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道魔傳 作者:匪兵兵 (連載中)

 
CRUEL 2007-8-26 23:18:0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7 371159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9 11:10
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八六、信物


    韓一鳴走入其中,只見三位師兄都未曾安歇,只有無名,睡得鼾聲四起,十分香甜。韓一鳴道:「師兄,我有個想法,卻是要請師兄們出個主意。」韓一鳴遂將自己要去見黃松濤一事說出來,馮玉藻皺了皺眉道:「可我卻是不會這樣的法術,不然倒可以助師弟一臂之力。」韓一鳴再看向胡栩二位師兄,二位師兄也道:「這個我們也不會。」韓一鳴頗有些洩氣。

    忽然聽門外有人道:「這個我卻會,只不過我修為不到,取不了他的靈氣。」卻是羅姑的聲音。走到門前,只見沈若復與師祖、羅姑一同站在門外。羅姑道:「我師父從前有一個傳靈力的法子,我也學過。須得對方將他的靈力交些與我,我便能用。我自己因修為不深,是不能疑聚他的靈力,若是你們能夠將他的靈力引出來,凝聚點與我,那我便可以幫你做這事。」

    沈若復道:「但如何凝聚他的靈力呢?我看不出他的靈力何時會洩出來。」羅姑道:「他之所以到了這會兒都被他師門尋到,便是他的靈力不外洩。或許他師門也不認為他有靈力,但他卻是真有靈力的,你們看他的頭頂,是有一層靈光的,只是若隱若現,不易被認出來罷了。」說來也怪,羅姑不說,誰也看不出來,但羅姑遠遠地用手指著無名的頭,眾人順著她的手看去,卻看了個再清楚不過。

    羅姑道:「他一點兒靈力不洩也不可能的,一點兒靈力不洩的人,我是沒見過。魂靈見過一個,那真是厲害非常,真不知他是如何著了別人道兒的,我一俟察覺到他的魂魄,早就躲得遠遠的。他的魂魄也是極厲害的,比之你們那天見的那個女子,可要厲害多了,那真是吹口氣都能弄死人的。好在他去輪迴了,輪迴後,就不再是原來的他了。我說遠了,你們不要介意。一天十二個時辰內,總有他靈氣會外洩的時候。只不過他靈氣外洩的時候別人不能查覺罷了。」

    雖說羅姑的修為與他們全然兩樣,但她還真是有異於常人之處。沈若復道:「他果真能有靈氣外洩的時刻麼?我們可等不了許久。」羅姑道:「嗯,有的。尋常人靈力要麼都在靜夜之內外洩。只是有人早有人晚。但大多不會脫離這個時候,只因到了夜間,白天所有的事都沉靜下來,不必再去想,靈力彙集於頂心,就算是睡著了,靈力也會溢出來。這個時候就是靈力外洩的時候,但他不是,我猜想他的師門直到如今還沒能找到他,就是因他靈力外洩的時候與他同門都不相同,並且外洩得不易察覺。靈力外洩而不易被覺察,那就會在白天。尤其是正午,最不易被人察覺。你們到時幫我將他外匯的靈力彙集起來,我便能將他讓你帶去給你要找的人。」

    眾人都十分意外,也十分驚喜,沈若復道:「好。但我們就怕到時我們沒留神看到他的靈力外洩,錯過了時機。」羅姑道:「這也不難,要一根麥芒即可。」馮玉藻道:「這個容易。」伸手入懷中,取出一個小小布袋來,解開繫住袋口的細繩,將那個小小布袋往手上一倒,倒出一堆種籽來。他對著種籽看了看,挑了一粒出來,道:「只要麥芒麼?」羅姑道:「嗯,麥芒最細,不會扎傷他。」馮玉藻將那個口袋遞與韓一鳴,韓一鳴連忙替他將袋口繫上。

    馮玉藻兩手將那粒種籽拿在手中,雙掌對搓了一搓,再張開來,手心中已長出一棵碧綠的小苗來。韓一鳴初次見馮師兄施術,凝神細看,只見那根小苗在他手心中慢慢長大,葉片已變長變深,還有長葉自其中生長出來,不多時,一隻麥穗已自中心長了出來。

    麥穗越長越大,不多時已長出麥芒來,馮玉藻道:「這樣可好?」羅姑道:「你們靈山的法術,我還真是佩服得很,這樣也行。嗯,很好。」說著,伸手在麥穗上拔了一根麥芒下來,走到無名面前看了看,道:「嗯,難怪他的靈氣散發別人不能知曉了,他也是自後頸散發出來的靈力。」韓一鳴與沈若復都道:「啊,是麼?」羅姑道:「是呀,我不是說了麼,大多數人是自頭頂散發,頭頂一發出來,自然就向上去了,當然易被別人發現。他是自頸後發散出來,然後向四面八方散開。這樣很不易被人察覺的。你是自心口發出來的,因此也是不同一般。」

    韓一鳴與沈若復對看一眼,沈若復道:「你是說我麼?」羅姑道:「不是你,我是說他。你的靈氣是自兩太陽穴出來的。也跟他們不同。」韓一鳴道:「我的是自心口出來麼?」羅姑道:「是。你們要來幫我一幫,將他背翻上來,我好將麥芒扎上去。」這裡韓一鳴與沈若復都過來,伸手為無名翻身,這不翻倒還罷了,一翻,才覺得無名著實沉重,沉重得讓人推都推不動。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9 11:10
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八七、阿土


    二人使出全身之力,勉強將他推得身子翻起一半,羅姑看了看他的頸後,將手中的麥芒送到唇邊,輕輕念了個字,對著一吹,麥芒直飛過去,貼在了無名後頸上。羅姑道:「好了。等他明日靈力外洩,這麥芒就會漲滿,到時你們就可以拿去了,每個人的靈氣都不一樣,相信識得他的人,一看便知這是他的靈氣。」

    次日日間,韓一鳴與沈若復一直盯著無名頸後,二人看得眼都酸了,也不見那麥芒漲起來。羅姑道:「你們不必這樣緊張,靈力外洩了,你們會知曉的。」沈若復將要跟從羅姑同去西方之事說與師兄師姐知曉。馮玉藻道:「嗯,即是如此,那便去。」不再說別的,沈若復並未明說要為丁五將跟隨他身後的追兵引開,但見師兄們沒有異議,也就不說什麼。

    中午,正在吃中飯,羅姑忽然道:「好了,看。」眾人都對著無名後頸上看去,果真他後頸上的麥芒漲成一粒麥粒模樣,十分飽滿,且泛著淡淡光澤。羅姑伸手取下來,遞與韓一鳴道:「你拿這個去,若他們再不信,你也不必說什麼了。」韓一鳴接過來,看了兩眼道:「好,我知曉了,他們若不說什麼,要麼就是他們全然不識得,要麼,便是他們另有打算。」沈若復道:「是。他們另有打算,我們也能明白知曉。畢竟我們總要多個心眼不是?」轉而問道:「師弟,你何時來尋我們?」韓一鳴道:「或許會晚些,我會兜圈子後,方才來見師兄們。」羅姑道:「你伸出手來。」韓一鳴依言伸出手來,羅姑在他手上一按,韓一鳴只覺手上一痛,再看時,另一隻手中的麥芒已沒了,而這隻手手心裡多了一點黑點。羅姑道:「這物事太小,我怕你丟了,按入你的手中。到時你只要攤開手掌,便什麼都有了。」

    馮玉藻道:「師弟,你要小心,凡事不要一個人硬撐。定要來尋我們。」羅姑道:「這樣對你說罷,狂飆時刻到前,你會知曉,我也想你來,只怕有好處給你也說不定。」韓一鳴道:「好處?」羅姑道:「這是說不定的,我還是希望你來。到了西方,又另有一些你們不曾見過的物事了,並且,你總是一個人在外,沒有呼應,那是不行的。還是該回來的時候回來,西方有些奇思妙境,你也該見見的,很難見到的。再者,許多事情,大家一起幫你,不是更好麼?」

    韓一鳴不意羅姑說出這樣的話來,十分意外,看了羅姑一眼,羅姑道:「凡事人人都有眼看見,你不必意外。」沈若復道:「是呀!」羅姑道:「這樣好不好,我讓阿土跟你去,若不是因狂飆的時候要到了,我會讓你帶狂飆去。狂飆要厲害些,但阿土也不弱。」韓一鳴大為意外,羅姑讓自己帶了阿土去,完全就是憑空添了一個厲害助手。雖說不知阿土會厲害到哪一步,但它現出凶相來時,已十分詭異了。看了看阿土,阿土正在羅姑腳邊絆來絆去,依舊是一條肥胖土狗。

    沈若復道:「羅姑,可我師弟能夠讓阿土聽他的話麼?」羅姑道:「阿土認得你師弟的,不必太擔心。我囑咐它幾句,便會好的。」說著彎腰下去,抱起阿土來道:「阿土,你要跟著他。」說著伸手向著韓一鳴指了指。阿土只顧著舔她的手指,羅姑道:「它是我的朋友,現下你要跟了他去。他若有什麼危難,你要幫他。」也不知阿土聽見了沒,韓一鳴看阿土,兩隻耳朵有一半折了下來,一雙黑眼睛,黑黑的鼻頭對著羅姑的手嗅來嗅去。

    羅姑道:「你伸手來抱抱它。讓它舔舔你的手,它舔過你的手,它就會助你了。」韓一鳴伸出手來,接過阿土,阿土趴在他的手臂之上,居然有些乖巧,卻是不肯一動。羅姑道:「你耐心些。」韓一鳴道:「好!」過得片刻,手指上一暖,阿土在他手指上舔了一回。羅姑道:「好了,它認了你了,以後會回護你,會跟你走。你遇上危難,它會來助你的。不過……」她停了一停,道:「畢竟阿土也是認主的,它可以隨時來護我,但對於護你,全看它是否在場,這個要先告訴你。」

    韓一鳴道:「是,我知曉了。我自身會保護自身的,它只是我偶爾的接應。羅姑,多謝你了,有阿土接應,會好許多的。你們也不必擔心!」羅姑道:「你不必抱著它走,只管將它放在地上,它時不時會跑開,但一會兒便會跟上。我就擔心它跑開這會兒,會讓你為難。」韓一鳴道:「這倒沒什麼,有它接應,我已十分開心了。多謝你了!」

    他們一行人,向西而去。韓一鳴抱了阿土,站在路邊,看他們都消失了。轉過身來,將阿土放在地上,看了看手中的那個黑點。阿土在他腳邊站著,時不時用它的前腳對著腳下刨一刨。韓一鳴估摸著他們走得遠了,自背下取下鳴淵寶劍來,將鳴淵寶劍的外面裹著的白布解開。鳴淵寶劍包在這塊白布中已然很久了,韓一鳴先將白布小心折了揣入懷中,然後才將鳴淵寶劍拿起來看了看,握住劍柄,將寶劍抽了出來。

    許久不曾看到它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了,韓一鳴輕輕撫摸劍身上的稜紋格,然後將劍插入劍鞘之中,背在背上,向著南方而去。丁五一行人去了北方,沈若復一行人去了西方,那自己便去南方好了。把隨後會追來的人都引到相反方向去,自己也順便可以去找些如元慧一般可以相助的門派。至於他們會索要的物件,只要是自己給得了的,只管給他們便是。

    才走了一、兩個時辰,韓一鳴身後便已有人跟來。韓一鳴偶爾一回頭,身後遠遠已有人跟隨而來,雖說相距還遠,但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已遠遠映入眼中。虞衛佑!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9 11:11
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八八、殺之不能


    韓一鳴猛然收住了腳步,這個人他是恨之入骨的。他吃了白櫻。吃白櫻的人不少,但韓一鳴一一去找,一時間卻是哪裡找去?卻不料虞衛佑這個時候出現在身後,看來他對自己也是圖謀已久的。他這裡停住了,遠遠的,虞衛佑也停住了,並且閃在一邊。他換什麼衣裳,裝成什麼樣子並不重要,但是他那一頭長髮,卻是一直不變,始終如一地披在背上。或許是為了遮掩他那滿背的眼睛罷!他背上的眼睛,尋常人看不到,韓一鳴卻是看得再清楚不過。

    想要轉身去尋他的晦氣,卻是眼角又瞄到有人影在另一邊閃動,這回卻不止是一個人影了,而是數人了。韓一鳴心知鳴淵寶劍果真引得人來了,他們追來了,那是正中下懷。看了虞衛佑所在一眼,轉身便向著南方而去。雖說不知虞衛佑是哪一個門派的,但這許多人來了,自己不必硬碰上去,先帶著他們走遠些。別的不怕,就怕師兄們還未走遠,自己這裡一打起來,就會有趕過來相助,那不是正好又撞在一起了麼?

    他甩開大步向走去,身後那幾個影子便尾隨了上來,韓一鳴也不回頭去看,只管向南而去。心中深知一點,只要看到自己,他們是不會去追沈若復等人的。對於丁五,他們或許還有追隨上去的打算,但對於沈若復,這些人是全然不看在眼中的。且沈若復那邊,也不需自己太過操心,他們一群人,各有厲害之處,尤其沈若復那般機靈,還會有什麼意外麼?似乎事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因此不必太過掛心。身後跟著的這些人中,韓一鳴唯一放在心上的,就是虞衛佑。

    此人的法術當真是邪乎到了極點,任是誰,被劈成兩半,都不能再活了,偏偏他卻活著。這樣的人要拿他怎麼辦才好呢?對他,韓一鳴沒有下不去手。他能將白櫻吃了,韓一鳴便能對他下手,也不是沒有下過手。但對他下手全無用處,他彷彿有不死之身,能生長出被砍掉的身體來似的。那自己要如何才能將他……這一點頗為費神,劈成兩半也能活下來,要將他除去還真是難了。但想歸想,他還是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一路之上,他走得慢,後面跟來的人也慢,他走得快,後面跟來的人也快。但卻都不挨近來,只是遠遠跟著。韓一鳴回頭留心過,後面跟來的人影已多了起來,但都在他注目的瞬間進行四處躲藏。看過之後,心下瞭然,這些人都是散兵游勇,各有盤算,因此不會聯起手來對付自己。畢竟大家拿了來分好處這樣的話,聽聽則可,要相信卻是很難。看他們彼此之間各有盤算的樣子,知他們不會貿然前來攻自己,但這樣猶豫,卻在片刻之間難以結盟前來對付自己。只要他們不是同心協力,自己便不怕。

    倒是平波門下,更令自己擔心些。尤其錢若華,雖說平波門下弟子眾多,但有他那麼狡猾的,著實不多。平波門下弟子也不是全無好人,但好人卻是太少。從前韓一鳴認為他門下是一個好人都無,但到了如今,也不得不承認,好人也確實有的。杜超就是一個好人麼?如若沒有杜超,靈山還要死幾個師兄的,他若真有平波那樣壞,還可下些毒手,讓師兄們死得更痛苦些。他若是沒那樣壞,只須袖手旁觀便可,二位師兄一樣是個死。謝師兄真沒看錯人,他也沒有辜負謝師兄。

    他心中不停翻來覆去地想,腳下也走得飛快,阿土忽而在他身前,忽而在他身後,就是一隻肥胖而含嘴的狗。不論看到什麼,都會用鼻子去嗅一嗅,用它的前爪去撥動。若是草叢之中有個什麼活物動一動,它還會吠叫著直追進去,直至追不到了,才悻悻然返回來。對於追在身後的人,它彷彿看不到一般,韓一鳴甚而疑心羅姑是不是給錯他狗了?阿土這樣淘氣,與尋常的土狗全然一樣,但有這樣一個活潑淘氣的阿土跟在身邊,心中彷彿也有了個伴兒。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聽到一陣狗吠,緊接著不知什麼扯住了他的衣襟。韓一鳴一路都是心思浮動,思來想去,低頭一看,阿土銜住了他的衣角,用力向後拖去。它力氣倒也真大,韓一鳴想向前走,居然走不動。再看它,也是四腳立在地上,用力向後縮身,韓一鳴四週一看,這才發現路邊支有一個涼棚,有人在那兒賣茶水、吃食。韓一鳴這才發覺早已過了飯時,他倒是想法多多,根本不餓,但阿土拖住了他,便是要吃食的。

    韓一鳴看那涼棚之內並無人影,想來過了飯時,沒人再來,這裡過的人本不多,因此連主人家都不見蹤影。彎腰對阿土道:「阿土,這裡並沒有人,要不咱們再往前走一走,前面有吃的,我買給你吃。」阿土依舊咬著他的衣衫下擺不放,並且低下頭去,一副絕不願意的樣子。韓一鳴見它不走,伸手抱它,兩手伸到它的腹下,卻是抱不起來。阿土此刻並非是大狗,不過是一隻肥胖的小狗罷了,羅姑抱著它交到自己手裡時,是抱得動的。但此時再抱,卻是根本抱不動,彷彿在土裡生了根一般,不論他怎樣抱,它都一動不動。知它是定然要在這裡吃食了,便道:「阿土,這裡有些什麼我可不知曉,萬一要是沒有肉、沒有骨頭,你可不要怨我。我是想讓你吃得好些,多走點路你也不願麼?」

    阿土依舊一動不動,它抵死不動,就是要在這裡吃了。韓一鳴道:「好,就依你,在這裡吃。不過要是沒有肉菜,你可不要挑剔。」話音一落,阿土便起身來,領先向著那個涼棚之內走去,韓一鳴跟在後面,走入涼棚之內,四週一望,幾張板桌,不算乾淨,但也並不怎樣的髒。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9 11:11
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八九、點數


    這涼棚的另一邊,有著一口土灶,鍋碗堆在一邊桌上,灶前地上,還有幾攤未乾的水跡。韓一鳴看不到主人家在何處,四周看看,也不見有人家,看了阿土一眼,阿土已奔到那堆鍋碗後面去了,接著便聽到它幾聲吠叫,一個聲音道:「哪裡來的野狗,滾開!」

    原來那堆鍋碗後面有人!韓一鳴道:「主人家,可有什麼吃的?」過得一陣,一個頭自那堆碗後方探了出來,看那面目,便是睡眼惺忪。韓一鳴還未見過這樣懶的主人家,道:「我們走到這裡,看見你的涼棚,不知你可有什麼吃的沒有?」他看那人蓬頭垢面,便不想在他處吃飯,偏偏阿土就是不走,那人道:「哦!我這裡一天也過不了幾個客人,沒備下什麼好的,你若是將就著吃些呢,倒也還行。」說著伸了個懶腰,兩隻光胳膊自那堆碗盤後伸出來,又聽他打了個哈欠,才見他站起身來。

    這人身上穿著一件破褡褳,身形不算健碩,兩隻手臂倒有些粗壯。他懶洋洋起來,亂了一陣,提了一隻陶壺,拿了一隻瓦盞過來放在韓一鳴面前,道:「我這裡沒什麼茶水,你將就著喝罷。」一面伸手抓撓著身上去了。韓一鳴看他抓撓個不停,心中著實噁心,奈何阿土便是不走,只得在這裡坐下來。

    那人口裡不知哼著什麼,在那邊動作起來。韓一鳴看他邋遢,著實有些不放心,兩眼看著他做什麼。阿土守在灶前一動不動,想來真是餓了。它非凡之時看它怪異,可這時看去,便是一隻再尋常不過的狗,這樣貪嘴。韓一鳴忽然覺得身後有人走近了,回頭一看,涼棚外走來兩個人,雖還離得遠些,韓一鳴已看到二人身形眼熟,似是見過的。細細一看,乃是那姬的二人,姓姬的人本不多,二人又不是親生兄弟,因此十分引人注目,只是韓一鳴卻得努力回想才分得清誰是誰。

    二人轉眼走到涼棚之內來,對他看了一眼,笑了一笑,逕自走到一邊去坐下。韓一鳴暗自戒備,二人也叫那主人給他們做吃食,那主人拖長聲氣道:「做是可以,不過就是慢,你們可等得?」想是這裡只有這一家涼棚有可吃之物,這主人家十分囂張,真是店小還欺客。二姬中的一個笑道:「等便等,有什麼等不得的?」那主人家伸出手來道:「好!那你們先把帳會了。」自來不曾見哪裡有人先付帳再等吃食上來的,這主人家也是出人意料了。韓一鳴猛然想起來,說話這人是姬如道。

    姬如道笑道:「會帳麼,小事一樁,你只管做便是了,難不成還怕我們不付你帳不成?」那主人家道:「哎,我便是怕你們跳牆的。我這裡本來來的人便少,我一個人做,做得也慢,別我這裡做好了,你們也跑了。先付帳才是。」說著,攤開手掌,向他們伸過去。姬如道與姬如玉對望一眼,道:「那我們可不曾見你收他的帳!」說著向韓一鳴看了一眼。那主人家道:「他有物件在此,他只要敢有走的意思,我便將那隻狗殺來燉了吃。況且他是先來的,他的吃食我已做了一半了,因此,他是不會跑的。你們付是不付,今日生意好,可又有人來了,你們要是不付,我可要趕人了!」韓一鳴從未見過這樣霸道的主人家,食客上門,居然有要趕人的樣子。但依言向外一看,果真外面路上,遮遮掩掩、三三兩兩,又走來了兩起人。不意片刻之間,便有這樣多人跟了上來。但這兩起人,人數也不多。一起三人,一起兩人,雖是向著這邊走來,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瞟向韓一鳴。

    韓一鳴看這兩起人,著實想不起是否見過,但既然跟了來,必是有所圖謀的。只作不知,轉回頭來看那主人家。姬如道拿出幾個銅板來,會了帳,兩眼向韓一鳴看來,韓一鳴看了看他,將眼光調開。油鍋爆響,不多時,主人家已端了一碗白飯,兩樣小菜過來。阿土跟在他腳邊,也走到桌子這邊來,在桌下站著,但頭卻高高仰起,看著韓一鳴。韓一鳴看了看它,向那主人家另要了一碗白飯來,他要了一個葷菜,因此將這個葷菜大半都倒在了這碗白飯之上,遞到阿土面前。

    那店家一陣風般趕過來,伸手便要端碗。他才趕過來,韓一鳴已聽到阿土喉嚨深處有了「呼呼」聲響,連忙一把拉住他道:「何事?」那店家大怒:「我這是給人吃的碗,你拿來給狗吃?」韓一鳴連忙道:「這個碗我付你銅子,對不住了。」

    聽到「銅板」二字,那店家放開了手,道:「好,拿來。」韓一鳴伸手自懷中摸出兩個銅子來,那店家接在手中,掂了一掂,看了他一眼,道:「這只碗歸你了。」韓一鳴倒不是惱他小氣,而是擔心他伸手去搶被阿土咬住手臂,雖說阿土此時看上去沒什麼兇惡之狀,但誰知它一咬之下,會是何等模樣呢?

    打發了那店家,卻見阿土依舊筆直坐著,頭仰向上,看著上方。韓一鳴道:「阿土,這是你的飯菜,你快吃罷。」阿土先前饞成那樣,這時卻巍然不動,任他說了好話,也是一動不動。韓一鳴也不知它怎樣了,特意又挾了一堆肉放在它的飯菜上,它依舊不動,不知它在羅姑身邊是否也是這樣的古怪。

    忽然聽那店家道:「你這條狗倒是條好狗,你沒給它夾上素菜,因此它不吃飯。你給它夾些素菜,再抱它看看你的菜,它便會吃了。」韓一鳴雖覺此乃無稽之談,但看阿土一動不動,還是拿起筷子來,夾了一堆素菜,堆在阿土面前的碗內,然後抱起阿土來,將它的頭高過桌面。只見阿土對著桌上的兩盤菜一碗米飯各自點了一下頭,如同點了個數一般,韓一鳴心中納罕,但阿土本就古怪,這點古怪,也不能算是古怪了。
aa0120u 發表於 2008-12-19 11:12
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九零、無寶不到


    他將阿土放下,阿土不再抬頭看了,對著面前碗裡點了三下頭,埋頭大吃起來。韓一鳴這才知曉,阿土是看到店家抬了兩樣菜上來,而它碗中只有一樣菜,因而不吃。等這裡給它把菜加上了,它便吃了。只聽一個聲音道:「你這狗當真不錯,這樣罷,你這狗給了我罷!」韓一鳴抬起頭來,卻是一個不識得之人,他坐在另一張桌上,對著阿土上下打量。看了看阿土,它正吃得香,發出「叭叭」聲來。

    那人不見他回答,索性站起身來,走到他這邊來坐下道:「你這隻狗兒不錯,反正你自己也是自身難保了,不如將它給了我罷。」韓一鳴抬起頭來,只見他兩眼看著阿土,眼中顯出貪婪之色來。韓一鳴還未出聲,已有人道:「哈,你倒會想,我們跟了也不少日子了,你倒來要起東西來了。你算老幾?」韓一鳴不必回頭,已知是姬如道了。這個時節不必自己出聲,自然有人會跳出來不願意,誰不想得些好處呢?阿土的異樣,他們也會有所察覺,看了看另兩起人,二姬對這人針鋒相對,另一起人卻是閒閒看著,似要看他們爭個輸贏後,再來撿些好處。

    那人道:「二位姬兄,你們的厲害,在下有所耳聞。再下也不貪心,但想得些許好處罷了。這樣如何,靈山的弟子我是不敢要的,我哪有那個本事要靈山的弟子呢?何況……」他看了韓一鳴一眼道:「這可是靈山的誅魔弟子,我自己有幾斤幾兩我自己明白。他的寶劍,我也不敢要!」口中說著不要,眼睛卻還是向著韓一鳴看了一眼,韓一鳴一望而知,他不是不想要,而是要不起,不敢要。向他的同伴看了一眼,一個衣裳灰色,打著幾個補丁的細瘦漢子,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似乎對於眼前二人在爭的靈山弟子全不在意,也對阿土全不放在心上。

    姬如道看了那漢子兩眼,又看了韓一鳴一眼,道:「那你便是想要他這條狗了?」那漢子道:「正是,我看這條狗肥胖可愛,帶了去,好歹也能做個伴。至於靈山弟子,還是留給幾位老兄消受罷,我無福消受,消受不起。這樣可好?」姬如道對著韓一鳴上下打量了幾眼,似是掂量他身上到底有幾件能夠值得一拼的物事,韓一鳴被他看得怒從心起,卻是咬牙忍住,不知外面還有多少人跟著,倒要小心才是。何況真要動起手來,還是要有力氣才行,只管吃飯吃菜。

    只聽那人道:「至於要我幫手,我是絕對會幫的,不過希圖分點好處罷了,又不是什麼要緊的好處,姬兄你看如何?」姬如道看了看韓一鳴臉上掠過一絲得意神色,道:「唐道兄太過小心了,咱們聯起手來可是四人了,那便這樣罷。」韓一鳴聽著他們有了要動手的意思,小心起來,放下碗筷,正要招出鳴淵寶劍來,只聽另有一人的聲音道:「你們當我們是死人麼?這樣在我們面前瓜分靈山弟子與好處?簡直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哈你們都是二人,我們可是三人的。就是你們結成伙,也不過四人,小心我約了靈山弟子打你們!」

    韓一鳴聽了這話,當真是意料之外,居然這人要站在自己這邊?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滿面認真,倒是真的會動手打起來的樣子。只不過這話說出來,著實是說不出的異樣。無非是因了他不能分到好處罷了,韓一鳴也不信他真是要幫自己的,若是要幫自己,他為何不正大光明出來相幫,要撿拾別人的話縫呢?姬如道看了看他,道:「哦,原來也是同道中人。咱們都是圖些好處來的,何必要為此打將起來來,真打起來,豈不讓他看了笑話,咱們還是該聯起手來,先將他拿下才是!」

    那人道:「你這話沒錯,可你知為何我不信麼?好處當前,沒人能夠不在意。咱們要聯起手來,也成。不過卻不是過後才來分好處的,咱們先將好處說定了,再打不遲。」他四周看了看,又道:「橫豎這一路過來,都不曾見這小子有何後援。咱們分了好處,心中也有力不是?算得我們費盡力氣打完了,又要再費勁來為拿什麼而吵鬧。不如先說好了,一言為定後,將他拿下,各自拿了先前商議好的好處,離去便是。何等乾淨俐落?再有拖延,再趕些人上來,誰都落不得好處!」

    姬如道笑道:「既知過後還有人跟來,何不現下便動手,先拿下他來,難不成你怕分不到好處麼?」那人道:「我自然是怕的,你的心思我是知曉的。我要拿的便是自己可以穩當拿到手的,至於你那支應的招兒,少在我眼前晃。不先說好,到時我可不知你拿什麼給我?你當你是個有信用的人麼?你自己無寶不到,我也是無寶不到的。你若不肯說好,我便不動手,我倒要看你們下的什麼辣手?能夠功成身退!」

    韓一鳴忽然心安起來,這個時候誰也不敢動手,自然是因自己劍劈靈山之故了。自己劍劈靈山之後,這些想要好處之人,必定是人人知曉。因此動手之前,也是要再三思索的,畢竟也擔心自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知曉好處沒分好之前,他們是不會動手的。

    但世間分什麼都好分,就是好處最為難分,若無好處分得,這些人也不會如此計較。一旦有了好處,人人都想的是要多分一些,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指的便是這事。只要患不均,便會有許多機會。因此索性不將他們放在心上,低頭來看阿土。阿土早已狼吞虎嚥將一碗菜飯吃了個精光,吃得它的肚子都鼓了出來,側趴在地上,懶洋洋地打著哈欠。韓一鳴看它吃完了,伸手把他自地上抱起來,這些人要打他倒是不怕,就怕打起來照顧不到阿土,辜負了羅姑的一番好意。畢竟阿土是她遞與自己的,還須好好帶回去還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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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九一、乾淨


    反倒是姬如道時刻在意韓一鳴的舉動,他跟了一路,就是想要好處的。此時看韓一鳴抱起阿土來,連忙道:「咦,咱們別爭了,這小子要走。」想是他看韓一鳴一人落了單,言語中頗有些不客氣起來。韓一鳴也不理他,只是伸手摸了摸阿土的頭頂,阿土吃了個飽足,似是十分快意,伸出舌頭來,在他手上舔了一舔。那人道:「他走得了麼?這裡這許多人!快快,將好處說明白了,咱們好動手。」

    他倒比別人爽快些,韓一鳴看他一心一意要自自己身上謀得好處,但在這裡的人這些人,誰不想自自己身上得到好處呢?只是自己身上好處有限,連上阿土,也只算得上三樣好處,他們已有七人,這好處是絕對分不均的。衝突自然就不可避免了。也不著急,只是看著他們。姬如道看了韓一鳴兩眼,道:「咱們快些動手,別讓這小子看了咱們的笑話去。」說著,起身向韓一鳴走過來道:「你這就跟我們走罷。」

    韓一鳴看了他一眼,忽然看見那漢子警惕的眼光,心知他對姬如道極是防備,再看另外二人,也是兩眼直盯著姬如道,知道這三起人各有各的盤算。他本擬要與他們打上一架的,但看此情形,內怕這架是不用打了。幾句話便能將他們都撩撥得跳將起來,若是沈若復在,只怕早就將他們激得打成一團了。但自己卻沒有沈若復那樣的急智,那便不要急著出聲。他們也不會讓姬如道得手,不如看看情形再說。

    姬如道走到韓一鳴面前,笑道:「走罷,這裡幾位朋友對你很好呢,小朋友。」韓一鳴已在這短短時刻之內,盤算了一下人手,這裡三伙人,那與姬如道針鋒相對之人,就有三人,而姬如道一夥與另一夥人,卻各自只有二人。若是他們兩伙人結起伙來,四人對三人,倒也勢均力敵。但若是變成五人對二人,就是一邊倒的陣勢了。那於身可沒甚好處,想了一想,站起身來就走。姬如道伸手一攔,道:「怎麼?你這樣便想走麼?真沒將我們放在眼內?「

    韓一鳴道:「我是沒將你放在眼內,我靈山毀去之時,你跟著平波一同來到靈山,也算是毀我靈山的仇人了,我怎會跟你們走?你真是異想天開!」姬如道變了面色,道:「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當你還有什麼靠山麼?識相些跟我們走罷!」韓一鳴冷笑道:「你也太將自己高看了,你看看我可是會隨你走的人?」

    他特意將「你們」二字說成「你」,姬如道卻不曾聽出其中的不同來,看了看左右道:「你不隨我們走,平波的人馬可是過會便會來的,到時你一個人,我倒要看你如何是好!」韓一鳴道:「哈,你當這普天之下,只有你們二人麼?你要是想看,那不妨來看。到時我一同痛下殺手,你可不要驚異。」邊說邊向前走去,姬如道顯然是想不到他會說走便走,愣了一愣,韓一鳴已自他身邊走過,轉回身來道:「天下可去之處多了,我為何要隨同你走?」

    這裡話音還未落,但聽那緊盯著姬如道的漢子笑道:「是了,你說的沒錯,天下何其之大,何必要跟你們一同走?跟我們走也不錯呀!不是麼?」韓一鳴看他自己跳上鉤來,只是微微一笑,並不回答,但腳步卻向著他們走過去。他只要走到那漢子那邊,那漢子便會替他出聲出頭的。這漢子也是衝著好處來的,若是沒有好處,他出不會到這裡來。

    姬如道大是不快,道:「你這是何意?難不成你想自我手上將他接過去麼?你也沒問問我同意不同意!」那漢子笑道:「不必問了,你必然是不同意的。可我們……」他停了一停,本來坐在一邊的另兩人也站起身來,向這邊逼過來。那漢子接著道:「反正天下沒有白得的好處,哪有餡餅會掉在自己頭上的。不出力氣想白得好處,這樣的事,想都不要想。你與人家可是有仇的,咱們與他可沒仇。我們沒上靈山,沒逼迫過他的師門,他跟著我們,不比跟著你們好麼?」說著看了韓一鳴一眼,轉而對他道:「韓師弟,你說是不是?至少咱們之間沒什麼仇恨,你跟了我們去,遠遠強於在仇人手下。他們居心不良,才會上靈山去。我們可是想著你孤身一人勢單力薄,難免被別人欺負。不如跟我們結成夥伴,好歹也有個幫手不是?」

    韓一鳴著實想不起來這在三人是否上過靈山,但看姬如道面色已是十分不快,知這漢子說中了他最不想提之事,看來火候已到了,便道:「是呀,你說的很是。我也正想著要不要跟了你們同去,這一路上我東躲西藏,還真是費心費力。反正我也沒能找到我的師兄弟們,結個伴有何不可呢?不過,我有話可要說在前頭!」那漢子道:「好,你說。」韓一鳴道:「咱們只是結伴,我可不是你們的師兄弟,要我背棄我的師門,那是萬萬不能的!」

    那漢子道:「那是當然!逼迫別人背棄師門,也不是好漢子能為,咱們可絕不會逼迫於你。你只管放心好啦!」實則韓一鳴心知他只要與這漢子一夥結成同夥,這漢子必定會逼迫他背棄師門,只是當了姬如道等人的面,他要佔個上風,因此爽快之極答應了自己。可一旦自己真跟他走,那結果必定是逼著自己背棄靈山,只怕手段比別人有過之而無不及。韓一鳴道:「只要不是我的仇人,也不逼迫我離開師門,我便可以去。」

    他說得這樣直白,真將二姬都攔得死死的。姬如道臉上變色,看了他一陣,勉強道:「我可不是與你過不去,但我上靈山,可沒做什麼!」

    韓一鳴道:「上了靈山的,有真正身上乾淨的麼?你身上乾淨,不想貪圖好處,上靈山去做什麼?」一句話說得姬如道完全沒了言語,韓一鳴道:「因此,你不必癡心妄想了。」姬如道被他幾句話說得變了面色,忽然他手一伸,手掌變寬變薄,韓一鳴還未看明白,他已抬起手掌向韓一鳴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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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九二、雙手


    韓一鳴動作也快捷,手指一動,鳴淵寶劍已彈在手中,便向著姬如道手上迎過去。姬如道連忙收手,便算他的手是堅逾銅鐵,也真不敢與鳴淵寶劍這樣的神兵利器碰在一起。韓一鳴不動手還罷了,這裡一動手,只聽那漢子道:「韓師弟,你何必與他一般見識呢?你那寶劍拿來打他,真是殺雞用牛刀了,讓我來,讓我來。反正我早看這小子不順眼了,你既要與我們結伙,那我來替你做點事情好了。」韓一鳴不意他這樣快便插進其中來,但一想,他不過是因想得到靈山弟子才這樣,知此人也不是善輩,但引得他們打起來,自己不是更有脫身的機會麼?也不言語,收了寶劍,向後一退,那漢子直切入來,攔在他與姬如道之間。

    姬如道已知韓一鳴不可得,見他退出,又有人橫插進來,一股惡氣直衝上來,抬起手來,他兩手如兩柄刀一般,飛快向著那漢子劈去。他的手掌之上,如同長出枝節來一般,又生出幾隻手指來,並且也是扁平如刀的,韓一鳴絕不懷疑他的手如刀一般鋒利,真被碰上了,說不定會切下兩片肉來。那漢子伸出手來,他手中拿著一支牙籤,粗粗一看,似是象牙的,但在他手中一晃,已變成三尺長的一根長棍。那漢子道:「你有這樣一雙手,倒也有些稀奇,只不過你要煉成這樣,是要殘損肢體的,真是跟自己找不痛快。」

    說著他手一抖,那條長棍已變得柔軟,如同鞭子一般,他對著姬如道道:「你可知這是什麼?」韓一鳴也不曾聽說有這樣的物件,正細看間,只見那條長棍的一端已散了開來,變成千絲萬縷的白絲,有粗有細,卻是活著的一樣,各自扭動。那漢子道:「你不會沒有聽說過這是什麼罷?這就是隨心所欲神簽!你知曉我是誰了罷?」姬如道冷冷地道:「你這個無賴,仗著一件厲害物件,有什麼了不起。有本事咱們就憑自己的雙手,看看誰贏得過誰,依仗器物,算什麼好漢?」

    那漢子道:「你不必激我!我不吃你這一套,我向來只知做事要達到最後目的,至於手段,倒不必去計較。你也沒有摒棄你的雙手,不是麼?你想要靈山弟子,我也想要,大家各憑本事罷了。不過,你也不必與我比了,人家可是視你為仇人的。只這一點,你已然輸了。」他手中的隨心所欲神簽變化無方,時而變成一條,時而分成千絲萬縷,卻都向著姬如道手上捆去。姬如道的雙手雖是厲害,但全然被這變化無方的神簽逼得無處施展。另一邊姬如玉站起身來,韓一鳴可是一直留神他的。只見他一站起來,兩手向上一伸,兩條胳膊都變成扁平,他道:「你有千絲萬縷,就不怕被我剪斷麼?」

    不聽這話還看不出他的手是何樣形狀,聽了這話,才覺他的手在頭頂合在一起真似一把大剪刀。難不成他想用這個將這隨心所欲神簽剪斷?只聽那漢子笑道:「沒用的,你這可是臨時權變出來的。你的把戲,我早已知曉。我若被你們剪個正著,還用混麼?」他的手輕輕擺動,似是十分輕鬆,但韓一鳴卻見他兩個太陽穴上,青筋隱隱浮現出來,顯而易見甚是用力,可見這樣如意好用的物件,也不是人人都能用的。

    姬如玉與姬如道全然不同,他整個人浮在空中,兩手一開一合,無數鳥兒自他雙手之中飛了出來,這些鳥兒都是白色,平扁如紙,但一張大嘴,卻閃動著利剪的寒光。它們如箭矢一般飛過來,對著那人手中的隨心所欲神簽就剪。韓一鳴驚歎姬如玉這樣的法術,那些鳥兒不知是怎生變出來的,浮在空中十分輕巧,往來穿梭又快捷。只可惜那大張如利剪的嘴依舊剪不了那滿天飄浮的神簽。神簽細的如蠶絲,四處飄浮,粗的如棍棒,卻也似繩子,時而擊打,時而向著對方捆綁過去,變化不定。但不論是哪一類神簽迎在姬如玉變出來的鳥兒的剪口上,都會忽然間變得粗如棍棒,哪裡剪得動。細如蠶絲的,卻是流動無方,任那鳥兒飛來飛去,大張著嘴,卻一根也剪不著,韓一鳴對這神簽也十分意外,看了一陣,忽然察覺另有人再盯著自己,轉頭一看,還有兩人坐在一邊,便是向他討要阿土的兩人。

    猛然間手上一輕,阿土已從手中一躍而下,向外奔去,韓一鳴大吃一驚,只見門外有什麼飛快跑過,定睛一看,卻是一隻灰色野兔子,阿土追趕兔子去了。那二人本不參與這邊的爭鬥的,一見阿土奔出去了,哪裡還坐得住,都一起跳起身來直追過去。韓一鳴也不敢怠慢,對眼前的爭鬥哪裡還顧得上,跟在後面直追出去。

    阿土雖是肥胖,跑起來卻著實敏捷,還一路「汪汪」不止。那兩人追得也慢,腳下生風,但阿土前方的兔子被他逼急了,四處亂躥,阿土已然敏捷了,卻著實還是有些追不上。那兩個人追了一陣,彎腰伸手,卻哪裡抓得著。韓一鳴這裡剛舒出口氣來,便見其中一人收住腳步,一手回到胸前,在胸前捏了個手勢,心知不好,趕緊向前,卻見那人手一伸,前方無端多了一個布袋,那布袋對著阿土,兜頭就罩了下去。

    韓一鳴手指一動,鳴淵寶劍彈出鞘來,自他背上直掠過去,向著那布袋就斬過去。那人大叫:「靈劍!四大靈劍之一!」他收手也快,手一動,那布袋已收回手中,鳴淵寶劍斬了他一個袋角,但地上已沒了阿土。韓一鳴飛奔之中,手指一繞,收回鳴淵寶劍,持在手中,奔到那人面前道:「交出來。」那人對他手上的寶劍看了一眼,道:「交出來?好呀,你用你的靈劍來換罷!」說著揚了揚手中的布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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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九三、利齒


    那布袋到了他的手中,變得小了,他一把抓住的是被斬砍的袋角,對韓一鳴道:「果真是四大靈劍!若不是四大靈劍我的袋子怎會破?尋常的寶劍可斬不了這個袋子。」韓一鳴道:「還我的狗來!」那人道:「哈,你的狗,你倒叫一聲來我聽聽,它可會應你?」韓一鳴道:「你少跟我來這些,快些還我。」那人道:「靈山弟子,我們不曾上你靈山,也不曾與你們靈山結仇。你靈山垮了與我們無關。但好處嘛,人人有份,我們也不敢要你的什麼寶物,這隻狗,就歸我們了罷。你身上的物事,我們一件不要。你也自管離去,咱們青山綠水,有相逢的日子。」

    韓一鳴也不與他言語,手中的寶劍劍柄用力一捏,劍鋒之生出一簇簇尖銳的尖刺來,他一揮手,那許多尖刺都向著那人手中的布袋飛去。割得那布袋上全是裂口。此時與他一同的另一人也收住了腳,道:「你靈山已沒了,你不過是只喪家犬罷了,凶什麼凶?」他話音未落,一個人插進來道:「放屁!沒了靈山就是喪家犬麼?他大可以跟我們去。你們強搶別人的狗,又算什麼好人了?正是與姬如道、姬如玉二人爭鬥的那人。

    姬如道與姬如玉二人與跟這人同來的二人也一同趕了過來,姬如道看了韓一鳴一眼,對那人道:「咱們爭著,他倒跑了,還是小心些的好!」韓一鳴雖不怕他們,但心中有了想法,只道:「什麼叫跑了,他們要搶我的狗。我能不追來麼?」姬如玉道:「你不用花言巧語,你趁我們不備,想要溜走。也不看看自己可溜得了溜不了。」韓一鳴懶得與他計較,只對著那抓著阿土的人道:「快將我的狗還我!」

    那人道:「好處都是見者有份的。你們幾位這樣,太不地道了罷,難不成好處只能你們得,我們不能得?你們已然得了靈山的弟子,連一隻狗都不肯給我們麼?」韓一鳴一聽這話,很有話縫可鑽,正想說話,只聽那人已道:「什麼叫我們已然得了靈山弟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得了?即便是我們得了,又與你有何相干?少在那裡礙手礙腳,把手裡的狗放下來,我便饒你一條活路。不然……」那人提了手中破破爛爛的布袋,轉過頭來對著這邊道:「哈,你要橫插進來一桿子麼?你雖比我多一個人,我可不怕你。」

    這邊這人看了韓一鳴一眼道:「你們強搶別人的物件,我們便管得你。快放下來。」韓一鳴只是盯著那人手中的破袋子,這袋子當真奇了,破爛不堪了,還沒露出阿土的一根毛來。但聽這邊這人這樣說話,那是要為自己強出頭了,一時間心中有了個主意,既然他願意為自己所用,為可不用呢?對那提著阿土的人道:「好,你不是說讓我叫答應它麼?我就來叫它,它若應了,你便會將它還我麼?」

    那人笑道:「那是自然。叫答應了,它便是你的。」韓一鳴心道:「他這樣說,難不成那個袋子有什麼異樣之處麼?管不了這許多,先叫一叫再說。」只聽這邊這人道:「你那百拘袋,拘了進去是無聲無息的,你拿這招前來騙誰?」韓一鳴心道:「是了,他仗著這百拘袋內,阿土出不了聲,才這樣來問我,當真無賴。」看那袋子雖是破破爛爛,卻全然不露出其中的物事來,但此時卻也不怕他,這邊這人倒似是真要出手相助的樣子,便道:「好,我便叫給你聽。你聽好了,也看好了。」說畢,叫道:「阿土,你出來!」

    四周無聲無息,那人笑道:「看,這不是你的狗罷,它一聲不出呢!誰知你是自何處將它拐帶來的?」忽然他手中的袋子扭動起來,扭動了幾下,脹得越來越大。起先他拿在手中,不過就是一個尋常的小袋子,只有一個湯鍋大小,扭動之後,變得有桌面大小了,還在不停漲大。那人驚道:「這是怎地?怎會如此?」韓一鳴心知阿土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在其中鬧起來了,笑道:「你不是說它不是我的麼?它若不是我的,怎會聽到我的聲音就鬧起來?」

    正說著,只聽「啪」的一聲,那百拘袋碎成無數片,阿土自其中跳了出來,它一跳出來,「汪」的一聲就對著那人手上咬去。它小小個頭,倒是無比馴猛,一下便將那人的手臂含在了嘴裡。但也就在這片刻之間,它的眼中閃過星光,頭顱一下變得極大,六顆長牙交錯,那人已長聲慘呼,他的一隻手,連著半截手臂,已被阿土咬了下來!

    這邊幾人都愣了,連同韓一鳴在內。萬萬料不到阿土這般凶狠,並且咬人手臂連一點聲息都沒有,真不知它是什麼樣的牙齒?就在眾人一愣神之間,阿土已跌到這人的另一隻手臂上,對著他的另一隻手臂也一口咬下去!也是眨眼間,另一隻手臂便被咬下來了。這人身邊另一人嚇得呆了,呆呆看著,一動不動。

    韓一鳴看阿土咬了別人手臂,又是先前那肥肥胖胖的小狗模樣,也很是意外。阿土轉身一跳,跑到後來這人身上,張嘴便咬。韓一鳴連忙叫道:「阿土。」他這一叫,阿土咬得便不是那樣狠,但也聽後來這人慘叫,他臂上一塊肉,已被阿土的長牙撕了下來。先前那人已痛得倒在地上連聲慘叫,翻滾不休。後面這人臂上雖沒了一塊肉,但好歹手還在,叫了一聲不敢再叫,也不敢扶地上滾來滾去的同夥,轉身就飛快向著那邊樹林中跑去,轉眼已不見了蹤影。

    這邊地上滾來滾去這人滾了片刻,看同夥都逃了,生怕阿土記仇,再來咬上一口,咬在什麼要緊處,豈不連性命都丟了?哪裡還敢在地上賴著,掙扎著爬起來,也跑開了。阿土直接跳到韓一鳴身邊來,在他腳下繞來繞去。先前的兇猛全然沒了,又變成一條極之溫順的小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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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九五、退步


    這邊五人都看得撟舌難下,韓一鳴這才發現,地上沒有阿土咬下來的兩隻手與一片肉,忍不住看了看阿土,沒見它舔嘴砸舌,但那兩隻手、一片肉卻果真沒了。韓一鳴不禁有些疑心它們都被阿土吞下肚中去了。這可是吃人!不能胡說亂講,韓一鳴也不曾料到阿土有這樣的厲害,這樣厲害,著實是一個得力的幫手。他本來也沒將這五人放在心上,但有了阿土,就更無所畏懼了。這樣厲害的阿土,全然是自己的臂膀。

    此時再看這邊五人,心中就更加有底氣了,看他們都愣在一邊,道:「怎麼了?」姬如玉道:「我們還真看走了眼,你的這隻狗,還真是厲害。」他對著韓一鳴上下打量了兩眼,道:「我們自知不能強你與我們同行了,就不與你再說什麼了,這便告辭。」韓一鳴想要說:「怎麼?你們上我靈山,逼得我師門潰退至此,便想走麼?哪有這樣的便宜!」但看旁邊三人,顯然也不是什麼好貨,這個時候再與他們打起來,自然是少一個好一個。

    因此也不言語,只看著二姬收手,轉身離開。二姬走後,那人笑道:「原來誅魔弟子這般厲害,我算是大開眼界了。好,我也不敢有什麼非份之想,只是想著說,你與我們一般落了單,難免為人欺負,咱們結伴同行……」說到這裡,忽然住了嘴。

    韓一鳴看他神色變異,也不追問,只聽他接著道:「罷了罷了,咱們只怕與你也沒那個緣份,還是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罷。不過,異日你若是要與我相識,有求於我了,那咱們再說。到時……」說到這裡,不再說下去,轉身就跑。不僅他跑,連跟著他的兩人也一起轉身就跑,韓一鳴心知有異,回頭一看,只見遠遠的天空中,數道靈光急奔過來,看那陣勢浩大,心道:「是平波門下來了麼?」一時間怒從心起,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他們過來。這靈光來得極快,韓一鳴若要離開,倒也來得及,想來甩不開他們,卻也不會被他們追上。可是他偏要看看,與平波的弟子面對面遇上了,會是怎樣的情形?

    這些人來得也快,轉眼都趕到了他的面前。果然首當其衝的便是錢若華。韓一鳴料著他必在其中,卻不料他來得這樣快。錢若華看見韓一鳴也是略有些意外,想來是追在他們後面久了,一直沒有建樹,因此不曾料到這樣快便看見誅魔弟子。不過他向來狡詐,一愣之後,先笑道:「原來果真是韓師弟呀!我說遠遠看著這靈光有些眼熟呢!」韓一鳴也不言語,粗粗看了一眼,只見跟隨錢若華來的,皆是一樣的衣裳裝束,全是平波門人了。平波網羅來的那些烏合之眾,不知何時已然散去了。

    想來他們不散去,平波也不會再容他們了。平波成了靈山崩塌後最大的贏家,只不知他贏得了什麼,他若真想要點什麼,有這群烏合之眾在一旁虎視睽睽,只怕也得不到手。因此散去乃是早晚的事情。錢若華的師兄弟都飛快趕來,錢若華表面上還有些客氣,他的師兄弟可全都如狼似虎一般,早將韓一鳴前後左右四面八方都站滿了。都提著桃木劍,好幾名弟子已飄在空中,防備他自空中逸去。

    錢若華看了看韓一鳴前後左右,笑道:「韓師弟,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呀!」韓一鳴看他們將自己團團圍住了,想要離開,是必然要打一架了,淡淡地道:「咱們就不必說這些客套話了罷!」錢若華笑道:「啊,那是。韓師弟,你可知我來尋你有何事?」韓一鳴道:「能有什麼好事?」錢若華道:「說起來也是好事,也不是好事,不過就看師弟你怎麼看了。」韓一鳴道:「嗯,那我該怎麼看呢?」錢若華道:「我是前來請你到我派去避難的。我師父他老人家可是心胸廣闊,師弟現下這樣在外飄蕩,著實不妥,不如跟了我去,好歹也有個依傍。」

    他舌燦蓮花,韓一鳴卻不為所動,待他停了一停,才道:「依傍?那就不必了,我可從來不曾想到要去依傍誰!」錢若華笑道:「那倒也是。師弟自然是這樣想的,只不過我想對師弟說,你到我派中來,尊者有若是追究下來,還有我師門為你頂著呀!俗話說得好,大樹底下好乘涼麼!」到了這步田地,這錢若華還口口聲聲說到「尊者追究」,韓一鳴盯著他看了半晌,真詫異他的臉皮太厚,忍了一忍道:「哦,是這樣麼?尊者會追究我?追究我什麼?我孤身一人,不知尊者要追究我什麼?難不成我私藏了什麼要緊物事麼?」

    他伸手在身上輕輕拍了一拍,道:「我可不曾私藏什麼要緊的事物。尊者前來追究我,是否太過不可思議了些?尊者是東方之主,會跟我這樣的草芥一般見識麼?大約是不會的。不過你,」他抬頭狠狠看了錢若華一眼,接著道:「還有平波,倒是真會與我過不去的。不是麼?你們一心就是要毀我靈山的。毀了我靈山,再霸佔靈山的弟子。你們當然會與我過不去,不是麼?要我入你們門下去,那真是休想!」

    錢若華笑道:「話不要說得這樣絕!韓師弟,風水輪流轉,你話說絕了,到時候不能退步抽身,可是你自己倒霉。」韓一鳴冷笑道:「我靈山遇上你這一門無賴,已然夠倒霉了。哪裡還有更倒霉的。咱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也不必往一路上湊合。倒是各走各的好!」錢若華笑道:「韓師弟,你想要各走各的,只怕是沒這樣便宜了。」韓一鳴看了一眼腳下,阿土正在他袍角下鑽進鑽出,玩得正是開心,對環伺之人全然不在意。韓一鳴手指一動,召出鳴淵寶劍來,道:「我是絕不會跟你們去的。要打便打,少囉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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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下) 七九六、牽


    錢若華身後一人罵道:「真他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難不成我們這樣多的人,還怕了你個小兔崽子不成?小心我們打得你心服口服,不得不跟我們一同去!」韓一鳴用力一握劍柄,道:「好!我倒要看看你們有沒這個本事。」他一握劍柄,鳴淵寶劍上如同箭豬一般生出無數尖刺來,每個稜紋格上都生出尖刺來,陽光之下尖刺耀出熠熠光芒,明亮刺眼,韓一鳴手一抖,鳴淵寶劍上的尖刺長長,比先前長了一倍,韓一鳴忍而不發,道:「怎麼,你們還真的要和我打這一架麼?」

    錢若華道:「師弟若不是這樣固執……」他話未說完韓一鳴已搶先出手,他手一動,鳴淵寶劍上的尖刺都激射出來,滿天都是。平波門下,見機得快,閃開的不少,被他打個正著的也不少。只聽數人呼痛,還有人罵道:「這小子真他媽的狠!說著說著就動上手了,真不是個省油的燈!」韓一鳴向來不佔口舌上風,只是一劍一劍向前砍去。

    鳴淵寶劍上透出的針一般的靈光,這些人能避的避能擋的擋,但鳴淵寶劍劈出來的劍光,卻無敢擋,都紛紛閃來,巴不得躲得遠些。韓一鳴還未得到趙浩洋開啟武力之時,他們便不是鳴淵寶劍的敵手。現今他得趙浩洋開啟了武力,更是銳不可擋。幾劍劈過,前方已是一片空曠,再也無人敢攔在前方。

    韓一鳴拔腿便走,這裡才走出去,便聽腳下阿土「嗚嗚」了兩聲。回頭一看,原來平波門人雖是閃開,卻也還手。但鳴淵寶劍太過強大,他們劈近來的劍光都被鳴淵寶劍蕩得無影無蹤,只是韓一鳴這裡一走,有幾道桃木劍沁出來的劍光便刺到了阿土身邊,因而它發出聲來。

    韓一鳴正想彎腰去抱它,阿土猛然抬起頭來,那狺狺的犬吠已沒了,響起的是野獸威脅時壓在喉嚨中的聲息。阿土猛然變大,不再肥胖,卻壯碩之極,六顆長長獠牙自它上顎穿出來,閃著白光。韓一鳴在後方,也知它眼睛必然變成了凶狠之極的星光。平波門下一陣忙亂,韓一鳴只聽他們都叫道:「變了變了!這隻狗完全是只妖孽!」回應他的,是阿土「汪」地一聲,張嘴便向前方咬去!

    阿土的獠牙閃著寒光,它此時早已變得身高體壯,連身上的毛都炸開來,猙獰嚇人,身子鼓脹了起來,顯得軀體更加龐大。平波門下弟子都放開了韓一鳴,對著阿土下手。實則是阿土太過突然,他們有些慌張,因此都放開了韓一鳴。韓一鳴想要幫手,卻是幫不上。阿土驍勇異常,身形龐大卻並不笨拙,平波門人的靈光法術於它似乎並無甚傷害。不知是皮毛太厚的緣故,還是它生來便不易為這些法術所傷。

    阿土的一張大口,比它忽然變大的身軀更加可怕。這張口中,真正叫做犬牙交錯。它的牙都又尖又長,合起口來,長牙都會透過皮肉穿出來,長牙所到之處,真是肉血橫飛。平波門下先有兩名弟子閃躲略慢了些,想是從未見過這樣的猛犬,看呆了,被阿土大口咬了個正著,連骨頭斷裂的聲音都聽不到,便見前方血肉的碎沫濺了起來。韓一鳴雖說已知阿土極是厲害,但萬萬料不到是厲害到了這一步,也呆了一呆。

    這一呆,阿土已騰身擰頸,咬了幾個人。長牙到處,所向披靡。平波門人吃了虧,也學了乖,不敢再圍在它身邊,而是飛遠了開去,遠遠地用法術向它身上招呼。韓一鳴頗為擔心,阿土雖是驍勇,但密如雨點般的法術打在它身上,是不能視而不見的。平波門人也著實太多,只怕它會吃虧。提劍躍上去,也是一氣橫劈豎砍。

    阿土一張嘴,平波道人門下弟子只不過是有些驚懼罷了,但鳴淵寶劍的劍光,卻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被鳴淵寶劍捎帶上一星半點,都是死路一條,因此人人閃開。韓一鳴見他們都閃開了,對阿土叫道:「阿土,咱們走。」阿土也不回頭,身子一擰,已躍了起來,如同狂飆一般,這一躍躍得極高,落下來時,已向著遠遠的山頭落去。韓一鳴這裡寶劍連砍十數劍,滿天都是鳴淵犀利無比的劍光與那利針一般的尖刺。平波門人閃的閃,躲的躲,他收回劍來,御劍飛開。也是快如流星,轉眼已將平波門人都拋得無影無蹤。

    韓一鳴去得極快,他眼力極好,早已看準了阿土落下之處,因此去的是那方。趕到那方,收了寶劍,用那片白布將寶劍包好,背在背上,低聲叫:「阿土,阿土。」兩聲嗚鳴過後,草叢之中,阿土鑽了出來,仍舊是那只肥肥胖胖的小狗,來到他的腳邊,嗚嗚著,圍著他的腳繞了幾圈,全然沒有了先前那樣彪悍凶狠的樣子。韓一鳴看看來處,平波門人還未及追上來,但他們遲早要追上來,這時不過是稍事休整、安撫驚魂罷了。待他們整頓之後,便會追來。彎腰抱起阿土,躡空向山下奔去。

    他腳力健旺,躡空法也用得極是純熟,拔腿就跑,極是快捷,不多時已跑到山下,他心思細密,挑的全是樹森茂密之處,向下跑去,再沒有人能夠看到。到了山腳,再抬頭向山上看時,山頂之上已有靈光追到,平波門人果真追來了。只是韓一鳴這時已包住了鳴淵寶劍,寶劍的靈力不外洩,他們便無法在一時半刻找尋到他。但他們絕不會捨棄,就讓他們跟在後面好了。韓一鳴深知,對於自己與丁五,平波更想得到的是自己。雖說滅了靈山掌門著實是他的想法,但靈山的誅魔弟子,他是志在必得的。因此他門人必然會跟隨過來。也好,讓丁師兄好好向北而去,能夠專意找尋師祖,至少錢若華自此會被自己牽在鼻子後面走,他不去與丁師兄為難,便是最大的好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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