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道魔傳 作者:匪兵兵 (連載中)

 
CRUEL 2007-8-26 23:18:0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7 371152
s57894 發表於 2008-12-24 15:33
第三十卷 離開 八一七、牽涉

    他這一下裝得極像真的,黃松濤頗為懷疑,但卻看不出詐詭來。韓一鳴在他們眼中,素來是這樣的老實,誰知其心中也會有這許多的心機呢?黃松濤卻也不全然相信,停了一停道︰那,小朋友,你是何處得來的那個物件呢?韓一鳴心道︰隨意捏造個人出來,他也未必相信,不如不說。便道︰唉,此事說起來也是……我當時也不知那是什麼?但听人家說是要送到道長手中,便想定是前輩的物件。我也沒見識過什麼,拿在手中了也不知為何物。幾次三番想要去道長處,但總有這樣或那樣的事情牽絆住了。並且……他停了一停,又道︰不曾耽誤前輩的事罷?黃松濤極為勉強地道︰不曾,不曾。

    韓一鳴道︰前輩也不要怪我,對于送這個物件過來,他要我不能說出來。我便不能說了,一路上又有人在身後追趕,所以我很是擔心會誤事,才請明晰師兄代送的。若不是擔心會誤事,我定然會親自送到前輩手中的。但我是有心來的,卻力不從心,才不得不請明晰師兄送來的。前輩不會因此怪我遲誤了罷?黃松濤心中著急,真是怪他遲誤了的,只是嘴上卻不便說出來。干笑道︰不怪,不怪!那,賢佷,你能否告知于我,那人現在何處呢?

    他口中說著不急,面上卻全是著急神色。韓一鳴道︰他,他在何處,我也不便說出來。黃松濤道︰胡說!他在那兒你一定知曉!韓一鳴道︰我為何一定會知曉呢?他又不是我同門師兄弟,又不是我的故友。黃松濤逼問道︰那他為何會將此物交與你?韓一鳴一愣,隨即也道︰我如何得知呢?黃松濤道︰那他總與你說過點什麼罷?韓一鳴道︰說是說了。黃松濤連忙道︰說了什麼?快說!

    這句快說全然是逼問口吻了,韓一鳴听他這語氣,越發要把自己與無名都高高吊起來,吊足了黃松濤的胃口,于是道︰他說他知我是修道之人,問我識得前輩麼?我說我識得的,一派之尊,怎會不識得。他就給了我那個物事,讓我替他傳信給前輩。他邊說邊見黃松濤逼視著自己,只裝作不知,接著道︰我也不知那是何處,本不敢四處傳的。但他對我言道︰這是前輩要找尋之物,斷不會害了前輩的。我才拿來的。

    黃松濤自然是半信半疑的。半信是此物的確是無名的靈氣,而看韓一鳴也未必知道這靈氣是怎樣裝入其中的。而疑惑的是,他靈山毀在了他的手上,這小子必定有些與眾不同之處,能夠一劍劈裂靈山。這樣的人是不能全信的,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小子也不可輕信。因此道︰唉,松風離開我處,已近一年了,這一年來,我門下弟子四處尋找,卻全無音訊。也不知他是否還好。唉,我這個弟子,有些痴傻,真不知何時才能找到他。說著看了看韓一鳴。

    韓一鳴只當全不在意,勸道︰道長不必擔心,我若再遇上那人,定會告知前輩的。黃松濤道︰嗯,甚好。停了一停道︰你如今在何處?可要到我派中去住些日子?你若是隨我同去住些日子,也免去了你的奔波。我還會發動弟子們,找到你靈山掌門,這樣可好?韓一鳴微微一笑,道︰前輩的美意,我們做弟子的本不該推辭,但我不能去。我一去,會給前輩帶來許多不是,也會讓前輩為難。還是走罷,就多謝前輩的操心了。還有這個小兒,也是一個故人之子,我哪能帶著他四處去,人家的獨子,若我帶走了,不擔心才怪。黃松濤也不好挽留了,他手中著實是一個小兒,且他留心看過,這並非一個虛幻之相,真是個有血有肉的小兒,只得道︰那,那好罷。若有什麼音訊,還請賢佷前來告知。韓一鳴自然答應了,黃松濤這才離去。

    黃松濤意外就這樣離去了,韓一鳴十分意外,在他所想,黃松濤定然是不願意讓無名就這樣流落于外的,可是他卻全然不在意似的。意外了一陣,遠遠地望見天邊有幾點靈光,若有若無,猛然明白過來,黃松濤是不會明目張膽的與自己在一起的。畢竟這時自己招搖彰顯,只會引來更多的人跟隨。他是十分在意此處的,若是自己身後有這許多人,他可絕不願意牽涉其中。韓一鳴原以為魔星現世後,身後跟的人會少些,這時也明白過來,有許多人在意魔星,也就有人不在意。平波在意的事,未必是人人在意的。而別人不在意的事情,卻多為是平波在意的。

    實則韓一鳴心中也很明白,平波未必就是不在意他了,他更在意的是魔星!說不出為何,韓一鳴總覺平波怕極了魔星,才會如此的在意。才會處處留心。可是人家不曾成魔呀,他又為何怕成這樣呢?忽然心底想起一件事來,暗自道︰是了,難說便是這個緣故。原來他想起了自己在平波處作客的那些日子,將他法陣里壓著的鹿王靈氣釋出一事。平波若不害怕,不會用那樣大的一個法陣來鎮魘。想到這里,心里忽然一陣痛快。有讓平波害怕的人,也是快事一樁。

    再看看凌風雲,依舊睡得香甜,想來是靈心給的花露厲害,他吃了不哭不鬧,只是安靜睡去,也不餓了。只是他的父母呢?不知何時才能前來?總不成將這小兒放在這人影都不見的莊院里罷?那只要自己走開,他父母一日半日不到,便會出不測。可自己也不能就在此等待呀,很快便會有人追來,在此等待,只會麻煩多多。

    忽然念頭一轉,不如帶他去那李掌櫃處,將他交與那李掌櫃,好歹也是送在了他家人的熟識之人手中,他們至少不會讓他餓死。難說還有別的法子尋到他的父母,那豈不是就好了?李掌櫃的也是個熱腸之人,想必不會不理這事的。想到這里,叫了阿土,拔腿便走。
s57894 發表於 2008-12-24 15:33
第三十卷 離開 八一八、客棧

    也不知之前為何不曾想到李掌櫃的,按理說李掌櫃的也是個好人,這個小兒托付與他,是再好不過的事了。他又是曹天佑的故人,對曹家也相當的廝熟,曹天佑該當是相信他的。再者,他開了客棧,南來北往的人多,曹天佑的消息知曉得也多些,哪怕他派他客棧里的人去尋找曹氏夫婦,帶個話也好。之前之所以不曾想到他,著實是這事來得突然,並且十分怪異,因而亂了神思,不曾想到這許多。不由得暗嘆自己是不如沈若復師兄那樣聰明,若是他在,一定會想到這個。而自己卻這樣久才想到。

    他向著那日的來處而去,雖說是半夜,又是陌路,月黑難行,但韓一鳴慣走了夜路。他躡空法用得純熟,也不走得極高,只是走在離地三尺之處,虛虛浮著,因此並不難行,反倒走得飛快,比之那日他騎馬過來,快了不知多少。天邊微有白光,他已遠遠看見那座繁華的城在前方沉寂。他也是極其小心,不停回頭看。起先還有人遠遠跟來,韓一鳴本也不懼怕這些人,但走了不久,想到手中抱著的凌風雲,有些擔憂起來。他不怕這些人,可是若是過後他們去尋那掌櫃的,或是曹家的不是,那可就不能不放在心上了。他們之間的糾扯不清,拉扯上凡塵俗世之人,可就不行了。他們可不是這些人的對手,那時給他們帶來的是無盡的煩難。

    挨近城池,韓一鳴停下腳步,自懷內摸出那片白布來,將鳴淵寶劍裹好,靈光不外泄,這才向城邊走去。這一路上,他靈光沒了,離地又近,躡空法輕巧,早將身後之人都甩開了。只要沒有靈光,他們便找尋不到。因此這時再回頭看,哪里還有人影跟在身後,盡可以放心大膽進城去了。

    這樣早,城門自然還未開啟,韓一鳴逾牆而入,街道上再冷清不過,時而看到遠遠有走動,卻是早起的或都做夜活的人。他認得那家客棧,抱了凌風雲直接奔客棧而去。他走得極快,不一會兒已來到客棧門外。客棧果真不曾關門,卻也不似白天那般店門敞開,只開了一道極窄的門,有燭光自其中流瀉出來,韓一鳴松了口氣,看看身後無人,便閃身進去。店內收拾得十分干淨,椅子條凳都翻倒了放在桌上,櫃上點著兩只蠟燭,卻看不到人。

    韓一鳴走到櫃前,向內一看,一個伙計正趴在櫃內睡得極之香甜,他趴在桌上也能睡得如此甜美,真讓人羨慕。這店內再沒別人,韓一鳴敲了敲木櫃,那伙計好容易睜開眼楮,迷糊著看了他一眼,韓一鳴道︰你家掌櫃在麼?那伙計兩眼茫然,似是醒了,又沒有醒得清楚明白,怔怔看著他。韓一鳴停了一停,道︰你家掌櫃可在?那伙計愣了一陣,才回過神來道︰客官是找我家掌櫃麼?韓一鳴道︰是。伙計道︰我家掌櫃要天亮才來,客官識得我家掌櫃?韓一鳴道︰是,我與你家掌櫃相識,此事有要事特來尋他。那伙計道︰那可對不住了,我家掌櫃的不住這里,客官要找尋我家掌櫃的,只能在此等候。天亮開店,我家掌櫃會來的。韓一鳴極之意外,他總覺得那李掌櫃便住在這店里的,這時听伙計說他住在別處,不禁意外。

    那伙計顯然還不曾全然清醒過來,愣了一陣,站起身來,不知自何處撈了一個茶碗來,提了一壺茶走到一邊桌旁,先拖了一張椅子下來放在桌邊,然後沏了一碗茶,昏頭昏腦地又走回來。他著實是昏頭昏腦,韓一鳴還未看見哪家的伙計是將茶沏到另一邊去的,自己人就在這邊,他未讓自己過去坐,卻將茶沏在了那兒。但看他將醒未醒,也知他還未完全醒過來,只問道︰你們掌櫃不住這兒麼?那伙計道︰掌櫃不住這里。客官與我們掌櫃相熟麼?那只管等著掌櫃來便是。

    韓一鳴只得等著。那伙計露了這一面,又趴回櫃台內去睡覺去了。韓一鳴也是意外,這位李掌櫃的看上去雖說是個和善人,但也不至對店里的伙計如此放任罷?但看看天色欲曙,想來也是最為困倦的時候,這伙計守了一夜,支撐不住了,也屬常情。他走了一夜,也有疲累,坐下來歇了一陣,看了看抱著的凌風雲,他到睡得極好。小嘴微微動了兩下,這一路上他都在沉睡,好在他不哭不鬧,他要真是哭鬧起來,韓一鳴還真就無法了。對付平波與他門下,是不會無法的。但對一個小兒,一個只會哭鬧的小兒,說什麼他也沒法子。真虧了靈心相助,雖說他不知靈心給這小兒吃的花露有什麼與眾不同之處,但單看他如此乖巧,便知這是個好物件了。伸手摸了摸懷里靈心給的幾個花露,心想若是他哭了,便給他一個。

    等得一陣,門外已有了人走動,韓一鳴想將那伙計叫起來,但走到櫃前,看他睡得涎水四流,著實有些不想叫,又止住了。過得一陣,听到店棧的後院也有了響動,有人起身了,不多時走出來,對韓一鳴看了一眼,道︰客官是住店麼?我們還有空房的,請將路引給我,看過之後,好去空房內安歇。一面對那趴在櫃台上睡得人事不知的伙計拍了一掌︰白天晚上的睡個不夠!讓客官坐在這里,成什麼話?那伙計睡眼惺松,口中含糊不清地道︰這位小哥是來尋掌櫃的,不是來住店的。邊說邊打了個呵欠。

    後來這個伙計道︰你真是不知事,來尋掌櫃的,便是掌櫃的客人。這樣的時節,你不請他去歇息,只讓坐在這邊,算得什麼?那伙計懶洋洋起身來道︰你來招呼呀,我不過守個夜而已。|兩人拌了幾句嘴,後來這伙計道︰掌櫃的客人,也不算是外人了,請不要在意我們的怠慢。只不知客官是否很累了?到我們後院去歇一歇,我們掌櫃的來了,我來請你出來相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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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 八一九、不識

    韓一鳴也著實有些累了,便隨了那伙計後院里去。那伙計帶他到了後院一扇門前道︰這間屋子向來都是貴客來才住的,只有前幾日我們掌櫃讓一位貴客住過,便再沒人住過了。既然是掌櫃的故友,就在這里將就歇一歇罷。屋內的鋪蓋都已換過的,是干淨的。韓一鳴已認出這屋子便是他前幾日住過的屋子,也不多說,只道︰多謝你了!

    進得屋來,先將凌風雲放在床上,將背上的寶劍解下來放在一邊,挨著床坐下,就覺身上倦得不行,畢竟也是多日不得安歇,一歇下來,全身都散了架似的,往床上一倒,不過片刻,已呼呼睡去。這一覺睡得極是甜香,再醒來已是滿室光亮,天近中午。回頭一看,凌風雲也睡得極沉,偶爾動動他的小手。

    韓一鳴起身來,才開了屋門,便見院外有個伙計探了下頭,韓一鳴知他是探看自己是否醒來了,果真不多時,已有人拿了水來給他洗漱,並道︰我們掌櫃的已來了,說是過會兒便來,請客官先用些點心。韓一鳴這里洗漱完畢,已有人捧了點心茶水上來,韓一鳴也不客氣,李掌櫃便是這樣熱誠之人,放開胃口大吃了一頓。

    吃過點心,喝了杯茶,又等了一陣,才見那李掌櫃的進來。李掌櫃的一進來便對他笑道︰這位小哥,你是尋我麼?韓一鳴道︰李掌櫃,我帶了曹家的孩兒前來,乃是有事要求你相助。那李掌櫃的看了看他道︰這位小哥,你貴姓?韓一鳴十分意外,但依舊答道︰在下姓韓,怎麼,李掌櫃,我們不是前兩日才見過麼?李掌櫃笑道︰嗯,在下是姓李,可是在下並不識得小哥呀!韓一鳴大吃一驚,不是前兩日才見過麼?怎地便不認得了?細看了看,可不正是李掌櫃,面貌神情一絲不錯。但李掌櫃面上也不似作偽,確實不識得他的樣子。正手拈胡須,對他細看。

    韓一鳴想著他年紀大了,未免有些老眼昏花,讓他看分明些,因此未急著出聲。李掌櫃對他打量了幾眼,道︰小哥兒,我年紀大了,這里又人來人往,未免認不出你了,你不要見怪。韓一鳴意外之極,按理來說,這李掌櫃一雙老眼並不昏花,在這里迎來送往多年,一雙眼楮所見的世情之多,看得之透澈,是再明白不過的,雖說不至于過目不忘,但也不至于看了全然記不得罷?

    愣了一陣,道︰李掌櫃,你不認得我麼?多承你照應,我在這里住了一個夜晚的。李掌櫃道︰哦,是麼?他兩眼對著韓一鳴細看,韓一鳴著實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道︰李掌櫃,你果真不記得我了麼?李掌櫃道︰小哥兒,我這里天天有這許多人來往,小哥兒既說住過我這里,也是我的貴客了,請恕我年老眼拙,著實是記不得了。邊說邊吩咐伙計倒茶拿點心來。

    韓一鳴只覺怪異,卻說不出是何處不對,也不知自何處說起,抱著凌風雲與李掌櫃兩邊對坐,卻是不能言語。過得片刻,伙計送了茶點上來,李掌櫃再三請韓一鳴喝茶,韓一鳴也渴了,喝過茶,才听李掌櫃道︰這位小哥兒,你可是有什麼難處,要我相幫?韓一鳴還未開口,他又道︰都是出門在外,你不拿我見外,我便幫得了你。轉身招了一個伙計進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韓一鳴耳力何等清楚,早听得再分明不過,李掌櫃吩咐那伙計前去帳房取十兩銀子來。心知李掌櫃誤會了,連忙道︰李掌櫃,不必去取了,我並非來要這銀子的,我乃是……李掌櫃微笑道︰那是,那是。我也不拿銀子打發小哥兒,我不過是想著小哥兒在外,難免會有手頭不寬裕的時刻,這麼點銀子,啥也不夠做的,不過是給小哥當個茶水。路上渴了,也好買碗茶喝。

    韓一鳴便是再糊涂的一個人,也知他真把自己當了個刺頭兒,前來吃大戶了。不想明白倒罷了,一想明白,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怎麼?自己就真的像是一個潑皮麼?真的是一個上門橫蠻討要的潑皮麼?竟然讓李掌櫃拿出銀子來打發!那伙計不多時進來,拿了一個小小的荷包往李掌櫃面前一放,李掌櫃面帶微笑,將那個小小荷包對著韓一鳴推過來,道︰小小意思,不必放在心上。韓一鳴氣得無話,對著那個荷包瞪了許久,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這,這是,我不要!

    李掌櫃笑道︰小哥兒,我也只有這些了。你不要看我這里場面不小,用度也不小的。他這話才說完,韓一鳴已听到門外有了腳步聲,向半掩著的門看了一眼,只見另一個伙計正帶了幾條壯漢走到門口。他們一定將自己當成前來打秋風的閑人了!是無衣無食前來打秋風的,因而這樣對付。一時間氣涌心頭,瞪著桌上那個荷包。

    忍了半晌,氣定神松,才道︰掌櫃,我並非前來打秋風,要吃喝的。這銀兩也不是我來要的,我來這里,絕不會動你一文錢。我只是想請掌櫃幫個忙。李掌櫃道︰小哥兒,你有何難處,只管說出來,凡是我能幫上的,一定幫你。你出門在外,許多事情攤上了,也著實是為難的。你只管說出來,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嘛。我們雖說是頭一次見面,但能助你的,我都不會推脫,誰沒個難處呢?韓一鳴忍不住道︰李掌櫃,你不識得我麼?你果真不識得我麼?

    李掌櫃笑道︰小哥兒,我果真不識得你!我若識得你,自然是不會說不識得。韓一鳴也不與他紛爭了,伸手在懷里一摸,要將那個玉件摸出來給李掌櫃看。哪知一摸之下才發現懷中早已沒了那枚玉佩!不知什麼時候,那枚玉佩丟了!韓一鳴著實意外,這枚玉佩在自己身上,也是好久了,自來不曾在意,也不曾丟失。那時隨手拿物件,都會摸到這個硬涼之物,這時專意去找,卻沒了,怎不令人意外?
s57894 發表於 2008-12-24 15:34
第三十卷 離開 八二零、收留

    他在懷里摸索了片刻,果然沒有,將手中抱著的凌風雲放在桌上,伸手在神囊里摸了摸,也不曾摸到,那真是奇了,他還會將這玉佩放在何處呢?再沒處可放了。他摸了兩遍,旁邊那伙計已有不耐煩的聲音傳出來︰這渾身上下摸什麼呢?難不成摸一遍,我們掌櫃便會識得你麼?韓一鳴听著這話著實不快,卻也不搭言,細細找了一回,確認那枚玉佩不知何時丟了,只得道︰李掌櫃,我原有一件物件,是你識得的,但我現下找不回來了。我是有事相求,卻不是求衣求食。乃是有一件事,要求你援個手。

    李掌櫃道︰不論是什麼,只要是在下能夠相助的,小哥兒只管說來便是。韓一鳴道︰我想請李掌櫃替我照料這小童幾日……他只說到這里,已見李掌櫃老眼瞪得極大,一付全然不信的模樣,連忙道︰這便是你家舊東家,曹先生的獨子。李掌櫃看了看凌風雲,又看了看韓一鳴道︰這是我舊東家的獨子麼?怎會在你的手里?韓一鳴一時也說不清,這事本來古怪,豈是一句兩句話能說明白了的,只道︰正是,請你相煩照料幾天。

    他這話一說完,李掌櫃兩眼瞪得老大,對著他看了半晌,又對著桌上放著的凌風雲細看,似乎不知曉這是何物一般。韓一鳴有些訝異,這李掌櫃本是一個極好說話之人,但這時卻是這樣的怪異,不禁住了嘴看著。李掌櫃半晌之後,才道︰“小哥,這孩童是……”韓一鳴道︰“是你老人家舊主人的獨子。”李掌櫃嘆了口氣道︰“他是我舊主人家的獨生愛子麼?這與我有何相干?”韓一鳴愣了一愣︰“李掌櫃,你不認得他麼?”

    李掌櫃微微一笑︰“小哥,我如何認得他呢?再者,我要告訴小哥的是,即使他是我舊主人的愛子,我也不能收留,不敢收留。一個乳齒小兒,我如何收留呢?何況我並不認得他。認得的尚且不敢收留,這不認得的,就更不能收留了。萬一有個好歹,小哥讓我如何交待?”韓一鳴張口結舌,他只想著這李掌櫃是曹天佑家的故人,全然忘記了人情事理。誰會收留這樣一個乳齒小兒呢?如李掌櫃說的,難以交待!

    他呆在一邊,李掌櫃端起茶杯來讓他,韓一鳴知他是端茶送客了,但自己果真不能抱了凌風雲這個小兒行走,因此只做不曾看到,坐在椅上,滿心想著的,都不知是什麼。愣了一陣,才听李掌櫃道︰“小哥兒,你還有別的事要我相助麼?只不要說將這小兒留在這里。我著實是不能夠相助,除此之外,小哥兒是出門在外,盤費上若有不足,多的不敢說。一、二十兩銀子,我總是拿得出來的……”韓一鳴著實厭惡听到這樣的話,但李掌櫃全然就將他當做了前來打秋風的,才會如此。可韓一鳴也奇異,李掌櫃並非是一個人走茶涼之人呀,何況自己也不算走了呀,為何他說話會如此古怪呢?

    忍不住道︰“李掌櫃,我來之時,可是多承你照料的,難不成李掌櫃,你不記得我了?”李掌櫃听了這話,將目光自凌風雲身上收回來,對著韓一鳴再上下打量了一回,緩緩地道︰“小哥兒,你是有些面熟。我這里南來北往客人多,難免不記得了,也是常情,得罪之處,還請你不要見怪。”韓一鳴道︰“果真不記得我了麼?”李掌櫃道︰“我果真不記得了,小哥兒想必是在我的客棧里住過。從前我年輕時,是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的。但到了如今,已全然記不得了。小哥兒恕我年老眼花,眼拙,我是真認不出小哥兒的。”

    韓一鳴也不知說什麼是好了,李掌櫃要一口咬定不認得自己,那自己說什麼也沒用。可就在幾日之前,李掌櫃對自己可是關心備至的。難不成他真有如此健忘麼?可這才幾天,再健忘也不該健忘到如此地步!忽然看見門前站著的伙計,是那日晚間與自己說過話的,便道︰“李掌櫃,你門外那伙計便是那日我來此處時,你相煩他照應我的,如若不信,你只管問一問他。”

    李掌櫃回頭望了門外那伙計一眼︰“是麼?好,我老眼昏花了,他年輕,又與小哥你交道過,我便叫他進來,問他一問。”說到這里,叫那伙計進來︰“這位小哥說你曾與他交道過,你細看看,是否認得?”那伙計對著韓一鳴看了幾眼,搖了搖頭︰“掌櫃的,我可不曾見過這位客官。他曾來過我們這里麼?”韓一鳴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伙計與那李掌櫃串通一氣,都一口咬定不認得他,那他還能說什麼?

    那伙計道︰凡是我見過的,怎麼也該有點識得。這位小哥,我是一點都不識得,面生得很。韓一鳴絕望地道︰你果真不識得我麼?那伙計道︰這位客官,你若是在一月之前來過,我是著實記不得的。若你真是一月之前來的,就要多多擔待體諒了。韓一鳴忍不住道︰我三、四天前來的。那小二對著他再細看了幾眼,還是搖了搖頭道︰對不住了,我著實想不起來了。他面目之上也全然沒有作偽的樣子,韓一鳴忍不住疑心是否自己找錯人了,找錯地方了。

    可是面前這李掌櫃與伙計,都是自己識得面目的,韓一鳴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但看到李掌櫃與伙計,還是識得的。忍不住道︰李掌櫃,我三、四日前,來到貴處,還是勞煩掌櫃的給我安排了下處,就在這院內這間屋子。掌櫃還讓人將院內的住客都挪了出去,院內那晚只有我一人居住。你還對我說,我身後跟得有人,要我多加小心,怎地你全記不得了?李掌櫃道︰有這樣的事麼?我是著實記不得了。小哥兒,我是開客棧的,如何會將客人往外推呢,小哥別是記錯了罷?哪有開店的往外趕客人的?
s57894 發表於 2008-12-24 15:34
第三十卷 離開  八二一、不速之客

    旁邊那伙計也道︰這小哥想是記錯了,要不,便是……他們矢口否認,韓一鳴一時百口莫辯,那小二言下之意他自然是明白的,說他詐吃詐喝來了。一時氣往上沖,他們執意不認,自己身上帶的信物卻也沒了,再在這里耗下去,也不過就是耗下去罷了,不如早些離開的好。站起身來,抱起凌風雲,轉身就走。

    這一出來,韓一鳴才覺天大地大無處可去!他走的地方已不少了,從未覺得無處可去,但這個時節,抱了凌風雲,竟覺得不知該往哪里去?雖知那李掌櫃不是涼薄之人,但抱了凌出來,多少有些氣塞胸臆。回頭看了一眼李掌櫃的客棧,只覺心中不快。他不是個心硬之人,也絕無法將凌風雲一扔了事,看看手中這個粉嫩似乎一用力就會碎掉的孩童,嘆了口氣,他是絕做不到不管這個孩童的,可他管這個孩童,又能怎樣呢?但先不論別的,他管這個孩童,這個孩童就不會死去。至少,不會無助死去。

    雖說韓一鳴深知這許多人同時不記得自身,必有蹊蹺,只是他想不明白這其中的蹊蹺到底在何處?還有曹天佑一家老小,上上下下那許多人同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也是讓人萬萬想不到的。其中最為令人意外的,就是玄天道人的死,那是韓一鳴怎麼樣也想不到的,玄天道人絕不是一個神棍之流,韓一鳴知他平日定然也有混吃混喝,胡說八道的所為,但他絕不是一個真正的神棍。他的死與他的奇異之處,定然有著不可分割的原因,與後來的這一切,也有說不出的,千絲萬縷的關聯,但韓一鳴卻是怎麼也想不通,想不透,這後面到底是有些什麼自己看不到的緣故。

    這個時節,他就頗有些羨慕沈師兄的聰明了,以沈師兄的聰明,必然想得明白其中有些什麼。可惜自己是沒有這份聰明的,便是自己想破了頭,只怕也沒有結果。現下欲寄養凌風雲不成,只能再回四海莊院去,韓一鳴嘆了口氣,邊向來處走去,邊在心中期盼,到了四海莊院,能夠看到曹家一家人安寧平定,能夠將凌風雲交托出去。這個連話都似還不會說的孩童,自己怎能帶得好呢?還是交還他的父母家人,才能夠讓人放心。

    他一路想,一路向著四海莊院而去。出了城,看看左右無人,便用躡空法,躡空而去。這下去得快,不多時,已遠遠看見四海莊院座落于那無人之處。韓一鳴心中不安起來,不知為何,他總覺這四海莊院內無人,即便是自己再來多少回,這里也沒有人。但心底總有一絲期翼,畢竟不希望曹氏家人有什麼意外。還是盼望他們平安無事。一個人無緣無故自這個世間消失無蹤,絕不是什麼好事,這許多人同時消失,也不會好到哪里去。何況他們拋下了曹天佑愛如珍寶的獨子,曹天佑對這個獨生兒子,那是愛到了極致。韓一鳴自凌風雲身上的衣裳講究,得知此事。一個才兩周歲的孩童,穿得如此周正,用料舒適考究,可不是尋常人家能夠做到的。須知小兒長得最快,往往一身合適的衣裳,只能穿個幾日,再想多穿幾日,那是萬萬不能了。許多人家這時的小兒,穿的都是舊衣,只求棉軟,孩童舒適便可,絕不講究的。但凌風雲的衣物,卻是處處透出他父母的講究與家境的富裕。

    來到四海莊院門外,韓一鳴落下地來,對著四周一看,院門如自己離去時掩著。他走前將阿土留在這里,這時卻不見了阿土的蹤跡,莫非有人來了麼?韓一鳴走到門前,猶豫了片刻,依舊伸手拍門。連拍了幾下,他雖不是捶門,但動靜也頗大,院內有人,該不會听不到的。院內依舊無聲,韓一鳴不由得嘆了口氣,看來凌風雲是不能留在此處了,留下他不打緊,別送了他的性命才是。但要帶他離去,總得收拾點他的物事,哪怕隨身衣裳也要拿幾件,一個黃口小兒,冷不得熱不得的,韓一鳴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知帶在自己身邊著實不便,自己不會照顧小兒。但放在此間,更是不妥,萬一他的父母不回來呢?他豈不是要死在此處?那倒成了自己害了他了,這事真是萬萬做不得的。想一想都覺不可思議,哪里肯這樣將一個小兒送在死路之上?

    推開院門入內,果然院內靜悄悄的,並無一點聲息,院內幾張桌椅散放著,依舊是歪三斜四,桌上放著涼透的酒菜,玄天道人僵硬的尸身躺在地上,韓一鳴盡力不去看玄天道人的尸身,環看院內,除去正屋似是曹家待客之處,兩邊廂房都是曹家下人居所,至于後院,或許曾是曹家人自居之處,但那日來了這許多賀客,都住在後院,後院內的曹家的物事,只怕早已收拾出來放在那正屋的內室里了。韓一鳴猶豫片刻,抬腳走上正屋前的台階,正要入屋,忽然听身後微有腳步聲,正匆匆而來,回頭一看,院外走進一個人來。

    听見人聲,韓一鳴先是一喜,接著便是怒上心頭。來的人他不只認得,還極熟,身形笨拙,一雙牛眼,正是平波門下弟子宋出群!韓一鳴看著宋出群,戒備起來,宋出群卻是一氣直撞進門來,口中嚷道︰師兄,你……忽然抬頭看見韓一鳴,禁不住收住了口,愕然道︰咦,你怎地在此?韓一鳴冷冷地道︰我還沒問你,你倒來問我了?你怎會在此?宋出群愣了一愣道︰你凶什麼?你小子凶什麼?他自己本就是個凶神惡煞之人,此時反來說韓一鳴凶,真是令人啼笑皆非。韓一鳴道︰你又凶什麼?宋出群跳起來道︰幾日不見,你小子長本事了是吧?凶起我來了,我告訴你,今日我可不怕你。
s57894 發表於 2008-12-24 15:35
第三十卷 離開 八二二、其表

    說著,摩拳擦掌地叫道︰師兄師弟快出來,姓韓的小子在這兒!韓一鳴一听他叫師兄弟,說不出的好笑,他倒是說句大不了咱們倆對決對決自己興許還有些看得起他。他這樣一來便叫人,可見真是外強中干之人,不必與他一般見識。

    只听那邊微有聲響,韓一鳴偏頭一看,後院走出十來個人來,首當其沖的,便是錢若華!韓一鳴禁不住冷笑,他本不怕平波門下弟子,便連平波本人,也不曾怕過,這時看見他門下弟子魚貫而出,忽然覺得他們說不出膽怯,竟是要倚多為勝的。可他們人再多,他也不怕。韓一鳴冷冷笑道︰喲,來得挺齊全呀。錢師兄。他叫錢若華為師兄,並不是真的尊他為師兄了,而是順著宋出群的稱呼叫上的,全然沒有敬意。錢若華是何等機靈之人,自然听出了他的意思,但他修為也不淺了,如何會與韓一鳴計較,只是微微一笑,道︰哦,韓師弟原來在此呀,異地相逢,難得難得,咱們可算得是頗有些緣份了。

    听他也言不由衷,韓一鳴禁不住鼻中出氣,嘴角往上一挑。人人都看到了,皆不出聲,偏生宋出群又出聲了︰師兄,他嘲笑咱們!這小子對師父全無敬意不說,還敢嘲笑咱們!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看我……看他如何,還沒說出下文來,錢若華已喝道︰師弟,你閉嘴!韓師弟本不是這個意思,被你說成這樣,如何使得?宋出群似還有話要說,早被另一邊的同門扯了開去,韓一鳴只是冷冷看著他們,他們這樣做作,必有他們的緣故。單憑自己拍門,他們全都躲在後院,便可知他們心術不正,要誘自己進來。誘自己進來,便有他們的所圖。韓一鳴向錢若華看了一眼,道︰你們怎會在此?

    錢若華笑道︰嗯,我們路過此處,在此間歇息片刻。師弟,你不會也是路過此處,在此間歇息片刻罷?錢若華果然老奸巨滑,先說自己是路過此處,讓韓一鳴無話可說。韓一鳴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我是否路過此處,不必與你們交待罷,此處不是你們來的地方,速速離去!錢若華笑道︰師弟,你來得的地方,我們便來不得麼?韓一鳴道︰“那是自然。此間是我故人的居所,我來是探望,你們來是什麼?錢若華笑道︰是麼?故人?想來是師弟識得的了,那請師弟請出這位故人來,我們便即刻離去。韓一鳴愣了一愣,倒是不曾想到錢若華會是如此說法,因此愣了一愣,錢若華道︰若是請不出來,只怕師弟也不能讓我們離去。師弟亦不是此間主人,同是過客,你趕我們離去,可是有些……

    韓一鳴怔了一怔,也立即回道︰我不是此間主人,但此間主人是我故人,他必不歡迎你們。你們也不必將我的軍,讓我請出他來,我也正在尋他。錢若華笑道︰那就好了,都是沒有主人相邀的,師弟,你似乎不必趕我們走罷。咱們都是不請自來呢!韓一鳴看了他一眼,只見他身邊人人都神情戒備,想來他們極怕此間有什麼不妥,于是道︰我與你們可不一樣。我是主人家邀請來的。而你們,卻是怎樣來呢?來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罷!

    他這話一出口,錢若華不禁對他上下打量了兩眼,似是有些意外。韓一鳴哪里理他,只道︰快些離去!休要等我趕你們走!忽然間宋出群又插了進來,對著韓一鳴道︰你小子也不是什麼好人!你將此間的人殺了個干淨,還敢在我們面前假充好人嗎?你……說到這里,又被人推出去了,他的兩個同門用力推他,其中一人道︰讓你少開口,你還偏是個愛開口的。宋出群身高體壯,被他推著,猶自掙扎著回過頭來道︰錢師兄說的呀,他說這小子殺了這里……這下連錢若華面子上也掛不住了,忍不住喝道︰你少胡說八道!我何時說過這樣的話!師弟們將他拖出去,省得在這里丟人現眼!

    韓一鳴禁不住又冷笑了一下,若說錢若華胡說八道,韓一鳴是絕對相信的,但若說宋出群胡說八道,他卻是不信。這宋出群雖說蠢笨些,卻是個有口無心的人。這些話,他絕不會想得出來,想得出這些話來的人只有一個,便是錢若華。看著宋出群被他同門推出門去,依舊掙扎不休,必是將錢若華的話當了真才會如此,韓一鳴看了錢若華一眼,錢若華略有些不安,笑了一笑道︰師弟,你不要與他一般見識,他向來便是胡說八道的,在我師父面前,他也這樣的口無遮攔,胡說八道。韓一鳴忍了一忍,道︰他胡說八道我倒不怕。本來麼,他便是個有口無心之人,也不會胡思亂想,倒是別人胡說八道,我有些意外。那可不叫胡思亂想,那是栽贓陷害!

    錢若華也知韓一鳴這話說得不中听了,但為顯出此事與自己無關,道︰嗯,師弟說的是。只要師弟不與他一般見識,那便好了。他本是個渾人,哪知曉什麼真假,也不知言辭如刀,會傷人的。韓一鳴只道︰嗯,他不知曉,我不意外,不過別人不知曉,我卻有些想不明白。錢若華知他這話說的正是宋出群之外的人,也有自己的份。不禁有些意外,原來他們總認為韓一鳴不是個機靈之人,雖說不是愚笨,卻也絕算不上聰明。原來錢若華自認自己聰明,對于別人,皆不放在眼內,因此若有人對他說何人聰明,他是絕不服氣的。對于沈若復,也只認為不如自己。至于韓一鳴,平波道人心有所想,一直想將這個誅魔弟子弄到手。但總因這樣那樣的緣故,讓他滑脫,錢若華也只道他運道極好,至于聰明,那是再說不上的。眾人眼中的韓一鳴或許不同,平波門內,人人皆不認為他有多聰明。一來是平波只認為這小子過于倔 ,二來,自然是派內聰明的弟子不少,韓一鳴在平波面前,又不過多言語,因此眾人只認為他是個鋸了嘴的葫蘆,甚而有人還認為他是虛有其表。
s57894 發表於 2008-12-24 15:35
第三十卷 離開 八二三、顏面

    若不是韓一鳴劍劈了靈山,平波門下十之八九的弟子,依舊認為他沒甚不得了之處,只不過是鐘天時地利,機緣巧合成為了誅魔弟子罷了,沒甚了不起之處。錢若華雖說聰明,但自視太高,因此對韓一鳴的看法,與眾人沒太大差別,雖說他不認為這小子如眾人所說那般差勁,但也絕不認為這小子聰明。只不過他與韓一鳴有過幾次不明顯的交手,因此,對韓一鳴還是有些小心留意,認為這小子心里絕不是空空洞洞,小聰明還是有的。不然何至于總能逃過師門的天羅地網?

    這時听韓一鳴這樣說,心中一動,暗道︰“這小子有些開竅了,這話是說我呢!”但他哪里放在心上,只笑道︰“韓師弟,你在此間做客麼?”韓一鳴道︰“如何?”錢若華看了看四周道︰“哪,這家主人也太不盡心了,客人來了,不出來招呼。即是做客,不如也到我派中去盤桓些日子,哪里不是客呢?”

    韓一鳴冷笑道︰“做不做客,我暫且不說,我只問你們,你們來此做甚?這里不是你們來的地方,速速離去!”只听旁邊一人道︰“難不成只有你來得麼?天下這樣大,我們也是來做客的。我們門派也有些聲望,從前經過你們靈山,你們也要以客看待的,因此我們到這里來也是做客。咱們一般無二,你何必開口攆人呢?”他不這樣說倒還罷了,他這般一說,韓一鳴新仇舊恨齊涌心頭,咬了咬牙關,道︰“你們到我靈山,乃是去搶寶物的,我可不曾將你等看視為客。我只將你等看視為惡人,因此,你們不必說了,若是識相,就速速離去,若不離去,可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話音一落,那邊哄笑聲起,只听有人道︰“你也不是此間主人,倒出聲趕我們,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有人則笑道︰“好大的口氣,咱們也不是吃素的。這小子倒出聲趕咱們了。”還有人道︰“一個小輩師弟,這樣出口趕我們這些師兄輩的,靈山真是少有的好調教!”韓一鳴哪里理會這些閑言碎語,只道︰“快走快走!再不走,我要不客氣了!”

    錢若華咳了一聲,道︰“師兄弟們,咱們不要與一個小師弟一般計較,咱們若是請得這位小師弟回去,師父還要待為貴客的。何必如此呢?再者,靈山如今已然沒了,萬一這位小師弟入了咱們門派,大家同門,再說這些言語,有什麼意思。凡事總是要留三分余地的,不是麼?韓師弟?”韓一鳴本已緊咬牙關,再听他這樣說無名火一股股直躥上來,他就料定了自己會跟他們走?看來自己不走,他們是打算將自己拿下,一並拿回去了。不禁四下里看了一看,心中惦量面前這些人若真的與自己打將起來,自己能有幾成勝算?

    他這里一打量,錢若華便察覺了,四周一看,道︰“韓師弟,你也是個通透人,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罷!你們靈山沒了,你還掛著靈山弟子的名頭做什麼,不如跟我們去,我師父對你也是很青眼有加的,哪里不是都是當弟子麼?在哪里當弟子沒甚差別的。我師父對門下弟子都極好的,師弟若是入了我們派內,我師父豈會虧待師弟?我師父……”

    韓一鳴听到這里,已忍不住出聲道︰“拜尊師所賜,我靈山沒了,拜尊師所賜,我師長師兄師妹寂滅無數。這一條條人命加起來,都要算在貴派頭上,難道我還會去貴派麼?難不成你認為我是一個連屠滅我師門的門派都會加入的人麼?”錢若華道︰“說到這個,韓師弟,你可不要說我不給你面子,我可是好言好語相勸過了。你不听麼。這里我的師兄師弟可不如我這樣好說話,他們要是動起手來,誰也拉不住。師弟,真動起手來了,師弟你可不要怪我們不講情面了。”韓一鳴冷冷地道︰“你們從來就不講情面,現下與我,有什麼情面可談。咱們還是拉下面皮來講話,似乎更適宜些。你們打開了天窗說亮話,我也不藏著掖著,我絕不會入你們門派,你們不必在我身上動這樣那樣的心思。要打呢,我奉陪,要是不打,只與我磨嘴皮子呢,就全然沒有意義了。我不是你們磨得動的,我若會對你們那平波老道動心,早已動了,還待到今日來投靠麼?我與你們誓不兩立。我不來招惹你們,乃是因我還不想對你們動手,你們也少來逼我,真要動起手來,我並不懼怕你們!如若是不信,咱們不妨試上一試?”

    其實韓一鳴雖不怕他們,但到底是有些擔心的,畢竟這里人多,他倒不是真怕了他們人多,人再多,也不能逼得他同意入他們門派。他擔心的乃是手中抱著的凌風雲,若是空了雙手,那有何可怕,可是凌風雲既小且弱,抱著他連手上都不敢用勁,生怕用勁會捏傷了他,要真打起來,這個小小孩童還真是妨礙,要小心別人不能傷了他,亦要小心自己不曾傷了他。因此略有些猶豫。錢若華何等機靈,也看出來了,道︰韓師弟,我們就這樣動手,未免有些勝之不武,師弟你面上也須不好看。師弟也算是小有名氣之人了,這個顏面……“

    他一開口,韓一鳴忍不住便想搶白︰“我的小小顏面算不得什麼,我在同道之中,也沒甚名聲,連尊師那樣的聲譽,都不在乎同道們的言語,我一個末流弟子,沒甚可放在心上的。你們也不必說了。要打,上來打便是。雖說你等皆不是什麼有聲譽的,但只管沖著我來。我也不指望你們對這個小小孩童網開一面,反正盡我的力,保得他的平安便可。”錢若華笑道︰“韓師弟,你果真是想太多了,我們絕不向著這小孩動手,但師弟,你麼,就不要怪我們動手了,你不是一個尋常人,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就不要怪我們全力以赴了。”他看了一看凌風雲道︰“不過我先免除師弟你的後顧之憂,這個小兒與你沒甚瓜葛罷?不是師弟你的親人罷?”
s57894 發表於 2008-12-24 15:36
第三十卷 離開 八二四、挑撥

    韓一鳴正想說︰不是我的親人。忽然門外有人插口道︰師弟別理他,師弟只要一開口,他就要殺這個小兒了!這聲音來得突然,眾人都愣了一愣,回頭一看,門口走進一個人來。這個人面目之上滿上風霜之色,身上衣裳不算干淨,乃是徐子謂!看到他,不止平波門人愣了,連韓一鳴也愣了一愣,徐子謂說要追隨韓一鳴,韓一鳴並未放在心上。一個叛離了師門的師兄,韓一鳴是絕不會原諒他的。可他就這樣突然出現在門外,且在這個節骨眼上現身,顯而易見是跟在韓一鳴身後的。

    平波門人都笑道︰這不是徐子謂麼?他們不稱師兄師弟,對徐子謂也是極看不起的。本來麼,不論哪一門哪一派,對于叛離師門的弟子,都是極看不上眼的,哪怕這弟子不是自己門內弟子。別派的弟子叛離,更是令人看不起。徐子謂面色十分難看,看了他們一眼,也不言語,只對韓一鳴道︰師弟,你別上錢若華的當。他是出了名的錢狡猾,這小兒與你有關聯,他要殺,與你沒關聯,他更要殺。你若心有旁鶩,他更會拿此來威脅你。韓一鳴明知徐子謂說的是實話,且也是一心一意盼望自己贏,不輸折在錢若華手中。但看著他,總是忍不住心頭一陣厭惡。也知此時他必定是站在自己一邊,雖說不認為自己果真勢單力孤會果真被平波門人抓了去,但這時徐子謂挺身而出,或多或少,總令他于意外之外,心里也定了些。畢竟他曾是同門,這個時候跳出來,絕不會是要與自己為難。

    錢若華道︰徐子謂,從前我可以叫你一聲師兄。我也沒少叫過你師兄,但今時不同往日,咱們已沒甚香火之情了,你一個叛離靈山的弟子,也好意思叫韓師弟為師弟麼?韓師弟,你若是還認這人為師兄,可就真是認賊為親了。你認為你靈山的垮掉與我們有關,那與你叛離靈山的同門便沒關麼?不是我說句不好听的,若不是那許多靈山同門叛離靈山,你們靈山今日,定然還好好在著的。不是麼?

    韓一鳴氣不打一處來,他果真是恨徐子謂的,當日在平波、平波門人及平波糾集來的烏合之眾前面叛離靈山的同門,都令韓一鳴恨之入骨。那是靈山的奇恥大辱!弟子在緊要關頭離開門派,不論哪一派,都是奇恥大辱。韓一鳴禁不住緊咬牙關,看了徐子謂一眼,只見徐子謂面色紫紅,神情有些尷尬,但卻不退不縮︰好听不好听,全然沒什麼所謂,就算我師弟要殺了我,我也沒所謂。你們挑撥罷,我既然能來站在你們面前,我便無所謂你們要怎樣說我。但有一條,你們想對我師弟動手,先問問我。平波門人中有人小聲道︰還師弟呢!真是臉皮厚,姓韓的小子不見得會認這個師兄的!換了是我,我也不認的。

    韓一鳴心中著實是這樣想,但徐子謂的言語也提醒了他,徐子謂既然跟來,又在平波門人面前出現,自然是知曉會有什麼難听言語的。他想必是真不在意了,才會來到這里,雖說厭惡他,卻也不便在平波門人面前表露出來。只听徐子謂道︰你們不必挑撥我韓師弟,他不認我這個師兄,自是因我這做師兄的做得不好,不能怪他。而我卻是定要幫他,你們不必意外。我是叛離過師門,靈山已沒了,我如今想重回靈山也不能了,但相助我的同門師兄弟,我還是能做到的。他手一招,背上長劍自背囊中彈了出來,徐子謂跨進門來,徑直走到韓一鳴面前,對平波門人道︰你們誰想上來試試我的劍?

    平波門人一時都寂靜無聲,韓一鳴略一思索,已知他們為何意外。並非是為徐子謂站在自己這邊意外,而是意外徐子謂竟還敢與他們為敵。叛離師門的弟子,修為都該沒了才是,這一點人人皆知,但為何徐子謂還有修為?還能與他們叫陣?韓一鳴自是知曉徐子謂的臨陣脫逃的,但他心中雖恨徐子謂,卻更恨平波與他門人,這個秘密,如何會說出來與他們知曉呢?徐子謂與平波門人相比,好歹也有點內外有別。畢竟他經是靈山的師兄,他的不是,說與這些人听,平白地讓他們笑話。

    平波門人靜了片刻,忽然一個粗豪的聲音道︰我知曉了,那個道人便是你殺的。這個聲音,韓一鳴不必回頭都知是那宋出群,真不知他滿心想的都是什麼,這樣的話也說得出來?韓一鳴還未出聲,平波門人已有人紛紛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這下誤會深了,韓一鳴再恨徐子謂,也不願別人將這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他身上。徐子謂似是豁了出去,一語不發,只是瞪著面前的平波門人。韓一鳴只覺他目光凶狠,想是被平波門人無聊言語激氣了,因而惱怒起來。

    錢若華略有些遲疑,片刻之後,緩緩地道︰師弟,你說的……唉,無憑無據之事,還是,還是最好不要說。他這話里,哪一絲為徐子謂辯解的意思,全是給宋出群的話火上澆油。韓一鳴忍不住道︰你們少胡說,這個玄天道人哪里是他殺的?與他根本無關。錢若華看了韓一鳴一眼︰韓師弟,你這話說得也可沒憑沒據,難不成你知道他是如何死的?韓一鳴正想說︰我確知他是如何死的!

    徐子謂已搶著道︰姓錢的,你也不必廢話了,他就是我殺的又如何?你們一門殺的人難道少了?獨我殺一個就殺不得麼?少把這些事往我師弟身上扯!要扯來扯我。別打量著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你平波門下弟子不就是最擅長栽贓陷害麼,都沖著我來好了,我不在意。但若是沖著我師弟去了,你可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s57894 發表於 2008-12-24 15:36
第三十卷 離開 八二五、走

    韓一鳴看他這樣,心知他怕平波門人將自己牽涉進去,是往外摘自己。但卻是感動不起來,只覺他有些做狀,道︰不必你來替我做什麼,過往我是不會忘記的。平波門人都陰陽怪氣地道︰看看,這送上門來的,都不是什麼好貨色。倒貼還沒人要的。叛師之人,有何面目再重見過去師門?徐子謂面色越發尷尬,腮上肌肉扭動,想是用力咬牙所致。這些言語極是難听,韓一鳴見他難過,也有些不忍,這些言語著實難听,換了是自己,只怕早就听得滿腔怒火,與他們動起手來了。偏生還有人道︰我若是你,早就一頭撞死了,還活在這世上干什麼,真是丟人現眼。韓一鳴雖不將徐子謂當成靈山的師兄了,但還是有些擔心他會被這些言語激怒。

    卻見徐子謂雖是咬牙切齒,手中的劍柄緊緊捏住,但卻只是怒視著他們,全然沒有要自尋短見的樣子,原來憤怒到了極點,是沒人會去死的!徐子謂一言不發,半晌才道︰你等不必激我!我若是看不出你們這點伎倆來,也白活了百多年。我不是不能死,而是不能被你們激死!真被你等激死了,豈不中了你們的奸計?我活著才能保我師弟平安,這一點我比誰都明白。你們要沖我潑什麼髒水,只管潑來便是。我全然不怕,也全不在意!

    說著手中寶劍一橫,攔在韓一鳴面前,道︰來呀,都上來,讓我也見識見識你們倚多為勝的本事。這不是你們的本事麼?都使出來,看我可會怕你們一點半點。他起先說話,還有些怒氣,到了後來卻是再平和不過,面上怒氣消散,面孔也不再扭曲,但眼中卻有靈光閃動起來。韓一鳴頗有些吃驚意外,這師兄也太能忍了。錢若華道︰按理來說,你已不是靈山弟子,管這門閑事做什麼?還是速速離去的好。韓一鳴看了徐子謂一眼,徐子謂道︰路有不平人人踩,我便是見不得你們這些人蠻橫不講理,我要助他,你們休想趕我離去。我是決意不會走開的。你們要對他下手,只管上來,過得了我這關,再去與他理論。

    他這幾句話也說得簡單,韓一鳴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卻不言語。忽然听心中有個聲音道︰他們向我動手,你便快走。韓一鳴愣了一愣,向徐子謂看了一眼,這是他靈山師兄弟不讓別人听到而言語的本事。徐子謂一眼都不看他,只是攔在前方,韓一鳴哪里是縮在別人身後之人,對他看了看,不將他的言語放在心上。

    錢若華道︰好,好言相勸不听,便不要怪我不留情面。韓師弟,你要與此人為伍,那是你的事,不過我是要帶你去見我師父的。這便走罷!他最後一個字說完,平波門人都已召出他們背上的桃木劍來,對著二人,一時之間,桃木劍上靈光閃動,陣陣靈氣躥動,將二人堵在一邊。

    韓一鳴見徐子謂攔在前方,知平波門人一時之間撲不上來,伸手將胸前衣襟松開,將凌風雲塞進懷內,用衣襟裹住他,再將腰帶扎緊,防他在動手之時被平波門人傷到。看情形,徐子謂是不會拋下他獨自而去了,他也做不到拋下徐子謂自己離去。便算他是個路人,也不能看著他因相助自己而死。韓一鳴手指一動,招出鳴淵寶劍來,一劍向前劈去。

    他早已知曉,先動手便佔先機。平波門人多,動手慢了,便要吃虧,先下手總是有好處的。他一動手,徐子謂便動手,徐子謂一動手,韓一鳴只覺眼前一亮,微微發紅,似乎眼前蒙上了一層紅霧,略有些訝異,便听徐子謂的聲音在他心中道︰師弟,你帶著一個小兒,不要與他們戀戰,時刻長久了,總是吃虧,先離去罷,不必管我。韓一鳴想要說︰不必如此,我不慣縮在人後。但話到了口邊,又覺刺耳,忍住了沒說。只是手中鳴淵寶劍橫劈豎砍,絲毫不讓。一時之間,道道寒光自鳴淵寶劍上透出,如細針一般,四散開來,靈光到處,平波門人都閃躲開了去,不敢不避其鋒銳,有的揮桃木劍來擋,也擋得靈光四濺。

    平波門人也不是吃素的,手下也不軟,都直撲上來,他們手中的桃木劍上的靈力,與鳴淵寶劍的靈力全然不似,鳴淵寶劍的靈力張揚外放,而他們桃木劍上的靈力,卻是縈繞著劍鋒,將桃木劍染出些鋒利之氣來。只是他們人數眾多,桃木劍上的靈力慢慢浸染開來,韓一鳴已見徐子謂身上衣角被桃木劍的靈力割斷,衣襟上劃出破口。只是他們的靈力便一直不曾挨近自己身邊來,正有些意外,忽然听有人道︰媽的,這姓徐的給他使了什麼法術,怎麼我打不中那小子。韓一鳴驟然明白過來,眼前這紅霧,是徐子謂給自己施了法術,為的是讓他們打不中自己。

    一時間看了徐子謂一眼,他還真如他所說的那般要跟著自己了嗎?忽然一股怒氣直沖上來,手指握緊了鳴淵寶劍劍柄,劍身之上靈氣一簇簇怒張,如影追風劍訣使得越來越快,片刻之後,滿場都是鳴淵的靈氣環繞,耀眼生光。將桃木劍的靈光都壓了下去。韓一鳴見鳴淵寶劍的靈力勢壓全場,正想要如何才能脫身,忽然只覺手心一熱,鳴淵寶劍劍身上靈光大盛,明亮的金光將全場都籠罩了,那靈光自劍鋒之上逸出,一道明光直沖天際,兩邊生出雙翅一般的兩道光亮來,然後向下猛撲來!

    錢若華何等機靈,早知不妙,大叫︰快走快走!飛速御劍而去,他去得快,他同門跑得也不慢,眨眼間走了個干淨,那道金光才沖到地面,場中人已走得無影無蹤,看來,平波門人逃命的功夫也是一絕。
s57894 發表於 2008-12-24 15:36
第三十卷 離開 八二六、跑

    那道金光撲到地面,化了開去,韓一鳴與徐子謂安然無恙。金光散去,韓一鳴再看,院內如舊,連桌椅都和之前一般無二,玄天道人的尸身依舊躺在院內,韓一鳴看了看懷內的凌風雲,他倒睡得極香,吮著一個手指,憨態可掬。轉身走到正屋,舉步進去,直接走入後堂,仍舊就靜悄悄地不見一個人,但這後屋之內,果然有了箱櫃,韓一鳴不便去開人家箱櫃,明知這家人不知出了什麼意外,他依舊不會去翻人家的物事。對著屋內看了一看,看見那邊床上,堆著幾件衣服,走近一看,正是小兒穿的,想來是凌風雲的。韓一鳴撕了一片布來攤開,將那些小兒衣服都疊了起來,放在上面,打成一個包裹,提在手中出來。

    徐子謂站在院內,對著玄天道人的尸骨發呆,韓一鳴不知與他說什麼好,正要走開,徐子謂道︰師弟,我將他掩埋了就來。韓一鳴也不知自己該說什麼,徐子謂又道︰師弟,你的修為進境好快,很厲害了。韓一鳴知他是找話來與自己說,可自己便是不知與他說什麼好。

    他總不理會,徐子謂難堪不已。韓一鳴停了一停,轉身出來。走了一段路,回過頭去,不見徐子謂蹤影,嘆了口氣,同門師兄弟變到如今這樣,著實令人想不到。韓一鳴總也無法忘記那許多不在了的師長們,真是逝者長已矣,生者何以堪。

    這一路走了兩天,都不見徐子謂身影,韓一鳴雖恨他,但他始終是同門師兄,既是一個背叛了師門的師兄,也是一個臨陣脫逃的師兄。令人不齒,也讓人覺得可憐。果真到了這一步,心里最難受的是他。自己與同門師長們一同自那場劫難之中過來,襟懷坦蕩,無有不能面對的。反倒是他,處處思慮過多,猶豫再三,才真的不能面對。

    一路上凌風雲都極乖,不過餓了時哭幾聲,吐出兩個不清不楚的字來,韓一鳴找到靈心給他的幾個花露,送一個到他小手中,他抓了便送到口邊去吮。吮得涎水四流,有滋有味。吮過之後,那花露不見變小,他小手緊緊握著那花露,沉沉睡去。韓一鳴只要他不哭鬧便可,這個小兒若是哭鬧起來,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韓一鳴也留神過身後,不見平波門人追來,他便不信,他們對他死了心,不再來尋他的不是。只不過現下不知又想什麼法子去了,也懶得去管他們。

    到了這一步,他想的便是去尋沈若復出個主意。若是平波道人真的追尋魔星去,師兄弟們也不必再東躲西藏,尋個隱僻之處,好生喘口氣。只是韓一鳴有些吃不準平波道人是否是找了借口,他素來樣樣事事都找尋借口,連明晰都說魔星之事說不準,自己可不能偏信了這個惡道人。雖說才與沈若復分開沒多久,卻有了這許多事情,韓一鳴也極想听這位師兄的見解。看了看凌風雲手中的花露,這花露想必是靈心的靈力,因此凌風雲吃過之後,不見變小,看這樣子,很是能支持些日子,這樣便好,先去尋沈師兄,听听他所想。至于曹天佑夫婦,韓一鳴有些不敢去細想,這樣憑空消失,並且將獨生愛子留下,絕不是什麼好事。但願不要壞到不能再壞便可,只要不壞到最壞,那凌風雲都能活著見到他的父母。

    打定了主意,正想向西方而去,忽然見那邊路的盡頭走出個人來,韓一鳴不必細看,已知來的是徐子謂。他安然脫身,韓一鳴也不禁松了口氣,雖說是痛恨這位師兄背叛師門,但終不願意他死在平波門人手中。見他身影閃了出來,心中一松,卻也不願與他說什麼,明明看他走了近來,卻是立時便走開了。徐子謂也頗為識趣,遠遠收住了腳步,並不跟過來。

    韓一鳴走了一陣,見四面八方都沒人影了,蹲下身來,伸頭拍了拍阿土的頭頂,道︰阿土,咱們回你主人處去罷,你可認得她在何處?你若認得,就帶我去罷。阿土不知可听懂了,韓一鳴心知阿土靈異,卻仍將原話再說了一回,阿土一雙黑眼楮看著他,片刻之後,它扭身身西方奔去。它平日里少有這樣的奔跑,韓一鳴知它听懂了自己的話,這是尋他的主人去了,便跟在後面。阿土跑了一陣,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看看韓一鳴跟近了,才又轉身向前奔去。韓一鳴本是想要阿土飛得快些,強過自己找尋。哪知它卻是在地上奔跑而去,這時再要讓他長出翅膀來飛入空中,那是萬萬不能了,它若是不停下腳步,早將韓一鳴甩得無影無蹤了。它長大之時,著實嚇人,但若是這副模樣,卻又是跑得賊快,韓一鳴顧及此時是白日,若是躡空,說不定身後身後何時走過個路人,定會被驚嚇。還是自己腳踏實地跟上去罷。因此一路跟著阿土直奔過去。

    阿土這一跑,直跑到下午,若不是韓一鳴見識過它的猙獰面目,還真會擔心它那小小身軀如何耐得住這樣無休無止的長路奔跑?跑到下午,阿土忽然停在了一個山坡之上,這里樹木稀少,韓一鳴也不向前去,四周看了一看,不見人影,但阿土卻不再向前跑了。韓一鳴看它這樣,只當它跑不動了,跑了這許久,也有些疲累,坐下來歇了一陣,阿土趴在地上,時不時低頭嗅一嗅身下的泥土。韓一鳴取出干糧來,分一半給它,它只是嗅一嗅,既不吃,也不自行去找想吃之物,就這麼趴在當地。

    眼看著太陽西沉下去,此間亦無人影經過,韓一鳴細量著是走的時候了,對阿土道︰阿土,咱們走罷。阿土只是張大嘴打了個哈欠,甩了甩頭,將頭擱在前腳之上,慢慢合上眼皮,過得一陣,居然響起鼾聲來了!韓一鳴這才知原來狗也會打呼嚕,與人一般,連呼嚕都與人一般無二。這只狗不知哪根筋擰上了,絕沒有向前走的意思,韓一鳴將凌風雲揣在胸前,伸手去抱阿土,哪里抱得動!沉重得如同長在了地上,韓一鳴用盡力氣,都不能挪動它分毫,只得等他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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