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道魔傳 作者:匪兵兵 (連載中)

 
CRUEL 2007-8-26 23:18:0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7 371157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9 11:01
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五六、功德


    停了一停,沈若復又道:「我猜是追殺。羅姑雖是單人只影,心中自有好壞之分,不見得會與平波同流合污,那被殺便是遲早之事。咱們帶了她一同走,相互之間有個照應。」韓一鳴道:「平波是不會放過咱們的。要是找不到咱們,找到了她,也是一樣要下手的。這惡道人,我將來遲早與他相見,只望在此之前,能夠早些將修為提升,不至於輸與他。」沈若復道:「師弟說的是!即使是靈山拼到最後只剩你我……」韓一鳴看了他一眼,沈若復道:「師弟,你不要以為我說的不會發生。若這樣下去,這個結局難保不成我說這樣。但我也不會放過平波的。只是我不屑於將自己命較給他門下那些烏合之眾罷了!與他拚個一死沒什麼,怕的是沒能與他拚個一死,倒被他門下那些烏合之眾算計個一乾二淨,那我真是死不瞑目!」

    沈若復所言,正是韓一鳴最為擔心的,平波道人這樣多的走狗,只怕自己還未走到他面前,已被他的走狗殺了,靈山現如今只剩下這些弟子了,都被他一一網羅了去,那靈山弟子就真的蕩然無存了。沈若復道:「凡事都是如此,咱們如今得小心謹慎才是。被人算計了,越發要小心才是。咱們怎能被他滅得一乾二淨呢?他妄想將咱們都滅了,絕不會給這樣的機會。」韓一鳴道:「他的心真的很毒,咱們都得小心才是。」

    二人在這邊站得一陣,羅姑不知與那女鬼做了些什麼道場,二人不懂,卻也不問,遠遠地見那個女鬼又拜下去,都道:「看來是好了。」卻聽羅姑道:「你們也來,你們也來幫她,會更快些,咱們也能早些離去。」韓、沈二人都道:「我們要如何幫她呢?」羅姑道:「你們只管過來,咱們快些弄完了走。我有些心驚肉跳,就怕咱們還未走,就有人追過來。還是早些弄完了離開罷。」二人聞言走到羅姑身邊去,羅姑道:「她是被人用鎮魂法鎮住了。起出她的屍骨來,不將此法去掉,也沒用。但我看了看,她的屍骨被碎成了八十一塊,遍灑此處,用的也是較為邪門的手法。,你們總聽說過佛家的佛號罷。雖說或許也有別的解法,但一時半會兒,都弄不完畢。我,我這樣的修行,不便詠頌佛號。你們兩都是良善之人,你們吟詠佛號最快,能達三界。你們連詠九十九聲,於你們也是一份好的功德,只是念的時候,一定要全心全意。只是,你們介意麼?」

    沈若復道:「我們師門該當不介意罷。」韓一鳴道:「就這樣簡單麼?好!」羅姑道:「要會神於頂,靜心詠念。」沈若復道:「好,我們會盡力而為。」羅姑將那半個葫蘆放在腳邊,對那女鬼道:「你看著這葫蘆,他們每唸一聲,其中會聚起一點靈光。待靈光滿了這個葫蘆,你便可以入內了。」那女鬼道:「多謝多謝!」這裡二人便開始詠念:「阿彌陀佛。」果真二人每念一句,那葫蘆之中便閃現一點靈光。一點一點,如同彙集了天上的星光一般,葫蘆裡亮了起來。他們每念一句,那女子便拜一下,十分虔誠。韓一鳴與沈若復越往後念,越覺這四個字沉重起來,似乎口唇都麻木了,每動一下,發出一聲,都要費好大的力氣。

    但二人都一氣念下去,說來也怪了,二人已覺口舌麻木,只怕再念,要念錯了。但實則卻是沒錯,每個字都不錯。二人也不數念了多少遍,雙腳已不踏在地上,而是飄到了空中,下方葫蘆內的光澤,卻是越來越亮。過得一陣,居然旋轉起來,那女鬼道:「多……」「謝」字還未出口,已「嗖」地被吸入了那葫蘆之中!羅姑一把抄起那只葫蘆來,將滿滿的星光向外一甩,紛紛落落的光澤之中,那個身影,無比輕盈,要空中輕輕飄蕩,起初輕慢,片刻之後,快如流星,帶著她似是輕快的笑聲,向著天邊劃去!

    韓、沈二人都看得目眩神迷,羅姑已飛快在地上劃了個葫蘆形狀,一手拖著他們一人,往裡便跑:「快走,已有人追近了!」二人隨著她一同跳入那個葫蘆形狀中,逃了開去。只是這個法術羅姑用起來,或許得心應手,但帶了他們用起來,卻不是那樣厲害。三人雖是逃開了,但卻只是越過了一座山頭,到了十來里開外。荒山野嶺,本無人家,但他們眼目所及,卻是點點靈光劃過上方,向著他們來處去了。羅姑小聲道:「看,來得真快!」沈若復道:「好在你能飛快帶我們走開,不然這番又撞上了。又是一次惡鬥,並且這樣的多的人,難說咱們沒贏面的。」

    羅姑道:「咱們還不能走。我的神木鐲還在那方,他們找不到我的神木鐲。但會察覺它的靈力。等他們亂過一陣之後,咱們過去將它取回來。」沈若復道:「一定要取麼?」羅姑看了他一眼:「你言下之意是……」沈若復道:「身外之物,暫時不取回來,也沒什麼的。咱們悄悄走開,讓他們圍著你的神木鐲亂轉去,不正好是個聲東擊西之計麼?」羅姑道:「非是我貪圖這只木鐲。此物也是你靈山借與我的,遲早收回去的。將它留給他人,似是有些不妥!」

    韓一鳴道:「我師兄說的是,要有一物能將他們都調開,咱們豈不是又得了機會喘息?」羅姑猶豫片刻,道:「這樣罷,我聽你們的師叔說,這只木鐲是當年你們師太的陪嫁。她便是自你們師太手中接過這只木鐲來的,因此我多有想法。但你們既如此之說,只要你們心中都過得去,我便也沒什麼可說了。」韓一鳴與沈若復對望一眼,二人均不曾想到此物居然是師太的陪嫁。羅姑道:「我還聽說這木鐲是有一對的,兩隻各不相同。我這只叫神木鐲,還有一隻被你們一位師姐帶著離開了靈山。聽說她去世了,因此那只也沒能帶回來。」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9 11:02
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五七、蹤影


    韓一鳴愣了一愣,道:「阿伽盧神木,是了,這只只怕也另有別的名字,只不過我們不知曉罷了。」羅姑道:「是麼?這我倒是不懂。你們可要想好了,真不帶那它走了,那咱們便走罷。」沈若復道:「即便是師太之物,又能怎樣?靈山如今已是這般。靈山百劍都散了,還有何可說的?師太的神木鐲,只能留在這裡罷。或許將來有這個時機,咱們再取回來罷。便是丁師兄知曉了,也不會怪我們的。」韓一鳴道:「是,那咱們便走罷。」三人便悄悄向著北而來。

    離開了那不平之地,倒也平安。竟無人追上來似的,韓一鳴與沈若復私下裡也相議過,沒有人來,再好不過。但也奇異,為何會沒人追上來。韓一鳴的鳴淵寶劍靈氣充溢,難不成他們察覺不到?但便是沒人追來。韓一鳴想而又想,定然是包住寶劍的那塊布所致,讓靈力不外露,因此別人察覺不到。

    三人一路向北而來,追趕丁五一行人,但可見丁五一行人走得也不慢,一連追了好些天,竟不曾追上。想來他們去向玄武處,腳程也頗快。卻是不快不行,慢些只怕便被那起人趕上了。早些趕到玄武處,早些安寧,只怕還沒人敢到玄武尊者處去惹事。饒是如此,畢竟同門不曾見面,心中或多或少有些擔憂的,因此韓一鳴與沈若復也是盡力趕過去。羅姑與他們同走,她已沒了年少與年老,但一日之間,還是要經歷二、三十歲,到了下午,行走得有些吃力,二人看在眼裡,急在心中,卻是不出聲催促。

    這日,眼看到了下午,羅姑走路,著實吃力。韓一鳴與沈若復看看前方空曠處有一個將散未散的集市,便道:「咱們到那裡去歇一歇,也好補充些乾糧。」羅姑走得氣喘吁吁,邊走邊道:「真是拖累你們了!」沈若復道:「客氣話便不必多說了。咱們能平安便好。只是不知丁師兄他們如何?可真的平安。也因了這個緣故,我們都趕路不止,讓你受累了。」羅姑道:「這倒沒什麼,我不怕累。」她雖是如此說,她面上卻已有了老態疲態,連站立都有些不穩了。

    三人來到那未散的集市,正是一個平坦開闊之處。雖說攤檔已不多了,但地上有著好些攤檔的印痕。那邊有兩家賣茶食的攤主,羅姑在最近一家坐下來喘息。韓一鳴與沈若復忙著添補乾糧。好在這時集市已將散市,但吃食好歹還有。忙著採買了些,正在會帳,忽然眼角有一點靈光閃過。二人何等機警,立時向著靈光閃現處看去。卻是在二、三里開外的一個樹叢內。韓一鳴忙著會了帳,道:「師兄,咱們快走。」

    沈若復「嗯」了一聲,卻不動身,兩眼對著那方細看。韓一鳴道:「怎樣了?真是追來了麼?」沈若復道:「追是追來了,可是,我怎覺這靈光那樣眼熟?」韓一鳴道:「眼熟?」沈若復道:「與咱們的靈光很相似呀!師弟,你不察覺麼?」他不說倒罷了,一說,韓一鳴也覺有些眼熟,連忙向著掌心一看,掌心果真有了一道靈光,那就是說,左近有靈山同門!看了沈若復一眼:「怎麼辦?要不,師兄你帶著羅姑先去尋個地方躲藏起來,我去看看?不知是哪位師兄師姐在那邊!」沈若復看了羅姑那邊一眼道:「嗯,我也躲藏麼,不必!這樣,我們讓羅姑躲藏起來,她也是久經世事了,躲藏必定是拿手的。咱們兩人一起過去看看,就是有個意外,還有人呼應。萬一不是咱們的師兄弟們呢?你要是落了單,可是會被他們群起而攻之的。」韓一鳴想了一想,道:「好!」二人拿了備辦好的乾糧過來交與羅姑,又囑咐了她幾句話,將乾糧等物交與她,向著靈光閃動之處而去。

    那靈光一閃即逝,二人奔近前去,只見密密的樹林內,大片的矮樹。也是長得密密麻麻,不見有什麼人影。韓一鳴與沈若復都四周看了一看,不見人跡,不知是哪位同門,行動如此快捷,竟一瞬而逝。相顧對看一眼,正要走開,忽然聽那矮樹之中有人低聲叫道:「師弟,二位師弟。」聲息幾不可聞。韓一鳴聽這聲息,並不是十分耳熟,正想出聲。猛然聽得近處有人道:「咦,哪有這樣快的?這片刻間沒了蹤影?」

    韓、沈二人何等機靈,轉身便向樹林中匿去。這一下二人動作都又輕又快,竟是從未有過的悄無聲息。各自在一處藏好,靜靜等了片刻,那邊腳步聲響,走出十數人來。為首的一個長了一雙牛眼,乃是平波的弟子,宋出群。

    他手中提著一柄寶劍,韓一鳴不看剛已,一看便怒從心起,那柄劍晶瑩剔透,如水晶寶石打就的一般,泛著紫色光芒,正是紫霓寶劍!也是從前靈山弟子紫裳的寶劍,劍內還有紫依的靈力,居然拿在了他的手上!韓一鳴險些撲出去便搶!卻是好容易克制住了自己,宋出群帶來的人,幾乎都不是平波門內弟子,而是他網羅來與靈山過不去之人。宋出群並不厲害,韓一鳴視他如無物,可是這些人,卻是不得不小心,他們可不是等閒之輩,這裡就只有韓一鳴與沈若復二人,要是打起來,那定然是艱難的。因此硬生生忍住了,不禁去細想,適才那個聲音是誰的?

    那個聲音並不廝熟,卻也不是全然陌生,只是聽得太少,不知是誰。但說到「師弟」二字,這人定不是面前這些人。面前這些人也不會叫他師弟!宋出群手裡提了紫霓寶劍,頗有些虞指氣使、神氣活現:「快找,明明看見他們進來的!定然不會出這個地方,咱們好生找,這可是尊者要的靈山弟子。並且是三四人,還人一個受傷了,他們逃不遠的。咱們可不要放了這大好的機會!」他想來從未如此神氣過,一股驕氣,迎面而來。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9 11:02
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五八、刺叢


    韓一鳴靜心一數,那跟隨同他前來的居然有二十來人!越發小心起來。心知站在原地也不妙了,在心中輕輕念躡空法,雙足離開地面,向個飄起。這才發現,沈若復早已藏身於一個茂密的樹冠當中,二人身上早已沒有穿靈山的素衣了,在樹叢之中,並不顯眼。想來那宋出群並不精於騰空之術,因而聽他叫道:「他們之間有人受了傷,外面又有枯葉道長和無亦前輩在看守,他們飛不出去的。只須在這裡細找。定然要將他們都找了出來。」

    只聽有人道:「姓宋的,你好歹還要叫我們一聲前輩的,對我們說話,便是這樣麼?真是沒大沒小!」宋出群道:「我不過是想找到他們,並沒說什麼呀!」他是個牛心死性之人,也全然不懂得何為謙遜,四處亂了一陣,道:「咱們好生找出他們來,我師父也不會虧待大家。」有人道:「這話你師父與我們說猶可,你與我們說,卻全然不適合罷。至於什麼好處不好處,我可還沒見著呢!饒是好處沒見著,還要被你一個小輩呼來喝去,你也太不識相了。

    還有人道:「我們可是給你師父面子,不是給你面子。你要讓我們聽你的,那還得多修個三、五百年,到時出類拔萃了,我們才會高看你一眼。」旁邊人有道:「一個蠢笨如豬的弟子,真搞不懂平波道兄要你何用?小子,告訴你,在這裡,人人都比你年長,修為比你強。只有你仰視佩服的份。給你三分面子,你就登鼻子上臉了。莫說我們不怕你師父,便是怕你師父,也由不得你做大的模樣。你好生學著罷。多學兩年,或許真能學出點什麼來也說不成!你可知你的修行現下似什麼?」宋出群有些茫然地道:「是什麼?」

    那人看了看他,道:「你的修為在我們眼中,好有一比。半瓶子醋!胡亂搖晃。人家說的一瓶不搖半瓶搖,指的就是你這種人了。何況,你還真不夠半瓶。」周邊眾人都哄笑起來。宋出群一聲不吭,韓一鳴此時躲得高了,看不分明他的面色,但想他若不是臉皮極厚,便是極之魯鈍,竟沒有當時便走開,反倒是站到一邊去了。

    沈、韓二人在樹上躲了一陣,下方眾人找了一陣,也抬頭看過,卻不曾看見二人,又低頭去找尋去了。有人走到那矮樹叢邊,想貓了腰鑽進去,卻是猶豫再三又止住了,道:「天哪!這全是刺。誰會進去?連貓都鑽不進去。」轉而又走開了。韓一鳴看他走開了,心想看一看下方那是什麼樹,莫非是荊棘,那樣多的刺。正看著,忽然發現那刺叢之中,似有什麼伏著。大吃一驚,看了看下方無人注意,伸出頭來,對著那刺叢細看。

    那刺叢也長有綠葉,但卻是尖刺叢生,那人不說刺,韓一鳴還未看見刺。這時細看,葉隙之間,全是密密麻麻的長刺,自葉隙之中探出來。並且那刺並不細小,看來也是長了有年頭了。但他卻明明看到下方卻似有人影。韓一鳴站得高,明明看到那刺叢之中似伏得有人,但下方諸人卻是看不清。這片刺叢說大不算大,卻也不算小了,有六七尺見方的一片,長得長刺尖利,且不論怎樣看,都是多年的刺叢了,若是不韓一鳴自上方看到其中有人影,怎樣也想不到其中還能藏得有人?

    也真是佩服這人是如何鑽進去的,這樣長的刺叢,全是尖刺,挨近了都是皮開肉爛的。他們居然鑽進去了,當真令人佩服。韓一鳴不禁心道:「這其中是的是我靈山的師兄麼?怎地會躲進去的?若不是我靈山的師兄,又會是什麼人呢?」抬頭看向沈若復,他也自藏身處伸長了脖頸,兩眼盯著那刺叢,想來他也看到了,不須自己再示意了!不論是什麼人,只要是平波道人著人追趕的,就定然不是壞人,韓一鳴看了沈若復一眼,沈若復微微搖了搖頭,將身子輕輕靠回去些,藏得更密了。韓一鳴心想:「也罷,等他們搜不著,走了再說。這個時節吵起來,下方的若是師兄師姐,會來相助,若不是師兄師姐,也未必相助。還是有充足把握再說。」

    下方眾人找了一陣,也抬頭向上看過,韓一鳴與沈若復藏得甚密,不顯露出來。他們也並未十分留想,想來是想著有那什麼枯葉道長和無靈前輩看守,若是有動靜他們早叫出聲來了,因此也並不仔細,不過看了看便低頭細找去了。又找了一陣,只聽有人道:「走罷,這裡都快被翻過來了,哪裡有這幾個人的影子!無非又白廢力氣罷了!」

    有人道:「說實在的,我是跟在後面了,你們在前方的到底看清楚明白了沒?是否是鑽進這片樹林來了?真是鑽進來了,咱們這樣找,也好比拿蓖子蓖頭髮了,還蓖不出來?別是你們看錯了罷?」有人道:「他們素來狡猾,咱們得多加小心才是。別是個聲東擊西。咱們這裡等著,人家倒跑得無影無蹤了,無非丟個什麼法術給我們,害我們撲蝴蝶罷了。」一時下方眾人都有些失了興致了,有人道:「又是一趟白出力氣。」有人小聲道:「好處沒撈上,倒饒上了許多精力,果真是沒奈何。還不如早些回去呢。我雖是單獨一人修行,可總有些俗務纏身。在這裡耗費了不少時日了。」有人道:「不找了,誰要找誰找去。」

    宋出群此時不再有先前那得意之色了,挨個央告道:「各位前輩,各位前輩。咱們都到這一步了,還請……」他話未說完,已有人笑道:「誰跟你是咱們?你沒仔細照一照麼?你也配跟我們稱咱們?你師父也只跟我們稱咱們。你又是個什麼東西了?居然就跟我們稱起咱們來了!也不怕閃了你的嘴!」宋出群道:「是,是我說錯了,請各位前輩再找找,再找找看。」眾人都道:「你自己找吧,年輕輕的,別怕閃了腿。我們可要走了。」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9 11:02
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五九、幫忙


    韓一鳴聽到這裡心中一喜,看來平波道人網羅來這些人,已有了散去之意。這便好,只要他們散去了,平波也不就那麼能興風作浪了。這許多都不曾怕他,難不成這些人散了,還害怕他麼?只要這些人散了,平波門下那些弟子,誰怕?

    宋出群這裡苦苦挽留,卻哪裡留得住,宋出群本來便不討好眾人,這時失了人心,也屬尋常事。片刻之後,這些人都紛紛離去了,連帶宋出群也離開了。想來他是不敢單獨留在此間,生怕躲藏之人尋他的事端。韓一鳴猶自寧神靜心,四周看了一回,再三確認他們果真離去了,才自樹上下來。他這裡一動身,沈若復也自樹上下來了。二人看了看四周,正要說話,忽然聽那刺叢中有人道:「二位師弟,是我們呀!」

    隨著這話說完,那刺叢整個翻了過來,如一層毯一般,自下方走出一個人來。這人也是身形微胖,年紀也不輕了,韓一鳴愣了一愣,這不是馮玉藻師兄麼?沈若復在一旁道:「馮師兄。是馮師兄!」馮玉藻道:「唉,我還怕追不上你們了。這裡這裡,還有兩位師弟和一位師妹,兩位師弟都受了傷,我們一路與他們打過來。偏生我向來不諳爭鬥,又打不過他們。師弟一受傷,全仗苗師妹一人撐著,帶著逃命。多虧苗師妹厲害,不然我們都要落在他們手中了。怎樣,丁五師弟呢?你們可見著他?」

    韓一鳴道:「掌門師兄倒還好!我便是與掌門師兄一路的。還有幾位師兄師姐與咱們匯合了,他們與掌門師兄一路呢。我和沈師兄便來,嗯,受傷的師兄沒事罷?」沈若復已扶了二位師兄出來,其中一位正是在靈山山梁之上書寫「龍」字的付師兄,另一位師兄也是面熟。只是二人面色都極差,青白黃瘦,身形也不似從前那般挺拔了。片刻之後,還有一位師姐也閃了出來,正是苗師姐。這幾位師兄師姐都已是尋常衣裳,避人耳目了。馮玉藻道:「咱們有多少位師兄弟逃出來?」韓一鳴道:「到了這時,我只見了十三人,加上靈心與羅姑,不過十五人。再多的,我沒還沒見著。」

    馮玉藻看了一看左右:「要不咱們先走開,雖說這個時節咱們是匯合一處了,但這裡二位師兄受了傷,宜早些離開是非之地。」韓一鳴與沈若復連忙去攙了兩位受傷的師兄,一同離去。這回出這樹林倒不須擔憂了,那宋出群無法網羅住那許多人,看著人人散去,他便是正在外面,看見這裡諸人出去,也是束手無策的。難不成這裡幾個人,還怕了他不成?

    出得林子來,才見那個集市早已散市了,羅姑也不見蹤影。沈若復道:「二位師兄傷在了哪裡?該尋個厲害的郎中看一看的。」苗師姐道:「付師兄被後面追來之人用法術傷了胸前,塗師兄是被傷了後背。法術所傷豈是尋常郎中所能治的?因此我們一路上也沒能治好。再者他們時而追得緩些,我們還能歇,追得急了,連喘氣的機會都沒了。哪裡有時機去尋覓良醫呢?就連剛才我們明明知曉你們已近在咫尺,卻是不能叫你們。你的那個引路符還真的很厲害,我們便是看到引路符才追過來的。」沈若復道:「謝師兄!找到謝師兄便可。」

    原來他還不知謝子敏已不在世間了,韓一鳴道:「謝師兄,謝師兄已不在世間了。不過,倒是可以去找尋那個杜超,請他相助,把二位師兄的傷醫治好。」沈若復聞言一愣,半晌才道:「謝師兄,謝師兄不在了?」韓一鳴道:「是。」沈若復道:「那杜超可能治這法術所致的傷?他會否……」韓一鳴道:「倒也還好。青竹標的傷便是他給治的。雖說沒有手到病除,但青竹標是腿斷了,經他之手,只須在床上躺七天便是,可見他的修為也不錯了。至於師兄你的擔心,我也明白。他算是平波門下最為令我們驚異的一名弟子了。是非清楚,心地也算剛正,只是其貌不揚罷了,說起他師門的所為來,他倒也是滿臉羞愧。在平波門下弟子中,我可不曾見別人如他這樣羞愧過。他也不曾向平波說起見過我們,平波不是一直不曾追在我們之後麼?不過或許他也不曾回他派中去,無暇說起。但我卻還是想請他出手相援,好歹也將二位師兄的傷治好。這樣長久拖延下去,於二位師兄絕無好處。」

    沈若復道:「說起他來,我仔細想了想,他當初跟了謝師兄去,似乎便是要脫離平波這老雜毛的。好,師弟,那便去尋他來助我們一臂之力。只是,咱們到何處去尋他呢?」他口裡這樣說著,眼睛卻向韓一鳴看來,韓一鳴知他知曉自己能找到杜超,便道:「這個不須擔心,我去找。只是現下要尋個下處,安頓二位師兄歇下才是。」其時,那塗、羅二師兄面色已很是灰敗,想來受傷的時日已不短了。沈若復道:「那,咱們快去尋個下處罷。」

    馮玉藻道:「下處麼,倒不必去找,只要離了這裡,我們在哪裡都可以下。這裡實則也不錯。只不過我擔心他們返回來尋找,只要換個地方,就有個下處了。倒不是一定要到哪裡去投宿的。」韓一鳴道:「好,咱們往前走些時候,然後在個僻靜之處,就歇下來。我便去尋杜超罷。」沈若復道:「小師弟,咱們這樣,這時你陪師兄他們尋個下處。我去把羅姑找來,我來之後,你再去那杜超罷。只不過,你如何去尋呢?」韓一鳴道:「謝師兄不在了,我很難找到杜超師兄。元慧掌門願意幫我三個忙,我這就去求他幫我第一個忙。」沈若復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片刻後道:「嗯,只得如此,能找到杜超師兄也是好的。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9 11:02
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六零、門簾


    他說去便去了,韓一鳴攙了羅師兄,馮玉藻攙了塗師兄一同向前走去。走了不遠,已見前方有個村落。本來集市便是在幾個村落中最為平坦之處,便於幾個村落的行走買賣。韓一鳴看了看四周,道:「馮師兄,咱們要進村子裡去投宿麼?還是要越過去尋無人之處?」馮玉藻道:「不必進村,更不必越過去。就在這個村子邊,我來營建一個歇宿之地。一來咱們挨村子近,有個什麼急要的物件,可去討來。二來,這裡有人家,便是有人追來了,只要看不到咱們,在村中問不到蹤跡,便不會在此地逗留的。」

    這時天色已是下午了,馮玉藻道:「二位師弟,你們一人站在一邊,看來對方的背後來路,我要營建個歇宿之地了。」韓一鳴道:「我來曾記得有這個一個口訣,叫視而不見,咱們一同念了,豈不是沒人看得見。」馮玉藻道:「我倒不是防人看見咱們,我是怕我施法嚇著別人。」韓一鳴猛然想起一件事來,道:「師兄,我有個好物件。」說著,將背上的鳴淵寶劍解了下來,道:「包著寶劍的這塊布,原來也是靈山的。後來機緣巧合,又回到了我的手中,我是見過如何用它的,但我不知我能否用好。不過試上一試,若是成了,師兄也不用施大法術,只須施個小法術,將它遮住了,咱們便有藏身之處了。」

    馮玉藻道:「好。你來。」韓一鳴將那塊布自鳴淵寶劍上解了下來,看了看離村口最近的那家人家一面土牆,便近到土牆面前,折了兩根細細的樹枝,將白布兩個角用樹枝釘在了牆上,那白布便掛在了土牆上。掛上之後,猶豫片刻,伸手一揭,那白布之下,霍然出現了一扇門!

    原來韓一鳴想起與沈若復、陸敬新一同遇上金蛟,她便將這片白布當門簾掛在了牆上,伸手揭起來可以進走進去。但不知自己可能有這個本事,因此有些猶豫。及此一揭開門簾,看到下方的門,心便落了地。道:「果真是如此。我先進去看看。」走入門內,只見門簾內居然是一間土屋,有床有桌有椅,不過是簡陋些。連忙出來招呼四人進屋。

    四人進入屋來,都十分驚異,道:「還有這樣的好處。」將二位受傷的師兄攙了在床上躺下,馮玉藻走出門外,韓一鳴也連忙跟了出來,只見馮玉藻自懷內摸出一粒種籽來,在那布簾下方一放,口中念了兩句。那粒種籽已鑽入土中,不多時,白布四周都生長出碧綠的爬山虎來,生長極快,將大半面牆都遮住了。韓一鳴道:「馮師兄,你的法術與紫裳前輩的法術很相似呀!」馮玉藻道:「我當年的確與紫裳前輩學過些蒔花弄草,後來是跟隨白櫻師叔學的。師弟,我從前是個農人,因此對這些很是喜愛。」二人站在一邊說了幾句話,遠遠的見沈若復引了羅姑和阿土過來。

    沈若復來到,韓一鳴道:「二位師兄,羅姑,你們在此等我,我去尋那杜超杜師兄。」沈若復道:「等一等,你果真要去找元慧麼?」邊說邊伸手將背上自己的寶劍解下來,遞與他道:「你拿我的劍去。我的劍也是靈山百劍之一,你能驅策靈山百劍之首,想來它也能供你驅策。你的寶劍太過招搖,你留在這裡,靈光不洩出去,也少惹些麻煩。」韓一鳴一想不錯,接過他的劍來,將鳴淵寶劍遞給他道:「多謝,我用師兄的寶劍也好。元慧掌門說了會幫我,必定會幫,現下哪還有什麼事比救師兄們的性命更緊要的?」馮玉藻道:「師弟,你只管去,不必擔心我們,我們在那屋內還可以看到屋外來人。他們尋不到我們的。」

    韓一鳴哪裡會不放心,鳴淵寶劍那樣的靈力都能被這白布遮得密不透風,藏幾個人簡直是不算什麼事了,道:「好,我回來之時,會看著沒人時再走近來。」說畢,御使沈若復的罡銳寶劍,向著塵溪山御風而去。果真如沈若復所言,他的寶劍韓一鳴用起來也很是得心應手,只是沒有韓一鳴的寶劍快些。但也不慢多少,比他的躡空法總快了許多。

    塵溪山不久便飛到了,他將元慧給他的隱身和符拿出來,佩在身上,逕直向內走去,果真往來弟子對他視而不見,韓一鳴徑直走入去,直到裡面看見元慧正與他同門師兄弟在一處。韓一鳴才收住腳步,站在一邊等了一陣,元慧與他同門師兄弟說了幾句話,他們走開。元慧看了看左右無人,對韓一鳴看了一眼,逕直走入自己屋內去。

    韓一鳴跟在他身後進了屋內,元慧關上門,道:「韓師弟來了!」韓一鳴收了隱身符道:「是,元慧掌門。我有一事前來請你相助。」元慧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韓一鳴道:「我要找平波門下的杜超杜師兄。」元慧道:「嗯,這位師兄現下我還真的知曉他在哪兒,我指路你去。不過要小心些。」韓一鳴大吃一驚,面上卻不露出來,元慧道:「我正好聽說他與他同門師兄弟不巧遇上了,他同門師兄弟正要帶他去見平波道長呢。」韓一鳴愣了一愣:「不巧遇上了?」元慧道:「他們在離此不遠的平安鎮旁。韓師弟,你且去罷,到時我看是否還可以順帶幫你個小忙。這個是我順手幫的,不計在三次相助之內,因此我只算幫了你一回。」韓一鳴道了謝轉身出來。他與元慧已有交易約定,便不必過於講情面了。

    離開塵溪山飛了不久,天空中已滿是餘暉,沈若復的罡銳寶劍向下一沉,落在了地上。韓一鳴四處看了看,這裡卻是一片荒山,不見人跡,但印記是不會錯的。於是收了罡銳寶劍,四處張望。看了一陣,隱約聽到前方有聲息,韓一鳴慢慢挨近幾步,卻有兩個人在說話,離得遠了,有些聽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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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六一、天壤之別


    韓一鳴也不挨近去,寧神靜氣,側耳傾聽,片刻之後只聽一人說道:「宋師弟,這是萬萬不可的。我看你也是一片忠心為了師父,才讓師父把這寶劍給你拿上幾天,你倒來唆使我去替你要這寶劍,可不是太過了些?師父心中有數,若真想給你,不必我說也會給你。不想給你,我說了也沒用。依我說,你便拿著好好使上幾天罷了。沒那個福氣,可不要勉強。」

    這個聲音韓一鳴真是過耳不忘的,正是錢若華。只聽另一個人道:「師兄,那這樣好不好,你把宋師兄算成是我的,讓我把他送到師父面前去。好歹也算是交個差,說不定師父就真把這劍賞給我了。」這個聲音,也是令人切齒痛恨的,乃是宋出群。錢若華道:「你倒想得好,一口吃個白菜心。宋師兄是我帶著幾位師兄師弟拿住的,我想讓你與,只怕師兄弟們也不肯。你自己跟著的可是好些前輩的,並且靈山那幾個弟子的下落,是師父告訴你的。你自己跟丟了,還讓各位前輩都不快而去,師父知道了,定然不會輕饒你的。我可不敢攬這事。」

    杜超落入他們手中了麼?韓一鳴四處一打量,自己所在之處乃是一個山坡,上下左右放眼望去,再無一人。但這聲音卻聽得這樣分明,他們想必就在左近,韓一鳴慢慢走上山坡去,忽然矮下了身子。這邊山坡不見人影,而山坡的另一面,卻橫七豎八坐著不少平波門下弟子,韓一鳴只匆匆一瞥,也看到十多人。連忙躡手躡腳走下山坡來,找了一個可藏身之處藏起來,繼續聽他們說話。

    只聽那錢若華道:「這事不能如此,你想要好處,我還想要呢。你也知杜師弟不聽師父的招喚回來,師父很是生氣。就算要罰他,也是師父的事。你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打他一頓為師父出氣?他好歹也是你師兄!你要打他,可打得?再者,師父要做的事,你搶來做了,到時怪罪的,還不是你。師弟,我勸你不要胡思亂想了,凡事都看師父的意思罷。至於時機,師兄也不是沒有給你。你自己無能麼?怪得誰來?還是好生回去給師父賠話,師父或許真不計較了呢。」那杜超果真沒有隨著平波作惡,韓一鳴不禁佩服謝師兄的眼力,真是慧眼如炬。不過這杜超也算是出污泥而不染了,當真是條漢子。

    那邊廂亂了一陣,只聽有人道:「錢師弟,咱們還是尋個方過夜罷。咱們追了這些時候,也沒能好好歇息過,還是尋個好下處,大家也好好歇息歇息才是。」錢若華道:「師兄認為這裡不好麼?」另一人道:「不是不好,咱們在荒郊野外,也過了不少日子了。現下靈山的弟子是追不到了,不如好好歇歇,也整飭整飭,才好回去交待呀!」又有一人道:「唉,說起來不知是該怪他們太狡猾了,還是該怪咱們宋師弟太愚笨?咱們是在蛛絲螞跡裡找尋,宋師弟可是有了確切蹤跡才追過去的。結果還給追丟了。師弟,早知這樣,你讓我們來追呀,只怕還不會追丟的。」

    宋出群不出聲,只聽錢若華道:「好了,師兄們都不要再說宋師弟了。宋師弟何嘗想放跑他們呢?只不過師弟跟著的是各位前輩,說起來嘛,有好也有壞。各位前輩呢,師弟是不能指使的,不似咱們,同心同意。他們自各為陣多年了,一時之間有個小輩來約束他們,心中自然是有些不開心的。因此難免會出差錯的。別說是宋師弟了,便是換了咱們這裡任一位師兄弟,只怕都是這樣,那些前輩,從來獨來獨往,猛然間聚在了一起,只怕彼此間還互不服氣,心中不快呢。就不要說他了。」這倒也說得是理,韓一鳴是聽到那些人如何用言語擠兌宋出群的,想來都是些刁鑽古怪之輩,如何會聽一個小輩的指使?這些人到了平波面前,平波也是要動之心利,好言相向的。豈會將宋出群這樣一個弟子真放在眼裡。

    只聽宋出群道:「是呀,錢師兄,當時你為何不勸我一勸呢?師父問咱們誰願跟著前輩們同去,你們都不出聲,但為何你們也不勸勸我呢?」錢若華道:「師弟,去可是你自己說要去的。我們如何勸得?何況當著諸位長輩的面呢!有些話說出來,可是連師父心裡也不開心的。難不成咱們會壞師父的好事?」宋出群道:「可就讓我吃這樣大的虧。」有人道:「宋師弟,你省省事罷。你吃這樣的大虧!你到底吃了多大的虧?為師門吃點虧你都不肯麼?哼,別讓我們看你不上了。你是師父的弟子,為師門吃點虧計較成這樣。說起來,你還真不如那姓韓的小子!我倒不是長他人志氣,說實話,他要投到我們派裡來,師父定然是十分歡喜的。你看他靈山都倒了,他也沒說什麼,不過也太固執了,脾氣太臭。靈山有什麼好!這樣死心眼!靈山還是他斬碎的。於靈山來說,他是罪不可逃。但我還有些佩服。同是叫聲師弟,你與他,真是天壤之別!唉!」

    韓一鳴倒是初次聽別人這樣說起自己,不過聽他們的言語,都是些心思活動之人,平波門人都有些心思浮動,想必遇上什麼意外,就會生出後退之意來。宋出群在那邊十分不快:「師兄,難不成我在你們眼中,便是如此不堪麼?那姓韓的小子再好,不是咱們的同門罷,與咱們師父總不是一條心罷,這樣的人,再好又有什麼用。難不成他真能為師父做什麼?可我,卻是真願意為師父做事的。就是師父要了我的性命,我也沒二話的!我這樣做了,師兄們還那樣看我,讓我如何開心呢?」

    韓一鳴聽他們又說了幾句,有人離去,想是去尋下處了。韓一鳴看看天色已有些晚了,肚中也餓了,伸手一摸,卻是沒帶乾糧。等了一會兒,只聽有人道:「錢師弟,你去勸勸杜師弟罷,他不肯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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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六二、罪過


    韓一鳴寧神細聽,一陣腳步聲後,錢若華的聲音道:「杜師弟,你好歹吃點東西罷。咱們走了兩天了,你一點東西都不吃,是怎麼回事呢?」過得片刻只聽那杜超道:「錢師弟,你不必理我,我不餓。」錢若華道:「我知曉師兄是怕師父怪罪,畢竟離開師門這樣大的事,居然是私下裡解決的。我們也擔當了不少罵的。不過師兄只管放心,不論如何,你也是咱們的同門,師父不會因此責怪到哪一步的。到底你也沒入靈山門下不是?

    過得一陣杜超的聲音道:「錢師兄,你,你不要這樣說。我還是師父的弟子,師父責怪我,我也沒什麼可說的。畢竟是我不對在先,我是,我是覺得,謝師兄對我是極好的,可師父,師父他老人家那樣,謝師兄好歹還救過咱們師兄的命呀!靈山的師兄弟要真不理他死活,師兄就是我殺的。我也不便說師父他人家怎樣,我真的愧對謝師兄及靈山的師弟們!」韓一鳴聽言語,心中也是頗為感慨,他到底是有是非觀念的,與錢若華等,果真不同。只聽錢若華道:「杜超,你這樣的想法,可要千萬打滅。凡事有因必有果,若不是靈山從前作惡多端,哪會有今天的滅頂之災呢!再者他們居然敢私藏靈物,即使師父不找上門去,尊者也放他們不過的。師父找上門去,就可以稱之為替天行道了。尊者怎會放過他們?你可少跟他們牽扯關係,千萬不要說這樣的話了。你是我的師弟,又是極曉事的一個,可不要糊塗。」

    那杜超不言語了,錢若華停了一停,壓低了聲音道:「師兄,你沒有遇上靈山的弟子罷?」那杜超一口否認:「我只與謝師兄在一起過,靈山別的師兄弟,我一概不曾見過。你們找到我時,我不是正與別人治病麼?你可看見我身邊有靈山的師兄弟了?」錢若華道:「倒是不曾見,不過白問一句。你私自跟著那謝師兄去了,師父已然雷霆震怒,你再與他們有個什麼來往,師父要怎樣處罰你,可就說不定了。你不知曉,咱們的方若愚師兄,現已在派內閉門思過了!三年呀,面壁思過三年呀!」杜超道:「啊?三年?方師兄做錯了什麼事麼?怎要閉門思過三年?」

    錢若華道:「他便是回護靈山弟子,因此師父很不開心,讓他閉門思過。他也真是邪迷心竅了,三番五次去跪求師父不要追靈山弟子,師父自然很不開心。他之前便沒跟咱們一同去靈山。我一直勸他,他便是這樣固執,不肯跟我們一同去靈山。並且跪到師父門外,請師父也……你說這事鬧成這樣,師父不震怒麼?那時來了許多獨自修行的前輩了,他去跪在師父門外,豈不讓師父為難?那時許多前輩在,師父也不願當著前輩的面大動肝火,就沒帶他去。後來他再去請師父不要追靈山的弟子,師父還能忍住那口氣麼?結果當然是更加不開心了。後來師父就罰他去面壁思過三年了。」杜超「哦」了一聲,道:「是麼?這也是罪過麼?」

    錢若華道:「怎不是呢?且不說他這樣已是對師父不忠不義了,只說師父要做什麼,豈是咱們勸得住的?你又不是不知曉師父。杜師弟,你是個明白人,有的事,不必我細說。只要你不護著靈山弟子,師父是不會生你的氣的。好歹你也沒有入靈山門下,你跟那姓謝的,不過是結伴一同修行了些時候。到時師父要是怪罪你,我也會為你進言的。只要你心中不糊塗便好。你可千萬不能糊塗呀!」那杜超歎了口氣,不再言語。錢若華道:「師弟,你好歹吃些乾糧,等去尋下處的師兄弟們回來了,咱們過去,你好好歇一個晚上,明天再想這些事,也不遲呀!」

    過得一陣,只聽那邊道:「回來了,看,他們回來了。」一時紛雜起來,韓一鳴聽了一陣,他們尋了一個下處,要在那裡歇息歇息才回派內去。韓一鳴悄悄爬上山頭,看著他們向東飛去,也悄悄跟在後面,遠遠跟著,飛了一陣,看他們落下來,也趕緊落下來,藏身好了,過得一陣,見沒什麼動靜,才閃身出來,前方已沒了平波門人的身影。但更前方的暮靄之中,已有了一個隱約可見的村鎮,這倒是一個看上去極為齊整的去處,韓一鳴再三探看四周,不見人影,才整了整衣裳,向那個村鎮走去。

    這村鎮雖不大,路上鋪了石板,兩邊房屋也十分齊整,還有幾家客棧酒肆。韓一鳴先尋了個沒什麼人的小店,胡亂吃了個飽,看看天色黑透了,摸出門來,想要去找尋平波門下弟子住在何處。先在兩家客棧外面看了看,裡面都有人,又不便進去貿然問起,正想繞到後牆處去,忽然聽人有道:「你們這些懶鬼,真是懶骨頭懶到家了。來了客人都不好好招呼,害得一筆到手生意,又飛了不是?!」韓一鳴循聲一望,乃是一家小店棧裡傳出來的聲音。心中一動,走進那客棧裡去。

    罵人的人站在櫃檯內,衣著乾淨,看似個掌櫃。他雖在罵人,但見韓一鳴進來,便止住了罵,過來招呼。韓一鳴道:「掌櫃的,你家裡客人不多罷?」掌櫃正有些上火,聽他這樣一說,滿心不快,韓一鳴接著道:「我可要找個清靜的下處,人太多了,吵鬧得不堪!」那掌櫃的道:「那客官可找對方了,咱們這家店小,容不下許多人。今日就只住了四位客人,連上客官你,就是五位。再清靜不過了。」韓一鳴道:「果真麼?我先去了一家,住客太多,吵得不堪。」那掌櫃道:「當真我這裡是再清靜不過了。」又罵小二:「真沒眼色,不去收拾客房也罷了,還不給客官沏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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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六三、防備


    他倒是厲害,一句話罵完,轉過來又問韓一鳴道:「客官可要用些晚飯?」韓一鳴道:「不必了,我已用過了。只要房舍清靜便可。要是住一會兒吵鬧起來,我可是立時便要走的,也不付帳。」那掌櫃的道:「唉,我便是想吵鬧也吵鬧不起來呀!我這裡小些,今天來了好大一票人。十來二十人,按理說我這小店也不是住不下。哪家開客棧的不備個十間八間房的?偏人家嫌小,到那邊桃源客棧去了。喏,您瞧一瞧,這會兒還忙著呢。」韓一鳴一想,十多人,可不就是平波道人的門人麼?也不言語,只記著桃源客棧四字,道:「是了,我便是桃源客棧過來的,本來住得好好的,一來這許多人嘈吵得不堪,我好清靜。你安排我住個最僻靜的屋子罷,結帳的時候,一定多給你些。」

    過得片刻,小二將他送入後院最裡面一間屋去,果真是僻靜得沒有聲息。韓一鳴躺在床上歇了一會兒,聽著外面聲響越來越小,直到再沒有聲息了,悄悄開門出來,看看院內無人,再側耳聽到院內已有呼嚕聲,知這院內的住客已睡了,將罡銳寶劍取來縛在背上,默念躡空口訣,悄悄逾出牆來,轉到前面街上,看著客棧而來。那桃源客棧本不小,韓一鳴一尋便尋到了,看看客棧大堂還燈明火亮,索性走到街尾,直轉到後方去了。

    後牆倒十分僻靜,韓一鳴掂量著大約走到那桃源客棧的後牆了,看看左右無人,悄悄貼近牆根,仔細聽了一聽,果真面前聲息多多,猜想是住客太多,以後致於太過嘈吵之故,便站在不易為人察覺處,細細聽裡面的聲息。裡面一直都極是熱鬧,虧了韓一鳴耐性不錯,直等到其中聲音低下去了,才潛入其中去。這回他多了個心眼,進去之前先在心中默念「視而不見」,他曾用這過這個法術,似也有效,因此用上一回。寧可信其有用,總比不用的好。

    他悄悄逾牆而入,便在一個小小院落中,閃在暗處,已隔窗看到確實有平波道人門人在其中歇宿。他倒不是看見了人,但是看見他們的木劍,都靈光閃爍。他與平波門人相識不是一天兩天,見的次數也不少了,看見他們的木劍自然認得出來了。先小心翼翼停在暗外,過得一陣,不見那桃木劍變化,這才自藏身處出來,走到窗邊,向其中窺視。這個院子中只有兩間屋內有桃木劍,另幾間屋內,住的不是平波門人,韓一鳴只挑那有靈光之處看去,看不到那杜超身影,轉身過來,四處去尋找。

    這院子出來,旁邊還兩個院子,其中有一個院中,晾著幾件家常衣衫,還未走近,已嗅到一股油煙味,想來是掌櫃自家住處與廚房,便不進去。轉而到另一個院內來。這院內種著兩株扶桑花,看上去極是清爽,且這個院比先前那個院子齊整得多了,連樓下樓下,差不多有七、八間屋子,韓一鳴粗粗一看,便見窗口門縫都微微有靈光溢出來,想必這裡住的,便都是天花道人的弟子了。韓一鳴正想一間間去探查,忽然聽到有人輕輕歎了口氣。這一聲歎息,歎得極輕,若不是他凝神細聽,險些聽不到。

    只聽有人道:「杜師弟,你是在歎氣麼?」聲音卻是錢若華的。杜超的聲音道:「哦,不是。我只是翻身的時候,嗯,壓痛了手臂,出聲驚動師兄了。」韓一鳴一聽便知他是以言語前來掩飾,只是錢若華太過狡猾,不知可遮掩得過去?錢若華的聲音道:「我還當是師弟歎氣了呢!想來也我聽錯了。咱們同門一脈,回師父那兒去,你也不至於要歎氣罷!」杜超道:「那是當然。我也很想念師父他老人家了。」韓一鳴卻總覺他有些言不由衷,他若真沒這言不由衷,想必錢若華也不會與他同住一屋了,他到底是怕這師弟跑了。

    二人又都不言語了,韓一鳴循聲走到那屋外,在門外站了一陣,不聽說話聲響,只聽輕微的鼻息聲,不知是誰睡了,想要進去,卻是怕驚動了他們。他在門前站了一陣,忽然聽身後門一響,隔壁屋子的屋門開了,一個人走了出來。韓一鳴驚出一身冷汗來,轉回身來,他全神貫注想著要如何才能接近那杜超,卻不防這裡有人開了門,那人一開門便走了出來,睡眼惺忪,與他走了面對面。韓一鳴正要御劍防衛,卻見那人搖搖晃晃對著自己走過來,口中不知嘟囔著什麼,對自己卻視而不見,瞬眼已要撞在一起。韓一鳴連忙向一旁閃開,那人對他看了一眼,道:「誰?」

    韓一鳴沉住氣息,只要他再出一聲便要喚罡銳寶劍出來,但那人卻只對他看了一眼道:「哦,眼花了,原來此沒有人。」他搖搖晃晃走到一邊去了,不知是去方便還是去做什麼,只聽他口中含糊不清,自韓一鳴身邊過時,帶著一股酒氣。不知是喝醉了酒眼昏花,還是他就沒有看見。原來平波門人是可以飲酒的,韓一鳴略有些意外,雖說靈山弟子是不禁飲酒的,但韓一鳴也不曾看見有哪位師兄喝過。他雖於別的修行門派不熟,卻也知這酒為許多修道之士忌諱之物。但平波門人居然可以大搖大擺喝酒,真讓人有些意外。

    他站在一邊,那人不多時又搖晃著回來,依舊帶著一身酒氣,仍舊不曾看到韓一鳴,自己進屋去,關上屋門歇息了。韓一鳴又站在那門前,站了片刻,不聽其中有動靜,輕輕伸手推了推門,這門竟是虛掩著的,一推,便開了,韓一鳴正在意外,猛然看見屋內上,有著一個字符。連忙向內看了一回,只見窗前,門前,甚而床前皆有。這裡有兩張木床,床前都有字符,黑暗之中,韓一鳴不敢冒進。這定是錢若華為了防備杜超不告而別設下的套。看不出深淺,但韓一鳴卻知是不能打草驚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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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六四、遮掩


    這錢若華極是精細,要是自己一不小心驚動了他,這事可就不是那樣好辦了,看了一看,不敢輕易入內,又退回身來。但心中總是有些不甘,退到一邊,寧心靜氣,對著屋內看了一眼,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嚇了一跳。

    屋內漆黑如墨,但韓一鳴靜心而看,是看到了那木床上睡著的二人。左邊木床之上睡著一個人,合著雙目,鼻息沉均,似是睡著了,猜著這人乃是杜超,而右邊木床之上睡著的人,卻在黑暗之中睜眼看著對面!這人正是錢若華!他根本沒睡,而是睜著眼睛看那杜超怎樣了。這人當真是心思極細密,在屋內寫了符,還在黑暗中睜眼看著他,可見他根本不相信這杜超睡著了。他自己狡猾,用狡猾的心思來揣測別人,也著實狡猾得不得了。也不知那杜超是真睡著了,還是假睡著了,這樣的勢態下能夠如此平靜,也的確是非常人所能。

    忽然錢若華對著韓一鳴看來,他本是半睜著眼的,這一看卻睜大了眼睛,韓一鳴本擬要向後退,猛然間明白過來,身前是有木門與土牆相隔的,錢若華未必真的能看到自己!也不後退,只是站住了不動彈。錢若華對著他這方看了片刻,才又緩緩閉上眼睛,似有朦朧之意,韓一鳴出了口氣,但他又睜開眼來,滿眼狐疑對著這邊看了一眼。韓一鳴不知他是否真的發現自己了,但他不出聲,自己也不必細想,悄悄向後退去,退到院中,悄悄逾出牆去,回客棧去歇息去了。

    次日清晨,韓一鳴早早起來,便到那桃源客棧外去看了一回,不見平波門人蹤影,也不便出言詢問,只在附近站了,等待他們出來,卻一直遲遲不見他們出來,站在一邊看了一陣,等得有些煩躁了,才見自其中出來一個平波門人,對那店裡的掌櫃道:「我們還在這裡住一日,你們好生侍候我們,這裡可有什麼值得一看的事物,我說與我們聽,若果真好看,我們也去看一看。明日走的時候多多給你個打賞如何?」平波的門派香火鼎盛,這點小錢自然不在話下,但平波門徒的確都不是省事的,連這話都說得十分囂張,一付財大氣粗模樣。那掌櫃是無限歡喜,忙著招呼他的小二,連自己也跟著去張羅去了。

    他們要在此歇一天,韓一鳴不禁有些擔心起來,不知二位受傷的師兄怎樣了?可是這裡這樣多人,自己也不能就這樣大模大樣進去,將那杜超拖了便走,那不僅走不了,連自己也會陷在其中。想要回去看一看幾位師兄,但總有些不放心,生怕自己走了,會與他們錯過。站在那裡想了一想,還是決定守著他們。

    他也不走開,四周看了一看,看見街角有一間茶樓,已有人進出,便走到那茶樓,逕直上了樓,尋了個對著桃源客棧的角落坐下,要了一壺茶,加了兩樣茶食,坐在那裡看著。說來也怪,他坐了許久,不見那客棧有平波門人出來,不禁有些奇怪起來,按理來說他們在這裡休整,這許多人,又說了要出去看看可看之物,不會都不出門,縮在那小小客棧裡。但卻終未見他們出來,這一點著實令人想不明白。若是這裡有什麼緊急的事務要他們理會,他們不出門倒也想得通,但此間又無什麼緊要的事情,他們全都閉門不出,是何道理?

    著實想不明白,也知有些不妙,只是這不妙,不知是不妙在了哪兒。韓一鳴又坐了一陣,不見動靜,匆匆下樓來,會了帳,回住處去。他一路上對此事思來想去,踏入那客棧裡,便與一個小二撞在了一起,那小二哪裡經得他一撞,早倒在上,韓一鳴連忙扶他,猛然間心中一動,道:「是了,難說是這樣!」那小二呲牙咧嘴:「怎樣,客官,您老說的什麼?」

    韓一鳴道:「哦,沒什麼。」想了一想,道:「我與我的幾個朋友打了個賭,他們或許會來找我,或許不來,但我卻可以大搖大擺到他們面前去晃一圈讓他們認不出來。借你兩件衣裳穿一穿,只要他們認不出我來,我便贏了。到時贏的花紅分你一些,如何?」那小二有些不信,道:「我們這樣的粗布衣裳,穿在客官身上也不像樣,還是不借了罷。」韓一鳴道:「不妨事,我不過只穿一個白天罷了。」那小二壓低了聲音道:「不瞞客官,我只有兩件衣裳,那一件還未洗呢,不如向我們掌櫃借用。贏的花紅也不必分與我們掌櫃,只須給他點好處便可!」韓一鳴道:「嗯,你說的也是。我向你們掌櫃借罷,不過好處,我是分點給你的。」說著在懷裡一摸,摸到喝茶剩下的幾個銅板,俱都抓了出來給那小二。那小二歡喜之極,道:「您老不用去問我們掌櫃了,只回去等著便是。我去向掌櫃替您老借了來。」

    說著,一徑去了,韓一鳴回屋坐了一不多時刻,他已拿了兩件長衫來,一件是深藍緞面的,滿是銅錢花紋,另一件倒是一件略淺些的長衫,長短倒也適合,只是寬了許多。那小二道:「您老也不必脫衣裳啦,把這些穿在外面,無非熱些,但穿了這許多,您老看上去也胖了些,不易認得出來。只要將面上塗黑些,便無人認得出來了。」韓一鳴一想不錯,將兩件衣裳在外面罩上,連罡銳寶劍一起裹在衣內,果真顯得粗壯了些,連腰都粗了。那小二十分慇勤,自己去拿了煤灰水來,韓一鳴依他所說,塗在面上,將頭髮也弄得毛亂些,對著鏡子一看,猛然間連自己都不認得自己了。那小二更是大力吹捧:「您穿成這樣,再沒人認得出來了,就是走路再招搖些。您走路背很直,太招眼了。」韓一鳴看了他一眼,那小二道:「我們成天在這裡,往來人看得多了,別說看臉,便是看走路、動作、身形都遠遠就能認出是哪位街坊了,因此你把背羅鍋著些,就絕沒人能認出來的。」他又奔出去,拿了一雙千層底的布鞋來道:「再換上這個,您的麻鞋太過惹眼,倒是輕便,但走遠路的,沒有穿這個的。因這個不防雨,也易壞。掌櫃這裡沒有皮靴子,只有家常布的,倒也可以遮掩得過去。」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9 11:04
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六五、心眼


    韓一鳴想想也對,便如他所說,換了鞋子,將背上放鬆了些,走了幾步,也覺沒什麼不妥了,便自那客棧裡出來,去那桃源客棧裡。這桃源客棧的確比他住的客棧大得多了。連客堂裡都十分熱鬧,原來這家客棧前面是個酒樓,後面才是客棧,難怪客似雲來,還有彈琴唱曲,與一般的小客棧不同。平波道人門人數目眾多,不愛清靜的多,因此,在此間歇宿只怕更加合了他們的意。韓一鳴一進門,便問:「有客房麼?」,那掌櫃的道:「有,有。」一面讓小二帶了他後面去。韓一鳴也不忙著跟小二後去,對那掌櫃的道:「我可還有許多同夥在後面,或許晚上便會到這裡來。掌櫃的,多備些屋子。」

    那掌櫃的滿臉堆笑:「客官請放心,咱們這裡有的是客房。不瞞客官,這裡最大的客棧便是我家的桃源客棧了。不過還好,是今天來,若是昨天來,可真就住不下了。今天來,那就不妨事。」韓一鳴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來道:「果真麼?可不要我的同夥來了,你卻告知我住不下。我們一行可有二十多人的,少說也要有十來間屋子。到時果真住不下,只怕我的同夥脾性不好,會在這裡鬧事!」那掌櫃道:「您老只管放心,自然是住得下的。我先前說住不下,是昨晚住不下。昨晚來了好些客人,因此把這裡都住滿了。」

    韓一鳴悄悄向四週一看,四周嘈吵,沒人注意,於是道:「我的同夥兄弟可是出了名的火暴脾氣。你這裡也太吵了些,我們要安靜些的。」那掌櫃道:「唉,今天包您滿意,昨天來的那十多位客官已要會帳了,他們會了帳,我這就叫人去打掃收拾,包管您如意。」韓一鳴心中一動,是平波門人麼?他們要離開麼?還未想完,只聽裡面一個人的聲音道:「不好啦,他們,他們都不見了!」

    那掌櫃的宛如不曾聽到一般,韓一鳴向四周看了看,四周眾人說笑的說笑,吃喝的吃喝著,也如不曾聽到這句話。片刻之後,一個小二自內堂奔出來,用力拉了掌櫃的衣袖,附到他耳邊道:「掌櫃的,不好啦!昨晚來的那些客人,全都不見了!」那掌櫃的「啊」了一聲,道:「那,那……」後面的話卻不說出來,韓一鳴聽著有意思了,故作不曾聽到,道:「掌櫃的,要不帶我進去看看下處?我也好在這裡等我的兄弟同夥前來。」那掌櫃的道:「嗯,哦,待我們收拾收拾。」韓一鳴便是想趁此時機進去的,只作出不耐煩的樣子來道:「不過是看看你的屋子是什麼樣子,難不成,看看你的屋子,它便會壞麼?這裡住不得,我別處住去。」那掌櫃的急了,狠聲狠氣對一個小二道:「快帶客官看屋子去!」

    那小二上前來帶了韓一鳴進後院去。這前面亂轟轟,後面卻是著實的安靜。並且這家客棧確實比他之前住的客棧好太多了,院心不僅種了花草,還有石桌石凳,看著頗有些意趣。屋子倒也齊全,就是十分凌亂,韓一鳴看看左右無人了,道:「你們昨晚上生意相當好麼?怎到這會兒了,還未收拾屋子?要是我同伴來了,看了這樣凌亂的屋子,可是不會住的。」那小二道:「說來也奇怪了,昨晚來的客人,今天一大早還對我們言道,要在這裡再住一晚,順便去看看可看之處。我們掌櫃的還吩咐著做吃喝呢,我們亂了一陣過來,他們便沒影了!」韓一鳴道:「不會是偷偷溜了罷?你們這裡掌櫃的也太不著意了,因此會被他們溜了去。」那小二道:「說的就是這個怪事了。客官,咱們掌櫃的開這家客棧也有好幾年了,不敢說過目不忘,這許多位客人同時進來,再出去,他會不察覺麼?溜了一位二位的,或許可能,但溜了這許多位,著實是從來沒有過的。」

    二人邊說邊走出來,只聽那掌櫃的在櫃檯後面道:「快,快去報官,這裡有人住了店、吃了飯不給錢,並且溜走了!只怕是歹人也說不得,快去!敢在這裡吃白食,真是不知這是誰的本錢了!」韓一鳴正想說話,忽然見有兩個人自前一張方桌前站起來向掌櫃面前走去。他們不走路倒也罷了,一走路,便讓韓一鳴看出破綻來了,這兩人身上穿的衣裳半舊,面上也是灰暗,但腳上卻各自穿了一雙混合著青布打成的麻鞋。

    平波門人穿的便是這樣的麻鞋,如同他所住的那方小二讓他換下來的麻鞋,是靈山弟子的本色麻鞋一般,都是外面不見人穿著的。心中一動,挑了個方坐下來等候。那二人湊到掌櫃面前,壓低了聲音道:「不要嚷,我們來會帳。他們走了,乃是有急事,我們還在這裡等著呢。喏,房錢飯錢,一個銅子都不會少你的。」他們聲音極輕,在週遭吵鬧聲中,更發聽不見。但韓一鳴是刻意靜心去聽的,聽得再分明不過。那掌櫃的見了銀子,聲音自然壓下來,不再叫嚷了。韓一鳴也不回頭去看,這必是還未離去的天花門人,只不知他們匆匆離去,又是為何?

    過得片刻,那掌櫃的道:「好說好說!只是各位是何時離去的,我竟不知曉!」那人道:「你不必知曉,他們趕著走,那時你又忙,我們也不妨礙你。便坐在一邊等著。這不,一個錢也沒少你的。你可不要瞎說亂講。」那掌櫃的道:「那是自然。」只聽另一個人道:「嗯,昨晚有一個人來過麼?」掌櫃的道:「什麼人?我這裡人來人往的,不知二位問的,是什麼人?」那人道:「一個二十左右的男子,很是年輕,背著一柄劍的?」韓一鳴聽到這裡,心中一動。掌櫃的道:「背著劍的?各位不就背著劍麼?」那人道:「不是我們,是獨自另外來的!」掌櫃的想了一想道:「不曾看見呀!背著劍的,不就是跟二位在一起的各位客官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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