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道魔傳 作者:匪兵兵 (連載中)

 
CRUEL 2007-8-26 23:18:0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7 371150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23 11:55
第三十卷 離開(下) 八零七、故人


    但他瞬間也明白過來,手中的寶劍早捏得長滿了長刺,他一劍向著虞衛佑劈去,一劍劈出又劈一劍,頓時滿天都是他耀眼生花的劍光。且他手中寶劍一動,那劍刃上生出來的長刺一般的靈光,便如利針一般向著虞衛佑刺去。虞衛佑顯然不曾料到韓一鳴敢這樣子出手,他一柄圓斧飛來飛去左遮右攔已有不支之狀,再加上阿土咬去了一隻他的手臂,只有一隻手臂抓著凌風雲,大是不便,雖說閃開了無數道劍光,但身上早已被那鋪天蓋地的尖刺刺得刺痛不止。

    韓一鳴看他失了一隻手臂躲閃不便,早就欺身近去,一劍向著他的面門直剁過去,但左手卻飛快地向著虞衛佑手中的凌風雲抓去!他的動作早為虞衛佑看破,他冷笑道:「你以為這樣便能將他搶去麼?」話音未了,凌風雲已自他手中掉落下來!卻是阿土撇開了已咬下來的那隻手臂,張口又咬住了他的另一隻手。這隻手也如先前那隻手一般,被阿土一咬中,便自他身上掉落下來,因此再也抓不住凌風雲,任他向下落去。韓一鳴眼疾手快,飛身一撲,將凌風雲抓在了手中。

    虞衛佑看再撈不著好處,韓一鳴寶劍鋒利非自己能敵,那隻狗又十分怪異,能一口將自己的手臂咬掉,今日這個虧,是吃定了。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虞衛佑雖不是好漢,但眼前虧一樣是不吃的,因此道:「我走還不成麼?」飛身一躍,輕飄飄地飄入空中,阿土咬著他的手臂,自他身上跳直來,他卻如同一隻鳥兒,越飛越高,果真鳥兒一般飛走了。韓一鳴連忙看手中的凌風雲,依舊睡得極香,對適才之事,全然無知。再看虞衛佑走了,雖說想追上去,但看了看手中的凌風雲,又忍住了。追上去又能如何,那人簡直是自己不能殺死的,追上去了,同樣不能有個了局,不如先靜一靜,讓他去罷。將來自己有了應對他那噁心之術的法子,再尋他的晦氣不遲。

    打跑了虞衛佑,韓一鳴抱著凌風雲折轉回來,再回到那院內,院內依舊空無一人,除去那死在地上的天玄道人,這裡就沒有人影。這許多人在一夜之間走得無影無蹤,是怎樣也令人想不到的事。並且他們走的時候,都不曾叫他,這更令人想不通。韓一鳴只知這裡定然有過什麼奇異之事,若不是奇異之事,斷無人會不叫他而走的。可是到底是怎樣的事呢?這卻是他想不明白的。但好在凌風雲毫髮無損,只要他毫髮無損,便不會令曹天祐一家擔憂。

    可曹天祐一家人到了何處去呢?按理說,不論發生什麼天大的事,他都不會丟下獨子凌風雲不管的。他應當會把他的獨子帶在身邊,這個獨子於他來說,真是要緊到了極點,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扔下這個獨子不管。可是現下他便不是在了,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令他連自己的獨子都不要了呢?

    再將這莊院內內外外找了一回,依舊不見人影。韓一鳴此時頗有些後悔,昨日天玄道人那些胡說八道,必定有他的緣故,可惜當時自己只當他是胡說八道了,並未去細究,因此到了這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早知如此,當時便該多聽聽他要說些什麼。但又想起他說的天雷擊斃的話來,想來他也不會說出什麼來的。歎了口氣,這個時候,要將凌風雲扔在此地是不行的,他才一個兩歲的孩童,不知可會說話言語了,要是遇上什麼不測,那可如何是好?

    一直在院內站到天光大亮,都不見人影,甚而連人聲都不聽聞。天亮之後,只見院內的三張八仙桌上都還滿是酒菜,桌椅也只有一兩處歪倒。天玄道人倒在地上,韓一鳴走開幾步,此情此景,真是說不出的怪異。

    不知站了多久,忽然聽到門外微有聲息,韓一鳴回頭一望,一個人影在門邊一閃。那人影一閃而過,韓一鳴將凌風雲交在左手,飛快奔到門前,一躍而出,與門外之人面對面站著。而令他意外的是,這人不是平喜一類的莊丁,亦不是前來參加酒宴之人,更不是曹天祐一家。這人卻是他叛離了靈山的師兄徐子謂!

    徐子謂不意他如此快便出現在自己眼前,愣了一愣,口唇微動,卻不出聲。韓一鳴冷冷看著他,他囁嚅了片刻,才道:「師弟。」韓一鳴頗想問他在這裡探頭探腦所為何來,難不成是他……但想徐子謂即便叛離了靈山,也不會對凡塵中人下手,因此忍了一忍道:「你在這裡做什麼?」徐子謂道:「我看到你寶劍的靈光,特意趕來的。」韓一鳴道:「是麼?」實則他是找不出話來與徐子謂說的。二人站了片刻,徐子謂道:「師弟,我有一事相求。」韓一鳴看了他片刻,半晌才道:「何事?」徐子謂歎了口氣道:「我想求你,求你去看看大師兄!」

    司馬凌逸!徐子謂要自己去看他!韓一鳴一時不言語了,只是看著徐子謂,徐子謂忍了一忍道:「師弟,我知曉你恨大師兄,你恨大師兄叛離了靈山。但,但,我想求你去看看大師兄,他,他快要死了!」韓一鳴想要說:「死了活該!」但這話到了口邊,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只是歎了口氣。

    徐子謂道;「大師兄快要死了,實則是跟著大師兄一同離開靈山的師兄弟們已死了大半了。大師兄,大師兄還能支持到如今,已出乎了我的料想。」韓一鳴道;「我不能去看他!」徐子謂道:「我知曉師弟你恨大師兄,但他已然要死了。本來,本來我也不想來求師弟去看他。但大師兄現下時而清醒,時而迷糊。迷糊之時還好,我能支應過去。他清醒之時,想起來的全是靈山往事,因此我想請師弟前去看看他。」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23 11:55
第三十卷 離開(下) 八零八、師兄


    韓一鳴依舊不言語,徐子謂道:「我看到師弟寶劍的靈光,這才追過來的。師弟,不論你見不見他,他都要死了,他修道多年,這一回,沒了修為,也是寂滅了。因此,我想主請師弟去見他一面,讓他離去,也離去得安詳些。」韓一鳴看了他半晌,說起司馬凌逸,之前想到的都是他叛出靈山的種種不是。但聽到他要寂滅了,卻於片刻之間想起他對自己的好處來,他對自己真是好生引導過的,他也曾經是位極好的師兄!一時間心中的痛恨不是那樣深切,歎了口氣。

    徐子謂道:「我,我只想請師弟去見大師兄一面,至於到時師弟要罵他,要唾棄他,都請師弟忍一忍,請師弟罵我,唾棄我罷。他已是彌留之際了,師弟!」韓一鳴又歎了口氣,半晌道:「好,我隨你去。」徐子謂道:「師弟,我不曾想到這裡只有師弟一人,我本想請丁師兄一同去的,但,請到師弟,我願已足,能讓大師兄安詳寂滅,之後師弟要怎麼樣責罰我,我都甘願領受。」韓一鳴道;「我責罰你做什麼?我找到這孩童的父母,將他交與他的父母,我便隨你去。」

    徐子謂道:「好,師弟,你能讓大師兄安詳寂滅,那之後凡事,我都聽你的。」韓一鳴想說:「你不聽我的倒讓我輕鬆些。」但話到口邊又忍住了,只道:「這倒不必,好歹曾是同門,我去看看他也好。至於今後之事,咱們不必說,你有你的路要走。我有我的路要走,咱們在靈山之時,便選的不是同一條路,今後也不必一定要走到一起。」徐子謂似要言語,卻又忍住了,歎了口氣道:「那我們先尋找這孩童的家人罷,將他交與他的家人,咱們也好快些趕去。大師兄,怕是撐不住許久了。」韓一鳴道:「好,那你幫我找,咱們一人找一邊,只要找到人,你就叫我,這裡方圓數里都沒有人住,在這左近出現的人,想必會是他的家人。你只要叫我便可,他們該當都識得我的。待將他交與他的家人,我就隨你去。」

    二人說找便找,韓一鳴順著先前的路直找下去,徐子謂與他反向而行。他這裡抱著凌風雲躡空走許久,不見人影,別說人影,連活物都不曾看見,越走越覺得不安。他估摸著約走了有二、三里路,自空中折轉回頭,轉了一圈,不僅不見人影,也不聞人聲,只能回來。遠遠的已見徐子謂坐在院門外的台階之上,走近去落下,徐子謂已道:「師弟,這左近果真沒有人的,咱們如何是好?」韓一鳴也覺這事透著說不出來的古怪,著實不敢將凌風雲放在這裡,道:「不如,我帶了他跟你一同去,反正過後再送回來。」

    徐子謂道:「師弟,多謝你想著。過後我一定陪師弟前來,一起送他回來。」但凡他說到「過後」,韓一鳴皆不接言,有甚可接的?不論自己說什麼,他總會說到過後,不如不說。只道:「那,他在何處?」徐子謂道:「請師弟跟我來。」他招出他的寶劍來,道:「師弟,我在前方帶路,請師弟跟我來。」韓一鳴也不招出寶劍來,只道;「我不能御劍,這個時節,我躡空跟你去罷。御劍會引來無數跟隨之人。」徐子謂道:「師弟,不論你用什麼法子,只要能去看看大師兄就好。」韓一鳴轉身看了看,阿土跟在身後,便蹲下身來對阿土道:「阿土,你在這裡守著,他家人回來了,也有個交待。等著我回來。」阿土在地上趴下來,韓一鳴道:「走罷。」

    二人一前一後,向著空中而去。徐子謂御劍並不快,韓一鳴跟在後面,跑也不算極快,盡跟得上了。說起要去看司馬凌逸,韓一鳴心中恨意又起。一路上只是不言語,好在凌風雲還未醒來,睡得極熟,因此並無人打擾他們。

    他一路上思來想去,去見司馬凌逸,確實讓他矛盾,他該恨這位大師兄嗎?他該原諒大師兄嗎?雖說韓一鳴絕口不稱他為師兄,但他曾經是師兄,這是不爭的事實。他現下要寂滅了,五百年修為瞬間化為烏有,雖說不是降臨在自己身上,但看著,心中還是說不出的難過。不知他見了自己是什麼樣子,也不知自己見了他可會咬牙痛恨?

    忽然前方的徐子謂回過頭來看了一看,韓一鳴雖說一路上心事重重,但徐子謂回過頭來,他還是立刻便醒悟過來。只見徐子謂指了指下方,向下落去,便跟著他落下去。落到地上,乃是一片樹林。徐子謂道:「師弟,我們在這裡住了些日子。」他伸手一指,黑暗之中韓一鳴看到一間茅屋。徐子謂道:「也不知是否是獵人留下的,我們便是在這裡住著。大師兄就在裡面。」韓一鳴也不言語,抬腿便往屋子走去。徐子謂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道:「師弟,師弟,你先聽我一言,再去不遲。」韓一鳴看了他一眼,徐子謂道:「師弟,你不要與大師兄計較,他,他已有些昏了,時而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時而什麼都不知曉。一切看在他已要去了的份上,不要與他計較,好麼?」

    韓一鳴看了他片刻,道:「我若真是與他計較,是不會來的。他背叛靈山,我是死也不會原諒他的。不過我聽著你的一句話,他已要寂滅了,我不與他計較。」徐子謂似是鬆了口氣,道:「韓師弟,你真讓大師兄能夠瞑目而去,我永遠感激你。」韓一鳴道:「他反正要去了,瞑不瞑目,沒什麼要緊,瞑目要去,不瞑目,亦是要去的。」徐子謂一愣,片刻之後才道:「師弟,我知師弟恨我們那時離開靈山,但,我入靈山是大師兄指點的,之後他帶我修行,我,我……」韓一鳴想要說:「即使他救了你,也不是你背叛靈山的緣由!」但話到了口邊,又忍住了,何必定要出口傷人呢?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23 11:55
第三十卷 離開(下) 八零九、滅


    當下只是道:「感激倒是不必,我只是來看看他。我記著你的話,他說什麼,我都不會與他計較的。他一個將要去的人了,即便有天大的不是,我也不會與他計較了。」同門如此,他心裡十分廖落。徐子謂則是十分欣慰,道:「請師弟隨我來。」領頭向前走去,走到那茅屋門前,輕輕推開門,點起梵心燭火,回過頭來。

    韓一鳴走到門邊,向內一望,只見其中十分破敗,連茅屋的牆都有些搖搖欲倒之勢,沿牆邊放著腐朽的木枝與破爛的瓦罐瓦盞。再細細一看,只見裡面挨著黑暗的牆角處,似有人睡臥。深深吸了口氣,走入其中,走到那牆角去,見是幾張木板拼在一起,上面胡亂堆了些稻草,稻草上躺著一個人,鬚髮皆白,滿面皺紋,連氣息都十分微弱了,正是司馬凌逸。

    這人便是司馬凌逸。不必徐子謂說,韓一鳴也知曉。司馬凌逸從前的氣度、神態全然沒了,連形容都是一付枯槁垂死的模樣,但韓一鳴還是一眼便知,這就是他從前靈山的大師兄,氣宇不凡的大師兄司馬凌逸。一時間一路來想著的種種都消失得乾乾淨淨,只是站在司馬凌逸旁邊,怔怔地看著他。

    忽然司馬凌逸睜開眼來,對著他看了一看,韓一鳴一動不動,他卻又閉上了眼睛,只用氣息微弱的聲音叫道:「子謂,是,是你麼?」徐子謂自後面上來,道:「是我,大師兄,我回來了。」司馬凌逸道:「嗯,嗯。」徐子謂轉而對韓一鳴道;「他現下不認得你,他有時誰也不認得。」韓一鳴「哦」了一聲,徐子謂道:「我替你抱著這個孩子,過會兒大師兄會清醒,那時,那時,還是請師弟不要與他計較。」韓一鳴道;「你是要讓他什麼都不想的去?可他想與不想有何區別?他是寂滅,不是輪迴,再沒有來生來世了!」徐子謂一臉求懇:「師弟,師弟,我求你,就讓他寂滅也寂滅得沒什麼掛礙罷!」

    他這樣懇求,韓一鳴倒想起死在靈山上的師兄師姐們來,忍不住道:「那在靈山之上寂滅掉的師兄師姐呢?我……」千言萬語到了口邊,卻是又忍住了,這個時候再提這些往事,又有何益?徐子謂也不言語了,兩人站著,一個滿心慚愧、後悔無已。另一個怒火中燒,前塵往事,哪是那樣容易便揮去的?尤其此時對了緊要時刻背棄師門的師兄,韓一鳴哪能不怒?

    忽然徐子謂道:「師弟,將這孩童給我抱罷,你別捏傷了他。」韓一鳴一時警醒過來,先前他太過惱怒,手中不知不覺用勁,經徐子謂一提醒,這才醒悟過來,低頭一看,倒也還好,凌風雲依舊無恙。徐子謂將凌風雲自他手中接過去,韓一鳴轉回頭來看著司馬凌逸,不知看了多久,司馬凌逸眼皮一動,睜開眼來。

    這時他睜開眼來,眼神不似先前的那般渾濁,定定地看了韓一鳴片刻,韓一鳴確知他看到自己了,他先前想好要問司馬凌逸的話,全都問不出來。倒不是因他是師兄之故,而是不知為何,就是問不出來了。只是站在他床前,定定看著他。

    良久,司馬凌逸道:「啊,你來了。」韓一鳴也不叫他師兄,只道:「我來了。」司馬凌逸忽然道:「你這個不成器的師弟呀,你要我拿你如何是好呢?」他聲音雖是有氣無力,但話卻說得再清楚明白不過。韓一鳴一聽這話,知他還恨自己沒有如他願當上靈山掌門,辜負了他的一片好心,微微搖了搖頭,還是不言語。司馬凌逸道:「我自知我沒有當上掌門的福氣,我想讓你當上掌門,可你卻……你當上掌門總比丁五那目不識丁之人當上好罷?你,你真是……」說到這裡,他大喘起來,臉也變得蠟黃。

    韓一鳴一動不動站在一邊,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這樣,真讓人無語,但要自己真的硬起心來怪他,卻也是硬不起這個心腸來。喘了幾下,司馬凌逸不動了,徐子謂自旁邊擠過來一看,道:「還好,還好,是氣厥了。」把凌風雲往韓一鳴手中一放,伸手去司馬凌逸胸前拍了兩下,司馬凌逸回過氣來,卻是久久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又過得一陣,司馬凌逸睜開眼來,看了看韓一鳴,看了看徐子謂,道:「師弟。」韓一鳴不作聲,徐子謂挨近去道:「師兄,你喚我何事?」司馬凌逸道:「我要走了。」他看了看韓一鳴,道:「你是誰?」韓一鳴愣了一愣,不知他是不是真的不認得自己?徐子謂道:「師兄,別亂講,好好的,走什麼?」司馬凌逸道:「到了該走的時候了。」韓一鳴猛然發現他的臉色變白,越來越來,心知他說的是真的。可要他說出原諒的話來,卻也說不出來,只是怔怔看著。

    司馬凌逸依舊是垂垂老相,卻越來越透明,韓一鳴忽然忍不住,心酸起來,這個結果誰也料不到,也誰都料到了。他還以為自己看著司馬凌逸死去,心中會有快意,但到了這時,才發現看著他死去,只會讓自己也難過非常。咬緊了牙關,看著漸漸消失的司馬凌逸。徐子謂蹲在床前,一動不動,雙肩抽動,不必看他面上,也知他掉淚不止,他自始至終不曾離開司馬凌逸,便算是司馬凌逸救過他的命,這樣的同門情誼也屬難能可貴了。

    司馬凌逸的形容越模糊,發出的光芒就越明亮,待得光亮暗下來,屋內已只剩下他與徐子謂二人。韓一鳴也不知說什麼好,只是站著,徐子謂背對著他抹了一把臉,道:「師弟,多謝你了。不論大師兄釋懷與否,他終是去了。現下我也再無掛礙,這就跟你去。」韓一鳴道:「你跟我去幹什麼?」徐子謂道:「我知你恨我們背棄師門。我也恨自己懦弱,便算你不認我也好,我總是會跟著你。該我承受的,我會承受,再不退縮了。」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23 11:56
第三十卷 離開(下) 八一零 收徒


    韓一鳴看了他片刻,道:「那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至於我,是不能與你同路的。」徐子謂愣了一愣:「師弟,為何?」韓一鳴心道:「你這樣的搖擺不定,我如何能與你同路呢?」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只是道:「不同路便是不同路,你走你的路去罷。我,自有我的路要走。」說罷,抱著凌風雲轉身出了那間茅屋,向著曹天祐莊院所在的方位而去。

    他躡空而行,走了一陣,已遠遠地望見那孤伶伶的莊院在前方,落下地來,阿土搖頭擺尾地迎上來,韓一鳴看了看那莊院,依舊是一派寂靜,再無人來過的樣子,先蹲下身來,拍了拍阿土的頭頂,道:「真乖!還是沒人來麼?」阿土「嗚嗚」了兩聲,韓一鳴直起身來,走入院內。院內一切如故,天玄道人的屍身還倒在地上,桌椅依舊陳列,依舊沒有人影。韓一鳴不禁暗自道:「奇怪,怎麼會連人影都沒有了呢?他們到底到何處去了?又遇上了什麼事故?」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忽然聽到心中一個聲音道:「師弟,師弟。我這裡有事尋你,你能來麼?」這卻是丁五的聲息。韓一鳴愣了一愣,丁師兄可不會常常叫自己,他叫自己定然有事。於是在心底道:「師兄,我該來何處尋你呢?」片刻之後,丁五的聲音道:「向北方來,你會看到的。」韓一鳴看了看手中的凌風雲,實不忍心將他放在此地離去。他那樣弱小,不說別的,只怕曹天祐一家人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他都會死在當地。再者,這裡還躺著個死了的天玄道人,再將一個小小孩童放在這裡,著實不妥。

    一橫心,道:「若是他們怪我將他帶走,我也顧不得了。就這樣放在這裡,才是十分的不妥當,反正我帶在身邊,去見了丁師兄後就送他回來。」這話說出來,彷彿定了自己的心。但也擔心曹天祐回來看不到凌風雲會著急,在地上劃了自己名字,再在下方寫上風雲二字。寫完之後,猶覺擔心。數十人就這樣憑空沒了,絕不是尋常事,尤其曹天祐,對他的獨生子愛若珍寶,是定然不會拋下不理的。他也驟然離去,必定有他的緣故。只怕這一去,是再也不回來的。他若會回來,便不會拋下凌風雲。

    抱了凌風雲自院內走出來,阿土跟在腳後,韓一鳴看了看天空,這個時候他可騰不出手來抱阿土了,於是對阿土道:「我不能抱你了,你得跟著我。」阿土「嗚嗚」著,韓一鳴忽然想起與沈若復一行人分開時,羅姑給了幾根鴿羽揣在懷中。伸手一摸拿了出來,不知如何讓阿土長出這羽毛來。正在思索,阿土狂嘯一聲,身形變大。韓一鳴手中雖不覺有什麼變化,但雙眼卻見手中的羽毛已長長變大,轉眼已變得和長在阿土身上一般大小。只是畢竟是羽毛,雖說變大了,拿在手中卻並不覺沉重。

    忽然不知哪裡吹來一陣風,那巨大的羽毛自他手中飄起,在空中旋轉,阿土已四腳微曲,拔地而起,向著上方躍去,那數根羽毛圍著它旋轉了一陣,不見了蹤影,但它的兩肋之間,已長出粗大的羽毛來,如同幾支大槳,起起伏伏。韓一鳴這裡抱了凌風雲,躡空向北而去。

    他躡空法不慢,阿土始終跟在後方。韓一鳴可不敢學羅姑的樣坐在阿土背上,阿土是羅姑交與他的,於他而言,乃是同伴,並非座騎。再者阿土那長長的獠牙與星光般的眼睛,也會讓人有些敬而遠之。韓一鳴不停向北飛去,飛了不知多久,忽然見前方遠遠的一點靈光一閃。這點靈光一閃即逝,韓一鳴心道:「是這裡麼?」他本是自問自答,但聽卻聽丁五的聲音道:「師弟,就是此處,我等著你。」

    韓一鳴連忙向著那邊飛去,這下飛得快了,簡直如閃電一般,落下地來,已見丁五站在一邊。阿土直直從上方落下來,一落下地來,眼中凶狠的星光便沒了,抖了抖身子,幾片鴿羽落在它身邊腳下,韓一鳴彎腰拾起鴿羽,揣入懷中。快步走到丁五面前:「師兄,我來了,你等了很久麼?」丁五道:「我也才過來沒多久。」

    停了一停,丁五道:「師弟,我要收青竹標入靈山門下了。」這個並不出乎他的意外,韓一鳴點了點頭道:「好呀!」丁五道:「我想讓他拜你為師!」這卻太出乎韓一鳴的意料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是怔怔地看著丁五。丁五道:「青竹標以後於靈山會有用,這一路上,他雖是有些滑頭,但總沒有妨礙我們什麼。我想讓他拜你為師,乃是將來你好用他。他也得有個人管束不是?」青竹標那性情,就是無人管束的。韓一鳴忍不住道:「師兄,為何不讓他拜在沈師兄門下呢?」原來他想的是沈若復遠比自己聰明,青竹標一定不是他的對手。丁五道:「沈師弟也是有許多事要去仔細思慮的,若是再與青竹標時刻較勁,只會適得其反。不論怎麼說,你是最先識得青竹標的,你的修為也能鎮得住他。他雖不說,但我也知他有些怕你的,我便是要他有些怕你的。他也須有人鎮得住才好!」

    韓一鳴默然不語,他要收弟子了,並且這弟子居然是青竹標!這真是世事難料!但看丁師兄這樣鄭重,也知師兄思慮許久了,才這樣做的。便道:「好!那就這樣罷!我收他入我門下,我要帶他走麼?」丁五搖了搖頭:「我知師弟不與我們同行,是有自己的打算。但師弟是絕不會做於靈山不利之事的,因此師弟只管去。青竹標一路上雖說無賴之極,倒也沒給我們惹上什麼麻煩。他好歹是極有眼色的,這倒大出我的意料之外。我想將他帶在身邊,也會給我們帶來些許好處。」韓一鳴忍不住道:「他不給師兄帶來難處便罷了,還能帶來好處?」丁五道:「是呀,他確實給我們帶來不少好處,因此師弟不用擔心。」
s57894 發表於 2008-12-24 15:31
第三十卷 離開 八一一、魔星

    丁五忽然看見韓一鳴手中抱著的凌風雲,道︰“這孩童是哪里來的?”韓一鳴約略說了凌風雲的來歷,丁五道︰“嗯,原來如此。師弟,你已允可,那便跟我去,讓青竹標拜了你為師後,再說別的,如何?”韓一鳴看了看凌風雲,道︰“時刻可長久,我是擔心……”丁五道︰“不長久,只等青竹標拜過你之後,你即刻便可離去。”韓一鳴一想自己拜入靈山若不是別派前來尋釁,導致時刻拖延,那拜師,也不過是片刻之事,便道︰“好。”丁五轉身便帶著他向一處走去。

    二人走了不遠,韓一鳴已見那邊同門都在歇息,其中居然有顧清泉,一時心喜,連忙趕上前去。顧清泉也看見了他,也起身來,趕過來道︰“師弟,終于見著你了。我听說師弟無恙,著實松了口氣。”韓一鳴道︰“師兄脫身了便好,脫身了便好。”兩人相視一笑,卻有些說不出的淒涼。劫後重逢,相對淒傷。

    一旁丁五道︰“青竹標,你不是想入我靈山門下麼?”韓一鳴早見青竹標四仰八叉躺在一邊,這時才坐起身來,對著丁五道︰“是,我是想入你們門下,有吃有喝,干麼不入?”丁五道︰“那好,我讓我師弟收你入門。”青竹標看了丁五一陣,看了韓一鳴一眼,道︰“他?”原來不止韓一鳴不願收青竹標,青竹標自己也不願意拜韓一鳴為師。一時兩人對望,韓一鳴想起丁五的話來,不與他計較,轉而對丁五道︰“師兄,那就拜罷,早拜完了我好趕著回去。”

    青竹標上下打量了韓一鳴幾眼,似是不曾見過他一般︰“我拜他為師,豈不是要叫他師父?平白地矮了你們一輩,我才不干這傻事呢!”顧清泉道︰“你就不必挑剔了,你入我們派內,不過是尋求衣食罷了。所謂衣食父母,衣食即為父母,你有一得,必要有一失的。不必算計了。”陸敬新也挨近來道︰“你不願拜,那便算了!反正我們有你一個不多,無你一個不少。不必強要你做你不想做之事。”正說得熱鬧,靈心憑空出現,道︰“你們真吵,真得靈悟都醒了。”

    韓一鳴留心一看,果真她手臂上的靈悟輕輕扭動,靈悟比之前長了不少,在靈心手臂之上繞了幾圈,這時輕輕扭動,身上發出淡淡光暈來。這里說著,陸敬新對韓一鳴使了個眼色,韓一鳴會意,走開幾步,陸敬新小聲道︰“師弟,我听說,听說魔星現世了。”韓一鳴一個機靈,道︰“你听誰說的?”

    陸敬新道︰“我昨日晚間,看到天現異相了。我看到了極強的靈力,只是一閃即逝了。起先我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後來,我听到了別派的議論。我與他們擦肩而過,,听得極是真著。不止我一人看到,可見不是我看錯了。別的同門也該看到了。你,你一人在外,可要小心些了。”韓一鳴默然片刻,道︰“是麼?” 陸敬新道︰“怎麼,你昨晚不曾看到麼?”韓一鳴老實答道︰“我昨晚喝了些酒,睡得太過……”猛然想起昨晚自己夢里那無所不在的光亮來,停住了口。那便是強大的靈力麼?自己雖是睡著了,可也夢到了!陸敬新見他怔著,先停了一停,才道︰“師弟,你怎麼了?”韓一鳴回過神來,道︰“師兄不說起,我倒忘記了,我昨晚也看見了!果真看見了。只是是在夢里看見的。原來那靈力無所不在。”

    忽然听那邊青竹標道︰“拜便拜,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我看他太年輕,與我一般,讓我叫他師父,我有些叫不出口。”顧清泉的聲音道︰“他就是比你年輕你也得叫他師父,再逃脫不掉的。你拜了他,他便是你師父,你也收斂些,該有人管管你了。”青竹標老大不高興,卻也只是面上悻悻然,不再言語了。

    拜師拜得十分古怪,青竹標固然有些心有不甘,韓一鳴也不是十分願意。青竹標是看韓一鳴太過年輕,與自己一般無二,且他的伎倆在韓一鳴全然不能施展,有些不樂不願。韓一鳴則是因青竹標太過狡詐,與他和靈山的同門大相徑庭而不願收他為徒。再者說來,二人年輕仿佛,青竹標又不是省油的燈,換了是誰,都不願意收這人為徒的。但想了想丁師兄將他歸入自己門下,想必是有他的道理的,于是勉強收了這名弟子。倒也沒行什麼儀式,便是青竹標對他行了三個大禮,然拜了丁五,便算收他在了自己門下。

    收完弟子,青竹標垂頭喪氣的去了。韓一鳴猶自惦記著那個所謂“魔星”的說法。看陸敬新站在一邊,正想過去,陸敬新已向他走來,走到面前,道︰“師弟,咱們過去說。”二人一直走到背靜處去,韓一鳴道︰“師兄,你是听何人說起這魔星的?”陸敬新看了看左右,韓一鳴知他謹慎,也不催他,片刻之後,陸敬新才道︰“我是今日里與平波門人擦肩而過,听到的。”韓一鳴愣了一愣,陸敬新道︰“他們認不出我來。”陸敬新早已沒有了從前清新出塵的樣子,滿面風塵之色,一身褐袍,粗粗壯壯,看上去與尋常人無異。

    陸敬新道︰“我與他們擦肩而過,師弟,不瞞你說,我如今常干這樣的事。只因我想听到什麼,必得由他們口中听到。我听他們說,是平波道人說的。還听得他們說為何平波這些時候都不曾來與我們為難,便是因他看到了魔星要現世的緣故,因此不曾親自追來。”韓一鳴道︰“那,只怕也當不得真。平波便是怕擔當世人口舌,才不追來的。可他並不是害怕之人呀?他對我們靈山所為,還怕世人說麼?”

    停了一停,道︰“我入門那年不就說著魔星一事麼?不是說那時魔星便已現世了麼?怎地又是到了現在才是魔星現世了?真不知他到底想的是什麼?做的是什麼?陸敬新道︰師弟,你昨晚真的什麼都不曾看到麼?”韓一鳴十分歉然︰師兄,我從不飲酒的,昨日迫不得已喝了幾口,雖說不覺怎地,但著實是有些頭昏,睡得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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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 八一二、引路

    忽然想起夢中,那無盡的明光來,那也是異樣麼?但夢里的事,做不得準。可韓一鳴心中也有些不安,別人夢里之事或許做不得準。他夢里之事,卻或多或少有些異常的。難不成那也是魔星的征兆麼?可他想了一想,還是不曾說出來,只是道︰“除了夢中見到點光亮,我不曾看到什麼。”

    陸敬新道︰“我當時猶怕自己听錯了,特意細听了一听的。著實是這樣,平波覺察有異,想必對付魔星去了,不得前來。因此總是他的門人弟子追在我們之後。我也有些犯嘀咕,平波該當不會就這樣放過我們,為何他卻不現身呢?現下我知曉了,他便是因了別的事不得前來,因此才不來的。”韓一鳴“哦”了一聲,是這個緣故麼?真有魔星出現麼?

    這個時節去問誰呢?問元慧?他是不會輕易前去的。元慧的三次相助,他已用了一回,剩下兩回,他越發不敢用了,定要留到當用之時再用。至于怎樣用元慧,他也想過。但似乎一直不曾想出太好的時機來,也不知元慧能幫他做些什麼。那,去找明晰!

    他心念一動,是呀,明晰比元慧可要好得多了,找到明晰,還有什麼不知曉的麼?同為掌門,元慧所知明晰也能知曉。于是對陸敬新道︰“師兄,我有個事要請你相助!”陸敬新道︰“你怎麼這樣客氣起來,同門師兄弟,什麼請不請的。你只管說來便是!”韓一鳴道︰“我要去找明晰師兄,我想去探听些虛實。他是掌門,若真是魔星,他也會得知。如此一來,平波就不會再步步緊逼,咱們也得了喘息的機會。我也可以控听到平波的打算。至少可以听到他想要做什麼。”

    陸敬新道︰“好呀!你去罷。”韓一鳴道︰“可我……”向著靈心遠遠看了一眼。靈心正把凌風雲浮在空中,用一根草逗他玩耍。凌風雲已然醒來,靈心先也拿了些水來喂他。只不知她喂的是什麼水,或許是露水,也或許是自己根本不知曉的水,凌風雲喝了之後,居然不哭不鬧,咿咿呀呀地與她玩耍。陸敬新道︰“ 嗯,是了,你不便帶著這小兒去,便將他留在此處罷。我們會照看他的。他又是從何而來?你怎地會帶了這樣一個小兒?”

    韓一鳴道︰“此事一時半會兒也是說不清的,只請師兄師姐們帶好這個小兒,不要讓他有什麼不妥。我回來後,便送他回去。”說畢,也不招出寶劍來,向著梵山派所在,躡空而去。

    來到梵山派,正是天色欲曙之時。天邊有了微光,下方卻是濃黑。韓一鳴先細心看了一看,梵山派內不見半點燈火,想來梵山諸人都在沉睡中。不過也不敢貿然挨近去,梵山派是有一個巨大的法陣的,一挨近,那法陣便會發光。如此一來,豈不是人人皆知了?便算明晰想要幫他,也難以出手了。

    停了一停,先選了一個背靜之處落下來。停了一陣,不見異樣,正想叫明晰,忽然覺得身後似有異樣,回頭一看,只見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個人。不過他卻不驚異,這個人正是江魚子。只是江魚子身上卻發出淡淡微光來,韓一鳴心知江魚子多少有些念故人之情,也會暗地里助靈山,連忙道︰“前輩,弟子前來求見明晰掌門。”江魚子並不言語,只越過他身邊,向前走去。韓一鳴連忙跟在後面。

    江魚子所到之處,皆悄無聲息,韓一鳴跟在後面,也是極其小心。一前一後進入梵山派,江魚子走得輕快,韓一鳴卻是四處張望。忽然江魚子在一扇門前停住。韓一鳴連忙收住了腳步,江魚子沒入門內去了。韓一鳴不知此地為江魚子所居還是明晰所居,但江魚子並不開門迎他進去,他也就不好跟進去,只站在一邊,等著江魚子喚自己進去。

    等了一陣,皆不見動靜,韓一鳴不禁心道︰“莫非是前輩不讓我進去?這可如何是好?”眼看著院內微微有光,韓一鳴越發著急起來,再過得一會兒,便有人會起身,那自己站在此處,便會為人所知,給明晰帶來的不便也就不言而喻了。

    正在焦急,門忽然開了,韓一鳴松了口氣,卻見明晰站在門內。明晰看了看他,輕輕點了點頭,韓一鳴連忙閃身入內,明晰悄無聲息掩上了門,韓一鳴這才松了口氣。明晰對他搖了搖手,口唇微動,伸手指了指門窗,凝神片刻,對著門窗再指了一回,門窗皆是一亮,明晰才道︰“師弟,你怎的來了?平波道長這些天就住在這里!”乍然間听到平波與自己同在一處,韓一鳴忍不住捏緊了拳頭,他極想去與平波對上一場,牙關都咬緊了,只听明晰道︰“好在他不知曉你在這里。”韓一鳴道︰“嗯,是尊師帶我進來的,所以他不知曉。”明晰愣了一愣,道︰“是麼?”韓一鳴只覺他這話說得極其古怪,卻不知是何處古怪,正有些意外。明晰慢慢地道︰“我師父七天前已寂滅了。”

    韓一鳴驚得說不出話來,江魚子寂滅了?看著明晰,明晰面上沉靜,他絕不是一個說謊的人,況且這樣的大事,他也不會說謊來騙自己。明晰道︰“便是因我師父寂滅了,各派的掌門都來到了梵山。平波道長也來了。”韓一鳴愣了半晌,道︰“可我先前……”先前帶他入來的,不是江魚子麼?難不成韓一鳴見了鬼?

    二人都不言語,片刻之後,明晰道︰“那是我師父特意留下的靈力。”韓一鳴愣了一愣,明晰道︰“我師父寂滅之前,用封靈法將自己的一縷靈力封存起來,讓我在他老人家寂滅七日之後,放在梵山派的法陣緊要之處。我不知師父此舉,是否是為你保存的靈力,但師弟,我師父的靈力無疑帶了你入來。不然你是入不了梵山派的法陣的。”停了一停,明晰道︰“不僅是你看到了我師父的靈力,我也看到了。我也不知師父的靈力是否只能維持過今晚,但我師父的確是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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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 八一三、毀

    韓一鳴嘆了口氣︰唉,我居然不知前輩已然去了。師兄,能否請你帶我去前輩的靈位前,我給前輩上香,行禮。明晰看了他一眼︰這,這倒不必了。師弟,你不必拘這些虛禮。看了看韓一鳴道︰非是我不願師弟到我師父靈前去行禮,不願師弟前去拜祭我師父。實是因我怕師弟出去,被別人看到。我同門師兄弟看到了,都會人多口雜,難免給師弟帶來不便,何況為他人所見呢?我的法術只算尋常,在這些前輩面前,若是遮掩得不好,豈不是害了師弟?”韓一鳴一想,著實如此,只道不作聲了。

    明晰道︰“師弟,並且我還要囑咐你一句,你千萬不可邁出我這屋門。因我這屋內,師兄弟們都極少入來,我若不在屋內,他們更不會入來,那便沒人看到你。師弟,不是我信不過同門師兄弟,實則我是怕他們不留神說走了嘴,為他人听見,給你帶來無盡的麻煩。”韓一鳴知他是個表里如一之人,這樣思慮,也不是全無道理,于是道︰“好的,我听師兄的。”停了一停,道︰“只不知我要在師兄這里呆多久?”明晰道︰“不必很久。各派的掌門前來,還有一樁事要借這個時機相商,我師父的七日並不重要,他們前來,一來是盡盡故人之情。二來嘛,是為了後面這樁事,等有了定論,他們便會離去。這定論也不會長久沒有,我想至多不過兩日。”

    兩日,韓一鳴暗自盤算,兩日雖不長久,但那凌風雲如何?明晰道︰“況且我派中師父寂滅,他們也不便久待,因此兩日只是往滿里算去的。難說諸位掌門相商不出結果來,也會先行離去。因此,師弟只須在此耐心等待。”韓一鳴心道︰“他們說了什麼,說不定我還能從明晰師兄口中得知也說不得。也罷,兩日便兩日。”于是道︰“多謝師兄,我不會出去走動的。”明晰道︰“那便好,只要他們不……”

    剛說到這個字,門外有人道︰“明晰掌門,可起身了?”這個聲音何等耳熟,正是平波道人!韓一鳴一听他的聲音,只覺怒從心起,止不住的顫抖起來。明晰連忙對他搖了搖手,指了指他身後的一道門。韓一鳴咬緊牙關,雙手緊緊握拳,定定了神,依明晰所指,走入那門內去。這是明晰居室,里面十分樸,一床一桌,桌上設著筆墨紙硯,一邊摞著幾本書。韓一鳴不便去動他的物件,只向桌邊的木椅坐下。

    明晰的聲音在外屋道︰“是道長麼?起這樣早。請容我來為道長開門。”他這話說完,韓一鳴已見自己入來的那門上靈光一閃,明晰封住了門,想是不讓平波察覺自己在屋內。不過韓一鳴著實佩服明晰的鎮定,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波動,絕不以平波突然到來而驚異,也沒有藏匿了自己的慌亂和不安。寧定如恆,如同他平時一般無二。

    他豎直耳朵听著外面的聲息,不多時,已听到門外平波道人的聲音道︰“明晰掌門是起得極早還是昨晚便不曾歇息?”明晰道︰“道長果真是無所不知。我晚上是歇息了,但一直不曾安睡。一來是師父的頭七,二來嘛,從此之後,我派中的大小事物便都落在我身上了,不免是要多想想的。”他這話說得極是得體,韓一鳴不禁佩服,他不曾回答平波的問話,但這話說出來,平波也不好再問下去,畢竟再追問下去,便是他干涉梵山派的事務了,平波是絕不會干這種事的。他要毀了靈山,是因他怨恨靈山。但他並不怨恨梵山,他才毀了靈山沒多久,再來毀梵山,必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平波笑道︰“是呀!明晰掌門如今也是一派之尊了,派內派外的事務都全放在肩上,確實是很大的擔當。”明晰道︰“道長這樣早便來尋我,想必是有話要說。”平波“啊”了一聲,道︰“果真是這樣的。如今魔星又現了形影,我先不論別派如何,我派是定然會擔當此事的。我想問一問明晰掌門,貴派是否會擔當此事?”明晰道︰“嗯,若真是作惡多端的魔星,那是同道中人必擔的責任。道長,只是那果真是魔星麼?”平波道︰“明晰掌門,你這樣問,是何意思?”

    明晰道︰“道長,不是兩年前便已說魔星麼?那時也沒找出個所以然來,咱們人人都去了,這兩年內,說到底也只鶴翔道長那事有些蹊蹺,別的倒真沒看出來有魔星入世的跡象。道長也別怪我心中想法不少,著實是這樣的,若真是有魔星入世,只怕早就天下大亂了。”外面沒了聲息,想是明晰的話讓平波也沒什麼可說,果真如明晰所言,這兩年的異樣,除去鶴翔道長那事,便再沒有了,要是魔星入世,只怕是風波連連的,絕不會如此平靜。

    過得一陣,平波道︰“可是師佷,明晰師佷,雖說你已是一派掌門,但我叫你一聲師佷,你不惱罷?”不知明晰做何應答,只听平波又道︰“但凡魔星入世,都是要在未亂世之前將其除去的。不是麼,等他亂了世,咱們再來救世,豈不是要白白死好多人?咱們都是活得長遠了,遠勝于世人,因此白白死去的都是世人。咱們修道之人不是講究達則兼濟天下麼?這個時節,多擔當些,不正是該當麼?”

    他振振有辭,韓一鳴卻在屋內氣得咬牙切齒,在心內罵了無數聲無恥道人!平波便是借著這樣的借口來行事的,他還要毀多少人呢?明晰道︰“道長說的有理,但所謂魔星,便是要魔性大顯,才是魔星。若他沒有魔性,只是靈力非同尋常,那將來不就是一個非凡的修道之士麼?這樣的人也要除掉麼?”韓一鳴听他這樣一說,便知明晰心里所想,明晰是不願隨意去圍剿魔星的。他魔性未現,便不是魔星,那殺他何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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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 八一四、托

    平波嘆道︰“唉,因此說來,是要死許多無辜之人了?”明晰道︰“若魔星真的臨世,我梵山弟子前去除魔,便是死個淨光,我也不悔。但他若也是個無辜之人呢?我們梵山派劍是不能染無辜之人的鮮血的。那是我們的大忌,真是那樣,我們便是自盡也不能謝天下的。一個無辜的性命,豈能因我們的疑心便毀在我們手中?”韓一鳴不禁佩服江魚子挑明晰接任掌門果真是獨具慧眼,並非因他是誅魔弟子。

    二人話不投機,又都不言語了。片刻之後,平波道︰“可這樣的靈力顯現,卻不是什麼好事。這樣強大的靈力,真是世所少見。並且這樣霸道,若是任其這樣下去,遲早有一日……唉!”他嘆了口氣,也不言語了。明晰道︰“道長放心,若真有那一日,我梵山弟子前去除魔,乃是義不容辭之事。”平波道︰“那,我們不妨……”明晰接著道︰“但要我梵山弟子去對還不能稱之為魔之人下手,那我們是萬萬不干地。他未能稱之為魔,與常人何異?我們便不能對其下手。若是對常人下手,與殺人無異,這事我們梵山派是萬萬不做的。”

    平波“嗯”了一聲,韓一鳴心知他心懷不滿,但卻是不得不忍耐。忽然听另一個聲音道︰“掌門師兄,黃道長前來拜訪。”明晰的聲音道︰“是黃松濤道長麼?”那個聲音道︰“是。我已請道長在前面客堂內歇息,請了吳師兄坐陪,請掌門師兄這便前去。”明晰道︰“好,我這便來。”停了一停道︰“前輩,黃道長也來了,前輩可要出去見一見?”平波無可不可地道︰“哦,那,便去見一見罷。”

    他們悄無聲息出去了,韓一鳴听不到聲息,但卻知他們出去了。這里松了口氣,並非是怕了平波,而是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沖出去與平波作對。這樣只會讓明晰為難。明晰師兄好歹是心地剛正,再無私心之人,若是平波與他作對,豈不是害了他們?

    但也意外听到黃松濤的來了,倒不是意外黃松濤前來憑吊江魚子,而是他正要想法子去找尋黃松濤,卻听到他來了的消息,有些恰逢其事。伸出手掌來,如羅姑所說的將手掌攤平,片刻之後,掌心冒出一個小小尖刺來,那粒麥芒自他掌心鑽了出來,韓一鳴伸手將它收入懷中,仔細放好。再坐得一陣,只听外面門響了一聲,他也不出聲,只是屏息靜听,相信明晰的法術好歹能將自己遮掩過去,不至為人看見。過得片刻,明晰在那門前出現,道︰“師弟,讓你久候了。”韓一鳴听他回來了,才道︰“多謝師兄相助。”明晰道︰“你我便無須這樣客氣了。對了,師弟,你今天還真不能離去。我看平波道長是不會這樣離去的,我只怕你一出去便撞在他的手中。適才他在這里說話,對著我內屋看了好幾眼,不知是覺察了什麼,還是他本來便不信我。不過不論如何,你得等確認他不在梵山了才能離去。”

    韓一鳴十分感激,隨著明晰出來,兩人坐下,明晰道︰“這里是我師父從前的居室,有靈氣守護,我又施了法術,咱們說話也傳不出去。師弟,你來尋我,想必是有事,只我不知是何事?”韓一鳴道︰“嗯,師兄,我前來尋你,乃是有兩件事。第一,是想問師兄,是否真有魔星現世?”明晰看了他片刻,方才緩緩地道︰“師弟,說起這個來,我也不瞞你。我不認為是,卻也不認為不是。這個事兒,再說不明的。”韓一鳴嘆了口氣,這確實也難說得清楚明白,誰知何為魔星呢?明晰道︰“不過,我卻見了強大的靈力,這樣的影像,難得一見,但我不敢輕易便下定論。”

    他向來謹慎,這也是韓一鳴知曉的,默然片刻,明晰道︰“不過,我倒知曉,平波道長沒有親自出來找你,我說的是之前的事,按理說,師弟,不是我說前輩的不是,靈山了這樣的大事,倒應該來尋你才是。但道長一直不曾出來,我听說便是因道長察覺到了所謂的魔星要現世,因而沒來。”韓一鳴也不知明晰說的是真是假,倒不是認為明晰說了假話,而是明晰又是從何而知這些事呢?不過他既然是一派之長,耳目自然也比別人要厲害些的。

    明晰道︰“師弟,如果真是魔星,那道長就不會再追尋你們了。”韓一鳴點了點頭。明晰道︰“不過,我想問你,師弟,丁師兄可還好?”韓一鳴道︰“還好。多謝師兄牽掛了。”明晰道︰“師弟,你不要與我見外,若要我相助,只管說出來便是。只要是我幫得上的。”韓一鳴道︰“多謝師兄。”伸手入懷里,拿出那粒麥芒來道︰“師兄,這個請師兄幫我交給黃道長。”明晰愣了一愣,小心接在手中,道︰“師弟呀,你早些交給我,我順便給黃道長不是不耽誤你的事麼?我會悄悄給的,只是黃道長已離開我處了,明日我替你送去罷。”韓一鳴道︰“我說的非是此刻,只要師兄能夠記著此事,遇到黃道長時交與黃道長便可。倒不必專門去尋,請師兄切記,不可專門去尋道長。”明晰有些意外,停了一停道︰“好,那我記下了。”

    韓一鳴道︰“若是道長問起是何處來的,師兄只須說是遇上我的時候,我拿與師兄的。”明晰沉吟片刻︰“不會給師弟帶來不便麼?”韓一鳴道︰“師兄請放心,絕不會的。這個物件是我意外得到的,卻是道長尋了許久的,道長得到了,必然會來尋我問個究竟的。”停了片刻,又道︰“此物于道長來說極為要緊,還請師兄相助。”明晰道︰“好,此事我定然幫師弟做好,師弟不必擔心。”

    這一日韓一鳴不能離開此屋寸步,但明晰卻是往返了數回,想來前來憑吊的同道甚多,江魚子在同道中也頗有聲譽,且又曾是一派掌門,並執掌門派近數百年,識得的人也甚從,因此人人皆來憑吊他。韓一鳴縱是在屋內,靜謚之中,也能覺察外面梵山弟子奔來奔去。韓一鳴坐得久了,細細看這屋內,雖是簡樸,卻也並不粗陋。幾件不多的家什都簡潔中透出精致,可見江魚子雖不奢侈,卻也是很是講究的。想起他雖想讓自己入他門下,到底後來還是偏向靈山的,因此靈氣悄悄帶了自己入來,站起身來,默默祝禱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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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 八一五、氣

    中午,明晰說著話進來,遠遠的,他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韓一鳴一直坐在室內未動,也不在意他聲大聲小。過得一陣,他進來了,道︰“昨晚著實不曾歇好,我先歇一陣,再出去。”韓一鳴也不出聲,只是靜心听著。只听一個聲音道︰“師兄,那,那過得一陣我再來請師兄。”明晰道︰“嗯,對了,今日早起我便不曾吃過什麼,勞煩師弟幫我拿些來,不拘什麼,我先吃一點墊著。”那個聲音道︰“師兄中午便要陪著各派掌門一同用餐,這個時候……”明晰道︰“師弟,這好歹是師父的白宴,我倒在上面大吃大喝,成什麼樣子,你拿來便是,多拿些來。我坐在那里陪著便可,不吃不喝最好。”

    那聲音道︰“師兄教導的是,我明白了,這便去準備了送來。”說著腳步聲出去了。韓一鳴定了定神,片刻之後,明晰走到門前來,對他看了一看,道︰“師弟,我叫師弟們送來些吃食,你也吃些。吃過這餐飯,各派都會陸續離去,等他們離去之後,夜深人靜了,我送你離去。”不多時,吃食送來,明晰將他的同門都支出去應付前來憑吊的同道,與韓一鳴一同吃了些,才出去陪客。

    韓一鳴著實是餓了,也知明晰叫來這許多吃的,全然是為了不讓自己挨餓,放開大吃了一回。這屋內始終沒有人來。直到下午,才听到明晰回來,他一進屋內,便將屋門關上,徑直到內屋里來,見韓一鳴依舊還在,道︰“嗯,各派都已離去了,不過師弟,你還是小心謹慎些,待晚間我送你出去罷。”韓一鳴道︰“多謝。師兄,你,你有沒有見到元慧掌門?”明晰道︰“元慧掌門麼,他也來了,吃過飯便離去了。怎麼,師弟,你也要尋他麼?”韓一鳴道︰“我,我倒不是尋他,我只是想知曉,元慧掌門來了不曾。”

    明晰道︰“是否師弟有甚難處,若還信得過我,不妨與我說一說。”韓一鳴想了一想,道︰“師兄,元慧掌門答應一年之內,幫我三回,事完之後,我將鳴淵寶劍送與他。”明晰大吃一驚,怔怔看著韓一鳴,半晌才道︰“果真?”韓一鳴道︰“師兄,這是什麼事,我還拿來騙你不成?”明晰沉吟片刻︰“那,師弟你為何不來尋我呢?他能助你的,我也能。”韓一鳴知他是心口如一之人,只道︰“師兄,多謝你的好意。我自然還有求師兄相助的地方。但元慧師兄,也是我須求到門上的。凡事哪有定論,還是多個人相助的好。”明晰道︰“那倒也是。他與我不同,或許他能助你的,正好是我不能助的,而我能助你的,卻是他不能助的,互相扶持而已。師弟你只管放心好了,須我相助之處,我自會去相助。”

    韓一鳴知曉明晰也是好意,畢竟明晰真是想幫靈山的。韓一鳴何嘗不想得他相助,可是這個時節,將明晰拖進來,無疑會讓明晰也深陷其中。對明晰道︰“師兄,你放心,目下還沒有須師兄出力相助之處,如需師兄相助,我絕不會回避。”

    晚間待得夜深人靜,明晰送他自屋內出來,悄悄穿出梵山派的法陣,無聲無息來到後山。明晰道︰“師弟,你記好了,咱們好歹也算是一門師兄弟,許多事情便不必細說了。若有難處只管來找我便是。”韓一鳴自也知曉自要自己開口,又不違背明晰意志,明晰無有不應承的。但他太明朗剛直,與元慧全然不同,韓一鳴可不會讓他去做于心有愧之事。但元慧,讓他做什麼,自己心中都不會有愧,也不會閃躲。元慧本來便是拿來用的。誰讓元慧是一付索求的形狀呢?

    回到丁五處,與丁五說了和明晰相見之事,又說了江魚子寂滅,看看天色不早了。找到靈心,要過凌風雲來,便要趕回去。陸敬新一直送他過來,韓一鳴要走,陸敬新才道︰“師弟,我有句話想與你說一說。”韓一鳴道︰“倒是我也有話要與師兄相商。”陸敬新道︰“好,那你先說。”韓一鳴道︰“青竹標不是善輩,還請師兄多加留心。可千萬不要在他手里壞了事。”

    陸敬新嘆了口氣道︰“師弟,你還是多為自己操些心。我們這里這些人,他還能翻出什麼浪花來不成?倒是你,很是令我們擔心。你獨自一人在外,才真是要小心為上。遇上什麼意外,定須記得我的一個字,溜。”韓一鳴禁不住一笑,陸敬新嘆道︰“你不要笑,說真的。師弟,你太年輕了,也太易認真。與這些人有何可認真的呢?”韓一鳴細細一想,可不是如此?嘆道︰“師兄說的是。”陸敬新道︰“師弟,你果真不必太在意的。忍得一時之氣,便是風平浪靜萬事大吉。咱們可再經不起失掉同門性命了。”韓一鳴也嘆了口氣,失去靈山,損失那許多同門,真是誰也料想不到的。此時此刻真是再經不住失去哪位同門了。對陸敬新道︰“師兄,你放心,我會小心的。我將這個孩童送回他父母處,我便去尋找各派不願與平波同流合污之人。他在我手中這些時候,他父母豈不要急壞了?靈山,說什麼也不能就這樣毀了!我真是死也咽不下這口氣!”

    陸敬新停了一停道︰“師弟,你听我說一句話。這話可是會有些多事,但我說與你听,你願意說與別人也好,不說也罷。不過我卻沒有歹意。”韓一鳴道︰“師兄不必說這些,我怎會介意。”陸敬新看了看四周,笑道︰“唉,師弟,你听我說,我這樣說是有緣故的。”他停了一停道︰“我閑來無事,很是看了些五行八卦類的書。說不上有什麼精到之處,但也看了不少年了。我平日里也不與人看相算命,這些不是我的本份。但听你說起這個孩童的名字,大是覺得不妥。”韓一鳴奇道︰有何不妥?
s57894 發表於 2008-12-24 15:32
第三十卷 離開  八一六、找尋

   陸敬新道︰風與雲,本來都是變化多端,來去無蹤,易于消散之物。用于人名,大是沒有意思。只怕這個孩童性命……也不知是誰給他取的這個名字,反正,你說與他的父母听,改或不改,全由人家。這可不是我們做得了主的。韓一鳴忍不住笑道︰師兄還有這閑情逸致。陸敬新道︰也不算什麼閑情逸致了,從前無事時做的營生,現下我已沒這個閑心了。不過不听你說他的名字,我還沒這想法,听了這名字,想法是怎樣都會有的。一個小小孩童,不拘叫個什麼,偏偏取個這樣的名字。所以他會遇上些稀奇古怪之事,只怕跟他這個名字也脫不開。改個名字罷,這樣于這個小兒也好些。韓一鳴笑道︰是,師兄的好意,我一定轉達。不過師兄,當年你是否為自己的……

    說到這里,忽然收住了嘴,他不知陸敬新如今幾何,子女是何時離世的。只怕這話刺痛了他,于是收口。陸敬新淡淡一笑︰那是免不了的。好在他們都是年近古稀才離世,我心中也沒什麼難受的。能夠活至古稀,平安大吉,已是人生致為美滿的事了。不過說不定我也是胡說的。師弟若覺不妥,不必說便是。韓一鳴看了看天色,已是夜深了,與陸敬新告辭,去與丁五道了別,剛要走,靈心追出來道︰我喂他吃了點花露,他不餓,你不必理他。丁五道︰是了,靈心師妹,你將花露給你韓師兄些,有個防備也好。

    靈心拿出幾個花露來,都晶瑩剔透,他收了花露,小心放在懷里,即刻起身,與丁五一行人分了手,抱著凌風雲回來處去了。這一路倒沒人跟來,頗為順利。到了四海莊院前,天還未亮。但四海莊院依舊無比安靜,遠遠地在空中,已覺那里沒有人煙。韓一鳴著實想不明白,這莊里人都到哪里去了?怎地不過一夜之間,所有人都不見了蹤影。韓一鳴自己睡覺之時也夠警覺,但為何這許多人離去,自己卻全然不知曉呢?並且那玄天道人死得那樣蹊蹺,他果真知曉什麼?卻不能說出來!

    那個看似個神棍的玄天道人,卻不是個神棍,韓一鳴有些後悔,不曾與他多說幾句話。雖說不見得能夠得知些這其中的玄機,但至少也不會如此時一般的摸不著頭腦。落下地來,只見阿土豎直了耳朵趴在門前的暗影里,韓一鳴也險些看不到它,若不是它的尾巴一動,還真就看不到了。它始終在這兒守著,韓一鳴走近了去,阿土起身迎上來。韓一鳴蹲下身來,輕輕拍了拍它的頭頂,道︰多虧你了。阿土伸出舌頭舔了他的手一下,轉過來對著他另一只手抱著的凌風雲舔去,韓一鳴促不及防,連忙站起身來,他倒不怕阿土,但他怕阿土舔了凌風雲,這家伙可是吃過人肉的。別對凌風雲咬上一口,那可真不好收拾。

    再看凌風雲,想來他吃了靈心給他的花露,十分飽足,睡得正香。這小兒也著實是乖了,不哭不鬧,韓一鳴留心看過四周,依舊不見人影,問阿土道︰阿土,可有人來過?阿土兩眼看著他,一動不動,韓一鳴心知問它也問不出來,不過以阿土之凶之厲害,要是有人來過,只怕它早吵得不堪了。沒有人來倒也沒什麼,但凌風雲怎麼辦?他一個小兒,就扔在這里?誰知會遇上什麼?可是帶了他走,那曹天佑一家回來豈不要急死?

    當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再走入院內去,依舊是死寂,唯有玄天道人的尸身還在那兒,韓一鳴嘆了口氣,這道人倒也沒修成什麼,死了形體俱在,可見不曾修成什麼。但他死都死了,再說什麼都沒用了。韓一鳴將這院內細細看了一回,將凌風雲放在屋內,也絕不妥當。若是他的父母皆不回來了,那如何是好?他豈不是要活活餓死?

    正在想間,忽然眼角靈光一閃,韓一鳴回頭一看,一個人影出現在身邊,對他道︰小朋友,你找尋我麼?我來了。這聲音韓一鳴曾听過不是一回,乃是黃松濤的聲音。韓一鳴不意他來得如此之快,有些意外,黃松濤道︰我如約前來,小朋友可有什麼要告知于我?

    韓一鳴不意他來得如此之快,想必自己才離開梵山,明晰便去尋到了黃松濤。黃松濤看到無名的靈氣,怎會不來?他找無名也找了近一年了。明晰果真是個可以信托之人,自己親手交與他的物事,他不會怠慢,趕著送去,怕的就是耽誤了自己的事情。黃松濤更是個性急之人,無名的下落,人人想知,他尤其擔憂,要搶在別人之前得到這個消息,好將弟子找尋回來,誅魔弟子,人人為此打破了頭,可是丟不得的。

    黃松濤對他一笑︰小朋友,你可是大有進益呀!韓一鳴淡淡地道︰多承前輩謬贊了,哪有什麼進益?黃松濤道︰你們掌門可好?唉!誰也不知那時會出那樣的事,靈山,可惜了。這時再來說這話,還有何益?韓一鳴沉住了氣,不再言語,黃松濤道︰那日我們一道離開靈山,才下了山便知有異,卻再也上不去了。想要助你們一臂之力,也無從助上呀!韓一鳴道︰多謝前輩的好意了,不過前輩來尋我,有何貴干?黃松濤略有些意外,對他看了片刻,道︰小朋友,你特意傳物于我,讓我前來,倒為何又問我有何貴干呢?韓一鳴一來不曾想好要怎樣讓黃松濤相助,二來不願意這樣快便將無名的下落告知黃松濤,便道︰前輩說的什麼,我可全不明白。

    黃松濤看了他半晌,道︰你托明晰轉給我的物件,不是我弟子松風的麼?松風的下落你不會不知罷?韓一鳴道︰松風?頓了一頓,道︰哦,我想起來了,松風是道長門下的誅魔弟子罷?只是我怎會知曉他的下落呢?我又不是道長門下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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