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道魔傳 作者:匪兵兵 (連載中)

 
CRUEL 2007-8-26 23:18:0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7 371140
s57894 發表於 2008-12-24 15:39
第三十卷 離開 八三七、異樣

    停了一停,沈若復道︰你真的不理會徐子謂麼?韓一鳴愣了一愣,不再言語,沈若復道︰你果真要不理他,那也由得你。不過師弟,我是覺得他有他的難處,雖說不該因什麼難處而讓自己的初衷變更,但他的確是變更了。變更的結局,他是無法承受的。因此他的後悔,于他,于靈山,皆沒什麼意義。但他的確是後悔的。師弟,他的後悔,是他一生的枷鎖,尤其是面對咱們,他難過的,是沒與咱們一起共渡難關。師弟,你要明白,咱們共渡了難關,彼此都問心無愧。他沒有與咱們一同共渡難關,就已失去了很多與咱們一樣的心境。他再不可能與我們一般坦然,他到這時還跟在咱們後面,是真的要想助我們一臂之力的。憑這一點,我很佩服他。他明知我們是會怎樣看待他的。換了我是他,我絕不能這樣跟在同門身後。我的師兄弟們的面前,我一生都不會出現,永遠回避。我連想都不敢想到同門。想到都難以承受。

    狂飆的事,看看近了,但卻不知何時是個了局。羅姑每日里指引眾人去向,或是去,或是來,但人人都看出她實則是渺茫的,不知該向何方去的。韓一鳴與沈若復私下里道︰咱們該如何是好?羅姑這樣拖下去,不知會拖到什麼時候?沈若復道︰師弟,實則我比你更著急,我已知自己錯了一處,但還不知錯得是否能有機會挽回?我只盼望狂飆的事,早些過去,早些完結,咱們也好早回去與師兄師姐們匯合。但我看這事到了這一步,也是咱們急不來的啦。凡是有靈力的生靈轉世,必然要講天時地利,只不過怎麼講我卻不懂。我只知,咱們都入了這個局,就不能貿然退出來。只能等待時機,看看到底是怎樣的一回事。

    韓一鳴哦了一聲,沈若復道︰小師弟,休說我沒有提醒過你。這事並非只是羅姑一個人的事。若是你遇上什麼異樣,也要說與我們听。不論我們之間誰遇上的異樣,都極可能藏著狂飆的轉世的時機。韓一鳴道︰我們也會麼?沈若復道︰說不定的事情,不是麼?若是我們不會,就不會到此處來。小師弟,到此處來,你可知是誰說出來的?韓一鳴搖了搖頭︰師兄,我之前又不曾與你們一道同行,我如何得知?

    沈若復道︰是,你說的沒錯。不過師弟,到這方來,走哪一條路,乃是馮師兄無意之中說出來的。羅姑才告知我們,靈力不一定指引她去向,但卻會指引我們這些人去向何方,也就是狂飆周遭之人,都不能脫出這個局來。因此師弟,你若遇上什麼異樣了,定要告訴我們。我們知曉了,才會找到其中的機竅,才能早些完了此事。

    一連幾日,他們都停在一個地方,這幾日沒有人尋到什麼機竅,也不曾看到什麼暗示。連羅姑似乎也是眼前晦暗,什麼都看不到。好在凌風雲在二位師姐的照料下,極是妥當,不僅沒有病、餓、瘦,反而長得越發肥壯了,小手伸出來,手背上全是小肉坑,手臂如藕節一般。只是他會笑,會听人言語,也偶爾會哭一、二聲,卻是不會說話。起初幾位師兄師姐都十分擔心,但他哭的時候,聲音洪亮,與別的小兒無異,只怕精神還要更健旺些,可見他不是有不能言語之癥。只是他便是不會說話。韓一鳴也不懂這些小兒之事,只听師兄師姐們說還好,看凌風雲也健壯,便不在意了。

    他們在這里一停留,便是許多時日。韓一鳴自己思量著在這里都待了近一月有余,但這一月來,狂飆的靈力卻再也不曾顯現出來過。自那日靈力在他們頭頂盤旋並消失後,就再不曾出現過。似乎這靈力並不存在了一般。韓一鳴不禁想,是否那日狂飆便已離去了?若是不曾離去,怎會這些日子以來,一點靈力都不顯露呢?

    這日中午,他與沈若復說了幾句話,因頭天夜里守了夜,不免覺得困倦,看看今日又沒了向前走的跡象,吃過中飯,坐了一陣,便迷糊起來。這一迷糊,便是許久,醒來時還有些頭暈,過得良久,才清醒過來。清醒過來,听見兩人在一邊說話。

    只听沈若復的聲音道︰你果真能確知狂飆還在麼?它的靈力再沒顯現過,我有些疑心它那天便已離去了?羅姑的聲音道︰嗯,它的靈力確實還在我身邊,也時不時流轉,只是為何不顯現了,我卻是想不明白。不過這樣的事我也不曾經歷過,只是听師父當年說過,這樣的事情,絕不能有絲毫的勉強,須順著天意而來,天意如何,事情便會如何。我們只能順應此事。沈若復道︰這個我也明白,我就是擔心我師兄……

    羅姑道︰我也知你為何而擔心。不過我要告訴你,你如今擔心也沒用。狂飆的事如此,你師兄的事,亦是如此。沈若復道︰你說的是。如有了局,我還不致如此擔心,因已有了了局,哪怕是最壞的結果,也不能讓我再擔心。偏偏便是這樣沒了局的事情,讓我極為擔憂。羅姑道︰說起這個來,我也很是擔心。我這些日子以來,一直不曾做什麼夢,我听師父說過,這些事,或多或少是會有些先兆的。尤其會在夢中出現。本來我們便是靈力不同尋常之人,有這些先兆,乃是再尋常也沒有的事了。但現下我什麼夢都沒做,我如何去得知這些事有什麼不同之處?或有什麼預兆呢?沒有預兆,我便尋找不到頭緒,這讓我如何是好?

    沈若復道︰要不,我再去問問同門我的師兄弟與師姐,看他們可有什麼異樣的夢?羅姑道︰唉,只怕也問不出來,若有異樣的夢,他們會不與咱們說麼?沈若復道︰那也是。可若是沒有預兆,咱們就只能等待。越是等待我心里越是不安。羅姑道︰我也有些不安,可我們又能如何呢?全然不知該自何處下手。連方位都找不到。
s57894 發表於 2008-12-24 15:39
第三十卷 離開 八三八、時刻

    晚間眾人聚在一起吃晚飯,雖說只是一些粗糙干糧,但人人都是十分知足。沈若復看看眾人都吃得差不多了,道︰師兄、師姐、還有師弟,你們可曾做了什麼奇怪的夢?可曾看到什麼奇異的景像?眾人都紛紛搖頭,馮玉藻道︰我們都十分小心,我也十分留意,若是再有做過的那樣奇怪的夢,定然會說與你們知曉。可我並沒有做過什麼夢,連夢都沒有。沈一鳴猶不死心,一一問過來,眾人皆道這些日子不曾做夢,也沒什麼異樣。

    問到韓一鳴,韓一鳴想了一回,夢,不能說全然沒有做過,他確實做過幾個夢的,只是斷斷續續,連不起來。也只記得一鱗半爪。但這些連不起來的夢,也沒什麼奇異之處。至于異樣,那真就更談不上了,同門皆在一起,他若見了異樣,他們必然也能看見一點半點,他們俱都不曾見著,只能說是沒有異樣了。沈若復再三道︰你果真不曾做夢麼?小師弟?韓一鳴道︰我不能說沒有做夢,我只是沒有做什麼異樣之夢。並且我做的夢也大多都記不得了。沈若復卻問羅姑道︰羅姑,他要說一說他做的夢麼?

    羅姑道︰唉,其實听與不听,也沒什麼差異了。他都不記得了,能告知我些什麼呢?沈若復道︰話也不是這麼說的,還是請小師弟說上一說罷。羅姑道︰那便說上一說罷。韓一鳴無奈,道︰可我真不記得了。沈若復道︰你記得什麼,便說什麼好了。師弟,你做過幾個夢?韓一鳴道︰我哪里得知呢?我只知我做夢了,哪里記得做了幾個夢,連夢到些什麼,我都不記得了。只揀我記得的說罷。沈若復道︰好,師弟,凡是記得的,都要說來听听。

    韓一鳴細想了一想,依舊是些鱗鱗爪爪的碎片,便挑最先想起來的道︰我自己的也要說麼?羅姑道︰你有什麼不便說的,不說也罷,只說方便說與我們听的即可。韓一鳴道︰沒什麼不便說的,只是我做的夢,似乎與狂飆無關。嗯,我夢見我在河邊洗手。

    他短短一句話說完,便不再往下說了。沈若復道︰咦,師弟,你怎麼不往下說了?韓一鳴道︰別的我就該沒夢到什麼了。沈若復道︰你再細想想。韓一鳴又細細想了一回,道︰真沒什麼了,我洗完手站起來就走了。沈若復似乎不敢相信,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羅姑。羅姑道︰那,你除了洗手之外,沒做什麼別的事麼?韓一鳴搖了搖頭。

    他再說不出別的來,沈若復道︰唉,小師弟這夢,做了也等于沒做。韓一鳴道︰是呀。羅姑卻道︰那你在夢里,還看到什麼?韓一鳴道︰嗯,那河里有一朵蓮花,只有一朵,也看不到蓮葉。嗯,是了,我腳邊還有一株雪蓮,開了兩朵雪蓮,對著河對岸。羅姑道︰蓮花?雪蓮?韓一鳴道︰夢就是這樣的怪誕,蓮花與雪蓮都有個蓮字,卻是絕對不會長在一起的。我也只見過兩回雪蓮。

    羅姑道︰你還記得夢里那河邊麼?也怪,羅姑不問,韓一鳴不記得那河邊什麼樣子,她一問,韓一鳴便想起來了︰河邊全是卵石,水不清。羅姑道︰太陽在哪一方呢?你夢中可有陽光?韓一鳴細細想了一回︰著實記不起來了。我真不記得夢中可有陽光。但看見了,便該算有罷。羅姑道︰那好,還有什麼?韓一鳴道︰我著實想不起來了。

    沈若復道︰唉,也是沒什麼用的。羅姑看了他一眼︰可我卻覺很有用,確有用處的。河邊,這左近有河麼?韓一鳴愣了一愣︰羅姑,你是要去尋這條河麼?羅姑道︰那是自然。你夢到河並不稀奇。但你夢到了蓮花,也夢到了雪蓮,我要找到這條河,看看你荷花與雪蓮各是什麼意思。韓一鳴听了這話,不禁想︰這也能找到?河是能尋到,但荷花與雪蓮如何能夠同時尋到呢?這兩樣花是絕不能長在一起的。

    沈若復道︰尋到河,倒是不難,我們這里人人都能御劍飛行,只要飛入空中,找一條河不是什麼難事。只不過,你真要尋到這條河麼?羅姑道︰我是要尋到,至于尋到了是什麼,我也不知。這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要是能一步看到結果,哪用這樣費事?韓一鳴道︰怎麼,我做的夢很古怪麼?他這個夢本來再尋常不過,但到了羅姑這兒,全然就不是這樣了,令人十分意外。羅姑道︰我們先尋到了這條河,你到了河邊再想想,你還夢到什麼。韓一鳴愣了一愣,沈若復已道︰這樣罷,羅姑,你與我小師弟說一說,我們去找尋這條河。

    他自管招呼了師兄們一同御劍飛去了,羅姑道︰你可知雪蓮為何物?韓一鳴道︰不是花麼?羅姑道︰不止這樣,不僅僅是花,雪蓮還是八寶之一,乃是有所指的,或許也是指的靈力。因此我要尋到這條河,帶你去岸邊,讓你再想想,看到了什麼。韓一鳴道︰好,只盼能早些想出來。羅姑道︰我也望早些了了此事,一來狂飆等的時刻已足夠長久。二來嘛,你的師兄已心神不寧了,他很記掛你們的丁師兄,但這個時候,他是不能離去的,因此,只能等著。韓一鳴嘆了口氣︰我也很記掛丁師兄,還是希望早些見到丁師兄。

    不多時,師兄們都回來,付師兄言道,他果真在兩座雪山後面,看有一條河,河邊全是卵石。這里有條河倒也沒什麼奇異的,韓一鳴並不奇異,天下哪里沒有山川河流呢?只不過硬要將夢中的河流與這條河流拉扯到一塊兒,似乎有些牽強。但看師兄們這樣認真,也不好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就算是有牽連罷,早些完了此事,也好早些去見丁師兄。
s57894 發表於 2008-12-24 15:40
第三十卷 離開 八三九、預兆

    但韓一鳴也是著意細看,只是此處再見不著一點半點的綠草,哪兒尋雪蓮去?他眼望四周,便不曾留意腳下,踩到一塊松動的碎石塊,腳下一滑,虧了他身手還算敏捷,手在地上一撐,沒有摔倒。但掌心已是火辣辣地痛,韓一鳴抬起手來一看,手掌已擦破,全是細小傷口。傷口之上全是細細的灰土。韓一鳴拍了拍手掌,走到河邊,蹲下身去洗手。河心刺骨的寒冷,如同一大塊冰一般。韓一鳴細細將傷口上的灰土洗去,忽然心中一動。向著身邊兩側看了一看。

    腳邊沒有雪蓮,但卻有兩塊潔白的圓潤石頭,就在腳邊。韓一鳴細細看了片刻,忍不住叫道︰師兄,師兄,你們來看一看,這是什麼?原來他細看之下,這並不是兩塊尋常的石頭,上面有細膩得幾乎看不到的紋路,伸手拿起來,入手細潤到了極點,這果真不是石頭,不知是何物。翻過背面來一看,背面居然有幾道金色纏繞。

    不多時,師兄們都趕了過來,一個個看了,居然都不識得,只知不是尋常的石頭。韓一鳴道︰咱們拿去給羅姑看一看。沈若復道︰不可,可以讓她來看,你卻不能離開這里。我去叫她。師兄師弟,你們只找一找,荷花。這里如何找到荷花呢?現下就只差荷花了。他說著去了,這里眾人往水里一望,哪里有荷花的影子?這河水這樣冰冷刺骨,長得出荷花來麼?

    眾人一意在河里細看,這河里只怕連魚都沒有,哪里會有花草呀。但韓一鳴這時有些相信羅姑的言語了。自己果真洗手了,也找到了奇異的三塊石頭,這該就是雪蓮的意思。那荷花呢?荷花又是什麼?只要找到了荷花,那是否狂飆的時候就到了?

    便在這時,沈若復、羅姑與二位師姐一同趕了過來,羅姑對著那兩塊石頭細看了一回,道︰是了,這是硨磲,金絲硨磲。這也是八寶之一,你夢到了雪蓮,看到的是硨碟,這是沒什麼差別的。嗯,荷花,荷花……她邊念著這兩個字,邊向著河中細看。眾人也跟著她細看,卻哪里看得到茶花,哪里有荷花的影子?只是流水脈脈罷了。韓一鳴著實有些想不明白,這樣看,難不成就能看出荷花來麼?就是這時種下去,也不見得長得出來,馮師兄倒是能種下去,可是那樣長出來的,會是他們所需的麼?

    正想著,忽然听羅姑道︰那不是荷花麼?哪里?哪里?一時間眾人都紛紛問道,羅姑伸手一指,韓一鳴順著他所指看過去,只是河對岸的一片亂石灘,哪里有荷花?忽然听沈若復道︰嗯,我明白了。是,那該算是了,雪蓮非雪蓮,那荷花也非荷花。韓一鳴听不明白他們的意思,但細心看下,也有些明白了,那邊有三塊大石,突兀在河灘上,果真有些似一朵荷花。羅姑將手中的封靈寶玉拿起來道︰那要什麼時候呢?現下該有的一切都有了,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時刻。

    韓一鳴也不料自己那根本沒有任何要緊之處的夢,凌亂不堪,完全連不在一起的夢,居然會是狂飆轉世的預兆,仔細想來,越發覺得這事全然不能用情理來推斷,只能等著看情勢如何了。因此道︰羅姑,那我們所做的夢,就是這樣零碎的夢,也如此緊要麼?羅姑道︰並非我們做的夢,那是你做的夢,這些時日以來,我們都不曾做夢。你問問你的師兄、師姐,有哪一個做過夢?我們都是一覺黑甜就到天亮的。沈若復道︰是呀,這事著實古怪,我們都沒有做過夢,若是狂飆沒有什麼靈力出現,那這個時刻通靈,就尤其重要了。我們都知曉這個道理,但我們都沒能夢到什麼,什麼都不曾夢到。這也令我們一籌莫展。不過小師弟,你好似靈力很足呀,能夢到這樣的夢。韓一鳴道︰這樣的夢也能是什麼指示,這我可全然不曾想到。不如這樣好了,以後若有什麼意外之處,我說與你們听。

    羅姑道︰你也不必事事說與我們听,但狂飆轉世之前,你遇上什麼異樣,說與我們听。它轉世之後,你再遇上的什麼異樣就都與他無關了。我們也是想讓它及時去轉世。畢竟它也等了不少年頭了。再錯過了,又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事了。別說它會如何,我也耗不住呀。難道要再傳到我的弟子手中去?我可不見得能夠熬那麼多年月。這封靈寶玉,已是我師父傳承下來的了,我若再傳……我弟子還不知道在何方呢。我們這樣的人,要收弟子的話,只有更加難的。沒有靈力,不能通靈的弟子,我便是收了也無用。那不知要耽誤它到什麼時候的。既然你有這份靈力,那就當幫我,也幫它一個忙罷。

    韓一鳴道︰這不必說的,我自然會幫,如你所說,它等了這許多年了,我怎能不幫它呢?停了一停道︰羅姑,你也該收個弟子了。羅姑看了他片刻,道︰這個不急,我不曾遇上合適的弟子,若遇上了,我也不會放過呢。畢竟于我來說,弟子也很要緊。但我們這樣的人,挑選弟子著實不易。弟子的靈力要高,還要能耐得住寂寞,才能給魂靈引路。若是不能如此,入了我的門下,也是無用的。

    一月余來,狂飆的靈力抑或說是指引忽然出現,令眾人都精神一振。畢竟狂飆的時日越來越近,這許久以來的等待和奔波,也就有了一個終結。羅姑要韓一鳴格外小心,遇上什麼異樣,都與他們說個清楚明白。又再三囑咐,時日近了,靈與魔都會同時出現,要格外留神才是。狂飆的強大靈力,也會招來強大的魔異,靈與魔,本來便是相伴而存的,應運而生的。
s57894 發表於 2008-12-24 15:40
第三十卷 離開 八四零、怒容

    看到了韓一鳴夢中的蓮花與雪蓮之後,又是等待,韓一鳴著實不知,狂飆的靈力真會何時出現?卻也盼望早些出現。可等待素來都是十分辛苦的,這里眾人都是按捺下性子來等候。韓一鳴也著實留意意外之處。只是凡事並非他在意,便會有結果的。他是留意了,但卻什麼也曾留意到。

    眾人也不敢輕易自那河邊走開,都在河邊等候。忽然之間無所事事起來,空閑下來,人人都覺十分的空洞。羅姑每日里就拿著封靈寶玉,要麼對著河邊有過金絲硨磲之處細看,要麼對著河對岸的那幾塊突兀石頭沉思。韓一鳴知催她也是無用,到了這一步,不是催促就會有結果的。沈若復頗沉得住氣,但韓一鳴卻知他心中另有所想,只是不便說出來罷了。凡事哪能沒有所想?尤其他還覺自己有事不曾做對,那不曾做對,如今又不能去做的事情,才最是折磨人的。

    這日晚間,他們點了一堆火,圍坐在一起。韓一鳴不知師兄師姐們是何時開始生火的,之前眾人皆是用梵心燭火照亮,韓一鳴就不曾見師兄師姐們生過火,但這次在這里重逢,看到師兄師姐們點起火來,很是意外。這里夜間雖是極凍,但靈山弟子該當還抵擋得住,點這堆火,有何意義呢?總不至于是怕野獸來襲,特意點的罷?靈山弟子還怕野獸來襲麼?那真是天大的笑話了。韓一鳴不禁猜測,是否這里沒有人氣,全然沒有人間的氣息,點起這堆火來,好歹也有人世的感受。

    這里太過寒冷,連火苗都不能給他們溫暖,眾人圍坐在火邊,兩位師姐將凌風雲攔在身前背風之處,她們將他照料得極好,這小兒似是又長胖了,除去吃便是睡,能不胖麼?這時他的小臉隻果一般紅撲撲的,雙眼緊閉,小嘴微動,想是夢里還在吃東西。羅姑卻坐得遠遠的,並不坐與二位師姐一處,韓一鳴有些意外,沈若復道︰羅姑怕她陰氣太重,對這個小兒不利。這小兒太小了,與羅姑在一起,只怕有害,因此羅姑避得遠了些。

    夜半,韓一鳴正迷糊,忽然覺察身邊有什麼走動,睜開眼來一看,圍著的那堆火已半滅了,火苗微微跳動。韓一鳴正要起身去拿些枯草來,將火苗點得旺些,瞥到一個影子正慢慢走來。韓一鳴心中一動,伸手摸了摸背上的鳴淵寶劍。不摸鳴淵寶劍還好,一摸之下,身上發起冷來,一個個寒戰打個不住。韓一鳴大吃一驚,他自打上了靈山,從來都不曾生過病,身上這樣寒戰個不住,竟似是瞬間就生了病一般。

    韓一鳴定了定神,向自己的手上看去,果真手在微微發顫,忍不住又向那影子看了一眼。不看還好,一看之下,身上的寒戰越發厲害了,連牙齒都發出的的聲來。這下韓一鳴可以斷定,這寒戰不是自己病了,而是來自這個影子!它還只是個影子,就讓自己戰栗不已,真不知是何等神魔,這般厲害!

    那影子每一步都邁得極慢,韓一鳴初初一瞥,確實是個人的形狀,頭腳俱全。但最為可怕的是,這個影子,竟似有無數只手腳一般,韓一鳴大吃一驚,何人有這許多手腳?什麼神魔能有這樣多的手腳?難不成是自己眼花了。想再看一眼,卻是抬不起頭來,似乎那神魔知曉了他的意圖,不讓他看!韓一鳴定了定神,閉上雙眼,深深吸氣,身上寒戰漸去,眼前模模糊糊現出一個影子來。這個影子不看見還好,看到了,韓一鳴後悔不迭。這個影子是深藍色的,似是這個人就是深黑色的肌膚,雙目如電,睜得溜圓,正中額頭之上,還有一只豎著的眼楮,這只眼楮也是睜著的。他方方的嘴角下撇,滿面怒氣,兩顆獠牙,自兩個嘴角處伸了出來,竟是一臉的猙獰可怖!

    然而最為可怖的,還不是他的面容,他的肩上,一個頭正面對的眾人,而這個頭的兩邊,竟各有好幾張面孔,正側著面,四處看望!乃是藍色的面孔,滿面怒容!

    韓一鳴忍不住甩了甩頭,今日真不知是怎樣了,竟會看到這樣的異樣?再看之時,那影子的手腳都顯現出來,這影子竟有無數只手,或起或落,在它肩上頭上動彈,它也有無數只腳,無數條腿,都是深藍得近乎是黑色的肌膚!也不知為何,韓一鳴看到的便是深藍色的,再細看,他身上已隱約模糊起來,再看不清了,只有他的腿腳還能看個明白,他的腳下竟似有什麼,韓一鳴細細一看,他腳下竟踩著無數個小人!那些小人面目模糊不清,但手腳俱全!雖是小得不能再小,但手腳真是全的!被這許多腳踩在腳下,壓彎了腰,卻還是努力向前奔來!

    這是什麼神魔呀!韓一鳴只覺自己背上全是汗,身上無比虛弱,似乎就是看了這個影子,自己大病了一場一般。他不是一個膽怯之人,卻這個影子卻讓人無比恐懼!

    過得過片,這影子已不見了,韓一鳴只覺汗透重衣,這里這樣寒冷,他卻冷汗冒個不住,那是什麼魔異麼?是沈若復說的怒相麼?這怒相也太過可怕了,韓一鳴搖了搖頭,再看那影子,已然沒了。呼出一口氣來,睜眼一看,四周寂靜依舊,頭頂上的天空深藍得沒有底,天空中全是明亮得仿佛伸手就可以觸到星星。那許多星星都明亮得耀眼,明亮得如同寶石一般,多得如同這河邊的卵石。

    這時師兄師姐們,連同羅姑與凌風雲,都睡得極熟,韓一鳴睜開眼來,已不能再睡,亦不敢再睡。這地方太過邪異,異樣到了哪一步,也不是自己能夠想得到的,因此要格外小心才是。這時他身上的寒顫已去,格外清醒,四周看了一回,不見異樣,定了定神,將鳴淵寶劍自弟上取下來,這才定下心神來。畢竟這許多同門師兄師姐在這里,安危最為重要。
s57894 發表於 2008-12-24 15:40
第三十卷 離開 八四一、罪孽

    坐了一陣,一個影子自眼前飄過,翩翩躚躚,韓一鳴一個機靈,仔細一看,冥蛾正自他的眼前飛過!韓一鳴回頭一看,一個面帶笑意,眼帶笑意的人正自從他背後閃過。業力閻王!它又出現了,一對尖尖的耳朵,它倒並不獰惡,只是那笑意看起來越發的不祥了,這時韓一鳴對它的笑容已極是戒備了,這樣一個閻王,誰知何時會發難?業力閻王笑道︰你該跟我走啦!韓一鳴冷冷地道︰我有何罪孽,要跟你去?我並未做過惡業,為何要跟你去?

    業力閻王笑道︰你也有孽,世人都有罪孽,你不跟我去,也逃不了這罪孽!韓一鳴道︰不論你說什麼,我都沒有這個罪孽,我問心無愧!業力閻王依舊笑道︰你沒有罪孽麼?我便是看不到沒有罪孽的人的,沒有罪孽,我絕不會來找你。只是你不認為那是罪孽,只要你有作為,你就會有罪孽。韓一鳴愣了一愣,自己果真沒有罪孽麼?

    業力閻王道︰有為就有孽,無為才無孽。你有所作為,當然有罪孽。我就是應孽而生的,不是麼?韓一鳴看了看業力閻王,這是應自己內心而生的魔,他看上去卻是無比的和善,只有一雙耳朵與眾不同,乃是尖尖的。冥蛾在它身邊環繞,看上去並不可怕,但它們卻是來要他死的!韓一鳴轉開頭去,看向另一邊,那堆將明將滅的火堆,又亮了起來,火苗燃燒起來,又帶來光亮。忽然火焰一亮,一個小小人影坐在了火苗之上。

    這個小小人影不過一尺左右,綠色的肌膚,身軀干瘦,胳膊和腿都露在外面,一個小小頭顱光著,沒有眉毛,一雙通紅的眼楮,鷹勾鼻頭,烏黑的嘴巴,兩個尖尖小獠牙閃著寒光。身上裹著縱橫交錯的幾道布褸,看似簡陋,卻著實有些說不出來的意思。這也是業力閻王,韓一鳴這才算看見了業力閻王的真身。業力閻王對他笑道︰你該跟我走啦!韓一鳴定了定神,看了看四周,師兄師姐們都已睡熟了,連阿土,都在一邊睡熟了。業力閻王不是人,它驚動不了阿土,韓一鳴想要叫醒師兄師姐,卻又怕驚醒了他們給他們帶來的不是好事,因此忍住了。業力閻王看透了他的心思,笑著說︰走吧,跟我走。你不要叫他們,叫不醒的。我們走就好了,驚動那麼多人,不好呢!它輕言細語,韓一鳴卻是不寒而栗,冥蛾在他身邊飛舞,如同一個陰影。

    它的言語,正好說中了韓一鳴的擔憂。韓一鳴看了看師兄師姐,雖不知業力閻王的法力如何,但它既稱為閻王,不會是等閑之輩能對付的。業力閻王再次看穿他的心思︰嗯,不用想啦,你好好跟我走,我就不驚動他們。反正你的事歸你的事,他們歸他們。我只找你,你跟我走就萬事大吉啦。如若你不跟我走呢,我們會驚動他們的。它奸狡的小眼楮往上一看,韓一鳴順著它看的地方看去,已看到了後面山坡上有一大片搖搖欲墜的石頭!

    他若不走,這片石頭就會如雨點般墜落下來!這便是業力閻王的意思,韓一鳴看了看那片石頭,站在這里看去,那片石頭已然不小,要是掉落下來,還不是一頓從天而降的石雨麼?師兄師姐們都在熟睡,即便是自己跟業力閻王走,也該叫醒他們再走,這樣他們才能不受傷害。他正想出聲,卻聽業力閻王帶著輕輕笑聲說︰嗯,不要叫了,你叫不出聲來的。跟我走就好啦。凡事都躲不脫的。韓一鳴著實著急,看著業力閻王卻是說不話來。業力閻王笑道︰嗯,你也不消說了,我不動他們的。他們的罪孽嘛,過後再說,我們的可是今天要了啦。韓一鳴百般無奈,這樣就走,那是萬萬不能。若是只有他一人,那業力閻王叫他走,他也便走了。可是這里有這樣的多的同門,他怕他一走,會有什麼變故,因此只是看著業力閻王,並不動彈。

    業力閻王吃吃地笑著︰走啦走啦,我說了不動他們,就不動他們。動他們對我沒好處。我今天只是來帶你走的。你該走啦。韓一鳴想要伸手召出鳴淵寶劍來,御劍訣在心頭念了又念,但鳴淵寶劍卻是一動不動。韓一鳴自此方知,自己是無可奈何的,它能讓自己召不出劍來,就是要等著自己送死去的。眼看此事再無挽回的時機,忽然覺得無所畏懼。定了定神,看著業力閻王。業力閻王笑了︰嗯,這就對啦,好好跟我走罷。我不會動他們的。我要的不是他們。

    雖說韓一鳴也知業力閻王是不足以相信的,但到了這時,還能怎樣?即使知曉它會立刻翻臉,也是無能為力的。站了片刻,看了業力閻王一眼,業力閻王著實通透︰嗯,這就對了嘛,跟我走。它自火堆上跳下來,邁開腳步,就向前走去。韓一鳴這時才看到它的背上生著一排尖刺,自背上的肌膚內生出來,順著脊椎排了下來。

    它小小的步子並不短,每一步走得極快,冥蛾隨著他飛舞。韓一鳴想要回頭看一看師兄師姐們,這時他要隨著業力閻王去了,永無超生轉世之日,再也見不到他們了,不禁有些說不出的難受。但他還未回頭,前方的業力閻王已道︰不消回頭看了,看不見的。它的腳步不停,韓一鳴也不停。轉眼已走到河邊。業力閻王笑著說︰嗯,往河里走就好啦。它就是要置韓一鳴于死地的,在這里這些時候,韓一鳴已知曉,是不能下河的。河水只要到胸前,體弱些人的就會死的。強一些的人,也不一定能挺得過去,因此,他們是不下河的。但這時業力閻王要他下去,那就是要他死在這里。韓一鳴定了定神,站了片刻,向河內走去。
s57894 發表於 2008-12-24 15:41
第三十卷 離開 八四二、河水

    河水冷凍刺骨,這樣冷的水,也只這里才有。韓一鳴不過才踏入水中片刻,腳上已刺骨的疼痛,這河水冷得刺骨,令人難以承受。忽然前方一道明光一閃,韓一鳴抬頭一望,一團碧焰在河對岸亮了起來!

    那是煉獄之火麼?韓一鳴有些遲疑,便在這片刻之間,碧焰一閃擴開,成為一道碧光,一個影子走了出來。長毛飄拂,體型龐大,兩道凌利的眼光,自長毛之中射了出來!狂飆!這是狂飆,但更似是韓一鳴曾在很久之前,在靈山掌門秘書內看到的那只獒王。那也是獒王,是狂飆的前世麼?這已無從可考。便在這一愣間,前方的業力閻王已消失無蹤,連冥蛾也消失了。似乎是狂飆的靈力將它驚走了!

    韓一鳴怔怔站在水中,狂飆全身裹在靈力當中,身上的黑毛越發黑了,而胸腹部的白毛,也隱隱發出帶著碧色的白光來!它在河岸上站了片刻,長毛隨風拂動,忽然抬頭對著天空狂嘯一聲。這聲狂嘯來得太過突然,韓一鳴身上忍不住打了顫,連眼都閉了一閉,再睜開眼來,已見狂飆轉身而去。忍不住大聲叫道︰狂飆!狂飆!

    狂飆收住了腳步,回頭來望了一眼,轉頭又去了,韓一鳴呆呆站在原處,一動不能動。片刻之後,已听有人在他耳邊道︰小師弟,小師弟,你怎麼站在這里,這水中不能久站的。快出來。韓一鳴緩緩回過頭來,身後已站了幾個師兄,他們都看著他,眼中十分驚異。

    韓一鳴道︰我看見狂飆了!師兄,我看見狂飆了!沈若復道︰好,你先上岸來,你會凍壞的。韓一鳴這時已不覺腳上痛了,只覺雙腳麻木,沒了痛楚。他這里一愣,付師兄、涂師兄兩位師兄已奔入河里來,一左一右,伸手到他肋下,架起他來就往回跑。涂師兄道︰好冷的水,師弟,你會凍壞的!

    二人奔到岸上,也不放他下來,架了他就向那邊火堆跑去,直奔到火堆旁邊將他放下來,才各自原地跳動。馮玉藻與沈若復圍上來︰師弟你沒事罷?話還未問完,沈若復已伸手脫下他的鞋襪來,對他道︰嗯,師弟,你一定要心頭暖著,我們給你把血活絡活絡。韓一鳴正要說不必了,馮玉藻已用力揉搓他的另一只腳,雖說二位師兄甚是用力,但韓一鳴腳上卻果真沒了知覺。不論他們如何用力搓揉,他腳上就是麻木的。

    沈若復道︰羅姑,煩你把火點一個過來。片刻之後,羅姑在這邊也點起一堆火來,韓一鳴道︰二位師兄,不必如此,我過會兒就會好的!沈若復道︰你真是不要你腳了麼?韓一鳴道︰沒呀,我怎會不要我的腳?沈若復道︰好傻的師弟,這里的水是雪山上流下來的,會將你的腳凍掉的。你就別管了,保住自己不生病就好,我們替你活血!韓一鳴哪里知曉這雪水的厲害,這時听沈若復說了,對著腳上看了看,不見異樣,卻也不好再說什麼。轉而對羅姑道︰羅姑,我看到狂飆了!

    羅姑看了他片刻,道︰你看到了?怎麼樣呢?韓一鳴細細說了一回,羅姑沉吟片刻道︰我知了,我好好想一想去,它這又是什麼意思呢?唉,轉世就是這樣的麻煩,總有許多啞謎要猜!韓一鳴也不懂這其中的關鍵之處,只能听她說。但羅姑只說了這句話,便起身走開了,馮玉藻與沈若復依舊用力揉搓韓一鳴的腳。

    次日,韓一鳴才知曉為何二位師兄要用力揉搓自己的腳了,天亮之後,他清楚看到自己的雙腳發青,腳趾微微出現了黑紫色!四位師兄輪換著給他搓了一夜,都道︰唉,真的凍得太厲害了,小師弟這腳,可別保不住!韓一鳴這時也看出來了,紫黑色的腳趾會壞會死。也因此,四位師兄才一整夜為自己搓腳,為的就是保住自己的腳。業力閻王當真厲害,它引自己入了那河水當中,自己就算不被淹死,也會被凍死,尤其被它引入其中去,就永墮地獄了!

    後來四位師兄去尋了烈酒來,不知又自何方尋了一個大的鐵鍋來,架在火上將酒倒中其中溫熱了,讓他將腳泡在其中。韓一鳴此時知曉了利害,依言浸泡。沈若復道︰小師弟,若是不行,我去請杜超杜師兄前來相助罷,好麼?你要是失去了腳,之後可就難了!要是請得杜超來,自然能夠救得韓一鳴的腳,他已有了妙手回春之力。救韓一鳴的腳,自然不是問題。可若是去請他,便要去平波道人處,沈若復雖是機靈,但他瞞得過平波道人的眼楮麼?尤其他的修為其實是同門之中最弱的。韓一鳴不便說出這話來,只道︰師兄,沒事的,若是不行,再去請不遲。咱們先自己想法子罷。我是怕驚動了平波,到時煩難多多,只要是我們自己能想的法子,只管想便是了。就是沒了腳掌,我也不願意驚動平波,給師兄們帶來煩難。

    沈若復道︰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師弟,咱們靈山能存活下來的師兄弟已不多了,如今保得住一個是一個,越來越少,那還怎麼跟平波斗呢?因此你的腳掌也是緊要的。你以為你丟的只是腳掌麼,你要是沒了腳掌,那平波便可以下手。並且師弟,以你的性情,只怕是不會拖累我們的,我們自不會認為你是拖累,但你自己就這樣認為了,那不如我先挽回,以免師弟丟了性命。平波是絕不會這樣放過師弟的。他必然會下手。師弟也不該輕拋自己。你不會讓師兄們丟性命,我們又如何會讓你丟性命呢?韓一鳴嘆了口氣,沈若復道︰不論如何,我都會想法子去尋回杜超杜師兄來,好歹也救師弟這雙腿。
s57894 發表於 2008-12-24 15:41
第三十卷 離開 八四三、暖意

    韓一鳴哪里說得出回絕的言語來,半晌才道︰多謝師兄。但卻也是擔心無限,沈若復雖是機靈,修為卻並不出色,他若是遇上了平波門下,只能斗智不能斗力,那就危險之極。錢若華可不止是機靈,他百多年的修為,絕對在沈若復之上,韓一鳴便是不願沈師兄為了自己的腳,又送到那危險之中去,但看沈若復的情形,卻是絕對拉他不住的,正要想個什麼法子攔住他,一邊涂師兄已道︰還是我去罷。沈師弟,你守在這里要好些。我去尋那杜超杜師兄。

    涂師兄的修為自然比沈若復強多了,韓一鳴還未出聲,涂師兄又道︰我也不去尋杜超,小師弟不是說明晰師兄有相助我們之意麼,我去尋明晰師兄,請明晰師兄幫這個忙好了。韓一鳴一時間松了口氣,明晰是絕不會將靈山的師兄弟的下落告知于平波的。且還會暗地里助他們。若是去尋他,那涂師兄必會安然無恙的歸來。

    說走便走,涂師兄御劍而去,轉眼已流星一般消失在天際。這里羅姑過來問他昨晚狂飆現身的形狀,她問得極其詳細,韓一鳴本已與她說過的,但她再問,少不得再一一說與她听。羅姑不是羅嗦,乃是要問明白其中的關鍵之處。韓一鳴不明白這其中有什麼關鍵,但她卻明白,因此,韓一鳴也細細說與她听。羅姑听罷了,也不言語,起身便走。阿土跟在她身後,腳步輕巧,乖巧之極。想來狂飆要離去,阿土也是知曉的,于阿土而言,不知是開心還是快意。阿土與狂飆不對付也有時日了,狂飆離去,于它而言,該當是件好事。

    涂師兄這一去,天黑不見回來,韓一鳴自是有些擔心,只是不便說出來罷了。涂師兄修為如何,韓一鳴也不曾見過,但想來不會比自己低罷,況且听涂師兄言語之中透出來的意思,也極是聰明。但他久久不歸,卻是令人無限擔憂。

    暮色漸漸深濃,韓一鳴擔憂也越來越濃重,看看夜色深了,正想說要不要去尋找涂師兄,遠遠的天邊一點星光一閃,沈若復也忍不住跳起來道︰那是涂師兄回來了麼?韓一鳴道︰該當是罷。那點靈光直奔過來,轉眼已來到面前,涂師兄收了寶劍,道︰快,快,燒一鍋熱水來。他邊說邊自懷里摸出一個小瓶來。這里付師兄立刻將白天架在火上的那口鍋拿到河邊去,打了水來,重又架回火上。

    看見涂師兄回來了,韓一鳴才舒出口氣來︰師兄,你總算是回來了。涂師兄道︰唉,我也想早些回來,但我請明晰師兄相助,明晰師兄去了那樣久才回來。我又不敢走開,只能等著。韓一鳴听得又是明晰助了自己,道︰明晰師兄果真是極好的人。涂師兄道︰我路上略略听了點風聲,自然听的是平波門人的口聲,听說那杜超回到平波處,便給平波軟禁了起來,再不放他離開的。我知我不能尋到杜超。便是能尋到,只怕也費時長久,因此去求明晰師兄相助,明晰師兄細細問了師弟你的傷勢,如何傷的,就去了平波處。我一直在他處等著,天黑才見他回來。原來平波果真是不讓杜超外出的,多虧了明晰師兄。也不知明晰師兄是怎樣與平波說的,平波居然準杜超師兄給明晰師兄配了藥。

    此事原不出韓一鳴意外,韓一鳴深知明晰雖是一個再實在不過的師兄,但他也是一派掌門,心思、智計不會輸與平波,況且他素來明朗,不存什麼私心,因此也就怪不得平波不疑了。狡猾之人說的真話,人人都會認為是假話,這實在之人說的假話,卻不會讓人懷疑。

    不多時,水已燒燙,端到了韓一鳴面前。涂師兄將小瓶打開來,向熱水中倒去。他倒出來的是藍色的不知什麼物事,一入那已燒熱的水中,那水便翻騰起來,過得一陣,慢慢平復下來,但水面上已多了一層焰苗,只是那焰苗是綠色的,碧油油的,映得四周的人面上都有淡淡碧光。涂師兄道︰師弟,快把腳放入去,用水泡著。

    韓一鳴依言將腳放入水中,他的腳已是青白色,足趾微微發黑了。想來若不是幾位師兄輪番燒熱水、熱酒與他浸泡,這足趾已保不住了。他雙足伸入水中,起始只覺那水是涼的,卻不是那種透骨的寒涼,只是有著淡淡涼意,似乎這水並不曾燒過一般。但過得一會兒,便覺察出這水並不涼了。有微微暖意自自己腳心升起。低頭一看,碧焰正在水面升騰,只是焰苗並不大,忽明忽暗的,但卻始終燃著。

    再過得一陣,越來越熱了,這熱也是自骨子里透出來的,如同他站在冰水中一般,寒涼透骨而入。這溫熱也是透骨而出的。韓一鳴坐了一陣,那自腳心而起的熱氣已蒸得他渾身都暖了起來,全身都暖烘烘的,額頭見汗。這杜超果真厲害,想必他自己本來的修為也不低,謝師兄如再將幾百年浸淫醫道之中所體會到的妙處都傳與他,那他的手段就果真是厲害之極了。這里是苦寒之地,白天站在這里,都覺身上寒冷,不要說坐在地上了。韓一鳴白天就坐著,坐到晚間,只覺身上冷得不堪,但到了這時,身上卻不冷了,坐在地上,也覺得熱。

    他不斷地用衣袖抹額頭上的汗珠,衣袖都濕了。忍不住問道︰涂師兄,要泡多久,這樣很熱呀!涂師兄道︰明晰師兄再三囑咐我,要待這碧焰消失了,才算完呢,師弟你就不要問了,還是好生泡著罷,不多這一會兒的。明晰師兄告訴我說,杜超師兄說這里的雪水浸泡過後,師弟的腳是會壞死的,若不好生將寒毒驅出,那師弟的腳可真就保不住了。師弟好歹忍耐些,待碧焰消失了,再出來。

    泡到後來,韓一鳴已是背上汗濕,背心都粘膩膩的。別人都覺得身上是陣陣涼意,唯有他渾身上下熱氣蒸騰,那看似平靜的水,將他蒸得渾身都是汗,且是汗如雨下,擦拭不完的。碧焰在他的腳上並不覺得燙,反而覺得微微涼意,但熱氣卻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直泡到後半夜,韓一鳴才看見那腳邊碧焰微弱下去,漸漸消失。守著他的涂師兄道︰嗯,好了,來師弟,你點上梵心燭火看一看,腳上可還有黑影?
s57894 發表於 2008-12-24 15:41
第三十卷 離開 八四四、神魔

    韓一鳴道︰沒了,師兄放心,定是沒了。涂師兄道︰還是要看過的,看過才知有沒有。這個也是明晰師兄交待過的,說杜超師兄言道,若是看不出黑影了,那才是好了,若是還有黑影,我明天再去請明晰師兄相助。韓一鳴連忙道︰不必了罷,我看已全然好了。涂師兄道︰還是不要大意,看過再說。都已治到了這個份上,你還不全治好麼?你若是不全治好,于你自己也沒什麼好處的。還要令我們擔心,還是看看罷。你為我們的安危擔憂,難不成我們不會為你的安危擔憂麼?韓一鳴心想也是,點起梵心燭火來,對著腳上細看。

    下午之時,他的腳背已呈現紫色,足趾已是微有紫黑色,便是師兄們說的壞死。這時對了梵心燭火細看,腳上已是十分干淨,再也沒有那敗死之色了。道︰嗯,師兄,好了,真的好了。杜師兄果真厲害,真將我的腳給保住了。徐師兄道︰那是,且他全然沒有平波門人那種無恥的樣子。可惜了,投在平波門下,也算是明珠暗投了。韓一鳴想起杜超對平波的不肯離棄,也是暗地里嘆了口氣,這樣一位師兄,竟是投在平波門下,雖說平波或許也有他的過人之處,但這樣一位師兄投在他門下,還真是可惜了。

    他腳上凍傷治好,心中再無掛礙,也累了,再加身上暖洋洋的,不覺迷糊起來,一覺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甚是飽足,直到日上三竿才醒來。醒來之後,總覺似有什麼要說,卻又說不出來,坐了一陣,才想起要說什麼來,道︰沈師兄,沈師兄,我夢到一個奇異的夢了。

    一時之間,眾人都聚集過來,紛紛問道︰什麼夢?師弟,什麼夢?韓一鳴道︰我夢到狂飆自我身邊走過去,踏著河水過了河,在那塊石頭之上對著我們看了一看,之後便消失不見了。一時眾人都愣了,韓一鳴伸手一指,指著河對岸一塊大石︰就是那塊大石,它站在石上對我們看了看。

    羅姑道︰還有什麼?韓一鳴道︰嗯,沒了,真的沒了。我想了半天,果真沒了。羅姑站起身來,對著那邊細看了片刻,道︰嗯,那,你記得是什麼樣的時辰麼?韓一鳴搖了搖頭︰我夢中沒有時辰的。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來︰嗯是了,我想起來了,天空中有兩個太陽,或是一個太陽一個月亮,反正我是沒有細細留神的。羅姑沉吟了半晌︰嗯,是了,是這樣的,只是我還要想上一想,才能明白。

    她轉身走開,眾人都看著她的背影,到了這時了,狂飆的時刻也該近了,只是到底是何時,還是未知,只知近了。但卻有一層謎,一直攔在這個近了前方,看透了這層迷霧,這個近了,才真的近了。而能看透這個近了的人,只有羅姑。所有的一切,都靜待她來揭曉。

    羅姑默默走開,過得一陣,遠遠地轉回身對沈若復道︰你來。沈若復走過那邊去,兩人站在那邊不知說了些什麼。按理來說,韓一鳴只要靜下心來,便能听到他們說些什麼。但他卻不去听,只是等他們講完過來。不多時沈若復過來︰師兄師弟們,要小心了,羅姑告訴我,能看到狂飆靈力的神魔都會來,因此,大家不論看到什麼,都不要太在意。也不能太著緊。若不是危及性命,看到也當看不到罷。再者,各人看到的,或許會全然不一樣。我們大家都各自小心罷。各人所見不同,韓一鳴听到這話已不是第一回,因此也不意外,只是听到這話時,心里一陣酸痛。語重心長對他說這話的人已然早已寂滅了,但一回想起來,還記得自己坐在秦師伯屋內,喝了有貫通法的茶,心中的傷感涌出來,轉開頭去。

    他竭力不去想靈山的過往,那許多親切和善的面孔。也盡力不去想在靈山上度過的日子,不想那藍天白雲,青山碧水。但冷不防,這些事還是悄悄溜進他的心里來,就像這時,他不僅想起了靈山的一切,甚而想起來了與師長師兄師姐們一同下山奔走,二師伯對自己諄諄善誘,悉心教導。也想起了白龍、詰利摩訶、甚而想起了沒上山時自己在家的樣子。原來這許多事,平日里盡力不去想,卻都會在楔機適當的時刻涌入心里來。猛然間看到這許多過往,確有些前世今生之感,韓一鳴只覺浮生若夢,連如今自己正在經歷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只是不知道這夢的盡頭是什麼,那麼些過往,果真是自己經歷過的嗎?怎會有這樣如夢似幻的知覺。

    忽然一個聲音道︰是夢,也非夢!韓一鳴抬頭一看,眼前多了幾個人影,確實是人影,卻是再怪異不過的人影。三頭六臂還算是少的了,這幾個人影都是十分可怕,肩上都生著無數個頭,或大或小,有的正中的頭大些,兩邊的頭如同一層層側過面去一般。有的則是一個大頭,大頭的額頭上生著無數小頭。這些頭看上去各不相似,有的甚而是骷髏。唯一相同的,是都呈現無比猙獰的模樣。韓一鳴愣愣看著,與這些頭相應而生的,還有那數不清的手與腳。每一只手都各有所持,有的拿著一個頭骨,有的拿著一根脛骨,有的拿一面小小皮鼓,有的是結成手印。韓一鳴雖不懂那是什麼手印,畢竟修行的時刻也不算短了,入靈山也兩年有余了,即便是不知曉這是什麼法印,一看也知是結成了手印。各種手印有各種手印的意思,只是他分不出來。

    這些人的腳下,有的是小人在奔跑,有的是說不出名字的獸類,這許多形狀怪異的神魔一起出現,韓一鳴只得一動不動,靜靜看著。此時他身邊的師兄師姐們都不見了,不知他們到何方去了,或許他們就在身邊,只是自己看不見。因了這些神魔,全然看不見。這些不知是神還是魔,這里,面容慈祥的或許是魔,而面容猙獰可怖的,卻常常是悲憫眾生的神呢!
s57894 發表於 2008-12-24 15:42
第三十卷 離開 八四五、花雨

    神魔自他身邊而過,韓一鳴只覺身上汗毛都乍了起來,耳中全是雜亂不堪的念誦之聲,听著說不出的怪異,那念誦之聲沒有一個字捕捉得到,並且還有輕聲的法器聲響。似乎還有香燭的聲音,這許多聲音混在一起,怎麼也听不明白。韓一鳴四周看了看,這里還是先前的所在,但身周的一切,都如同被蒙上了一層薄紗一般,微有些看不分明了。

    這幾個神魔或先或後,不是同時而至,卻看著似是同時而至,同時離去一般,韓一鳴只是屏心靜氣,等待它們離去。他也曾閉上眼,想不看到這些神魔,畢竟是神魔,看到了也未必會是什麼好事,但他閉上眼,才發現全然無用,這些神魔就如同是出現在他的腦中一般,閉上了眼,依舊能夠看得清清楚楚。那就只能等待,等待它們離去,二師伯早已說過,每片天空之下,有不同的神魔,互不相侵,那自己遇上這些神魔,便不要輕舉妄動。

    神魔都很快離去,仿佛它們只是路過,那極是詭秘、嘈雜的聲音也隨之消失。韓一鳴這里才松了口氣,原來神魔們一出現,他全身就不知不覺繃緊了。或許是那樣強大的靈力魔力讓他緊張,又或許是神魔們本來就是令人緊張的。這時松了口氣,才覺全身都是汗水,自己似乎是太過著緊了。但面對神魔,如何不緊張?韓一鳴也不曾躬身行禮,只是側身站在一邊,微微低下頭,對于神魔,不論是善還是惡,輕易的打量,似乎都是不敬的。對于神魔,最大的敬意,便是不去輕易地挨近它們,也不去打擾它們,讓它們自自己身邊輕輕越過。

    片刻之後,耳邊清靜,除卻風聲,再沒別的,四周一望,師兄師姐們都在,連無名都在,無名倒在地上呼呼大睡,手腳攤開,鼾聲四起。他的右手中,依舊拿著斷獬寶刀,只是斷獬寶刀著實不像是兵刃,若不是事先識得,韓一鳴就只當那是一根薄些的鐵棍。黃松濤費盡心力想找的,就是這個,可是他怎樣也不會想到,他的誅魔弟子,與他門內的四大靈刃之一的斷獬,如今會在這里,會是這生模樣。想必黃松濤為找尋無名,也是很下了些功夫的,怎奈就是找不到。韓一鳴自然不想將無名列入靈山,但到了這一步,他也不會輕易放無名離去。只要黃松濤尋不到無名,遲早會來找自己。那時,定要讓黃松濤為靈山也出一份力。

    沈若復說得對,這個時節了,只靠靈山弟子之力,那是太微薄了,靈山的一切都已沒了,唯一剩下的就這幾名弟子了,能成得什麼事呢?凡要成事,還要依靠之力才行。正想著,忽然听到心內有個聲音道︰韓師弟,我這里等著你,你若有空了,前來尋我,我有事要對你說。韓一鳴一個機靈,這個聲音,這個聲音竟似是元慧的!

    元慧有事找尋自己麼?他如何找到自己的?韓一鳴大吃一驚,再靜心听去,卻再听不到那聲音了。難道是自己听錯了?可是韓一鳴深知自己極少會有听錯的時候,這許多時日以來,哪有听錯的時候?上了靈山以來,也從未听錯過,那這個聲音是自何處而來的呢?

    忽然面上灑上了幾點水,韓一鳴抬起頭來,深深夜空之中,無數花瓣隨著細小的雨點一同灑了下來,耳邊傳來輕輕的吟哦之聲,一個個婀娜的身姿憑空出現,一個個修眉俊眼,面容清秀,微露笑意的女子出現,只是她們身上也幾乎是裸露著的,有的身披輕紗,有的只是圍了幾圈薄紗,甚而有的只是頸中手上有飾物,身上卻是一絲不掛。韓一鳴飛快低下頭來,這回連眼都不敢亂眨,也不敢閉眼。這也是神魔麼,神魔也有女子麼?但若不是神魔,還有什麼女子敢如此呢?

    芬芳花雨直灑下來,四周有了淡淡微光,韓一鳴鼻端有著泥土的清新氣息與花瓣的幽香。忽然听到羅姑的聲音道︰空行母挾花帶雨,乃是帶來生機,惠予眾生。韓一鳴微微回頭一看,只見羅姑不知何時出現在離他不遠處,她端坐地上,面目清秀,抬眼望天,面上浮上一絲笑意來,極是安詳,片刻之後,她面上籠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如同一塊美玉一般,發出光來,她眉眼舒展,笑意輕盈。

    花雨之後,那淡淡微光消失,羅姑的身影隱沒在了黑暗之中。空行母遠去,韓一鳴回過神來,才見月亮已微微偏西了。地上依舊有著花瓣與雨水的清新氣息,韓一鳴四周看了看,地上有著零零星星的花瓣,是花雨之後留下的。在這寸草不生的荒涼河灘上,這花瓣是那樣的嬌嫩與清新。忽然見羅姑的身影已走到了河邊,韓一鳴連忙叫道︰羅姑!

    羅姑充耳不聞,徑直向河里走去,韓一鳴才被那河水凍傷過雙腳,連忙趕上去拉她,但無論他怎樣快,卻終是慢了一步似的,不曾拉得。羅姑自他手前不過三寸之處走入河中。韓一鳴連忙叫道︰師兄師姐,羅姑下河里去了!

    只听沈若復沉靜的聲音道︰師弟,你不要擔心,讓她去。她此時是必去的,她已靈力附身了,想必是時候了。韓一鳴回過頭來,才見沈若復不知何時已將在了一邊,他目光冷靜。原來他看到了。沈若復道︰不要擔心,你看,她並沒踏在水中。羅姑的靈力,與我們不同,她不能御劍飛行,她的靈力,只用來做引路之用。但她此時踏浪而行,便是因她的靈力非同一般了,這靈力是狂飆的,狂飆的靈力強大,但需一個人帶它去轉世之處。這個人就是羅姑。

    韓一鳴看了看師兄,轉回頭去看羅姑,只見她已走上了河對岸,向著那塊突兀的大石走去,那便是韓一鳴做夢,夢到狂飆所在之處。轉眼,羅姑已上了那塊大石,她輕輕易易就走上了那塊大石,且是走上去的。她在那塊大石上跪坐下來,過得片刻,身上已騰起瑩瑩碧光。
s57894 發表於 2008-12-24 15:42
第三十卷 離開 八四六、魔力

    韓一鳴還未說話,一個身影猛地躍到了他的前方。四腳著地,身軀粗壯,自喉嚨深處傳出來脅迫的聲息告訴他,這是阿土!韓一鳴猛然想起來,阿土與狂飆素來就不付對,阿土這個時節跳出來,便是因狂飆的靈力太強所致!沈若復已道︰快,按住它,它要是撲上去,是會壞了狂飆的大事的。韓一鳴也是身手敏捷了,直撲上去,雙手緊緊按住了阿土的肩背。阿土狂嘯一聲,回過頭來,眼中凶光畢露,四根自皮肉中穿出的獠牙閃著猙獰的白光。

    沈若復也直撲上來,與他一同按住阿土,阿土身軀扭動起來,它一扭,這里二人便按不住了,阿土力氣極大,二人幾乎同時被它甩開,踉蹌幾步好在不曾摔倒,但阿土已趁這時機,身軀直縱出去,向著河對岸去了!韓一鳴正要直追上去,沈若復已道︰鳴淵寶劍!韓一鳴哪里去細想,手指對著對岸一彈,背上錚的一聲響,鳴淵寶劍已脫匣而出,向著對岸直射過去。鳴淵劍出,帶著一聲尖銳嘯聲,轉眼已射到阿土前方,釘在了大石之上!

    瞬間,鳴淵寶劍綻放出耀眼光芒,一聲鳴叫,一道流光自劍身上流溢出來。攔在了阿土前方,韓一鳴愣了一愣,他不過是想鳴淵寶劍能夠攔住阿土,卻不料鸞鳥的怨靈會在這個當口出現!沈若復在一旁道︰鸞鳥怨靈出現,狂飆只怕要到時刻了!韓一鳴也作如是想。鸞鳥的怨靈張開雙翅,已將前方都籠罩在了那耀目的光芒之下。

    阿土左沖右突,卻是哪里進得去,鸞鳥的怨靈如同一柄大傘,將羅姑罩在了身後。沈若復道︰這樣好,阿土與狂飆不必沖突,狂飆也能好好去轉世。韓一鳴道︰是。此事了結,我們須得快些趕回去才是,我心中總覺不安,我……說到這里,又止住了,那個聲音果真是元慧的麼?他听到那個聲音果真是元慧的麼?元慧怎能叫得自己心中有聲呢?忍了一忍不曾說出來。沈若復早已說過他疑心有事錯了,那自己再說出來,豈不是更加令他心亂?

    忽然一個小小人影閃了出來,不過兩尺來高,清瘦的小小人影,一個小小的頭顱之上,一對尖尖耳朵直豎著。業力閻王!不知它是一直跟隨,還是這時忽然出現?它又出現在了韓一鳴面前。它呲牙咧嘴對著韓一鳴一笑,此時它已不是那副和善面貌,而是有些猙獰了,咧開的口中,全是尖尖利齒,它的口中是烏黑色澤,看上去越發怪異了。韓一鳴看了看左右,竟然發現大大小小的鬼影出現了!該說是魔影罷,這些影子,大的不過三尺,小的僅有一尺,都與這業力閻王大同小異,形狀怪誕,模樣猙獰,或者有的連形影都不具備,只是一團影子,在一邊飄來飄去!

    這許多魔異出現,定然不是好事。韓一鳴四周一望,除卻前方的羅姑、阿土與鳴淵寶劍之外,這里再沒人影了,連方才就站在身邊的沈若復也不見了蹤跡!韓一鳴立時知曉,自己又入了迷津了,又或許這里不止一個迷津,師兄師姐們連那無名都在迷津之中,只不過他們不在同一個迷津當中,各自在各自的迷津當中。師兄師姐們是約不會拋下他一個人而去的。

    他定了定神,業力閻王與這些魔異同時出現,想必也是告訴他狂飆的時刻近了,靈力四溢,因而引得神魔皆動了。想起羅姑的話來,定了定神,坐下身來,這許多神魔都出現了,羅姑已說過,神魔都由自心生,不可回避,那倒要看看業力閻王如何誘得自己跳入它的陷阱或圈套中去。

    這邊魔影憧憧,而那邊,阿土站在河灘上,帶著低聲咆哮,對著攔在它前方的鸞鳥怨靈。鸞鳥怨靈是看得最為分明的一次,只是一個光影,但明亮金色,雙翅張開,拖著長長的尾羽,將阿土籠罩在下方。鸞鳥怨靈之後,是羅姑,她坐在那塊大石之上,手里捧著封靈寶玉,雙目合著,似在等待時機到來!

    忽然韓一鳴只覺身邊多了個人,回頭一看,那人面容清秀,三縷長須,正對自己拈須而笑!這人,韓一鳴如何會忘記?他一身素衣,對韓一鳴輕輕點頭,盧月清。引韓一鳴進入靈山的人,也是韓一鳴的第一個師父!他身上發出淡淡白光,對著韓一鳴似是說了句什麼,韓一鳴忍不住道︰師父,您可好?弟子……說到這里,再也說不下去。師父早已寂滅了,和四師叔一起,為了救自己而寂滅了!有什麼好的?想到這里,心頭一凜,這,別是業力閻王的魔力所致罷?

    一時清醒過來,對著盧月清的身影,想要說︰你不是我師父,不必騙我!但這話卻是怎樣也說不出口!只是怔怔看著前方。猛然間,又一個人影出現,身形挺拔,面容英俊,眉宇之間,全是靈氣。這個人,韓一鳴也是至死不忘的,陳蔚宇。那聰明絕頂的師叔!似乎平波什麼招數都瞞不過他的眼楮,也似乎世間的一切,他都有自己的看法,並且能夠教導弟子,怎樣去做。他也是因為救韓一鳴而寂滅的,韓一鳴眼中一酸,明知師父、師叔出現,皆是幻像。但看到師父、師叔,如何能夠不動容呢?

    陳蔚芋靜靜看著他,如同盧月清一般,身上也發出微微白光來。韓一鳴對著這早已寂滅了的師父師叔,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從何說起,靈山是自己親手斬碎的,他們必定想不到終有一日,靈山會毀在本門弟子的手上,並且是毀在他的手上!

    韓一鳴將頭擰開一邊,緊咬牙關,忍了又忍,再回過頭來,師父與四師叔都不見了,站在他面前的,是另一個人,這個人身形微胖,面目慈祥,一雙眼楮,正看著韓一鳴!黃靜玄!靈山之上最為令人詬病,也最讓韓一鳴動容的師長。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