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道魔傳 作者:匪兵兵 (連載中)

 
CRUEL 2007-8-26 23:18:0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7 371158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9 11:04
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六六、風聲


    先前那人道:「年輕的,看上去很年輕的。」掌櫃的道:「可是諸位年紀也不大呀?」後面說話那人道:「你只說你見沒見罷,有的沒的不必說。」片刻之後,掌櫃道:「不曾見著。」

    那人道:「果真麼?」掌櫃的道:「不瞞各位,說起帶著刀劍的,咱們可是要特別小心在意的。誰知道官府什麼時候會來查問哪?昨晚就只有客位來是帶著刀劍來的。別人再沒有了,況且昨晚各位來了,我這裡便住滿了,再沒有空屋子了,如何讓別人也住進來呢?」先前說話那人道:「嗯,這樣罷,今日我們在你這裡坐著等一陣,你讓人送些吃喝上來。」

    韓一鳴越發斷定他們找的是自己。可是自己已然是十分小心在意了,怎會還讓他們察覺了呢?這時那杜超也不知到何方去了。不如等一等看這二人最後要向何方而去。他獨自坐在一個角落,坐了一陣,調換方位,回過頭來,只見先前見的二人,坐在門邊的桌旁,兩眼看著外面。等了一陣,看看他們菜都吃過了幾味,才聽其中一人道:「怎不見師兄說的那人?」另一人道:「是呀,按理來說,咱們也不是沒見過那小子,可這往來的,哪裡有那小子呢?」先前說話的人道:「別是錢師兄看花眼了罷。睡眼惺忪,看錯了。或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另一人道:「嗯,說不得。咱們十幾個人全沒看見什麼,錢師兄卻說他看見了。著實有些不可靠。再者,他看見了為何當時不出聲,天亮了才出聲呢?」先前那人道:「管他那麼多做什麼。他讓咱們等,咱們便等唄。等著了是咱們的好處,等不著,也沒什麼。不過他倒是狡猾,一時一個主意,先說讓咱們在這裡歇息,轉眼便讓走,滿身都是心眼了。」韓一鳴越發小心,不敢久坐,坐了一陣,先拿出一個小錠銀子來遞給小二,然後托辭去看看同伴到了哪裡,自桃源客棧中出來,換了個方,再看那二人。

    那二人直在那門邊桌上吃過了中飯,又喝了幾壺茶,才站起身來,與那掌櫃的招呼了一句,走出門來。韓一鳴遠遠尾隨二人,只見二人將這鎮子來來回回走了幾遍,這才走出城去。韓一鳴也連忙跟著走出城來,他離得遠些,遠遠的已看到二人騰空而起的靈光,向著南方去了。這裡也趕緊跟上去。他這回越發小心,連沈若復的寶劍也不用了,只是躡空而去,並且不敢飛高,以便有什麼意外之時,躲到下方。

    好在二人也不曾回過頭來,直向前飛去。韓一鳴不知他們要飛向那裡去,看方位並不是飛回平波道人門派的路子,因此遙遙跟著。飛了不久,已見二人在前方落下。他也連忙落下,這下也不敢挨得太近,只是悄悄挨過去,思量著挨近了,便收住了腳步。看看四周倒比昨日那個沒有樹木的山坡強得多了,四周皆有樹木可以躲藏,想要藏身倒是只要將身子一縮便好了。

    他挨得近了,也不敢再踏在上,這裡滿都是樹枝,只要一不留神,便會踏在樹枝上,發出聲響,驚動平波門人。挨得近了,果真看見前方坐著無數平波門人,正在說話。韓一鳴不再挨近去,只聽錢若華的聲音道:「果真沒有麼?」一個道:「錢師兄,我們在那裡坐了一整日,那鎮子雖不小,可我們也走了幾回,都不曾看見呀!」錢若華道:「可我昨晚,我當真是看見他了。他還真是賊心不死,半夜前來,想必是要做什麼的,只不過沒有做成。」宋出群的聲音道:「師兄,你別是睡花眼了罷?那小子如何找得到咱們?」

    錢若華厲聲道:「閉嘴!你自己能耐不如別人,便將別人也想得沒甚能耐麼?真是太小看他人了。那小子昨晚來沒來咱們先不說,但我卻聽到風聲,他們似是向北去了。趁他們現在人少,咱們人多,一起上去,拿了再說。」宋出群道:「師兄,你自哪裡得到的風聲?」錢若華道:「這你可不要管。與你也無干。我若不是聽到有關他們的風聲,早就回去了。便是聽到了這風聲,才追過來的!」韓一鳴嚇了一跳,錢若華怎會知他們向北而去?這風聲又是誰透露出去的?但這時也容不得他細想,只能靜心聽著。錢若華道:「我這裡還去召別的師兄弟了,只還沒讓師父他老人家知曉。寧可咱們自己先跑一趟,若確實了再告訴師父也不遲!」

    停了片刻,他道:「今天夜裡,另幾處的師兄弟們都會趕來,到那時,咱們匯合了一同去。靈山派現下只怕還沒能完全彙集,只要沒能彙集,那就抓住一個是一個。彙集了咱們再下手,可沒這麼容易了。」韓一鳴吃驚的是,錢若華居然能夠得到消息,知曉丁師兄等是向著北方去了,他心中疑問與先前問錢若華那名弟子的疑問一般無二,錢若華是如何知曉的呢?他怎會知曉他們是向北方而去呢?若說他胡猜的,韓一鳴倒也不在意料之外。但他卻說是有人告知於他的。這個人是誰?莫非是,青竹標?

    韓一鳴立時便想返身回去尋找丁師兄,囑咐他們改道而行,便在這片刻之間,有了一個想法,又止住了。在原聽了一陣,聽那邊沒再說此事了,便仔細回想昨夜自己是否被錢若華看到了。但到了這個時候,便是他沒看到,也要當他看到了。錢若華那樣狡猾,若是再看到了什麼,自然會對自己多加防備。忽然聽到有人道:「杜超,你要到哪兒去?」韓一鳴立時豎起了耳朵,只聽那杜超道:「我不去哪裡,不過隨處走一走罷了。師弟可要隨我一同走走,活活血脈?」那人道:「好呀,我隨杜師兄一同走走,杜師兄最懂得養生之道,我跟著好歹也可以學上幾招。」二人邊說邊走了開去。韓一鳴正要循聲跟去,只聽宋出群的聲音道:「錢師兄,要不我也跟去?」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9 11:05
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六七、順手


    錢若華的聲音道:「師弟,你就不用去了。還在呆在我身邊要好些,免得……」他後面的話不說下去,韓一鳴知不是什麼好話,不知那宋出群聽得出來麼?只聽宋出群道:「師兄,你擔心我會打他麼?哼,我早巴不得打他一頓了!居然敢背叛師門!師父的招喚也不聽了,師父讓他來,他也不來。過後也不到師父面前去說明緣故,著實讓人生氣!」錢若華道:「這倒不必,想必他有他的事。好了,宋師弟,你也好生歇歇,不必一付吃了他的模樣。他再怎樣錯了,還是師兄,該由師父責罰他才是,咱們不必攪入其中去。哪有做師弟的,越過師父,去處罰師兄的?這事做得太過,對誰都沒有好處。」宋出群道:「嗯,那倒是。不過師兄,你能幫我想個主意麼?這柄劍雖說沒你那柄厲害,我倒也很是喜歡。我對師父也是忠心耿耿的,上靈山我也沒有少出力氣,你替我想個法子,讓師父把這柄劍賜給我罷!」錢若華道:「你還真是會想!師父肯借你用已然不錯了,不是你的物件,你也不必打這樣的主意。」

    韓一鳴聽他們說到別的事上去了,輕輕向著另一邊而來,他悄無聲息,慢慢繞過樹林,忽然看見前方有人影一閃,便止住不再前行,只是探頭向那邊看去。只見兩個人背對著他站在那邊,其中一人看身形正是那杜超!韓一鳴先四週一望,不見有人,悄悄聆聽,也沒有聲息,正想挨近去,忽然聽一人道:「杜師兄,你這樣悶悶不樂,是否真是因了要跟我們回去?

    那杜超道:「師弟哪裡話!回去看師父,哪有什麼悶悶不樂的。」先前那人道:「我還當師兄是因當時沒能到靈山去,這回回去怕師父責罰,才悶悶不樂的。」杜超道:「師父要責罰我,我也沒話好說。」那人道:「師兄那時為何不回派內來呢?回來了也不至於如此,不是麼?」杜超道:「我是修行醫道的,那時正救治一個患了疑難雜症之人,脫不開身,因此不得前來。這個我已說過幾回了,怎麼,師弟,你們都不信麼?」

    那人道:「信,我自然是信師兄的,可是這話說給師父,師父也是要大發雷霆的,不是麼?」杜超道:「此事便是如此,師父要發火,我也沒什麼辦法!」他語氣淡淡的,全然不在意似的。那人倒沒了言語,過了一陣,那人道:「看,那邊是別的師兄弟來了麼?」韓一鳴也不去看別的,倒是聽那杜超道:「或許是。」那人道:「走罷,杜超,咱們也過去罷,師兄弟們久不見面,倒也該去說幾句話才是。」杜超道:「好!」韓一鳴藏在樹叢之中,看他們皆有離去之意,伸手在懷裡一摸,摸了一個不知什麼東西在手中,似是石頭的,也不多想,拿出來,便對著杜超背後扔去。

    杜超頭也不回,宛如不知曉一般。走了幾步,在一叢樹木邊停下來道:「師弟,你等一等。」彎下腰來捆麻鞋的帶子。那人站住了,兩眼只望著那邊道:「好,我等你。」韓一鳴一直寧神靜氣,這時看時機來了,悄悄挨近去,這一下也是極是冒險,好在這裡草木繁密,那人又看著上方,他挨得近了,自樹木叢中輕輕伸出手去,在杜超衣袖上一拉。杜超看了他一眼,略有些驚異,卻不出聲,韓一鳴已伸出手來,對著他身邊那人的喉頭一指,念道:「悄無聲息。」

    他指端一點白光溢出,那人已倒在了上,韓一鳴不知他是死是活,一把拖了那杜超便向樹叢中鑽去。杜超壓低了聲音,急道:「你是,你是……」韓一鳴道:「是我!」杜超道:「原來是韓師弟,你,你怎下手……」韓一鳴也壓低了聲音道:「我沒有殺他。我不過讓他說不出話來罷了。我有……」那杜超道:「你不必說了,你有事才會來尋我。」只聽外面已有人道:「錢師兄,錢師兄!杜師兄不見了!」

    韓一鳴見勢不妙,伸手招出背上的寶劍來低聲道:「杜超,我將他們引開,請你務必在左近等我!」杜超點了點頭,韓一鳴已御劍而去!他一下去得極快,但一回頭,已見後面追來十數人,韓一鳴看他們來得也不慢,越發飛得急了。雖說他現下這柄劍不是鳴淵寶劍,他用起來也很是得心應手。韓一鳴飛得不慢,看看後方諸人,也是全力趕過來,卻是追不上來。韓一鳴忽然氣湧心頭,橫劍轉過身來,一氣橫劈豎砍。

    罡銳寶劍瞬間變得極長,劍鋒變得極為闊大,向著後面來的人砍去。劍雖變長了,但用起來,也不覺笨重,反而凌厲的劍風將那追來的人都堵在了後方。這倒也罷了,他一連劈了幾十劍後,滿天都是罡銳寶劍的劍光,耀得人眼花繚亂。平波門人都被他的劍光逼得手忙腳亂,待得將那逼得人四處飛走的劍光都閃開後,韓一鳴早沒了蹤影。他們白追了一陣,什麼都不曾追到,連韓一鳴身邊都不曾去到,只得又回來。

    韓一鳴本擬罡銳寶劍不是自己的寶劍,用起來沒那麼順手,哪知真到了用的時候,居然也不差到哪裡去,將追來的平波門人逼得都無法前進。若不是想著要帶杜超離開,他定要打得他們落花流水。但畢竟想著要帶杜超回去救兩位師兄,止住了這個想法,趁著他們眼花繚亂,落下去,收了罡銳寶劍,只用躡空法,反向著來路飛奔而去。

    他躡空法已用得頗為純熟,在空中飛行也不慢。向著來處,不多時已近了來處。忽然看見錢若華帶著宋出群等十幾名弟子,正在前方往來察看,不敢托大,悄悄落下來。也不敢真個就踩在上,離幾寸,藏身於一個樹叢之中。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9 11:05
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六八、燈下黑


    只見錢若華指使他的同門四處尋找,遠遠聽得他道:「是什麼人,你們看清楚明白了沒?」宋出群道:「我們都不曾看分明,只見一道靈光一閃便沒影了。」錢若華道:「是靈山的麼?」有人道:「看不分明,也不好說。」又有人道:「到底是什麼人,挨得這樣近?」錢若華道:「不是靈山那小子麼?我昨晚可是隱約看到他的。他好似施過法術,但我察覺到了,他的法術還真是不怎麼。不過這小子的武修,倒真似是有了很大的進境。劍劈靈山!」

    不多時,先前追過去的平波門人趕過來,錢若華一一詢問,只聽那些弟子道:「是個有些肥胖的同道,卻看不清是什麼模樣。追趕之中他也不曾回過頭來,等他回過頭來了,便對我們下手。著實有些厲害,滿天都是劍光,等我們將這些劍光都閃躲開了去,人也沒了。」錢若華道:「是靈山的那小子麼?」這幾人倒是異口同聲否認:「不是,也不像。並且用的劍雖說有些異樣,但絕不是那小子的寶劍。」韓一鳴吁了口氣,此時才知曉自己改頭換面確實讓他們認不出來。此時也不知那杜超躲到何處去了,看他們找來找去,想必他躲藏的也是甚密,讓人不能找到。

    平波門人找了一陣,不見人影,都埋怨起來。韓一鳴在一旁靜心聽著,只聽有人道:「到底是什麼人呢?挨得那樣近,偷聽我們說話?」旁邊另有人道:「說起來也怪了,這人硬是不曾見過,不似是哪位我們熟悉的前輩與道友呀!」還有人道:「錢師弟不是說靈山那小子麼?我怎麼看都不是他。靈山那小子瘦些,這人胖得多了。用的劍也不是咱們見過的劍。」韓一鳴這時佩服沈若復的心思細密了,自己的寶劍想必是人人都見過的,畢竟是四柄靈劍之一。但見過沈若復寶劍的人可就不多了。想來修道之人,兵刃之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與眾不同的,沈若復的寶劍雖說不是全然無人見過,卻是全然沒人記得。這一下平波門人要猜出那個身影是誰,真是要大費周張了。

    只聽宋出群道:「杜超真是有了反心了!居然趁亂逃走了!他這不是要反出咱們派去麼?這還了得?快拿了他回去見師父去!」這人真是該小心的時候一點心機沒有,該放心的時候卻是心事重重,永遠說不在點子上。只聽錢若華喝道:「宋師弟!你休要胡說!什麼叫有了反心?杜超十之八九是被人擄了去了,你胡說八道些什麼!這話要是讓師父聽見了,不責罰你才怪!」宋出群本就粗糙,口中猶自嘟囔道:「我說的可是真的!他平白……」只聽有人道:「宋師弟,你就不要胡言亂語了。別說杜超是被人擄走的,便是他走錯路了,也還有回來的時候。你這樣叫嚷,是巴不得人人皆知麼?若是杜超有什麼異心,是什麼好聽的事麼?你倒要嚷出來!」

    這句話才將宋出群說得不言語了,錢若華叫眾人一通亂找,哪裡有人影。韓一鳴也藏得甚密,這裡樹多草深,他們哪裡能一時找到,不過是找了一陣,不見人影,便罷了。錢若華道:「嗯,咱們也不必急著回去,向北去罷。拿了靈山的弟子,再回派內去!此番可全是咱們師兄弟了,若再讓他們滑脫,就沒法子交待了。大家都謹慎些罷!」眾人休整了片刻,跟著錢若華一起,向北方去了,去得倒是風馳電掣,但韓一鳴也不敢輕易便露出面來,只是靜靜呆在原,過得一陣,靜心看過四周,果真是再沒有平波門人了,這才出來。

    此處乃是杜超先前與他相見之處,韓一鳴向來知曉錢若華狡猾,卻不料他是狡猾到了這一步,一趕過來便兵分二路,一路去追自己,另一路則在這裡細找。不知那杜超是怎樣躲過的,他們先前便有近二十人,後來又有人來,兵分二路人數矣不見少。韓一鳴站了一陣,忽然聽到那邊有人叫道:「韓師弟。」一個人影出現,卻是在另一邊,韓一鳴聽著是那杜超的聲音,連忙過去,果真是那杜超,他卻不曾藏在這處,而是藏到了另一邊處去。這時出現,倒也不怎麼狼狽。

    韓一鳴道:「師兄,我前來尋師兄,乃是我派中有兩位師兄被別人用法術打傷了。尋常郎中哪裡救得了他們的命。特此前來求師兄相助。」杜超歎了口氣道:「好,我隨你去。」韓一鳴看他面上十分廖落,道:「於師兄自身有甚妨礙麼?」杜超道:「沒甚妨礙,左不過如此罷了。他們回去,也不會說是我自己逃走的。」韓一鳴道:「師兄藏得甚密,我還怕他們尋到師兄,為難師兄。」杜超道:「我錢師兄最是精細,他向來不易中那調虎離山之計。不過卻有一點,燈下黑。因此我才能躲得過。」韓一鳴道:「何為燈下黑?」杜超道:「這話想必你不曾聽過,才會這樣問我。他向來自負,心機也頗為靈活。你忽然之間出現,並且是逃躥,他定然認為你是來調虎離山的。必定不會讓所有同門都來追你。而是讓一半同門追你,另一半則來這裡細細搜索。我只要相機來到這邊,他是絕不會來找的。他認為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是定不會有人敢去的。因此只有躲在他先前在處,才是他所找不到的。他就如同一盞燈,燈是亮的,可是燈下是有黑影的。還是他絕想不到的黑影。」

    二人正說著,忽然杜超一把拉了他蹲下,道:「不要作聲!」韓一鳴跟著他蹲伏在長草中,自縫隙之中看出去,一個人影出現在了前方,卻是宋出群。宋出群向著這邊走來,口中嘟囔道:「好好的一個人,怎會沒了呢?我偏不信!」韓一鳴猛然間看到他手中那寶石般晶瑩剔透的紫霓寶劍,咬緊了牙關,那是紫裳的寶劍,在他的手中!他正想躍出去,背上被人按住了。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9 11:05
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六九、盡力


    只聽杜超道:「韓師弟,請手下留情。我這位師兄是個魯人,也沒甚心機,師弟,你就高抬貴手罷!」韓一鳴回頭看了他一眼,他滿面慚愧:「韓師弟,他,他也是我同門師弟。相信他是沒有錢師兄那樣厲害的,也沒有那樣的心機。他,他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你就……」

    韓一鳴咬著牙道:「你這可有可無的師弟,拿的可是我紫裳師叔的寶劍!」杜超道:「他,他哪有那樣的本事,自紫裳前輩處搶得這把寶劍呢?這也是他借來用的。師弟,你放心,我一定跟你去好好治好貴派的師兄。」韓一鳴一下愣住,杜超道:「我知我同門多有錯處,我會盡力為貴派的師兄弟們治傷。但請師弟不要對我這個愚魯的師弟下手,我盡力我能,請師弟也網開一面。」這是作為換取他為師兄治療的交換麼?韓一鳴看了看他,他到底還是平波門下弟子,即便他能分清是非,因同門所為而羞愧,他還是平波門下弟子!韓一鳴看了看宋出群與他手中的寶劍,咬了咬牙,道:「師兄,衝著你這句話,我這回就,就放過他!」韓一鳴說出這句話來,當真是咬牙切齒了,那是紫裳的寶劍,拿在宋出群的手中,真是刺眼又刺心。這個時候宋出群是絕對落單了,自己只要撲出去,便能將紫霓寶劍搶回來。但二位師兄的傷,只怕因此也就治不好了。這個時候了,再少兩位師兄,靈山弟子不是更少了麼?只能捨棄那身外之物,先保住師兄們的性命了。韓一鳴看了看那紫霓寶劍,心頭隱痛翻湧,一咬牙,低下頭去,不再看向那方。

    宋出群手中持著紫霓寶劍,如同持了一支木棍,隨意拍打面前的草叢,也不知他怎又返回來了。韓一鳴知他是個牛心死性之人,本不欲與他計較的。但一看到紫霓寶劍,哪裡還忍得住,卻是身邊杜超牢牢按住他,再三求懇他看在自己面上,放宋出群一馬。宋出群四處搜索了一陣,哪裡找得到人影,不得已,又離去了。這裡二人才直起身來,杜超先道:「韓師弟,多謝你了。你靈山的師兄弟但凡有,有什麼用得著我之處,只管來尋我,只要是我幫得上,我都會盡力而為。」韓一鳴忍不住道:「杜師兄,你若是不幫我,我也沒什麼可說的!可你知你那師弟手中拿的是什麼嗎?那是我師叔的配劍!我師叔可是尊師害死的,我現下不能說到報仇二字,因我也沒這個能力。但看著我師叔的物件落在他這樣一個蠢物手中,你讓我心中如何過得去?」

    杜超歎了口氣:「師弟,我知我讓你為難了!就請師弟只看我這一回面子,這回放過他。下回他再到師弟面前來晃蕩,我絕不出言相勸。我不會不幫靈山的師兄弟的,我不會袖手旁觀!這是謝師兄教會我最重要的一點。哪怕我治了靈山的師兄弟,之後就要受師門的責備,領受責罰,我也會救治的。謝師兄這樣對我的師兄弟。我也該這樣對待世人。即使是仇人,也不能因仇恨而不救治。師弟,我師門做了什麼,我不能磨滅,但我盡我之力,前來助你如何?」韓一鳴想要對他道:「你助我能讓我靈山重生麼?能讓我的師長都回來麼?你助我,不過是事隔三秋後平復你心中不安的法子罷了,於我有何好處?」

    可是這話到了口邊,卻是說不出來。忍了一忍,道:「杜超,你也不必說了。你助我能做些什麼呢?又能讓這些事都隨風而逝麼?我此次看著你面上,不與他計較,但若是再遇上他,我不客氣了,你可不要怪我!」杜超道:「多謝師弟,咱們這就走罷!」二人一同回來,韓一鳴來得不慢,回去更快。過了不多久,已來到那村外。

    二人落下來,韓一鳴先道:「杜超,你不論看到什麼,都能不回去說麼?」杜超道:「我絕不會去說的。師弟儘管放心,我回我師門去說前來相助於靈山的師兄弟,雖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但於你們與我,皆不會有什麼好處。這些,我心裡都知曉的。」韓一鳴一想也是,靈山的師長可以不以謝師兄去醫治平波門人而發怒,平波可做不到如此。他定會因門下弟子救了靈山弟子大動肝火。一時之間也頗為沮喪,杜超前來相助,回去也是要擔當許多責罰的,哪裡還能去責備他呢?也不好再責怪他了,他也盡力而為了。

    停了一停道:「師兄,那你回去會不會被責罰呢?」杜超道:「我只說有病人需我救治,不必說別的,至於靈山的師兄弟們,我是絕不會提起的。師弟不必擔憂,如此一來,我師父生氣,也在常理之中,弟子不聽招呼,誰都會有些不快的。但不論我師父說什麼,我都不會將靈山的師兄弟們說出來的。師弟只管放心。」韓一鳴聽他這話還不太呆,略放了心,道:「好,師兄請隨我來。」

    那堵牆上爬滿了碧綠的爬山虎,看上去著實好看,便是韓一鳴看了,也只覺這爬山虎長勢喜人,絕看不出異樣來。先四周看了一看,此時正值農忙,村裡村外都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韓一鳴走到那堵綠牆前,正想叫人,那綠牆開了,一道門露出來,沈若復道:「師弟,你回來了,快來,二位師兄……」

    韓一鳴嚇了一跳,來不及招呼杜超,已一步搶進屋去,道:「怎麼啦?」屋內二位師兄一人躺在一邊,都是面色灰敗,倒還睜著眼睛,馮玉藻正拿了一個茶碗倒茶。韓一鳴透了口氣:「師兄,你說話只說一半,嚇我一大跳。」沈若復道:「你自己一驚一詐的,倒來怪我麼?二位師兄看上去很是不好,我不擔心才怪。」二人還未說完,杜超已走上前去,看了看其一人道:「是傷在了背上麼?能轉過身來給我看看麼?」

    沈若復與韓一鳴連忙過來,馮玉藻道:「二位師弟,他已翻不動身了,我們來幫他翻身。」那塗師兄翻身都已有些遲鈍不便了,二人幫著他翻過身來,馮玉藻將他背上的衣衫掀起來,只見背上黑了一長長一道,結了黑痂,那黑痂兩邊全是青黑色,不知是被什麼打中,居然如此厲害!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9 11:06
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七零、血


    杜超看了一看,伸出手來按了按兩邊的皮肉,只點了點頭,卻不言語,轉而到另一張床邊來看付師兄。付位師兄卻是傷在胸前,胸前的衣裳上都有了黑色血漬。杜超自己動手將他衣裳解了開來,卻不見傷口,杜超細細看了一回,道:「嗯!這不是我師門所致的傷口。」馮玉藻道:「是,這兩道傷口,確實不是貴派師兄弟所為。」杜超道:「他的傷是受在內裡,皮肉上顯不出來的,不是我對師門不敬,我同門之中,確實還無人能夠如此厲害。看他心口有一點。」他一指,三人皆見那師兄心口有錢刺般的一點血點,太過細小,幾乎看不到。杜超道:「這個大約是一種類似於箭穿身的法術。只是我從前聽過的,是全身都有這種血點,叫箭穿身。而這個,只有一點,叫穿心也無不可。這種法術只有魔道中人才會,用起來太過毒辣了,乃是傷人心脈的。」說著伸手在那血點旁邊點了一點。

    他不點還罷了,一點,那個血點之中湧出黑血來,漆黑如墨。那外衫上的黑血原來是這樣來的。杜超道:「施這法術之人,還將毒也施進去了,到底是何時中的這法術?」馮玉藻道:「有些日子了,我師弟胸前有黑血已有些日子了,師弟,是何時中的法術?」付師兄道:「約是十多天前了,我們遇上魔道人中人後,我就覺得胸口發痛。但看不出異樣來。」杜超道:「十多天?可有十五天?」那師兄想了一想道:「不到十五天罷。起始只是針刺一般的痛,後來身上痛得難熬。再後來連走路都難了。」

    杜超道:「是這樣的,這一招法術若不叫穿心針,便叫穿心箭。以他的這樣一招,要殺你真是不難的。至於為何留下你來,我想他是另有他圖的。他的法術刺傷的是你的心脈,想必就是要你生不如死的。你心脈受傷,身上的血都已壞死了,要放去才可。不然我救不了你的!」停了一停道:「當然,施法之人或許另有可以解救的法子,可我卻只能將你的心脈割開,將已腐壞的方拿出來。放了血,讓你自身重生鮮血,才能救你的命。」

    付師兄道:「好,我願意一試!」杜超道:「好!」轉過身來對韓一鳴道:「韓師弟,我這裡要幾大鍋滾水,還要開個方子,羅列所需,請你去找尋。」韓一鳴與沈若復都道:「好,師兄只管說來,我們前去備辦。」杜超道:「這些東東有些較難備辦。」韓一鳴道:「只要師兄列出來,我去弄便是。」杜超道:「還有那位師兄,背上被一擊,乃是法術加兵刃擊中的。才會黑成那樣,這也是魔道中人弄的,並且這兵刃,叫做枯骨刀。刀身或許是別物所為,但刀刃必定是枯骨而成,才會有如此的狠毒。」

    韓一鳴與沈若復對看一眼,那邊的師兄已道:「確實如此,那刀確實是骨頭形狀的,只是我從未見過這樣闊的骨頭,雖說鑲了些銅鐵,但還真是骨頭做的。」陸師兄道:「我先開個方子,請師兄師弟去找尋我要的物件,然後我這裡要替這位師兄放血,斷他心脈,將壞了的心脈剔除。」韓一鳴與沈若復四處找尋紙筆,卻是沒有。

    杜超道:「不必找了,我要的物件只有兩樣,說出來你們記著去找來便可。」他想了一想道:「一樣叫九轉回魂草,一樣叫龍腦香。這兩樣物件,龍腦香倒是好找,不過貴些。回魂草可不好找,這個只有到那種死了百年的墳頭上去取,且九轉回魂草,是……」忽然旁邊人有道:「是長了百年的回魂草。」三人都循聲望去,卻是羅姑。她道:「這個東西我也見過,我去找罷。他們不曾見過,只怕找起來費時費力。至於你說的龍腦香,我去買便是了,多找幾家大店舖,總會有的。」杜超道:「說的很是,那就有勞你了。」

    沈若復道:「要不請師姐陪你同去?」羅姑道:「倒也不必,我帶著阿土去便好了。」韓一鳴連忙道:「不好!平波門人見過阿土的也有幾個,別撞上了,還是請我們師姐陪著同去。這裡我們來燒熱水好了。」於是師姐陪著羅姑去了,這裡二人看這屋裡主人不在家,到他家廚房內燒熱水去了。二人都心中不安,將火加得極旺,不多時已燒了幾大鍋熱水抬到這邊屋裡來。

    他們進到屋中,屋中馮玉藻已在床邊上挖了四個淺坑,杜超已將付師兄的手腳全都割了開來,屋內血腥氣濃重。馮玉藻道:「這下這家人家要害怕了!」韓一鳴道:「為何?」馮玉藻道:「我們與他們實則是同住在一間屋內,只是這塊門簾奇異之處在於他們看不到我們,聽不到我們。我們也看不到他們聽不到他們。但他們做的飯菜,點的木柴煙卻能透到這邊來讓我們聞到。這下血腥味濃重,他們雖看不到,卻定然嗅得到了。他們怎能不害怕?」韓一鳴聽了也是,杜超道:「顧不得這許多了,在這裡治好了才是。放了這許多血,是不能招風的,招了風,身子雙虛,大是不妙。」

    付師兄身上流下來的血全是墨黑中帶著綠色,全然不像血了,若沒有那刺鼻的血腥氣味,真沒人會認為是血了。黑血流下來,全流入坑中,那師兄面上也越來越沒人色,但氣息還是有的,雙眼時不時眨動。韓一鳴並不懷疑這杜超之能,但看了一陣,心中也毛了起來。杜超卻只是將他手腳割開來,任血流著,自己則去塗師兄身邊,用手按他背上傷口,細細察看。不知過了多久,那汩汩而流的血線成了血滴,杜超才走到付師兄身邊,道:「我要斷你心脈了。」付師兄道:「好,有勞師兄了。」杜超道:「韓師弟,你們燒好的水呢?」韓一鳴與沈若復連忙將一大桶水抬到他面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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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七一、摘心


    杜超伸出手來,兩根手指中夾了一片薄薄的石刀,韓一鳴認出這片石刀就是原來謝子敏師兄的石刀。杜超見他看著這片石刀,便道:「這是謝師兄的石刀。我用完這次之後,便還與你們。」沈若復連忙道:「杜師兄,我們全然不是這個意思。看見石刀我們想起謝師兄來,並非是要這片石刀。說實話,這片石刀在我們這裡,全然沒有用處。我們也不會用它,放在我們身邊,才真是沒意思呢。還是杜師兄你留著,至少在你的手中,還有它的用武之。」

    韓一鳴也道:「是呀!還是留在師兄手中的好!」杜超看了看他們道:「那我便不推辭了,這石刀是謝師兄親自做成,用起來極為順手,因此我也著實是珍惜。」說著將石刀放入熱水中,伸手在背上一拿,手中已多了一把刀身寬闊,刀背厚實的短刀。杜超道:「我給你施點藥罷,這樣你少痛些。斬斷你心口的所有肋骨,我還不能做到讓你全然不痛。」韓一鳴與沈若復都嚇了一跳,這要斬斷多少根肋骨才行,但付師兄已道:「好!多謝杜超了。」

    杜超自懷內摸出一個塞得緊緊的小瓶來,對韓一鳴道:「拿一個碗來。」韓一鳴連忙去拿了一個碗來,他將小瓶瓶塞拔開,對著碗裡倒了一下,韓一鳴只見一滴水滴入碗中,杜超已連忙將瓶塞塞緊,道:「拿出去,要半碗泉水與半碗井水兌上,還有,要一小撮黃土。」這倒不難,有村莊之處,必有水井,這裡背後靠山,山上有山泉,韓一鳴連忙拿了一隻空碗出去,先到井邊去打了半碗井水,再去尋一處山泉舀了半碗泉水,抓了一把黃土拿在手心裡回來。杜超已將床上付師兄的衣裳都解開了,見他回來,看了看水碗,道:「快將黃土加進去,讓他喝下。」韓一鳴邊將黃土加入水中邊道:「就喝這黃泥水麼?」杜超道:「是。不過這可不是黃泥水,於他大有益處的。來我來讓他喝。」

    他將那碗黃泥水接過去,拿著碗在手中晃動幾下,那碗中的黃泥水已全然變成了黑色,如一碗藥湯了。韓一鳴與沈若復連忙過去扶起付師兄來,杜超將那碗藥湯送到付師兄口邊,付師兄一氣喝完,躺下來不過片刻,便沒了氣息。韓一鳴猶有些不敢相信,但伸手輕輕一推,那師兄已全身都僵硬了。雖說韓一鳴並不認為杜超會傷害自己的師兄,但看著付師兄僵硬得不會動彈了,心中也有些吃不準了。杜超道:「你來替我按住他的身子,不讓他滑動!」卻是對沈若復說的。沈若復走上前來,杜超指點他一手按著付師兄的肩,另一手按著他的腹,提起那柄厚背短刃來,飛快向下劈去。

    韓一鳴還未眨眼,他已一刀將付師兄胸前砍開來了。沈若復兩手按著那師兄身子,眼都不敢一瞬。韓一鳴不禁慶幸不是自己去按師兄,如果是自己去按,只怕手都軟了。杜超提起刀來,一連幾刀,每一刀都將付師兄胸前剁開,聽著那聲音,渾身都不舒服。一連幾刀之後,杜超將刀放在熱水中,兩手將付師兄胸前砍開處向兩邊分開,對韓一鳴道:「來,你來。」韓一鳴走上前來,杜超道:「你伸手進去,將他的心摘出來!」韓一鳴如同聽到了鬼號一般,兩眼瞪得極大「我」了幾聲,才道:「摘,摘心?」

    杜超道:「是,他的心要摘出來,我才能將他壞死的心脈全都割去。才能救他!」韓一鳴雖說天不怕不怕,到了這個時候,也有些說不出話來,先前他慶幸按住師兄的不是自己,現在卻恨按住師兄身子的不是自己。杜超道:「要快!他傷了心脈的人,你下手要快,不然倒會害了他了。要不你來學我,將他胸口扒開,我來摘心。不過摘出來,你縫不了,還是得捧著這顆心!」韓一鳴看了看沈若復,沈若復早就將頭轉開了,全然不知似的,只得道:「好,好,我,我來摘。」

    伸出手來,卻見雙手上全是灰土,連忙去洗了洗,這才過來,看著那扒開來的胸口,一咬牙,閉了眼,正要伸手進去,杜超已道:「不能閉眼!你閉了眼,看不到其中的形狀反而會傷了他的心肺的,你怕什麼呢?快些。」

    韓一鳴一咬牙,伸出手來,向付師兄胸口伸入去,那胸口裂開處,已全是漆黑。杜超道:「對了,慢些,你右手向右邊探,左手向左邊探險,不要用指甲劃傷他的肺。嗯,你摸到一個軟中帶硬的物件了麼?」韓一鳴哪裡分得清什麼叫軟中帶硬,指端所觸之處皆是軟膩,軟膩得他全身汗毛都倒豎起來了,也不敢看,更不敢用力,道:「什麼軟中帶硬?」杜超道:「最軟滑的,莫過於肺,你摸到的軟滑之物,乃是你師兄的肺。他的心包在肺內,你繞開了肺才能觸到。」韓一鳴牙關發酥,強忍著難受,指尖向下摸索,沿著那軟膩進去,不知探了多久,才觸到一點如杜超所說的軟中帶硬之物。再三確認之後,道:「我摸索到了!」杜超道:「好,那你小心些,將它慢慢摘出來。」韓一鳴強忍著胸口的難受,向下探去,好在這位師兄的心不大,手慢慢側過去,便將他的心捧在了手心中。慢慢自他胸口退出手來。那顆心還在他的手中跳動。

    他不敢去看一眼手上的物件,只聽著杜超道:「嗯,慢些!這裡他肋骨會劃破他的心的。你向左邊,左邊。」韓一鳴全然不敢去看,只聽著他指點,將那顆心慢慢自師兄胸口摘了出來。杜超道:「好!韓師弟,你不走開,我很快便會將他壞死的心脈剔除的。」韓一鳴哪裡敢去看他,早將頭擰開了,沈若復也是將頭擰向一邊,誰也不敢看那杜超與韓一鳴手中捧的那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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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七二、種草


    也不知那杜超做了些什麼,不知過了多久,才聽那杜超道:「好了,來,我將他受傷有毒的心脈都剔除了,你將他的心放進去。」韓一鳴道:「我要怎樣放?」杜超道:「哦,現下倒不必太小心了,你只管丟進去便可。」韓一鳴手上的心還在跳動,聽了能扔進去,連忙看心口那縫隙,不看還好,一看嚇了一跳,那心口竟是熱騰騰的,有熱氣冒出來。杜超道:「快,你愣什麼?」韓一鳴連忙將那顆心對著心口扔進去。

    那顆心落入付師兄杜超兩手將付師兄胸口擠緊,對韓一鳴和沈若復道:「你們一人一邊,將他身子擠緊,過半個時辰後,他傷口會長合攏,那時再緊緊纏住便好啦。」沈若復道:「為何不現下便纏住呢?」杜超道:「現下纏住,骨頭如對不好,再拆開來麼?多拆幾回,斷骨對不准,只會害了他。」沈、韓二人一人一邊,將師兄的身子擠緊。這時倒不見血了,將他身子擠攏,只見一條長長傷口。二人四隻手,將師兄身體擠向對方。杜超拿出一隻盒子來,打開來其中是碧綠的藥膏,他兩手摸索付師兄胸前斷骨,一一對準,對準一根,便塗上藥膏,順便用石針將他胸口縫起。

    忙了一陣,已將胸口縫好。再轉身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卷布來,與他們穿著的布大不相似,這布極厚,且極硬,將這布緊緊纏在付師兄身上,最後的布頭,也用針牢牢縫上。忙了這一陣,三個人都是滿身大汗。杜超道:「好了,他過會醒來,身上會有些痛。這三天內不能吃飯食,你們給他多喝水。這傷要半月才能全好,這半月內,不能用力,用力過猛會將他傷口掙開。那可就再長不好了,因此,你們便在此間歇息半月罷,半月之後,將布拆開,他傷口便不會再掙開了。不過真要長得和從前那樣好,至少也要一月。你們在此間住半月,想必是不會有人前來打擾的。半月之後,也要囑咐這位師兄要多為保養。等心脈長全了,才算全好。」

    韓一鳴早趕著去洗了手,杜超道:「你們先將這上的土坑用土掩埋上。」韓一鳴與沈若復趕過去,馮玉藻早蹲在上用土掩蓋那幾個滿是血腥的淺坑了。過得一陣,羅姑與師姐回來,果然帶著九轉回魂草與龍腦香來。杜超道:「枯骨刀上有屍毒,這九轉回魂草用於吸屍毒最是厲害了。」韓一鳴此時已覺全身脫力了,比打了一仗還要累人,在一邊坐下來,看著杜超將那塗師兄的皮肉挑開,將九轉回魂草種在他的傷口中,將龍腦香磨成細粉,不知又自懷中摸索出什麼藥材來,加在一起,塗在漆黑的背上。

    忙亂之後,杜超道:「韓師弟,龍腦香驅百毒,九轉回魂草,三天便能將這位師兄背上的屍毒吸盡,你將它拔下來,種在土裡,只須七日,便拔起來隨身帶走。這可是一件好物件,回魂草吸了屍毒,乃是天下至毒之物。這至毒之物用來治中毒,不論是什麼奇毒,卻都能治好。正所謂以毒攻毒,便是不要輕易施用,你們帶在身邊,或多或少也有些幫助不是?」韓一鳴點了點頭,杜超道:「那我便要告辭了。」

    沈若復道:「這怎能行呢?這傷……」杜師兄道:「我盡力而為,他們的性命也保住了。只要假以時日便與二位師弟一般無二了,不必擔心。」沈、韓二人對望一眼,韓一鳴道:「師兄這是要去向何方?」杜師兄道:「我麼,還是回我師父處去。」韓一鳴頗有些不以為然,想要說:「何必呢?」但想那是他師門,又忍住了。杜師兄道:「師弟不必擔心,好歹那是我師門,不會怎樣的。我也不會提及靈山的師兄弟們,不過你們一路上要小心。我聽說有人將你們的消息傳給我同門,因此你們也多加防備些。」沈、韓二人都只能道:「多謝師兄。」杜師兄道:「二位師弟,你們若有所需,只管來找我便是。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絕不推辭。」他再囑咐了幾句,告辭而去。沈若復歎了口氣道:「平波門下有這樣的弟子,也真是奇了。」韓一鳴道:「他倒是一位極好的師兄。只不知回去後,平波與他同門會怎樣為難他!」

    眾人都道:「平波門下有這樣的弟子,簡直是出污泥而不染了。我還以為他門下弟子耳濡目染,都與他一般無二。倒不料這杜師兄與他卻是全然兩樣,全然不似他門下弟子。也不知他看到這樣的弟子是會慚愧,還是會惱怒?」韓一鳴道:「也難怪沈師兄會如與謝師兄一同去修行,他著實也該跟著謝師兄去的!」沈若復歎了口氣道:「可我便是想不通,他為何一定要以平波門人自居呢?平波門人是什麼不得了的名頭麼?平波的門派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說到底,他門派之中,最為厲害的,乃是他的心術,至於法術麼,不提也罷。」韓一鳴也知平波是靠別人撐腰才果真厲害起來的,他招集了這許多人同上靈山去,才將自己所想奏效的。若只是帶他門下弟子,那是絕對不會是靈山弟子對手的。

    許久以來,韓一鳴都在細想這事。若是平波帶了他門下弟子來,就算大師兄等都離開了靈山,靈山也不至於會被他們逼到這一步,韓一鳴也就不會劍劈靈山。想到這裡,道:「師兄,我看平波招來的這許多人,都已有了離去之心,咱們……」沈若復道:「那是自然,這些人來,就是有所求而來。靈山被師弟劈碎,他們什麼都拿不到。自然心懷不滿了,我看平波到底有多少家底,能讓他們都心滿意足。師弟,你這一招狠極。」韓一鳴道:「好在是丁師兄指點的。若是靈山現在真在平波手中,我會得心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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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七三、似曾相識


    沈若復道:「不止你,靈山的師兄弟們,全都會得心病的。這心病得上了,可就不易好了。因此你是將咱們的病根都去除了。」忽然有人「噓」一聲,韓一鳴回頭一看,卻是羅姑在「噓」了一聲,沈若復壓低了聲音道:「有人來了。」韓一鳴一時警惕起來,沈若復道:「沒事,不是追咱們的人。是這家的主人。」韓一鳴意外,沈若復道:「咱們可是住在人家家中,與人家同用這一屋,只不過人家不能看到罷了。為了不讓別人覺察,這家人回來咱們聲息也輕些。」

    正說著,韓一鳴已聽到「呀」的一聲響,有人聲傳來,只是模模糊糊,聽不大分明,便也就不再說什麼了。沈若復低聲道:「他們說話咱們聽得見,咱們說話不知他們聽得見麼?只盼他們聽不見。」忽然聽有人叫了一聲,環視屋內,人人都悄無聲息,這聲音是這家主人發出來的了。韓一鳴凝神細聽,過得片刻,只聽一個女子聲音道:「屋內怎是這樣的怪味?」一個男子的聲音道:「嗯,別是什麼貓兒、狗兒死在屋內了罷!可怎麼聞著有些血腥氣呢?

    這邊人人皆知此乃是付師兄身上流下來的黑血的血腥氣息,頗有些歉意,卻都不便出去言聲。只聽那邊翻箱倒櫃,聲響不小,想是屋內二人翻找起來,要找到這氣味的所在。韓一鳴禁不住看了看上那四個淺坑,早已填上了,但這氣味想來卻是片刻之間散不去的。

    這屋內倒是個藏身的極好處,杜超的醫術也不可小看,第二日回魂草便將塗師兄背上的屍毒吸了個乾淨,馮玉藻將回魂草自他背上拔出,到屋角後種在土中。付師兄與塗師兄的傷勢一天天好起來,四天之後胡栩背上的黑氣去盡,只看得見些青紫了,其次是那傷痕結痂,塗師兄也一天天有了神氣。付師兄好得慢些,起始是因失血過多,渾身無力,因此下不來床。但杜超留有方子,按方抓藥,並依杜超囑咐在飯食方面多加留意,果然身體也是一日比一日強健起來。

    不過十日,付師兄已能下,韓一鳴與沈若復將他胸前裹著的布條拆開來,胸口只有細細一線傷痕,不留神看視,還真不能確知。到了第十日,付師兄已道:「咱們走罷,早些去與丁師兄彙集一處,也能早些與師兄們相見。」眾人忌憚著他傷的是心口,怕他耐不住勞累。塗師兄道:「我哪裡還等得了再過些天?咱們走罷,去找丁師兄,大家聚在一起,至少也不用怕平波一夥。」他再三要走,眾人都依了他,馮玉藻拔起種在土裡的回魂草,眾人悄悄離開那屋子,拿了門簾依舊包住韓一鳴的寶劍,一行人向北而去。

    韓一鳴私下裡也與沈若復說過不知是誰將丁師兄向北而去之事透露給了錢若華,與沈若復猜測了一陣,卻都沒有結果,按理來說,靈山到了如今這一步,還在靈山的弟子也不會有叛離靈山的想法了。若想離開靈山,那離開便可,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張。能留下來的靈山同門,都是不願到別派去,不願背離靈山牡蘢恿恕H綰位夠嶠�諶說南侶潿幾嬤��艋�兀慷�瞬虜飭撕瞇┤兆櫻�詞遣虜獠壞劍��忠饌狻5故撬�撬�又�Γ�綹美肟�恕D羌胰思易運�親】��螅�諾僥薔妹植簧⒌難�任兜潰�淥擋輝�吹矯�絞裁匆鍛���蓯怯行┌話玻�壞筆俏菽誒戳聳裁床桓美吹男盎啵�肓巳死醋鞣ǎ�至撕靡煌ú拋靼鍘?

    原來當傳說有狐魅人,因此這家人猜測家中或是來了狐狸。那法師前來作法,韓一鳴等人皆看到聽到,不過法師看不到他們罷了。書了無數符字,貼得滿屋滿牆皆是。倒也沒甚妨礙,只是擔心丁五一行人,這裡眾人也有些不安於室了,於是悄悄離去。

    頭兩日因顧慮著付、塗二位師兄的傷勢,走得不快。過了兩日,付師兄道:「我好許多了,咱們還是盡快趕上去罷。我心中不安。」但不論怎樣趕路,卻是沒人御劍,因他們一同御劍,會引來不少人。沈若復道:「雖說平波招集的人都有散去的意思了,但咱們一露面,難保他們不聚攏來,凡事還是小心謹慎些好。」

    一行人走了三天,倒也平靜。這日中午來到一個村子,這村子不大,幾十戶人家。但卻是十分樸實,他們補添乾糧也頗為順利,時值中午,太陽極烈,不利於行走。便在人家門前屋簷下歇息。坐得一陣,見那邊山樑上了來個人,與他們反向而來。這裡並不平坦,但韓一鳴與沈若復都四處查看過。便是眾人坐下來歇息,他們也是輪流四處看望的。這時正是沈若復四周張望,遠遠見有人來了,便定睛看去。

    那人行色匆匆,一直向著這邊走來,他身上衣裳絕不是尋常農人穿著的短衣,卻也不是富人穿的綾緞。沈若復是因他腳下極快,特意留心的,見他來得近了,便招呼同門小心。韓一鳴也站起身來看,不知為何,看見這個人,便覺似曾相識,韓一鳴心中不禁有些警惕起來,與沈若復對看了一眼,轉身對羅姑和師姐道:「那人有些眼熟,我們上去看看。你們可要小心。」羅姑與師姐都點了點頭,韓一鳴與沈若復便迎著那人而去。

    二人走上山去,那人向下而來,韓一鳴只覺那人真是不知在哪裡見過一般,意外之極。忍不住對沈若復道:「我好似在何處見過他。」沈若復也道:「是,果真是有些廝熟似的。只不知他是何人,讓人眼熟到了這一步。」正說著,那人抬起頭來,遠遠向二人看了一眼,便收住了腳步。韓一鳴與沈若復見他收住了腳步,便加快腳步,向著他快步趕去。那人看了看他們,忽然轉身便跑!韓一鳴與沈若復都道:「快!咱們追上去,千萬不能讓他跑了!」那人跑得不慢,他們追得也快。忽然那人雙腳離開面,向空中飄起,韓一鳴與沈若復更是吃驚,都道:「快!不能讓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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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七四、悔


    沈若復躡空法用得不熟,韓一鳴卻是用得極熟,也飛奔過去,沈若復在後面道:「我趕不上他,我在後方。師弟你趕得上他,你去前方。」韓一鳴追在後方,那人也是全力奔跑,卻哪裡有他這般快,轉眼被他自身邊越過,轉過身來攔住。那人看他轉身攔住自己,回身便跑。後方有沈若復守著,韓一鳴只是逼近過去,將那人夾在二人當中。沈若復道:「你是何人?為何見了我們便跑?」韓一鳴四週一望不見人影,也不見異樣,道:「下去再說!」

    那人低著頭只不出聲,沈若復道:「你是何人?」韓一鳴道:「下去!都下去再說!」那人被他們逼著落下來,韓一鳴道:「你也是同道中人,一見我們便跑,是何緣故?」那人道:「我,我,師弟,你們……」他「師弟」二字一出口,韓一鳴與沈若復都吃了一驚,沉聲道:「你是何人?」那人慢慢抬起頭來道:「是,是我!」

    他滿面的羞慚之色,韓一鳴一見他面,便愣住了,這人他是認得的,並且也記得!跟隨司馬凌逸離開靈山的弟子中,就有他。師父還問過他:「你也要走麼?」只是韓一鳴不記得他名字了,但一見他的面,無明怒火便直撲上來,冷冷道:「你早不是我靈山的師兄了,叫我們師弟做什麼?」沈若復道:「原來是徐子謂師兄!從前之故,我叫你一聲師兄,但你離開靈山,已不是我們的師兄了,不必叫我們師弟,我們做不起你師弟!也難怪你一見我們便跑!」

    徐子謂滿面難堪,片刻之後,道:「二位師弟,我,我……」這時看見誰,韓一鳴都不惱火,唯獨看見叛離靈山的師兄,那真是滿腔怒火都湧上心頭來,忍不住道:「我們不是你師弟,我們有不起你們這樣的師兄!沒了你們,靈山也不至於這樣!臨時變節,你也當得起我們的師兄麼?」沈若復道:「師弟,咱們走!咱們沒有這樣的師兄。」徐子謂難堪之極道:「二位師弟,二位師弟,請聽我說一句話好麼?我,我,我很後悔!你們要罵我,就讓你們罵個夠。只要你們,只要你們……」韓一鳴道:「我們罵你還有何益?你們真是讓我們連罵都不想罵了!你們還是做師兄的,怎能在那個時節離開靈山,你們……」他滿腹皆是憤怒,卻是罵不出來。徐子謂道:「二位師弟!我真的很後悔,我,我也沒想會在這裡遇上你們。我,我只當再沒法見到你們了。我也沒臉見你們!」他說著,居然流下淚來。韓一鳴與沈若復只覺可笑,沈若復道:「徐子謂,你也不必對著我們哭。難不成你哭一哭,我們便不計你們背棄靈山之仇麼?同門成仇,只因你們離開,也真是可笑!」徐子謂道:「我知曉,我都知曉。可我真是後悔,悔不當初,不論師弟們信還是不信,我都是極為後悔的!我,我怎會離開靈山,不跟你們一同呢?我,我……」

    韓一鳴冷冷道:「可你確實離開了靈山!我師父叫你,你也不曾留下!」徐子謂道:「師弟,我極是後悔。此事說起來,我極是後悔。你們信麼?」沈若復與韓一鳴對望了一眼,都不言語。徐子謂道:「我們離開了靈山的師兄弟都極是後悔,我那時不知最終會是這樣。靈山……」他眼中泛起淚光來,韓一鳴卻覺自己心剛硬,全然不為所動。他此時便是將眼淚流成了河又怎樣?靈山沒了,不會因他流淚而重生。這時的眼淚,全然不會讓韓一鳴心動心軟!

    沈若復道:「這些話,就不必說了。對了,你怎會在此?你一個人麼?」沈若復也絕口不叫師兄,韓一鳴也知這是心中有氣的緣故。徐子謂道:「我是路過此,師弟,你們,你們……」他四下裡張望,沈若復道:「我們可不是一個人在這裡,你要去告訴別人麼?」徐子謂抬起頭來,看著沈若復道:「我絕不會的!」雖說他背棄靈山讓人厭惡,可這時說話卻有些斬截。不過韓一鳴只覺自己再難相信他了,只道:「你要去告訴別人,那也由你。」

    徐子謂一張臉脹成紅紫色,半晌才道:「我絕不會告訴別人的。師弟,你們不當我是師兄了,我也不怪你們,凡事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沈若復忽然道:「司馬,大師兄呢?」他臨時改了口,徐子謂道:「大師兄,他和我們在一起。你們放心,遇上你們之事,我絕不會跟別人說的,便是大師兄,我也不會說的。他,他不會知道的。他也不會告訴別人。」他忽然眼中泛起淚光來,韓一鳴看著只覺厭惡,想要走開,沈若復卻是不走,道:「哦!那就好!不知你要去向何方呢?」徐子謂看了一看前方,道:「我,我想去找樣物件。」

    沈若復道:「你找何物?」徐子謂默然片刻,道:「反正不是什麼有害於人之物。」沈若復對一鳴使了個眼色,道:「那,你去罷。」徐子謂拔腿要走,卻又站住了,轉回身道:「師弟,丁師兄好麼?」韓一鳴道:「虧了你還記得丁師兄!托你們的福,還活著!」他也不意自己說話這樣尖酸刻薄,但見徐子謂低下頭去,極是難堪,心頭一陣痛快。過得一陣,徐子謂道:「你們不當我是師兄了,可我仍當你們是我的師弟。」韓一鳴冷笑一聲,道:「我們可沒那麼大福氣,當什麼師弟。」徐子謂道:「師弟,我心中極悔,只是說不出來罷了。」沈若復道:「悔什麼呢,悔之晚矣!」

    他不說這話還罷,說了這話,徐子謂掉下淚來,拔腿便走。韓、沈二人在一邊看著,也不出聲,看著他向下方村子走去。馮玉藻等幾位師兄師姐便在路邊歇息,徐子謂遠遠收住腳步看了他們一眼,馮玉藻等幾人也看見了,徐子謂在原站了一陣,猛向前奔去,跑得極快,不多時已沒了蹤影。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9 11:07
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七五、恨


    這邊沈、韓二人沿路回去,與馮玉藻等匯合,馮玉藻道:「那是徐師弟不是?」塗師兄道:「我看是!」沈若復道:「是!」馮玉藻道:「不料故人相見,卻是兩相逃避。」韓一鳴道:「我卻不逃,我並未做什麼虧心事,也沒殘害同門,我不逃。至於他為何要逃,那是他的事。他害了我靈山,沒臉見師兄們,因此逃開。」馮玉藻道:「我看他情形也不好。想必心中也是難過的。」沈若復道:「我倒極想去看看,他去做什麼?」馮玉藻道:「他也翻不起什麼浪花來了,師弟便不必去追趕了。」沈若復道:「馮師兄,他定與司馬凌逸在一處,我便是想看看司馬凌逸到了如今是什麼模樣!」

    韓一鳴道:「什麼模樣都就是這麼回事了,還能如何?我還真不信他離了靈山能成什麼事!」沈若復道:「師弟說的沒錯!但我便是想看一看,你說我心懷鬼胎也罷,心術不正也罷,我便是想知曉他如今是什麼樣子。你要不要去看看?」韓一鳴略有些猶豫,塗師兄已道:「不知道咱們這樣出現在離開靈山的他們眼前,他們會是什麼樣子?反正咱們如今也是落魄,想必他們也好不到哪裡去!我便不信,他們離開了靈山會有什麼好結果!平波可不會為他們做許多事情!」

    馮玉藻道:「我們去尋他們麼?」韓一鳴頗有些意外,看了馮玉藻一眼。馮玉藻道:「師弟,到了這一步,見面就沒什麼了。平波道長幾百年來處心積慮,豈是因了他們就會改變的。說實話,即使他們不離開靈山,平波道長一樣要上靈山的。只不過沒那麼險惡,是硬打硬拚拼上來的。咱們問心無愧,為何不見他們呢?」肖謂恆道:「見面,要麼是短兵相接,要麼便是當不曾看見,再不然便是看誰能心中踏實。我心中再踏實不過,沒有對不住師門,我倒想看看他們心中踏實麼?有什麼面目來面對我們!」

    韓一鳴道:「是!師兄說的是!只是我心中並不會因此痛快!」付師兄道:「咱們沒什麼可痛快的,但咱們去到他們面前,他們更不痛快。他們不想有人前去訶責,咱們也不必訶責,只須走到面前去便是。報仇麼?這也算是!我恨他們為何要在那緊要關頭離開靈山?他們這樣一去,真是蠢笨到了極點!」馮玉藻道:「付師弟,如沈師弟所言,大師兄想必也好不到哪裡去,傾巢之下,安有完卵?我只是想知曉,大師兄好不好?至於他離開靈山,我心中也痛恨,畢竟他是靈山的大師兄,這樣離去,靈山弟子就垮了一半。但我並不怪他,我只是可憐他,因我知他也好不到哪兒去!咱們好歹還能師兄弟見面,他們只會比咱們更難。」

    沈若復道:「師兄說的極是。平波絕不會對無用之人有什麼好面目的,大師兄不肯入他門下,他便不在意了。別派大師兄也未必會去,因此他們真是付師兄說的愚笨。」韓一鳴道:「可是不論如何,大師兄在那個時候離開靈山,我當真是恨他的!」沈若復道:「小師弟,他恨你也不比你恨他少呀!大師兄長久以來,都想讓你將掌門位奪到手中的,他自己當掌門無望,便想成全你。實則也是想著這掌門落不在他手中了,才想到你的。可惜你一直不領他的情,他好意要栽培你,你卻總也不領情,想必他心中恨你,遠勝於你心中恨他!」

    韓一鳴道:「說起這個來,師兄,我還要怪你。你早看出來了,為何不與我說?事已至此,再說給我,又有何益?」沈若復道:「小師弟,我如何對你說?說大師兄對靈山有了壞心?還是說大師兄想要害你?你信麼?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怎能信口便說?」韓一鳴歎了口氣,確實沈若復說的是,那時他要是說大師兄對靈山有了背棄之心,誰也不會相信!

    沈若復又道:「別說你了,便是陸師兄,說起來,也是全然不信的。不是麼?我只不過認為不能事事依賴大師兄,他差點兒與我吵了起來,我還能說什麼呢?」韓一鳴歎了口氣道:「是的,就是我,也是不信的。可卻是偏偏如此了,任是誰也想不通。」忽然想起一個人來,道:「不知顧清泉師兄怎樣了?一路同來,都沒有他的蹤影。」馮玉藻道:「只望他吉人天相。」韓一鳴歎了口氣,實則不見了的師兄師姐多了,靈山到最後,到底留下了多少弟子,誰也不知。沒再見面的同門,只能當他們都還在躲避平波的追擊。要是想到他們都不在人世了,那真是難以承受。

    幾個人歇息了一陣,韓一鳴又遠遠看見徐子謂身影去他去的那方現出來,悄聲道:「看,來了!」沈若復道:「咱們都藏起來,過後跟著他去。他若沒什麼,咱們或許念著同門之情不與他計較了,但他若真有什麼不妥,咱們也不至於事到臨頭才知曉。」一行人都起身來,藏到不見人影之處,過得片刻,徐子謂走近來,走到他們歇坐之處,四下裡望了一陣,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向著先前的來路而去。

    他在前方走著,這裡眾人跟在後面,隨著他走過兩道山梁,見前方有了人影,都停下腳步來,沈若復道:「小師弟,咱們前去看看。讓師兄師姐在這裡歇一歇。」二人便跟著徐子謂走近去。二人手腳甚輕巧,走得近了,才見徐子謂是向著三個老態龍鍾之人而去的。他走到那三個老人面前,道:「師兄,我回來了!」

    韓、沈二人都嚇了一跳,這三個人都老得弓腰駝背,滿面皺紋,全然沒有神氣了,鬚髮皆白,其中一人還在不停咳痰,這三個人是他們的師兄麼?但徐子謂卻走到其中一人身邊道:「大師兄,你今日好些罷?」那老漢抬起頭來,滿面皺皮,張開嘴來,連牙齒都不剩幾顆了,說話走風。韓一鳴與沈若復都驚得說不出話來,這與他們意氣風發,形容灑脫的大師兄可全然是兩個人。二人都細看那老人,與心中所記得的大師兄對比,但不論怎樣看,這人與司馬凌逸全無相似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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