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國重生之我是路人甲 作者:關駒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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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751101 2008-4-26 15:55: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807757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9 22:43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機關算盡

 張遼端詳了徐氏片刻,長揖到地,道:「孫太守驍勇果敢,頗有伯符之風。在下在河北之時,便聽聞他的大名,十分仰慕。沒想他年紀輕輕卻不幸被歹人所害,十分痛悼,特來祭拜。」

  徐氏見到張遼之後,便覺色誘戴員之事難成,不禁愣在當場,呆若木雞,過了片刻,方回過神來,道:「今日媯督將在府內宴客,還請兩位先去,遲了他會生氣的。」

  戴員道:「這個媯覽也是,人家剛死了丈夫,他卻開什麼酒宴,這不是對死者的大不敬麼。」

  徐氏眼圈一紅,淚珠撲簌簌的掉了下來。戴員見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色心大動,便欲取出錦帕為她拭淚,好趁機吃吃豆腐。側頭瞥了一眼張遼,心裡咯噔一下,只覺有大盆冷水當頭澆下,將他心中的慾火一下子給澆熄了。老臉一紅,咳嗽兩聲,道:「夫人領我們去吧,我說說他。」

  徐氏心裡猶豫不決,六神無主,呆呆在站在那裡,良久不動。

  戴員問道:「夫人,你怎麼了?」

  徐氏回過神來,道:「沒……沒什麼,我這便領你們去。」說完便轉過身來,領著二人前往自己的小屋之中。

  一路之上,她一直擔心孫河不是張遼的對手,心中好似有無數的芒刺在攢刺,心道:「早知如此,就不忙將仁祿給關起來了,有他在說不定在還關鍵時候能幫得上忙,現在可倒好,就只有伯海一人,也不知能不能成事。相公你在天有靈,一定要幫幫我……」心中求著那個險些被戴上特大綠帽往赴西方極樂世界一遊的孫翊,腳下走得越來越慢,好似烏龜在爬。

  張遼、戴員見她越走越慢,互視一眼,微微一笑,放慢腳步,跟在她的後面,也不說話。

  徐氏的小屋離大門不是很遠,既使走得再慢,也總有到的一刻。過不多久,徐氏便陪著二人來到了自己的屋中,打開暗門。戴員微微一笑,道:「媯覽還真會選地方,這樣的所在便是做些什麼事,也不會讓人查覺的,夫人,你說是不是啊?」

  徐氏羞得滿臉通紅,難以啟齒,扭過頭去,不再理他。戴員道:「夫人帶我們進去吧。」

  徐氏心道:「伯海,對手太強,你可無論如何也不要出來。」定了定神,走進密室。張遼、戴員隨即跟了進去。

  戴員四下一看,長眉一軒,問道:「媯覽呢?」

  徐氏原本早已想好了應答之詞,可此時心慌意亂,喉頭哽住,怎麼也說不出話來。戴員目視張遼,張遼環顧四周,微微一笑。四下巡查一番,看似很不經意的來到孫河藏身的幕布之前,上下打量一番。錚地一聲,拔劍出鞘,倏地向幕布刺去,只聽得幕內啊的一聲慘呼,一大股鮮血激射而出,登時將雪白的幕布染得鮮紅。

  砰地一聲,孫河的屍身倒了下來,固定帷幕的細繩被大力拉斷,帷幕飄然落下,蓋在了那具冰冷屍身上。

  張遼微微冷笑,反轉手腕,挺劍指住了徐氏的咽喉。徐氏嚇得花容失色,臉如死灰,顫聲道:「你……你……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戴員走到了孫河屍身面前,在屍身上踢了兩腳,道:「這就是夫人的待客之道?」

  徐氏心道:「他們好像事先得到消息了,這怎麼可能。如今我落到了他們的手裡,一定會受盡屈辱,看來也只有咬舌自盡了……」說道:「既然被你們發現的,我也無話可說。我只恨老天瞎了眼了,居然讓你這種小人得勢!」

  戴員聞言大怒,搶上前來,右掌一揚,啪地一聲,清脆之極的在她的左頰上打了一記耳光,粉嫩的臉頰登時高高腫起。

  徐氏橫眉立目,呸地一聲,吐了口唾沫。戴員側頭閃過,反過手來,便欲往她的右頰上擊去。

  張遼左手倏地揮出,抓住了他的手腕,道:「此間大事未了,郡丞還是先隨我到外間去主持大局。」

  戴員當然不敢得罪張遼,心中暗叫可惜,心道:「有張遼在,這徐氏看來是得不到了,只有等他走後,再慢慢想辦法了。」皺起眉頭,道:「萬一這賤婦跑了怎麼辦?」

  張遼道:「郡丞先出去指揮大軍掃清徐氏餘黨,這裡我自會處理。」

  戴員看著他那好似醋缽般大小的拳頭,心中一寒,忙道:「如此甚好。」說完不敢再看徐氏,轉身而出。

  張遼還劍如鞘,取出捆繩索來,道:「得罪。」將徐氏綁了個結結實實,又道:「夫人忠貞不二且智謀過人,張某十分的佩服。夫人請放心,有我在戴員不敢亂來的。」

  徐氏道:「謝謝將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將軍是如何會到宛陵來的?」

  張遼道:「和夫人說了也不打緊,主公早有心征討江東,命我領兵坐鎮壽春,以窺動靜。盛憲死後,其子盛匡投奔主公,主公便差他和我一同鎮守壽春。我們早就得知媯覽、戴員二人欲刺殺孫翊,此次聽聞孫權攻打黃祖,知悉他們一定會趁機下手,便即前來相助。」

  徐氏道:「那將軍又是如何得知我欲對戴員不利的呢?」

  張遼道:「晚間,我們收到一張絹條,不過沒有看到送信之人。信上言道你會在席間埋伏殺手暗害戴郡丞。我們剛收到這消息,正不知送信之人是敵是友,有何目的之時,你便遣人來邀請戴員赴宴。我雖不知送信之人意欲何為,但總知是宴無好宴,便護衛戴員前來。」

  徐氏歎了口氣,道:「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相公已死,你們奪取宛陵的目的也達到了。相公的家眷是無罪的,還請將軍一力保全。若是將軍能答應這件事,便是要我做牛做馬也是在所不辭。」說完便欲施色誘術,可是她全身被綁了個結實,連扭動一下身子也是十分的困難,這色誘術便也施展不出來了。

  張遼道:「夫人放心,主公軍紀嚴明,絕不會如此胡來。如今戴員已同意奉盛匡為主,便要聽我們的號令,少時我便會令他將強佔去的家眷財物全數奉還。」

  徐氏道:「多謝將軍了。」

  張遼道:「不敢當。夫人先委屈一下,待府中大事底定,我便會來放了夫人。」

  徐氏心想這和剛才她綁賈仁祿的情景何其相似,只不過受害者變成自己罷了。不禁一臉鬱悶,垂首不語,深悔當初使詭計陷害賈仁祿,將他綁成粽子,現在連一個幫忙的都沒有。這或許就是算人者還被人算,天理昭昭,報應不爽了。

  張遼微微一笑,轉身而出,關上了暗門,走到外間,指揮早已埋伏在左近的城中守軍,攻擊太守府了。

  徐氏呆在密室之中,看著邊上的孫河屍身,怔怔出神,淚珠滾滾而下。也不知過了多久,忽地石門開啟,外間閃進一個人來,拎起她便向外走去。徐氏大為驚憶,悄聲問道:「你是何人?」

  那人道:「噓,這裡不是說話的所在。」

  徐氏側過頭去看著那人,只見他外表頗為英俊,一臉正氣,不像是歹人,稍感放心。不再多說什麼,任由他拎著自己在房頂上上竄下跳。過不多時,那人便帶著她來到了囚禁賈仁祿的屋子。徐氏更加的吃驚,心道:「這人到底是誰,怎麼會帶我來這。」

  正胡思亂想間,那人已提著她來到了密室之內,狠狠地擲在了地上,痛得她大聲驚叫。賈仁祿定盯一看,見是趙雲將徐氏給拎了過來,心下大樂,道:「哈哈,死小妮子,沒想到你也有今天!」頓了頓,又道:「子龍,你怎麼動手了,萬一被孫河那傢伙發現了可就遭了。」

  徐氏白了他一眼,嗔道:「伯海已經死了……」

  賈仁祿大為驚詫,目視趙雲,道:「什麼,你將孫河給殺了?」

  趙雲道:「不是我,是張文遠,戴員領著他進來的。此人武藝十分了得,似在公明之上。我與他旗鼓相當,既便能勝,也要數百合之後。如今你那套混水摸魚的詭計怕是不行了,趁現在府中大亂,我護送軍師逃出去,至於如何出城,再從長計議。」

  徐氏瞪了賈仁祿一眼,嗔道:「原來都是你在搗鬼!」

  賈仁祿尷尬地道:「嘿嘿,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咱們彼此彼此,現在又都被綁成粽子,同病相憐,你也別怪我,我也不去怪你了。」

  徐氏道:「怪不得你不想逃出去,原來是有這麼厲害的一幫手。」

  賈仁祿道:「我原本也沒有什麼非分的要求,只要你放我出城,我便會盡心盡力幫你。可你動不動就使美人計,叫我怎麼信任你呢?現在這樣可以說是你自找的。」

  徐氏悠悠地歎了口氣,道:「對不起,當時是我錯了。現在你有子龍相助,定有辦法。你再助我奪回府邸,將戴員殺了,我一定親自送你出城。你若喜歡,我也可跟你……」

  賈仁祿忙道:「打住,打住。你都被綁成這樣的,還在施美人計,老子不會再信你了。」

  趙雲點頭道:「對的,這個女子忒也奸滑,她說的話不可信。再者此間是張文遠坐鎮,豈能輕易取勝,還是先撤出府中再處區處。」說完便走上前去,解開綁在他身上的繩索。

  賈仁祿站起身來,揉了揉手腕,道:「張文遠怎麼會跑來的,看來宛陵真是有夠亂的。」

  徐氏道:「張遼同盛憲之子盛匡共同鎮守壽春,得知了媯覽、戴員等人謀逆的消息,星夜兼程趕來相助。」

  賈仁祿道:「得,各路神鬼畢集。連盛憲之子都冒了出來。這戴員原本就是盛憲的門客,這盛匡也算是他的主人了,如今宛陵城應當以他為主了吧。」

  徐氏點了點頭,道:「對的。」

  賈仁祿在密室之中走了兩圈,道:「這坐鎮之人是張遼都好辦了,他可是我的知交好友,就差拜把子,看來老子也該出去透透氣了。」

  趙雲道:「軍師是打算去見見張遼?」

  賈仁祿點頭道:「正是。」

  趙雲略一沉吟,點頭道:「張遼既是軍師好友,必會網開一面,放我們出城,軍師之計甚善,我這就護衛軍師前去。」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文遠會如何對我還很難說,你最好不要露面。」

  趙雲點了點頭,道:「我聽軍師的,不露面便是。」

  賈仁祿側過頭去,望向徐氏,道:「先委屈夫人在這裡趴一會,我和張遼談完之後,便來放了你,哈哈。」

  徐氏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是個弱女子,又不會武功,想逃也逃不遠的。」

  賈仁祿道:「看你綁成這樣是怪讓人心疼的,好吧,帶上你了。」

  趙雲道:「軍師這女子詭計多端,不能請易放了,還請軍師三思。」

  賈仁祿望向徐氏,見她的目光之中滿是祈憐之意,心中一軟,歎了口氣,道:「算了,就這樣吧,子龍鬆綁。」

  趙雲猶豫了片刻,一咬牙,來到徐氏面前,解開了她身上的綁縛。

  徐氏站起身來,望向賈仁祿,目光裡滿是內容,只可惜賈仁祿這個大白癡讀不懂。徐氏活動活動手腕,道:「我領你去見張遼吧。」

  賈仁祿點了點頭,趙雲斜了徐氏一眼,打開暗門,閃身出屋,飛身上了房頂。徐氏看著趙雲那迅捷無倫的身手,歎了口氣,領著賈仁祿走出屋去,道:「他是誰?我們江東的武將,除了太史慈,沒有一個有這麼好的身手。」

  賈仁祿道:「他姓趙名雲字子龍,常山人士,使君手下大將。」

  徐氏道:「使君手下能人真多,怪不得會暴興的如此之迅速。」

  賈仁祿道:「江東武將雖然不多,但多儒將,光一個周郎天下間怕是沒有幾個人能敵得住。」

  徐氏點頭道:「嗯,公謹是很厲害,江東人士都呼之為周郎。呵呵,你和他比哪個更厲害些?」

  賈仁祿道:「我只會搞七搞八,對付一些垃圾勉強還能應付,連你都鬥不過,哪裡是他的對手。」

  徐氏白了他一眼,道:「我已經向你磕頭賠罪了,你還在生氣,難不成要我在你面前自盡?」

  賈仁祿忙道:「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

  二人如此談談說說,不知不覺便行出了數十丈,正行走間,忽聽見方有人大聲喝道:「什麼人!」跟著便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四條大漢搶上前來,分佔四角,各挺兵器,將二人制住。

  徐氏嚇的躲到了賈仁祿的身後,賈仁祿忙道:「我是張文遠的知交故友,相煩幾位老哥,去通報文遠一聲,就說他在許都之時的好友賈福有事要見他。」

  一位青年大漢喝道:「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在府裡亂走,定是奸細,先綁了再說。」四條大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點了點頭,搶了上來,將二人綁了個結結實實。

  賈仁祿心道:「得,又被綁了……」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9 22:43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英雄救美

那四條大漢兩人一組,押著二人,便向張遼臨時下榻的小屋走去。行不多時,忽聽邊上迴廊一個男子聲音說道:「這是怎麼回事?」

  徐氏一聽那聲音便知是來人是戴員,心裡咯噔一下,暗暗叫糟。

  四人見戴員走了過來忙躬身行禮,其中一人說道:「稟報郡丞拿到了兩個奸細,一男一女。那個男的自稱是張將軍的知交好友,我們正要押他們去見張將軍。」

  戴員走至近前,對賈仁祿視同不見,雙眼直愣愣地盯著徐氏,道:「原來是夫人啊。」便握住徐氏的右手,輕輕撫摸。徐氏柳眉一蹙,閃電般的縮回手去。

  賈仁祿道:「我是張文遠的好友,有要事要面見他,還請戴郡丞帶我們前去。」

  戴員側過頭來看看了賈仁祿,皺起眉頭,側過頭去,對徐氏說道:「這傢伙是你相好的?是他放了你的?」

  徐氏聽他問的粗俗,面含薄怒,扭過頭去,一言不發。

  戴員小眼一轉,嘿嘿一笑,對那四名兵士道:「這兩個是重要犯人,你們將他押到我的屋裡,我要親自審問。」

  那四條大漢面面相覷,其中一名大漢陪著小心道:「大人,這怕是要讓張將軍先過問吧。」

  戴員怒道:「怎麼你們敢不聽我號令,要造反?」

  那四條大漢異口同聲道:「不敢。」

  戴員道:「那還不趕緊的將人押到我屋裡去!」

  那四條大漢應道:「是!」說完便押著二人轉了個方向,向左首小徑走去。戴員嘿嘿一笑,跟了上去,走到徐氏背後。看著她的肥臀一顫一顫地,淫念大起,伸手在她的肥臀上捏了一記。徐氏羞憤難當,眼圈一紅,淚水滾滾而下。

  賈仁祿回頭一看,怒道:「戴員,你還是人不是!」

  戴員也不理他,伸手在徐氏的臀部來回的撫摸揉捏,嘴角掛著笑容,顯是十分的陶醉。

  徐氏雙頰暈紅,羞慚滿面,望向賈仁祿,目光裡滿是哀求之意。賈仁祿本就手無縛雞之力,如今雙手反綁,動彈不得,無計可施,只能破口大罵。他在現代之時本就非文明人士,各種各樣的方言粗口著實學了不少。這一罵開頭,之後便順禮成章,現代的罵人粗話,便如流水價似的滔滔不絕,將戴員的高祖母、曾祖母、以至祖母、母親、姐妹、外婆、姑母、老婆、丈母娘,人人都罵了個狗血淋頭,戴家的大小女性無一倖免。

  戴員只聽得他說話滔滔不絕,其中的話語更是莫名其妙,茫然不解。不過聽他所說的,也不像什麼文明用語,皺起眉頭,心道:「你也沒多少時候好活的了,愛罵便罵吧,我犯不著和你計較。」依舊對他不理不採,繼續吃著徐氏的豆腐。

  那四大漢見戴員如此施為,當然不敢出言阻止。邊走邊饒有興趣的看著,流著口水,心中幻想著同徐氏辦正事的旖旎情景,聊以慰藉。

  徐氏見戴員膽子越來越大,祿山之爪漸漸上移,接近自己胸部,大為憤怒,嗔道:「還請郡丞自重,若是郡丞一意胡來,妾身便一頭撞死。」

  戴員見她說的如此義烈,也怕真玩出什麼事來,縮回手去,對那四條大漢道:「慢慢吞吞的,還不快些走!」

  那四條大漢一臉鬱悶,沒好氣地應道:「是!」押著二人飛也似的去了。

  過不多時,眾人便到了戴員暫居的小院,此間原是孫翊一寵妾的居所,戴員佔了太守府貪此間清幽雅致,便命人收拾齊整,住了進來。眾人進得屋來,戴員一揮手,那四條大漢行了一禮,轉身退下。

  戴員關上門,上上門閂。走上前來,上下打量賈仁祿一番,冷冷地道:「剛才你罵的很痛快麼!」

  賈仁祿道:「他媽的,你做了不要臉的事,還不讓老子……」砰地一聲,小腹上吃了一拳,他啊的一聲驚呼,倒在了地上,蜷成一團,來回亂滾,顯是十分的疼痛。

  徐氏見他倒地,大吃一驚,搶上前去,道:「仁祿,你怎麼了,疼麼?」語調似是頗為關切。

  戴員伸出大手,抓住徐氏背後的繩節,用力一拽。啊地一聲驚叫,徐氏背靠在戴員懷裡,戴員雙手摟住她的腰枝,將她抱了個結實。徐氏嗔道:「還請郡丞自重,不然我就死給你看。」

  戴員道:「看來你好像挺關心這小子的,說不定還做出什麼事來了。你這個蕩婦,明明不守貞節,在我面前還來扮清高。」說完右手上移,漸漸向她的雙峰逼近。徐氏拚命掙扎,卻哪裡掙脫得開,泣道:「你再亂來,我可要咬舌自盡了。」

  戴員道:「你咬啊!我看你死了有什麼面目去見你那死鬼丈夫!要不要我殺了這小子,讓他到下面去陪你啊!」說著雙手不停地上下的移動。

  徐氏啐道:「下流!」

  戴員道:「我是下流,我本來就不是什麼上流人氏。是你那死鬼丈夫當我是個人才,親自跑到山中去請我出山的,哈哈!」頓了頓又道:「我說到做到,你要是自盡,我便殺了這小子去陪你,你要忍心看著他死,你便咬啊!」

  徐氏嗔道:「你……」

  賈仁祿仍是躺在地上,來回亂滾,大聲叫道:「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戴員低頭看了看他,微微冷笑,對徐氏說道:「怎麼樣,你要死便死,我不攔著你。其實這小子有什麼好的,瞧他那樣子,太也膿包,你若是從了我,我保管你下半輩子富貴榮華享之不盡。」說完雙手移至她那對高高墳起的椒乳,來回揉搓擠壓。

  徐氏臉如死灰,呆若木雞,如土木人偶一般,仍由戴員玩弄,也不反抗,也不說話,只是兩行清淚沿著面頰直流下來。淚珠一滴滴地滴下,打在她的衣衫之上,霎時間她的胸前衣衫濕了老大一片。

  戴員見她不再反抗,微微冷笑,道:「這樣就對了嘛。」說完便伸手解開她的綁縛,道:「小美人,乖乖地從了我,我便饒了這小子的性命。」

  過不多時,繩索完全被解了開來,戴員將繩索向後一扔,拉著她轉過身來,低頭便往她的櫻唇吻去。吻了一口,道:「好香……啊!」

  便在這時,賈仁祿滾到了他的腳邊上,張嘴便往他的腳踝上咬了下去。賈仁祿自被他打倒之後,便一直來回亂滾,亂喊亂叫,曾數次滾到過他的腳邊上,他以為賈仁祿是因為被他的神拳擊中疼痛難忍,才會如此來回亂滾,也就失了防備。賈仁祿看準時機,張口一咬,便咬了個正著。

  賈仁祿猛地站起身來,彎腰猛向他的腰間撞去。其時戴員剛側過身來,不及閃避,賈仁祿大腦殼正好頂在他的腰上。砰地一聲,戴員仰面倒地。賈仁祿滿嘴是血,大叫道:「娘的,不活了,老子和你拼了!」說完合身撲上,壓將下去。

  戴員悶哼一聲,雙手使力一推,將他推了開去,翻身騎在他身上,掐住他的脖子,怒道:「我掐死你。」他是郡丞乃是文職人員,功夫雖較賈仁祿高明一些,卻也苦不甚高,因此打起架也沒有什麼架式、招數,直和市井之徒一般無異。

  賈仁祿雙手被反綁,不得自由。見戴員雙手襲來,無法擋架,自得暗苦,任由他掐著自己的脖子。戴員看著他的老黑臉便怒氣上衝,使出吃奶的力氣,雙手漸漸箍緊。賈仁祿漸感氣悶,呼吸越來越困難,雙眼翻白,心道:「看來這次老子要歸位了……」

  忽聽砰地一聲,戴員啊地一聲慘叫,雙手一鬆,雙眼一黑,暈了過去,倒在了賈仁祿的身上,他那小眼離賈仁祿的雙眼不過數寸,看上去頗為嚇人。

  賈仁祿正納悶間,卻見戴員滾了開去。他定盯一看,只見徐氏端著個香爐,臉無血色,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顯是嚇得呆了。

  賈仁祿喘了幾口粗氣,道:「咱倆算是扯直了,誰也不欠誰的了。」

  徐氏放下香爐,搶上前來,伸手去解他的綁縛。可是繩索綁得頗緊,她力氣不大,怎麼也解不開,急道:「怎麼辦,怎麼辦。」

  賈仁祿喝道:「嚇傻了啊,找把刀子割開啊。」

  徐氏恍然大悟,忙站起身來,搶到櫃子邊上,打開櫃門,便欲取刀。

  戴員漸感清醒,緩緩地站起身來,抬腳便向賈仁祿踢去。賈仁祿忙滾向一旁,大叫道:「小心!那老不死的醒了。」

  戴員怒道:「美人我也不要了,我殺了你們!」說完舉起地上的香爐,緩緩地向徐氏走去。

  其時徐氏剛取了把剪刀出來,轉過身來,背靠著櫃子,右手拿著剪刀,瑟瑟發抖,顫聲道:「你……你……別過來。」

  戴員雙眼冒火,道:「蕩婦,你居然不從我,我殺了你!」大踏幾步,搶上前來,高舉香爐便欲砸落。

  徐氏心知無幸,閉著眼,咬著牙,舉起剪刀便往戴員腰間刺去,盼著與他同歸於盡。

  賈仁祿滾到了戴員邊上,翻身站起,用力一頂,將戴員頂了開去。便在這時,徐氏手中的剪刀剛好刺到,噗得一聲,刺進了賈仁祿的老腰。

  賈仁祿大聲驚呼,道:「得,這回搞大了。」砰地一聲,倒在了地上。

  徐氏聽到賈仁祿慘叫,睜開眼來一看,驚得呆了,失聲叫道:「怎麼會這樣……」

  戴員踉蹌退了幾步,見賈仁祿吃了把剪刀倒在地上,徐氏嚇得呆了。他暗叫天助我也,端起香爐便又向徐氏奔去,舉起香爐便砸。

  徐氏此時手裡沒了剪刀,連和戴員同歸於盡也不能夠了,只得閉目待死。

  便在這時,砰地一聲,門閂被一股大力撞斷,兩扇屋門倒了下來,塵土飛揚。門口處立著一人,大聲喝道:「戴員,你在做什麼!」

  戴員聞得這聲暴雷也似的大喝,心中一驚,抬頭一看,見門口那人正是張遼,不自由主地停了下來。

  張遼一箭步搶上前去,劈手奪過香爐,向後一擲。那香爐倏地飛出數丈,嗆啷一聲,落在了地上。

  戴員雙手舉著那香爐都覺得頗為沉重,此時見張遼單手舉著那香爐,輕輕一擲,香爐便飛出數丈,不禁為他的威勢所懾,向後退了數步,顫聲道:「沒……沒什麼,我在審犯人呢。」

  張遼瞪大雙眼盯著他,道:「有端著香爐審犯人的麼?」

  徐氏此時驚魂稍定,垂淚道:「他要強佔我的身子,多虧仁祿捨命相救。」低頭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賈仁祿,忙彎下腰去,拔出剪刀,一股鮮血噴出。賈仁祿啊地大叫一聲,醒了過來,睜眼一見徐氏,喝道:「他媽的,還不快跑,老子護住你!」

  張遼低下頭去看了看賈仁祿,笑道:「等你護住,就什麼事都完了,哈哈!」頓了頓,又道:「仁祿,幾年沒見,別來無恙?」

  賈仁祿被徐氏攙扶著站了起來,道:「他媽的,身上被插了把剪刀,能無恙麼?」

  徐氏臉上微微一紅,輕聲道:「對不起……」

  張遼斜著眼看了看戴員,搶上前去,將他提起,運勁一擲。呼地一聲,戴員飛出門外,跌在了石板小道上,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張遼冷冷地道:「曹公軍紀嚴明,最容不得就是姦淫婦女的邪徒。來人啊,將戴員給我綁了!」

  其時正有四名親兵飛速趕來,聞言轟然應諾,搶上前去,將戴員綁了個結實。張遼走到戴員前面,道:「你罪大惡極,本當斬首。但念你獻城有功,估且免死。拖下去杖責一百!」

  那四名親兵大聲應是,拎著戴員轉身退下,過不多時,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了起來,顯是戴員的屁屁已被打成了八瓣。

  張遼轉過身去,來到賈仁祿面前。嗤嗤地幾聲輕響,賈仁祿身上的繩索斷為數截,紛紛飄落。張遼瞧了瞧他,又瞧了瞧徐氏,似笑非笑,道:「仁祿,我聽公明說他在夷陵附近同你失散的,你是怎麼到了宛陵城來的?」

  賈仁祿喟然長歎,道:「一言難盡啊……」

  張遼搖頭苦笑,道:「那就先到我的屋裡慢慢再說。」

  三人緩步走到了張遼的屋中,賈仁祿便將過往發生之事一五一十的說以張遼知曉,當然他為了偷窺二喬才跑到柴桑來的,這點他是說什麼也不會說的,只是含糊其辭的說到不識路徑,誤打誤撞走到了柴桑,正好碰到徐氏。

  張遼出了一會神,道:「如今仁祿打算怎麼辦?」

  賈仁祿道:「如今城池在你掌握之中,我跟這事也沒什麼關係,還請你放我出城。」

  張遼點了點頭,道:「這沒問題,仁祿你也受了不少驚嚇,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我一定奉上川資路費,親自送你……」

  忽地一名親兵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道:「孫權聽聞宛陵變亂,已放棄攻打黃祖,率軍星夜回援,前鋒已到了蕪湖!」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9 22:44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詐為人質

徐氏聞言面有喜色,雙眸精光一亮,便即消逝。張遼側過頭去,瞥了她一眼,冷冷問道:「這應該是夫人的傑作吧。」

  徐氏點了點頭,道:「相公剛故去不久,我便差心腹之人執相公的令牌,趕去通知吳侯。」

  張遼面色凝重,來到案前,看著早已放在案上的大地圖,怔怔出神,喃喃地道:「如今孫權到了蕪湖。仁祿,你便過不了江了……」

  賈仁祿走了過去,支著下顎,垂首看圖,過了良久,緩緩地點了點頭,道:「真是這樣。」回頭瞪了徐氏一眼,喝道:「他媽的,老子一次次的救你,你卻一次次的害老子,你到底想怎麼樣?」

  徐氏歉然道:「我並沒有想過要害你,我很早就派人通知吳侯了。」頓了頓又道:「如今吳侯大軍壓境,你們是跑不了了,不如……」

  賈仁祿怒道:「孫權給你洗過腦了咋地,你對他那麼忠心,動不動就來勸降。老子說什麼也不給孫老流氓賣命,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徐氏道:「我知道的。」說完淚珠滾滾而下。

  張遼道:「我受曹公厚恩,豈能背之,還請夫人勿須再言。」側過頭去,對賈仁祿說道:「仁祿,你鬼點子最多,如今事情緊急,還請你拿個主意吧。」

  賈仁祿道:「城裡有多少兵?」

  張遼道:「不足一萬人,且都是孫翊所部。只因孫翊死了,這才不得以從了媯覽、戴員,若是孫權攻了過來,城內守軍怕是會立即倒戈助敵的。」

  賈仁祿長眉一軒,道:「這戰看來是打不得,只有撤了。」

  張遼伸手一指地圖,道:「宛陵雖然不大,但其北是秣陵、京城,其東是吳郡,東南是餘杭、會稽,西南是鄱陽。如此好的一個戰略位置,放棄了實在太可惜了。」

  賈仁祿道:「你都知道這是極佳的戰略位置,孫權肯定知道。這便是他的命根子,定會全力搶奪的。如今曹公遠在鄴城,無暇顧及江東。搞搞破壞還可以,根本無法派大軍過來援助,再者隔著長江,你們不習水戰,也只能是望洋興歎,一點辦法也沒有。如此一來,這裡就是一座孤城,要來有什麼用?」

  張遼道:「仁祿之言有理,難道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賈仁祿道:「我是有些鬼主意,不過對付對付張任冷苞這類弱智還成。孫權手下可有的是能人,萬一給識破了,我們可就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了。再者這城得來的頗不光明正大,曹公即便是如此奪下了江東,也會遭世人唾罵的。」

  張遼點頭道:「就依你,那現在該如何呢?」

  賈仁祿道:「叫上盛匡收拾收拾,連夜出城,找個荒山野嶺趴上幾日,再看看能不能混過長江去。」

  張遼道:「嗯,我這便趕回去收拾收拾。」說完便轉身出屋。

  徐氏望向賈仁祿,道:「謝謝你。」

  賈仁祿莫名其妙,道:「謝我什麼?」

  徐氏道:「你一力勸說張遼放棄宛陵,為江東保住了一片領土,我當然要好好的謝謝你了。」

  賈仁祿搖頭苦笑道:「你呀,沒救了……」

  徐氏抿嘴一笑,道:「你一心只想著輔助劉使君,不願投靠江東,不也是沒救了,呵呵。」她其時剛止住哭泣,長長的睫毛上兀自還掛著幾滴淚珠,在燈光照耀之下,晶瑩閃亮。

  賈仁祿道:「看來咱們是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了。」

  徐氏道:「你馬上就要走了,我去給你收拾收拾。」

  賈仁祿道:「我來時啥也沒帶,有什麼好收拾的?」

  徐氏瞧了瞧他,不再說話,行了一禮,轉身出屋。賈仁祿莫名其妙,撓了撓頭,走到案前坐好,凝神觀圖,手指比比劃劃,嘴裡唸唸有詞,擬定逃跑路線。這可是他的強項,經過了無數次血與火的洗禮,腳底抹油對他來說已成一種天賦了。霎時之間心中便已冒出十七八條狗屁主意,條條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逃之夭夭,當真是將第三十六計演化的淋漓盡致,即便是孫子復生,見到這些妙計,怕也只有亂豎大拇指的份了。

  小半個時辰之後,徐氏雙手捧著一個大包裹,走進屋來,道:「匆匆忙忙也準備不了太多,我只是撿了幾件身材和你差不多衣衫,還有些金銀細軟,讓你道上不至於窘迫。」

  賈仁祿瞧了瞧那包裹,道:「看樣子就知道裡面裝了不少東東,謝謝你啦。我走後,你自己保重,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順便,別過於悲傷。」

  徐氏望了他一眼,歎了口氣,走上前來,將包裹遞到他手上,問道:「文遠還沒來?」

  賈仁祿接過包裹,放在了案上,走到門前,遙望遠方,道:「沒有。」

  徐氏走到他身旁,問道:「不會出什麼事吧?」

  賈仁祿道:「應該不會吧。」

  徐氏道:「估計是盛匡不同意放棄宛陵,文遠正同他爭執呢。」

  賈仁祿道:「若文遠不肯閃,那老子可就要閃了。老子好話說盡,也算是對得起他了。」

  徐氏抬頭望著天上的繁星,道:「四更天了,今天你也受了不少驚嚇,先去睡吧。一會文遠來了,我叫你。」

  賈仁祿道:「睡不著。」抬頭望著深邃的夜空,只見群星璀璨,道:「天上的星星好美,我想在院中走走。」

  徐氏點了點頭,轉過身去,取了件披風來,為他披上。賈仁祿側過頭去瞧了瞧她,道:「你不會又在使美人計吧。」

  徐氏瞧了他一眼,不再說話,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賈仁祿信步出屋,來到院中,抬頭抑望天上星斗,只覺遍體舒泰,意靜神閒。徐氏又來到了他的邊上,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斗,靜靜相陪。

  二人靜立良久,忽聽有人輕微的咳嗽兩聲。賈仁祿側頭一看,見是張遼,忙問道:「怎麼樣盛匡同意麼。」

  張遼長眉一軒,道:「盛匡一心想報殺父之仇,有心同孫權血戰到底,說什麼也不想離去。」

  賈仁祿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同孫權為敵不旦報不了仇,反會送了一條性命。」

  張遼道:「我也是這麼勸他的,他已回心轉意,同意暫時撤離,尋求良機再來報仇。不過如今天色已晚,還是等明日再走吧。」

  賈仁祿點頭道:「也只得如此了。」

  徐氏道:「我去為你收拾一間屋子去,你好好睡上一覺,明日才有精神逃跑,呵呵。」

  賈仁祿道:「逃跑多難聽啊,咱這叫三十六計走為上……」

  徐氏抿嘴一笑,轉身離去。張遼道:「時候也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賈仁祿環顧左右,仍不見趙雲的影子,想來正躲在屋頂上偷窺,心道:「不會吧,趙大大,你也太能藏了吧,都這時候了還不現身。我要不要叫他出來?」轉念一想:「還是不要了,現在看似平靜異常,實則凶險萬分。留在趙大大在暗處,倒不是一件壞事。」言念及此,心頭一鬆,點了點頭。

  便在這時,一名美婢走了過來,道:「婢子帶先生前往下處。」賈仁祿點了點頭,隨著那婢女來到徐氏為他準備的下處。

  進得屋來,見徐氏仍在上上下的忙活,道:「別這麼認真了,反正老子也就在這裡趴一晚。」

  徐氏嗯地一聲,仍指揮婢女著手佈置。過了良久,徐氏左右一瞧,頗為滿意,道:「你好好休息吧。」行了一禮,領著眾婢女退了下去。

  賈仁祿關上門,上上門閂,躺到了床榻之上,道:「總算可以好好睡一覺了。」說完兩眼一閉,呼嚕之聲隨之而來。

  迷迷糊糊之間,也不知過了多久,忽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賈仁祿大吃一驚,一跳醒轉,道:「什麼!」

  張遼道:「我。」

  賈仁祿道:「出什麼事了?」

  張遼道:「孫權已經進城了,快撤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賈仁祿大失驚色,道:「什麼,這怎麼可能。」說完披衣而起,打開屋門。

  張遼道:「從水路到蕪湖的軍隊乃是疑兵,孫權自領一軍從陸路星夜趕來。戴員因被我打了一百軍棍,心有不忿。聽聞孫權前來,便令手下獻門投降了。如今孫權已進入城中,正平息城中內亂,不久便會趕過來。」

  賈仁祿道:「娘的,又是戴員這個傢伙,當初就該殺了他。」

  張遼拉著他的大手,把他拽出門來,道:「現在說什麼也晚了,還是先出得府去再作區處。」

  忽地一位女子聲音說道:「沒用的,你們走不了。」

  賈仁祿側過一看,只見徐氏正朝此走來,大聲說道:「如今吳侯已進城了,二位大賢應當識得時務,不要做無謂的抵抗。」話音猶未落,四下喊聲大振夾雜著兵刃互相斫擊的錚錚響聲,顯是孫權的軍隊已進入府中與張遼的親兵打得個不亦悅乎了。

  賈仁祿怒道:「娘的,一定又是你這個婆娘在壞事!」

  徐氏冷冷地道:「彼此各位其主,又有什麼可說的?」這話也是說得頗為大聲,像是有意讓外間之人聽到。

  便在這時,小院的月洞門中竄進數十名兵士來,為首兩員武將,隔得遠了,看不清樣貌,其中一人賈仁祿依稀辯得,像是周泰。

  只聽一名武將大聲叫道:「賈福、張遼,你們已被包圍了,速速投降!夫人那危險,不可過於靠近。」正是周泰的聲音。

  賈仁祿暗暗叫遭,腦子裡飛快轉著主意,片刻之間狗屁主意是想出了十七八條,可是沒有一條的管用。

  正焦急間,只聽徐氏說道:「沒事的,我和他們頗為熟稔,他們應該……」說到此突然啊的一聲驚呼,腳下似被什麼物事絆到,踉蹌踉蹌的前行數步,一沒站穩,倒在了賈仁祿的懷裡,袖出一柄匕首,塞到他的手裡,湊到他的耳邊悄聲道:「挾持我。」

  這下變起俄頃,賈仁祿還來不及反應,下意識地道:「什麼。」好在聲音頗輕周泰等人離得遠了並未聽見。

  徐氏悄聲道:「快挾持我,這樣你們才能出去。」這聲音細入蚊蚋,連邊上的張遼都聽得不甚分明,周泰等人自然也就聽不到了。

  賈仁祿回過神來,遲疑道:「這……」他雖說是個流氓,齷齪之事無所不為,但讓他拿把刀子頂在美眉的背後,藉機逃生,這種事他卻是說什麼也做不出來的。

  徐氏見他遲遲不肯動手,便轉過身來,叫道:「賈福,你要做什麼!挾持我是沒用的,我勸你還是乖乖投降,吳侯不會薄待你們的。」

  周泰等人急急忙忙的趕來,來不及點起火把。其時月色無光,四下頗為黑暗。周泰根本沒有看清是怎麼一回事,他根本也不會料到憑著一己之力差點解決叛亂的徐氏會倒戈助敵,只道之是徐氏江湖經驗不足,勸降之時一不小心中了敵人詭計,落入敵手,不禁暗暗叫糟,喝道:「賈福,快快讓人,便饒你們不死,否則我定將你碎屍萬段。」

  徐氏叫道:「周將軍、蔣將軍,別管我,快下令放箭,別讓他們逃了。」此次奉孫權之命攻打太守府的乃是周泰和蔣欽,周泰曾和賈仁祿有數面之緣,他自然是知道的,這蔣欽從未和他朝過向,他又不會拿著龜殼卜周易,自然也就無從知曉了。

  周泰遲疑半晌,猶豫不決,側過頭去悄聲對蔣欽說道:「如今夫人落入敵手,該如何是好?」

  蔣欽望向徐氏,黑暗之中他也沒看清賈仁祿的手中匕首根本就沒頂在徐氏背上,只道是徐氏已被賈仁祿劫持了,皺起眉頭,道:「主公聽聞夫人與媯覽、戴員二賊周旋的事跡,十分佩服她的節烈和機智,大加讚賞。言道要親自為她題詞作匾,以表彰她的功跡,她可是萬萬傷損不得的。」

  周泰緩緩地點了點頭,道:「可這賈福、張遼分別是劉備、曹操手下的能臣,現在被圍府中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不趁此時解決了,若是放虎歸山可就後患無窮了。」

  蔣欽道:「我們這裡和他們周旋,速差人去通知主公,讓他趕來處理此事。」

  周泰道:「好的,這裡有我。公奕還是你親自去一趟和主公說清楚這裡的情況以及我們的難處。我怕其他人說不清楚,主公若怪罪下來,那可就糟了。」

  蔣欽點頭道:「好的,我親自去一趟,這裡可都交給你了。」

  周泰道:「放心吧,此間我來應付。」

  蔣欽點了點頭,轉身離去。周泰大聲道:「賈福,有話好商量,千萬不可傷了夫人。」

  徐氏悄聲道:「快點,一旦吳侯來了,你們真就插翅難飛了。」

  張遼朗聲道:「我們只想出城,只要你們讓開道路,放我們出城,我們出城之後,便即放了夫人。」

  周泰道:「你說的話我如何能信?」

  忽地門外一人說道:「張文遠之言向來擲地有聲,怎會說了不算,放人!」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9 22:44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逃出樊籠

周泰回頭一看,見是孫權,忙躬身行禮,道:「主公,這……」

  周泰身後兵士向兩旁一分,讓出道路,孫權在親兵近衛的簇擁下緩步而入,道:「公奕都和我說過了,我已知道了。」下令道:「放人。」

  賈仁祿道:「孫大大你可是一言九鼎,說過的話可不能不算。」

  孫權道:「這是自然,我放你們出城,你們要保證不可傷害夫人。」

  賈仁祿悄聲對徐氏說道:「沒想到你的小命還挺重要的。」

  徐氏微一頷首,衝著孫權大聲喊道:「吳侯,不要管我。讓他們殺了我好了,這樣我便可以見到相公了。」說完眼圈一紅淚珠滾滾而下。

  賈仁祿心道:「這小妮子真能演戲。」

  孫權道:「夫人切莫如此。仁祿、文遠俱乃信人,只要放了他們,你便會沒事了。」右手一揮,身後兵士向兩旁一分,讓出道路。

  張遼問道:「盛匡呢?」

  孫權側頭目視蔣欽,蔣欽喝道:「帶盛匡。」兩名江東兵士推著一個青年出來,正是盛匡。他雙手反綁,頸中架著一柄明晃晃的鋼刀。

  張遼道:「還請吳侯放了盛匡,讓他和我們一起出城。」

  孫權微微一笑,道:「有何不可。」微一擺手,蔣欽右掌輕推,盛匡踉蹌而前,奔了幾步,這才站穩身形。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回想適起才失手被擒的情景,嚇得面如土色,霎時間只覺得血海深仇盡歸於塵土,這一生都不想再找孫權報仇了。他邁開大步,飛也似的跑到張遼身前,這才稍感放心,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嗤嗤的幾聲輕響,張遼扯斷了他身上的繩索,盛匡顫聲道:「外面……都是兵馬……黑壓壓的……一片,不知……有多少人,該如何……是好?」

  張遼側頭瞧向賈仁祿,只見他右手瑟瑟發抖,手中匕首輕輕震顫,臉上陰睛不定,眉關緊鎖,顯是內心之中正在劇烈交戰。

  張遼道:「別再猶豫了,事急從權,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徐氏悄聲道:「快些,再不走真就來不及了。」

  賈仁祿一咬牙,手腕微側,匕首指住了徐氏的背後。他正欲向前走去,驀地裡想起一個人來,道:「劉景升的大公子劉琦好像在吳侯手上吧。」劉琦原先被張懌劫持,張懌投降孫權之後,這劉琦自然也就落在了孫權的手上。

  孫權微微一怔,點頭道:「正是。」

  賈仁祿道:「他跟我一樣,都蒙吳侯盛情款待了一年多,應該也是思鄉情切,還請吳侯放回,使他能回家與親人團聚。」

  徐氏心道:「你自己走了就可以了,這當口還想著逞英雄充好漢。這劉琦可是個重要人物,吳侯能不能得到荊襄就全靠他了,怎能輕易便放。萬一吳侯忍下心來,不顧我的安危,你可真就走不了了。」

  孫權長眉一軒,望向徐氏,眼光在徐氏的臉上掃了幾掃,躊躇半晌,方道:「好吧,放……」

  忽然間門外一個男子的聲音說道:「不可,主公萬萬不可。」話音猶未落,一個男子氣喘喘吁吁地跑了進來。

  賈仁祿一聽便知是張昭的聲音,心裡涼了半截。只聽得張昭說道:「主公,這劉琦可是我們取得荊州的關鍵。有他在手,劉表便易於就範,荊州唾手可得,若是放了,再取荊襄便困難許多。」

  曹操連年攻鄴城不下,倒還有情可願,鄴城畢竟是袁紹的治所,經營多年,城高池深,糧草充足,加之審配深知兵法,攻之大是不易。若沒有袁氏兄弟內鬥,曹兵雖精,要想攻下鄴城,卻也可說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孫權屢攻夏口不下,就有些說不過去了,雖然孫權每次都能找到借口,但打了數次,城池仍然完好無損的立在那裡。他便是有一萬條理由,也無法掩蓋江東兵馬只善水戰,不善攻堅,打城時撒稀擺怠這鐵一般的事實。

  雖說江東武將個個興致勃勃,江東的謀士卻漸已失去了信心,心想打一個小小夏口都如此耗時長久,將來打江陵、襄陽這樣的重鎮那不是要十年甚至數十年的時間,自己豈不要等到鬍子都白了,路也走不動了才能見到荊襄統一。再者十數年後天下形勢會變成什麼樣子,誰也說不清楚,到時自己辛辛苦苦的攻城,累個半死,卻讓別人撿了個大便宜,那可真就虧大了。於是江東謀士個個都在考慮怎麼偷機取巧才省時省力,才能使自己在有生之年可以看到孫權在襄陽城劉表的府邸裡辦公。

  劉琦恰好在此時落到了孫權手中,這可真是上天賜於他們奪取荊襄的鑰匙,怎能輕易便放。張昭聽聞太守府中發生變亂,急急忙忙的趕來給孫權出主意,走到院門之時卻聽見孫權要放劉琦,忙出言阻止。

  孫權緩緩地點了點頭,沉思片刻,道:「先生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了吧。」

  徐氏也顧不得孫權會否發現,悄聲道:「呆子,別再逞英雄了,快些走吧。」

  張遼湊在他的耳邊悄聲道:「此地不可久留,劉琦之事還是待脫身之後再從長計議。」

  賈仁祿沒理他們,哈哈大笑。孫權皺起眉頭,道:「先生因何發笑?」

  賈仁祿道:「劉琦與劉琮不睦那是眾所周知的。劉琦在你們手裡,不過是一個階下囚,一點用都沒有,只有到了荊襄他的用處才會完全的顯現出來。曹公是怎麼奪得鄴城,你們應當知道吧。事例不遠,你們難道不懂得借鑒借鑒?」

  孫權垂首沉思,在院中來回的走著,隔了半晌,方道:「先生的意思是讓我扶植劉琦與劉琮為敵,到時好趁機取利?」說到此側頭望向張昭,張昭緩緩地點了點頭。

  孫權面色凝重,沉思良久,方道:「劉琦闇弱無能,怕是扶不起來吧。」

  賈仁祿道:「袁譚不也是闇弱無能,連他弟弟都打不過,一而再再而三的裸奔。曹公不照樣扶得好好的,現在連鄴城都給佔了。」

  張遼湊到他的耳邊悄聲,道:「如此良策仁祿怎能告訴孫權?他取了荊襄就難對付了。」

  賈仁祿低聲道:「孫老流氓疑心病很重,顧慮良多,他不一定會放人,這個主意到時你就可以去獻給曹公,就省得我再浪費一遍口水了。再者如今十面埋伏,形勢緊急,我們怎麼能讓孫權從從容容的想辦法炮製我們。總要給他點難題,讓他想想,旨在令他的腦子沒空,這樣我們便可以逃出生天了。」

  張遼點了點頭,賈仁祿望向孫權,大聲道:「這放了劉琦實對江東大大的有利,還請吳侯好好的考慮一下,我在這裡呆得久了,也想回家了。連日來承蒙徐氏照顧,無以為報,我想請她到江北走走,還請吳侯允准。」悄聲對徐氏說道:「好拉,走吧。」

  徐氏聽見了他與張遼的對話,明白了他的心意,佩服他的機智,聞言悄聲應道:「是。」邁步向前便走,賈仁祿等人緊隨其後。

  孫權正從全局的高度思索著放了劉琦是否對荊襄戰局有利,賈仁祿如此義助敵人是否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思索到緊要的關頭,忽然聽得這麼一句,微一愣神,下意識地道:「江北……」

  賈仁祿邊走邊道:「吳侯一言九鼎,我還是信得過的。不過此間是吳侯轄地,出了城之後會發現什麼事情,誰也說不清楚。我著實放心不下,想拿徐氏做為人質,到時吳侯突然反悔,我只好拿徐氏開刀了,徐氏、賈福、張遼、盛匡,大家唏哩嘩啦,一塊去見閻王,陰世路上,一起談談說說,倒也熱鬧得緊。」

  孫權皺起眉頭,心道:「且不說徐氏忠於其夫,貞節可嘉。她原先在柴桑之時,就深得大小二喬,國太的喜歡。若是她無端橫死,國太怪罪下來,我都吃罪不起。」他當機立斷,說道:「好,江北就江北。」對徐氏說道:「只好委屈夫人同仁祿到江北一行了。」

  徐氏泣道:「吳侯別管我……」

  賈仁祿悄聲道:「娘的,意思意思就成了,別這麼敬業嘛。」

  孫權微一沉吟,道:「你們緊跟在我的後面,我送你們出城。倘若我言而無信,你們自然會在我的背上來上幾劍。文遠武功高強,諒我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張昭道:「主公,這……」

  孫權一拂袖道:「我意已決,勿須再言。」

  賈仁祿道:「好,吳侯做事果然爽快。」

  孫權走到了賈仁祿跟前,轉過身來,同他並肩而行,張遼忙搶到了他的背後。

  到得太守府門外,一眼望將出去,火把耀眼,東南西北全是密密層層的兵馬,不計其數。

  賈仁祿讚道:「吳侯的兵馬可真不少啊,以此精銳之士一統荊襄真可謂是易如反掌。」

  孫權對自己手下的精兵勁旅向來頗為自負,聞言面有德色,說道:「先生過譽了,我這些兵士自然不能和使君手下的百戰精兵相比。」

  賈仁祿道:「主公手下的兵士個個五癆七傷,站在那裡死氣活樣的,沒法和吳侯的精銳之師比的。」心道:「看你喜氣洋洋的樣,就知你對手下這般子垃圾甚為滿意了,三國裡吳軍的戰鬥力可以說是最低的了。孫權曾領著十萬將士親攻合肥,張遼只用了八百人來回衝鋒陷陣,往來數次,無人能敵,硬將孫大大給迫退了。十萬人打八百人打不過,孫大大軍隊的戰鬥力低下由此可見一斑。老子要是領到了這種軍隊,立馬就去撞牆了,孫大大居然還能笑的出來。」

  孫權笑道:「先生說笑了。」他雖覺賈仁祿說得太過,但自認為自己的軍隊長期訓練,自然和劉備這樣新竄起的勢力不可同日而語的。

  孫權、賈仁祿都上了馬,並騎而行。張遼假裝挾持著徐氏各自上了馬,緊跟在後。一路之上,孫權談笑自若,毫不慌亂,確有統領千軍萬馬的一代王者之象。賈仁祿眼見著黑壓壓的兵士如浪滔一般,緩緩地向兩旁分將開去,讓出道路來,不禁嚇得面如土色,腿肚子抽筋。

  孫權瞧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適才先生所言確也有理,不過我就是擔心劉琦過於懦弱,扶不起來。」

  賈仁祿笑道:「劉琦放與不放全在吳侯,我只不過是說說自己的一些個人想法,也不是很成熟,吳侯當然要權衡利害自己拿主意了。」

  孫權點了點頭,道:「就是先生不說,我也為此事煩心。本來子布等人的意見是將劉琦請來小住幾日,讓劉表有所顧忌。怎料他竟對自己兒子的生死漠不關心,也不派人前來追討,我們反覺難辦。殺又殺不得,放了卻又心有不甘。如今聽了先生之言,茅塞頓開。只不過……」

  賈仁祿心道:「這可是攪得荊襄大亂的絕好良機,老子給你說了,也算是對你仁至意盡了,你要是不聽,老子也沒有辦法了。」說道:「劉表雖憐惜劉琦,但蔡氏與蔡瑁卻視之如仇敵。蔡氏終日在劉表的耳畔吹枕邊風,劉表不聽也得聽了。他們不派人來殺就已經很不錯了,又怎麼會將劉琦給迎回去,吳侯養著他算是浪費糧食了。既然是浪費糧食,我看倒不如放了他,為他在荊襄培植一定勢力,使他有同蔡氏一拼的實力。這樣吳侯便可坐壁上觀,等著坐收漁人之利,何樂而不為?再者劉琦懦弱,不能與吳侯為敵,吳侯也就不用怕他兩面三刀,脫離吳侯控制,自己上位了。」

  孫權緩緩了點了點頭,道:「先生之言甚為有理,先生為何要說以我聽,使君若如此施為的話,不就可以得到荊襄了麼。」

  賈仁祿心道:「娘的,好心你總是當成驢肝肺,懶得和你再說了。放你就放,不放拉倒。老子要不是看在劉琦曾同老子一路同行,吃了不少苦的份上,才懶得為他說好話。」說道:「飯要一口口地吃,如今使君攻打巴蜀,哪還有餘暇攻打荊襄。再者曹操取得鄴城,統一河北指日可待。鼎足三分之勢越來越明顯,吳侯可要未雨綢繆啊。」

  孫權沉吟道:「鼎足三分……」

  賈仁祿心道:「得,忘了張大大就在身後,說漏嘴了……」說道:「這個嘛,我胡說八道的,還請吳侯別往心裡去,哈哈!」

  孫權側頭瞥了一眼張遼,微微一笑,道:「文遠,不知曹公對荊襄可有意麼?」

  張遼微微一笑,道:「曹公是大漢丞相,對背反朝廷的惡徒自然不會手軟。袁紹篡奪玉璽妄圖稱帝,曹公這才發兵征討,如今河北已漸平復。劉表在荊襄作威作福,服器用度多所篡越,不臣之心已露,如何不討?」

  孫權低垂下頭,默然無語。心想曹操已攻下鄴城,自己竟連一個夏口都沒打下來,看來軍隊素質不可同日而語,一想到日後要同曹操為敵,不禁心有餘悸。

  過不多時,眾人出了北門。賈仁祿道:「吳侯親自遠送出城,客氣得緊。此番蒙吳侯厚待,無已為報,下次吳侯若來長安,定住到在下的狗窩裡,使在下可以一盡地主之誼。」

  孫權哈哈大笑道:「那是一定要去府上聽教的。」兩人拱手而別。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9 22:46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改道夏口

孫權對徐氏說道:「夫人好好保重。」徐氏望向孫權,點了點頭,淚如雨下,也不說話。孫權以為她被劫持之後,心中害怕,故作此態,不該如何勸慰,索性不理,對張遼說道:「到得江北,行不多日便是合肥,還請將軍言而有信,放了夫人。」

  張遼道:「吳侯儘管放心,張某豈是出而反爾之人。」

  孫權點了點頭,帶兵回城。

  賈仁祿回頭見身後大軍密密層層,終不放心,對張遼說道:「此間不可久留,先閃出幾百里再說。」眾人當即策馬狂奔,一口氣奔出了十餘里,見無追兵,這才緩轡徐行。

  賈仁祿舒了口氣,對徐氏說道:「這次錯怪你了,要不是有你,我們怕就出不來了。」

  徐氏回過頭去遙望遠方,默默垂淚,半晌無言。

  賈仁祿歎道:「唉,以後的路困難重重,你也就不用跟著我活受罪了,還是回去吧。」

  徐氏搖了搖頭,道:「我沒有臉面再見吳侯了。」

  賈仁祿道:「孫權想將我關成老黑臉,這本來就是無禮取鬧。是一個亂得不能再亂的亂命了,這個命令你便是不執行,也不算不忠的,再說咱們做得天依無縫,孫權又怎會知道,你還是回去吧。」

  徐氏瞧了瞧賈仁祿,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看到我這個小人很是討厭,我送你到了江北自然就會回去的。」

  賈仁祿道:「我是說過看到你覺得的噁心的話,不過那時是在氣頭上,你可別當真啊。」

  徐氏笑道:「呵呵,我還是送你們到江北吧,我覺得吳侯不會就此善罷的。」

  賈仁祿瞧了她一眼,點頭道:「好吧。」側頭問張遼道:「這裡去蕪湖還有多遠?」

  張遼道:「近百里地。」

  賈仁祿道:「那倒不是很遠,先趕到那,再覓船渡江。」

  徐氏道:「如今吳侯的水軍就蕪湖,要僱船怕沒那麼容易。」

  張遼道:「江岸甚長,江東水軍不可能全封了,只要出得起錢便能雇到船,只要到了合肥,那裡就是我的轄區了。」

  賈仁祿回頭一張,見無追兵趕來,道:「孫權那個老流氓倒也守信用,不過這也靠不住,咱還是快閃吧。」

  張遼點了點頭催馬上前,賈仁祿回過頭來,正欲揮鞭,忽聽不遠處蹄聲得得,賈仁祿大吃一驚,道:「不好,孫權這個老流氓派兵追……子龍!」遠處兩騎奔來,當先一人正是趙雲,其後一人便是尤沖,二人都身著江東兵士的服色,想來是因此混出城來的。

  趙雲見到賈仁祿大聲叫道:「蕪湖去不得了。」

  賈仁祿問道:「那是為什麼?」

  趙雲道:「孫權已差人操近路通知蕪湖的水軍將領呂蒙,令他封瑣江面。孫權則領軍從後追趕,欲對我們不利。」

  賈仁祿瞧了瞧徐氏道:「這老流氓果然不肯就此善罷,他難道連徐氏的性命也不顧了嗎?」

  趙雲道:「孫權決定讓幾員上將纏住文遠,然後伺機將徐氏救出,其餘各人一概格殺。我伏於暗處聽到這一消息,險些給孫權手下侍衛發現。生怕你不知情況還趕去蕪湖,因此殺了孫權派出的信差,藉著這個身份才混出城來的。」

  張遼知道孫權身處的地方,守衛定是十分的嚴密,而趙雲竟能伏於暗處偷聽消息不為敵人發現,功夫實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不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問道:「這位將軍是?」

  賈仁祿道:「他是使君手下大將趙雲趙子龍。」

  張遼對趙雲說道:「我曾聽公明提到過將軍,他對將軍可是讚不絕口。」

  趙雲道:「公明謬讚了。如今形勢危急,還請軍師速拿主意。」

  賈仁祿揮鞭指著左手邊的一帶山丘,道:「那裡林木蔥鬱,合適隱敝,先到那裡再作區處。」

  眾人選了一處林木茂密處,隱身於一叢長草之後,藏好身形。賈仁祿見此處頗為荒涼,又不當道,不易被人發現,略感放心,道:「文遠,地圖你可曾帶來?」

  張遼點了點頭,袖出地圖來,賈仁祿低頭一看,道:「我們肯定要過江的,如今江面被封,這該如何是好?」

  徐氏道:「長江很長,吳侯不可能全都封的。」

  賈仁祿略一沉吟,道:「如今孫權一定認為我會往長江邊上走,好找尋船支偷渡,我們就給他來個反其道而行之。」伸手一指地圖道:「我們往西南走,沿陸路一直到夏口,那裡便是劉表的轄地,孫權也奈何不了我們了。」

  尤沖從包裹中取出四張人皮面具,道:「老爺想是忘了我的本事了吧,孫權一定想不到世上還有這樣的東西,哈哈。」

  賈仁祿笑道:「哈哈,我還真給忘了,有了這個東東,我們更有把握逃出生天了。」說完撿了一張最英俊瀟灑的面具來帶上。

  徐氏、張遼側過頭瞧著他的臉,瞠目結舌,嘴也合不攏了,半晌也說不話來。過了良久,徐氏方道:「你這裡的能人還真多。」

  張遼隨手抽出一張面具,問明了用法,武裝上去,問趙雲道:「子龍,我的樣子變了麼?」

  趙雲點頭道:「我都認不出來了,哈哈。」說完也撿了一張帶上。

  徐氏蹙眉道:「要我扮男子,聲音上可能會露出破綻。」

  尤沖攤開雙手道:「事先沒有想到夫人也會來,因此做得都是男子的面具……」

  徐氏接過面具來帶上,道:「那我便做個啞巴吧。」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衫,蹙起眉頭,搶過賈仁祿包裹,道:「好在裡面還有一些身材和我差相彷彿的男子衣衫。」說完拎起包裹便往密林深處走去,回過頭來,瞧了賈仁祿一眼,說道:「不許偷看。」一扭一扭的沒入林中。

  趙雲、張遼本就是正人君子,盛匡出身於書香世家自幼受過良好的教育,於非禮無視這點粗淺的禮儀法門還是知道的,自不屑為此下作之事。尤沖本來就是一個大太監,自也不會有雅性去偷窺美女換衣。賈仁祿本就不知禮義廉恥為何物,吞了吞口水,便欲以更衣為名,躲於暗處偷窺,剛站起身來,瞥見趙雲、張遼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忙原地走了兩圈,蹲了下來,道:「腿……腿酸了,站起來走走……」

  趙雲、張遼心知肚明,卻也不好意思說破,微微一笑,便不再理他,低下頭去,對著地圖出神。賈仁祿咳嗽兩聲,湊過身去,凝神細看,時不時同二人竅竅私語,詳細的擬定逃跑路線。

  張遼道:「這走陸路雖說比較安全,但也不能大意。」

  賈仁祿道:「如今我們樣貌大變,我就不信孫權能認得出來。」

  張遼道:「雖說如此,還是小心些好。」

  趙雲道:「我們可撿些荒僻小路來走,這樣不易為他人察覺,只要到了夏口,孫權便奈何我們不得了。」

  張遼點頭道:「對的,從夏口過江之後,便離南陽不遠了,那裡便是使君的……。」

  忽地林中傳來徐氏的驚聲尖叫,張遼、趙雲互視一眼,飛身站起,拔劍出鞘,身形一晃,搶進林中。賈仁祿心想美眉換衣居然也有人敢偷窺,把原本屬於自己的便宜給佔去了,這還了得。忙站起身來,活動活動雙腿,回頭對尤沖說道:「你在這裡盯著。」邁開大步,向喊聲傳來之處衝了過去。

  甫出數步,卻聽見趙雲叫道:「劉琦!你在這裡做什麼?」賈仁祿沒想到偷窺美女之人竟是劉琦,不禁大為納悶,心道:「他不是被孫權給關了禁閉了麼,怎麼竟會到此。」腳下加緊,朝徐氏所在的方位奔了過去。

  徐氏換衣之所離得也不甚遠,過不多時,便即奔到。賈仁祿定盯一看,只見趙雲用劍指住了劉琦的咽喉,劉琦身著一身女子裝束,嚇得呆了,站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張遼站在他的對面,橫劍於胸,看著這位荊襄未來的繼承人,微微冷笑,也不說話。徐氏立於張遼身後,雙手舉著一件長衫擋在胸前,羞得滿臉通紅。

  賈仁祿瞧了瞧劉琦,莫名其妙,道:「公子因何如此狼狽?」

  他們都帶了人皮面具,形貌出入甚大,劉琦無法辯識,不過聽得賈仁祿的聲音竟有幾分熟悉,茫然不解,下意識的問道:「你是賈軍師?」

  賈仁祿點頭道:「正是。」不知他為何會認不得自己,忽地想起了自己帶著人皮面具,一拍腦門,揭下面具。

  劉琦瞪圓雙眼,來回打量,難以置信,過了良久,方道:「我要是有這物事,也就不會如此狼狽了。」

  賈仁祿搖頭苦笑,道:「一直不知公子身在何處,要不然我就叫子龍先去助你脫困了,公子是如何逃出來的?」

  劉琦四下瞧了瞧,默然無語,似是難以啟齒。賈仁祿道:「這裡都是自己人,公子但說不妨。」頓了頓,瞧著他的狼狽樣子,心想他逃出來的方法也是高明的有限,便道:「公子實在不想說,便算了吧。」

  劉琦歎道:「當著先生的面,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長沙投降江東後不久,周瑜便到了長沙,將我轉移到了京城,幽於一所雅致的別院之中。在那我一住就是一年多,看守見我整日裡醉生夢死,胡天胡地,毫無逃跑的意思。看管的也就不那麼嚴了,我趁機無理取鬧,言道吳郡名妓名震天下,我僻處荊襄,從未見過大感遺憾,若是能一見吳郡名妓便是死了也是值得的。孫權不好駁了我的請求,便請了一個吳郡的名妓前來。我便趁擊打暈了她,穿了她的衣衫。我先用我的聲音喊了一句:『吳郡的名妓也不過如此而已,你滾吧,我要睡覺了。』然後再逼緊嗓子學著那名妓的聲音應是告辭。其時天色昏暗,我又低著頭,守軍認為是我不滿意那個名妓,將她趕了出來,便不以為意,我就這麼跑了出來,於城門附近守到了天明,一開城門,我便混了出去。好在關我的守衛其時還沒察覺人已被掉包了,不然我可就真的完了。」

  說到此仍覺得的那日的情景過於凶險,心有餘悸,連拍了自己心口七八下,這才略感放心。

  賈仁祿心想能在孫權的嚴密看守下能逃出生天,已是很不容易。再者他用的方法雖說有些狼狽,但頗有韋公小寶為避阿珂之假扮妓女的遺風。能想出這個主意,也可說是江湖上難得人才了。不過以他的才情斷然是想不出如此的高明的主意,估計是狗急跳牆,情急智生緣故吧。說道:「公子就是穿著這身形頭逃出來的麼?」

  劉琦搖了搖頭道:「不是的,我出來之後,不敢改換男裝,便用隨身的玉珮等貴重之物換了一套女裝換上。我怕孫權追來,不敢走大路,也不敢去江邊僱船,便在山野小路裡亂走,打算先到一座荒山裡躲上一陣,風聲不那麼緊了,再想辦法逃出去。」

  徐氏轉過身去,迅速披上了長衫,道:「那你為什麼躲在這裡偷看……偷看……」說到此羞得耳根子都紅了,下面的話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公子,我知道你風流自賞,不過非禮勿視這點點常識你不會不懂得吧,看到美眉換衣便當敬而遠之才對,怎能蹲在旁邊邊看邊流口水呢,這也太不禮貌。」其實蹲在邊上看美女換衣流口水,那是他的德性,他理所當然的認為天下登徒子都和他差不了多少,一看到美女都這德性了。

  劉琦對著徐氏深深一揖,道:「在下正於此間躲避,沒想到卻撞上了夫人……,還請夫人恕罪。」

  徐氏道:「好了,不說這個了……」

  賈仁祿接口道:「公子既已脫困,不知打算如何逃回荊襄去?」

  劉琦道:「我聽說江面已被封瑣,打算從陸路逃往夏口。」

  賈仁祿微微一笑,道:「我們算是不謀而合了,我們也正打算前往夏口。」

  劉琦道:「夏口是黃祖的轄地,此人與蔡氏不睦,且手擁重兵,蔡氏也奈何他不得,我們去那裡正好。」

  賈仁祿道:「如此甚好,那就這麼決定了,去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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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突遇子義

 眾人來到原先藏身的草叢,賈仁祿將情況簡要的同尤沖說了一遍。尤沖聽罷面有難色,道:「原來就老爺和子龍二人,我怕道上面具有毀損,是以就多備了一張。一共也就四張。如今全部都分完了,沒有多餘的面具了,這該如何是好?」

  賈仁祿皺起眉頭問道:「做一張這玩意要多長時間?」

  尤沖道:「最快也要一日的時間,如今材料不齊,怕是沒有那麼容易的了。」

  趙雲揭下面具,道:「我從來就沒有露過面,目標不大,原也用不著,這張就給公子吧。」

  劉琦也不推卻,接了過來,連連作揖稱謝,手忙腳亂的將面具武裝上去,稍感放心。徐氏蹙起眉頭,從賈仁祿的包裹裡取了件衣衫給他換上。

  張遼取出地圖來看了片刻,辯明瞭方向,便領著眾人折向西南。眾人均知身處險地,當下加緊趕路,過城不入每日裡只在荒山野嶺裡風餐露宿。其間趙雲教了賈仁祿一些初淺的捕獸法門,賈仁祿照之而行,雖笑話百出,卻也不至於一無所獲,他總算是又學到了一樣身存技能了,不禁樂得個嘴歪歪。

  不一日到了海昏。孫權得了長沙之後,便重新劃分郡縣,因豫章郡過大,管治不便叛亂頻繁,便將其一分為二置豫章和鄱陽二郡,海昏當兩郡交界之地,離豫章治所南昌,鄱陽治所鄱陽甚近,屬兵家必爭之地。孫權在此駐有重兵,由太史慈統領。眾人在路上打聽了這一消息,更加不敢進城,向路上打聽清楚道路。沿著荒僻小路,取路徑往艾縣而行。過了艾縣便屬江夏郡,孫權與黃祖連年爭戰其地犬牙交錯,要想混過邊境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當晚眾人在荒郊之中歇宿,三更時分,賈仁祿、徐氏、盛匡、尤沖各自靠在大樹之上,睡得正香,趙雲、張遼坐於火堆邊上,看似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實則身觀六路、耳聽八方,留心四下的一舉一動。

  忽地趙雲聽得遠處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似有人朝此地行來,全身一震,望向張遼,見他也正望向自己,點了點頭。來到賈仁祿邊上,搖了搖他的肩頭。

  賈仁祿正做著美夢,迷迷糊糊地覺得有人搖他的肩頭,大吃一驚,睜開眼來,見是趙雲,叫道:「出什麼……」

  趙雲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道:「噓,有人來了。通知其他人,先到後面的長草叢中躲避。」

  其時張遼迅速撲滅了篝火,已將盛匡搖醒。賈仁祿點了點頭,便將其他人悄然喚醒。眾人伏於一片長草叢中,徐氏正欲問既知有人追來為什麼不迅速前行。忽聽邊上一個男子聲音說道:「噫,這裡有火種,有人在此歇過。」說話聲音極近,似乎就在身旁。徐氏暗叫好險,心想剛才若是向前逃竄,必被來人發現,想到此忙摀住了嘴,不敢再多說一句了。

  只聽又一個男子的聲音說道:「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這裡可通艾縣,想來是曾有路人在此宿過營。」徐氏聽說話之人竟是戴員,大吃一驚,嚇得小臉煞白,側頭瞧了蹲在邊上賈仁祿一眼,緊握住著他的大手,覺得一股暖意從掌心直湧到心頭,這才稍感放心。其實她的左手邊便是張遼,這才是可保證她安全的大英雄大丈夫,而她卻捨玉取瓦,卻也可說得上是有眼無珠了。

  賈仁祿回過頭來,瞧了徐氏一眼,微微一笑,打了一個噤聲的手示,示意她別作聲。徐氏點了點頭,不再說話,這手卻也沒有縮將回去。

  只聽戴員說道:「天色已晚,既然這裡有火種,我們便在這裡胡亂對付一宿吧。」

  立於戴員邊上的六條大漢應道:「是。」聽語氣這些都像是他的他的心腹家將。

  其中一條大漢道:「郡丞屬下來生火把。」

  戴員道:「嗯!」跟著喟然長歎,道:「唉,如今我逃了出來,郡丞二字再也休提。」

  一名長著絡腮鬍子的家將道:「江東孫權不知用人,老爺這般的人才,他卻不懂得用。」

  戴員歎了口氣,道:「誰說不是呢,我本想去投曹公,怎耐江面被封,只好先到夏口碰碰運氣了。」

  原來戴員不忿張遼打了他一百棍,聽聞孫權到來的消息便令屬下獻城投降。其時他已完全掌握了宛陵的防務,守城將校俱是他和媯覽的親信。是以他得到消息最早,下達投降的命令時也沒人敢有異義,都是稟命而行,開城投降。戴員見到孫權之後,便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將這次叛亂的全部罪過都推到了媯覽和邊洪這兩個死人頭上,把自己說得十分無辜,說自己是給二賊用刀架住脖子,一時膽小怕事,這才不得已附逆的。跟著便沒口子的痛罵二賊,說他們狼狽為奸,沆瀣一氣,謀圖不軌,欲將丹陽獻給曹操,以圖顛覆孫氏江山。反正二人均已氣絕多時了,無法直指其非,他便有恃無恐,罵起人來毫無顧忌,唾沫橫飛,只因屁屁疼痛難忍,不能手舞足蹈,未免美中不足。

  孫權雖然知道他所說的十句話裡只怕沒有兩句是真話,但若非他獻門投降,自己也無法如此順利的拿下宛陵。要於此時殺他,徒然惹來物議,對自己沒有半分好處,一時之間倒也不知該如何發付他,索性置之不理。戴員滿望能憑著這個功勞撈個丹陽太守幹幹,沒想到孫權只是象徵性的安慰幾句,便不再理他,並無任何封賞。戴員心中難免不忿,便又欲吃裡扒外,謀圖叛亂。可孫權親在城中,根本沒有機會下手,一時之間也沒有什麼題目可做。

  正焦急間,忽地想到一事,眼珠一轉,便令人將他抬到孫權面前,大說徐氏壞話,言道徐氏已對賈仁祿那個老黑臉情根深種,此次被挾持極有可能是假。他本想通過這件事來邀功請賞,讓孫權封他個太守當當。沒想到孫權對徐氏的貞節烈行早已深信不疑,不信她會做這種吃裡扒外之事。因此便認定戴員所說的不過是滿嘴噴糞,惡意中傷,聽得煩了便大聲申斥幾句將他趕了出去。戴員沒想到拍馬屁拍到了馬蹄上了,頗感沒趣,又害怕孫權覺察出自己實是叛亂的主謀,秋後算帳,來取自己的小命。便趁孫權帶兵追殺賈仁祿的大好時機,逃出城去,此時他已是眾叛親離,只帶出了六員家將,其餘都已同他劃清界限,轉而向丹陽代太守周泰效忠了。

  戴員逃出宛陵之後,便欲前往夏口投黃祖,心想若是在那混得不開心,再去投曹操。他擔心周泰差人來追,也不敢走大路,盡沿小路而行。沒想到竟和賈仁祿所走的道路一般無二,確也可說是湊巧之極矣。

  過不多時,必必剝剝之聲響起,篝火重新燃了起來。那位滿是絡腮鬍子的家將說道:「老爺,我可聽說黃祖也是個不能用人之輩。老爺去哪怕也不受重用。」

  戴員笑道:「我也沒打算在一棵樹上吊死,黃祖若是不成,便去投劉表。劉表不成,就去投曹操。盛憲盛孝章可是海內人望,當初孔融都上表求曹操將他征至朝廷任職,說如此名士放在江東,遲早要給孫氏殺了的。只可惜朝廷徵用盛憲表章才到半路,盛憲便被孫權殺了。我可是盛憲的門客,藉著這個死鬼的名頭在哪都不愁吃喝。當初我也是看中這一點,要不才懶得給他磕頭呢。」頓了頓又道:「你們幾個忠心耿耿,老爺我遭如此大難你都還跟隨左右,老爺我發達了,一定不會虧待你們的。」

  那家將如此提醒戴員,也是因為不想同他一起到黃祖帳下受苦,聞言樂得嘴歪歪,忙道:「小人誓死追隨老爺,全憑老爺養活。」

  賈仁祿心道:「他媽的,這個戴員怎麼和侯景差不多,看來下場也好不到哪去。本來他在宛陵的時候就該死了,是老子幫他撿了一條小命,沒想到他居然要殺老子,真他媽的不是個東西。」侯景是南北朝時一個反覆無常,兩面三刀的小人,當時天下形勢和三國時差相彷彿,就三個王朝,分別是西魏、東魏、南梁。侯景竟全都投效過,不久又即背叛,最後他見南梁皇帝梁武帝懦弱無能,國家被整得腐敗不堪,便決定孤注一擲,起兵反梁。一路之上,他根本沒遇到對手,勢如破竹地攻克了建康,將梁武帝活活餓死,自立為帝。可皇帝還沒當上兩天,便敗在了陳霸先的手裡,逃亡之時被一個忠於他部下給割去了腦袋。

  只聽戴員哈哈一笑,道:「好,只要你們好好跟著我,便富貴榮華享之不盡。」

  徐氏湊於賈仁祿的耳邊悄聲道:「這個戴員好可惡,若沒你搞破壞,我早就將他給殺了。」

  賈仁祿悄聲道:「我也好生後悔,不過這小子今天投這個明天投那個,總有一天會引起公憤,下場一定是慘不可言的。」

  徐氏悄聲求肯道:「他是殺害相公的主謀,又曾污辱過我,我對他恨之入骨。如今他們人手不多,不如你讓子龍出手殺了他吧,求求你了。」

  賈仁祿長眉一軒,道:「如今我們正在跑路,不宜再生是非,且由他們去吧,你的仇我不會忘記得,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他給你出氣。」

  徐氏點了點頭,道:「是我多事了,此時的確不是……」

  便在這時,忽聽戴員叫道:「不好,有人追來了,快跑!」語調之中滿中倉皇無主之意。

  賈仁祿側過頭去,悄悄撥開長草,向外一張,只見遠處火把閃耀,顯是有不少人追將過來。

  只聽一名家將說道:「來不及了,不如到邊上長草叢中藏身。」

  戴員點了點頭,正欲下令,忽聽追兵之中為首的一員武將叫道:「戴員休走!」

  戴員叫道:「被發現了,快跑。」正說話間那員武將身形連晃,幾個縱躍,已然欺到近前。

  張遼、趙雲透過長草叢中向外張去,見那武將了得,互視一眼,攥起鐵拳,凝神戒備。

  只聽那武將喝道:「戴員,你是宛陵叛亂的主謀,吳侯不殺你,已是天大的恩典,你因何又欲叛逃?」

  戴員凝神一看,大吃一驚,失聲叫道:「你……你是……東萊太……太……史慈!」

  太史慈冷冷地道:「既知我的名頭,還不過來受縛,難道還要我動手麼!」

  戴員下意識地退了數步,躲到了六位家將之後,略感放心,不過兩腿仍是抖個不停。

  太史慈厲聲道:「你挑撥離間,說了不少徐夫人的壞話,如今又背主出逃,實是大逆不道。主公特命我來捉拿你,快快過來受縛,便饒你一條狗命!」說到最後幾句聲,聲調提高,直似半空裡打來的一個霹靂。

  戴員嚇得面如土色,雙膝一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下。大史慈見身後兵士已漸漸趕到,有恃無恐,雙手插腰,哈哈大笑,聲若洪鐘,振著眾人雙耳嗡嗡直響。

  劉琦只覺笑聲震耳欲聾,腦中一陣暈眩,心中煩亂,雙眼一黑,便欲暈倒。趙雲眼明手快,忙將他拉住,拉中帶捏,消去他心中的煩惡之感,使他不至於亂喊亂叫,壞了大事。

  徐氏也感心煩意亂,險此要叫將出來,上齒咬著下唇,強忍住不敢發出聲來。她的手仍緊緊握住賈仁祿的大手,只覺觸手冰冷,顯是賈仁祿也怕得厲害,湊到他的耳邊悄聲道:「別慌,這裡有子龍、文遠足以同子義為敵,不會有事的。」

  賈仁祿側頭瞧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那笑聲持續了近一頓飯的功夫,忽聽嗆啷啷地幾聲響,三名戴員家將大聲叫道:「別再笑了,我快受不了了。」棄了手中鋼刀,撇了主人逃命去了,這其中就有那個說要誓死追隨主人的長著滿臉絡腮鬍子的家將。

  太史慈也不追趕,笑聲斗止,緩步向戴員走去。

  戴員未及站起,雙手撐地,一步步的向後退,見仍有三員家將,高舉鋼刀,立在那裡瑟瑟發抖,喝道:「平日養你們有何用,還不快上!」

  一位身形魁梧的大漢一咬牙,舉著鋼刀搶上前來,揮刀便往太史慈地肩頭劈去。

  太史慈微微冷笑,右掌倏地揮出,掌緣如刀,正中那魁梧大漢的右腕。那大漢悶哼一聲,手中單刀脫手而出,飛向邊上的長草叢中。

  太史慈手腕一轉,順勢一掌便向那大漢的頸中劈去,欲將他當場擊暈。忽聽一個女子啊地的一聲驚呼。跟著那柄單刀如閃電一般從長草中激射而出,直奔他的太陽穴而來。

  太史慈回過掌來格飛單刀,大聲喝道:「什麼人!」他哪料到長草叢中竟伏得有人,好在他功夫了得,應付起來,倒不至於手忙腳亂。不過適才變起倉促,卻也著實讓他大吃一驚。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9 22:47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暴露形蹤

張遼見形蹤已露,便站起身來,道:「將軍別多心,我們是并州晉陽的商人,欲到長沙做些生意。」伸手一指戴員,道:「道上突然遇到這位兄台,誤以為他是劫財的歹人,便隱身於長草之中躲避。」

  太史慈聽他口音確是并州一帶的,還道真是商人,也就不以意,側頭瞧了他一眼,道:「原來是商人,請問剛才出手格飛單刀的是哪位?」剛說到此,那名不自量力的魁梧大漢回過神來,轉身便欲逃跑。

  太史慈也不回頭,倏的一掌揮去,正中那大漢的後頸。那大漢痛哼一聲,撲地便倒。

  戴員也沒料得長草中伏得有人,微一愣神,聽得那大漢的慘叫,回過神來。忙爬起身來,轉身沒命的向前奔去。

  太史慈微微一笑,用腳勾起地上單刀,踢了出去。呼地一聲響,那單刀如離弦之箭,激飛而出。戴員聽得金刃破空之聲,要想閃避,已然不及。噗得一聲,那單刀正中戴員的背心。戴員啊地一聲,一時未死,仍向前爬了數步,雙足一挺,倒地而死。

  原來孫權聽聞戴員手下降卒來報,戴員逃出宛陵欲投黃祖,大為光火。便令鎮守海昏的太史慈捕拿,死活不論。既然可以殺人,太史慈也就沒有必要費神活捉了,因此一刀便送他去見閻王了。戴員手下的家將,見狀則大聲驚呼,如鳥獸散,太史慈見首惡已誅,也不去追趕,走上前去割了戴員首級,交給一名親兵,側過對張遼說道:「適才我的問話,兄台還未回答。」

  張遼道:「是在下格飛的。在下曾練過些三腳貓的功夫,讓將軍見笑了。」

  太史慈心中歎服,道:「兄台功夫著實了得,請問高姓大名?」

  張遼微微一笑,道:「在下姓王名壹。」指著邊上諸人道:「這些都是我的隨從,同往長沙做些小買賣。」

  太史慈道:「王兄隱於商人之中過於可惜了,吳侯廣納天下賢士,不知王兄有沒有興趣?」

  賈仁祿瞧向徐氏,心道:「你們咋都這德性,見到個人物,就想往家裡拽,當是拉壯丁啊。」徐氏讀懂了他的心思,衝著他微微一笑,此時她已扮成一個面色焦黃的小伙子,如此一笑,難免有些古怪,看得賈仁祿汗毛亂豎,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張遼道:「在下生性懶散,不喜做官為將,還請將軍見諒。」

  太史慈道:「大丈夫當一刀一槍,殺敵建功,才是正途。如此追逐什一之利有什麼出息。」

  張遼道:「人各有志,將軍豈可強求。」

  太史慈歎了口氣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強求了。這帶山寇生發,還請王兄小心。若有什麼難處便可到前面的海昏城中來找我。」

  張遼道:「多謝將軍關心,若有難事我定要去麻煩將軍了。」

  太史慈道:「你我一見如故,再叫我將軍可就見外了,叫我子義吧。若不是我還有要事,定要請你到城中,痛飲三百觥。唉,著實可惜了。」

  張遼道:「在下是商人,地位低賤,怎敢直呼將軍表字。」

  太史慈道:「哈哈,這有什麼不可以的。你經商回來,若是到了海昏,一定要到城裡找我。」

  張遼道:「一定,一定。我們可以走了吧。」

  太史慈笑道:「當然可以。」說完便招呼人馬收隊閃人,這些兵士剛氣喘吁吁的趕了過來,有的氣都還沒喘上一口,便又收到命令要趕回城去。不禁心中暗罵戴員太也不堪一擊,害得他們不能戳在那裡看戲,還要來回奔命,累得半死。

  賈仁祿等人鬆了一口氣,轉身便走。甫出數步,忽聽太史慈叫道:「等等。」

  賈仁祿心裡咯噔一下,停下腳步,心道:「完了,我們應該沒什麼破綻吧,怎麼就給發現了?」

  張遼回頭問道:「將軍還有何吩咐?」

  太史慈問道:「你們要去長沙?」

  張遼道:「正是。」

  太史慈道:「鎮守陸口的周公謹、魯子敬都是我的好友,你若有什麼難處可以去找他們。」

  賈仁祿心道:「娘的,一驚一乍的,老子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原來是這麼回事。這周瑜也是我們這種見不的光的人能見的?老子剛在孫權那關了近兩年,可不想再在周瑜那再關兩年,那樣老子真就成老黑臉了。」

  張遼道:「多謝將軍關照。將軍若無要事,我們便先行一步了。」

  太史慈道:「好的。」說完轉身便走,心道:「王壹左手邊的青年,英氣勃勃,雙目烔烔有神,看來也是一個身藏不露之輩,這夥人怎麼看也不像是經商的。再者我總覺得哪裡不對,怎麼一時就想不起來了。」點了點的腦門,忽地靈機一動,心想:「對了,剛才那聲驚叫,明明是一個女子發出的,而這些商人之中竟沒有一個女子,真是大大的怪事,這裡面一定有問題。主公在江邊遍尋賈福等人不著,難道他們竟到了這裡?」想到此便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喝道:「等等!」

  賈仁祿心道:「你還有完沒完啊,這會又怎麼了?」

  張遼悄聲對趙雲說道:「想來太史慈是發現了什麼了,一會形勢不對,我來阻止太史慈。你帶著其他人先走,我們到夏口會合。」

  趙雲緩緩地點了點頭,張遼望向太史慈,道:「將軍有何吩咐?」

  太史慈搶上前來,道:「你們是從哪裡來?」

  張遼隨口敷衍,道:「吳郡,將軍因何問起此事?」

  太史慈道:「沒什麼。你們在道上可曾見過四人結伴而行,其中一人臉長長的,面色黝黑。另一人是一個人女子,二十出頭年紀,端莊秀麗。另兩人一位作武將打扮,另一位是個書生。」說完目光向眾人臉上逐一掃去。

  此言一出張遼等人心中都是一凜。張遼、趙雲臉上神色不露,暗暗凝神戒備,防止太史慈暴起發難。賈仁祿、徐氏、劉琦等人臉上變色,幸好有人皮面具擋著,太史慈卻也看不出來。

  張遼道:「道上的行人成千上萬,四人同行的甚多。其中卻有幾起同將軍所述的差相彷彿,也不知是也不是。」

  太史慈見他們臉色毫無變化,也道是自己大驚小怪了,心想:「看來剛才是聽錯了,估計是哪個男子的嗓音很像女子,唉,沒想到世上還有這種男人。」他原本也是個把細之人,可這一來尤沖的人皮面具實在是巧奪天功,他根本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物事。二來他聽聞逃出宛陵的乃是賈福、張遼、盛匡加上一個被挾持的徐氏,不過四人而已。而這伙商人竟有七人之多,顯然不是賈福一行。一想到此,便連最後一點顧慮也給打消了,這才得出了這麼一個連自己都不怎麼信服的結論。微微一笑,道:「我說的有些含糊不清,你們也不一定能辯得出來。」手一揮,四名親兵搶了上來,各從懷中掏出一張絹布出來,展了開來,雙手各執著絹布一角,平平舉在胸前。太史慈道:「這就是那四人的容貌,你們可曾見過?」

  賈仁祿瞧向那幾張絹帛,只覺那些寫真繪得甚為生動傳神,尤其是他那流氓無賴的模樣,更是惟妙惟肖,顯是出自某個雅擅丹青的大家手筆,說不定便是孫權一時心血來潮的佳作。心道:「這畫也繪得太像了吧,相片也就這效果。還好老子有人皮面具,不然鐵定走不出三五里便被抓去關禁閉了。」

  張遼瞪大雙眼,仔細端詳了半晌,搖了搖頭,道:「沒見過。」側過問賈仁祿等人道:「我沒有留心,你們見過麼?」

  賈仁祿怕自己那悅耳的嗓音被人認出來,不敢亂放聲音,只是搖了搖頭,以示沒見過。跟著徐氏、趙雲等人也都搖了搖頭,卻不說話,其中劉琦最與眾不同,不僅腦袋亂搖,雙腿也跟著亂晃,顯是十分肯定自己沒有見過這四個人。

  張遼瞧了眾人一眼,轉頭對太史慈說道:「大家都沒有瞧見。這伙子是什麼人,難道是江洋大盜嗎?若是的話我們在道上就要小心些了。」

  太史慈道:「這夥人是吳侯嚴加緝拿的要犯,他們劫持了畫中的女子逃亡。若是王兄在道上見到了,還請通報當地官府。」

  張遼道:「那是自然,我在路上一定多加留意。」

  太史慈笑道:「好的,還請王兄在道上多留心。呵呵,你的幾位隨從好像不大愛說話。」

  張遼心中一凜,笑道:「他們都是鄉下人,沒見過將軍虎威,都嚇傻了,還請將軍別見怪。」回頭對眾人喝道:「這麼沒規沒矩,見到了將軍還不趕緊磕頭!」眾人跪倒在地,便欲磕頭行禮。

  太史慈大手一揮,道:「罷了,王兄不可如此多禮。」說完上前相扶。

  張遼站起身來,便欲告辭。太史慈正欲答應,忽地一拍腦門道:「對了,還有一個人也請王兄留心打聽一下。」

  賈仁祿心道:「沒完沒了了,哪那麼多人啊,孫權這裡這麼多通緝犯,這治安一定好不到哪去。」

  張遼皺起眉頭,道:「哦……」

  太史慈手一揮,又一位親兵搶了上來,掏出一副絹畫,舉在胸前。劉琦無意間的瞥了一眼,只見絹布上繪的乃是他的大頭寫真,頗為神似。這一驚著實非同小可,情不自禁地啊了一聲,驀地裡覺得不對勁,忙摀住了嘴。

  太史慈長眉一軒,瞧向劉琦,冷電般的目光霍地在他的臉上掃了幾掃,道:「這位小哥見過此人?」

  劉琦與他的目光相觸便心生寒意,嚇得全身發抖,牙齒打架,格格直響,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徐氏暗暗叫糟,心道:「劉景升的大公子,怎麼這般沒用,看來我們都要毀在他的手上。」

  張遼仔細瞧了瞧那畫像,道:「沒有見過。」側頭對劉琦說道:「你見過?見過就老實同將軍講明。」言下之意是要告訴劉琦,只要同太史慈講明在哪見過就屁事都沒有了。

  劉琦明白了張遼的意思,定了定神,道:「見過……這是……荊州……劉景升……的大公子劉琦……我是荊州人,曾……有幸……見過公子……一面。」

  張遼恍然大悟,道:「原來他就是劉表的長公子啊。你見過就見過,這有什麼,至於怕成這個樣子麼。」

  太史慈心下恍然,心道:「原來如此,聽他的口音是荊州人氏,想來真見過劉琦。」說道:「這的的確確是劉景升的大公子劉琦,他在主公這裡作客時不慎走失。主公怕他路上遇到危險,便令我等尋訪,好加以保護。不知你們在道上可曾見到?」

  張遼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我們在道上沒有見過此人。」

  太史慈見劉琦神色慌張,仍難以釋懷,問道:「這位小哥可曾見過?」

  劉琦搖了搖頭,連聲叫道:「沒有,沒有。」

  太史慈心中雖有懷疑,但各人形貌差別實在太大,除了徐氏之外他又都沒見過,哪裡能認得出來,便道:「還要麻煩王兄路上多打聽打聽。」

  張遼道:「我們若遇到公子,一定送到城中,交由當地官府嚴家保護。」

  太史慈微微一笑,道:「有勞王兄了。」

  張遼道:「這幾個人的形貌在下已全記住了,一定會在道上多所留心的。」

  太史慈點了點頭,當下二人拱手而別。賈仁祿等人無不鬆了一口氣,轉身便行。賈仁祿甫脫大難,心情激動,難免得意忘形,一腳踏到了戴員的屍身上,絆了一跤,站立不定,砰地一聲,腦袋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忍不住「啊喲」一聲叫了出來。徐氏其時就在他的邊上,忙彎下腰去,將其扶起。

  太史慈陡聞「啊喲」一聲,不明所以,忙回頭去看,見是這麼回事,搖頭苦笑,正欲轉頭,一瞥眼間見徐氏衣袖褪下,露出小臂膚白勝雪,嫩滑如脂,疑心大起:「這個男子面色焦黃,肌膚怎會如此白嫩?」陡然轉身,身形一晃,欺到徐氏身後,一把抓住了她的右臂,將袍袖向上一捋,喝道:「你是一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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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深山隱士

賈仁祿經常無緣無故的摔跤,張遼、趙雲早已領教過了,也都不以為意。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因賈仁祿的摔跤,反使徐氏露出了破綻,是以均失了提防。正欲上前阻止,太史慈已緊緊抓住了徐氏的右臂。

  徐氏見太史慈抓住了自己的右臂,大感羞慚,暈紅上臉,反手一甩,卻沒甩脫,嬌嗔道:「你做什麼!」語音嬌柔清脆,明顯與她臉上的粗黃面皮大不相符,這樣一來,底細登時便露了。

  太史慈曾與孫策戰得旗鼓相當,深得孫策賞識,在江東的地位也就與眾不同。他常出入吳侯府邸,與吳侯的幾個兄弟都有很深的交情。這孫翊性類孫策,自然也是太史慈的至交,是以太史慈曾與徐氏有數面之緣,見面的時間雖不長,卻也識得她的聲音。此時徒然在此間聽到,且竟是出自一個皮粗肉老的男子之口,只覺最奇怪莫明之事莫過於此,不禁一怔,下意識收回右手,後退了幾步,道:「得罪。」頓了頓,又道:「你……你是徐夫人?」這事太也匪夷所思,太史慈腦子本就沒有肌肉發達,自然是想得頭痛欲裂也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是以這句問話也就中氣不足,滿是驚疑之意。

  徐氏心想自己已然發出了女子聲音,要想在抵賴也是不能夠了,便點了點頭,道:「正是!」

  太史慈瞧了瞧她的面貌,又低頭瞧了瞧她手上的肌膚,不明所了,敲了敲腦門,出了一會神,恍然大悟道:「你是化……」

  忽聽錚地一聲,跟著劍光一閃,一柄冷森森的長劍徑向他的右頸削來。太史慈一瞥眼間見是張遼執劍來攻,不敢托大,向外躍了開去,拔出長劍,冷冷地道:「王兄的身手果然了得。」

  張遼朗聲道:「我非是什麼王壹,乃張遼是也。」回頭對趙雲說道:「速護著仁祿等人退走。」心想賈仁祿素來撒稀擺怠,在平時沒事的時候兀自要惹出一些亂子出來,關鍵的時候心慌意亂,就更加的胡作亂為,荒涎不經了,是以就不囑咐他了,反正有常山趙子龍在,這個慣會搗亂的賈仁祿定當縛手縛腳,廢然長歎矣。

  太史慈道:「果然是賈福等人!」手一揮,道:「拿下了!」身後眾將士轟然應道:「是!」各挺長槍大戟搶了上來。

  趙雲喝道:「軍師快走。」說完拉著賈仁祿的手,提氣便奔,轉眼之間便已衝入西北角的山坡密林之中。劉琦見江東軍馬衝將過來,嚇得面如土色,一回頭不見了賈仁祿,顫聲道:「等等我!」沒命的眼著賈仁祿的屁屁後面亂跑,好似只有看到他大屁屁才感到安全一般。

  徐氏正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應對太史慈,瞥見賈仁祿轉瞬之間便沒入林中,心中更是慌亂,下意識,叫道:「等等我!」轉身便欲向賈仁祿遁逃的方向奔去。

  太史慈聽聞是賈福等人挾持徐氏逃遁,此時見徐氏的表情,怎麼看也不像是被挾迫的,倒像是自願跟隨,以之私奔一般。其時他已和張遼戰作一團,轉瞬之間便已拆了數合,不分勝敗。忽聽錚地一聲響,雙劍相擊,劍光霍霍,震聲不絕。太史慈一咬牙,運勁一推,迫得張遼退了一小步,忽瞥見徐氏轉身奔走,雖不明所以,卻也不暇細想,叫道:「夫人!」

  徐氏大吃一驚,猛然間想起自己的身份,霎時之間心灰意冷,臉若死灰,呆若木雞地立在那裡,過了半晌,方回過神來,袖出匕首,反手頂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叫道:「住手!」

  太史慈神色驚詫,叫道:「夫人不可如此!」格開張遼的來劍,手一揮,阻止手下的兵士繼續衝前,又道:「夫人這是何意?」

  徐氏道:「吳侯如此對待賈福,確有些說不過去。還請子義高抬貴手,放他們過去。」

  張遼見太史慈收劍不攻,也就不再攻擊,退到徐氏身前,橫劍於胸,將其護住。

  太史慈向徐氏招了招手,道:「這是軍國大事,我們哪懂得這麼許多,只要奉命而行便可,哪去管他有沒有道理。夫人不可如此胡鬧,快快回來。」

  徐氏淚珠沿著面頰滾了下來,道:「殊不聞命令有治命亂命之分,子義怎可屈從亂命?」

  太史慈道:「我受吳侯大恩,只知忠心報主,可不管什麼治命、亂命!夫人快放下匕首,隨我到京城見吳侯,自夫人被挾持之後,國太、吳侯均是好生記掛。」

  徐氏搖了搖頭,道:「你回去同吳侯說的,我送賈福等人平安的到了江北,便到京城去領死。這可是吳侯親口答應的,可不能說得不算。」

  太史慈尋思:「若我一再逼迫,徐夫人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主公面上須不好交待。算了反正已知賈福形蹤,不若放他們一馬,通知主公差人前來捕拿。」說道:「好吧,夫人切莫輕生,我放你們過去便是了。」說完便走回陣中,過了片刻,舉著三十餘串銅錢轉了出來,塞到張遼手中,道:「這些你拿著,路上好生照顧夫人,不得怠慢。今日打得頗不盡興,日後戰場相見在領教文遠高招。」

  張遼伸手接過,道:「子義若是有興,我自當奉陪到底。」

  太史慈一拱手,道:「後會有期,異日戰場再見。」

  張遼拱手道:「後會有期。」

  太史慈望向徐氏,行了一禮道:「夫人保重,子義告辭了。」說完領著手下兵士返回海昏去了。

  徐氏臉如死灰,呆立不動。嗆啷一聲,手中匕首掉到了地上。過了半晌,徐氏回過神來,拍了拍心口,驚魂略定,環顧左右,叫道:「仁祿呢?」

  西北角林中一株大樹下轉出一個人來,道:「老子在這。」正是賈仁祿。原來他見徐氏久久也不跟來,放心不下,本著一個都不能少的精神,復又追了回去,藏身於一株大樹之後,窺探國際形勢。

  徐氏道:「可嚇死我了。」說完便向他奔去,張開雙臂將他抱住,抬頭看著他,目光脈脈含情。

  賈仁祿取出錦帕,擦著她睫毛上的淚珠,柔聲道:「傻瓜,老子值得你這樣麼,萬一刀子劃破皮了咋整。」

  徐氏道:「誰叫你撇下我自己跑了,我……我……」說到此羞得滿臉通紅。

  賈仁祿歎了口氣,道:「老子被趙雲那小子像拎小雞一樣給拎走了,身不由已啊。這不,老子又回來了麼。」

  趙雲咳嗽了一聲道:「好了,好了,大難未脫,此地不可久留。」

  眾人不敢久留,略加收拾,便邁步疾奔,沿著山僻小路亂走,當真是急急如喪家之犬,忙忙似漏網之魚,如此奔了一夜,到了次日午時眾人過了艾縣,換了幾匹坐騎,買了些乾糧,問明了路徑,馬不停蹄,奔到了位於艾縣西北角的茫茫群山之中,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放緩了腳步。

  賈仁祿舉目四望,見山中林中蔥鬱,溝谷縱橫,清風徐來,流水淙淙,當真是一處僻難泡妞的絕佳場所。當下也不浪費機會。搜腸刮肚,將他能想到的描寫山水的詩詞全都噴了出來,忽悠的徐氏熱情如火,連給他跳脫衣舞的心都有了。一路之上徐氏的小手時時緊握住他的大手,片刻不離,將頭歪在他的肩上,言笑晏晏。明曰逃難,實則是遊山玩水。賈仁祿只覺風光駘蕩,儘是醉人之意,回想起數日來的逃難之旅,迷迷惘惘,直如一場大夢一般。若不是邊上有數位不識趣的電燈泡時時搗亂,真要懷疑自己身在夢中了。

  如此行了數日,賈仁祿也不見孫權追來,心想如此高山深谷,既使孫權知曉了他們的形蹤,要想搜到他們也須煞費時日,到那時他們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這日他們依舊在群山之中漫無目的地亂走,他們事先問過當地百姓,沿著東北方向走便能出山,過了山就是陽新。那裡雖離柴桑不遠,卻是劉表之地。

  午時時分,眾人行得口乾舌躁,出發時準備的幾皮袋子水,早就被他們喝得一滴不剩。眾人正焦躁間,忽聽地淙淙流水之聲,大喜奔上,轉過了幾個山坳,眼前現出小溪一道。賈仁祿邁開大步,便奔了上去,抄起幾口水來便吃,只覺入口清冽,甘美異常,大聲叫道:「好水,這樣的水才是人喝的!」

  徐氏坐在一塊突出的山石上,笑道:「呵呵,我也口渴了,拿點給我喝。」

  賈仁祿見美人發話了,不敢怠慢,雙手捧著一掬清水,走到徐氏身邊,服侍徐氏喝水。徐氏喝光了他手中的水,道:「還要。」賈仁祿依言取水,如是者三,徐氏方才解喝。累得賈仁祿好似死狗一樣,坐在她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徐氏笑盈盈地看著他,取出錦帕為他擦汗。

  眾人飲了溪水之後,心情舒暢,互相談談說說,嬉笑打鬧。正說得高興,忽聽趙雲說道:「噓,你們聽,好像有人在讀書。」

  賈仁祿側耳靜聽,唯聞鳥叫,讀書聲卻半點也沒聽到,道:「哪有什麼聲音?子龍你也太多心了,這種地方,哪裡會有什麼人。」

  張遼道:「我也聽到了,讀書離此地頗遠,不仔細聽很難聽到。」

  賈仁祿知他們內力深堪,耳朵比常人好使數倍,聽到數里之外的鳥叫聲都不算什麼稀奇之事,便道:「還真有人在讀書?」

  趙雲點了點頭,道:「像是在讀孫吳兵法。」

  賈仁祿道:「不是吧,在這個風景絕佳之所,讀這種大煞風景的書,真叫人倒味口,要是我就讀金瓶……」

  徐氏點了他腦門一下,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啊!」

  張遼道:「此處風景清幽,想來有人在此隱居。」

  賈仁祿心道:「三國的名人老子背都能背得出來,這一帶好像沒有什麼能人吧。再說孫吳兵法老子六歲的時候就能倒背如流了,這傢伙這時才讀,八成是一個弱智。」說道:「嗯,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這個傢伙敢在山裡讀孫吳,說不定有兩把刷子。」

  徐氏喃喃地重複,道:「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說得真好。」

  賈仁祿道:「哈哈,這樣的句子我能噴出一筐,你要想聽,我天天噴給你聽。」

  徐氏嫣然一笑,道:「嗯。」遙望遠處淡淡的群山輪廓,歎了口氣。

  賈仁祿道:「好好的歎什麼氣啊。」

  徐氏笑了笑,道:「沒什麼,只是有點擔心吳侯會追來。」

  賈仁祿道:「這裡山高谷深,我們在深山裡反反覆覆地繞了七八日,孫權哪裡能找到這來。」

  徐氏道:「呵呵,是我多心了。」

  趙雲道:「還是先去看看是誰在那裡讀書吧,說不定是個大賢,錯過了就可惜了。」

  賈仁祿心道:「這裡能不什麼大賢。」點了點頭,道:「好的。」

  張遼道:「若真是大賢,我們這裡兩撥人馬,倒也難辦。」

  徐氏道:「不,是三方。」

  賈仁祿白了徐氏一眼,道:「你就愛湊熱鬧,別忘了,你可是人質。這其實沒什麼難辦的,我們大家各使解數,盡力勸說便了,他愛投哪方,便投哪方吧。」心道:「戴員那廝好像也是隱在深山被人刨了出來,結果流毒無窮。搞不好這廝也是,老子可得留個心眼,一看是垃圾人就往徐氏、張遼那推,哈哈。」

  張遼、徐氏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心裡尋思著各路說詞。徐氏除了用心譴詞造句之外,還盤算是如何搔首弄姿,施展色誘術,這也算是她的一技之長了。張遼則想著若實在勸不動大賢,說不得也只得繩捆索綁,生拉硬拽,將他拽到許昌去見曹操了。三人之中就屬賈仁祿最沒本事,手無縛雞之力,長得又對不起觀眾,唯一可算一技之長的便是流氓無賴,胡說八道,插科打諢而已,光憑這些能不能勸說大賢往投劉備,他心裡倒還真是沒底。

  眾人各懷鬼胎,誰也不說話,涉過小溪,走上一道山坡,讀書聲越來越清晰,果然有一位男子在誦讀孫吳兵法。眾人腳下加緊,信步尋去,見山巖畔有草屋數間,讀書之聲自正中一間草屋內發出。草屋外一個小小庭院,以木柵圍住,柵欄正中有兩扇木門虛掩。

  賈仁祿來到木門前,只聽得一陣清朗的讀書聲,悠悠從草屋之中傳來,霎時之間,只感遍體清涼,意靜神閒。雙眼微閉,劉禹錫的《陋室銘》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忽聽屋中讀書男子說道:「好詩!何人在外吟誦?」

  賈仁祿心道:「還好你應了一聲,再下去老子也背不出來了。」揭下面具,說道:「劉使君帳下軍師賈福,偶經寶山,聽聞先生誦讀,特來一觀,事出冒昧,還請先生見諒。」

  只見一個儀表非俗的青年書生推門而出,道:「原來是賈軍師,先生光降,幸何如之。」

  賈仁祿拱手道:「打擾先生誦讀了。」

  那書生微笑道:「請進。」

  賈仁祿推開柴扉,踏實著院中落葉,步入庭中,問道:「請問先生高姓大名?」

  那書生道:「在下姓龐名統字士元。」

  這聲音雖然不響,但在賈仁祿聽來,如一聲霹靂自耳畔炸響,登時一怔,瞠目結舌,過了良久,方回過神來,心道:「娘的,這個人說什麼也要撬走的,再說別人也撬他不動,他可是劉備的鐵桿粉絲,哈哈。」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9 22:49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鳳雛龐統

賈仁祿問道:「足下莫非就是鳳雛先生?」

  龐統點頭道:「沒想到先生竟聽過在下的道號。」

  賈仁祿搖頭晃腦,兩眼微閉,道:「臥龍、鳳雛,二人得一,可安天下。」

  龐統此時還是名聲不顯,張遼、趙雲、徐氏甚至連生於荊襄長於荊襄的劉琦都沒有聽說過他的大名,聽聞賈仁祿此語,不禁大吃一驚。眾人均知賈仁祿雖愛胡說八道,但看人的眼光極準。他說是大才,那就一定是大才。何況他竟然說得到這個人便可安天下,那這個人的才學有多高便可想而知了,於是心裡各自盤算著如何招攬這個大賢了。

  龐統微微一笑,伸手肅客,道:「這不過是水鏡先生的玩笑罷了,先生請進。」

  賈仁祿跨步走進小屋,眾人緊隨其後,魚貫而入。行禮已畢,分賓主坐好。屋內並就不大,座位有限,沒有位置之人,便席地而坐。龐統獻上香茗,來到賈仁祿對面坐好。賈仁祿端起茶碗便大口大口的灌將進去,直如飲牛一般,叫道:「好茶。」其實他喝茶和豬八戒吃人參果一樣,乾脆利索,什麼味道也嘗不出來,這聲好茶不過是隨口敷衍罷了。

  龐統微笑道:「此間頗為荒僻,不知先生因何到此?」

  賈仁祿道:「也沒有什麼好瞞先生的,我們幾個在江東栽了個大跟頭,狼狽逃竄自至,沒想到竟然遇到先生,也可算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了。」

  龐統道:「江東之事,我已有耳聞,孫權無故軟禁先生,確有些說不過去。」

  徐氏面現薄怒,道:「主公此舉自有深意,還請先生不要妄加臆測。」

  龐統微笑不語,賈仁祿道:「先生才華橫溢,不知為何僻居於此?」

  龐統道:「因避禍亂僻居此間。」

  徐氏道:「先生如此大賢,幽居於此,誠為可惜,還請先生出仕江東,我自當薦引。」

  賈仁祿心道:「娘的,你這婆娘下手也忒快了吧。」

  張遼道:「俗語有云:『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仕』我主曹公乃大漢丞相,求才若渴,廣納天下賢士。先生既欲出仕,便當首選曹公,也好為朝廷效力。」

  賈仁祿心道:「得,老子又吊車尾了。」轉念又想:「若是老子也跟他們一樣,勸龐統投劉備,那就沒有什麼創意了。還是讓他們兩個先爭一頓,最好先打上一架,老子也好看看熱鬧……」言念及此便瞧向趙雲,見他正望向自己,便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示意他也不要勸說。

  趙雲見徐氏、張遼搶了先機,心中暗急,正欲出言勸說,忽見賈仁祿搖頭,雖不明其中深意,卻也不敢違拗,不再說話。賈仁祿瞧向劉琦,見他躍躍欲試,嘴唇蠕蠕而動,顯是有一肚子話要說,卻又不敢出口,實在是矛盾之極。賈仁祿雙眸精芒暴亮,計上心來,當下也不再說話,雙眼微閉,好似老僧入定。

  徐氏問道:「請問先生何方人氏?」

  龐統道:「襄陽人。」

  劉琦雙眸一閃,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他有心招攬這位大賢,好助自己一臂之力,共同抗衡蔡氏。可眼見招攬兩方,一方是孫權,一方是曹操,都是大勢力。而自己除了一個公子身份比較顯赫之外,什麼也沒有。既不能封官許願,又不能用錢往死裡砸。相比之下難免自慚形穢,是以幾次欲開口遊說,又怕龐統恥笑,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

  徐氏道:「襄陽乃江湘之地,同江東一樣,地屬南方,風俗相同。且先生避禍不居別處,就居此地,用意不也十分的明顯嘛。」

  張遼道:「先生抱經世之才,豈能空老山林,必望一展所學。江東地方太小,不足先生施展。曹公正虎吞河北,那裡有四州之地,先生足以一展長才,到時先生封侯拜相,才不負十數年寒暑之功呢。」

  徐氏道:「吳侯正用兵荊襄,先生也可一展所長。再者吳侯虛心聽教,好賢納諫。先生出仕東吳,吳侯自然不會薄待先生的。」

  徐氏、張遼使出渾身解數,舞動三寸之舌,不住的勸說龐統。過不多時,二人已是口乾舌燥,好話都已說盡,後面都快成拍賣了,各自往上加著價錢,二人許下的銅錢已近千萬,對龐統這種小人物來說,實已是天文數字。而龐統面帶微笑,瞧著二人,始終一言不發。

  徐氏見龐統對金錢誘惑無動於衷,對她的美色更是不理不睬,更加佩服他的為人,道:「先生因何一言不發?我二人也說了這許多,先生心裡作何想,還請言明。」

  龐統望向賈仁祿,道:「先生因何一言不發?」

  賈仁祿心道:「別理我,老子玩深沉呢。」微微一笑,問劉琦道:「公子好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卻為何一言不發?」

  劉琦怔了一怔道:「這……」

  賈仁祿道:「鳳雛先生可是等閒難得一見的人物,你有什麼疑難還不當面請教,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劉琦思索片刻,一咬牙,跪了下來,對著龐統拜了一拜,道:「先生救命。」淚珠滾滾而下。

  賈仁祿心道:「這才對了嘛,拿出你三求諸葛大大的那股哭天抹淚、撞牆上吊的勁來,這龐士元說不定還真能給你挖過去。」

  龐統問道:「公子何故如此?」

  劉琦泣道:「先生既有經天緯地之才,想來知曉荊襄形勢,繼母蔡氏為讓其子繼承荊襄,無所不用其極,每每欲加害於我。我終日戰戰兢兢,度日如年,還請先生不吝賜教,救我性命。」

  龐統道:「這可是公子的家事,我不便多所置喙了。」

  劉琦道:「在下名微德薄,自然不能和吳侯、曹公相提並論。但我肯請先生出山之意出於至誠,還請先生不棄鄙賤,出山相助。在下當以先生為師,時時拱聽明晦。」

  龐統微笑道:「三位求才之意甚誠,龐統心領了。不過在下閒居此間,自得其樂,懶於應世,不能奉命。」

  徐氏、張遼面面相覷,不知他為何一方也不答應。賈仁祿心道:「這就有點怪了,龐統原也有心投東吳,只因周瑜死後,孫權愛拿才人和周瑜相比,龐統視周瑜如無物,不為孫權所喜,不受重用,這才棄了孫權投奔劉備。這次徐氏來招如同孫權親來一般,開出的條件也相當優厚了,他竟為何會無動於衷?」轉念一想:「會不會是看我們幾個都在這,他答應了哪一方,對另幾方都不好交待?有這可能,要是這樣的話,老子再找個適當的時機單獨前來,生拉硬拽,將其拽走便了,嘿嘿。」

  他沒想到的是張遼、徐氏心中所想竟和他不謀而合,當下三人都不再說話。劉琦為了自己這條小命能多活幾年,那是求才若渴。當下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不撞南牆不回頭的表情,淚流滿面,連連磕頭,哽咽道:「先生不肯相助,在下命不久矣。」說完這話時,他已磕了十餘個頭,每個頭均是重重叩下,咚咚有聲。霎時間額頭上紅印明顯,血跡斑斑。

  龐統見其意甚誠,也不禁有些感動,道:「龐某懶於應世,還請公子見諒。」聲音上雖是推辭之意,但語氣上和緩不少。

  劉琦直起身來,歎了口氣,道:「先生既不肯救我,在下早晚也要被繼母害死,早死晚死又有什麼分別。」說完拔劍出鞘,橫劍便往脖子上抹去。

  張遼眼明手快,右手倏地伸出,夾手將長劍奪了過來。龐統忙道:「既然公子不嫌在下才疏學淺,願效犬馬之勞。」

  張遼、徐氏面面相覷,齊聲說道:「這……」他們來時未免各人為爭大賢大打出手,傷了和氣,曾有約定,眾人只出力勸說,至於大賢欲投了哪一方,憑其自決,其他各方不得橫加干預。

  賈仁祿心道:「搞定,這樣蔡氏要害劉琦的小命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劉琦有了自己的班底,就有辦法同蔡氏抗衡了。荊襄就有好戲可是瞧了,老子等著看熱鬧吧,哈哈。」又想:「反正劉琦是一個扶不起的人,過不了幾年,他便會因酒色傷身而一命嗚呼,又沒有什麼後代留下,到時龐統便又是無主之人,老子再來拉他便了。」

  劉琦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原不過是想死纏爛打,盡人事聽天命而已,沒想到竟真能說得龐統投效,不禁大喜過望,道:「先生肯出山助我,實是我三生之幸。不過我來時太也匆忙,沒帶什麼大禮來,還請先生見諒。」

  龐統道:「主公太可氣了。」望向賈仁祿,道:「先生為何不勸我投奔劉使君?」

  賈仁祿道:「你是謀士,老子也是謀士。介紹你去投劉使君,不等於搶了老子的飯碗麼,老子又怎會這麼傻。」

  龐統笑道:「哈哈,沒想到名滿天下的賈軍師居然是一個嫉賢妒能之人。」

  趙雲怒道:「你怎敢如此說我家軍師?」

  賈仁祿一擺手,道:「子龍,士元說得沒錯,老子本來就是這樣的人。」頓了頓,又道:「士元,如今你已輔佐公子,不知該如何幫他扭轉乾坤呢?」

  劉琦對龐統說道:「還請先生教我。」

  龐統道:「百善孝為先,公子但盡孝而已。」

  劉琦瞧向賈仁祿,一臉鬱悶,道:「這……」心道:「你說得到鳳雛可安天下,我才死纏爛打。現在求是求來了,不過我看他好像也沒什麼本事,出得主意也高明的有限。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賈仁祿沉吟片刻,恍然有悟,一豎大拇指,道:「高,實在是高。比我的主意要高明得多。」

  龐統道:「哦,先生也給公子出過主意?」

  劉琦道:「對的,軍師曾言道,申生在內而亡,重耳在外而安,勸我出外避禍。」心道:「這樣的主意才叫主意,勸我盡孝,不等於是讓我坐以待斃麼,這算什麼主意啊!」

  龐統微微一笑,道:「看來我是班門弄斧了,這個主意很不錯的。」

  賈仁祿道:「還是不及鳳雛先生高明。舜帝是與堯並稱的聖主,他年輕時遭遇甚為不幸,父親瞽叟,是個盲人,母親很早去世。瞽叟續娶,繼母生弟名象。舜生活在『父頑、母囂、象傲』的家境之中,父親心術不正,繼母兩面三刀,弟弟桀傲不馴,幾個人串通一氣,必欲置舜於死地而後快。然而舜對父母不失子道,十分孝順,與弟弟十分友善,多年如一日,沒有絲毫懈怠。舜在家裡人要加害於他的時候,及時逃避。稍有好轉,馬上回到他們身邊,盡可能給予幫助。」

  「因為舜能對虐待、迫害他的父母堅守孝道,故他在青年時代即為人稱揚。受到了堯的賞識,妻以二女,並委以重任,舜將各形各色的任務都完成的十分出色,堯便大加封賞。舜得了封賞,他的家人啥也沒有,難免眼熱,於是乎一個殺人計劃便在暗中展開。瞽叟讓舜去修倉房屋頂,等舜爬將上去的時候,他和象卻抽掉了梯子,縱火燒倉,欲將他烤成鹵豬。舜情急智生,將兩隻斗笠當成羽翼,從房上跳了下來,倖免於難。其後瞽叟又讓舜去挖井,舜掘得很深的時候,瞽叟和象卻在上面填土,欲將舜活埋。好在舜早知他的父親和弟弟不是什麼好鳥,事先有了防備,預先挖了一條逃生用的地道。當下便從地道中鑽出,在外面躲了一段時間。二人以為舜已死翹翹了,大喜若狂,便衝到舜的家裡,將他的財產二一添作五,兩分均分了。像言道這個驚天地泣鬼神的主意是他想出來的,便多分到了一把琴和舜的兩個老婆。」

  「這日正當像在舜的房間裡興高采烈地彈著琴泡著妞,舜卻突然從暗處竄將出來。像見到舜時大吃一驚,心中老大不高興。但正主來了,卻也沒話可說,只得言道他十分思念舜,說完之後便氣極敗壞的將吞沒的東西又給吐了出來,悶悶不樂的滾回自己的破屋裡去了。舜回家之後依然孝敬父母,友愛兄弟。堯經過這番測試之後,終於知道舜是一個人才,便任之與國政,最終禪位於他。倘若當初舜同自己兄弟父母大打出手的話,照道理來說也是無可厚非,不過他便做不成國君了,歷史上也就沒有鳥生魚湯這碗大大的好湯了。」

  徐氏雖也知道舜帝之事,但還是喜歡聽他侃侃而談,正聽得眉飛色舞,忽到聽到「鳥生魚湯」這四個字,不明所以,蹙起眉頭,問道:「鳥生魚湯是什麼湯啊?」

  賈仁祿尷尬地道:「咳,咳,鄉下人不知道什麼叫堯舜禹湯,含糊不輕的給念成了鳥生魚湯,我一時說順嘴了,就給噴出來了。」

  徐氏笑靨如花,道:「你呀,真沒學問。」

  劉琦聽完了賈仁祿的長篇大論,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鄭重其事的對著龐統拜了一拜,道:「我不知先生深意,竟懷疑先生學識,還請先生見諒。」
dearator 發表於 2008-4-29 22:50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道遇黃祖

賈仁祿心道:「龐統這個主意是很高明,同賈詡為曹丕出的主意有異曲同功之妙。曹植七步成詩,立賦萬言,才華橫溢在歷史上都是出名的。曹操自然喜歡,心中已有廢立之意。賈詡聰明就聰明在不勸曹丕與曹植去爭,而勸他朝夕孜孜,不違子道。每當曹操出征時,諸子都要送別。曹植當然是發揮長項歌功頌德,大拍馬屁。曹丕原也想這樣做,但恐文采沒他弟弟的好,落於下風。便問計於賈詡,賈詡勸他哭。此後曹操每次出征,曹丕就眼淚嘩嘩地,曹操頗為感動,認為曹丕文采才幹雖不如曹植,但卻是有一個重情重義之人。江山交到他手裡,自己也頗為放心,自己的幾個兒子也就可以得到保全。曹操沒想到的是,曹丕不過是搞形式,走過場,根本就不是真心實意的痛哭,這根本就是賈詡的詭計。加上楊修替曹植出主意之事洩露被曹操借雞肋之事給殺了,曹操便不喜曹植而立曹丕為世子了。」

  龐統走上前去,將其扶起,道:「主公萬勿如此。」

  張遼、徐氏原本也認為龐統出的主意太也差勁,明顯與他的道號鳳雛不符,但聽了賈仁祿的一番解釋之後,恍然大悟,又對龐統重新認識,心中不禁暗叫可惜,心想這樣一個大賢卻屈身於劉琦之處,當真是明珠暗投。不過這乃是龐統自己的決定,二人礙著事前的約定,不能再行勸說,只能徒喚奈何矣。

  劉琦撿到了寶,心情大佳,道:「先生久居此間,應有許多東西要收拾的,我們便在此留一日,待先生收拾好了再去夏口吧。」

  賈仁祿目光在張遼、趙雲、徐氏等人的臉上掃上了一圈,只見眾人緩緩點了點頭,便道:「那就這樣吧。」

  龐統問道:「你們要去夏口?」

  劉琦點頭道:「正是,黃祖不與蔡氏相睦,我們欲先去投奔他,徐圖回轉襄陽。」

  龐統道:「黃祖不是什麼善類,存心不良,我恐主公入城便回不了襄陽了。」

  賈仁祿道:「有這可能,黃祖這傢伙不是什麼好鳥。那我們如今該往何處?」

  龐統道:「你們從宛陵一路來此道上可曾遇到吳兵來追?」

  賈仁祿將道上所遇之事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龐統沉吟半晌,道:「夏口看來去不得。」

  賈仁祿道:「哦,那是為何?」

  龐統道:「吳侯已知諸位的形蹤,卻一直未差人來追,你們不覺得的奇怪麼。」

  賈仁祿道:「太史慈在海昏附近遇到我們,孫權其時遠在蕪湖,既便知道消息也不可能馬上趕……」說到此便站起身來,以手支頤,來回走著,過了片刻,又道:「我知道了,孫權在蕪湖尋不著我們,便會想到我們走的陸路。而我們卻遲遲都沒遇到追兵,這其中著實有些奇怪。」

  趙雲、張遼互視一眼,同聲應道:「難道孫權要打夏口?」

  賈仁祿微微一笑,道:「看來當是如此了。這才符合兵法所云出奇不意,攻其不備。」

  劉琦大吃一驚,道:「那該如何是好?」

  龐統袖出一張地圖來,攤於案上,伸手一指地圖,道:「陸口附近駐有周瑜的水軍,以防荊襄水軍來援夏口,那裡看來也去不得。」

  賈仁祿手指沿著長沙不住的向南比劃,道:「看來只有沿長沙南下經交州自南中再到江州了。南中我方才平定過,那裡都是我的舊交,一路之上有我照著你們,不會有事的。」一想到當日用古怪法門懾服南中群豪,便豪氣萬千,話語中滿是得意之情。

  龐統目視地圖不置可否,張遼一路之上曾聽賈仁祿提到過南中風俗,長眉一軒,道:「若是這樣一來,路程迂遠,曠日持久不說。所經之處又都是蠻荒之地,怕不易行進。」

  劉琦連連點頭,顫聲道:「走不得,走不得,這條路走不得。」頓了頓又道:「南中蠻人雖不會與軍師為敵。但長沙以南零陵、桂陽便有不少蠻方部落,那些部落都敵視漢人,到了交州,部落就更多了。這條路走不得,走不得。」

  賈仁祿道:「這……」

  劉琦道:「軍師同先生所言有理,但孫權當沒有如此的智慧能想到這一步,他說不定不會去打夏口。」

  賈仁祿長歎一聲,道:「但願我是杞人憂天了。」

  龐統瞧了劉琦一眼,道:「我也認為走南方太過危險,如今看來只能行險一博,先到長江邊上再作區處。事不宜遲,我們當迅速起行。」

  劉琦忙道:「對的,事不宜遲,快些走吧。」

  他原來還打算讓龐統收拾齊整,再從容上路。此時擔心小命不保,原形畢露,一疊連聲的催促,唯恐他收拾慢了,害得自己跑不成。

  賈仁祿暗暗搖頭,心道:「讓龐統扶這小子看來也不是什麼好主意。唉,當時只是想借助鳳雛之智,搞亂荊襄形勢,使孫權、曹操不至於那麼快就得到荊襄,主公也就可以有一段喘息的時間。可這個劉琦也太孱弱了,也不知龐統能不能扶著他東排孫權,北抑曹操。」

  正胡思亂想間,龐統匆匆收拾已畢,背著個包裹,從裡屋走了出來,走到他身邊時,悄聲道:「你算是給我出了一個難題了。」

  賈仁祿聞言一怔,瞧了他一眼,神色驚詫。就這麼一愣神功夫,龐統已飄然出屋,眾人緊隨而去。劉琦見賈仁祿呆若木雞,便道:「軍師快走吧。」拉著他的手,向外便走。

  龐統對這一帶的地形瞭若指掌,當下便領著他們走了一條小道,行不多時,便出了茫茫群山,到得午間,已到了陽新。眾人也不進城,繞過城池,取路直往夏口而去。

  行走間,賈仁祿找了個機會,策馬來了龐統邊上,與之並騎而行,悄聲問道:「先生怎麼知道我的心思?」

  龐統微微一笑,悄聲道:「先生非是嫉賢妒能之人,卻不勸我投奔劉備,意思還不夠明白麼。你可是想讓我扶劉琦為荊襄之主,阻止曹操、孫權奪取荊襄?」

  賈仁祿一豎大拇指,悄聲道:「厲害,厲害,我就這麼點花花腸子先生都能猜到。」

  龐統苦笑道:「你這點心思倒不難猜。」

  賈仁祿問道:「看來先生有心輔佐使君囉?」

  龐統道:「我收到元直來書,勸我到益州共扶使君。我那時還有些私事未了,便暫時隱居於此。」

  賈仁祿歎道:「唉,我忘了你與三弟是密友,這下可倒好,我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

  龐統笑道:「元直信中沒少提到你,我常欲一見,今日總算是見到了。」

  賈仁祿道:「一定是見面不如聞名了,哈哈。」

  龐統道:「先生太謙。能看出鼎足三分形勢的天下怕沒有幾人,而先生竟能看透,的確非凡。既然先生給我出了個難題,我便盡力完成,至於荊州能有多少土地到使君手上,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賈仁祿大吃一驚,險些大聲的噫了出來,忙摀住了嘴,壓低聲音,道:「先生真神人也,這也能猜得到!」

  龐統悄聲,道:「我觀劉琦形容削瘦,雙目黯然無光,年紀輕輕便如此,恐非佳兆。再者我聽聞他迷戀酒色,醉生夢死,如此旦旦而伐,又豈能久乎?」

  賈仁祿道:「厲害。」

  龐統道:「劉琦如此孱弱,本來我是不想輔佐的。不過看他求賢之意甚誠,我也深為感動,說不得就勉力一試吧。咱們話先說在前頭,劉琦在一日,便是我的主公,你若是打他的主意便要過我這一關。待到劉琦故去之後,我再投效使君吧。」

  賈仁祿道:「那是自然,忠臣不仕二主,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我作繭自縛,這點苦頭,還是要吃的。我這次見到三弟一定會被他怪死的。」

  龐統道:「哈哈,若真能助使君得到荊州,他又怎會怪你。」頓了頓又道:「不過幾年以後的事,難說的很。到時劉琦手下諸將若不允可,我孤掌難鳴,怕也沒法將領土獻上了。」

  賈仁祿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成以不成,我想主公都會感激先生的。如今只有先委屈先生數年了,只要先生能扶劉琦繼承荊襄之位,我便會勸主公同劉琦同盟,從外部給予先生援助的。」

  龐統道:「要扶主公為荊襄之主怕是很難。只有我一個人,他的勢力仍是孤單。」

  賈仁祿心道:「要拉人那是一定要問我的,荊襄這時的人才倒是不少,老子只要隨便噴幾個出來,劉琦的羽翼就豐了。」說道:「荊襄人才不缺,我剛才說的臥龍不就是一個麼。」

  龐統搖了搖頭,微笑不語。賈仁祿微微一笑道:「我也知道臥龍是不肯輕易出山的,他就算了。除此之外還有馬良、馬謖、蔣琬、黃忠,還有現仍在劉表陣營內的伊籍,有了這些人相助,還愁大事不成麼?」

  龐統看了他一眼,問道:「仁祿何以對荊襄名士如此熟悉?」

  賈仁祿心道:「老子遊戲玩多了,自然而然就熟悉了,這些人都是必拉的,不知道他們出現哪個角落,還玩屁啊!」說道:「既然身份謀士,對各地的名士,自然便要有些瞭解了。」

  龐統道:「我便身在荊楚,有些人竟是從未聽過,看來真是孤漏寡聞了。」

  賈仁祿心道:「得,看來又說早了,這時有些大大估計還沒長大,或是才剛剛成年……」說道:「這個……這個……我所知道的人才大概就這些,還請士元加意尋訪。這些人都對使君有好感,待到劉……」

  便在這時,劉琦策馬上前,道:「兩位先生談什麼呢,談得如此投機?」

  賈仁祿本想說「待到劉琦死後,士元獻上荊州,這些人便不會有異議了。」卻見劉琦竄了上來,嚇了一跳,忙改口道:「我們正談及荊楚的人才呢。」

  劉琦道:「哦,荊楚還有哪些人才?」

  賈仁祿道:「以後士元自然會對你說知的,現在耳目眾多,還是別亂噴的好,你別忘了前面還有兩個傢伙也正虎視耽耽呢。」

  徐氏掉轉馬頭,來到近前,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呢?能說給我聽聽麼?」

  賈仁祿一擺手,道:「大老爺們正在暢談天下大事呢,婦道人家滾一邊去,別打……啊!」頭頂上被徐氏狠狠的鑿了一下。

  邊上多了兩雙耳朵,這場有關荊襄形勢的密議便無法再進行下去了。於是賈仁祿轉換話題,和劉琦大聊吳越美女。其時吳越之地尚沒有今天這般發達,「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之句也未流傳。不過江南風光卻是亙古不變,吳越美人秉承著山川靈氣,自是生得妖嬈明媚,婀娜水靈。這古代吳越美女賈仁祿還真沒見過,但他在電視上見過不少現代的江南美女,說出來倒也頭頭是道,聽得劉琦意亂情迷,口水亂流。

  龐統飽讀詩書,學富五車,自然知道「萬惡淫為首,百善孝為先。」為人處事,也和孔老夫子一樣講求「肉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端的是一個正兒八經的正人君子,此時卻聽得賈仁祿、劉琦二人不停嘴的品評天下美女。對美女的人品道德做些評價倒也罷了,耳畔所聞竟是二人對美女品頭論足,三句話不離美女的豐胸肥臀。龐統這個正人君子聽得難免吹鬍子瞪眼,賈仁祿、劉琦則視而不見,自顧自的說得十分入港,惱得身旁的徐氏滿臉通紅,沒好氣的瞪了賈仁祿一眼,策馬上前,同張遼、趙雲並騎而行了。

  談笑間,不知不覺已近夏口。張遼、趙雲耳聰目明,隔著老遠便感受到明媚秀麗的山川景色之中隱含著層層殺氣,面色凝重,暗自戒備。賈仁祿、劉琦兀自不悟,仍不停的胡說八道。又行了一程,已近長江,遠遠地已可聽見江水拍岸的嘩嘩之聲。

  正行間,忽聞馬蹄身響。賈仁祿回頭一看,只見身後數騎奔來,為首馬上一員武將,低垂著頭,左臂、背後各插著一支羽箭,鮮血自患處一滴滴的滴下,頗為狼狽。

  劉琦回頭一看,大吃一驚,失聲叫道:「黃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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