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迷失在康熙末年 作者:小樓明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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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wan 2007-11-29 08:48:2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5 539533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5:46
第三百六十九章 血染長安街(上)





        城內如果有人伏有暗兵,這的確是件很恐怖的事情。但雍正卻把暗兵的目的想得太深了,以至於他脫口而出「難道他們想要攻佔皇城」的時候,隆科多就知道雍正高看了暗兵。


        攻紫禁城?城高達三丈的宮牆,寬十六丈的護城河是吃素的?!

        「主子,攻紫禁城沒有個七八千兵力是很難奏效的,奴才擔憂的反倒是其他幾個爺的府上。。。皇上登基之後,因是第一次君臨天下,接踵而來的春帷恩科祭孔、國喪期滿祭天、地壇祭祀皇地祗這些禮儀,都是需要您親自出宮前往的……」


        雍正恍然大悟,兄弟們府中手下如有暗兵,自己就是眾矢之的!誰家沒個像文覺那樣作主的?誰家不明白皇帝求穩的道理?

        雍正幽幽的眼光在隆科多身上滾來滾去,半晌方才拿定主意,「你是朕該叫舅舅的人,既有這般細心防範,罷了,一事不煩二主,你馬上帶善捕營給朕全城搜查,好生看看你懷疑的那幾個府邸。差事辦得好,九門提督的位置就是你的!」


        「喳!奴才定不負皇上栽培!」隆科多一個嫻熟的軍參紮下,心中對九門提督這個職位垂涎三尺。

        但他卻不是來真心給雍正護駕的,隆科多不過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想要借刀殺人,讓老爺子的兩條船踩得更穩當罷了。十三爺地險些脫逃。不僅害得允祥自己背了圈禁一年的處分,更是使得佟國維和揆敘接觸的事情曝光。雍正雖然沒有說什麼,也沒有詢問過佟國維,可正因為如此,佟國維才日夜心驚膽戰。他來自八爺黨,卻又和揆敘這八爺黨暗自來往。不洗清這其中的嫌疑,雍正要是擱在心裡,只怕不等凌嘯開始反抗,踩在雍正船上的這隻腳就要落水了。佟國維父子的當務之急,是洗清自己地暗八黨嫌疑,這就要求他們不得不對八爺黨人來上一刀。


        雖是意在沛公,可莊公的舞劍,卻嚇了陳光鶴一跳。

        他是勤王軍城內的總指揮,昨晚半夜接到城外的飛鴿傳信,都在東城的明府、尹府、二阿哥府裡面。勤王軍親衛已是枕戈待旦。石氏那裡更加接近皇城,天亮後,宵禁一解除,明珠府和尹泰府的親衛們就打扮成下人,車拉肩挑地帶著武器偷偷向二阿哥府上聚集。幾百人的移動。只能分批分次,緩進中,陳光鶴等人快要接近二阿哥府上的時候,一大票御林軍出現在街口,厲兵秣馬劍拔弩張的氣氛。驚得陳光鶴等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中大呼選二阿哥府錯之又錯。


        而更要命的是。這些善捕營地領頭人物,竟是認得陳光鶴的!

        曾經隨勤王軍西征的神箭手侍衛熊金柯,如今已經官居善捕營正四品佐領,陽文斌鄧力都是從四品典儀。迎面撞見這一群形形色色打扮的人,熊金柯正要喝一聲閒雜人等讓道,卻一眼認出了布衣棉袍扮下人的陳光鶴,大訝他莫非落魄潦倒,待要出聲招呼,猛然看見陳光鶴地手卻伸進側襟之內。臉上滿是一副痛苦之色,頓時呆了一下。


        有問題!

        熊金柯須臾間就明白了,陳光鶴不是丟官落魄,這些戒備又彪悍的下人顯然是勤王軍!霎那間,熊金柯明白了陳光鶴為何面露痛苦。

        抉擇!昔日一營同袍戰友,今日卻要生死相搏!

        陳光鶴的手銃柄都快要露出來之際,熊金柯猛喊一聲,「日你媽的,一個個大呼小叫幹什麼?這裡可是二爺府,不是八大胡同,今天咱們只是分明入府巡視,都給老子規矩點!陽文斌,你帶三隊弟兄們去後門!鄧力,你帶得力的兄弟守住來路街口!本佐領率親兵前去叩門。」


        令如山倒,陽文斌和鄧力會心一笑,又望著陳光鶴難以覺察地一點頭,轉身號令者人去了。熊金柯揮舞著馬鞭,跳下馬來,口中卻對陳光鶴一群罵道,「善捕營辦差,閒雜人等還不找該呆地地方呆去?耶,還矗著不動?老子們的善捕營最輝煌的時候,出過忠王爺這樣地將軍,本佐領最輝煌的時候也打過西征,惹惱了本佐領,拉你們去天牢殺頭!」


        陳光鶴再笨,也明白了熊金柯的暗語。這標善捕營是凌嘯的舊日所在,熊金柯等人是念記生死戰友情分的,他們這次辦的差事是皇差,而大聲嚷嚷著封前門、堵後門和來路街口,不就是告訴自己和府裡面的人,趕緊往東側門撤退暫避!


        有此暗示,陳光鶴連忙轉身,帶著人向東退走的時候,不覺淚光閃現,他到此時都在慚愧自己拔銃的動作。在熊金柯帶領親隨僅僅沿中線穿府而過,馬馬虎虎拉了些馬匹之後,陳光鶴地這種慚愧,就更加的濃烈。


        「熊金柯,老子欠你一次!」

        ******

        在隆科多的警告之後,儘管雍正沒有膽量親臨菜市口,但他很高興凌嘯俯首參加宣誓,不枉他派了禮部官員在朝陽門等候兩個時辰。

        忠王這麼給面子地來了,所以這一次,雍正也不。吝為這次的皇家盛典鋪張排場。代表君威的鹵薄儀仗不算,兩千虎槍營、六百大內侍衛、一千後宮內衛悉數派出,要不是凌嘯沒辦法支開這三千六百人,他都恨不得轉頭去偷襲守備空虛的皇宮了。


        西華門外,南海側畔的南長道。刺骨的寒風刀子一樣,給剛從暖烘烘的奉先殿出來的阿哥們一個下馬威,即使他們坐在氈布嚴實的暖轎中,也忍不住瑟瑟一抖。

        慣於騎馬地凌嘯卻凜然不懼這股寒風。

        護衛隊形後面。有著凌嘯帶進來的八百將士,也有他引以為傲的秘密武器,儘管他半點都不想用這種武器對付虎槍營,但如果等下形勢失控,也怪不得了。形勢當然不會失控,不去談將在長安街和正陽門中段會突然發動的伏兵。光是戰鬥打響之初的混亂裡,八百戎裝勤王軍的立場面目,就會讓御林軍引為同一陣營。這八百人,就是在混戰中衝進隊伍中央,搶出自己和阿哥們關鍵!


        南海宮牆快要走完地時候,伏兵還沒有出現,華表在望的時候,還是沒有動靜。凌嘯的心猛地提上了喉頭,難道陳光鶴他們遇到了麻煩不成?

        得得得的馬蹄聲忽然響起,一路向隊伍中央而來。在阿哥轎隊前歇了,「稟報統領大人,善捕營隆科多大人急報,前方往正陽門路上,有反賊蹤跡。善捕營正在全力追擊,隆科多大人請您折向向西,沿長安街西行繞道!他已經知會順天衙役們沿途維持。」騎在馬上的虎槍營統領尤久,把嘴角一撇,暗罵一聲隆科多此舉分明是嫉妒自己搶功。但他這次護送阿哥,顯然也是出不得差池,鼻子一哼。「轉向!」


        隆科多的急報,尤久的決定,頓時讓凌嘯嚴冬出大汗,計劃暴露,行動流產!要想強為,唯一的辦法,就是只得動用屁股後面的戎裝勤王軍了,勝算尚且不談,身處中央脫離兵丁的自己。首先就會被亂刀砍死!


        向西行進中,凌嘯一邊看著兩旁街市樹木,一邊讓太監到後面叫來胡濤。

        明知山有虎和留得青山在之間,阿哥們逃脫和自己小命之間,凌嘯當然是選擇後者!但他也知道,等一下隊伍向南折往玄武門地時候,就是自己亡命逃亡阜成門的唯一機會。誰能保證隆科多抓不到一個伏兵,又有誰能百分之百保證弟兄們寧死不招供?有一個俘虜鬆了口,只怕菜市口的宣誓還沒結束,自己就要被雍正以謀反罪圈禁終生了。


        快馬趕來的胡濤,也是面色慘白,「爺,就在前面街口,咱們恐怕得要……」

        「哎~呀!丟什麼東西砸老子……?」隊伍前方忽然傳來騷亂之聲。

        ?恣?恣??恣I回答這些疑問的,是此起彼伏連綿不絕地爆炸之聲。

        凌嘯聽著這熟悉的手雷爆炸聲,一掌推向愣了一下的胡濤,「原計劃!他媽的,比基地還基地,光鶴真是個恐怖角色!」

        陳光鶴的確是個人物,果敢是他地強項。一見正陽門北道路上都是些小鋪子,陳光鶴就知道,選擇這裡動手實在不妥。上萬京城居民擠在狹窄道路上夾道觀看,勤王軍不要說施展了,擠都要把他們擠得沒脾氣。留下十幾人在這裡高呼幾聲反清復明,沒等引發的一陣騷亂全部爆發,陳光鶴就帶人趕往西長安街的酒樓茶肆做埋伏。沒過半盞茶功夫,護送隊伍果真如他所料地折向西長安街。


        這裡地酒客茶客,本不願意去受那挨擠之罪,不料竟是不看不行,人家偏偏改道向這裡來了,愛看熱鬧的,全被這難得的議仗陣勢所吸引,沿街住戶商客爭相觀看,板門欄杆都給擠得卡卡作響,臨時趕來的而扮作百姓的親衛們則給看客們表演了一場更精彩的全武行。


        「投彈!」陳光鶴一見隊伍行進到了四散的伏兵中段,哪裡顧得上客氣地和身邊看客說聲抱歉,一甩火褶子點燃一顆手雷,一邊吼著一邊往街中央扔去。

        很快,成千上百個黑?n?n的鐵疙瘩,冒著青煙從各種商舖裡砸到街中。那場景,看得百姓們目瞪口呆,而被砸到腦袋的御林軍更是忍著生痛破口大罵,咧牙摸頭地狼狽模樣,引起了百姓的下意識哄笑。


        但哄笑未息,炸響聲起。

        人群中猛然炸起雷鳴般的驚叫號哭,人擠四散之際,大家心頭都是在問一句廢話。

        「會爆?!」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5:48
第三百七十章 血染長安街(下)







        大亂一起,人群再也不復剛才那種疊胸貼背,誰都想找安全之所的時候,就誰都難得找到安全之所。驚慌時刻,很多人轉身往商舖中擠,可更多的人想的是逃離這條街,無論是凶悍殺官兵不要命的反賊,還是殘暴抓反賊只要命的官兵,都不是老百姓惹得起的,刀槍還沒有眼呢,何況是會爆炸的玩意!


        綠頭蒼蠅亂紛紛的人群裡,上千條漢子,掏銃的掏銃,拔刀的拔刀,和很多不得已被擠向街中的百姓一起,蛟龍下海般迎向前鋒已經倒下四成的官兵。刀光劍影裡,乒乒乓乓火星直閃,廝殺,驚叫,哀嚎,響成一片。


        尤久能被雍正安排到虎槍營統領位置上,他就絕不是無能之輩,但肉眼所及之處突然爆發的戰鬥,讓他被驚得愣了一下,尤其是街中雜色人等的人數多達兩三千,更是讓他駭然。等到他明白並非都是反賊的時候,前鋒的那些儀仗隊和虎槍衛已經折了大半,攔腰偷襲得手的兩三百名反賊,不僅不和殘兵糾纏戰鬥,甚至還向早已隊形稀爛的中軍衝來。


        「上!射箭!殺!不穿軍服的,格殺勿論!」尤久一邊勒馬後退,一邊高聲吼叫指揮。

        虎槍營雖是沒有上戰場的機會,但訓練素質也的確不錯,亂起就抽刀上箭的軍衛很快反應過來,身子向前衝了,可那箭卻無論如何射不出去。敵我犬牙交錯得太近了,誰能保證射到地全是不穿軍服的。訓練不等於戰力,尤其有很多同袍都是有職銜。武官和大內侍衛的時候,他們的殺氣,還不足以狠到射殺這些同袍。可等到他們,衝上去一刀一槍短兵相接的時候。這些虎槍營軍衛才發現,不放箭的本能往往是害死人地!


        尤久看著反賊們打得虎槍軍節節後退,對軍衛的不射箭,他卻沒有時間表達不滿。

        盧邦冑和尤久對視一眼,他的大內侍衛只擅於單打獨鬥,在這種時刻表現也不咋地。但兩人心裡都很明白,只要撐過一刻鐘時間,皇城內、善捕營、正陽門和宣武門的兵丁都會趕來助戰,而自己則要趕緊把阿哥爺和忠王爺趕緊撤到後面去。


        這些人的身份,掉根屌毛。比他們掉屌還要嚴重!

        可惜,突襲和預演是完全不同的,大街上後衛要往前衝,兩旁百姓四處逃竄,轎隊想要轉頭。已是萬萬不可。心急如焚的尤久當機立斷,對轎子旁嚇得直發抖的太監們吼道,「快把各位爺們扶出暖轎,護往後面去,誰敢亂跑。老子割了你們大頭!老盧,爺們就交給你了。」


        說罷這番拽話,尤久一揮手中的腰刀。夾了馬腹就要身先士卒,可回頭一招手讓人跟上的時候,尤久差點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氣得是七竅冒煙。不知道何時起,後面地隊形更加的亂了,不僅阿哥們沒法往後退去,而且還把湧上來的軍衛侍衛攪和得一團糟。尤盧兩人剛要大喊,卻駭然發現是尾隊的勤王軍在往前衝,奪道之下橫衝亂闖。


        勤王軍就拽嗎?!一個個五大三粗的彪悍體形倒也算了。可高頭大馬地撞人撞馬就太沒有風度了!他倆看見凌嘯縱馬上來,正要對他軟語相勸,卻猛然望見胡濤腰間,頓時毛骨悚然,胡濤腰間懸掛著地,赫然就是那種黑?n?n的鐵疙瘩!


        尤盧兩個立刻大眼瞪小眼,一樣的武器!要說今天這反賊和勤王軍沒關係,打死他們兩都不會信!

        凌嘯見兩人色變,臉色忽地一板,斥責道,「~~噓~噓!不想當替罪羊的,就別說話。」

        替罪羊?!兩人同時一呆。

        和所有剛剛提拔到新環境的人一樣,尤久和盧邦冑被凌嘯地這一本正經的話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瞎揣測起來。今天反賊的目標顯然就是要刺殺阿哥爺們,而京師這些天謠言滿天飛,凌嘯既然是謠言中幫雍正殺害康熙皇帝地那位「主角」,難不成今天也是一場戲,雍正皇帝要勤王軍假扮反賊幹掉阿哥們?啊喲,要真是這樣的話,凌嘯的勤王軍衝上前來阻止阿哥們後撤,就說得通了!但凌嘯說自己可能會當替罪羊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些死傷的將士,責任要我們去背?……好黑!


        就在兩人一打愣的片刻功夫,幾十騎勤王軍親衛已經衝到凌嘯身邊。尤久和盧邦冑還沒來得及把「什麼替罪羊」的疑問問出口,就忍不住頭皮發麻。他們發現,凌嘯親衛們手裡的手銃全都對準著他們和身邊的手下。


        凌嘯卡卡卡地怪笑起來,指頭向前猛然一勾,鞭炮似的炸耳銃聲猛響,近距離地轟擊讓這些人一個個後飛出去,凌嘯這時候才笑道,「乖。我沒騙你們,說不出話了,自然就不用當替罪羊!~~~預備!一、二、三……」


        ******

        勤王軍在凌嘯身邊越聚越多,竟是趁著一旁的敵兵還在發愣的時候,隨著凌嘯的「預備」出口,整齊劃一地揮刀猛砍,霎那間中軍被忽然叛變的勤王軍下了一個黑手,蓬蓬血雨紛飛,慘叫聲一浪高過一浪,凌嘯還沒有數到十五,勤王軍就清開一處長達兩百步的空地,空地中站著八個濺滿鮮血的阿哥。


        凌嘯對八人展顏一笑,抱起老十五道,「凌嘯奉皇阿瑪聖旨,來救你們,信得過的跟我衝出城去!」

        文阿哥胤祀等人還在面面相覷,武阿哥胤祥和胤?卻相視嘿嘿一笑,單腳在地上猛然一碾,已是撩起了地上敵軍棄刀,躍馬開路間。爆喝一聲,「父皇未崩,阻我者死!」胤祀幾個如大夢初醒,紛紛撿起地上刀劍弓槍,有馬上馬,沒馬徒步。竟是齊齊跟著兩個弟弟吼道,「父皇未崩,阻我者死!」


        這一喊,頓時就讓虎槍營和大內侍衛們無所適從起來。七個身著皇子禮服地老阿哥,抄傢伙親自上陣,還口喊老皇帝沒死,況且主官也不知道為何不出來發令,任誰是臣子小兵的,也會不曉得該怎麼辦。


        不覺間,殺聲慢慢稀薄起來。凌嘯卻知道不能耽擱,前面要衝到阜成門,還有七八里的路程,追兵卻須臾即到。望望地上負傷的親衛,凌嘯狠狠咬牙吼道。「胡濤,陳光鶴!全軍西撤阜成門,騎兵開路,到城邊放二腳踢,通知城外大部隊!步兵持連珠火銃、燒鐵水龍斷後!」


        「是!」勤王軍將士立刻轟然應諾。從馬腹甲下抽出凌嘯所說的傢伙,換馬的換馬,跑步地跑步。全軍滿懷戒備地向阜成門西撤。

        除了紛紛躲閃的市民,前路一片暢通無阻,這種所向披靡的狀況,直到轉上阜成門大街的時候,方才結束。前面響起整齊的步兵跑步之聲,顯見是聽見銃響的阜成門守兵趕來查看,但他們將撞上數以千計的勤王軍騎兵打擊,不足為慮。後面漸漸震震作響的鐵蹄聲,才是凌嘯頭疼的。勤王軍還有六七百徒步親衛,他們能不能頂住追兵,就是整個計劃的關鍵之處!


        「爺!你先走,這裡有我呢!」陳光鶴刷地一聲撕下衣角,綁住額頭汩汩冒血地傷口,對凌嘯一躬聲就要返身迎戰。

        凌嘯卻一把拉住他,「不行,爺已經丟下了上百的兄弟,絕對不能再丟下你和傷兵。聽著,你帶傷兵護著十五爺去前面指揮騎兵,這裡爺來指揮斷後!這,是命令!敢抗命,除名!」


        聽說要除名,陳光鶴一愣。他盯了凌嘯一眼,猛然一跪,拍拍胡濤的肩膀,轉身就抱著老十五扭頭就走。徒步親衛們已經衝進商舖民宅裡面搬桌子搶門板,準備搞些街道障礙工事,聽說凌嘯要留下和他們共同阻敵,微微一停手卻沒有一個人說話,手底下拼了命地加快動作。


        這些兄弟們的心裡,是不是在為自己感動,凌嘯並不想知道,他留下,其實並不是基於自己所說的冠冕理由,藉機鼓舞士氣只是其一,弟兄們用燒鐵水龍這種武器還很不熟悉,他不想傷到自己人,所以決定現場指導一番。因為,燒鐵水龍是凌嘯自己設計地武器,說白了,就是香胰子廠的副產品稀硫酸濃縮出來的濃硫酸,用鑄鐵做成的水龍發射出去,不適合開闊戰場,但卻很適合這種巷戰。當然,風向很重要,像現在這樣冬天的猛烈西北風,對凌嘯他們面東作戰,實在是完美至極,也歹毒至極!


        隆科多地善捕營騎兵,根本就沒有給勤王軍用桌子板凳門板堆築街道障礙的時間,凌嘯昔日呆過的御林軍,在將令衝鋒之下,也沒有給凌嘯敘舊地機會。當先十幾騎轉過街角衝過來的時候,親衛們才剛剛來得及分散掩入街屋門口,留下一排排持了連珠火銃的親衛們站著街心,做第一輪的阻擊。


        「砰!砰!砰!……」

        蹄聲近前,自然就銃響山崩。善捕營騎兵不斷轉過街角衝過來,子母連珠銃也不斷轉換輪盤打出去,一切,都是那樣自然而然,看得凌嘯大吃一驚,看一看馬嘶慘叫裡越來越多倒地的騎兵,再看看親衛們手裡面許久才需要換一排頂替的連珠火銃,忽然感覺這場景彷彿是試驗靶場一樣。


        原始機關鎗果然牛逼,果然血腥!讓戴梓這能槍能炮的專家發展下去,搞不好就是個中國的馬克沁+克伯虜!

        隆科多是賊精賊精的人,他率了中軍追到街角地時候,聽到爆竹一樣連綿的槍聲之後,再細聽那些人嚎馬嘶,就知道不妥。但馬勢之快他也收不住,身邊親兵一個個轉左衝鋒的時候,隆科多眼尖,一眼看見街道上堆積如山屍首,頓時毛骨悚然,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控制住了手臂不向左拽韁繩,愣是直直地向北跑到了街對面。


        難道見鬼了?又不是野外結陣,騎兵幹不過步兵?!

        他快速地一轉馬首,對接著馳來的熊金柯等人殺雞抹脖子地瞪眼。

        無奈的是,熊金柯他們也收不住馬勢,向這個丁字路口直衝過來。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5:48
第三百七十一章 燒鐵水龍





        熊金柯在凌嘯麾下的時候,就是他率領勤王軍打佛郎機火銃的,對火器的威力當然深知。現在這一刻,他的運氣也許不好,但他的騎術卻很好,好到剛剛好救了他和親兵的命!


        「右藏馬腹!」熊金柯一看統領隆科多的臉色,就知道大事不好,暴喉一聲著提醒手下親兵,連忙單鐙向右側翻,愣是藉著馬肚子的抵擋,躲過了連珠火銃的轟擊。傷馬的慣性把他一直拖到了隆科多的身邊,熊金柯才摔在地上滑出去老遠。


        熊金柯卻沒有受傷,一個鯉魚打挺蹦起身來,看也不看照葫蘆劃瓢的親兵,愣愣地望著路口那面圍牆,目瞪口呆。這面本該白白的圍牆上,現在已經面目全非,不要說那層糯米石灰了,就是裸露出來的青磚上,也可以看得到密密麻麻的鉛子崩痕。熊金柯看一眼對面漸漸不敢衝來的同袍,喃喃道,「此等利器,一夫當關。」


        有了子母連珠銃,的確可以一夫當關!但前提必須是,不炸膛和彈藥充足,這兩點,凌嘯都不具備,所以,他的機槍陣很快就成了擺設。

        阜成門那邊仍然殺聲震天,甚至連城外的殺聲都傳了進來。凌嘯知道,是該上燒鐵水龍的時候了,雖然他明白這武器比機槍還毒辣,但現在他已經別無選擇。

        不過,等了半晌,那條南北街上人聲鼎沸。卻愣是沒有一個騎兵衝出來。

        「當街持銃列隊!像剛才那樣!」凌嘯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做得太噁心太殘酷,不僅自己對街上不下於兩百具地人馬屍體感到膽寒,敵人也一樣膽寒,凌嘯嘎嘎地奸笑起來,知道自己這個原始的絞肉機。把敵軍的膽量都給嚇住了。所以,他馬上吩咐親衛們搞個空槍計。


        果然,敵軍在街角房屋邊緣處掩頭探腦,一看見親衛們仍然矗在街心,黑乎乎的銃口對著這邊,頭縮得比兔子還要快。

        半刻鐘就這麼古古怪怪地過去了,胡濤看得嘻嘻直笑,「爺,我還以為要出擊呢,呵呵。這樣也行?」

        凌嘯得意起來,笑道,「求求你們了,就這樣耗吧,啊。就這麼幫小雍耗著。反正老子今日已經和雍正撕破了臉皮,等勤王軍內外夾擊搞定阜成門,你們就等著舊皇帝復辟得了,免得做無謂的犧牲。爺也是菩薩心腸,不想讓你們成為世界上第一個被濃硫酸燒傷的人。挨上了那玩意,下場真地比死還要慘。這種巷戰……巷戰?日,制高點!!!胡濤。快令大家帶水龍上房頂!」


        颼颼颼颼!!!

        凌嘯這邊心慈手軟,可隆科多卻沒有閒著,等到凌嘯記起巷戰的要點所在,卻已經來不及了,兩旁的青瓦屋頂上,忽然一下子冒出了好多善捕營弓箭手,一輪居高臨下的夾射,竟是將街心的二三十個兄弟射得如同刺蝟一樣。一見兄弟們因為自己指揮失誤而喋血街頭,凌嘯的那個怒火頓時高炙起來。躲避著斜射而來的箭雨,怒聲狂吼,「沈珂,你們北街那組找掩護,監視街口騎兵,注意不要被射到,南街組聽令,從各種縫隙裡面向對面屋頂射水龍!燒死這幫狗日的!」


        唧唧唧唧!!!

        親衛們都是戰場上出生入死得敏捷之輩,凌嘯吼聲為歇,立刻就在門縫窗縫中向對面屋頂伸出龍口,猛然力推活塞,幾十道黃如尿液的水箭射上屋頂。那水箭量不多,卻別有一股霸道速度,比弓箭的射程絲毫不遜色,這全是源自於凌嘯設計地倒置自阻閥。


        ~哇!~哇!~哇!啊~啊!咚!咚!

        對面街角慘叫聲、摔落聲此起彼伏,紛紛落下的幾十個敵軍軍衛,哭爹喊娘地摔在地上,卻不馬上死去,著火般痙攣地滾來滾去,口裡喉間都是聽不清楚的呼嚎,以至於凌嘯根本就沒有聽到想像中腐蝕的吱吱聲音。無論是街口已經上馬準備衝鋒的敵軍,還是勤王軍親衛,甚或是發明這武器地凌嘯,都被這般慘景給驚呆了,尤其是有幾個軍衛的鼻子都爛成窟窿,卻還在那裡手抓撓癢般撕扯的慘樣,看得街上敵我雙方全都毛骨悚然。


        凌嘯一眼望見街心橫死的弟兄,想起「將軍沒一個乾淨」的名言,一咬牙,對對面地沈珂吼道,「南北組任務調換,北攻南防!」

        「是!」沈珂大吼一聲,從門縫裡看了一下,卻很快就呀地一聲拉開門板,對凌嘯這邊一攤手,「爺,沒目標了,都嚇跑了!」

        的確,凌嘯頭頂上的弓箭手全跑了。看到自己人被射得鮮血淋漓不算恐怖,白骨森森還要去抓,那才叫恐怖,而嚎了、滾了、抓了老半天都不斷氣,那就叫恐怖至極。看過這一幕地人,誰也不想挨上這樣的毒水!就連隆科多也動了惻隱之心,「勤王軍槍手戰死、大家一哄而上」這樣的軍令,愣是沒有說出口來。


        ******

        恐怖造成的僵局裡面,倒是熊金柯拉了鄧力和陽文斌,緩緩走出街口,高聲叫道,「凌嘯將軍,熊金柯有一個建議,我們三人帶三把刀過來,給這幾位兄弟了結一個痛快,也是善事一件,可允許?我們過來了,不要射。不要射啊!」


        凌嘯大吃一驚,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昔日的御林軍,熊金柯等人更曾是自己的手下,愛才之心猛升,甚至還猜得出,酷愛火器的他們一半沖當日情分,一半,是沖連珠火銃來的。當三人還沒有來得及砍死傷者地時候。兩旁親衛猛地撲了出來,將他們全部「俘虜」,同時也在水龍地掩護之下,把威名赫赫的連珠子母火銃全部取了回來。


        三人看到凌嘯的時候,凌嘯拿著火銃在他們眼前晃蕩,笑眼如花地道。「老兄弟們,我代表勤王軍,歡迎火器教練回家!胡濤,你們要尊師重道,去,讓兄弟們代勞,用弓箭射死傷者!」


        胡濤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東面忽地蹄聲大作,顯然是皇宮內的援兵又到了一批,凌嘯還在揣測是不是雍正來了的時候。就聽見震耳欲聾的一聲炮響,斜對面不遠處地一座民宅磚屑飛騰火光四起。


        凌嘯大吃一驚,原來是當代中國最牛逼的神威無敵大將軍炮!

        從自己劫走皇阿哥上,雍正定是已經斷定了康熙沒死,才會如此惱羞成怒地瘋狂。不顧京城百姓的生死放起炮來。神威無敵炮上有幾何星斗瞄具,這一炮定是在試射判角判量,等它再搞兩下,自己這些人可就危險了。


        「沿街邊梯次西撤!」凌嘯當機立斷。老子們又不是不會動的城牆,不斷運動。永遠是對付這種古炮的良方。

        被濃酸搞出氧化層的燒鐵水龍通體黑乎乎的,親衛們就是拿著這種水龍,在阜成門大街上緩緩後撤。那細細的龍口卻是瞄著遠遠跟的善捕營。隆科多從還在哀嚎的傷兵旁邊走過,看著那中慘象,沒有下令射箭,也沒有發令手下上馬疾追,他知道,就算自己下令,也沒有手下會去執行,驅人去當炮灰送死,無疑是最失軍心地事情。所以。隆科多的善捕營,更像是在為凌嘯送行,他甚至都已經想好了怎麼去面對雍正畏敵不前的責備,「咱們近衛軍沒有床駑這種重武器。奴才的策略,就是把他們逼到有床駑的阜成門守軍那裡,前後夾擊。」


        阜成門地確是在上演前後夾擊的好戲,不過卻是勤王軍在內外夾擊城外的步軍營和銳健營罷了。九門提督的那些老爺步兵,哪裡是勤王軍騎兵的對手,陳光鶴一刻鐘光景,就收拾了他們,開門放橋之下,就看到一出城外地鏖戰場景。


        銳健營步軍營雖都是八旗勁旅,但他們畢竟上過戰場,對勤王軍的驍勇,哪裡敢出擊!一陣慌亂之後,竟是不去救援被突襲分割的邊翼,中軍兩三萬人,擺出了一副烏龜陣勢,牢牢抱成一團結陣相抗,外面雲梯門車輜重為障,轅門處弓箭槍陣頂針,讓黃浩率地八千勤王軍騎兵愣是無從下嘴。即使陳光鶴開門後越河自後襲擊,那敵軍也不變應萬變,不計死傷地牢牢佔著不挪窩。對付這樣一個擋路龜殼,黃浩只好一面傳令西直門外佯攻的另外八千人趕來助戰,一面拚死打通城門大道直線。


        這個僵局,危險重重,時間越久,雍正就越很可能會調集援軍過來。這皇帝雖是沒有一個中樞掌軍人物,但他有整個行政體系,那速度比一個帥,也慢不了太多!按照黃浩這邊打通通路的進度,接應凌嘯出城的時間沒問題,但全軍撤離京畿擺脫追兵的機會,就會大大降低,到時候有京畿幾萬騎兵銜。尾追擊,定會有一番苦戰。


        提前打破這個僵局的,是凌嘯一時興起找回的三個人,熊金柯、陽文斌、鄧力。

        三人被凌嘯提前送到了城門口,本是讓他們去見八位阿哥,為他們的投誠定心的,不料這三人一看見城樓上愁眉苦臉地陳光鶴,就再也下不了城樓了。

        陳光鶴的確很愁,一千騎兵戰死了已經不下三百,還要在城道兩側防禦可能趕來的西直門、西便門守軍,只能看著黃浩在下面苦戰烏龜,他是在數著數字過日子的焦急。但今天的確是他的好日子,早上遇到熊金柯得以不死,現在又遇到三個能給他解決難題的福星。


        「老陳,你二啊,這裡的炮,不用來轟烏龜,難道用來砸水井?」

        「勤王軍以前不是沒有會打炮的,只不過都被調到海軍去玩姨炮了。你們來了真好,教大家打炮吧。」

        陳光鶴是個老實人,說完轉身,臉卻刷地一下就紅了。

        炮砸水井這種說法,有些曖昧哦!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5:49
第三百七十二章 在外而安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

        炮彈又不要他付錢,熊金柯等人哪裡會愛惜?可惜環顧四週一番,熊金柯就發現了一個大問題,城上的佛郎機小炮,沒有同口徑的開花彈,甚至實心彈也很是稀缺,不知道這是何故的三人,全把眼睛看向了十門紅衣大炮。這些射程甚遠的大炮,開花彈成堆成堆,顯然是用來防備勤王軍快速騎兵的。


        阜成門城牆上紅衣大炮響起的時候,步軍營和銳健營的將士,上至統領下至小兵,立刻哄笑一片。勤王軍這群傻鳥,居然妄想用紅衣大炮俯射護城河外不到兩里的步兵,真當那紅衣大炮是火銃啊?有本事你們把炮屁股搬起來向下打,呵呵,真當那後座力是幾個人可以頂住的?


        果然,紅衣大炮炮口濃煙一冒,轟響中炮彈直往四五里外飛去,倒把黃浩的後營炸得一片混亂,讓遠遠向這邊趕來的周文淵部隊嚇了一大跳,還以為阜成門仍在敵軍控制之中呢。步軍營統領尺恩汗笑得牙都疼起來,銳健營的統領牛寇平更是笑得在帥台上打滾,甚至還有參領之類的扭動身軀,向城頭挑釁。


        敵軍的囂張,不僅讓熊金柯十分地憤怒,而且使得剛上城牆的凌嘯火冒三丈。他的眼睛一掃箭樓邊不知何年何月的舊拋石機,頓時嘎嘎陰笑起來。

        尺恩汗等人沒能笑多久,就聽到天空呼呼聲響。一大團黑乎乎地玩意向頭頂上飛來,嚇得這些人四散躲避。那玩意神准地砸在陣邊空地上,眾人定睛一看,原來是麻繩綁成的城磚團,落地之時愣是繩斷賺屑飛,卻沒有傷到一個人。


        城上又是接連發了三個磚團。弄得八旗兵越笑越響,尺恩汗驚恐地望著牛寇平,慘叫道,「老牛,我好怕怕啊!」

        四周頓時哄笑一片,牛寇平卻不像他那麼樣的膚淺,望著城頭疑雲頓生,城上的勤王軍在搞什麼鬼?這磚團的速度如此的慢,顯然是拋石機彈射出來地,難道敵軍想用拋石機拋射紅衣大炮的開花彈不成?這一下。牛寇平可真是驚恐起來,但他還沒有來得及提醒尺恩汗,就聽見呼呼風聲又至,一個同樣塊頭的黑團飛了過來,稍有不同的是。這次的黑團像是一個巨大的刺蝟。


        牛寇平趕緊大叫,「小心啦!」

        可經驗有時候是害人的,八旗兵還以為牛大人是附和尺大人開玩笑的,頓時全都哈哈大笑,見怪不怪地仰頭看它軌跡。免得被磚直接砸死,卻不料那玩意在頭頂猛然爆炸開來,彈片四射罩下。有人當場被削了腦袋,有人不及出聲就被僕然倒地,但更多的,卻是躺倒在地上抓心撓肺地慘號。


        牛寇平事先匍匐到了帥台之上,他躲過了彈片,卻聞到了一股強烈的酸味。媽地,勤王軍的炮彈居然摻了醋,還是變質發臭的醋!

        翻滾下來之後,牛寇平一看陣中情形。頓時就傻了。慘號倒地的軍士們,臉上像是生了壞疽病一樣,黑漆漆的斑點滲出鮮血,卻還在那傷處裡嚇人地抓扣,這些人之中,就包括有尺恩汗!牛寇平剛要奔過去探視同僚,不料身邊有十七八個將領親兵恐懼地喊叫起來,雙手死命地揉著眼睛。牛寇平也覺得眼睛癢癢瑟瑟得好生刺痛,居然越揉越癢,恨不得自己動手把一對招子給挖掉。


        八旗兵地士氣,隨著中軍的混亂,立刻一蹶不振,牛寇平大駭之下,生怕第二發醋彈打出來,連忙捂著眼睛吼道,「退!快退!全軍南撤!」

        黃浩在城外一見機不可失,將旗一揮,合攏的勤王軍大部,萬馬奔騰地再次全軍衝鋒起來。根本用不著猛烈的攻擊,兩營八旗步兵丟盔棄甲,一潰不可收拾,不僅生生拱手讓開了城門外的通路,還沒命似地向南撤去。


        「爺,這樣也行?」胡濤在城頭看到這一幕,望著那些叫都叫不回的八旗兵,實在想不到炮彈綁著二十把燒鐵水龍彈射出去,竟然會有這麼牛逼的殺傷力。

        這真是奪命酸霧!如果可以,凌嘯其實是不響用這種霸道武器地,長歎一聲苦笑道,「看來水龍上的儲液壁,還是設計得太薄了,讓弟兄們用的時候小心點!讓熊金柯炸掉這裡,咱們出城!」


        出城的過程倒不艱難,被熊金柯炸掉了彈藥的阜成門大炮,不能給西去的勤王軍以任何的危害,而不善野戰的善捕營哪敢出城追擊勤王軍騎兵,唯有以幽怨的目光相送,眼睜睜地看著勤王軍在雪野裡漸漸遠去。


        「統領大人,這些叛軍先前埋伏在什麼地方,怎麼搜了那麼多阿哥府上都沒有找到?」隆科多還沒有目送完畢,一個佐領大惑不解,氣急敗壞地問道。

        隆科多本在城門樓上看著滿地屍體,心裡尋思著怎麼對雍正交代,聞言猛地轉過頭來,想起自己早上向雍正提出搜查暗兵地建議,陡然心中駭意大生。雍正吃了如此大虧,即使他相信自己不過是判斷錯誤,沒有包庇勤王軍,可現在這種結局,少不得辦事不力的大罪!如果康熙沒死是真的,自己再留在京城將禍不可測!


        「追!」隆科多一咬牙,想起了在外而安這句老話。

        ******

        「你養的好蠢兒子!敵軍往西跑,他往北追,追到三更半夜還沒回來!」

        燭光下的養心殿,當著陳廷敬、張廷玉等人的面,雍正狠狠地責罵佟國維。他已經快要氣瘋了,凌嘯不僅陰了他,而且陰成功了。最忠於先皇地勤王軍造反。其最大危害,不在於他劫走了阿哥,而在於讓京城之中九成的人相信康熙沒死,這種局勢,弄得雍正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絕望。


        撕破臉擺明造反的凌嘯,已經率勤王軍遠揚千里了。護軍營、前鋒營的騎兵順著雪地痕跡追到天黑。也沒能在他們進入燕山前趕到,而豐台大營騎兵,則在東南兩個方向上白白等了半天,勤王軍也沒有出現在東入天津衛南下直隸的必經之道上。


        這倒也罷了,凌嘯造反還在情理之中,隆科多這國舅則更混賬!

        他不言聲不言氣,就把阜成門聚集地三四千御林軍、侍衛和內衛,全部帶去追擊勤王軍。雍正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好生感動,大誇隆科多不畏強敵勇氣可嘉。但直等到護軍營前鋒營回來的時候,都沒有隆科多的消息。更讓雍正火冒三丈的是,護軍營前鋒營都言之鑿鑿地說,隆科多絕對沒有沿著勤王軍的路線追擊,看雪地上痕跡。倒像是往北追去,現在根本就不曉得他們到哪去了。


        天黑之後的紫禁城,因為隆科多拉走了三千多人,守備空虛得讓雍正膽戰心驚,就憑這一點。雍正就恨不得把隆科多活活掐死。

        佟國維的連聲請罪,讓雍正強迫自己漸漸冷靜下來。他還是祭天拜祖登基過的皇帝,順天應命地手握著行政政權。這一點就是他的資本,但現在,他被凌嘯地造反搞得有點無所適從,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運用這種資源了,問三個宰相道,「凌嘯造反了,你們說說看,該怎麼辦?」


        三個宰相的今天,其實比雍正過得還要難受。

        康熙沒死的傳言。經過凌嘯的鐵血行動之後,他們已經完全信了。人家凌嘯要真是為自己造反,第一要做的就是回福建去囤糧練兵攻打江南,怎會在京城裡面動手,就算在京城動手,也是殺掉所有阿哥,讓你雍正變成沒人幫忙地孤家寡人,哪裡會不顧生死去救什麼阿哥?!但正是因為相信了康熙沒死,他們才會感覺到腦子裡面糨糊一樣的難受,康熙的性子他們很清楚,決不當老二的人,父子爭霸的過程中,自己這些老臣該怎麼辦?!


        「……嗯?!」看到三人沉默不語,雍正心中殺機頓生,面色越來越差。

        張廷玉一看雍正臉色,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再沉默,趕緊磕頭道,「皇上,臣以為應該馬上傳檄天下:凌嘯口稱聖祖在世,卻不拿出憑證上國家殿堂公示於眾,顯是捏造之謠言,欲挾持阿哥妄圖另立新君,挾天子以令諸侯,下詔召集天下兵馬入京勤王,叛軍所到之處,各地需堅壁清野,急報敵軍蹤跡入京,以備朝廷大軍進剿。」


        這種題中應有之意誰都知道,雍正卻一拍腦袋大喜過望,「是啊,衡臣說地是,你去擬檄文。」

        張廷玉當然明白雍正綁他上船的用意,連苦笑都不敢顯現,一躬身到旁邊擬檄文去了。卻聽見陳廷敬不慌不忙地說道,「皇上,臣以為,這次凌嘯劫持阿哥得手,最後安然脫逃,一在於朝廷毫無防備,被他有心算了無心。二則在於京畿各軍沒有一個掌軍之帥,各軍不能快速反應,才使得凌嘯有機可乘。臣等三人畢竟只會料理政務,建議皇上最好是安排一個知曉軍事的忠貞之士統領京畿各軍,不然,等到各地勤王地軍隊到達,一樣是指令多出,疲軟無力。」


        張廷玉聽得是暗暗嫉妒,這麼得體又能甩責任的話,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呢?雍正點點頭,心裡面卻閃過老十三的面容,一陣悲哀湧上心頭,問道,「你認為誰有這等大將軍才?」陳廷敬面目紋絲不動,「裕親王福全深受皇恩,飛揚古致仕在京,都是大將軍的上上之選。」


        雍正眼瞼猛然一跳,皇叔當帥那是萬萬不可的,搞不好他趁機掀翻了自己,豈不是哭都哭不出來。至於飛揚古更是不妥,他要是得知康熙在世上,沒準就把勤雍正王的軍隊,拉去勤康熙的王了!


        他正猶豫著,忽見文覺連規矩也不講,快步走進來遞上一疊文稿。雍正狐疑地看了一眼,頓時有些生氣,這等城外巡弋兵卒抓到不法驛卒的小事也報給自己聖裁?

        但再一看下去,雍正就差點昏了過去。

        不法驛卒身上所揣著的,竟然是康熙發給直隸總督地手諭,上面鮮紅的大小兩印,赫然就是體元主人和太宗玉璽!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5:50
第三百七十三章 又玩自斷肱股?





        雍正一陣心慌意亂,趕緊將這手諭塞到龍袍袖子之中,斬釘截鐵地說道,「豐台大營提督岳鐘麒,乃是在四川平亂立有大功之將,朕看他很得軍心,也是可以大用之人。朕明日招他入宮,你們先和他談一談。就這樣,跪安吧!」


        張廷玉三人目瞪口呆,雍正雖然沒有說拜岳鐘麒為大將軍,但話的意思已經說死了。想那岳鐘麒先前不過是年羹堯手下的游擊,雍正沒即位之前,到處走門路才把他提升為參將,一登基就越三級簡拔為豐台提督,現在可好,居然拜為正一品的大將軍!岳鐘麒方才三十上下,德高望重是談不上的,打些四川的土匪也算大功的話,那人家西北伊勒慎、瓦爾達、碩岱等人豈不是天大之功?打贏了土匪都可以封大將軍,難怪人家凌嘯要造反的!


        文覺等三人出了養心殿,寒聲道,「皇上,驛卒們招供,他們是來自盛京,說是鄭郡王奉了康熙皇帝的旨意,命他們四處傳達手諭的。」

        一天之內兩次打擊,雍正的心防徹底垮了,剛才在宰相們面前裝出來的鎮定一下子沒有了,拿出手諭橫看豎看,到最後竟然是神經質地長笑起來,「對台戲啊對台戲,皇阿瑪,你是不是硬要欺負兒臣根基淺?好,好啊,不知道皇阿瑪你是不是要再登基一次?哈哈!哈哈!按先後順序,您老人家是前世皇帝。還算是後世皇帝,啊?呵呵……」


        他這邊地瘋狂模樣,嚇住了秦芶兒等侍從,紛亂地叫著要傳太醫。文覺卻見勢頭不對,趕緊躍到雍正身旁,一掌按在他的後背心。口中猛然暴喝六字真言,「唵~唄~呢~叭~咪~嗡!」


        雍正的笑聲嘎然而止,激動漲紅的臉色瞬間如同抽血般慘白,卻片刻又恢復了日常紅潤,這才清明過來,望一眼文覺慘笑一聲,「大喇嘛,凌嘯公然造反了,皇阿瑪現身龍興之地,兄弟們被搶走了。只怕朕現在不能封你國師之位了,那樣豈不是害了你?」


        文覺和雍正相交多年,這是第一次看到冷面老四這般恐懼,聽到雍正如此悲觀,文覺也感到心底絕望。彷彿看到了西藏兵禍的慘景,忍不住一激愣地罵道,「貧僧敢斷定,這是那死瘸子的策劃圖謀,居然用凌嘯明修棧道。要聖祖去奉天暗度陳倉!唉,當日在雍和宮,真該一刀屠了這禍根地!」


        「鄔思道?……鄔思道!……鄔思道?」雍正的確心志堅強。對康熙的恐懼很快就被他拋到了腦後,倒是文覺的話讓他悚然一驚,口中念叨著鄔思道的名字,陷入良久的沉思之中,半晌方恍然大悟般站起身來,腸子都悔斷了,「哎呀,上當了,凌嘯這狗才殺個假替身。分明是在騙朕的!皇阿瑪絕對不會去了福建,凌嘯是個喜歡表現的傢伙,他也絕對不會讓皇阿瑪脫離他去奉天的,皇阿瑪就藏在勤王軍中,一直都在!」


        現在想起來有什麼用!文覺苦笑一聲,但很快,他就知道有什麼用了。

        雍正在金磚鋪地的殿上來回走動,邊走邊道,「不防了,反正也防不住,朕不防了!朕要認親退位!朕明天就明發聖旨,只要凌嘯敢在城外,於兩軍陣前讓百官驗明皇阿瑪地身份,朕就讓位!」


        「……退位?皇上,萬萬不可!聖祖之所以要凌嘯反叛,就是他自己面臨了名不正的困局,你有天命在身,還有一拼之力其!」文覺大駭,自古退位之君就不得好死,更何況還是曾經謀害先皇的雍正,那豈不是會死得很慘?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自己這個執行追殺康熙的首凶,下場將更加悲慘!


        雍正猛地一轉身,盯著文覺一字一句道,「大喇嘛,你和朕生死同命了,敢不敢最後殊死一搏?」

        「……敢!怎麼搏?」搏命對現在的文覺來說,早就不是什麼問題所在,比每天必備地擎天一勃還要自然,他還能有別的的選擇?

        雍正錯著牙齒道,「凌嘯定然沒有走遠!朕用這道聖旨就是想要陷他於兩難之地。不敢回來,勤王軍就是意圖挾天子以令諸侯,康熙皇帝根本不存在!他若回來,咱們就給他路上設伏!成王敗寇,無非一死罷了!」


        文覺大為苦惱,雍正皇帝如果不是戲看多了,就是把自己看成了百萬軍中取敵酋首級如探囊的神人,倒吸一口涼氣道,「皇上,這個只怕有些難度,不說我們找不到他們的蹤跡,就是找到了,也不知道康熙皇帝在什麼地方啊!勤王軍何等驍勇,此計怕是不成。」


        雍正哈哈一笑,指著慈寧宮方向笑道,「你先回去,朕這就去見太皇太后,朕自有妙計!」

        看著雍正離去地腳步那般穩定而自信,文覺心中半信半疑,回到北五所自己的住所之後,總是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起身,擰眉苦思著如何最後一搏。忽聞堂外很多腳步聲響起,文覺大訝,走到門口看看,不料前庭裡面已是佈滿了侍衛,還沒有等文覺說話,竟是幾十桿火銃噴出火舌,鉛子如雨打來。


        「又玩自斷肱股,靈嗎?」文覺倒地前致死不悟。

        ******

        勤王軍一口氣西奔三十餘里,又向北馳出兩百餘里奔進燕山之中,酉時末刻的時候,人饑馬疲到了極點,方才暫歇下來略作休整。凌嘯敢於在這裡暫歇喘氣,憑仗地就是雍正的追兵定會有一半以上向南猛插,想要守株待兔,自己給了他一個勤王軍「想」南歸的印象嘛!


        參加劫救阿哥的將士們,一屁股躺倒在雪地上,心裡回味這次行動,都有一種恍然夢中的感覺。要不是陳光鶴的臨時變地,要不是秘製的燒鐵水龍,大家恐怕就要陷在城內了,這種險死還生的驚險,可以讓他們銘記一輩子,也讓凌嘯第一次強烈地感覺到應該組建自己的特種部隊。


        但這些對凌嘯來講都是後話,他得要應付眼前地這一關,阿哥們都要去見康熙。兒子和女婿之間,康熙父子見面後,就算康熙不提出讓兒子們掌管一些兵力,雄雞赳赳的阿哥們也會主動要求上陣。眼前反雍正的唯一一票軍隊,就是自己的勤王軍,保不齊康熙屁股一歪就勢分薄自己的兵權呢!


        康熙和他的八個兒子都在自己的勤王軍中,要說凌嘯沒有想過一鍋端掉,那是騙人的,直到凌嘯來到湯河口這個小鎮上會合康熙的時候,凌嘯都在天人交戰之中。自己只要把心一橫,大清帝國他最忌憚的康熙,八個有名分繼位的阿哥,全都會死在自己手中!


        湯河口是密雲以北的一個小鎮,康熙昨晚被轉移到這個鎮上,凌嘯帶著勤王軍趕到這裡的時候,卻被鎮子外面成群結對的清兵嚇了一跳。

        這些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清兵,在鎮子四周燃起無數的星星篝火,軍容軍紀雖不怎樣,但人數之多,卻讓凌嘯大感莫名其妙,連忙問負責護送康熙轉移的彭友,「這是誰的兵?怎麼回事?!」


        「呵呵,駙馬爺別來無恙?」鎮子寨門裡忽地走出一群人來,鬚髮花白的飛揚古一身戎裝,老干的身形絲毫不影響他的威嚴氣勢,「老奴才前幾天接到尹泰給的衣帶詔,哪敢馬虎,老奴才知道您兵力不夠,所以趕來居庸關沿線收服些舊部宿將,幫您給皇上保駕啊!呵呵,三天功夫,已為駙馬爺招來了三萬長城守軍,給寧夏將軍舒恕他們的密信也已經送出,相信不到五六日間,他們就會前來助駙馬爺一臂之力的。」


        凌嘯口上寒暄應付,心裡卻是大吃一驚。康熙果然是別有依仗,別說什麼兵丁了,就是眼前的前撫遠大將軍飛揚古,號召力就可以嚇死人。凌嘯馬上就摒棄了天人交戰,康熙活著,自己的敵人只是雍正,但康熙等人要是死了,自己的敵人就是整個大清朝!


        眾人來到鎮子中,患難父子見面,別有一番哭泣感慨場面。凌嘯見康熙老淚四流地抱了這個牽那個,心中甚感不是滋味,藉著巡哨辭了出來,走到鎮子邊,卻在星光下喘著粗氣。


        他的心裡滿是一種酸酸的嫉妒,這種感覺並不是因為康熙沒來得及理會他,也不是自己和阿哥們爭寵狹醋,而是因為,他發現自己已經開始胡思亂想。日!為什麼自己沒有皇位繼承權?反正是毫無科學根據的穿越,咋不一步到位來個靈魂附體?就算是附到最昏庸無能的阿哥身上,我凌嘯也有本事讓他成為將來的皇帝!


        「嘯郎,嘯郎?你回來了,太好了。」

        腳踩積雪的聲音由遠及近,呼喚聲期盼殷切,是欣馨、雅茹和黛寧三個。欣馨雅茹一左一右地撲入凌嘯的懷中,京城喋血行險後能夠成功生還,怎麼能不讓她們倆個高興萬分,頓時,欣喜的淚水片刻就沾滿凌嘯的前襟。


        黛寧跑向凌嘯的速度也很快,凌嘯的懷裡卻沒有她的位置,黛寧索性一張雙臂,將三人全數摟住,四人額頭相抵之時,她已是口中喃喃笑道,「平安回來就好!這一次,你去滌蕩四阿哥的京城,姑姑都快要擔心死了。」


        凌嘯的手繞到黛寧的背後,撫摸著她溫軟的身軀,猛然用力把三人合抱起來,心中卻忽然一動。

        滌蕩?滌蕩老四算什麼本事?!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5:51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不公正待遇





        黛寧出奇地沒有掙脫凌嘯的懷抱,四人安靜地抱在一起,享受著家人的相依相靠,但這種寧靜,很快就被參軍何智壯給打破了。

        「卑職參見將軍,參見三位公主。」何智壯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一個利落的軍參紮下,「將軍,飛揚古老大人剛才派人知會卑職,鑒於雍正的追兵可能還在搜索我們,長城衛戍軍隊又沒有太多戰力,他們請我軍在東南五十里的柯家莊防禦,並給我們撥來了糧草,希望馬上起拔。」


        被雍正按日供應糧草的勤王軍,拋棄輜重地鏖戰了一整日,人馬疲勞不說,半個月來勒緊褲帶積攢的一點糧草,今晚消耗得飛快,何智壯統計了一下之後,都恨不得出去搶劫了。好在,康熙暗自發出去的衣帶詔,不僅為他招來了飛揚古這樣的大將軍,三萬多長城守卒,而且還有居庸關等要塞囤積的糧草和軍械輜重。這些糧草,理所當然有勤王軍的份,飛揚古甚至還要在湯河口與柯家莊之間,給何智壯安排一個糧庫,供勤王軍作戰消耗。


        黛寧大吃一驚,她們來路上經過了柯家莊,「柯家莊?何智壯,那地方不是個風口嗎?沒有木炭取火,勤王軍會凍傷好多人的!我去見皇兄。」

        凌嘯卻一把拉住了黛寧,馬上起拔?康熙不接見自己了?!凌嘯死活想不通,康熙為什麼會突然這樣對待自己。賞不賞倒還是其次,自己幫他把八個兒子接應出來,不言謝也該有些客氣話吧!聽到何智壯地匯報,他本來還只是嫉妒阿哥們有繼承權,現在卻演化成滿腔對康熙的賭氣情緒。


        走就走!

        「軍令如山,智壯。你去通知準備起拔。」

        滿鎮兵馬一陣忙活,剛剛卸甲休息的勤王軍又要準備挪窩,凌嘯盯著那鎮子中央的大宅,連應該辭行的禮節也不顧了,一夾馬腹轉身就走。

        五十里山間小路走得很是辛苦,凌嘯固然是心裡面窩著火,將士們也是一個個義憤填膺,當然,他們和凌嘯怨恨的目標卻不相同,乃是飛揚古。自己這寫不到兩萬人地兵馬。在二十萬大軍中毅然而反,鏖戰奔馳到現在,竟然不讓咱們好好地睡一覺?等快丑時到達柯家莊的時候,將士們的怒火到了極致,這果真是個風口。所謂的莊,不過是山道旁邊的十幾戶破屋子,刺骨的寒風吹來,刀子削肉一般地難受,僅憑飛揚古撥來的粗布帳篷。根本就不能抵禦寒冷,無可奈何之下,將士們蜷縮地相互摟抱著取暖。心裡面把飛揚古罵得體無完膚。


        凌嘯也抱著人,卻與取暖無關。雅茹和欣馨死也不肯和他分別,非要和他一起來到這隨時可能變成戰場的柯家莊同甘共苦,就連黛寧姑姑,也丟下兩個丫環照顧康熙,隨凌嘯來到這裡。他身份貴重,自然徵用那些莊戶的房屋住下,暖烘烘的熱炕上,凌嘯抱著兩個公主。心裡面想地卻是康熙為何對自己冷漠到這個地步,這件事情,讓凌嘯感到前所未有的憋屈和憤怒。


        是自己展露的秘密力量嚇到了康熙?還是勤王軍上下對自己的忠誠讓康熙心生戒意?凌嘯聽著雞叫聲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索性坐起身來,為兩人紮了被子披衣出堂,在微淡曉光裡擰眉苦思。


        他還沒有想出個子丑寅卯來,卻聽黛寧房中有夢魘掙扎的輕聲囈語,進來一看,卻是黛寧滿頭大汗地在被窩裡面翻滾,「唔……不要不要……」凌嘯知她定是夢到了什麼不好地事情,連忙叫醒黛寧,剛要用毛巾為她揩汗,不料黛寧卻像是變了個人一樣,驚恐地一把推開了他,和這兩天的溫存大相逕庭。不用想都知道,她定是夢到了廢太子求歡不成,害得她流產的往事。凌嘯一把抓住黛寧的手,將她按在床上,不容反抗地給她擦了汗跡,冷哼一聲就出了廂房,根本就不管黛寧完全清醒過來的呼喚。


        這聲冷哼,凌嘯不是對黛寧所哼地。鬱悶至極的他摔門而出,在亂石壘就的庭院中向天而立。胤礽也好,胤禛也罷,不他媽地全是一丘之貉?為了民族大計和人生情分,凌嘯可以接受康熙,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可以接受他的兒子!


        「咿?駙馬爺你……」院門忽地一開,飛揚古領了一大群的人走了進來,讓凌嘯大吃一驚的是,這群人大都是些有職銜的將領,竟然還抬了一頂諾大的毛氈暖轎,轎簾一掀,裡面出來的,赫然是面色猶白的康熙!


        康熙微笑著向凌嘯一伸手,有些嘶啞地說道,「怎麼,小納蘭你不扶朕進去?」

        凌嘯趕緊上前扶著他,快速地進到屋裡,連忙讓人在後廂房給他生火取暖,心裡卻駭然不已,康熙竟然不顧病體沉?,顛簸五十里山路到柯家莊來。要說康熙是為自己沒有給他辭行而來的,凌嘯地面子也不能大到讓康熙親自前來的地步吧?他想幹什麼?!


        炕燒得暖哄哄的,還燃起了四五根劈柴,無風的廂房裡,康熙烤了一下,漸漸有了活氣,凌嘯早知道他其實康復得較快,也不太驚訝,知道他接踵來到這裡單獨接見自己,定有話說,靜靜地望著他,等他開腔。


        「朕剛才沒有接見你,你是不是覺得很委屈?不要哄朕,說老實話。」康熙一邊搓著手,一邊笑瞇瞇地看著凌嘯,「是不是想朕讚你賞你一番?」

        這個時代講究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心生怨怒的事情,打死也是不能承認的!凌嘯當即把腦袋搖得飛快。但搖著搖著,就發現康熙地眼裡竟然滿是失望之色,凌嘯心中忍不住一陣狐疑,卻也不敢再搖了,點頭道,「皇阿瑪。兒臣是有一點……失落,不過卻不是想皇阿瑪賞兒臣什麼,只是……只是希望能親口向皇阿瑪……是,兒臣沒有得到皇阿瑪的嘉許,心裡很失望!」


        康熙的眼睛在火光中猛地亮了起來,卻很快斂去,呵呵笑道,「好,告訴你小子,你這次拋卻王爺之尊。也要拚死護駕,還幫朕救出八個阿哥,免除了投鼠忌器的束縛,朕很是欣慰!而你,居然為沒有得到朕的一聲稱讚而大失所望。呵呵,這點朕更加欣慰呢!」


        毛病!凌嘯丈二摸不著頭腦,自己失望,他有什麼好欣慰的?難道他以為自己和他地兒子們一樣,為他的讚揚而欣喜若狂。為他的責備而如喪考妣?

        康熙卻許久都沒有再說話,望著燒得??偽埶啋漱鶗?A心中暗爽自己這一趟來得值得。

        對臣子的忠心。康熙有一套與眾不同的判斷方法,在他看來,凌嘯願意拋卻王位也要幫自己復辟,和老四的過節恐怕也是很大的一個因素。而勤王軍讓他有些覺得震撼,有智計無雙的劃謀之士,有悍不畏死的精甲騎兵,有不為人知地武裝商船,還有富可敵國的產業資本,這一切。從皇帝的角度上來講,都讓康熙有些不安。


        他這些天,的確是有防範凌嘯的動作,這種防範是一個皇帝地本能,不把性命放在一個人手中的本能,尤其是凌嘯將會把阿哥們也救到勤王軍中的時候,這種本能就越強烈,他也怕辛辛苦苦地復辟,最後復出了一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操!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早早地讓尹泰暗中傳出衣帶詔。也正是如此,在凌嘯成功救回阿哥,卻看到飛揚古的那些軍隊之後,康熙才沒有單獨召見凌嘯,他覺得面對凌嘯地失望神色,很不好意思。


        但現在卻不同了,凌嘯竟然對自己產生了一種別樣的在乎,就如同自己對他一樣的在乎,頃刻間,康熙竟是對凌嘯感到一種前所未有地信任。

        這種信任,讓康熙看向凌嘯的眼神很是柔和,笑道,「小納蘭,你也清楚,胤礽當太子,當得個眾矢之的的處境,阿哥們都在,朕也不想讓他們對你心生嫉妒。現在專程趕了五十里山路來,不僅僅是來表彰你,有些體己話,想單獨和你談一談。十三十四他們兩個,主動請纓,要領衛戍兵去襲擾京城,迷惑老四的視聽,朕想聽聽你的想法。」


        打仗好哇!

        凌嘯並不明白康熙究竟怎麼想的,還以為他是得了什麼劫後綜合征,居然拿「太子」這不貼切卻讓人心跳的詞語來刺激自己!他心中還是有氣未消,父子兄弟上陣殘殺,他巴不得有熱鬧看呢,哪裡會管什麼打仗浩劫之類的。按照他現在地心情,要是在阜成門上,早操紅衣大炮把皇宮炸個稀巴爛,還管它後世有沒有故宮!


        「兒臣謝皇阿瑪體恤愛護。十三阿哥他們知兵善戰,好比一塊內慧璞玉,也的確應該給他們機會鍛煉一番,來日也能成為國家棟樑屏藩。兒臣這邊一切都聽皇阿瑪的調遣,要配合他們的話,勤王軍決不推諉。」


        康熙一愣,知道凌嘯沒有領會到如今局勢的真正奧妙處,悶聲道,「胤禛他想和朕鬥,簡直就是蚍蜉撼樹!莫說朕慢慢地策反和佈局,能把他逼到死地上去,就是和他真正地沙場作戰,朕也有把握把他掀翻在地。可是,小納蘭,你有沒有想過,天下臣民會怎麼樣想?史書又會如何評價?……朕到現在都沒有想好,怎麼掩蓋住山西五台山的秘密呢。」


        「皇上,歷史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到時候您說怎麼寫,不就可以怎麼寫嗎?」

        康熙一跌腳,「你這蠢才,難道你忘記了,朕親筆書寫給皇太后的信件,可是落到了那些喇嘛的手裡,胤禛要是把這個明發天下,太皇太后的顏面,皇考和朕的這張臉,往哪裡擱啊!」


        凌嘯猛地清明過來,康熙不僅僅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關鍵是他現在還有把柄落在雍正手中,難道他想和雍正媾和談判?!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5:54
第三百七十五章 冰炭不同爐之有條密道





        「有條密道……」康熙望著凌嘯,眼裡滿是希冀的光芒,等著凌嘯去接話茬。

        康熙不是想要和雍正媾和合流,而是希望自己幫他去完成九死一生的艱難任務?和集體領導制度不同,皇帝職務乃是獨一無二的巔峰,正所謂冰炭不同爐,爭霸奪位路上,矛盾早已經不可調和。


        即使凌嘯來自現代商業團體,講究競爭與合作只是本能,過往的讓步太多,但他卻也不傻,哪裡敢去接老康的話茬。開玩笑,要自己這將軍去鑽密道偷信,那不是讓自己變老鼠鑽洞去抓蛇?危險不用說了,而且大材小用,就凌嘯的自我感覺,他的命可比雍正的要金貴得多!


        「那條密道有年頭了,是順治爺當年剛進北京修建的。由東直門外左家莊化人場城隍廟的後井進入,盡頭就是慈寧宮後殿!你說,朕要是帶了人進入大內,以太后的名義招胤禛晉見,可能不可能政變成功?」


        康熙拿捏著把話說完,卻嚇了凌嘯一跳,粉碎鰲拜時候的康大膽回來了!靠,你睡著的時候,要我以造反心謙虛謹慎,現在你能動彈了,馬上想投機取巧就冒進膽大?!


        凌嘯被逼到了死角,苦笑一聲,「皇阿瑪,先不要說四阿哥他肯不肯去慈寧宮,就算他去了,這廝殺之事,兒臣也不能讓您以萬金之軀親自冒險!況且。怎麼樣接近東直門左家莊?地道有沒有坍塌地危險?寬闊程度容許進入多少人?通風狀況會否讓我們窒息其中?城內四布的偵地缸會否聽到地道動靜?慈寧宮那邊出口是否完好無缺?慈寧宮的守衛又是否四阿哥死黨?這些都是未知之數,兒臣不能讓皇上您去冒險!」


        細節決定成敗,凌嘯一連幾個問題提出,康熙能用小太監暗算鰲拜,自然是膽大心細之人,一聽完凌嘯的分析。頓時知道自己想左了。

        他乾笑一聲,卻也不糾纏這些細務,還是著眼於名聲問題,苦惱不堪,「小納蘭啊,朕這邊的佈置越是緊逼,那畜牲越是可能魚死網破,先把朕的那封書信給公佈於四海,從名聲上打擊於朕!朕這樣地男人,就算奪回了江山。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的確,康熙凡事都講究個「光明正大」,幾個時辰前,連瞞著凌嘯藏了暗招都覺得不好意思,他這樣的臉皮當皇帝。也的確是當得異數!

        「……嘯兒啊,朕可不是像明英宗那樣的厚臉皮!」

        一聲嘯兒出口,凌嘯大為震駭!

        誰也不知道,康熙對凌嘯,究竟經過了怎麼樣的一段心路里程。但現在,康熙對他卻是完全的信任!否則,像皇帝名聲這樣的內心獨白。像順治出家這樣的皇家醜聞,像大內密道這樣的驚天秘密,他會允許凌嘯去猜測,但絕對不會自己喧諸於口!


        凌嘯頓時心頭一熱,脫口而出道,「皇阿瑪,您覺得那封信可能會藏在什麼地方?兒臣去先探一探好了!」

        康熙沒有驚訝,也沒有感動,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又順其自然。他地表情讓凌嘯大為放心。這才符合康熙所叫喚的那聲嘯兒,否則,康熙一驚訝一感動,凌嘯就要斷定他是臨時利用自己了!


        「朕不瞭解那個畜牲,從來都沒有看透過。信,他會藏在哪裡,朕不知道,但朕知道一點,他要想明發天下,那封信,就不會不經過上書房,不可能繞得過三個上書房大臣!你如果能成功潛入,聯絡上三個上書房大臣,也是一樣的。老四可以不給太后面子,嘿嘿,張廷玉他們卻不敢罔顧太后召見!」


        凌嘯這才明白過來,康熙其實心中早有蛇打七寸的定計,而自己則早已經形成了思維慣性!雍正是皇帝不錯,可再牛逼的皇帝,他也不可能做到說明發天下,馬上就能人盡皆知,一樣需要手底下地人幫他定稿印刷發行。康熙曾經幹過皇帝,對這一職業的弱點,那當然是瞭如指掌。


        「皇阿瑪,兒臣需要信物,不然怎麼取信於人?!」

        「朕早已準備的有,嘯兒,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康熙不知道從身上哪裡掏出來一疊信件,凌嘯拿眼睛一掃,就暗讚康熙心思縝密,體元主人的小印雖然去了盛京,但康熙的手諭筆跡猶在,八個皇子地親筆確認信也有,容不得張廷玉等人不信。


        凌嘯將信件收好,康熙已經歪倒在炕上,拽了凌嘯的手忽地眼潮瀰漫,「欣馨之子,朕早說要給他取名的,罷了,就叫忠康吧,愛新覺羅。忠康!……朕如有復闢地那一日,嘿嘿,冤家宜解不宜結,朕把他過繼給胤禛,將來也封他一個雍貝勒!哼,和朕鬥!」


        凌嘯一口鮮血差點噴出來,呆立當場。

        老康把外孫當親孫,這是在獎賞自己,還是在報復雍正?

        好了,這下亂了,這下報應不爽了!

        人家雍正奪了你的皇位,你就奪了他無辜兒子的襲爵之位?!老子間接累死了你的老爹,你就直接把老子的兒子給過繼出去?!

        ******

        二月初一的凌晨,岳鐘麒起得很早,今日午時,他將正式就大將軍職位。這本是一個大喜的日子,岳鐘麒卻沒有太多的歡喜。要問他有什麼感慨,這位岳飛的嫡系後裔只有一件事想不通,那就是為什麼大清朝地皇帝這麼喜歡讓人平步青雲!


        兩代皇帝像是玩競賽似的,一年之內,康熙把凌嘯從個六品屁屁提拔到正三品,而雍正絕對不輸於他老子,從登基開始一個月不到,自己已經從三品參將,飆升到正一品大將軍,比凌嘯快上不知道多少倍!


        更讓岳鐘麒受寵若驚的是,雍正了卻了他們家的一樁大心事。對封大將軍,岳鐘麒倒還能處之泰然,可昨日冊封妹妹為「岳妃」的聖旨一到,岳鐘麒就不得不對雍正肅然起敬!自己年過二十的小妹妹,與其說是待字閨中,不如說是男人勿近,長得肥豬一樣、自己看了都想吐的人,雍正皇帝竟然捨身相娶,終結了她那白送別人都不敢要的貞潔。


        歷史上曾經把反清志士綁送給雍正的岳鐘麒,和歷史一樣,決定對雍正死忠到底!但他的大將軍帽子還沒有正式戴上,勤王軍就來給他找晦氣了,「稟報大將軍,駐紮東直門的白參將派人來報,勤王軍猛攻左家莊營盤,請求支援!」


        「知會朝陽門城門領全力戒備,豐台大營全軍出擊增援!」對這場新老幸臣的對決,岳鐘麒期待了幾天,一聽之下大喜過望。將軍嘛,不要去過多理會政治,單純點更好,視馬革裹屍為最高榮譽!


        可惜凌嘯並非單純的將軍,他的勤王軍從頭到尾都被打上了政治的烙印,哪裡肯和岳鐘麒這樣的名將做什麼陣地決戰。左家莊易手不到半個時辰,就被岳鐘麒的軍隊又給奪了回去,而凌嘯,帶著十八名精挑細選的親衛鑽進了密道。


        這是一個枯井底部的人高橫道,上面的廝殺戰聲未歇,銹蝕的鐵鎖欄板就被胡濤、沈珂搞定。凌嘯可不是莽撞之輩,他是做好了一些準備的。手雷、手銃、水龍、炸藥、繩索、鍬鎬、繃帶、食物、水囊一應俱全,一條土狗在前探路,幽幽螢石在手照明,就這樣,凌嘯等人走進黑漆漆霉呼呼的密道。


        但沒有走到半里路,地道裡面就開始出現了積水,結了冰的積水,讓親衛們一個個摔了個四仰八叉!凌嘯大吃一驚,要不是看到土狗還在活蹦亂跳,他簡直就想馬上回頭,這年頭冷得堅冰彌野,要是凍得封了地道的通風口,自己這十九人就要陷在裡頭了!


        「再走一里,差不多就可以到東直門城牆底下,康熙六年曾經翻修過東城城牆,這地道究竟通不通,應該到哪裡就可見分曉!如果坍塌,咱們就回頭在地道口,等候兩天後的勤王軍回歸接應!」


        但地下不知路程,眾人走了好久,都沒有遇到塌陷地段和悶氣的窒息感覺。凌嘯看著地道頂上的三角青石撐架,和不時出現微光漫進的上斜風道,除了歎一聲古代良工牛逼以外,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爺,這裡被堵死了,好像是坍塌!」等感覺中快到宮城下方的時候,胡濤的一聲叫讓凌嘯氣得發瘋。媽的,你這地道,要塌你就在開始的時候塌啊,老子都走了上十里,你才塌下,還有沒有天理了?!


        是回頭當兩天的井底之蛙,還是挖掘得試一試?凌嘯選擇了後者,小心奕奕地奮鍬揮鎬之下,親衛們不到半個時辰就挖通了。這結果讓凌嘯面對豁然開通的地道歡欣鼓舞,拔腳就往前走。


        但很快,凌嘯卻被胡濤給死死拉住了,「爺,您看看,好像有問題啊。」

        凌嘯一看之下,果然發現了問題。他們所挖的這一段,固然是石頭泥土凌亂不堪,可螢石光芒所及之處的另外一邊,一樣是凌亂不堪。地道壁上鍬痕宛在,地上到處是橫七豎八的石板。


        凌嘯大感毛骨悚然,毛孔都嚇得全部收縮起來。

        日!這地道的宮中一頭,也有人在挖!這樣是一碰到,正是老鼠碰到蛇!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5:59
第三百七十六章 井底之蛙





        「滅光隱蔽,準備戰鬥!」

        眾人將螢石塞入口袋,地道裡面頓時漆黑一片。十八親衛端槍的端槍,操刀的操刀,胡濤甚至已經掏出了炸藥,準備用火褶子點火。大家都和凌嘯一樣的緊張,秉住呼吸睜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地道的對面,鑽進這地道裡面,要是和敵軍迎面相撞,除了炸毀地道人為坍塌以外,想脫身真是笑話。胡濤拽著火褶子的手很快就汗濕了,他明白並祈禱,等一下的炸藥爆炸,可千萬不要把來路給炸塌了,要不然自己的可人兒就要在西禪寺登望夫石了。


        凌嘯數著自己的心跳了七八百下,地道那頭都還是一片漆黑寂靜。他忍不住狐疑起來,「上去六個,交叉境界!」

        很快,沈珂帶著五名親衛向前走了小半里,可前面依舊沒有什麼人的影子,倒是胡濤在梯次接應著摸索的時候,被一塊青石板絆了一跤,想要爬起身來的時候,卻低聲叫道,「爺,小心,有機關,我的腳被夾住了!」


        凌嘯大急,管什麼危險不危險,伸手就掏出螢石,藉著藍幽幽的光線看去,嘿,真他媽是個機關!胡濤的腳踩在一具骷髏的中間,被肋骨給卡住了而已。凌嘯順著地道看去,地道中央好幾十具骷髏在地上,有的蓋著油布,有的身上還壓著快要爛掉的鐵鍬。親衛們這才明白。完全是虛驚一場,地道裡面地確有人在挖掘,可這些人都早已經爛成白骨了。


        「有發現!爺,這塊壁上的石板上有字呢。康熙十二年,龍兒到此一遊!咿?龍兒是誰啊?」

        凌嘯聞言頓時氣得火冒三丈,媽的。嚇得自己小心肝噗通噗通地亂跳的,居然是二十歲時候的康熙!難怪他要自己帶些鍬鎬的,康熙十二年地時候,北京城曾經大地震嘛。這些屍骨,說不定就是康熙曾經派來想要挖掘的人,最後被滅口在此了!這段路程的坍塌,看樣子是之後餘震造成的,幸好自己幾下就搞穿了,不然豈不是白用功?


        「走!……?」凌嘯沒好氣,一腳踢在那石板上。不料石板應聲就往後倒去,啪地一聲悶響,嚇了眾人一跳。放眼望去,石板背後竟是一個黑?n?n的石洞室。

        洞室很小,五六個人都站不下。但其中的一個鉛箱子,讓凌嘯等人大為吃驚。

        打開箱子的時候,滿屋子藍光大盛,一箱子裡面裝的竟全是價值連城的珍寶。像慈禧墓葬、被視為台北故宮鎮宮之寶的翡翠白菜,箱子裡面竟有三個之多!而鵝蛋夜明珠、土豆大小地珍珠竟是有幾十顆之多。這倒也罷了。箱子之中竟然還有一冊名為《歸北雪恥緝要》的金造箔書,赫然記載著前明火器製造和船工技藝!


        凌嘯反覆檢查了那石板邊緣,確認是自己暴力開啟之後。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實在走不動了,發大財發到他的腿都軟了!

        這裡顯然是多爾袞帶著順治遷都北京後建造的,沒有自信心的滿族王公們,隨時做好了被趕回瀋陽地準備,這才給他們的逃跑之君留下了明朝領先的火器和造船工藝,準備復興捲土重來。順治後來幹掉玩他老母的多爾袞,多爾袞定是把這財寶秘密留到死都沒有出口。害得傻裡吧唧的康熙還在這石板上刻字。活生生地幫自己把這石板給剷鬆了!


        暫時填上洞室,凌嘯這才發現冥冥中真有天意,有付出必定有回報!

        強忍著興奮,眾人再次向前摸去,不到半里路程,前面忽然沒有路了,只剩下一道台階,先向上幾十級又向下延伸,等到台階盡頭,卻是一汪汽騰騰地水面。這讓凌嘯目瞪口呆,難道這是康熙當年下來的路不成?康熙說出口也是一口井,那這應該是反溝井道,定是反溝井道!


        論起水性來,凌嘯這生長在漢江邊上的人自然很拿手,脫掉外面地衣物,凌嘯決定先行探路。冬日的水並不冰人,水也並不深,凌嘯藝高人膽大,猛憋了一口氣,在水裡面摸索了一會兒,就發現了上升的路,而且那蕩漾漾的光暈就在上面。


        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們沒有算計到冬日枯水,等十九人全部浮出水面的時候,大家才駭然發現,他們仍是免不了當井底之蛙!

        這古井底闊口小不說,水面離那井口老遠老遠。半夜三更的時候,這問題對凌嘯不過是小菜一碟,用繩子綁在鐵鍬把中間,從井口投出去再拉回來,立刻就可以卡在井口,成為攀緣而上的繩梯。但現在天色漸明,誰知道上面有沒有人,萬一有打水的宮女太監看見了,何其不妙!


        凌嘯眼珠一轉,已是又想出了一個辦法,鐵鍬把頓時被他綁了起來,靠在井壁上,邊爬邊綁之下,竟也給他弄出了一根離井口甚近的鍬趕。眾人見他搞定,忍不住大喜,都摒住呼吸看他向井口探首而去。


        ******

        「咚!」

        一個木桶出現在井口?茸F之上,在凌嘯地腦袋上砸得一彈,方才落了下去。

        凌嘯看在發現珍本的喜悅份上不和它計較,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沒有用繩梯法子,不然還不驚動上面的打水之人?可事情並不是因為凌嘯的好脾氣就那麼容易解決的,水桶一桶接一桶地上上下下,每一下都要在他身上彈一下。凌嘯終於怒了,抬頭探首望去,卻是嚇了一跳,立刻就沒了脾氣。


        「滾開!全給滾到前庭去,誰敢再留在後寢殿,殺無赦!」一聲尖嗓子聲氣在井邊響起。木桶地主人立刻撒手就跑遠了,不半晌,腳步聲越來越多,顯是有總管太監級別的人在驅逐宮女太監,可聽那聲音,又不像是高無庸。


        凌嘯忍住井口的涼風寒冷。心裡卻感到定有什麼大事發生。果然,不到片刻,就聽到那大太監幽幽的聲音響起,「老高,前生後世都不要怨恨我老秦心狠了,誰讓你跟錯了主子,敢偷偷跑到北五所去,嘿嘿,最後一次機會,你要是不說的話。老秦就要你去向龍王爺報道了!」


        日,上面竟是秦苟兒要把高無庸沉井?!

        凌嘯大吃一驚,連忙三步並作兩步溜下來,眾人一陣手忙腳亂地解開鍬把,不然等下有人望進來。大家可就慘了。凌嘯這邊剛剛忙活完畢,就聽見高無庸的怒罵聲,接著井口黑影一閃,高無庸碩大地虛胖身軀被活生生地塞到井口,猛然被人一踹。哇哇慘叫著踩下來。


        落水聲裡,有人在井口伸頭看了一眼,笑道。「嘎嘎,太皇太后啊,您禮佛回來發現少了總管的時候,可不要怪我這奉命行事的人,反正您喝的是玉泉山泉水,泡屍水也輪不到您喝,哈哈,哈哈!咱們走!」


        高無庸被凌嘯拖上台階的時候,已經是人事不省。凌嘯哪裡有興趣給他做人工呼吸,對這他的肚子就是幾踹,踢得這太監七竅流水的時候,高無庸很快就幽幽醒來。


        看著這總管太監在哪裡目瞪口呆,凌嘯暗思這傢伙的骨氣還真是剛烈,竟然視死如歸到這般地步,心下對他忍不住有些敬佩,對他正好撞上自己的牛哄哄運氣,更是羨慕不已。正要笑著開他玩笑,扮鬼嚇唬他的時候,不料高無庸閉著眼地一席自言自語的感歎,讓凌嘯立刻瞠目結舌。


        「呵呵,老子果然又沒死!咿,沒水鬼啊?怎麼老子剛才沒動腿游啊,咋就自動到了底下。」

        凌嘯頓時就傻了。這傢伙以前就被人丟到井裡面過?而且還逃生了?!凌嘯一下子掰開他的眼睛,幽幽的藍光,嚇得高無庸大驚地鬼哭狼嚎起來,半晌才看清是凌嘯,頓時就呆住了,老半天才醒過神來,卻已經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老高,快告訴爺,你怎麼會被秦芶兒給丟下井來的?他幹嘛要殺你?你以前被丟下來過嗎?」凌嘯一連串地問題問出口,他實在對這深宮怪事給弄糊塗了,尤其是高無庸發現了這地道的事情。


        高無庸半晌才驚魂平定,「王爺,您來了真好!要說秦芶兒為何要殺我,這話可就長了。太皇太后喜歡禮佛,所以奴婢和文覺一來二去很是友好,後來我們成了莫逆之交。前些天,文覺要我到北五所去,讓我給他保管一些書信,說是他萬一有什麼不測的話,就等日後幫他交給黃教的繼任活佛。奴婢也沒有當回事,前天文覺莫名其妙就死了。不知為什麼,今天養心殿的秦苟兒乘著太皇太后禮佛去了,竟然……竟然逼迫奴婢交出文覺給我地所有東西。奴婢在宮中這麼多年,當然知道承認了就會被滅口,所以就沒有承認……不料秦芶兒真是狠。」


        文覺死了?還有東西是雍正想要的?凌嘯大喜過望,靠,老子千辛萬苦地當土撥鼠,不想命運真還給面子,文覺這傢伙要藏的東西,就算不是康熙寫地那封信,也定然是與雍正陰謀登基的罪證,而文覺這人留下書信證物,定然是想給西藏當局用來要挾中央的,那封書信多半就在其中呢!


        「你藏在哪裡了?」凌嘯很簡單地給他坐了一下形勢通報,就自然問關鍵點。

        「奴婢把它放在壽安宮配殿浴池後的盆景泥土裡面。」

        「那你之前來過這裡是怎麼回事?」

        高無庸一愣,「奴婢年輕的時候,就被鰲拜的黨羽丟下來過,糊里糊塗地掙扎就到了這台階上了啊。上面不就是就是壽安宮配殿浴池嗎……王爺,您是怎麼來的?難道您偷看……」


        凌嘯卻是沒有聽到高無庸對他人品的惡意揣測,他已經愣住了,井裡面竟然還有一個出口?!

        要命,居然還通向那麼香艷的地方!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5:59
第三百七十七章 是男人,但不是你的男人





        親衛們很快就在井水中摸到了另外的一個出口,潛游過去,一樣是個台階之地。和來路決然不同的,卻是在一路上升的台階中央,有個木質門戶一樣的密室。這讓包括曾經來過的高無庸都嚇了一跳,顯然三十年前的時候,高無庸沒有光源,摸索著就出去了。


        凌嘯暗示一個眼色,令親衛看住高無庸,砸掉了上面滿是綠銹的銅鎖,推開板門進來,一張七屏風式羅漢床在牆角處,貼床則豎了一方雅致淑女梳妝台,門後貼壁是一套立式小櫃,而屋中央卻是一套桌椅。凌嘯和胡濤面面相覷,要是把屋頂上草影疏斜的通氣口算上的話,這密室竟然像是家居臥室一樣。


        莫不成又有財寶古籍?

        凌嘯興奮地翻箱倒櫃,卻竟是找到些腐朽衣冠和白玉瓷瓶,看著這些玩意,凌嘯漸漸明白過來,這裡竟然是個幽會行房之所,那些寫著「生津丹」「玉杵靈」的春藥就很能說明問題。等胡濤翻出一件四爪團龍親王補服的時候,凌嘯完全知道了,這裡是多爾袞借了國家之便,另闢蹊徑以權謀私,建的這個和孝莊的禁忌失樂園!後世專家說什麼太后下嫁不可信,還舉證說多爾袞沒辦法進出後宮,靠,有這密道,多爾袞還用得著明目張膽地進後宮來搞嫂子嗎?


        多爾袞竟然跑這麼十來里遠的地道來幽會,對他這種持之以恆地巨大付出。凌嘯只是說了聲I服了YOU,就跨步出了密室,口中卻是向高無庸說道,「浴池裡面要是有個出口,那池子豈不是要漏水?難道多……那麼多太妃用這池子,不對漏水現象感到疑惑?內務府不派人來填埋?」


        高無庸笑道。「王爺,這邊的出口不是在水下,個中形勢無法用話語言說,喏,這石板後面就是出口,那個栓屑您輕輕地往後拉三下,一看您就知道了。」

        凌嘯貼在石板上聽了半晌,外面不像是有人的動靜,他有些好笑自己太過小心了。這大冬天的,哪怕宮中嬪妃喜歡楊玉環一樣的調調。她們也怕著涼的。想到這裡,凌嘯拉了栓屑,扯開石板探頭出去,卻被熱氣騰騰地水汽給嚇得猛然縮了回來,合上石板。背靠其上面色焦黃,口中輕聲問胡濤道,「媽的,水響都聽不見!石板就這麼隔音?小濤,如果我剛才。看見十幾個女人光著身子沐浴的話,理論上,我會長多少針眼?」


        胡濤大吃一驚。連羨慕都忘記了,喃喃道,「您也就兩個眼皮,估計會長滿吧……爺,真有女人洗澡?」高無庸大訝,他是個太監,百無禁忌輕輕移開石板,看了一下之後也嚇得趕緊關上,口中竟是不可思議地說道。「我說呢,怎麼大冷天早上沐浴?唉,老天爺啊,怎麼太妃們一代不如一代,皇上還沒有駕崩呢,主子們怎麼就玩起對食來了?」


        眾人全都大恐,剛剛升騰起來的窺視慾望頓時煙消雲散,洗澡的不是宮女之流,竟然是康熙皇帝的妃子們!

        沈珂在高無庸身後站著,已是抽出了匕首,望著凌嘯,那意思很明顯,只要凌嘯點點頭,就馬上把這高無庸給做掉。凌嘯卻微微一搖頭,在沒有拿到文覺的東西之前,絕對不能殺掉高無庸,「忙活了一晚上,大家都到密室之中去休息,現在估計是辰時末,一個時辰之後,咱們再做計較!」


        親衛們帶著高無庸都去了密室,凌嘯卻無恥地留在石板旁,美其名曰監視動靜,心裡面更是想得冠冕堂皇。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長針眼就讓我一人長好了!枯等無聊的時候,凌嘯甚至惡毒地揣測,說不定當年血氣方剛的康熙也曾經發現了這個地方,興致勃勃地偷窺著母妃們的沐浴呢!


        開開關關之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凌嘯卻是興趣索然了,這裡地妃子年紀大了一點,其中竟然還有需要康熙吹燈的那種,某種心理上的滿足漸漸變成了不耐煩。半個時辰之後,也許是因為水涼了,也許是這些妃子滿足了,凌嘯再次打開石板的時候,已經走得空無一人。


        凌嘯大喜,將石板打得大開,探身出去一看,才駭然地發現這出口果真不是在水下,而是一個放在池邊盆景掩映下巨大石龜的底座,凌嘯豎起耳朵聽了一下,匍匐著爬出來一半,卻聽見一聲幽幽歎息,仙音繚繚又無限淒淒地吟聲響起,「吹簫人去玉樓空,腸斷與誰同倚!一枝折得,人間天上,沒個人堪寄!」


        凌嘯一抬頭,差點嚇得魂飛魄散,就在石龜旁邊兩步遠,一個身材絕妙地女子走了過來,呆立在池邊,念叨著李清照的詞句,唏噓不已地任由一個小宮女服侍著除去霓裳。她站得太近了,凌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生怕驚動了這個他看不見容顏的女子,忽地想起了水煮青蛙,凌嘯緊張地盯著姍姍來遲的沐浴者,緩緩又緩緩地向回退去。


        ******

        「娘娘,您又想起了皇上嗎?」小宮女甚是靈秀,一邊幫她取下首飾,一邊安慰道,「生死都有命,娘娘您可要想開點。先皇那麼寵愛與您,揚州見您後就馬上封您為妃子,還專程把您送回京城,他老人家駕鶴西去之靈,也定是不希望您如此傷悲的。其他地娘娘們都是有後台的,您又沒有被臨幸,也沒有皇子可以倚仗,凡事還是讓讓她們的好。」


        聞著搭在石龜頭上衣衫地香味,凌嘯大感好奇地尋思,難道這是康熙在江南尋到的美女嗎?那女子卻嚶嚶飲泣起來,「一入侯門深似海。何況是幽幽寂寞禁宮苑。若不是顧忌我們遲家地安危,誰肯到這深宮中來,縱然皇上還在,我還不是薄倖人中一玩物?這冷月清宮之苦,過得還有什麼意趣?我本冰清玉潔來,唯願冰清玉潔去。和她們爭鬥計較,豈不是污了我的心地?」


        遲姍姍?!凌嘯一下子想起來了,眼前蒸氣氤氳浴池邊的女子,正是黛寧把過的揚州才女,難怪嬌軀健美中帶著柔弱的迷人,看得自己都忘記了往回縮的。忽地,那遲姍姍輕聲驚呼地時候,一片緋紅當頭罩下,凌嘯頓覺有衣衫類地織物落到頭上,頓時暗叫糟糕。趕緊腿手用力地竄了出來,左手掏出精鋼匕首,右手扯下頭上織物,低聲喝道,「不許出聲!」


        但兩個女子還是輕聲驚呼了一聲。小宮女看見明晃晃的匕首竟然軟倒池邊昏迷過去,而遲姍姍大驚地雙臂摀住胸口,已是連驚呼都呼不下去了。那一片雪白的肌膚,讓凌嘯的喉頭猛然咕咚一下,低頭向手上望去。才發現剛才落在頭上的,竟是一塊紅錦鴛鴦肚兜!


        遲姍姍下意識去抓了石龜頭上衣衫,凌嘯已經轉過身軀。「遲小姐,你不要驚慌,快點穿好衣裳!我是駙馬爺凌嘯,進宮來有要事要辦……對不起,我在底下趴著,看見得不多……哦,不,我什麼都沒看見……」


        別看女人出門梳妝。打扮很耗時間,在某些情況下穿衣服的速度卻奇快無比。凌嘯的話語還沒有說完,那遲姍姍就衣著完備地在他腦袋上狠狠地一個棗栗。凌嘯轉過頭來,卻被遲姍姍的話給嚇得差點昏死過去,「你有三個選擇,帶我走,殺了我,被我殺!選哪個?」


        「……為什麼?」凌嘯瞠目結舌,帶康熙的女人走,康熙知道了還不扒了自己地皮啊?

        「你是第一個看到我身體的,這難道還不夠嗎?」遲姍姍卻比凌嘯還要緊張,一邊望一下偏殿耳門,一邊又望望石龜底座,理直氣壯地反問。

        「黛寧不也看了嗎?!你怎麼不要……」凌嘯大感不服氣,不料遲姍姍嘴角一瞥,「你能和長公主比?快點,有人會聽見動靜的,先帶本小姐走!」

        凌嘯知道時間緊迫,哪裡和她囉唆,他一面盯著隨時可能會進來人的耳門,一面在幾株盆景的泥土裡面到處摸索,很快就找到了浮土埋藏下地包裹,正要往石龜地道裡面扔去,卻發現遲姍姍已經哧溜一聲地鑽了進去,可惜姿勢不對,半蹲的她卡在那裡進出不得。凌嘯急得是五內火焚,伸手就把她抱了,想要把她拉出來,卻不料入手全是溫軟滑膩的肉感,弄了半天才幫她進去。一回頭看看那小宮女,凌嘯急切見本待一刀,忽覺不忍,也抱起這十四五歲的女孩塞了進去。


        耳門外腳步話語聲響起的時候,凌嘯已是關上了石板,栓好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已經全身都給汗濕了。

        黑暗中,遲姍姍卻不問這裡是何處,摸索著輕輕揪了凌嘯地耳朵,凌嘯癢癢的時候她卻呵氣如蘭,「駙馬爺準備帶姍姍去哪裡?」

        凌嘯掏出螢石,幽光配美人格外的相形益彰,他現在才看清楚遲姍姍地容顏,一看之下,大呼魔鬼身材天使臉,螓首蛾眉巧笑嫣顏,盯著凌嘯的神態靈性四溢。可惜,如此才貌雙全的女子,凌嘯卻是無法消受,「皇阿瑪並沒有駕崩,他此刻正在密雲……」


        遲姍姍妙目忽地圓圓瞪了起來,拳握柔荑,推在凌嘯的肩膀上,「芳魂零亂任風飄,不負軍恩是楚腰。崇禎帝都還知道皇后女兒盡殺掉,也不讓她們受凌辱,你對本小姐一覽無餘,又肌膚相親,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胡濤等人被驚動地走上前來,茫然地望著多出來的兩個女人,高無庸卻駭然叫道,「王爺,太妃……哦,皇妃怎麼會在這裡?」凌嘯卻不言聲地解開包裹一一檢視,赫然就有那封書信,頓時大感欣喜,對高無庸身後站著的沈珂猛然一點頭,沈珂已是早有準備地把高無庸的脖子使勁一扭,微微頸骨折斷聲響起的時候,高無庸頓時倒地。


        「把他扔到井中去。老高,對不起了,你知道的秘密太多太多,皇上以後也會滅你地口,唉,就當是秦苟兒殺了你吧。」

        凌嘯歎了一聲,這才向對著自己怒目而視的遲姍姍笑道,「我絕對是個男人,但不是你的男人!我會把你交給黛寧處置,黛寧若是護你,嘿嘿,我護她!」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12-15 16:02
第三百七十八章 雍正的條件





        凌嘯義不容辭地為弟兄們長針眼的時候,雍正的心情很不錯。

        岳鐘麒在左家莊擊敗勤王軍的勝仗,讓雍正猛然間信心大增,他在冊封岳鐘麒為大將軍的儀式上很是長臉,對自己敢於提拔寒微之士很是得意,但軍事上的一次小勝,卻並不妨礙他繼續自己的策略。


        這兩天,雍正都在養心殿思索著當前的局勢。川流不息的探馬,使得他已經知道了長城居庸關衛戍守軍叛變的消息,也探知了是飛揚古在主掌軍事,所以,山海關等重要關口的將領,雍正趕緊派出了人去大肆賞爵賜祿。至於效果如何,雍正也有自知之明,能在前程富貴下低頭效忠的,都是小人罷了,但雍正現在小人也急需,至少能幫他查堵一部分奉天派往各地的「驛卒」。


        三天前,張廷玉提出來的號召各地派兵勤王的檄文,雍正卻只往南方省份發,西疆北疆這些重兵之地,他發去的全是嚴守邊疆禁調兵馬的聖旨。這一點,雍正視為自己的得意之作。和西北都是滿族將領彪悍軍隊不同,南方駐軍大都受漢族思想熏陶深刻,登基了就是正統皇帝的理學思想,會讓這些兵丁對自己更忠誠些。當然,這些南方省份之中,絕對不會包括福建浙江,施世驃、吳英、施世綸等官員的升賞,西禪寺的金虎、特廷等的革職,都在一份聖旨中說得明白。至於福建人執行不執行,那就不是雍正現在能夠考慮地問題了。


        知情人全都知道形勢對雍正很不利,但愈挫愈奮的雍正,卻絕對不是輕言放棄的人!叫來岳鐘麒和兵部侍郎鄂爾泰,他決定進攻!

        「岳鐘麒,朕令你率領城外六營和豐台大營十五萬大軍。後日凌晨起拔,向北進擊密雲!此戰關係之大,就不用朕多說了吧,總之,不成功便成仁!」

        「臣遵旨,皇恩厚重,臣當以死相報!」岳鐘麒一個軍禮紮下去,他盼望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在他看來,主動出擊永遠都要比被動守城要好得多。況且,和飛揚古這樣名將一戰,無論成敗,岳鐘麒視為榮譽中的榮譽。雍正滿意地望著岳鐘麒,擺手讓他出去準備。卻自御案上拿起一封書信,又笑著對鄂爾泰說道,「鄂爾泰,朕要你隨岳鐘麒大軍之前出發,到密雲去。把朕的這封親筆信交到飛揚古手中。記住,是飛揚古,不是凌嘯!要是飛揚古看完信讓你等在那裡。你就告訴他,條件就是那樣,鐵板不動!」


        一打馬蹄袖,鄂爾泰趕緊雙手接過信件,鄭重說道,「奴才領旨。請皇上放心,除了飛揚古,奴才斷斷不會讓這封信落到其他人手中,奴才也會一字不差地轉告聖諭給飛揚古!」


        辭了出來。鄂爾泰卻是滿腦子都暈乎乎的,一點都不明白雍正地意思。岳鐘麒大軍起拔上前攻戰廝殺,自己卻得給飛揚古送去一封貌似有條件的信件?皇上要給叛軍唱唱冰火九重天的滋味不成?!這一手硬一手軟的,難道是想瓦解敵軍士氣鬥志,然後在他們的期冀猶豫之時哉雷霆一擊?


        好在鄂爾泰是個粗線條的人,想不清楚的他決不多想,他只知道,自己在康熙朝當兵部職方司六品主事當了五年,還是茫茫沒有出頭之日,雍正一上台,就破格提拔他當二品侍郎,這是何等的知遇之恩?


        在禮部索了欽差儀仗和護兵,鄂爾泰快馬加鞭取道順義、懷柔,敲鑼打鼓的煌煌架勢向密雲趕來。一路上,他已經想好了怎麼樣表現出不卑不亢,怎麼樣給飛揚古一副朝廷威儀,甚至也還曾經惴惴不安地想過,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句話,在多大程度上靠譜。


        但剛到密雲城外,最不靠譜的事情發生了。密雲縣城外官道上,居然排滿了御林軍。

        鄂爾泰在轎子裡面老遠瞧見,沒錯啊,都穿地是黃甲明心鏡,的確是御林軍。鄂爾泰心中一陣駭然的驚喜,呵呵,原來皇上都已經派出了禁宮力量前來打頭站了,嘿嘿,那自己可就不用擔心太多了。鄂爾泰吩咐停轎,卻不肯下來,他相信,任何一個眼洞不是空的人,都會知道欽差旗牌的威嚴所在,任何拽得二五八萬地將領,看到這旗牌都會屁顛屁顛地跑過來,都睡恭恭敬敬地嗑個頭,然後恭聲向自己說道,「恭請聖安!」


        果然,鄂爾泰很快就看到有人過來,而且出乎他的意料,不僅是有佐領城尉之類的將領,連手持刀槍的軍衛們也爭相擁了過來。鄂爾泰大為滿意,往日總是老子跪拜欽差,今天碰上這麼知道尊卑綱常的將領士兵,咱算是過足欽差癮了!


        可鄂爾泰等了半晌,卻沒有人跪他,那些將士一個個看看他,很沒有禮貌地問道,「京城來地?」鄂爾泰火冒三丈,怒道,「本欽差奉了皇上的命令,自京城到密雲……」


        「俺們是打劫的!」那佐領一刀砍在轎柱上。

        鄂爾泰頓時就傻了,這他媽地是御林軍還是綠林軍?

        ******

        這支軍隊的主力是善捕營,不折不扣的正牌子宿衛大內的御林軍,只不過,現在的他們比綠林還要綠林。父子即將交戰的關頭上,自己又沒能抓住勤王軍的暗兵,隆科多一個在外而安的想法,馬上就讓雍正失去了四千多的大內守備軍力,從而榮登雍正最恨榜地亞軍。


        不過,隆科多的忽悠本事,的確可以直追冠軍凌嘯,善捕營和被攜裹的侍衛內衛,四千人都以為他是要帶領大家去追擊勤王軍地。但大家萬萬沒有想到,隆大人竟是南轅北轍,還大言不慚地說什麼迂迴截擊,愣是把大軍拉到了平谷,用心腹手下捏造的斥候情報,讓大家在山溝裡面兜圈子兜到半夜三更。誤了回京的行程不說。沒帶糧草的御林軍差點沒在山裡面凍餓而死。而當他的心腹第二天早上洗劫了七八個村莊之後,誰能經得住食物的誘惑,愣是齊齊參加了劫掠行動。


        等到幾乎每個人都有了罪行之後,隆科多奸笑地說他效忠於阿哥們地父親~老皇帝康熙皇帝,也只有康熙皇帝勝了,大家的罪行才會變成標標準准擾敵後方的功勞。


        於是,潘多拉魔盒被打開,隆科多率著一群蝗蟲,縣城、集鎮、鄉村通吃地掃蕩著向西靠過來。可惜,沒頭沒腦之下。他們也不知道凌嘯的勤王軍到底在什麼地方,就這樣,兩三天時間,御林軍淪落得和劫匪沒什麼區別。


        他們做劫匪的時間,雖然還不長。手法也許不太專業,但鄂爾泰被扒得赤條條的,那封信自然也和一些碎銀子一樣被搜了出來。隆科多一看信封上的筆跡,馬上就愣了一下,他認出來。這是雍正的筆跡,看一看凍得全身發紫卻還在破口大罵的鄂爾泰,隆科多正眼也不給他一個。大大咧咧就撕開了信。


        信是連環封,外書一等公飛揚古,內書皇阿瑪親啟。隆科多一看之下,既喜又驚。喜的是自己賭對了,康熙皇帝地確沒有死去,自己要是能找到聖駕所在,以康熙皇帝的雄才武略德高望重,那自己還不是中興復辟的擁立重臣!可雍正給康熙寫信是什麼意思?難道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媾和意思?要真是那樣的話,自己這帶人出來遛彎搶劫。可就是兩邊不討好地大罪!


        大冬天的密雲縣衙裡面,隆科多卻冷汗直冒,想要去拆信卻是不敢,猶豫了半晌,總覺得心裡的好奇心難於按捺。隆科多一咬牙,命人押走鄂爾泰,要來溫水潤了沒有火漆的那頭,顫抖著手將信從屁股頭取出,心中七上八下地向信上看去。


        「皇阿瑪慈鑒:兒臣前晚駭覺替身和尚文覺及其師弟性音行事有奸妄小人之嫌,甚似西藏達萊喇嘛派來之奸細,兒臣星夜抄撿其佛堂,駭然見某些文稿,方才明白皇阿瑪尚在人世之中,乃是兒臣輩之孝誠楷模。兒臣聞此喜訊,心中歡舞欣慰至極,誅殺文覺等人以為皇阿瑪報仇血恨,時時盼皇阿瑪隆重回朝,尊於皇極殿默護兒臣治國。惜駙馬凌嘯已誤會兒臣之心,竟然挾持阿哥公然造反,甚或以皇阿瑪之名蠱惑眾生,危害社稷。兒臣身為皇阿瑪指定之繼統君王,社稷有難,怎能坐視?」


        隆科多看得丈二摸不著頭腦,難道雍正以前真不知道可惜皇帝沒死?難道雍正真的想康熙在皇極殿當太上皇?翻過一頁,他咂巴咂巴嘴往下面看去。

        「兒臣以為,家國大事可寧而致祥,兒臣所征者,挾皇阿瑪混淆視聽者,若皇阿瑪願與兒臣一道,以列祖列宗江山為要,兒臣願息干戈。或皇阿瑪寧壽宮安享尊榮,國事人事鹹回歸於前;或兒臣明詔天下,退位而懇封西拔你牙實事世襲之王,二策皆可!如能一致而妥善,則遠勝於興兵京師、縞素百萬、皇阿瑪失三十年盛世之努力、兒臣以天授皇帝位而橫死……兒臣為皇阿瑪計,五台山之事,皇阿瑪終難圓其說。縱使卸責於兒臣身上,則兒臣斷不能苟活於世,終究於大清、於皇阿瑪乃聖德有虧之惡名,徒污皇族名聲,徒為漢人譏誚,漲其不屑及謀反之心……」


        雍正竟是抓住了國家、朝廷、皇帝地名聲和戰禍要害,願意用主動退位和明詔澄清來交換:要麼保留帝位當兒皇帝,為子孫爭繼承權,要麼就當一個地方上的實權世襲王爺!


        看完之後,隆科多已是全身手腳冰涼。他明白,雍正說得有道理,就算有皇帝名分的雍正決戰身亡,國家固然打得元氣大傷,朝廷皇帝也都沒有面子和名義,會被漢人笑話是小事,讓他們生了八旗已然腐敗骯髒地感覺,那才是整個滿族的不幸呢。


        隆科多當然不希望康熙接受,但如果康熙決議要接受的話,他好希望康熙選擇裂國封王,不然的話,康熙一死,雍正或是他的兒子登基,自己和後人的小命可就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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