浮動,吸納著四周的靈氣。

  居然在張子初面前直接噴出妖丹,就連佛靈都忍不住了:“老大,要不要我出手?只要搶了他們的妖丹,我就有把握慢慢磨死他們。”

  “不必了!”張子初叮囑說:“沒有我的命令,絕對不許擅自行動。人家既然對我們這麼信任,我還暗算他們話,豈不是連妖也不如?”

  佛靈無聊地歎了一口氣說:“那我們接下來幹什麼?”

  “不幹什麼!”張子初伸了個懶腰說:“我累了,先睡一覺再說。”

  龍威殿中央的龍椅高約一米,長兩米有余,寬一米五,上面鋪滿了海蠶絲、碧藻葉、柔青淡草所織的布單,溫如玉、輕如紙、滑如水。張子初登上龍椅後,拉過一個靠墊當枕頭,蓋上那冬暖夏冷的布單,不一會兒,就鼾聲陣陣,和著佛靈無可奈何,朽木不可雕也的歎氣聲。

  驚醒他的是陣陣雷聲,努力睜開細長的雙眼,將周公的女兒暫時送回家後,張子初從龍椅上坐了起來。龍宮的頂上居然開了一個大口子,平常盈盈發藍的水幕已經全部褪去,現出頭頂的藍天、白雲、紅日、銀月和星辰。這幾樣東西本來不該同時被人在天上發現才對,可在龍宮的頂上,在收了禁制的天幕上,硬是出現了違反常識的景色。甚至,如此晴朗的天空中,還不斷地響著炸雷。

  不是說雷電是因為帶不同電荷的雲相撞才形成的嗎?可天空中那三朵白雲硬是動都沒動,互相之間差著百八十裏,一點兒也沒有相撞的跡象,居然也打雷打得四周震動,沒天理啊!

  要說那三朵白雲不動,也是不正確的。當三名妖帝將已漲到臉盆大小的妖丹升到半空時,三朵白雲就夾著雷色冉冉地飛了過來,懸在三名妖帝的頭頂。除了威昊妖帝頭上的白雲不變之外,威恒妖帝頭上的雲朵漸漸地變成了黑色,而威聖妖帝的則是土黃色。

  “原來三條蛟還是三種屬性,土生金,金生水,金克木,水克火,這樣本源異性的組合在度起天劫來比人家可要輕松多了。”佛靈贊了一聲。

  這時,三朵雲彩四周已出現了金色的閃電,每一跳動間,就發出細碎的雷聲,快慢急緩不定,像是在演奏著一首曲子。還別說,真的是首曲子,張子初居然能聽得出來,那些雷聲串在一起,居然是貝多芬的《命運》,開什麼玩笑?

  更讓他吃驚的是,三名妖帝居然還都懂得這首曲子,威昊妖帝在修煉之余還有空晃著腦袋給打拍子。這也叫渡天劫?傳說中的天劫不是很恐怖的嗎?

  沒等張子初想明白這個問題,《命運》之曲已盡尾聲,在雲間跳躍的閃電也終于彙成三股,形成三道光柱轟然直砸三名妖帝的腦袋。

  三名妖帝仰天長嘶一聲,現出原形,長長的身子盤成一座座小山,將龍威殿前比天安門廣場還大上幾分的廣場給塞得滿滿的,淡紫色的光球在他們口中吐出,穿過妖丹,同樣化成淡紫色的光柱直沖天空,與三道光柱硬接了一記。

  “轟”四溢的勁氣瘋狂地向外撞去,好在這四周龍宮的建築本身都帶有禁制,或淡青或乳白,除了中央的廣場之外,四面八方紛紛升起禁制之光,任憑碎裂的光華到處撞得乒乓直響,硬是沒能毀得了一處建築。

  三名妖帝被撞得縮了縮腦袋,又立刻恢複過來,三顆妖丹升在空中,結成三才陣式,示威似地在劫雲下晃蕩。

  “牛!真牛!沒見過這麼牛的妖族渡劫!”佛靈感歎了一聲:“居然跟向劫雲示威,真是不要命了,難道不知道劫雲也是會發怒的嗎?”

  “劫雲也會發怒?”張子初嚇了一跳:“劫雲也有感情?”

  佛靈說:“劫雲是沒感情的,但它會根據渡劫妖怪表現出來的力量而自動調節,所以妖怪在渡劫時,一般都小心翼翼地隱藏實力,只表現出跟劫雲差不多的力量,只有在最後一道雷劫時才表現出真正的實力。過早表現出全部實力的妖怪,會使劫雲以為它太強了,會成倍地增加接下來的雷劫威力,被稱為劫雲發怒。”

  張子初奇怪地說:“那弘一法師飛升前,怎麼沒有渡劫?當時武漢也沒聽說過有天劫出現啊!”

  佛靈說:“這跟所修的法門有關系。”在等第二道天劫降下的當兒,他給張子初做了掃盲培訓。天下修行法門萬萬千千,就中國的修行法門來說,大致可以分為儒、道、佛、魔、妖五大種類,當然還有其他的如法、兵、農等小法門就不提了。

  這五大種類中,儒家沒有天劫,但也無法自行飛升,必須要有天界封賜才能飛升天界;佛家只有心劫一說,從外表是看不出來的,自有修行者自己體悟,悟出來後就能飛升天界;剩下的道有三劫,分為人劫、地劫和天劫。

  麻煩的是魔和妖,魔雖無劫,卻有不可確定的天譴,其凶險程度,比起天劫來更加可怕百倍。妖則根據類型和法門的不同,劫數也不定,如果修了上述四種法門,當然是隨四種法門的情況應劫。只有順應自身的天賦修煉有成的,才是真正的妖,應的是妖劫。妖劫根據物種的不同,也各有分別,像狐就有犬、風、火、水、雷、兵、情七天劫,龍就只有雷一天劫,蛟的天劫也很單一,是雷劫,卻要九回之多。

  太複雜了!這是張子初的第一反應,奈何這世界本身就複雜的要命,若是可以像游戲裏那樣分級的話,才讓人覺得太假。

  “你就幹脆告訴我,這回天劫還要多久就行了!”他打了個哈欠,看看沒什麼更新鮮的出來,正准備睡回籠覺呢!

  佛靈出現在他的身邊,仰著小腦袋朝天看了一回兒:“這應該是他們第三回天劫,應該是三道雷劫的。但他們躲得太久了,又加上是三條蛟一起渡劫的,靈氣感應之下,正怕要多出一道來。這一道力量只怕要超越前三道的總和,難渡啊。”

  “三加一等于四,繼續看吧!”張子初的目光又轉向三名妖帝,這時,空中已轉成赤紅一片,三團暗紅如血,腳盆大小的火球帶著隆隆雷聲從天而降,這回,它們的方向是妖丹。損了妖丹,就算三條蛟有通天本事,也逃不過第三道劫雷。

  可是這三條蛟像是傻了似地,三顆妖丹一聚,居然跟雷火天劫玩起硬碰硬的把戲,從剛才的光柱對抗,到現在同樣的光球撞光球,看來三條蛟是打定注意要惹怒劫雲。張子初看著一點兒都不緊張,至少他明白,就算這世上的人都瘋了,威恒妖帝那老狡猾也能清醒地像塊冰,不會打沒把握的戰。

  
antipas 發表於 2007-10-14 10:24

卷三 蛟災 17 龍髓金珠

  果然,在妖丹和雷火天劫相撞的瞬間,三顆雞蛋大小的小型妖丹從中退了出來。剩下大團的妖丹與雷火天劫糾纏成一片,不斷地爆發出強光和悶雷。每一聲悶雷響起,三條蛟身體便抽搐了一下,看來這次相撞他們並沒有撿到多少便宜。
  當光和聲漸漸稀疏消退後,三條蛟的鱗甲縫中甚至滲出絲絲淡綠色的血跡,讓人感覺天劫之威絕不是說扛就能扛過去的。

  第三道天劫很遜,至少在張子初看來,經曆了剛才的光、火之後,冒出來的天劫水很遜,漫天遍野黑色的雨滴看起來有幾分詭異,可別忘了渡劫的這三個家夥是蛟啊!蛟族對水的感悟僅次于龍族,就算他們的稟賦分五行不同,可對水都有著本能的理解。

  威聖和威恒的土水屬性不用說了,就連金屬性的威昊妖帝也在水中上下翻滾。不像天劫,但像是給他們洗澡,當大水嘩嘩地滿了一陣子,又不著痕跡地消失在空中後。三名妖帝的原身是縮小到了原來的一半,但在抗雷火劫時留下的傷痕也消失得幹幹淨淨,紫色的鱗甲反射著金屬般的光澤,極其威風。

  天上的三朵劫雲在猶豫不定了一陣子後,向中央靠攏,在雲的交界出,又出現了紅光和青光。佛靈長歎一聲:“我就說那劫雲不好惹吧!剛才的水劫根本就是試探,利用蛟和水的天然親和力,將這三個家夥的情況給探個仔細,接下來的五雷聚,沒個五千年道行可不好渡啊!”

  在劫雲完全融合之後,化成了一朵花苞。在花苞的頂端,紅黑黃白青五色花瓣裂開一點點縫隙,正是欲開未開的美妙時刻。天空中的日月星辰注下一道道光華,沒入花苞的裂口之中。

  就在五色花瓣極為優雅而緩慢地綻放時,整朵花對著龍宮廣場落了下來。佛靈臉色一變:“老大,要不咱避避?我可保不准這龍宮禁制到底能不能撐得住這五雷聚。”

  三名妖帝盯著五色花,目光中滿是熾熱,像久別了戀人的小夥子再次見到心愛的姑娘。“千年苦修,只為此刻,兄弟們,還等什麼?”威聖沉穩的聲音下了命令。

  三顆癸水精珠,不,該說是龍珠了。在張子初剛才睡覺之時,三顆癸水精珠已被煉成了龍珠,分別對應屬性,散發出紫黑、金黃和銀白的光芒。龍珠一出,五色花下落的趨勢略略滯了一滯,再次以慢得多的速度落下。

  “融合!”威聖妖帝首先將龍珠射向自己的妖丹,“啪”地一聲,龍珠將妖丹給打成一團水漿。威聖妖帝慘叫一聲,又立刻強忍著痛苦,操控著龍珠將妖丹所化的水漿在瞬間吸收幹淨。龍珠在吸收了妖丹精華後,變成碗口粗細,被吸入威聖妖帝的腹中。

  一對金黃色的龍角在威聖妖帝的頭部緩緩長出,紫金色光華沖天而起,照在五色花上。與此同時,在威恒妖帝和威昊妖帝的頭部也各自長出一對龍角。蛟得珠而化龍,在面對最強烈天劫時,三名妖帝完成了化龍。

  龍吟之聲響徹蒼穹,三名妖帝頭一昂,各自噴出自己的龍珠,輕輕地托著五色花,僅不去撞擊,而不去抵擋,只是扶著不動。

  龍飛升只需渡一劫,可是現在三名妖帝都是快渡完三劫了,這個狀態怎麼計算?五雷聚在空中滴溜溜地轉,龍珠中所透出的渡劫氣息讓它不知該不該將五雷聚轟下來。就在遲疑不定時,天劫的時間到了,滿天的日月星光散去,五色花一顫之下,無奈地散為滿天金光,照耀在三條化龍成的蛟妖身上。

  三名妖帝的身上每一寸都排出沖天臭氣,大塊大塊的紫黑色東西從他們身上剝落,剛才還盤踞如山的身子在經過金光照耀之後,變得只有三米多長,渾身晶瑩透亮,像是由不同色澤的光所組成的龍。

  天空的頂端,出現了一個七色的旋渦,在旋渦中不斷地散落出陣陣清香、音樂和若有若無的花瓣。三名妖帝回頭向龍威殿感激點了點頭,便飛身直上青天,一頭鑽進了七彩旋渦之中。當威恒妖帝最後一個消失時,七彩旋渦立刻縮成一點,消失無蹤。龍宮禁制水幕又藍熒熒地出現在四周,像橢圓形的穹頂,一切都像是未發生過,只有廣場上堆積的紫黑色垃圾讓張子初回憶起,剛才自己看了一場精彩的妖族渡劫飛升現場直播。

  老半天,他才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慘叫一聲:“三位老大,你們不能光顧著自己飛升啊。有龍氣的東西到哪兒拿?沒那玩意兒,我怎麼出得了龍宮禁制,這不是變相囚禁我一千年啊一千年嗎?”

  三位飛升的老大是聽不到他的慘叫,不過他們對自己答應該的事好象還記得,就在那七彩旋渦收縮之時,威恒妖帝的身上落下一點金光,飄出七彩旋渦,緩緩地落了下來。落的速度很慢,以致于龍宮禁制重開時,那點金光還在空中飄呢。

  好在龍宮禁制好像對這點金光沒有效果,老一陣子後,它灑灑然地穿過碧藍的水幕,終于落到了不斷慘叫的張子初面前。

  “佛靈,佛靈,那是什麼東西?”張子初拍著佛靈的後腦說。

  佛靈仔細一看,不由眉開眼笑地說:“老大,你發了,居然是龍髓珠。這三個家夥真夠意思。”

  “龍髓珠?什麼東西?比龍珠還值錢嗎?”張子初一時之間搞不清那顆金色珠子到底是個什麼來曆。佛靈拈起龍髓珠,一把塞到張子初的嘴巴裏,在他的喉嚨處一拍,“咕嚕”一聲,龍髓珠就進了張子初的肚子裏。

  “惡!”張子初摳了半天,沒把那龍髓珠給吐出來,不由一把扯住佛靈說:“你說,你說,這龍髓珠到底有什麼用,不會把我也變成一條龍吧!”

  佛靈格格地笑著說:“老大,放心吧!雖然對水族來說,龍珠好像更強大一些,但對人類來說,龍髓珠才是真正的寶貝。”

  龍髓珠是已飛升天界的龍族用龍族秘咒將自己的骨髓凝結成珠,天龍終生只能凝結三顆,每一顆龍髓珠都蘊含著天龍的本命龍氣,所到之處,如天龍親臨,那份威嚴放在人間界就只能用“恐怖”來形容了。人間界,光是龍族就可以橫著走,何況天界天龍?

  除了本命龍氣外,龍髓珠也吸納了天界靈氣。人類吞服龍髓珠之後,並不能直接消化掉,而是將龍髓珠藏在丹田處,日夜滋養身心。只要時間足夠,龍髓珠甚至能將人類的身體強化到與龍族相當的地步,這倒正好解決了張子初大自在心法修心不修身的缺點,佛靈才急不可待地將龍髓珠給他喂下去。

  “三顆癸水精珠換一顆龍髓珠也算是值了!難得這三個家夥還比較講信用”說到這裏時,佛靈停了下來:“老大,難道你將三顆癸水精珠送出去時,就不怕他們在說謊嗎?”

  “就算說謊又怎麼樣?”張子初聳聳肩說:“其實就算他們什麼都不答應,我還是會將癸水精珠送給他們。”

  佛靈嚇了一跳:“老大,你沒瘋吧!”

  張子初笑著說:“其實,我早想好了。這三個家夥太強大了,放在人間界始終是個禍害,哪天要是發起瘋來,誰阻止得了?長江的洪水再滿幾次,還不知要死多少人呢!癸水精珠在我這裏,也就是當當避水珠而已,還不如拿來好好用一次。”

  佛靈還是不解:“就算這樣,要是他們是壞人,你也幫他們成龍,這不是助紂為虐嗎?”

  張子初說:“助紂為虐又怎麼樣?他們有了癸水精珠後,自然會飛升天界,哪還有空在人間界幹壞事?至于到了天界……”

  說到這裏,他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天界的那些家夥哪一個不是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三條剛飛升的蛟龍在他們眼裏,就跟三條泥鰍差不多,鬧不好就讓人抓了燉豆腐,哪還掀得起什麼風浪?這就叫引渡,自己幹不過人家,幹脆就幫著他,將他推到更強大的勢力面前。只要人間界安全了,天界就算洪水滔天,關我們凡人什麼事?”

  “算你狠!”佛靈在傻了整整十分鍾後,才從嘴巴裏硬擠出三個字來。這叫什麼邏輯,他聽說過舍己為人的感人事跡,也聽說過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英雄事跡,更聽說過忍辱負重伺機反戈的間諜事跡,可就沒聽說過這幫敵人還幫得這麼有理的……咳咳,這該叫陰險事跡吧。

  張子初拍了拍佛靈的肩膀說:“這世界上很多事,其實只要換個思考的方式,你就會發現別有天地的。別傻了,還是來看看我們新接收的龍宮吧,我可指望著這裏比洞庭龍宮要富一些。”

  佛靈臉色一黯:“老大,我建議你還是先去研究一下納諫台的怨念吧!那三個家夥也說過,他們飛升後,同樣不管人間界洪水滔天。”

  剛才威恒妖帝的那顆龍髓珠說明了一件事,三名妖帝還是實誠人。這樣一來,他們說的興洪原委無疑也是真的,怨念成靈,連三條三千年道行的蛟都感到有壓力,憑什麼讓我管?張子初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有氣無力地揮揮手:“走,看看去!”
antipas 發表於 2007-10-17 15:40

卷三 蛟災 18 滿台怨念

  在人間界,除了四海龍王之外,以長江龍君為尊。若拆分鹹水和淡水的話,則長江龍君便是淡水龍族之王。他的龍宮中自然有些特殊的建築,如南京龍宮中,有淨水殿,可以淨化水質,還有封妖台,能夠封賜水族。在九江龍宮中的特殊建築就是納諫台,凡是長江水系的水族受到冤屈,其怨念會自動集中在納諫台上。
  當龍族掌管著天下水族時,長江龍君會定期視察納諫台,反思自己的政策,尋找更好的統治方法。但從七百年前的斷龍一戰後,龍族已遷出人間界這個位面,並封印了自己的龍宮。

  納諫台並沒有因此停止運行,在這七百年間,仍是收集著長江水族的怨念。那些小怨念倒無所謂,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自動消失掉,但一些強烈的怨念卻不斷地積存下來。其余是近幾十年來,整個長江的水族似乎都滿腔怨念,使整個納諫台籠罩在一片黑煙之中。

  在離納諫台還有三五十米遠,張子初就感覺到一陣心寒,似乎有什麼東西塞在心頭,滿腔的難受,又找不到一處可以說的對象,找不到一句能夠表達自己委屈的話,那種幽幽的痛苦彌漫心間,頓覺天地之間再無生趣,一臉的黯然間,清淚已滿眶。

  “靜!”跟在他身後的佛靈在心念相通下,立刻發現了他的不對勁,連忙從口中噴出一個金色的梵字印在他的印堂之上。

  張子初心中一靜,剛才莫名的痛苦如潮水般褪去,這才恢複了清醒,不由地一驚:“好險,這不是還沒到納諫台嗎?怎麼就有如此強烈的怨念?”

  佛靈也罕見地臉色鄭重:“這怨念已強烈到溢出納諫台,感染靠近的生物了,豈不是說納諫台上的怨念已然凝為有形之物,進化成靈?”

  張子初盯著納諫台外翻滾的黑煙說:“能看清楚裏面的情況嗎?”

  “我盡力吧!”佛靈靜靜地站了一會兒,雙手間橙光閃爍,向張子初的眼前一抹:“如來五眼,天眼神通,透!”

  張子初只覺得眼前橙光一閃,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在他眼前展了開來。五光十色,這是第一感覺;豈止五光十色,這是第二感覺。他只覺得整個世界的色彩在瞬間增加了十倍、百倍。所有物體的形象卻淡了很多,只要心念一動,就可以看穿過去。

  這就是天眼?傳說中無遠弗屆的天眼?張子初第一次對佛門的神通有了直接的體悟,比起這天眼來,那什麼紅外線透視鏡頭差遠了,這才是有偷窺癖者的第一選擇。

  不知如來佛祖知道天眼還有這個用途,會不會氣得噴血。不過這是凡人的猜測,對如來佛祖來說,色即是空,就算摩伽登女直接裸體相向,也不放在眼裏,這種齷齪念頭又怎麼會引起他老人家失態呢?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張子初腦袋中翻江倒海一陣亂想後,才將目光轉向納諫台。整座納諫台是由千年沉香木所堆成,在四角豎著四根漢白玉柱子,上面鐫滿了龍首鳳尾的奇異符號。在漢白玉柱下,各有一只青色的琉璃缸,缸中的油還有八成滿,一支萬年燈芯草所編的燈芯上正燃動著綠豆大的彩光。

  在納諫台的中央,流動的怨念幾乎已實質化為一根根長長的蛇索。無數的蛇索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張巨大的黑網,在黑網中央,是一顆如同人類心髒的黑繭。黑繭居然像人類的心髒那樣,正以一分鍾六十下的頻率在縮張著。

  “沉香木、琉璃燈、通竅芯、七彩焰,這都是化解怨念的極品法寶,想不到仍無法淡化這重重怨念,為什麼長江水族的怨念如此深重?”佛靈都覺得不可思議,那四件法寶,就算是超渡一只百年怨魂也夠了,卻消解不了滿台的怨念。

  張子初沉歎一聲:“如果整個長江水系的水族怨念橫生,光憑著這些器物又如何化解?現在連七彩焰都快滅了,七彩焰一滅,琉璃燈、通竅芯也會失去作用,繭破怪生,怨靈生世之日不遠了。”

  “怎麼辦?”佛靈眼巴巴地看著張子初。

  “涼拌!”張子初有點氣餒:“我又不是救苦救難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別什麼事都往我身上推好不好?”

  佛靈苦著臉說:“老大,你不會這麼不負責任吧,長江流域萬千生靈的身家性命可全在這了。”

  “好家夥,剛才還是百萬生靈,現在成了萬千生靈,還讓不讓我活啊!”張子初慘聲說:“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畢業生,正准備在家鄉的政府部門當個普普通通的公務員,拯救天下蒼生的任務沒必要交給我吧!”

  佛靈說:“天下蒼生那麼多,連如來佛祖也救不過來,佛渡有緣人而已,你還是先想想這納諫台吧!”

  “該死的老龍,搬家就搬家吧,還放這麼個定時炸彈在這裏,這不是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嗎?”張子初還在那裏怨天尤人。

  佛靈幹脆連勸都懶得勸了,任由他在那裏發牢騷,只是用一種“幽怨”的目光盯著他,一直盯到他舉雙手投降:“算了,我想辦法還不行嗎?別用這種眼光看我,太恐怖了,這是什麼法術?魔法?妖法?還是怨婦的詛咒?你不覺得對老大我用這種手段太讓人寒心了嗎?”

  佛靈破顏一笑:“老大,我怎麼都覺得你比我更像怨婦,羅嗦起來還沒個完,你到底幹還是不幹!”

  “幹!”張子初這回答得幹淨利索:“不就是怨念嗎?說白了,就是大家心裏不滿情緒的積累,這年頭,要消除不滿情緒,無非兩種法子,一是斬根斷源。就像三條老蛟所做的,弄場滔天洪水出來,淹得那些任意破壞長江水系的家夥哭爹喊娘,十年八年不敢再亂來,長江中的水族看著,大家哈哈一笑,這怨念就算消了。”

  “行不通吧!”佛靈似笑非笑:“你老大還傳了佛戒令,剛把狂龍興洪陣給破了。”

  張子初說:“那就只剩第二個辦法了,思想麻痹!這世上最能麻痹思想的莫過于宗教,在所有宗教中,最能消除人心中的怨氣的莫過于佛門。呵呵,給我放幾道佛光過去,再頌十天八天的超渡經文,看看有沒有效果。”

  佛靈想不到,張子初一陣嘮叨一陣廢話的結果,早就在這裏等他上鉤呢!可是有什麼辦法?人家才是老大啊!佛靈乖乖地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將自己的心情給平靜下來,整整一刻中後,從他的口中發出蒼老的梵文吟唱聲。

  “南無、喝喇怛那、哆喇夜耶。南無、阿利耶。婆盧羯帝、爍缽喇耶。菩提薩埵婆耶。摩訶薩埵婆耶。摩訶,迦盧尼迦耶……”面對滿台怨念,佛靈不得不拿出壓箱底的功夫,一部大悲咒念得流利通暢,全心全意間,每吐一個字,就在身邊浮起一層金光,念到後來,整個人籠罩在金色的佛光中,雙手合十,寶相莊嚴,大有觀世音菩薩身邊善財童子的風範。

  “……南無喝喇怛那,哆喇夜耶。南無,阿利耶。婆羅吉帝。爍皤喇夜。娑婆訶。唵,悉殿都。漫多喇。跋陀耶。娑婆訶。”八十四句一氣呵成,佛靈在吐出最後一個字時,臉帶慈悲微笑,輕輕地推向納諫台。

  在他的雙手間,又一朵碩大的青蓮,八十四葉花瓣,金霧繚繞。納諫台上的黑煙與青蓮一觸,在瞬間轉為乳白色,化成點點銀光消失在空中。

  “行了!”張子初大喜,就看著青蓮在納諫台上浮動轉悠,不斷地將怨念化解無形。

  “只怕不行!”佛靈已全然沒有了剛才的童子風度,趴在地上苦笑連連:“施展一次大悲咒,不僅需要我三十年道行,就連損耗的心神也得十天八天才能恢複過來。可你看,能消減多少怨念?”

  再看納諫台上的青蓮,在不停地消減黑色怨念時,自身的金光也越來越淡,堅持到大約十幾分鍾後,整朵青蓮就被黑煙所吞沒,不留半點痕跡。納諫台中的黑煙一揚,將剛才已消解的那一點地方重新給占據了。

  過去九十九億恒河沙數諸佛所說,觀世音菩薩受之于千光靜住如來佛,號稱身如十藏,可得十五種善生,不受十五種惡死,除盡塵世八萬四千病的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廣大圓滿無礙大悲心陀羅尼,在佛靈全力施展之下,僅僅消除了納諫台上不足千分之一的怨念,甚至于,那源源不斷補充的怨念將那不足千分之一的損耗在短時間裏給補了回去。

  按這種速度來計算,就算將佛靈給榨幹了,也不過能消掉這納諫台上百分之一的怨念而已,這還是不包括新增加的怨念。

  張子初想了想說:“看來,還得用佛門神通。”

  佛靈頓時淚流滿面:“老大,你該不會是想把我給爆了,弄個超度結界出來,封印這些怨念吧!”

  “有這種法子嗎?”張子初目光炯炯,好象等著佛靈把這種方法給招出來:“說來聽聽,或者也可以試試。”

  佛靈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捂著嘴說:“沒,真的沒這種法子!”

  張子初也根本沒這計劃,只是盯著滿台翻湧的怨念說:“我們吃虧就吃在長江水族數量太多,以一人之力,哪化解得了這麼多怨念?”

  “找幫手!”佛靈立即來精神了。

  張子初點頭說:“長江水族多,我佛門的和尚也不少,我倒想看看,這天下和尚加一塊兒,能不能渡化這滿台怨恨。”
antipas 發表於 2007-10-19 19:53

卷三 蛟災 19 水陸道場

  “8月7日宜昌出現第4次洪峰,流量為6.32萬立方米/秒,九江大堤決口,國務院領導親臨現場視察,組織力量全力堵口,8月12日堵口成功。”
  “8月16日宜昌出現第6次洪峰,流量為6.33萬立方米/秒,為本年最大的洪峰流量,與清江、洞庭湖及漢水洪水遭遇,中游各水文站相繼達到最高水位,長江管理委員會向國務院緊急報告,鑒于水位過高,建議啟動荊江分洪區,並提前轉移了群眾,做好分洪准備。”

  總理在報告的兩處重重地劃上紅線,揉著太陽穴,口中喃喃地說:“石六牙啊,石六牙,不是說九江江底的問題已解決了嗎?怎麼又出現了更大的洪峰,這分洪區到底要不要啟動呢?”

  這問題絕對沒有兩全的結果,若不啟動分洪區,一旦洪水量過大,沖潰沿江各城市防洪堤的話,就意味著無數的性命和財產損失。而啟動分洪區,則整個分洪區中的群眾同樣將糟受生命和財產損失,即便是事先轉移群眾,也不可能做到萬無一失。

  門外警衛員匆匆進來,向他稟報了一聲。總理眼前一亮,急切地說:“快,快請他進來。”

  進來的是石六牙,不過這回沒有穿尋常的休閑裝,而是十分正經的中山裝,在8月中旬的天氣下,看起來異樣悶熱,雖然在他的額頭找不到一絲汗珠。

  他隨手拉過一張椅子,坐在總理的對面,將一張紙遞了過去。總理飛快地掃了一眼,臉上總算有了一絲笑意:“這麼說來,荊江分洪區是不用啟動了?”

  “不錯!”石六牙指了指那張紙說:“其實最危險的時刻是在8月7日,在修行界的高人與狂龍興洪陣爭鬥時造成的九江決堤,除此之外,其余洪水只是散布在各支流的小妖所興,成不了大氣候。何況,長江之底,九江龍宮重開,長江龍君令已傳出,各處小妖將馬上轉業幫我們平靜洪水了。”

  “可最大的洪峰卻出現在8月16日”總理很平靜地陳述一個事實,他知道石六牙會有答案。

  石六牙說:“8月7日,我們僅破了狂龍興洪陣,但龍宮中的三條孽蛟沒有除去。這時,佛戒傳人鐵肩擔道義,只身赴龍宮,除掉了三條孽蛟。卻發現孽蛟還只是小事,在龍宮中孕育著一個更大的威脅。佛戒傳人將注意力集中在那個上面,一時之間忽略了那些支流中還在興風作浪的小妖。”

  “就是你說的怨念成靈?”總理歎了口氣說:“納諫台,龍宮倒真是有好東西。若是在中南海弄一處納諫台,讓我們這些當政者時時了解民生民意,也許會少了很多失誤。”

  石六牙 牙一笑:“只怕那樣一來,有人會攻擊總理不信馬列信鬼神了。”

  總理哈哈一笑:“存在的就必須承認,存在的就是客觀實在,並不以人的意志所改變,這也是馬列主義的原理之一,不過,你今天來總不致于跟我討論馬列主義吧!”

  石六牙說:“為化解納諫台上怨念,佛戒傳人再次傳出佛戒珠,調集天下高僧,要做一場盛大的水陸法事,這些事在官面上,希望能夠得到應允。”

  “這個完全沒問題,只要能保證長江兩岸的平靜,政府沒有理由不批准。”總理說:“光就這一點,你以國家安全局的名義對下面打招呼就行了,何必跑到我這邊來?”

  石六牙說:“光憑高僧們的超度,只怕治標不治本。佛戒傳人深入納諫台,與裏面的怨念進行多方溝通,發現要消除怨念,根源在得從人類自己的活動著手,沒有政府支持,只怕寸步難行啊!”

  “第一,盡量將湖泊民垸中居民遷入附近城鎮,退田還湖,就算做不到這一點,至少不能再侵占長江流域的水面了;第二,實施封山種樹,退耕還林,進行水土保持,全面停止上中游天然林采伐,大力實施營造林,恢複草地植被,加強水土保持工作,控制水土流失。減少長江水源的含沙量和下游河湖泥沙淤積;第三,治理汙染,對直接排入長江的工業汙水和生活汙水必須進行全面整治,保證長江之水的潔淨,給水族以適合的繁衍生存空間。這三個條件都不過份,可實施起來……”總理輕歎一聲:“我會盡力著手此事,讓專家們完成草案。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年10月,黨的十五屆三中全會,這將是一個重要議題。”

  “我走了!”見事情搞定,石六牙站起身來就走:“還得跟下面的那些兔崽子們打個招呼,別打擾人家高僧佛事。”

  九江的這場佛事極其盛大,對外當然是宣稱能仁寺修繕完畢,特地邀請全國各大寺院高僧前來共襄盛舉,做他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陸道場。寺、廟、庵、堂,凡是有點道行的和尚都收到了燙金的請貼,這僅僅是面上功夫,他們也只是在能仁寺裏辛苦,承擔著外壇設場的任務。

  真正的大局面是在九江江底的內壇,佛戒傳人又一口氣傳出三十六枚佛戒珠,召集了整整一百零八位老僧或居士,在納諫台前舉行超渡儀式。釋迦牟尼佛、阿彌陀佛等像掛滿了納諫台四周,剎幡、長明燈、貝葉經、蓮台、念珠、錫杖、紫金缽、舍利塔、鈴鐺……佛家凡上能叫得上名字的法寶應有盡有,一圈圈金色的佛光蕩漾在四周,顯露出這些東西可都是經過曆代高僧加持的真家夥。

  當一切准備就緒時,全國各大寺院都像是約好了似的,所有的僧人都開始持誦大悲咒,引動著雲空高處隱隱的佛光。當佛光轉盛時,能仁寺中的大悲咒開始了,五百四十名高僧斂意專一,心口合一,進入渾然忘我狀態。

  雲空高處的佛光受到牽引似地注入能仁寺大雄寶殿前的中庭,幻化成一尊白衣觀世音菩薩妙像。可惜的是,凡夫俗子早被人擋在了山門之外,山門之內的和尚又在全心全意持誦大悲咒,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這尊觀音妙像。

  觀音妙像抬眼看了看四周,燦然一笑,空中天花亂墜,朵朵如鬥大,降落空庭。在她右手的柳枝一揮間,形成一道花帶,紛紛投入不遠處的江水之中。

  納諫台上的龍宮禁制已全部打開,定在了九江之底。天花穿過流水,落入納諫台,每一朵天花都化去一縷黑煙,漸漸地,將整個納諫台包裹在中間,看似花台一座。

  這只是一些外圍的怨念化解而已,要化解納諫台中央已實體化的怨念就不是普通的手段能完成的。一百零八位佛門高人早已各就各位,見納諫台已變成花台,為首的虛聲大師手中金石梧桐木魚“咄”地一聲,憑空響起,很是輕微,卻讓整座納諫台如遭雷擊,抖了一抖。

  虛聲大師在高了一聲後,原本佛光湛然的臉色黯淡下來,手中的木魚一收,往口裏納了一口丹藥,就入定了。

  在他敲出木魚聲後,其余的佛門高人各自虔誠地誦動大悲咒,身前的加持的法寶也自動飛出,繞著納諫台轉,時不時地沖進入,吞下一團黑霧,又飛回主人身邊,經佛法消解後,再飛出。

  每個人都忙得熱火朝天,只有發起的那兩個家夥很不負責地在不遠處的龍威殿中指指點點:“好一聲普渡音,看來那只金石梧桐木魚送給虛聲老和尚正當其所。”

  “切!”佛靈說:“虛聲小和尚還差著呢?若是他能敲出三聲,這場水陸道場能消解怨念的能量起碼增加一倍。虛聲小和尚卻只能敲一聲,還靠嗑藥才能維持,差,太差!”

  “靠,跟你比?人家才幾歲啊?何況他又沒吃過什麼千年赤鯉之類的大補品,能這樣就不錯了。這段時間,他忙前忙後也夠辛苦的,我決定,那只金石梧桐木魚就送給他了!”張子初直接下了決定,將佛靈的藏珍給少了一件。

  “送就送吧,哪用那麼多的理由?”佛靈一點不在乎那只金石梧桐木魚,比起九江龍宮裏的東西,洞庭龍宮的“寶物”早已不放在眼裏。那三條赤鯉是修佛的,清心寡欲外加助人為樂,根本沒給他們留幾件寶貝。可三蛟妖就不同了,人家修的是妖,收集點東西也在情理之中,三千年的時光,就算當年的尿壺留到現在也是一件很有價值的古董了。

  這幾天,別人忙著布置水陸道場,張子初和佛靈卻在忙著搞接收,一場搜刮下來,奇珍異寶無數,唯一有點遺憾的是,三條蛟妖沒留下什麼法寶,出于對自身強悍的自信,他們也沒刻意去收集法寶,除了幾件法器外,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一支寶器一級的飛鳳簪和一口寶器三級的騰蛟劍,張子初和佛靈根本用不了。

  “其實,這裏最好的東西就是那三百二十四塊龍膠。別看是人家飛升天界時剔除的體內雜質,可用來煉丹,卻是一等一的靈藥。”佛靈滿足地說:“加上那些珍珠膽、瑪瑙心、珊瑚玉什麼的,這回運動也算是值回票價了。”

  “沒出息!”張子初懶懶地說:“這就滿足了?還有大賺的機會,去不去?”

  “南京龍宮!”佛靈跳起來說:“快去!淨水殿可以淨化水源,減少水族怨恨,封妖台可以封賜水族,到時候當然得賺點辛苦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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