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國重生之我是路人甲 作者:關駒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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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751101 2008-4-26 15:55: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807735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9 22:34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夫人徐氏

那青年見他愕然不語,白了他一眼,道:「連江南江北都不知道,這人看來是個瘋子。」一拂袖,邁步便走。

  賈仁祿回過神來,見那青年已然離去,忙搶上前去,又問道:「請問這裡是哪裡?何人統領?」

  那青年沒好氣地道:「這裡是鄂縣,屬吳侯管轄。」心道:「這乞丐倒也挺好,只問問題,不要錢。」

  賈仁祿腦子裡一片空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張嘴待欲再問,那青年瞪圓雙眼,拔出老拳,怒道:「你到底有完沒完!」

  賈仁祿忙道:「完了,您慢走。」那青年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賈仁祿立在那裡,呆若木雞,心道:「這下完了,這裡咋是江南呢,這沿江之地不是孫權之地便是劉表轄區,這兩個傢伙老子都惹不起……不行,還得過江。」說完下意識地伸手入懷,掏摸了半天,卻發現什麼也沒有。猛地醒起,從長沙出來之時錢財等物都是放在隨從那裡的,如今真可謂是身無一文了。全身上下唯一值錢的東西便是頸中掛著地那塊莫邪送給了的西域玉墜。此物自莫邪親為他掛好之後,片刻未嘗離身。此時攥在手裡,不禁心馳神往,滿腦子都是莫邪的影子,眼圈一紅,淚水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路旁行人見一黑臉乞丐立在那裡不住哭泣,卻不張口乞討。不明所以,紛紛停下腳步,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內中有不少悲天憫人之人則長吁短歎,慨歎天災連年,戰亂不斷,百姓流離失所,生活艱難,致使無數有為青年淪為了乞丐,當真令人扼腕歎息。不過同情歸同情,憐憫歸憐憫,那些有識之士,也只是嘴上發發牢騷,卻不上前給錢。

  賈仁祿回想前事,思緒萬千,淚水便有如滔滔江水一樣,止不往的流了下來。過了良久,忽聽叮叮噹噹地幾聲響,似有人朝他這裡扔了什麼東西。不明所以,低頭一看,卻是三五枚銅錢,不禁一怔,心道:「得,把老子當乞丐了,不過這倒挺好。這年頭要是有丐幫那就更好了,那樣老子就真算是找到組織了。」

  他彎下腰來,撿起了那五枚銅錢,心道:「不要白不要,有便宜不佔是王八蛋。這點錢看來也不夠僱船的。不對,既然來到江東了,又過不了長江,索性好好的遊歷一番。反正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萬一有機會見到二喬,也算沒白來江東一趟。」想到此便精神大振,只覺要是能見到江東二喬,不論千難萬險,千山萬水,上刀山下油鍋,那都是百死無悔,不會有絲毫猶豫的。即便是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去看看的。神魂顛倒之下,吞了吞口水,找了個路人問明了路徑,辯明瞭方向,戳著那根樹枝,哆哆嗦嗦,迤邐向東南方向走去。

  如此走了十餘日,賈仁祿已是形削骨立,不成人形,若非有偷窺美媚的邪念在支撐著他,怕是早已倒斃在半路之上了。連日逃亡,他也沒心情理什麼鬍子,致使鬍子長得老長,亂糟糟地堆在頦下。這日他到了柴桑,城門處人來人往熱鬧非常。他戰戰兢兢地來到城門口,見告示牌上貼得儘是些江洋大盜的通緝令,並沒有他的尊姓大名和大頭寫真,稍感放心。邁開大步,便欲進城。未出數步,卻見一桿長戟橫了過來,攔在胸前。執戟守衛凶神惡煞地喝道:「主公有令,流民一律不得進城!」

  賈仁祿陪著小心,道:「大人,我是來找尋親戚的,還請您行個方便,讓我進去吧。」

  那守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這可是上頭的命令!我也愛莫能助,除非……」

  賈仁祿忙從懷中掏出五個銅板來,遞了上去,道:「我就這些了,還請大人行個方便。」心道:「娘的,想看二喬,還得先給門票……」

  那守衛接了過來,冷笑道:「就五個銅板,打發要飯的呢。」右手一揮,手中銅板便飛了出去,散落在遠處,伸手一推,喝道:「滾!」

  賈仁祿蹬蹬蹬地向後退了三步,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邊上一位好心的老者將其扶起道:「外地來的?」

  賈仁祿扮可憐狀,點了點頭,道:「嗯,家裡遭了災,想進城來投奔親戚。」

  那老者歎了口氣道:「吳侯有令,有防流民群起滋事,不准流民進城。你要是有一百錢的話,便可以進去了。」

  賈仁祿心道:「唉,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平日裡一百錢老子根本就看不上眼,常把來隨便亂扔,現在……」

  那老者見他愁眉苦臉,也知他拿不出來,便道:「我便是城裡人,你那親戚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我讓他出來接你。」

  賈仁祿不過是隨口胡扯,哪有什麼親戚在柴桑,老臉一紅,胡謅道:「他叫趙二,是我打小失散的親戚,只知道在柴桑,不知住在哪裡。」

  那老者歎了口氣,道:「城裡叫趙二之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不知道住處,那就等於大海撈針了。」

  賈仁祿道:「謝謝老人家了,不麻煩您了,我自己再想辦法進城吧。」

  那老者點了點頭,哆哆嗦嗦地走得城去。

  便在這時,不遠處人群之中搶出一個和賈仁祿衣著打扮差相彷彿的青年人,撿起了落在地上的銅板,飛也似的去了。

  賈仁祿大喝一聲,道:「嘟,那可是老子的全部家當!他媽的,給我站住!」說完便運起無雙輕功,追了上去。

  剛跑數步,便聽見身後車輪滾滾,一輛頗為豪華的馬車來到他的邊上停了下來。車伕大聲喝道:「喂,我家夫人問你叫什麼名字。」

  賈仁祿見那青年乞丐,腳步迅捷,顯是輕功有成,自己無論如何也是追趕不上的了。頹然停下,沒好氣地道:「老子不叫喂!」

  那車伕大怒道:「他媽的,不識抬舉的東西!」舉起馬鞭便欲揮落。

  忽聽車內一女子叱道:「不得無禮!」

  那車伕應道:「是!」

  那女子問道:「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賈仁祿面色稍和,道:「在下姓秦名鐘。」

  那女子道:「先生想要進城?」

  賈仁祿點了點頭,道:「正是。在下有一親戚住在城內,欲進城投奔。」

  那女子歎了口氣,道:「唉,背景離鄉的也著實可憐,如今主公有令流民一律不得入城,這城我看你是進不去了。」

  賈仁祿心想好不容易到了柴桑卻見不到二喬,失望之情溢於顏表,歎道:「這該如何是好?」

  車內女子不再說話。隔著簾子,賈仁祿無法看清那女子的樣貌,不過聽她的聲音悠揚清脆,如黃鶯啼鳴,十分動聽,想來有如此聲音的女子,外表也應該差不到哪去。過了良久,仍不見那女子回答,賈仁祿頗不耐煩,道:「既然夫人沒有什麼事,那我便告辭了。」說完轉身便走,心道:「得趕緊想辦法淘這一百錢去,混進城中,候至大小二喬出門的時候,遠遠的偷窺上一眼,也算沒白來三國一趟了。」如今江東二喬俱為有夫之婦,其中大喬還是守寡之身,安居侯府,如何還會輕易出門。這些他一時心情激動,一時之間也是想不起來了。

  甫出數步,卻聽那女子說道:「看你怪可憐的。這樣吧,我要去丹陽,正缺少了幾個僕役,活倒不是挺重,每月還有些錢可以使使,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這話要是在賈仁祿剛到三國時說將出來,他看在美女開口的份上,一定會沒口子答應下來。可如今他做老爺已久,腳丫子翹慣了,實在不想為奴為僕服侍他人,出了一會神,遲疑道:「這……」

  那女子道:「既是先生不願意,那就算了。」

  賈仁祿心道:「老子現在身無分文,窮困聊倒,這城又進不去,這樣下去,不出五日,不餓死也得凍死。還是答應她了吧,一來可以隱藏身份伺機逃脫,二來也可以賺點錢,這朝不飽昔,衣不蔽體的日子,老子再也不想過了。」想到此便點了點頭,道:「等等,我答應你。」

  那女子道:「我的下人全都在後面,請先生到後面以他們會合,他們自會給你換上衣衫的。」說完便對車伕下令道:「開車。」

  那車伕白了他一眼,揮了一鞭,正中馬屁屁。那馬吃痛,邁開四蹄,絕塵而去。

  賈仁祿不明所以,向後一望,果見身後有數十輛馬車,一字排開,一直沿伸到城門之內,不禁叫道:「好大的排場,老子家裡的那口子出行也……」說到此便發覺說露嘴了,忙緘口不言。

  隊伍中一位身形瘦削,頦下蓄著一部山羊鬍子的中年漢子走了出來,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番,冷冷地道:「我是管家全盛。你既然到這裡,便要知道這裡的規矩。先去找個同伴借件衣衫穿上,少時我便說和你詳細的說說這裡的規矩。」

  賈仁祿自離開許都之後,便坐慣了老爺了,如今又重新做回小人物,難免有些不適應,表情頗不自然,應道:「是!」說完便依著全盛的指點,來到隊伍最後的那輛大車上,一位二十來歲的小伙子,看到他頗為熱情,打開包袱,取出一件長袍道:「我們的身材差不多,你先穿我的吧。」

  賈仁祿道了一聲謝,見車上坐的都是大老爺麼,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便脫下那件破爛不堪的外袍,將那件長袍穿了上去,問贈他衣袍的那人道:「這位老兄高姓大名?」

  那小伙子道:「我們做下人的哪有什麼高姓大名,我姓于行六,叫我於六就行了。你叫什麼名字?」

  賈仁祿道:「我叫秦鐘。」頓了頓,又道:「這家人家到底是什麼來歷?」

  於六道:「呵呵,你一定是外地人,居然連大名鼎鼎的吳侯之弟偏將軍孫翊的大名都沒聽過。能到這家做下人,算是你上輩子修來的了。」

  賈仁祿道:「原來如此,看來老子的狗屎運還真不錯了,這回真是賺到了。」心裡罵道:「他媽的,這個孫翊是什麼鳥人從來就沒聽說過,估計也是靠著裙帶關係才做到偏將軍的,要不是你有一個好哥哥,連屁都不是。你能有老子給你當下人,算是你上輩子修來的了。」

  便在這時,車輪轉動,馬車向前駛去,出了城門,迤邐向東而去。

  一路之上,賈仁祿也不閒著,同車上那幾個年紀相若的小伙子天南地北,大姑娘小媳婦的聊得個不亦悅乎。過不片時便同他們打成一片,好似鐵哥們一般。這幾個人中,他還是同於六最談得來,估計是身上穿著他的衣衫的關係。

  賈仁祿問道:「看這陣勢好像是舉家搬遷啊,這孫……老爺到丹陽去做什麼啊?」

  於六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江東數郡山賊猖獗,叛亂頻繁。如今吳侯征黃祖回來,便命中護軍周瑜領軍鎮守長沙,安撫新降的三郡。蕩寇中郎將程普討樂安叛匪,建昌都尉太史慈鎮守海昏。別部司馬黃蓋、韓當、周泰、呂蒙守劇縣令長征討山越。南部都尉賀齊進討建安、漢興、南平等地叛亂。老爺領丹陽太守坐鎮宛陵,以防盜賊東竄,寇掠京城、秣陵、吳郡等處重鎮。」

  賈仁祿低垂著頭,緩緩地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心道:「怪不得老子說江東殺機四伏,暗流密佈之時,孫大大的臉色不對。原來江東叛亂不斷,已亂成一鍋了,哈哈!該!亂死他!他可是把所有的猛將都派出去了,現在要是有人照著他的老巢柴桑狠狠地來上一下,我看他估計得尿褲子,哈哈!」又問道:「夫人心地倒挺良善的,還肯給我這個不乞……乞丐一碗飯吃,不知是什麼來歷。」

  於六道:「我們只知道夫人姓徐,具體叫什麼我們是下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賈仁祿若有所思,喃喃地道:「姓徐……」

  於六點了點頭,道:「這夫人可神了,極善卜易,不管什麼事情,只要她一卜,便能知道個八九不離十。」

  賈仁祿喃喃地道:「卜卦……」

  於六道:「對的,上次府裡的一件東西不見了。夫人一卜,便知是被何人偷去了,東西藏在了何處,說的詳詳細細。結果老爺差人去尋,果然和夫人說的一般無二。」

  便在這時車上的那些同伴湊了上來,七嘴八舌的說了一些徐夫人神算光輝事跡,其中難免怪涎離奇,子虛烏有,聽得賈仁祿是口吐白沫,愣了半晌,心道:「這麼厲害的一位女子,三國裡不應該不會提到啊,我怎麼沒什麼映像……對了,是她!」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9 22:35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如願以償

賈仁祿一直都想不起來這個人來,原也怪他不得。這個徐氏在《三國演義》只提到過一次,而且就一小段,書中言道她極善卜卦,一日她夫君孫翊欲宴請賓客,共灌馬尿,讓徐氏為他卜卦。須臾卦成,乃是一個大凶之卦。徐氏便勸孫翊這馬尿還是改天再灌不遲,孫翊頗為他老哥孫策之風,自以為老子天下第一,天不怕地不怕,加之急於想灌馬尿。便不聽徐氏之言,大會賓客。酒酣宴罷,孫翊空手送客出門,孫翊侍衛邊洪跟出門外,抽刀將其砍死。

  其實邊洪刺殺孫翊乃是受了孫翊部將媯覽、戴員的指使。二人聞訊趕來,佯作不知,歸罪邊洪,將他推了出去,一刀喀嚓了。媯覽佔了太守府,看上了徐氏的美貌,逼她改嫁。徐氏甚為聰明,先騙媯覽說要等到晦日除服之後才好辦正事。媯覽不疑有他,便答應了下來。待至晦日徐氏便除卻孝服,香湯沐浴,濃妝艷服。令人請媯覽到來,對其大施色誘之術,不住勸酒。媯覽看得是饞涎欲滴,色受魂倚,有酒便吞,不多時便爛醉如泥。徐氏早已埋伏了忠於孫翊的部將孫高、傅嬰於幃幕之後,只待媯覽一醉,便竄將出來,將其斬為狗肉之醬。其後徐氏又如法炮製,將戴員也賺進府來,斬為肉泥,這才重為孫翊發喪。

  賈仁祿一想起這段故事,汗水涔涔而下,心道:「老子算是又到了狼窩裡了。這個孫翊注定要不得好死,老子跟著他一起混,豈不也要一起倒霉?他媽的,這叫什麼事嘛,看來這個賊窩呆不得,找個機會,給他來個三十六計走為上,腳底抹油,溜之大吉。還是小命要緊,這二喬咱不見了,還是回去摟著貂嬋睡大覺實在。」想到此便心情稍佳,復又和於六等人有說有笑。

  行了一個時辰,徐氏的搬家大軍來到了一座渡口,早有一座大樓船等在江邊,徐氏上得船來,便到頭等艙中休息去了。賈仁祿如今是三等苦力,不能再像前次坐樓船那般睡頭等客艙了。一上船便被發配到位於底艙的一間狹小的艙室之內,同於六等六名大小伙子擠到了一起,好在這些人來時和他同乘一車,彼此之間已頗為熟悉,事先早已調查清楚,這些帥小伙子都只對美媚感興趣,沒有一個是龍陽愛好者。

  於六等人一進艙室之內便即取出賭具,賭得不亦悅乎。賈仁祿只是在賭片之中一睹過賭王的風采,自己卻從未賭過,毫無經驗,且身無分文,不敢湊趣,便躺在了一張寬大的床板之上,取過一床薄被蓋好,蒙頭便睡。他連日來提心吊膽,都未曾好好睡過,如今躲在了溫暖的被窩之中,好似到了天堂一般,雙眼一閉,過不片時,便困意上湧,神飛千里,到夢中和他那幾個婆娘相會去了。

  於六手風正順,一上來便連贏三場。正興高采烈,手舞足蹈之際,忽聽得身後鼾聲如雷,回頭一看,卻見賈仁祿連頭帶臉蒙在被子裡,睡得正香,不免搖頭苦頭。走上前來,將他搖醒,道:「別睡了,來一起玩兩手。」

  賈仁祿正於夢中同貂嬋辦正事,忽覺有人搖他,頗不耐煩,喝道:「別理我,煩著呢!」睜開雙眼,見是於六,忙道:「不好意思,我不會,你們玩吧。」

  於六道:「很簡單的,我來教你,一學便會。」

  賈仁祿尷尬地道:「嘿嘿,我現在身上沒……沒錢。」

  於六哈哈一笑,道:「原來是為這事,來,來,來,我借你。一起玩玩樂呵樂呵,一上船便躲在床上睡大覺,有什麼意思。」

  說完便來到案前,抓過一大把銅錢,塞到他手裡,道:「給你!」

  賈仁祿心下感激,心道:「還是無產階級好啊!相互間真誠以待,不像孫權、曹操那些老流氓,個個陰險狡詐,表面上笑嘻嘻的,背地裡吃人不吐骨頭!」說道:「好,他媽的,今天老子就大賭一場!」翻身走到案前,低頭看看案上擺著了兩副棋盤,只見棋盤上散亂的擺著幾枚棋子,棋盤邊上放著幾粒骰子。看上去有些像象棋,卻又似是而非,不明所以,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於六笑道:「不會吧,你居然連六博都沒見過?」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俺是鄉下人,這還是第一次進城,見啥都新鮮。」心道:「我家那些下人在老子的英明領導之下都改修長城了,誰還玩這麼無聊的東東……」

  於六笑道:「來我來教你。」當下便將六博的形棋規則,如何取勝,如何計算輸贏等規矩同賈仁祿詳細說了一遍,聽得賈仁祿是頭大如斗,道:「這倒有些像象棋。」

  於六一臉驚詫,道:「你居然知道象棋。」

  賈仁祿道:「我從北方來的,聽說北方最近都流行玩象棋和麻將。道上都是這種小道消息,聽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一些。」

  立于于六左首的張據說道:「這些玩意聽說是劉使君帳下軍師賈福發明的,不知可有此事?」

  賈仁祿點頭道:「對的,我也聽人這麼說,都說是他在曹操手下當小卒時發明的。」

  於六道:「這些東西如今已傳到江東了,老爺那就有,都是用象牙製成的。我見他玩過幾次,確實十分的有趣。」

  賈仁祿道:「那你們怎麼也不整一副來玩玩?」

  於六歎了口氣,道:「象棋和麻將在江東還不甚流行,頗為昂貴,我們這些下人根本就買不起,也就只能玩玩六博了。」

  賈仁祿略一沉吟,問道:「你們想不想玩?」說著眼光向眾人臉上逐一掃去。

  眾人遇上他的眼光都是十分欣喜,連連點頭。賈仁祿微微一笑,道:「這東東其實也不費什麼事,張據,你好像就是木匠吧。」

  張據點了點頭,道:「嗯,這兩副六博便是我做的。」

  賈仁祿道:「那就好辦了,這象棋和麻將我聽人說的多了,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來,取筆墨來,我給你們好好的講講。」

  於六心花怒放,忙道:「你等著,我給你拿去。」說完跑到艙門前,一拉艙門,便向外衝出。

  便在這時門外走進一個人來,砰的一聲,兩人撞了個滿懷。門外那人踉蹌後退,怒道:「於六,你這是在搞什麼!」

  於六忙恭恭敬敬地站好道:「全管家好,不知您有什麼吩咐?」來人正是管家全盛。

  全盛鐵青著臉,看了看於六,喝道:「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看我不打斷你的腿!」目光轉向賈仁祿,招了招手,道:「你跟我來!」

  賈仁祿應道:「是!」心道:「他媽的,好久沒做下人了,還真有點不適應。」

  全盛領他來到了艙板之上,賈仁祿凝目一看,艙板之上的小樓一共三層,同劉琦的坐船一樣。全盛帶著他來到下層的第四間小室門前,拉開艙門,走了進去,讓他入內,這顯然便是全盛自己的艙室了。

  進得室來,全盛來到案前一坐,令他站好。便開始滔滔不絕的向他灌輸孫家的大大小小的規矩,俗話說的好:「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孫翊是吳侯之弟,官封偏將軍,單從軍職來論也比賈仁祿這個小小的軍師中郎將要高,在江東可算是數一數二,地位超群,這家裡的狗屁規矩當然是多如牛毛。

  賈仁祿站在那裡聽他絮絮叨叨地說了大半天,已是兩腿發麻,心道:「得,又回到學校了,以前上學時,每年開學校長都要站在學校大操場前的高台之上,唧唧歪歪的說了一大通,耗時長久,卻又毫無意義,實在是有夠無聊的,沒想到這個什麼鳥孫翊府上也是這副德性。」

  便在這時,全盛噴完了第二百零二條規矩,咳嗽兩聲,端起茶碗來,飲了一口。賈仁祿長長的舒了口氣,心道:「總算是完了。」

  全盛飲了口茶,放下茶碗,道:「剛才說到哪了?」

  賈仁祿道:「剛才你說到第二百零二條,在幹活期間不許交頭結耳。」

  全盛點了點頭,道:「嗯,下面我來說第二百零三條,這……」

  賈仁祿心道:「他媽的,還沒完,劉備府上都沒這麼多規矩……」想到此便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兩個時辰之後,全盛總算是將孫翊府上的一應大小規矩全部噴了一遍,道:「好了,府裡的規矩暫時就這麼多了,以後你可要好好遵守,到處如有觸犯,我可決不輕饒!」

  賈仁祿忙道:「不敢,我一定用心執行,不敢有誤。」心道:「他媽的,老子領了工資之後,便腳底抹油,僱船前往江北去者,還遵守什麼狗屁規矩!」

  全盛點了點頭,道:「好了,就這樣吧。夫人想想見你,我這就領你去見他。」

  說完便頭前帶路,領著他到了二樓的一間頗為豪華的艙室。

  徐氏揮退左右,道:「你叫秦鍾?」

  賈仁祿點了點頭道:「正是。」

  徐氏向他望了一眼,問道:「哪裡人?」

  賈仁祿道:「河北清河郡人。」

  徐氏道:「從河北到此,這路程可不近啊。」

  賈仁祿道:「如今袁曹相爭,兵荒馬亂的,加上天災連年,實在是活不下去了。這才不得以背井離鄉的。」

  徐氏問道:「來柴桑真是為了投親戚?」

  賈仁祿道:「在夫人面前不敢說謊,我聽說江東人傑地靈,特來此地混口飯吃。」

  徐氏道:「呵呵,算你老實。我在城門口一望便知你想要混進城去找份活幹。正好我欲往丹陽,缺乏人手。從今天起,你便在府裡好好幹,我不會虧待你的。」

  賈仁祿道:「全憑老爺夫人養活。」

  徐氏點了點頭道:「具體差事,你便聽從全管家安排,下去吧。」

  賈仁祿應道:「是!」轉身退出,心道:「這個小妮子也不過如此,極好糊弄,看來她根本不懂得什麼周易,不過是在胡吹大氣罷了。」

  待他出去後,徐氏低頭看了看擺於案上的數枚銅錢,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原來你不懂得周易。」頓了頓,大聲道:「來人啊!」

  四日後樓船平安抵達蕪湖,下得船來,一行人換乘馬車,取路東南,不一日便到了宛陵。自從那次徐氏召見賈仁祿之後,便再沒和他朝過向。他自那日回轉之後,便將象棋、麻將的詳細規則,棋牌製法告訴了於六等人,只不過大船之上木料雖多,卻各有用處,張據倒也不敢胡亂拆下一塊下來做棋玩。因此眾人雖急不可耐,也只能徒喚奈何。

  賈仁祿曾鼓足極大的勇氣想再次跳江逃命,可是一到晚上,上下艙板的木門便被鎖死了,根本沒法出去,也只能是望洋興歎了。逃跑無門,他頗為鬱悶,便整日窩在艙室裡,同於六他們賭六博,有道是:「情場失意,賭場得意。」反過來倒也順理成章,賈仁祿來三國時情場得意,不到五年便已美女成群。在賭博之時卻手風不順,霉氣連連,不到一日,便將於六借給他的數十枚銅錢輸得精光燦爛,此後數日更是屢借屢輸,屢輸屢借,還未上岸之時,便已債台高築,欠了一屁股的賭債了。

  這日一行人到了宛陵,其時孫翊已在任數日,屬役早已將太守府收拾的齊齊整整。徐氏到後,仍命人好好的收拾一番。賈仁祿自不免被差去扛扛抬抬,打雜掃地,端茶遞水,好在他原本就是各路戰場總清掃,這清掃庭院和清掃戰場雖有不同,卻也大同小異。這份活計,對他來說倒也勝任,只不過原來他常常翹著腳丫享清福,如今卻要扛扛抬抬,難免有些辛苦。

  時光匆匆,轉眼之間,賈仁祿在孫府為奴已有一月。這日,他躲在自已的狗窩之中,盼望著早點發下工錢,好早點跑路。正胡思亂想之間,忽聽全盛在外面大聲喊道:「秦鐘,來客人了,夫人讓你到前廳侍侯。」

  賈仁祿應道:「是!」說完便走出屋去,取了個托盤來,上盛著兩碗茶,端到了前廳。甫進廳門,便聽見一聲仙籟般的聲音說道:「好久不見了,最近你還好吧?」

  賈仁祿定盯一看,只見徐氏邊上坐著一位女子,約二十六七歲,身著淡黃綢衫,眉目如畫,清麗難言。他手捧托盤,張大了口竟然合不攏來,剎時間便目瞪口呆,手足無措。

  那女子柳眉一蹙,臉上微現怒色。徐氏叱道:「秦鐘,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奉茶。」

  賈仁祿回過神來,嚥下已到了嘴邊的哈拉子,將茶碗放於案上,正欲退下。忽聽徐氏說道:「先不忙退下,立於邊上侍侯。」

  賈仁祿應道:「是!」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這位便是你在柴桑城外收的下人?」

  徐氏點頭道:「正是,不說他了。大喬,你從來都是足不出戶的,怎麼會到了宛陵城來了?」

  賈仁祿心道:「怪不得這麼漂亮。原來是大喬。老子的狗屎運還真不錯,如今總算是見到了。」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9 22:37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樂極生悲

大喬道:「如今各地叛亂已基本平定,主公欲將治所遷往京城。只因現在夏口未克,主公脫不開身,只得留於柴桑坐鎮,先把我們這些親屬家眷送了過來。我到了蕪湖,想起你在宛陵,便順道過來看看。」

  徐氏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這次來了,好好的住幾天再走。」

  大喬搖了搖頭,道:「還是不了,我在這裡住久了,恐吳國太那裡放心不下。」

  徐氏道:「住在我這有什麼不放心的。我這就差人去說說,吳國太那也不會有什麼意見的。」

  大喬道:「這怕是不好吧。」

  徐氏道:「宛陵離京城頗遠,你就這麼風塵僕僕趕過去,可是要累壞的。在這住兩三日也好陪我說說話,這裡不像在柴桑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一天到晚的想找人說個話都難。」

  大喬道:「那好吧,我就住兩日。」

  徐氏道:「好,我這就叫人給你收拾房間去。」說完便喊來管家全盛,令他派人收拾房間。

  徐氏瞥了賈仁祿一眼,見他呆若木雞的立在那裡,雙眼看著地,不禁暗覺好笑,對大喬說道:「最近外間可發生了什麼大事了?」

  大喬道:「也沒什麼大事,只是聽說曹操在河北大敗袁尚、袁譚,佔了黎陽。袁尚、袁譚退回鄴城防守,曹操屢攻不下,糧草不濟退回許都了。」

  賈仁祿看了大喬一眼,便覺心滿意足,不敢多看,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煩,心道:「所謂糧草不濟不過是借口罷了,曹操看來也覺得損失慘重的勝利要來沒用,採納了郭大大的建議,暫且退兵,以待二袁生隙而後圖之。」

  徐氏道:「曹操是很厲害,不過常常糧草不濟。伯符在的時候,曹操還向伯符借過十萬斛糧食呢。」

  大喬點了點頭道:「嗯。」說完便低垂著頭,黯然神傷,淚珠在眼眶裡來回打轉,晶瑩欲滴。

  徐氏自悔失言,忙岔開話題道:「還有別的消息嗎,比如說劉備的。」說到此眼光便向賈仁祿臉上掃去。

  賈仁祿抬起頭來,側耳傾聽。大喬取出錦帕擦拭淚水,道:「主公想挑得劉備與劉表反目成仇,怎奈劉表猜透了主公的用意,沒有上當,如今滯留襄陽城中的趙雲等人都已返回長安去了。」

  賈仁祿舒了一口氣,心道:「劉表還是有點腦子的,沒有為難子龍他們。甄宓和祝融都返回長安了,這下老子可就放心了。這要見小喬先要見周瑜,那可不是鬧得玩的,我看還是算了吧。好在見過了大喬,小喬是她妹妹,樣子應該差不了多少,縱其想像就可以了,也沒必要親眼見到。江東算是沒白來了,等拿了這個月工資,老子找個機會便拍拍屁屁閃人了,哈哈!」言念及此便一身輕鬆,嘴角上蘊含著笑意。

  徐氏道:「我可聽說劉備手下有一個很厲害的軍師叫賈……賈……」

  大喬道:「賈福。」

  徐氏道:「對的,就是叫這個名字,不知怎的一時之間就想不起來了。我聽說他在江上失蹤了,不知最近可有他的消息?」

  大喬搖了搖頭,道:「沒有。主公想請他到柴桑來做客,本是好意,他不知怎的竟誤會了,找了個機會逃了出去,自今下落不明。」

  賈仁祿心道:「娘的,什麼叫請老子來做客,明明是想把老子關成老黑臉的……」

  徐氏道:「呵呵,這個賈福還真不識抬舉,主公好心好意請他來做客,他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頓了頓望了賈仁祿一眼,似笑非笑,道:「秦鐘,你說是嗎?」

  賈仁祿正想著拿到工資以後如何跑路,聞言一愣,過了片刻,方道:「對的,這個賈福真他……」驀地裡醒覺不能在美媚面前出口成「髒」,硬是將「媽的」兩個字給咽到吐子裡去了,又道:「……不識抬舉。」心道:「反正老子不是賈福,那個賈福已死了四年了,你們愛罵便罵吧,不關老子什麼事,哈哈!」

  徐氏和大喬二人,又唧唧喳喳地聊了半晌。賈仁祿好久沒有罰站了,站得兩腿發酸,偏偏走動不得,正鬱悶間。忽聽腳步聲響,一人邁步而入,見到大喬,喜道:「嫂子,你怎麼來了。」

  賈仁祿抬頭一看,卻是那個命不久矣的孫翊。徐氏道:「相公你回來了。嫂子前往京城,順道過來看看我們。」

  孫翊道:「嫂子可是難得來一趟,可要多住幾日。」

  徐氏道:「嫂子已答應多住兩日了。今天我看你很高興,外面有什麼喜事?」

  孫翊點了點頭,道:「拿酒來。」

  賈仁祿忙應道:「是。」轉身退下,心道:「腿都快站麻了,總算可以走走了。」過不多時他便端了個大托盤,其上放著一罈好酒,一隻巨觥,進得廳來,將托盤放於案上,退到一旁侍候。他來此間已近一月,早已將孫翊的脾氣摸透,發現孫翊竟然與遠在江州的張大大一般無二,都喜歡灌馬尿,灌完之後便胡亂的鞭打士卒僕役,而且二人最後均為部將所殺,可見酒後鞭人乃是取死之道也。

  孫翊打開壇蓋,端起酒罈,便咕嚕咕嚕的灌了幾大口,道:「爽!」

  徐氏白了他一眼,道:「喝得慢些。」

  大喬蹙眉道:「飲酒傷身,還是少喝為妙。」

  孫翊道:「嘿嘿,不說這個了,今日我請到兩個人才,很是高興。」說完又舉起酒罈猛灌了三口,好似在灌涼白開一般。

  徐氏道:「我沒聽說丹陽有什麼人才啊?是什麼人?」

  孫翊道:「此二人一名媯覽,一名戴員……」

  賈仁祿大吃一驚,啊地一聲驚呼,自覺失態,忙摀住了大嘴,脹得老臉通紅。

  孫翊怒目橫視,額頭上青筋暴起,攥起鐵拳,便欲毆人。徐氏忙道:「秦鐘,你太也失禮,還不趕快退下。」

  賈仁祿應道:「是!」忙腳底沫油,溜之大吉。

  轉過天來,便是孫府發放月錢的日子。賈仁祿一大早便爬將起來,跑到帳房那去領自己的工錢,隊伍甚長,好不容易才輪到他。那帳房看了看他伸出的大手,冷笑道:「你是掃地打雜的下役,老爺管你三餐,給你衣穿,已是對你天大的恩賜了。還來要什麼工錢,真是胡鬧,還不快滾!」

  賈仁祿聞言一怔,心道:「這叫什麼事嘛,不給錢,這不是白使喚人麼。」說道:「這大戶人家怎麼這樣不講理呢,老……我好歹也辛辛苦苦幹了一個月了,怎能不給工錢。」

  那帳房道:「如今兵荒馬亂的,天天都在餓死人。一般的老百姓只要給他口飯吃,要他當牛做馬都干。你居然還要工錢,看來你是不想在這干了,不想幹走人,這活可有的是人願意幹。」

  賈仁祿怒道:「這不是欺負人麼,這活我還就不幹了,誰愛干讓誰幹去!」說完轉身便向大門走去。

  忽聽徐氏說道:「且慢,先到我的屋裡來,我有話說。」

  賈仁祿道:「沒錢白使喚人,這活我可不幹。」說完頭也不回,逕自向前走去。

  甫出數步,卻見前面搶出兩條大漢,走上前來,不由分說,架著他便向後走去。過不多時,賈仁祿便被架到了徐氏的小屋之中,徐氏看了看他,揮退左右,道:「府裡的下役向來是沒有工錢的,你最近表現不錯,好好幹,過些時候,我升你的職,你就有工錢了。」

  賈仁祿自從聽孫翊提起媯覽、戴員二人之後,便提心掉膽,生怕逃得遲了殃及池魚,哪還有心思再在這府上活受罪,說道:「沒有工錢的活我可不幹,人人都說江東好,唉,我來過之後才知道上當了,看來這裡也沒什麼好呆的了。」心道:「僱船的錢好像也不多,老子跑出去再想辦法淘就是了。」

  徐氏看了看他,笑道:「呵呵,想回家了?」

  賈仁祿點了點頭,不再說話,怔怔出神,心神飛到了千里之外的長安。

  徐氏道:「看來最近你是回不去了,我可聽說曹操自主公不肯任子之後便有征江東之心。主公為了防止曹操來攻,已下令封瑣江面,片板不得過江。」

  賈仁祿大吃一驚道:「什麼!」心道:「防曹不過是借口,這是衝著老子來的。」

  徐氏道:「你還是安安心心在這裡再呆一段時間吧,呵呵。」

  賈仁祿心道:「這叫什麼事嘛,在蜀中遇到了劍閣封關,在這時遇到封瑣江面。老子的運氣咋這麼衰呢。不對,長江可是綿延萬里,我就不信他能全都封了。有錢能使鬼推磨,那些船家不過是多要些錢罷了,給他就是了。」

  徐氏望了他一眼,道:「可你現在沒錢。」

  賈仁祿聞言一愣,隔了半晌,道:「你怎麼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

  徐氏嫣然一笑,道:「你的心思倒也不太難猜。」

  賈仁祿心道:「娘的,這小妮子有些鬼門道。他媽的,這裡可是是非之地,老子可要盡早跑路,實在沒錢老子咬著牙再游一次長江,這活老子說什麼也不幹了。」說道:「你可知我剛才在想些什麼?」

  徐氏道:「我想你肯定是要走了。」

  賈仁祿點了點頭,道:「算你厲害,我可要走了。謝謝你這一段時間以來對我的照顧,多多保重。」說完行了一禮,轉身便走。

  走出數步,見徐氏也不上前攔阻,想來是有心放他,心下感激,便轉過身來,道:「多多保重,媯覽、戴員不是什麼人才,你今後一定要多留一個心眼。」

  徐氏看了看他,道:「忘了告訴你了。山寇雖然平定,但丹陽依舊不怎麼太平。為了防止盜匪同府裡的下人勾結裡應外合,我已下令從今日起,無老爺和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門。」

  賈仁祿心道:「看來這小妮子早知道我是誰了,這是在軟禁我啊!他媽的,真不是個東西,要早知是這樣,老子還不如給孫權軟禁呢,還有人侍候,現在可倒好還要侍候人。」問道:「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徐氏問道:「發現什麼?」

  賈仁祿道:「少裝傻,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徐氏道:「你不是秦鍾麼?」

  賈仁祿一臉鬱悶,啞然無語,徐氏抿嘴一笑,道:「呵呵,沒想到大名鼎鼎的賈軍師也有犯難的時候。」

  賈仁祿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徐氏道:「我相公是主公之弟,我當然是站在主公這邊了。主公已知道你在我這裡,早已派人監視你了,想跑我看是不成了。」

  賈仁祿搖頭苦笑,道:「看來我這老黑臉是當定了。」

  徐氏道:「呵呵,主公不過是想請軍師做做客罷了,軍師何必如此頭痛?」

  賈仁祿道:「唉,跟你也說不清楚。既然西洋鏡已經拆穿了,這下人老子也沒興趣再做下去了。要軟禁老子怎麼也得給老子撥間總統套房,再給幾個下人吧。」

  徐氏道:「別軟禁軟禁的說得這麼難聽。既然軍師說了,我這便讓下人都給軍師收拾出一間雅致房間出來。」

  賈仁祿點了點頭,徐氏道:「先生何時想通了,我便差人告訴主公。」

  賈仁祿道:「告訴孫權,咱這是土地爺掉在井裡。」

  徐氏莫名其妙問道:「什麼意思?」

  賈仁祿一擺手,道:「你讓他別勞這個神了,要老子追隨他,門也沒有。」心道:「孫權早年頗能用人,到了老了就變得亂七八糟,聽說陸遜就是給活活氣死的,老子才不想老來受這份洋罪。」

  徐氏道:「我這便讓下人收拾房間去了。」

  賈仁祿道:「若是你相公受到如此待遇,你會怎麼樣?」

  徐氏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道:「你我陣營不同,使君論說還是主公之仇,我如此做法,你也應該能夠明白吧。」

  賈仁祿點了點頭,心道:「老子原來一直擔心媯覽、戴員二人作亂。現在看來,老子該想個轍讓他們早點作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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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幽禁生涯

徐氏問道:「上次叔弼提到媯覽、戴員之時,先生好像頗為吃驚,不知招覽此二人到底有什麼不妥?」

  賈仁祿心道:「本來老子還想提醒你一下,讓你不至於過早的做了寡婦。現在老子能不能逃出生天,可就靠這兩個傢伙了,這事怎麼能讓你攪黃了。不過話都已噴出去了,一時之間倒也不好改口,這咋整?」說道:「我身為劉使君帳下的軍師,自然要對各地的風土人物有所瞭解,過樣才好為主公舉薦賢才。我曾詢問過幾位江東人氏,打聽過江東人物,沒聽他們提到丹陽有什麼厲害人物。再者媯覽、戴員二人好像身有毛病,見不得光,這才隱居起來的,我看也不是什麼好鳥。」其實他根本不知道媯覽、戴員二人為什麼會隱居不仕,不過既然曾出言讓徐氏提防二人,總要往他們頭上扣些屎盆子,於是便順口胡謅,望能矇混過關。

  徐氏點了點頭,道:「對的,先生之言甚為有理。此二人乃是吳郡名士盛憲門客,這盛憲因不服伯符,隱居不仕。伯符忌憚他的名聲,屢欲除之,一直沒有機會下手。伯符故世之後,主公接位,便找了一個罪過,將盛憲給殺了。媯覽、戴員則逃亡至丹陽附近的群山之中隱居,此二人即是盛憲的門客,感念故主之恩,如何不為他報仇,我怕伯符之難會落到相公頭上。」

  賈仁祿微微一笑,說道:「夫人顧慮的是,伯符是出獵之時為許貢門客所刺。媯覽、戴員這兩個傢伙一定也會如法炮製,夫人今後小心些,別讓老爺單獨出門也就是了。」心道:「你想不到的是,你老公是死在自己家的大門口,這我看你怎麼防。你不是很會卜麼,老子的身份,八成也是你卜出來的。這次你再拿個烏龜殼好好的卜卜,不就清楚了,哈哈!」

  徐氏面有憂色,點了點頭,道:「先生之言甚是……」

  忽聽門外響起了一陣若隱若現的抽泣之聲,徐氏柳眉一蹙,道:「誰在外面?」

  大喬應道:「我。」說完便走了屋來。

  徐氏道:「我們剛才提到伯符,讓你傷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大喬道:「沒什麼。」低下頭來,取帕拭淚,跟著一仰秀頸,看了看賈仁祿,問道:「你就是劉備手下的軍師賈福?」

  賈仁祿點了點頭,道:「正是。」

  大喬道:「真看不出來。劉使君本孤窮無依,竄身一隅,自從有你輔佐之後,不到三年的時間裡勢力竟已快趕上了袁紹極盛之時,真不簡單。伯符要是能有你輔佐就好了,也許就不會……」說到此淚珠滾滾而下。

  賈仁祿心道:「老子當初倒有點想投孫策,只不過他的命太短了。老子可不想在孫權的手下混飯吃。」說道:「伯符英姿偉岸,文韜武略,出類拔萃。的確是有望一統天下的明主,只可惜英年早逝,當真是天妒英才啊。」

  大喬道:「軍師過獎了,伯符雖英氣傑濟,猛銳冠世,但輕佻果躁,好勇輕出,最終隕身致敗,沒有先生說的那麼厲害。」

  賈仁祿道:「人道是:『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一個人又怎能沒有缺點,孫伯符可以說是我最佩服的一個人,只可惜他英年早逝,要不然……」

  大喬看了他一眼,見他發自內心的稱讚孫策,不免將其引為知己,道:「伯符臨終前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仲謀身上了,還請先生佐其成事……」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夫人別再說了,要我投孫權那是沒可能的。」

  大喬道:「先生何以對仲謀有成見?伯符可是素來看好這個弟弟,屢次和我說起江東在他手上一定會無比興旺。」

  賈仁祿道:「這不是成見不成見的問題,忠臣不仕二主,我既已追隨了使君,便不會再追隨其他人了。你還是回去轉告孫權,讓他令請高明吧。」

  大喬道:「江東人才缺乏,正需要像先生這樣的英傑,還請先生再考慮考慮。」

  賈仁祿笑道:「呵呵,你們把我也看得太高了,我只是一個騙飯吃的,哪裡是什麼英傑。再者我不習水戰,孫權要我來也沒什麼用,只是浪費國家糧食而已。你們這裡伏路把關饒子敬,臨江水戰有周郎,人才可是不缺啊。」

  徐氏道:「呵呵,看來你對江東的人物瞭解還真不少。」

  賈仁祿望向徐氏,道:「看在夫人這幾天對我頗為照顧的份上,我就說說這東吳有哪些人才,只要孫權肯重用此數人,不愁荊州不滅,至於能不能得到天下,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大喬問道:「先生請講。」她愛極孫策,對孫策一手打下的江東半壁自然也極是關心。

  賈仁祿道:「其一便是魯子敬,這個人治理內政倒是一把好手,不過為人謙和,進取之心略顯不足。其二便是陸遜,這小子極為厲害,孫權若能始終信任,大事或許可成。其三便是呂蒙這個老流……此人倒有點本事,不過我看也稀鬆平常,孫權愛用便用用罷。」此三人便是周瑜死後,東吳的三任大都督,自然都是一等一的人才,既便是他不說出來,孫權自然也會發現,他這可算是貪天之功為己有了。

  這三人之中,他當然最痛恨呂蒙,深知這孫權的罪惡有一半都是這個老流氓一手做成的,沒有他的白衣渡江之計,關公也不可能大意失荊州。其實說關公大意是有些過了,在那種形勢誰都有可能判斷失誤的。

  這計謀是這樣的,呂蒙先是稱病告老,讓陸遜接任大都督,陸遜便寫了一封言詞十分卑下的書信差人送交關公,說自己新接大位,無德無能,不足成事,還望關公多加照拂,以穩固雙方同盟之好。其時關公正猛攻襄陽,損失頗重,兵員不濟,接到此信之後便不以為意,將防守東吳的兵士全部撤了出來,調去攻打襄陽。便在這時,呂蒙突然之間說自己病好了,從暗處竄將出來,化裝成商人,取了江陵,讓關公進退兩難,以至兵敗身死。

  其實兵者詭道,在兩方敵對的情況之下,施施奇謀詭計,倒也無可厚非。但是在雙方同盟之約未解的情況之下,突然之間出此損招,卻也可說得上是十分下流了。因此賈仁祿每次提到呂蒙都是咬牙切齒,恨得後槽牙直疼。

  大喬聽到提到呂蒙之時怒不可遏,不明所以,料想是那日出使之時在樓船長安之時受了呂蒙之辱所致,也不以意,道:「子敬和子明都在主公軍中效力,這陸遜卻從未聽人提過,聽先生對其讚許有加,應該是個大材,我會請主公多加留意的。」

  賈仁祿點了點頭,道:「嗯,只要主公能始終信任這三個人,不愁大事不成。好了就這樣吧,西洋鏡也拆穿了,老子也累了,趕緊的給老子收拾一間上好房間出來,老子想去翹腳丫了。」

  徐氏道:「我親自去收拾佈置。」說完便行了個禮,轉身出屋。

  大喬心裡兀自存了一絲希望,說道:「適才之事,還請先生考慮考慮,主公說了,只要先生肯投效,無論是什麼要求都會答應,另賜錢一億,豪華宅邸一處,美女若干。」

  賈仁祿大吃一驚,叫道:「一億!」心道:「老子為劉備打下三州之時,劉備也不過是賜錢千萬,那時老子還在西域,這錢全都給了貂嬋了,老子一個子都沒拿到。這孫權可謂是大手筆,竟能一次拔出一億來。」

  大喬點了點頭,道:「主公是這麼說的。」

  賈仁祿道:「是孫權派你來做說客的?」

  大喬搖了搖頭道:「那倒不是,我來這裡的的確確是為了探望徐夫人。只不過來時主公言道,若是你表明了身份,便讓我試著勸說一下。」

  賈仁祿喃喃道:「這條件的確十分誘人。」

  大喬喜道:「先生這是同意了?」

  賈仁祿道:「若我為了這點錢便投靠了孫權,天下人便會以為我有奶便是娘,這樣我豈不臭名昭著,家裡那些婆娘也會瞧我不起,我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混飯吃。做人是要講原則的,你回去告訴孫權,這事我不會答應的。」心道:「區區一億銅板就想收買老子,門也沒有。孫權的手筆雖大,但還是跟著劉備安全些,還是小命要緊,這有了錢可也要有命花不是。」

  大喬柳眉一蹙,幽幽地歎了口氣。賈仁祿見她那傷心難過的樣子,不禁心痛如絞,覺得便是為她赴湯蹈火亦是在所不辭,血氣一湧,險些便要答應下來,轉念一想:「這可是美人計,你可要忍住。孫權不是一個值得投靠的人,他初期對大臣著實不錯,不過到老了可就稀里糊塗,聽信饞言,胡亂廢立,顫殺大臣,老子可不想跟著他一起倒霉。再者,老子家眷都在長安,若是從了孫權,劉備一怒之下,肯定全給喀嚓了。為了一個大喬,而害得老子四個老婆死於非命,那還不如要了老子的小命呢,這事可萬萬不能答應。」

  言念及此,便將已到了嘴邊的話硬給嚥了回去。低垂下頭,不敢再看大喬的絕世容光,怕萬一經受不住誘惑,害死了自己的愛妻那可就真就萬劫不復了。一時之間屋內二人皆垂首靜立,一言不發,氣氛頗為尷尬。

  過了良久,徐氏走了進來,道:「先生,我已以為你收拾好了一座獨立的院落,十分的幽靜。」

  賈仁祿點了點頭,道:「這裡我已經很熟了,你告訴我在那裡我自己過去就得了。」

  此後日復一日,月復一月,賈仁祿便在這個宛陵大守府裡住了下來。徐氏給他收拾的院落雖是樓台處處,小橋流水,假山怪石,鳥語花香。但小院內外崗哨森嚴,機關密佈,沒有吳侯孫權的命令,當真是連一隻蒼蠅都別想飛將進去。賈仁祿在如此嚴密的保護之下,自然是過得十分的舒心。他在過去的一年多的時間裡受盡苦難,心神交瘁,此時啥事也不用考慮,正好可以放鬆下來,享享清福。只是他的幾位夫人未能跟在身邊,不能與之大功告成,未免美中不足。

  院中的廚子、侍僕、婢女一應俱全,幽禁生涯,竟然也是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只不過太也安逸無聊,賈仁祿變得法的想搞惡作劇,惹事生非。須知不作荒唐之事,何以遣有生之涯?只可惜那些侍僕、婢女都曾受了太守孫翊嚴令,不能與之交頭結耳,胡亂嬉笑。有道是:「孤掌難鳴」即沒有人隨他興風作浪,這位軍師中郎將縛手縛腳,只有廢然長歎。

  由於《三國演義》對徐氏一段記述過於簡略,賈仁祿根本不知道媯覽、戴員二人,何日會發動叛亂,因此也就不知道自己何日方能脫身。有時午夜夢迴,思及此事,難免焦急萬分,可他被軟禁於小院之中,無法與外界傳遞消息,雖有心挑撥離間,煽風點火,卻也無能為力,只得徒喚奈何。

  孫權求才之意甚誠,自賈仁祿被軟禁之後,不斷派人前來勸說他投順。其中諸葛謹來了三次,魯肅來過三次,凌統來過兩次,其他孫權手下飽學之士,善辯之人,也都至少來過一次。這遊說之言當真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不可盡表,聽得賈仁祿耳朵早已生了一層厚厚的老繭,有點失聰的趨勢。可不論這些說客如何勸說,賈仁祿均將頭搖得和撥浪鼓一般,嘴裡始終也就三個字:「不投效。」

  轉眼之間,建安八年匆匆而過,建安九年也已過了一半。天下形勢雖被賈仁祿改得面目全非,卻仍固執的往鼎足三分的方向靠攏。先說曹操,自曹操退兵之後,袁譚、袁尚便反目成仇。袁譚因自己是長子反而不能襲位,心生忿恨,採納的郭圖之計,欲將袁尚、審配誘出城外殺之。怎料審配識破了郭圖之計,便勸袁尚起兵攻打袁譚。袁尚從其計,領軍五萬,衝將出來,亂殺一氣,只殺得袁譚大軍是天昏地暗,大敗虧輸。

  袁譚兵敗奔竄,逃往平原,糾合勢力便欲再戰。袁尚先聲奪人,領軍先攻平原,袁譚一敗再敗,迫不得已,只得投降曹操。曹操見河北有機可趁,便親率大軍往攻鄴城,袁尚聞知曹操來攻,便棄了平原還守鄴城,曹操屢攻不下,便許了袁譚投降,引軍閃人,回轉許都。

  建安九年二月,袁尚滅兄之心不死,復又攻打平原。曹操得到訊息,便率軍趕至鄴城,圍城數月,賴得審配深知兵法,隨機應變,這才保得城池不失。到了這年五月間,曹操決漳水灌城,城中餓死過半,漸漸的有些不支。

  劉備自同劉璋翻臉之後,便積極備戰。只怪賈仁祿前段時間拓地過於迅速,劉備的地盤雖在短期內猛增數倍,但有些消化不良,這兵馬一時之間也難以湊齊。好在劉璋嘴裡雖喊打喊殺,也是雷聲大雨點小,沒有什麼實際動作。直到建安九年二月,劉備方始出兵五萬攻打江陽。劉璋則令張任為大將,領軍解江陽之圍,雙方於城下惡戰一場。張任一人,如何抵得住張飛、龐德、馬岱等數員猛將的夾攻,大敗虧輸,逃往成都。劉備便領軍沿漢安一線攻打,取路徑往雒縣而去。

  孫權自得了長沙、零陵、桂陽三郡之後,勢力大振。不過他初平叛亂,驟得三郡,需要消化吸收,短期之內也無法出兵。到了建安八年十一月,孫權休整了近一年,這才出兵五萬,復攻黃祖,黃祖水戰失利,便憑城堅守,孫權屢攻不下,見風色不利,便又退回柴桑休養生息去了。

  賈仁祿雖幽處小院,這些消息卻也還是能聽得到的。無聊之時,便向徐氏要了地圖來,在地圖上指指劃劃,心中幻想著數路大軍來來去去,征戰殺伐,聊以消遣,這日子倒也不算太難過。

  這日三更時分,他躺於床榻之上,做著每日必做的功課,在心裡操著孫權的祖宗一十八代。罵了一會,頓覺輕鬆,也就睡著了。睡夢之中忽見孫權走到了他的邊上。

  賈仁祿驟見仇人,分外眼紅,伸出手去,抓住他的右臂,喝道:「他媽的,孫權你終於來了,看我不打死你!」

  迷迷糊糊間只聽得孫權低聲說道:「軍師,是我。」聽聲音竟像是趙雲的聲音。

  賈仁祿吃了一驚,登時清醒,睜眼一看,前面站著的赫然便是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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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否極泰來

賈仁祿已有一年多沒見到自己同志了,突然之間見到趙雲,心情激動,失聲叫道:「我不是在做夢吧。」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趙雲忙將他扶起,掐了掐他的人中。過了半晌,賈仁祿幽幽醒轉,道:「我一定是在夢裡,子龍怎麼能到這來。」

  趙雲低聲道:「軍師,你不是在做夢。」

  賈仁祿伸出右手,在自己的左手背上狠狠地捏了一下,疼的一冽嘴,喜道:「不是夢。」握住趙雲的雙手,又笑又跳,淚珠滾滾而下。

  趙雲忙將他摁住,將右手食指舉至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示,道:「噓,輕點聲。」

  賈仁祿聞言如一盆涼水當頭澆下,總算是認清了國際形勢,自知失態。定了定神,拉著趙雲的手,將他拽到了床榻之上,揭開錦被,橫臥在床,朝邊上比了比,示意他躺下。

  趙雲點了點頭,便躺在了他的邊上。賈仁祿拉上錦被,將自己二人連頭帶臉蓋得個嚴嚴實實。

  賈仁祿悄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的?」

  趙雲壓低聲音道:「自那日軍師被人擄去之後,我們沿路尋訪不得,便去了襄陽。將此事告知劉表。劉表倒也識得大體,廣派人手於長江沿線加意尋訪。其後,卻聽說軍師到了江東,將長沙三郡獻與孫權。蔡瑁等人聞訊便向劉表進饞,要殺我等。好在劉表息事寧人,不想兩家之間起無謂的爭端,沒有為難我們,還放我們回轉長安。我將甄宓等人送到長安之後,便到了江州向主公說知此事。元直認為你可能真在江東,主公便差我前來尋訪,道上正好遇到了尤沖,他是奉了貂嬋之命前來打探你的消息。我們二人便到江東各城尋訪,直到前不久,我才打聽到你被幽禁於此,便即趕了過來。」

  賈仁祿道:「這段時間可苦了你了。」

  趙雲道:「你我相交莫逆,這種客套話就不要提了。」

  賈仁祿心中感激,道:「如今你來了,就太好了。這個鳥地方,老子是不想再呆了,咱們這就閃人吧。」

  趙雲長眉一軒,道:「這裡守衛十分的嚴密,我是費了很大的勁才潛進來的。要帶你出去,怕沒可能。」

  賈仁祿道:「如今我可是欽犯,要想出去怕是十分的困難。」

  趙雲道:「好在有尤沖在此,讓他做張人面皮,像永安宮中一樣再來一次偷天換日。」

  賈仁祿沉吟片刻,皺起眉頭,道:「看樣也是不行。小院之中自有下人廚子,不用外人送飯送菜。再進出小院須要嚴格搜檢,要混出去,怕是不易。」

  趙雲出了一會神,道:「對的,這個孫權太也可惡。軍師且在此委屈數日,我回去告知主公,請主公差人前來調停此事。」

  賈仁祿道:「還不用出此下策。」

  趙雲道:「先生有主意了?」

  賈仁祿道:「這主意倒是有。」

  趙雲心下大喜,問道:「是何主意?」

  賈仁祿道:「這孫老流氓時不時會遣些說客來勸我投降,你可事先打聽清楚哪個傢伙要來說服老子,讓尤沖先做一張那傢伙的人皮面具。等那說客來說之時,便將他鑿暈了。老子化成他的樣子,便有可能混出去。」

  趙雲道:「這主意可行,我這便出去,細細打聽,到時再來和軍師商量。」說完便掀開錦被。

  賈仁祿抓住他的手,道:「等等。」

  趙雲又蓋上錦被,問道:「還有何事?」

  賈仁祿沉吟半晌,道:「這孫權做事顧慮太多,這對我來說倒不是一件壞事。他見主公勢力漸大,應當有心同主公交好。因此不會殺我,我在這裡暫時來說是安全的,先不忙出去……」

  趙雲道:「這裡過於危險,還請軍師速離此地。」

  賈仁祿道:「沒事的,老子就這麼閃了,豈不是太便宜孫權這個老流氓了。他讓老子在這鬼地方坐了一年多的牢,老子怎麼也得在他的後院裡點把火以示感謝吧。」

  趙雲苦笑道:「你呀。」頓了頓,又道:「軍師又有什麼鬼主意了?」

  賈仁祿道:「我在等一件事,這件事估計也快發生了。在這件事發生之前,我要你為我辦幾件事。」

  趙雲道:「軍師儘管吩咐。」

  賈仁祿道:「你先去夏口勸說一個人投奔主公,這個人可是一員猛將,水戰更是一把好手,我們正需要這樣的人,說什麼也不能便宜給孫權這個老流氓。」

  趙雲問道:「是何人?」

  賈仁祿道:「此人姓甘名寧字興霸,現在黃祖手中為將。不過黃祖待他不咋地,他心中不忿,早晚要投了東吳,這糊咱說什麼也要截了。」

  趙雲道:「此人既有心投奔江東,怕是不易說服。」

  賈仁祿道:「他是巴郡臨江人,這臨江正好在我們手裡,你可以鄉情打動他。落葉總是要歸根的,老在外面趴著有什麼意思,這是其一。其二,他為救黃祖殺了孫權愛將凌操,其子凌統恨之入骨。你便可對他說,孫權知他殺了自己的愛將焉能不恨,如何還能用他,去也是自取其辱。就算孫權不念舊恨,凌統可和他有殺父大仇,和仇人共立一朝,能有什麼意思。不如往投主公,主公仁義佈於四方,又求賢若渴,投之正是物盡其用,人盡其才。」

  趙雲道:「軍師之言甚為有理,我知道怎麼說了,放心我定會勸說甘寧往投主公。」

  賈仁祿道:「辦成這件事後,你便趕回來,幫我盯死媯覽、戴員這兩個人。這兩個人是盛憲的門客,孫權將盛憲給殺了。這兩人因此恨孫氏一門入骨,遲早會叛變。他們叛變之時,便是老子逃出生天之日。」

  趙雲道:「好的,我一定盡快趕回來。」

  賈仁祿道:「這裡太過危險,你不可一直前來。我在這裡暫時安全,不用操心。」

  趙雲道:「嗯。軍師放心,我自會拿捏時機,媯覽、戴員何時有異動,我便前來通知軍師。」

  賈仁祿聞言默然無語,愁眉緊鎖。趙雲見他久久不言,便欲起身離去,忽聽賈仁祿說道:「我無意之中漏了此事給孫翊之妻徐氏知曉,看來她也會盯著這兩個人。若是他們也有所查覺,這叛亂可就鬧不起來了,那可就沒有熱鬧可看了。」

  趙雲冷笑道:「有我在保管徐氏什麼也不知道。」

  賈仁祿道:「這我可就放心了,好了,你來了也有些久了,就到這吧。」

  趙雲掀開錦被,翻身站起,悄聲道:「軍師保重。」說完便搶到屋門之前,側耳傾聽,確認沒有動靜之後,方打開屋門,輕輕一縱便躍到了屋頂之上。

  賈仁祿忙翻身站起,將屋門關好,上了門閂。躺回榻上,蓋好錦被。自見到趙雲之後,心裡懸著的大石總算是落下了,他看著屋頂傻笑了一會,雙眼一閉,過不多時,一陣難聽的呼嚕聲便響了起來。

  十日後,徐氏來到小院之中見他,道:「先生近來過得可好,可有什麼短缺的?」

  賈仁祿道:「多謝夫人關心,這裡啥都不缺。」

  徐氏道:「那就好。」

  賈仁祿道:「最近外間可有什麼大事發生?」自他被軟禁之後,徐氏每隔十餘日便會來看他一次,噓寒問暖。賈仁祿便趁機問問世事新聞,徐氏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用她那悅耳動聽,堪比現代一級播音員的嗓音將各地的小事小情一一道來,使賈仁祿有看新聞聯播的感覺。因此他雖足不出戶,卻也盡知天下大事。

  徐氏似笑非笑的望了他一眼,道:「倒有幾件大事。第一件便是黃祖手下大將甘寧棄了黃祖投了劉使君。主公屢次攻夏口不下,便因此人善於用兵,堅守城池。如今甘寧一去,夏口便十分易攻了。呵呵,你倒幫了主公一個大忙。」

  賈仁祿莫名其妙,道:「這裡有老子什麼事?」

  徐氏眼光在賈仁祿臉上掃了幾掃,道:「這甘寧別人不投,偏偏投了使君,難道不是你從中作梗?」

  賈仁祿站起身來,來到門前,伸手向外一指,怒道:「這裡已被你們整得密不透風,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老子還能作什麼梗?」

  徐氏面有愧色,問道:「使君遠在江州與劉璋為敵,怎會知道夏口有這麼一個賢才?」

  賈仁祿心道:「套我話呢。你們懷疑有人潛進來同我私下取得聯繫,想從我嘴裡得到證實,當我三歲小孩子呢。」說道:「這腿長在甘寧身上,他愛跑哪裡便跑哪裡,關老子屁事啊。」

  徐氏抿嘴一笑道:「說話這麼粗俗,真不知你這個軍師是怎麼當的。」

  賈仁祿道:「老子就這德性,你管得著麼。」

  徐氏白了他一眼,道:「夏口離柴桑甚近,離江州甚遠。甘寧不投江東,而投使君的確有些不盡情理。」

  賈仁祿道:「這甘寧是巴西臨江人,他八成是想家了,回家竄竄親戚。碰巧遇到使君,被使君收在帳下,這種事也是很正常的嘛。總不可能是個人物都要投到江東,你們才認為是合理吧。每個人都有自己心裡的想法,你們能管得著麼?」

  徐氏道:「算你說得有些道理,這事看來和你沒什麼關係。」

  賈仁祿道:「本來就和老子沒什麼關係,你剛說這是第一件事,那第二件事呢?」

  徐氏道:「第二件事是便是袁尚回師救鄴,走西山小道,臨滏水為營。曹操分兵擊之,大敗袁尚。袁尚退軍五十里,差人到曹操營中請降。曹操佯許之,卻連夜令張遼、徐晃去劫寨,袁尚盡棄印綬、節鉞、衣甲、輜重,逃往中山,曹操回軍攻打鄴城。城內守軍聞得袁尚敗走,心膽俱裂,這鄴城我看是守不住了。」

  賈仁祿道:「袁尚屁點大的小鬼,也就只配打打他的哥哥,怎麼能是曹操的對手。」

  徐氏緩緩地點了點頭,面有憂色道:「河北四州之中,以鄴城最為難攻。此城一下,曹操統一河北便指日可待了。」

  賈仁祿道:「那是,孫權早不快些拿下荊州,這荊州怕也要姓曹了。」

  徐氏望向賈仁祿道:「聽說先生曾向主公言道,曹操一統河北之後,便會南指荊襄對嗎?」

  賈仁祿點頭,道:「應該是這樣的。曹操攻取河北之時,使君該已取得益州了。到那時,使君勢力龐大,佔盡形勝,以曹操的實力,怕是也攻之不下了。曹操為了積蓄實力與使君為敵,就只有攻擊荊襄,取得江東這一條路了。」

  徐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我聽說當初是你勸使君取洛陽攻關中的,對嗎?」

  賈仁祿道:「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主意,這是我同徐元直共同商議的結果。關、隴巴蜀,關山險阻,金城千里,歷來都是王者之基。當時使君便在官渡,有這麼大的便宜不佔真是王……」

  徐氏抿嘴一笑道:「呵呵,你在你夫人面前也是這麼口沒遮攔?」

  賈仁祿道:「在我家那口子前面,我愛講什麼講什麼,就算是日娘操祖宗,她們也不會說什麼的,嘿嘿。」

  徐氏啐道:「真沒教養。」

  賈仁祿尷尬地道:「嘿嘿,我原來就是一個小卒子,散漫慣了。當然不像夫人、老爺這樣世家子弟自幼錦衣玉食,知書達禮的。」

  徐氏側過頭去,望向門外,喃喃地道:「你原先是一個小卒子……」

  賈仁祿道:「當然,原來家裡可窮了,飯裡有塊肉,就要偷笑了,哪有錢讀什麼書。我連字都不識得幾個,說出來的話當然不能你這些上層人士那樣溫文爾雅了。」

  徐氏道:「三四年前,天下形勢還如同迷霧一般,你一個小卒子竟然能夠看清,為使君選了一個進可攻退可守風水寶地,真是不簡單。」

  賈仁祿說道:「我只是一個騙飯吃的,打戰之時,躲在戰場後面掃掃地而已,沒什麼本事,這些都是徐元直他們的功勞。」

  徐氏向他望了一眼,道:「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麼大事了,好了,不多說了,我來得也有些久了,該告辭了。」說完便行禮辭出。

  賈仁祿心道:「趙大大果然厲害,不辱使命,終於將甘寧給挖走了,這樣我就放心了。現在就等媯覽、戴員二人的叛亂了,娘的,這叛亂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發生啊?」

  夏去秋來,轉眼之間,便已到了九月間,這一日,徐氏復又來到幽禁賈仁祿的小院,客套一番之後,賈仁祿道:「這外間有啥大事沒有?」

  徐氏點頭道:「上個月審配兄子審榮獻了城門,納曹兵進城,曹操佔了鄴城。審配寧死不降,被曹操斬了。曹操進城之後,祭祀袁紹之墓,厚待袁紹家小。朝廷封曹操為冀州牧,曹操便坐鎮鄴城,休整士卒,準備北攻袁尚。」

  賈仁祿道:「這塊難啃的骨頭終於給曹操啃下來了。」

  徐氏點了點頭,道:「主公聽聞曹操攻下了鄴郡,便想起你說的那句:『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決定出兵十萬西伐黃祖,如今大軍已出發了,想來不幾日便會有捷報傳來。」

  賈仁祿點頭道:「最近有沒有劉使君的消息?」

  徐氏道:「有的,使君連日大勝,已進抵雒縣,張任憑城堅守,雙方正在相峙。」

  賈仁祿低頭沉思,不再說話。徐氏望了他一眼,歎了口氣,行禮辭出。

  這日晚間,將近四更,賈仁祿正做著美夢。忽覺一隻大手抓住他的左臂,左右搖晃。大吃一驚,登時清醒,睜開眼來,正欲驚叫。卻見是趙雲站在他面前,登時舒了一口氣,悄聲道:「外間可有什麼消息?」

  趙雲點了點頭,低聲道:「媯覽、戴員二人有異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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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孫翊遇刺

賈仁祿道:「躺上來。」

  趙雲依言躺在了賈仁祿的邊上,賈仁祿將被子蓋好,悄聲道:「終於有動靜了,老子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趙雲道:「叛亂之事當然不同於兒戲,肯定是要謀定也後動的。如今孫權遠征在外,難以救援,媯、戴二人認為時機成熟,便決定動手了。」

  賈仁祿道:「對頭,這個時機當真是千載難逢。」

  趙雲道:「正好孫翊因有要事請諸縣縣令同會丹陽,媯、戴二人便決定趁孫翊大宴諸縣令之時下手。」

  賈仁祿道:「孫翊頗為孫策之風,驍勇無比,不易對付。媯、戴二人怕不是他的對手吧。」

  趙雲道:「我探聽清楚了,二人同孫翊手上侍衛邊洪結為心腹。這邊洪曾被孫翊酒後無故鞭打,恨之入骨,早有殺他之心。如今三人終日密議,決定趁孫翊送客出門之時由邊洪在背後下手,媯、戴二人領兵接應。」

  賈仁祿心道:「倒也按照歷史來,不過若完全按照歷史來,徐氏不久就削平叛亂,老子也就出不去了,得想個撤把這事給攪黃了。」說道:「這孫翊府裡可有叫孫高、傅嬰的?」

  趙雲點了點頭道:「有的,不知軍師為何問起他們?」

  賈仁祿道:「徐氏聰慧,這叛亂說不定會被她給平了……」

  趙雲雖不十分大男子主意,但也不認為女子能成什麼大事,聞言頗不以為然,道:「不可能的,媯、戴二人計劃十分的周密,若非事先得知消息,的確不易防患。」

  賈仁祿道:「這小妮子可是會卜卦的,還是小心些好。我方才提到了孫高、傅嬰二人,是孫翊的心腹,對其極是忠誠。萬一媯、戴有所行動,孫高二人一定會阻撓其成事,這樣可就不好玩了。」

  趙雲臉上殺機一閃即逝,道:「我知道了,軍師等著好消息吧。」

  賈仁祿微微一笑,道:「別做得太絕,讓孫翊先有所防備可就糟了。」

  趙雲淡淡一笑,道:「軍師放心,我自有分寸。」

  賈仁祿道:「除了這兩個人,其他的孫翊死黨能除的也都除了。我就是要讓徐氏走投無路,到時不得不求到老子的頭上來。」

  趙雲笑道:「軍師你真是有夠毒的。」

  賈仁祿道:「嘿嘿,來而不往非禮也,這事可是他們先弄出來的。」

  趙雲面色凝重,道:「府中的看守又嚴密了不少,今天我險些進不來了。看來他們有所查覺了。」

  賈仁祿道:「甘寧無故了投了主公,他們懷疑我與外人互通消息,因此加強了防守。」

  趙雲道:「原來是這麼回事,軍師還要多加小心。」

  賈仁祿道:「我雖處驚濤駭浪之間卻安如泰山,子龍不必擔心。如今府內過於凶險,子龍不必再來了。」

  趙雲道:「嗯,軍師好好保重,外間之事我自會妥善處理。」

  賈仁祿道:「有子龍在外忙活,我就放心多了,這飯也吃得下,覺也睡得香了,哈哈。」

  趙雲苦笑道:「你呀。」說完便即告辭而出,復又消失到了黑暗之中。

  五日後,孫翊議事回來,來至內堂對徐氏說道:「我明日欲宴請來會的諸縣令,你試為我卜一卦,看看是吉是凶。」

  徐氏點了點頭,淨手焚香,誠心禱告,佔了一卦,低頭看了看案上的銅錢,蹙起眉頭,道:「此乃艮上坤下的剝卦,易彖曰:『剝,剝也,柔變剛也,不利有攸往。小人長也,順而止之,觀象也。君子尚消息盈虛,天行也。』此卦大為不吉,相公還是改日再請不遲。」

  孫翊大老粗一名,顯然聽不懂愛妻在亂掉書包,皺起眉頭道:「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徐氏知他肚子的墨水有限,道:「此卦五陰在下,一陽在上,陰盛而陽衰,暗喻小人得勢,君子困頓,這宴會最好還是不要去的好。」

  孫翊面有憂色,站起身來,走上兩圈,道:「諸縣令來此已久,當速速遣散回各縣料理政務,遲則各縣必生變亂。」

  徐氏道:「照卦象來看明日宴會恐有小人為亂,還請相公三思。」

  孫翊笑道:「哈哈,你也太小心了。我頗有武藝,等閒三五個人近不了我身,既便有小人,又能奈我何。再者在自家宴客,又不是出郊打獵,能有什麼大事。」

  徐氏道:「還是小心些好,伯符之事不遠,當引以為戒。」

  孫翊沉吟半晌,緩緩地點了點頭,道:「那好吧,我明日令媯覽領親隨加意護衛,這你總該放心了吧。」

  徐氏蹙起眉頭道:「這媯覽是盛憲的門客,最近他與戴員二人終日密議。說不定這卦象上所說的小人,便是他們兩個,相公不可讓他們領兵護衛。」

  孫翊頗不以為然,擺了擺手,道:「這媯覽、戴員平日裡小心服侍,對我忠心耿耿,並無過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說他們別有用心……」說到此,走到案前,低了看了看案上的幾枚銅錢。長眉一軒,大袖一揮,一股勁風吹過,噹噹噹地幾聲輕響,案上那幾枚可憐銅錢被風吹出,落在了地上,四下亂滾。孫翊望向徐氏,怒道:「我看別有用心的是你,定是你欺我不懂易卦,藉著易卦來蒙騙於我,這卦根本就不准。你給我記住,婦人不得干預政事,下次再這樣胡說八道,妖言惑眾,別怪我不客氣!」說完不理氣得渾身發抖的徐氏,拂袖而出,跑到別院摟著小妾灌馬尿去了。

  徐氏站起身來,看著屋門怔怔出神,過了半晌,頹然坐倒,眼圈一紅,淚珠滾滾而下,喃喃地道:「每次都是這樣。讓我給你卜卦,吉的就興高采烈,不吉就橫眉立目。一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就說是我卜卦給鬧得,非打即罵,還說我是妖人……」說到此,喉頭哽住,再也說不下去了。

  哭了良久,徐氏站起身來,彎腰拾起散落在地上的銅錢,小心翼翼地藏於袖中,走出屋去,來到了幽禁賈仁祿小院。

  其時賈仁祿正躺在榻上翹腳丫,手裡捧著一卷《易經》,上眼皮搭著下眼皮,凝神用功,呵欠連天,隨時都有往見周公的趨勢。

  徐氏見到他手中的《易經》,氣便不打一處來,劈手奪過,擲於地上,抬腳便踹。賈仁祿見她珠淚滾滾而下,不明所以,道:「哈哈,踩得好!這裡面一會彖曰一會像曰的亂七八糟,老子看得是頭大如斗,幾欲睡著。老子早看這書不順眼了,你多踩兩腳,算是我踩的。我說啊,你這裡不是《論語》就是《周易》的,讀這些書能有什麼意思,有沒有春宮……嘿嘿,有就最好了……」

  徐氏彎腰拾起地上的簡牘,用力一擲,嗔道:「你也不是好人!」啪地一聲,那簡牘正中賈仁祿的大腦殼。賈仁祿疼得一冽嘴,摀住額頭,道:「抽風啊!小心我告你虐待犯人!」

  徐氏啐了他一口,頹然坐倒,伏在案上,不住哭泣。賈仁祿不明所以,翻身站起,拾起掉在地上的《易經》放於枕旁,問道:「出什麼事了?」

  徐氏聞言不答,又哭了半晌,抬起頭來,已是淚流滿面,哽咽道:「明日叔弼要宴請各縣縣令,讓我占卜吉凶,我佔了個剝卦。照卦象上看君子道消,小人道長,隱有下克上之兆,我勸他改日再舉行宴會不遲,他竟說我是婦人干政……」說到此便又伏下頭來,哭個不停。

  賈仁祿心道:「這個小妮子是有些鬼門道。這的的確確是下克上,她竟能卜的出來,這也太神了吧。好在孫翊那個大白癡不聽,不然老子可就真要被關成老黑臉,永無出頭之日了。」說道:「唉,你是知不道啊,世人都喜歡聽好話。下下籤要是能被你解成上上籤,他們便會打從屁眼裡笑出來,然後多給你錢,說你卦很靈,是在世神仙。你若實話實說,他們便會說不准騙人,這世道就是這樣的,又不是只有你相公一個人如此。」

  徐氏抬起頭來,問道:「那你呢?」

  賈仁祿道:「老子當然也喜歡聽好話。不過『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的道理老子還是知道的。再者,別人的話老子不一定聽,這老婆大人的話,那是句句都銘於五內,不敢有一時或忘。」心道:「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要是不聽老婆大大的話,這搓板跪將起來,可就沒完沒了。」

  徐氏凝望著賈仁祿,怔怔出神,過了半晌,歎了口氣,道:「哼,嘴上說說的吧,你夫人的話你真的會聽?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從不把我們女人當人看。」

  賈仁祿歎道:「唉,封建主義害死人啊,你和孫翊也是包辦婚姻吧?」

  徐氏莫名其妙,問道:「什麼是包辦婚姻?」

  賈仁祿道:「就是父母親給指派的,自己不是很願意。」

  徐氏一臉驚詫,問道:「這婚姻本來就是要父母之命,媒酌之言。沒有這些怎能成婚,那不是亂來麼。」

  這封建主義的瘤毒深重,賈仁祿一時之間也沒法和她解釋清楚,況且就算是解釋了,也一定會被她當成瘋子,便道:「那倒是,唉,這小兩口哪有什麼隔夜仇。我想叔弼灌幾斤馬尿下去便氣消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像這種急性子之人的脾氣,賈仁祿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往往生氣之時若颱風暴發,洶湧澎湃,但過不了一頓飯的功夫便復又晴空萬里了,和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徐氏氣鼓鼓道:「是的,他是氣消了,可我呢。」

  賈仁祿道:「這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們小兩口之間的事,跑我這來抱怨做什麼。」心道:「這有什麼可抱怨的,明天你的老公就掛了,到時你就是想抱怨也沒有對象了。」

  徐氏白了他一眼,道:「呵呵,不知怎的和你說說話,我就覺得十分的輕鬆。」

  賈仁祿搖頭苦笑,道:「想哭你就哭吧,哭出來會好過些。」

  徐氏取出錦帕擦拭淚水,道:「好過多了。我這心裡總有些放心不下,你說明天會不會有事呢。」

  賈仁祿道:「周易我是半點不懂的,我可不敢妄加評論。一會要是說錯一句,你不是砸《易經》就是扔《論語》,老子可受不了。」

  徐氏抿嘴一笑道:「呵呵,你最近不是天天都在看《易經》又怎會不懂?」

  賈仁祿道:「你這裡除了《易經》就是《論語》要不就是《春秋》,老子無聊死了,除了讀讀這些還能做什麼啊。」

  徐氏道:「這段時間著實是委屈你了,以後我多過來走走,陪你聊聊天,解解悶。」

  賈仁祿搖頭道:「別,叔弼要是知道了,一定大大吃醋,老子哪能經得住他的一拳。」

  徐氏側過頭去望向門外,歎了口氣道:「唉,我們一天裡也難得見上一面,他又怎會知道。」說這話時語氣頗為淒婉自傷。

  賈仁祿在孫翊那當了一個月的苦力,知道孫翊廣有侍妾。正所謂妻不如妾,徐氏雖貌若天仙,孫翊和她處久了,便當她是黃臉婆了。最近時常不到她那裡歇宿,而是躲在別院裡同姬妾鬼混。徐氏時常青燈孤影,對月垂淚,卻也無可奈何。

  賈仁祿不知該如何勸說,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不再說話。徐氏側過頭來,看了看他,道:「我好多了,不打擾了,告辭了。」

  轉過天來,申時末刻,太守府正廳內大擺酒宴,諸位縣令畢集。諸位縣令見有馬尿可灌了,個個興高采烈,眉開眼笑,齊聲稱頌太守孫翊聖明無比。一時之間,馬屁與高帽齊飛,鑼鼓共法鑼同響。孫翊聽得是如癡如醉,心花怒放,連連舉起巨觥痛飲,過不多時便爛醉如泥。

  酒宴持續時間甚長,席間絲竹悠揚,輕歌曼舞,百戲畢陳,孫翊為了籌備這場要了他的小命的酒宴卻也可說是不惜工本了。將近二更時分,酒酣宴罷。孫翊已是十分醉了,瞇著小眼,踉蹌而出。平素他出手時常手持利刃,是時他肚中儘是馬屁,腦中全是漿糊,一時之間竟忘了將刀帶出,空著雙手,送客出門。

  由於他認定徐氏之卦是別有用心,也就不在留意,身邊隨從僅廖廖數人,領頭之人便是媯覽。媯覽同謀邊洪此時正好也在親隨隊中,見孫翊腳步虛浮,空手送客,心下大喜,目視媯覽。媯覽面有喜色,緩緩地點了點頭。

  邊洪一咬牙緊跟孫翊而出,覷得一個破綻,忽地拔刀出鞘,猛力向孫翊右肩砍去。孫翊其時爛醉如泥,昏昏沉沉,渾不知有人在背後偷襲。邊洪之刀砍下之時,他竟不知閃避,波的一聲,鋼刀正中肩頭。孫翊張口狂呼,邊洪順勢向下一帶,那鋼刀乃是戴員花重金求來的,削鐵如泥,直切下去,在孫翊的背上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立即摔倒。

  這下變起俄頃,眾人驚得呆了,嘴張得老大,一時之間竟語不出話來。過了片刻,眾人齊聲高喊:「殺人了,太守被人殺死了!」四下逃竄。孫翊脾氣暴躁,好酒後鞭人,素來不得人心,因此大難臨頭各自飛,沒有人上前救護。

  媯覽見邊洪一舉成功,大喜若狂,喝道:「邊洪擅殺太守,圖謀造反,來人啊,給我拿下!」右手一揮,身後親兵轟然應道:「是!」衝將上前,將邊洪摁倒在地,綁了個結實。

  邊洪怒不可遏,喝道:「你……」剛說到此,嘴裡便被塞了一塊破布,再也說不話來了。

  媯覽手一揮,獰笑道:「給我推出去斬了!」

  過不多時,邊洪的人頭便獻到了媯覽面前。媯覽哈哈一笑,正欲下令將邊洪的人頭懸於城門之上示眾,忽聽腳步之聲雜沓,有大批人馬趕了過來。為首一人高聲叫道:「斬得好,造反者就該有這樣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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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媯戴變亂

媯覽側頭一看,見是戴員,淚流滿面,道:「原來是戴郡丞,太守……」

  戴員氣喘吁吁地道:「我聞聽太守遇刺,便立即趕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說完走到孫翊屍身前,跪了下來,淚珠滾滾而下,泣道:「孫太守,戴某救援來遲,當真罪該萬死。」說完便雙手捶胸,號啕大哭。

  媯覽走至近前,陪著流了幾行眼淚,扶他站起,道:「人死不能復生,如今郡中群龍無首,還請郡丞以大局為重,暫理郡中事務。」

  戴員握住他的雙手,泣道:「媯兄是丹陽督將,這郡中事務理應有媯兄暫理。」

  當下二人你推我讓,過了良久,方始決定由二人共同打理郡中事務。孫翊死後,丹陽郡中就屬他倆個人官大,其餘大小官員聞得變亂,此時方始陸續趕到。見他二人手擁重兵,尚且謙讓,如何還敢上前搶這個代太守之位來坐,於是紛紛擁護,大拍馬屁,亂吹法螺。過了良久,才面帶戚容,圍著孫翊的屍體跪成一圈,號啕大哭,紛紛斥責自己救援來遲,致使太守遇害,當真是萬死莫贖。至於他們來時還抱怨車伕趕車趕得太快,這時一時悲傷,說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其後媯覽令人將孫翊的屍身搭入府中,交給徐氏,聽由徐氏舉哀發喪。媯覽戴員二人則立即召集眾文武議事,其間戴員搖頭晃腦,從容言道丹陽本就是朝廷之地,江東孫氏擅自割據,據為己有,百姓無不切齒痛恨,只是力不能及罷了。如今孫翊被歹人所殺,正可謂是天奪其魄,此郡當復歸朝廷,這樣才上應天意,下順民心。

  戴員此言一噴,媯覽立即鼓掌叫好,大叫:「正合我意。」頓了頓,又道:「我欲請朝廷所置之揚州刺史劉馥來此主持大局,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郡中文武這才知道媯覽、戴員二人竟欲叛亂,將丹陽郡獻給曹操。不禁面面相覷,回頭瞥了一眼頂在自己背心處的亮晃晃槍頭,冷汗直冒,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若不答應下來,這大門看來是再出不去了,要也是橫著被人抬將出去。言念及此,便紛紛竄將出來拍胸脯,表決心,發誓要效忠朝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繼而落井下石,大罵江東孫權不是東西,不服王化,造反作亂,該當陵遲處死才是。眾人你一句,我一句,都說該投順朝廷,請劉馥前來主持大局。有的幡然悔悟,深刻檢討,痛責自己附逆以來做過的種種錯事,言道幸得媯、戴二人指點迷津,這才如同撥開雲霧見到青天一般。有的則主動請纓,聲稱願親往江北護送劉馥前來。有的則亂拍馬屁,盛讚媯、戴二人功德。

  內中有一位官員是孫翊死黨、孫權的鐵桿粉絲,見眾人紛紛附逆。他義憤填膺,搶上前來痛罵媯、戴二人背主求榮,圖謀不軌,早晚不得好死。怎知話才說到一半,背後的長槍便捅了過來,噗的一聲,長槍刺入背心,從那官員的前胸穿了出來。那人哇了一聲,吐了一大口鮮血,撲地便倒,兩腿一挺,便死翹翹了。

  郡中官員驚愕當場,心中暗叫好險。為了保住這條小命,他們也就不管是不是違心之言了,人人痛罵孫權,無中生有,盡力羅織,羅列了孫權的罪狀共計一萬餘條之多,當真是罪該萬死,十惡不赦。

  媯覽、戴員見郡中官員個個擁護自己,痛斥孫權,心中甚喜,笑得個嘴歪歪,安撫了一番之後,便將他們放了回去。眾文武在鬼門關裡走了一圈,撿回了一條小命,無不暗暗地舒了一口氣,拔腿狂奔,如鳥獸散,霎時之間便跑得個無蹤無影。

  眾官員走後,媯覽、戴員看了看洞開著的太守府大門,不約而同的搓了搓手,吞了口口水。二人互視一眼,微微一笑,戴員道:「這孫太守既然故世,他的家眷我們理應好好照看才是。」

  媯覽嘴角上掛著一絲淫笑,道:「正是如此,府裡都是些孤兒寡婦,著實可憐。我們是應當好好照看,這才不負孫太守的知遇之恩。」其時孫翊剛死不到一個時辰,媯覽便尋思天氣嚴寒,讓他光著頭上路甚是不妥。打算給他做上一頂由綠寶石打制而成一品大綠帽,讓他帶著好擋擋地獄裡陰森寒氣。孫翊若是泉下有知,知道自己頗為信任的媯覽、戴員二人就是如此報答自己的知遇之恩的話,估計也會含笑九泉的。

  戴員點了點頭,伸出手來,道:「媯兄先請。」

  媯覽道:「戴兄先請。」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裡流著哈拉子,出了一會神。驀地裡同時邁步,一猛子竄了出去,帶著手下親隨,衝進太守府中,將孫翊的私人財產、古玩字畫、姬妾婢女,統統的二一添作五,對半均分了。媯覽見太守府美輪美奐,比自己的狗窩不知要強上多少倍,樂不思蜀,實在不願離開,便道:「如今雖然大局底定,但人心難測,太守府乃是要地,不可無人坐鎮。兄弟身為丹陽督將,護衛太守府正是職責所在,便由我留守此間吧。」

  戴員向他望了一眼,心想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滿臉堆笑道:「媯兄之言甚為有理,還請媯兄坐守此間,以防邊洪餘黨再來搗亂。」說完便大手一揮,屁顛屁顛地走出門去。他手下親兵押著數車金寶及數十位哭哭涕涕的孫翊姬妾婢女緊隨而出。

  媯覽雙手叉腰,哈哈一笑,信步到了後堂來見徐氏。徐氏見他雙道色迷迷地目光不住的在自己的胸部上掃來掃去,氣塞胸臆,不過當此關鍵之時卻又不便發作。定了定神,泣道:「將軍來此可是為了祭拜叔弼?」

  媯覽吞了吞流到了嘴邊上的饞涎,心道:「這個徐氏果然名不虛傳,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他媽的,孫翊這小子哪來這麼好的福氣。」走上前來,支起了徐氏的下顎,仔細端詳她的容貌,見她雙目略腫,梨花帶雨,兩道長長的睫毛上兀自掛著幾滴晶瑩地淚珠,當真是說不出的明艷動人。

  媯覽不禁慾火中燒,喉乾舌躁,頭腦中一陣暈眩,大手一揮,揮退了手下親衛。抓住了徐氏那雪白嬌嫩的右手,往裡一拉。徐氏啊地一聲驚呼,靠在了媯覽懷裡。媯覽右手攬著她的纖腰,只覺觸手溫軟,柔若無骨。色心大動,嘴帶獰笑,伸出左手,便欲解她的衣扣。

  徐氏忙側身相避,怎奈纖腰被媯覽緊緊摟住閃避不得,不禁嚇得花容失色,推開他那祿山之爪,叫道:「還請將軍自重。」

  媯覽低頭在徐氏的臉頰上吻了一口,讚道:「好香!」

  徐氏羞憤欲死,側過頭去,不再看他。媯覽冷冷地道:「我為你相公報了大仇,便是你的恩人,你當有所報答吧?」

  徐氏道:「相公的家財婢女都已歸於將軍,這樣的報答難道還不夠麼?」

  媯覽笑道:「我可是幫你報了殺夫之仇,你認為這點財物就能報答麼?」

  徐氏道:「將軍要我怎樣報答?」

  媯覽冷冷道:「只要你肯從我,一切都好說,如若不然……」

  徐氏心中氣苦,但表面上絲毫也不敢顯露出來,略一沉吟,柔聲道:「相公屍骨未寒,此時便從了將軍,我心中實在不忍。不若將軍耐心的等上幾日,待到晦日,祭祀完畢,我也算對相公盡到了一個妻子該盡之禮了,別人也就不好說閒話了。到那時我便除服同將軍成親如何?」

  媯覽癡癡地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徐氏點了點頭,道:「請將軍耐心的等上幾日,到時妾身一定好好服侍將軍。」

  媯覽摸了摸她的臉頰,道:「好,就依你。」說完便又低下頭去,吻了她一口揚長而去。

  待他去後,徐氏呆若木雞,頹然坐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淚水一滴滴地滴了下來,喃喃地道:「相公啊,你為什麼就是不肯聽我的。」

  哭了半晌,徐氏取出錦帕拭乾淚水,喚了一個心腹丫環前來,命她密召孫高、傅嬰二人來府議事。

  過了小半個時辰,那丫環氣喘喘吁吁地跑了進來道:「不好了……不好了……」

  徐氏心急如焚,道:「出了什麼事了?」

  那丫環道:「孫將軍和傅將軍前些日子出城打獵,不慎墜馬,將大腿和手臂都給摔折了。如今臥病在床,形同殘廢,根本來不了。」

  徐氏大吃一驚,只覺頭昏眼花,天旋地轉,幾欲暈去。她知道孫翊好酒後鞭人,很是不得人心,值得信賴的也就只有孫高、傅嬰二人而已。如今遭此大難,她便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這兩個人的身上。沒想到二人早不骨折,晚不骨折,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摔斷了狗腿,當真是要了她的命了,尋思:「唉,如今孫高、傅嬰二人俱有身受重傷,不能前來相助。除了他們之外便都是媯覽、戴員的心腹了,這該如何是好?難道真的要我屈從那個色鬼,那樣還不如一死了之呢。」轉念一想:「對了,我怎麼把他給忘了。他鬼點子素來很多,興許能有辦法。」想到此便精神一振,站起身來,來到了幽禁賈仁祿的小院。

  邊江刺殺孫翊之時,小院之中的看守聞得變亂,也都四下亂竄,散了個乾淨。賈仁祿其時要想腳底抹油,可謂是輕而易舉,如今他因智珠在所握,反而不急於離開,依舊躺於榻上,翹著腳丫,嘴裡哼著流氓歌曲,聽得外間大呼小叫,樂得個嘴歪歪。媯覽佔了太守府之後,便急於漁色,在徐氏那被勾得滿腔慾火無處發洩,便跑到別院之中摟著美女洩慾去了,當然不會跑到他這個小院來,看著他那張老黑臉發呆的。賈仁祿因此撿到了一條小命,卻也可算是天大的造化了。

  過不多時,徐氏來到小院內,見到了賈仁祿,問道:「府中大亂,你便可以趁亂逃走,為什麼還留在這裡?」

  賈仁祿道:「外間發生什麼大事了,這一通亂。我怕冒冒然地衝將出去,一不小心給亂刀分屍了,便沒敢出去。」

  徐氏眼圈一紅,淚珠一滴滴掉了下來,道:「那個卦靈驗了,叔弼……」

  賈仁祿大吃一驚道:「不會吧,這怎麼可能?」

  徐氏道:「叔弼出門送客之時,被部將邊洪所殺。媯覽、戴員歸罪邊洪,將他斬了。二賊將我家資童婢盡皆分去,媯覽又欲強佔我,我……」說到此淚如雨下,喉頭哽住了,再也說不出話來。

  賈仁祿道:「他媽的,媯覽、戴員簡直就是畜生。別著急,別著急,總會有辦法的。」心道:「娘的,老子等這天等了好久了,這兩個土匪總算是動手了。」翻身站起,來回走了兩圈,道:「你是怎麼和媯覽說的?」

  徐氏道:「我騙他到晦日除服之後才好同他成親,他答應了。」

  賈仁祿道:「那你找我做什麼,快去找你的心腹家將啊。到晦日之時,伏家將於幕後,誘媯覽前來,群起歐之,不就啥問題都解決了麼。」

  徐氏歎道:「你的方法我也想到了,可是相公的心腹家將孫高、傅嬰二人前些日子打獵之時墜馬骨折,躺在床上不能動彈,想要相助也是有心無力了。」

  賈仁祿大吃一驚,叫道:「不會吧,這麼倒霉!」心道:「趙大大就是趙大大,辦起事來當真十分的漂亮,搞得就像一起意外事故,任誰都以為孫、高二人出門沒看黃歷,晦日出去打獵,結果將狗腿給摔斷了,沒人會想到是老子在搗鬼,哈哈!」

  徐氏道:「唉,這可能便是卦象上所示的小人道長,君子困頓吧。如今孫、高二人不能相助,我已毫無辦法,只有到你這裡來看看,不知你有什麼主意?」

  賈仁祿皺起眉頭,道:「老子也沒有什麼主意,本來伏兵於幕後殺人的主意很是不錯。可現在你沒有幫手,怎麼下手啊。」

  徐氏望了他一眼,道:「怎麼沒有幫手,不是有你啊。」

  賈仁祿白了她一眼,道:「且不說你把我關這個鬼地方一年多,害老子受了一年的洋罪,老子懶得幫你。既便是想幫你,老子刀都拿不穩,殺雞勉強湊合,殺人……老子還沒學會。等我去拜了一個武林高人為師,學全燃木刀法、六脈神劍等全掛子武藝之後,再來幫你找回這場子吧。」

  徐氏白了他一眼,道:「我剛死了相公,你別再逗我笑了。」

  賈仁祿點了點頭,徐氏道:「我知道你有辦法幫我的,只要你能幫我除了媯覽、戴員這兩個惡賊,我為相公守完孝之後便嫁給你。」

  賈仁祿聞言愕然,道:「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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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色誘媯覽

徐氏道:「呵呵,你沒聽見?」

  賈仁祿道:「聽見了,你不會是說真的吧。」

  徐氏道:「當然是真的,只要你能為我除了媯戴二賊,我便以身相許,絕不食言。」

  賈仁祿道:「你剛在媯覽那裡施了色誘術,又跑到我這來使美人計,你真以為你是一個萬能人啊。」

  徐氏斜了他一眼,道:「我這可是真心話,你怎麼會當成美人計呢。」

  賈仁祿道:「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為。再者為了此事你嫁給我,也是心不甘情不願,我看還是算了吧。」

  徐氏走上前來,握住了他的雙手,抬頭望著他,道:「若你也不肯幫我,我必將失身於媯戴二賊,受盡屈辱,你難道就忍心看到麼。」說到此,眼圈一紅,含淚欲滴。

  賈仁祿心道:「他媽的,你還真會使美人計。」搖了搖頭,說道:「好了,好了,別再流眼油了,老子最見不得這個,老子幫你想辦法就是了。」

  徐氏輕輕搖晃他的大手,道:「有什麼主意呢?」

  賈仁祿心道:「本來叫趙雲前來解決媯覽綽綽有餘,不過那樣徐氏便會疑心是老子再暗中搗鬼了,看來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把趙大大給祭出來,這可是老子的王牌。」說道:「將二賊誘入府中除去,這個主意著實不錯,一時之間老子也想不出比這更好的辦法了。」

  徐氏淚如雨下,道:「難道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賈仁祿道:「別急,如今雖沒有人手,這個辦法變通一下,倒也可行。」

  徐氏道:「怎麼變通?」

  賈仁祿反問道:「你原先打算怎麼辦?」

  徐氏道:「我原先打算待得晦日之後便即除服,香湯沐浴,言笑自若。讓媯覽以為我真得按事先說好的那樣準備和他成親,讓他失了防備。然後我再埋伏心腹於密室之中,請媯覽那廝入府飲酒,待得他醉後,再邀他入密室之中,便可招呼伏兵下手了。可現在……」眼圈一紅,淚珠復又滾滾而下。

  賈仁祿取出錦帕遞給了她,道:「別動不動就哭啊!這主意咱改一改,不用啥幫手一下也能成事。」

  徐氏接了過來,擦拭淚水,道:「怎麼改?」

  賈仁祿道:「說不得你得學學潘金蓮了。」

  徐氏莫名其妙道:「潘金蓮?那是什麼人?」

  賈仁祿尷尬地道:「一位高人,不說這個了。你能不能搞到蒙汗藥?」心道:「潘金蓮可是淫婦的楷模,你動不動就施色誘術,看來也有往那方向發展的趨勢。」

  徐氏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媯覽那廝頗為精明,怕不會輕易上當。」

  賈仁祿道:「那有沒有一種喝下去能讓人手足無力又迷迷糊糊的藥?」

  徐氏沉思半晌,雙眸一亮,道:「有的,而且那種藥只要事先喝下解藥便不會有事了。」

  賈仁祿微微一笑,道:「你知道該怎麼辦了吧。」

  徐氏點了點頭,道:「知道了。我一個人心裡沒底,到時你也來幫我吧。」

  賈仁祿心道:「他媽的,你要謀殺姦夫,還要老子來幫忙……把老子當什麼人了?」皺起眉頭,低頭不語。

  徐氏又輕搖著他的手,道:「幫幫我吧。」

  賈仁祿頭大如斗,道:「好啦,好啦,老子答應你了,真是有夠煩的。」

  徐氏抿嘴一笑,道:「這裡已不安全了,媯覽那廝可不像主公那樣愛惜人才,他要是見到了你,說不定會殺了你的。」

  賈仁祿點了點頭,道:「那老子躲到哪裡去?」

  徐氏略了沉吟,歎了口氣,道:「如今媯覽那廝便住在府中,在相公的寵妾那裡歇宿,府內唯一安全的地方,怕只有我的屋裡了。」

  賈仁祿道:「你不會是要我到你的屋裡去趴著吧。」

  徐氏道:「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賈仁祿嘿嘿一笑,道:「你不把老子給孫太府做頂綠帽子戴上?」

  徐氏白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是一個正人君子,不會趁人之危的。」

  賈仁祿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手指在她那雪白的肌膚上來回撫摸,道:「有這麼大的便宜不佔那可當真是王八蛋了。」心道:「你要是早放了老子,老子說不定就將媯覽、戴員欲圖不軌的消息事先透露給你知曉,你也就可以不用當寡婦了。是你要傻傻的為孫大大盡忠,如今這樣可以說你自找的。」

  徐氏悠怨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答應過你,等我為孫郎守滿了孝,便會嫁入賈府,這麼點時間你難道也等不急了麼?」

  賈仁祿道:「這不是交易,老子從不拿感情來做交易。放心老子也就吃吃豆腐,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徐氏向他望了一眼,悠悠地歎了口氣,拉著他的手,道:「趁現在媯覽那廝還在胡來,快隨我來。」拉著他走出門外,在府中繞來繞去,一路之上連個行人都沒有,寂然無聲。其時府裡的婢女姬妾被戴員刮去了一大半,顯得十分的冷清。

  過不多時,徐氏帶他來到自己屋中,關好門,上了門閂。賈仁祿心道:「這小妮子,不會是真想和我辦正事吧……」正胡思亂想之際,卻見徐氏來到神案前,右手掀開了案上掛著的一副太上老君的綿畫,左手伸了進去。只聽喀喇一聲輕響,神案左側一面石牆往裡凹了進去,現出一扇小門出來。

  賈仁祿對這種大戶人家裡的機關倒也見怪不怪了,道:「原來這裡還有一間密室。」

  徐氏點頭,道:「對的,快進來吧,萬一給媯覽那廝發現了可就糟了。」說完拿起盞宮燈當先而入。

  賈仁祿點了點頭,緊隨著她步入室中,只見那石室只有一張長案,一張床榻,空無別物,心道:「這不會就是徐氏想用來殺媯覽的密室吧。」

  徐氏放好了宮燈,待他走進室中,掀動機括,合上了石門,道:「這裡暫時來說是完全的,你便先在這裡歇宿吧。」

  賈仁祿環顧左右,道:「這地方倒挺好,又不悶,是不是你相公造來辦那事的?」

  徐氏白了他一眼道:「沒正經,不理你了,我走了。今晚隔壁房間裡就我一個人……呵呵。」說完打開石門,輕擺柳腰,款款而出。

  賈仁祿心道:「色誘術,又是色誘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彌陀佛。」想到此慾火稍抑,躺在床榻之中,雙眼一閉便一陣難聽的呼嚕聲之響了起來。

  轉過天來,徐氏身著重孝,雙目紅腫,領了幾個親信婢女進了密室,將密室重新佈置了一番,添上了幾層厚厚的幕布,為他置上了一些起居所必備的用物,一切都佈置好了之後,她便一言不發,引著婢女又退了下去。

  此後數日,賈仁祿便窩在這間小小的密室之內,一日三餐自有徐氏送來。每次來時,徐氏均是身著重孝,面帶戚容,一言不發,放下飯菜便走。賈仁祿知她心情難過,倒也不敢胡亂調笑。由於密室甚為封密,賈仁祿身處室內聽不到外界的聲音,晚間躺於床榻之上時,偶而想到徐氏便在隔壁屋中歇宿,不禁幻想著她身著內衣,橫陳榻上的慵懶樣子,慾念一起,便欲打開石門殺將出去。每當想到此處,他都會照著自己的臉頰上來上幾記大嘴巴,痛定思痛,慾念便消,漸漸地也就睡著了。

  這日,賈仁祿挺起胸膛,端然正坐,手捧著《春秋》,凝神細看,照架式來說,確有幾分關公護嫂時的忠義氣概。過不多時,石門開了,一陣香風撲面而來,徐氏濃妝艷裹,走了進來,道:「今日便是晦日,我已除服了,這裡要收拾收拾,你躲到幕布後面去,到時我自會叫你出來。」

  賈仁祿還是初次見她打扮得如此妖艷,不禁雙眼發直,呆若木雞,哈拉子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徐氏抿嘴一笑,伸出右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道:「我好看還是尊夫人好看?」

  賈仁祿癡癡地道:「都好看……」

  徐氏道:「呵呵,別看了,快躲到幕布後面去吧。你若是喜歡,我以後天天打扮成這樣,讓你看個夠。」

  賈仁祿早已是神飛天外,根本沒聽清她再在說些什麼,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應道:「嗯。」說完便呆呆傻傻地走到幃幕後面,藏了起來。

  徐氏將幕布收拾齊整,退後幾步,上下一看,點了點頭,道:「呆在裡面別出來,一會我便差人來收拾收拾。」

  賈仁祿應道:「好的。」

  徐氏嫣然一笑,飄然而出。密室之中復又寂然無聲。那幕布頗為厚實,隔住了光線,賈仁祿只覺眼前白茫茫一片什麼也看不清。他但心媯覽不久便會前來,若是被撞見那可就全玩完了,是以不敢掀開幕布偷窺。

  四下寂然無聲,過不多時,一陣腳步聲響起,跟著便是一陣搬動物事所發出的輕微聲響了。響聲持續了良久,便又寂然無聲。

  他在幃幕之內呆了近一個時辰,心裡頗不耐煩,正欲掀開幕布一角偷窺,忽聽喀喇之聲大作,像是石門被人打開了。只聽徐氏嬌聲道:「相公,快來嘛,這裡甚是僻靜,沒人會來打擾,我可以在這裡好好服侍相公,不會被人發現的。若是給人撞見了,一定會說長道短,以後我還怎麼出去見人嘛。」

  賈仁祿聽完之後,汗毛直豎,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道:「肉麻死了,還沒成親,便相公相公叫得這麼親熱,這小妮子演技真是一流,不出拍電影真是浪費人才了。」

  只聽媯覽說道:「呵呵,小美人……不,該叫你娘子了。娘子!」

  徐氏應道:「在,相公有什麼吩咐嗎?」

  媯覽笑道:「哈哈,沒想到我也有這麼好的福氣。」

  徐氏道:「能跟隨相公才是妾身的福氣呢,別……相公別這麼急,讓人看見了不好。」說話聲中夾雜著媯覽粗重地喘息聲及一陣悉悉索索的衣衫摩擦之聲,顯是媯覽已急不可耐,開始動手動腳了。

  媯覽笑道:「怕什麼,如今我手握重兵,宛陵城裡誰還敢說我的閒話?」

  徐氏嬌聲道:「進去嘛,孫翊那死鬼剛死,若是別人發現我和相公勾勾搭搭,傳了出去對相公的名聲也不好。我在密室之中好好服侍相公,這樣又能和相公做夫妻,又不怕外面的閒言閒語。等到守孝期滿,我便正式嫁入媯家,豈不是好?」

  媯覽道:「還是你想得周到,好,就依你。」靴聲響起,媯覽走進密室。

  徐氏緊隨而入,合上了石門,道:「相公我已命人準備好了酒菜,這密室是隔音的,不論發出多大的聲響,外面也是聽不到的,這裡就你我二人,我可以好好的服侍相公了。」

  媯覽笑道:「好,這幾天一直不能碰你,可急死我了,讓來我親一口。」

  徐氏呵呵一笑,道:「以後時間還長著呢,別這麼急嘛。這些菜都是我親手做的,要是涼了就怪可惜的,相公還是先吃飯吧,吃飯完相公想要妾身怎樣妾身便怎樣。」

  媯覽道:「好,先吃飯。」來到案前,坐了下來。

  徐氏走到他的對面便欲坐下,媯覽伸手一指邊上空位,獰笑道:「坐到這來。」

  徐氏白了他一眼,道:「討厭。」說完便娜娜而來,坐到了他的邊上。媯覽伸手攬住了她的腰,夾了一塊魚肉,湊到她的嘴邊上,道:「小美人,我來餵你。」

  徐氏細嚼慢咽,道:「謝謝相公,我來為相公倒酒。」說完便舉起酒壺,斟了一爵酒,道:「相公快喝罷。」

  媯覽端起酒爵,正欲暢飲,忽地瞥見徐氏嘴角邊上露出一絲狡獪的微笑,覺得不對勁,道:「你先喝。」

  徐氏笑道:「相公真是多心。」接了過來,飲了一口,遞了回去,道:「妾身已決心追隨相公,做牛做馬,相公怎麼還不信任妾身。」說完小嘴一撅,扭過頭去,顯是十分生氣,後果十分嚴重。

  媯覽暗怪自己疑心病太重,忙道:「別生氣嘛,我喝就是。」說完接過酒爵,一飲而盡,道:「香,夫人喝過的酒就是香。」

  徐氏道:「酒被妾身喝過了就污了,有什麼好喝的。」

  媯覽搖頭道:「夫人喝過的酒才香呢。」

  徐氏道:「相公既喜歡喝妾身飲過的殘酒,那妾身便如此服侍相公吧。」說完又斟了一爵酒,飲了一口,遞了上去。

  媯覽笑道:「好,好,好。」接了過來,一飲而盡。

  賈仁祿伏於幕布之內,什麼也看不到,只聽得二人不住飲酒調情,一爵一爵的喝得甚歡。其間媯覽的手自然不會規矩,不住上下游移,勇闖禁地,弄得徐氏嬌喘連連,不時嬌嗔。賈仁祿聽得是喉乾舌躁,險些按耐不住,竄將出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媯覽說道:「我怎麼覺得四肢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看來是醉了,這酒不能再喝了。」

  徐氏道:「相公海量,才喝了幾爵酒怎麼會醉?來再飲一爵。」說完又斟上一爵,飲了半爵,道:「呵呵,相公喝了多少,妾身就喝了多少。妾身都還沒醉,相公怎麼會醉呢?」說完便遞上酒爵。

  媯覽接了過來,將酒灌下肚去,道:「夫人喝過的酒就是好……」說完只覺頭中一陣暈眩,雙手無力垂下,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徐氏搖了搖他,道:「相公。」其時媯覽已喝了大量加過佐料的徐氏洗腳水,睡得好死豬一般,半晌不見動靜。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9 22:41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請君入甕

徐氏兀自放心不下,使勁搖晃了媯覽兩下,叫道:「相公!相公!」

  媯覽其時神智仍未完全失去,迷迷糊糊之間覺得有人在搖他,只覺四肢酸軟無力,懶得說話,嘴裡輕輕的哼了兩聲,好似豬叫一般。

  徐氏道:「相公,快起來,妾身服侍相公去睡吧。」

  媯覽又哼了兩聲,不再說話。過了半晌,徐氏見他仍無動靜,低頭一看,只見媯覽雙眼緊閉,大嘴一張一翕,顯是睡得正香。

  徐氏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掀開帷幕,取出一柄亮晃晃的鋼刀出來。此刀她早命人藏好,由於此間離賈仁祿藏身之處頗遠,是以賈仁祿並未查覺。徐氏舉著鋼刀,躡手躡腳的來到媯覽背後,見他睡得正香,酣聲打得山響,微微冷笑。心裡暗呼:「叔弼,我為你報仇了。」一咬牙,雙手緊握刀柄,猛地向媯覽的背心刺去。

  徐氏自幼生於大戶人家,又不習武,只知拿著個龜殼卜周易,平素裡連雞都沒殺過,哪裡會殺人。她雖與媯覽仇深似海,但第一次殺人難免驚慌失措,雙腿抽筋。那鋼刀抵在媯覽背心之時,徐氏已驚得手腕發抖,手心裡滿是冷汗,手中鋼刀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心道:「我要不要殺他,將他綁起來,讓賈福來殺也是一樣的。」轉念又一想:「此人以卑鄙的手法暗害相公,又欲玷污於我,十惡不赦。我若不親手殺了他,怎能告慰相公的在天之靈。」想到此便即使力刺去,怎知關鍵之時,手腕微側,鋼刀略偏,嗤得一聲輕響,鋼刀已從媯覽的背後斜著透入。跟著一股鮮血噴湧而出,有幾滴濺到了徐氏臉上。徐氏啊地一聲驚呼,撒手棄刀,蹬蹬蹬地向後退了數步,站在那裡俏臉煞白,瞠目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顯然是給嚇呆了。

  媯覽猛得驚醒,張口狂呼,右手向後揮動,欲拔出鋼刀。怎知他飲下的藥是徐氏重金求得,十分霸道,飲過之後,三五個時辰之內四肢綿軟無力,便是個三五歲的小孩也能輕而易舉地將其打倒。媯覽其時也是一般,右臂揮至半途,便無力垂了下來。他緩緩地轉過身來,道:「你……你……你……」說到此便哇了一聲,吐了一口鮮血,那鋼刀是孫翊隨身攜帶之物,鋒利異常。徐氏使的力雖不大,但寶刀鋒利,入肉甚深,已重傷媯覽的肺葉。他說了這幾個字,肺中吸不進氣,彎腰劇烈的咳嗽。

  媯覽道:「你……你……在酒裡……下藥了……」

  徐氏回過神來,冷冷地道:「對的,你害死我相公,我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

  媯覽怒道:「下賤的娼婦,你居然敢謀殺親夫!」

  徐氏嗔道:「是你強逼於我,非我自願,如何能算!再者你以卑鄙的方法害死相公,相公魂若有知,見到我這樣做,也會高興的。」說完眼圈一紅,淚珠一滴滴地滾了下來。

  媯覽怒極,身子一抖,牽動了傷口,又是一陣劇烈咳嗽。過了半晌,媯覽道:「賤婦,我叉死你!」說完站起身來,使出最後一絲力氣舉起雙手,比了個叉人的手勢,緩緩地向徐氏走去。

  徐氏見他額頭之上的青筋突起,面上的肌肉不住的扭動,說不出的猙獰可怕。一時之間竟忘了他已服食的烈性毒藥,渾身無力。嚇得面如白紙,呆呆在站在了那裡,叫道:「你別過來!啊!救命!」

  媯覽嘿嘿一笑,道:「你說過的,這裡就你我兩人,密室又是隔音的,你便在喊破喉嚨也沒有人會來救你的。」說完艱難的邁著步伐一步一步向徐氏逼去。其時他的靴子也已被鮮血染紅,走過之後,石板上便留下了一個個帶血的足印,看起來十分的嚇人。

  徐氏見他一步步的逼將過來,心下害怕,一步一步的向後退去。過不多時,已靠到了一面牆上,再也無法後退了。

  媯覽道:「賤婦,看你往哪跑,本來我還想憐香惜玉。現在說不得了,我先扒了你的衣衫,然後再叉死你。我自知命不久長,便是拼了最後一口氣,我在死之前,也要讓你先死。」

  徐氏眼見媯覽大手越來越近,心如死灰,心道:「沒想到還是功虧一簣,我寧死也不能受辱,看來只有咬舌自盡了……」忽地瞥見賈仁祿從帷幕之後閃了出來,舉起一隻青銅香爐,悄悄地掩到了媯覽身後。徐氏心下大喜,叫道:「救命!」

  媯覽道:「叫吧,叫吧。沒有人會來救命你的。」

  賈仁祿搶了上來,叫道:「老子就是沒有人!」端起青銅香爐,對準媯覽後腦,奮力砸落。媯覽其時神智已亂,迷迷糊糊,心裡只是想著要叉死徐氏,這才好前往極樂世界一遊。絲毫也未查覺身後有人偷襲,不知閃避。砰得一聲,那香爐正中頭頂。媯覽頭骨當場碎裂,身子一晃,摔倒在地,暈了過去。

  徐氏舒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白了他一眼,嗔道:「怎麼這時才出來。」

  賈仁祿也從未殺過人,嚇得呆了,雙手一鬆,噹的一聲,香爐掉到了地下。他下意識的後退了三步,一沒站穩,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顫聲道:「我……我……殺了……人了……」

  徐氏驚魂稍定,看了看他,道:「我也沒想到,殺人竟然這麼可怕,剛才可嚇死我了。」

  賈仁祿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道:「可能……還沒死……」他各類電視劇看過許多,對恐怖片也常有涉獵,知道反角一般都不會輕易便死,每每會在關鍵時刻,突然竄將出來搞破壞,於是便冒出了這麼一句。

  徐氏點了點頭,走上前去,運勁將插在媯覽背後的鋼刀向下一推。媯覽啊的一聲驚呼,雙足一挺,死翹翹了。

  賈仁祿舒了口氣,道:「總算是大功告成了。」他知道徐氏想要嫁他不過是一時從權,根本不是真心實意,說不定其中還有什麼歹毒心思,因此下面那句「親個嘴兒」便被他及時的咽到了肚子裡,沒有噴將出來。

  徐氏抬腳在媯覽的腰眼裡踹了兩腳,其時媯覽早已死透,也就不會反抗,要是會反抗,那徐氏就真該驚聲尖叫了。徐氏低頭看著媯覽屍身,良久不言,只是垂淚。驀地裡兩眼射出凶光,拔起鋼刀來回亂揮。轉瞬之間便斬了十七八刀,媯覽的屍身已是模糊一團,面目全非。

  徐氏怒氣稍抑,右手一鬆,當地一聲,手中鋼刀掉落於地。她如行屍走肉一般地走上前去,將嚇得仍呆坐於地的賈仁祿扶了起來,道:「媯覽總算是死了,相公的仇也算報了一半了。」

  賈仁祿驚魂甫定,點了點頭,道:「嗯,下面就剩下一個戴員了。」

  徐氏道:「戴員也是一個好色之徒,如今就剩他一個,已不足懼。你我都受了一番驚嚇,也難以再殺他了,不如先休息一下,過一會我再差人去請他過來。」

  賈仁祿道:「對的,老子已經沒有一點力氣了,再想殺人也難了。」

  徐氏笑道:「呵呵,我也是。」說到這指了指案上的酒菜,道:「先吃點東西吧,我來服侍你。」

  賈仁祿腹中肌餓,見到那麼豐盛的酒菜,吞了吞口水,道:「好吧,我已經餓暈了。」

  徐氏嫣然一笑,道:「這次多虧你搶了出來將媯覽那廝打暈,不然我就要受他的羞辱了。」

  賈仁祿道:「這沒什麼好謝的。」說完走到案前,坐了下來。看著那壺酒,猛地醒起這酒裡被下了藥了,說不定這菜裡也被下過藥,吃將下去,可就大大不妙了。轉過頭來,對徐氏說道:「這酒菜都已加過料了,還怎麼吃啊。」

  徐氏一拍腦門,道:「好險,我差點忘了。我當時不放心,這菜裡也下過藥了。」頓了頓,又道:「你等等,我再做頓酒菜送過來。」

  賈仁祿道:「酒就免了,菜多做些就是了。」

  徐氏知他不會喝酒,點了點頭,道:「好的。」說完打開石門,走了出去。過不多時,石門開啟,幾個僕役走了進來,兩名大漢將媯覽屍身搭了出去。其餘的大漢則用水沖洗地上、牆上的血漬。

  過了良久,僕役們清洗了完畢,收拾了桌上碗碟,退了出去。又過不多時,徐氏笑盈盈地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幾名婢女。徐氏命她們將飯菜擺好,便揮手令她們退下,道:「呵呵,這下你可以放心吃了。這些菜可是我親手做的,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賈仁祿道:「你剛同媯覽那廝也是這麼說的,誰知道是不是你親自做的啊?」

  徐氏白了他一眼,嗔道:「媯賊那份飯當然不是我做的。你和他不同,我又怎會一視同仁,這菜當然是我親自做的。」說著指了指額頭上的汗珠,道:「你看看,累得我滿頭是汗,你還不領情。哼,不理你了。」說著小嘴一撅,扭過頭去。

  賈仁祿一臉鬱悶,說道:「好了,好了。是我說錯了,這飯菜是你親手做的,辛苦你了。」

  徐氏笑靨如花,道:「實話給你說了吧,我最近已不常下廚了,相公都很久沒吃過我親自做的飯菜。」

  賈仁祿笑道:「那我豈不是很有口福。」

  徐氏道:「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賈仁祿低頭嗅了嗅,道:「好香,一定很好吃。」

  徐氏笑道:「那就多吃些。」

  賈仁祿舉起了筷子,夾了塊魚肉放盡嘴裡,只覺鮮嫩異常,讚道:「真得好吃。」

  徐氏道:「我也餓壞了。」說完便坐到他對面吃了起來。

  賈仁祿回頭望著地上那灘水跡,道:「一會殺戴員還在這裡?」

  徐氏點頭道:「嗯,沒事這水過一會就干了,到時我再他進府來。」

  賈仁祿緩緩地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

  徐氏俏臉一沉,嗔道:「吃飯的時候就不要講打打殺殺的事了,說得讓人倒味口。」

  賈仁祿忙道:「不說了,不說了。咱吃菜,咱吃菜。」

  徐氏笑道:「呵呵,這就對了。」

  兩人絮絮煩煩,盡撿些沒要緊的事來說,不覺時候過得真快,似乎轉眼之間,桌上菜餚都被兩人一掃而盡,只剩下了盤子。

  賈仁祿一口氣飲乾了徐氏為他盛的魚湯,打了個飽嗝,摸了摸了脹得圓滾滾的肚子,道:「呃……吃得好飽……」

  徐氏道:「我的做的飯很難吃,沒想到你還吃了這麼多。」

  賈仁祿道:「真的做的很好吃,我家裡的那個婆娘的手藝也沒你……你……好……」說到此只覺一陣暈眩襲來,四肢有些軟軟地,不由自主的晃了兩下頭。

  徐氏問道:「你怎麼了?」

  賈仁祿道:「沒什麼,身子軟軟地沒有什麼力道……估計是剛才殺人的時候嚇到了。」

  徐氏向他望了一眼,道:「我也是,我嚇得全身發軟,一點力氣也提不上來。我看我們還是多休息一會吧,這戴員明日再請也是一樣的。」

  賈仁祿點了點頭,道:「對的,讓他多活一日,明日再取他的狗……命……不……不對,你……你……在……菜裡……下……下……」說到此只覺天旋地轉,眼前一片白茫茫地一片,模模糊糊地什麼也看不清,驀地裡,雙眼一黑,暈了過去。

  徐氏見他趴在了桌案之上,低聲道:「對不起……」站起身來,輕擊三掌,道:「孫將軍,你可以出來了。」

  腳步聲響起,一位中年漢子從賈仁祿原藏身之處的對面的帷幕之內閃了出來,道:「夫人神機妙算,實令孫河佩服的五休投地。」

  原來徐氏將賈仁祿送到密室之後的第二日,她在府中守靈,遇到正怒氣勃勃趕到府中欲痛斥媯覽、戴員的孫河。這孫河字伯海,本姓俞氏,曾從孫堅、孫策征討,屢立戰功,孫策十分信任,賜姓孫氏,官拜威寇中郎將,領兵鎮守京城。這次奉孫權之命,前來宛陵勸說賈仁祿投降。孫河來到城中,聽聞媯覽、戴員叛亂,十分的震怒,便急急忙忙的趕往太守府中祭拜,順道欲痛斥媯覽、戴員二賊。徐氏正愁沒有人手助已,便密召孫河商議,定下了這條先除媯覽,再迷暈賈仁祿,最後再誅除戴員的詭計。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9 22:42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奇峰突起

徐氏低頭看了看賈仁祿,道:「這主意是他出的,他太善良了,沒想到他救了我的命,我卻用他的方法,卻對他下毒……」

  孫河道:「夫人為了江東基業,真可謂是用心良苦。我初來時只想痛罵二賊一番,圖個心裡痛快。多虧得夫人點醒,不然怕是早已死了多時了。」

  徐氏悠悠地歎了口氣,道:「如此作法過於歹毒,不過為了相公,為了江東,也顧不得了。如今媯覽已除,賈福也跑不了了,形勢對我們大為有利。只是府中的大部分的家將都是媯覽那廝的心腹,若是造起反來,讓戴員收到了消息,後果不堪設想。」

  孫河拍了拍胸脯,道:「夫人請放心,我曾隨兩任主公東征西討,什麼陣勢沒見過,若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真該一頭撞死了。」

  徐氏跪了下去,拜了一拜,道:「有勞將軍了。」

  孫河忙跪拜還禮,道:「不敢。夫人機智,不遜於男子,我十分的佩服。這點事是我應該做的,不敢勞夫人行此大禮。」

  徐氏站起身來,道:「如今外間之事,就全看將軍的了,待將軍肅清府內媯覽餘黨,我便請戴員來此赴宴。」

  孫河道:「請夫人放心。」說完行了一禮,轉身而出。徐氏回頭看了看賈仁祿,面有愧色,道:「先委屈你幾日,過幾日叛亂平定了,我一定親自向你賠罪。」說完便走了出去,令心腹下人帶了繩索進來,將賈仁祿綁了個四馬倒穿蹄,拎了出去,幽禁於另一間密室之中。

  迷迷糊糊之間也不知過了多久,賈仁祿忽覺嘴裡被人灌了一些粉末狀的物事。清醒了過來,睜開雙眼一看,徐氏早已不知去向,眼前戳著的乃是英俊瀟灑的趙雲,不由大為納悶,伸手欲撓他的大腦殼,只覺右臂酸軟無力,舉到半途,便無力的垂了下去,道:「這倒底是怎麼回事,子龍因何會在此?」

  趙雲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是這樣的,我從軍師那裡出來之後,便差尤沖喬裝改扮,於太守府附近潛伏下來,打探變亂消息。那日我收到消息,趕了過來,卻發現軍師已不在原先被囚的小院。府中的房舍眾多,若一間間搜將過去,勢必被徐氏查覺……」

  賈仁祿道:「於是你便盯緊徐氏,心想她總是要去見我的,你便知道了我的所在了,應該是這樣的吧?」

  趙雲道:「正是如此。我得知了軍師被囚所在之後,本欲將軍師救出。但恐打亂了軍師的計劃,是以沒有出手,只是盯死徐氏,使她不至於亂來。」說到這裡,便向他講述徐氏如何同孫河密謀,如何定下詭計,如何下藥迷暈他,又如何將他綁到了這間密室之中,最後才講到自己是如何盜得解藥,如何跟著徐氏的心腹家將來到此間將他救醒的。

  賈仁祿怒不可遏,道:「他媽的,老子給她出主意。她卻用老子的主意來對付老子,真不是個東西。」

  趙雲道:「徐氏與軍師不屬於同一陣營,她的話軍師如何能信?人心叵測,還請軍師以後要多留個心眼。」

  賈仁祿頗感尷尬,老臉一紅,咳嗽了兩聲,道:「外面的情況如何了?」

  趙雲道:「現在孫河正在外間指揮徐氏的心腹家將削平媯覽餘黨,我們要怎麼做?」

  賈仁祿覺得力氣漸復,伸手撓了撓頭,道:「老子從沒聽過這個孫河,不知是什麼來路?」他不讀《三國誌》當然不知道,這個孫河在孫翊死後曾來宛陵痛斥媯覽、戴員二人,結果被二人給喀嚓了。

  趙雲道:「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他是來宛陵勸降軍師的。」

  賈仁祿長眉一軒,道:「沒想到關鍵時候竟然跳出來個搗亂的。」

  趙雲道:「要不要我出去除了他?」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宛陵的水看來很深,搞不好還會有什麼意外的情況發生,你最好不要暴露形蹤。」

  趙雲道:「如今府內混亂之極,防守十分的鬆懈,我護送軍師逃出府去如何?」

  賈仁祿道:「老子落在徐氏手上倒沒什麼,她最多不過是按照孫權的吩咐,將老子關成老黑臉而已。我暫時沒有危險,子龍你還是先到外面去查探。如今徐氏的注意力都在媯覽餘黨身上,老子這裡她暫時不會顧及到,我們隨時保持聯繫。」

  趙雲皺眉道:「此時是逃出太守府的最佳時機,若此時不走,待徐氏誅除了戴員重新佈置,那時要走可就難多了。」

  賈仁祿自認為是三國之中最善於裝神弄鬼的人了,沒想到卻三番五次的著了徐氏的道,心有不忿。此時他心裡盤算的竟是如何整治這個終日裡拿著個龜殼到處亂晃的小巫婆,根本沒有想過要逃走,聞言搖了搖頭,道:「如今戴員控制的宛陵城,他也怕孫權會來報復,城裡的防備定然十分嚴密,我們既便是逃出了太守府,也逃不出城去。」此話倒是不假,媯覽、戴員自奪了宛陵之後便加強了城守,各城門處的守衛均大為增加,許進不許出,要想混出城去,確可說是難於上青天矣。不過他前幾日終日窩在徐氏屋裡的密室之中,腦中意淫著和徐氏獨處的旖旎情景,根本就不知道外間的情況,此時不過信口胡扯,沒想到竟然蒙對了,確也可說得上了歪打正著,狗屎運著實不錯。

  趙雲面有難色,緩緩地點了點頭,道:「的確如此。」

  賈仁祿道:「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安全,老子就在這裡趴著哪也不去了。」說完走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頭,又道:「子龍,你可說是徐氏根本就料想不到的一支奇兵,千萬不可暴露形藏,那老子可真就一點退路都沒有了。」

  趙雲面色凝重,道:「軍師放心,孫河非是宿將,要想發現我,卻也沒那行容易。」

  賈仁祿道:「子龍萬勿輕敵,孫河估計是個垃圾。這徐氏可是個萬能人兒,極會卜卦。孫翊之死,她事先便卜了個八九不離十,只不過孫翊這個傻瓜不聽她的罷了。她要閒著無聊拿著烏龜殼卜來卜去,卜出了你在老子身邊,那可就全完蛋了。」

  趙雲頗不以為然,道:「不可能吧,這個小女子真的有這麼神?」

  賈仁祿點了點頭,道:「那可是真的,孫翊出事的前一天,她來到老子這裡,說孫翊要舉辦酒宴,讓她卜了一卦。她卜了一個什麼剝卦,言道照相上來看,小人道長,君子道消,隱有下克上之兆。結果孫翊給邊洪殺了,這不就是下克上麼。」

  趙雲一臉驚詫,奇道:「這也太神奇了,看來她果然有些本事。」

  賈仁祿道:「這個女子看來不能小瞧了,子龍你還是小心些好。」

  趙雲點了點頭,道:「會的。我在此也呆得久了,軍師保重,我去也。」

  賈仁祿靈機一動,道:「且慢,孫河你不能除,咱可以借刀殺人。」

  趙雲喃喃地道:「借刀殺人……」沉思了片刻,道:「軍師的意思是讓戴員除了孫河?」

  賈仁祿點了點頭,趙雲道:「我知道怎麼做了,軍師保重。」道了聲:「得罪」用繩子將他綁了個結實,打開石門,左右一張,一箭步竄了出去,隨手關了石門。賈仁祿被綁成了個粽子,身上說不出的難受,不過看著趙雲臨走時胸有成竹的表情,心裡說不出的舒暢,真可謂矛盾之極了。

  此時徐氏正在自己的小屋之中走來走去,心神都集中在孫河的身上,心道:「這孫伯海為人忠直,據說極得伯符賞識,賜姓孫,列入孫氏族籍。伯符賞識的人應該不會有錯,可這媯覽餘黨勢力仍大,不知他能不能完全消滅,若是走了一個,那可就遭了。」

  心中思如走馬,越想心裡越沒底,急得她如熱窩上的螞蟻來回亂走。小半時辰之後,四下裡寂靜異常,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徐氏心亂如麻,立到門口處,探頭張望,翹首祈盼孫河前來報捷。

  正焦急間,忽見孫河面帶笑容,迎面而來。徐氏忙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孫河道:「媯覽那廝的親信全都被我殺了,不曾走了一個,如今太守府已完全控制在我們手中了。」

  徐氏舒了口氣,道:「真是太好了,不知將軍是如何做到的?」

  孫河道:「我抄襲的夫人的主意,假作媯覽之命,將他的親信騙到一起飲酒作樂,將他們盡數灌醉,然後盡數誅殺,一個不剩,他們死得糊里糊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哈哈。」

  徐氏道:「辦得漂亮,處治的甚為穩妥。」說完便跪了下去,拜了一拜,道:「我代相公謝謝將軍的大恩大德,相公在天有靈,聽到這消息也一定會很高興的。」

  孫河忙跪倒還禮道:「夫人不必如此。我受吳侯厚恩,無以為報,便是要我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區區小事,又何足掛齒。」

  徐氏站起身來,道:「將軍太謙。如今就剩戴員一人了,將軍可仍伏於密室幕後,待我去將那廝請來。」

  孫河道:「夫人須當小心在意。」徐氏點了點頭,孫河邁步進屋,打開了暗門,走了進去。

  徐氏陡聞喜訊心花怒放,在屋中又走了兩圈。定了定神,心道:「他也該醒了,該去看看了。」想到此便徑直來到了囚禁賈仁祿的密室之中,見賈仁祿仍被綁得嚴嚴實實,睜著一雙黑漆漆地大眼,直愣愣地盯著她,一句話也不說。徐氏頗感放心,道:「對不住了,暫時先委屈你了,待我除了戴員,便將你放出來。」

  賈仁祿仍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她,一言不發。

  徐氏心酸楚,跪了下去,向他拜了一拜,道:「這一拜是謝先生給我出了一個好主意。」

  賈仁祿面含怒色,仍是一句話也不說。

  徐氏又拜了一拜,道:「這一拜謝先生在關鍵之時不顧安危,挺身而出,幫我除了媯覽。」

  賈仁祿歎了口氣,依舊不言不語。徐氏又拜了一拜,道:「這一拜是向先生賠罪,先生教我一個好主意,我卻用它來對付先生。」

  賈仁祿歎了口氣道:「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徐氏抿嘴一笑,道:「你終於肯說話了。」

  賈仁祿道:「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徐氏笑道:「那日我為你也卜了一卦,你知道是什麼卦嗎?」

  賈仁祿道:「剝卦。」

  徐氏笑靨如花,道:「你猜迷的本事倒好。」

  賈仁祿歎道:「唯小人與女子難……」

  徐氏接口道:「養也!你怎麼來來回回地就這麼一句啊。」

  賈仁祿道:「除了這句話,老子跟你已沒什麼好說的了。」

  徐氏道:「我已磕頭賠罪了,且跪到現在都沒起來,你要我怎樣你才不生氣嘛。」

  賈仁祿歎道:「彼此各位其主,我又怎會生氣。老子自負聰明,沒想到一而再,再而三的栽在你手上,真是沒臉見人了。」

  徐氏道:「我是女子又是小人,先生是正人君子,當然不是我的對手,呵呵。」

  賈仁祿道:「看來好人做不得。天色不早了,你再不去請戴員,可就來不及了。」

  徐氏見他都綁成這樣了,還在為自己考慮,心中感激,點了點頭,道:「知道了,除了戴員,我就來放了先生。」說完又拜了一拜,站起身來。

  賈仁祿道:「這一拜又是為了什麼啊?」

  徐氏道:「這一拜當是我行的成婚之禮,等我放了你之後,你再還禮吧。」

  賈仁祿怒道:「別再使美人計了,老子現在看你,怎麼看怎麼覺得噁心。」

  徐氏笑靨如花,笑道:「呵呵。」轉過身去,打開石門,走了出去。

  賈仁祿望著她的背影,心道:「你等吧,過不了半個時辰,你還要來求老子的,到時有你哭的時候。」

  徐氏出得密室,喚來了一個心腹婢女,吩咐了幾句,令她速速了趕去戴府請戴員前來赴宴。徐氏便走到大門之處,迎接貴客上門送死。

  過不多時,門前的街道來馳來兩匹駿馬。左首馬上一人徐氏認得正是戴員,右首馬上一人,身材頗為魁梧,英姿勃發。徐氏於江東名將也見過不少,卻從未見過如此人物,不禁暗暗叫遭。

  兩騎來至府門前,二人翻身下馬,戴員牽馬來到徐氏面前,道:「有勞夫人親自出門迎接,在下何以克當。」

  徐氏一擺手,兩個僕役走上前來,接過二人手中的駿馬,牽到馬廄去了。徐氏道:「戴郡丞太客氣了,妾身正在宴請媯督將。督將一定要請郡丞來樂樂了,我不敢怠慢,便親自出迎了。」頓了頓,問道:「這位壯士是?」

  戴員微微一笑,道:「曹公手下名將張遼張文遠,夫人應當聽說過吧。他因私事正好來到丹陽,我聽說媯兄請我過去赴宴,我便邀他一同前來。」

  徐氏的心漸漸地沉了下去,心道:「這下可難辦了,我聽說張文遠勇不可擋,不知伯海能不能對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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