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國重生之我是路人甲 作者:關駒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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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751101 2008-4-26 15:55: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807761
jacky751101 發表於 2008-4-30 14:38
第二百六十七章 彭允尋仇
賈仁祿苦笑道︰“我就知道孝直會不信,不過這也怪不得你,若不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我也不信。”說著便將自己那日在庭院之中偷窺二人幽會之事說了一遍,接著道︰“這是我無意之中看見的,二人均不知道,他們兩人都到了在庭院之中品嘗親嘴的滋味的地步了,這關系還能一般麼?”



    法正知他對朋友向來不說謊,听得此言大失驚色,雖是隆冬時節,卻有許多細細的汗珠自額角上滲出。他出神良久,回想孟達往日的一言一行,始終難以置信,遲疑道︰“這……”



    賈仁祿在屋內來回走著,嘆道︰“我知孝直是子敬同鄉,同年入蜀,又同在劉璋手下為官,交情自是非比尋常。我若沒有憑據,自然不敢在你面前亂說子敬壞話。再說他官比我小,又沒礙著我什麼事,若是為了美色,我還巴不得他娶不上紅袖呢,說這些壞話對我又有什麼好處?俗語說的好‘損人利己’這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又有誰去做?”



    法正心頭一震,不得不認為賈仁祿此言頗有道理,因為世上的確沒有人會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除非是個瘋子,面色陰郁,緩緩地點了點頭,道︰“可仁祿所說與我平日所識的子敬判若兩人,確有些難以置信。”



    賈仁祿雙眉一挺,道︰“哼,這小子也忒能裝了,要不他怎麼能在短短兩年的時間就做上了巴郡太守這個位置。孝直且稍待。”走出屋去,喚來梅花,道︰“去把彭允叫來。”



    梅花應道︰“是!”退了下去。



    賈仁祿回頭對法正說道︰“這彭允孝直在那晚酒宴上應該見過吧?”



    法正點了點頭,道:“對的,他的身世我在那日酒宴之上聽紅袖說起過,著實可憐。紅袖說得催人淚下,所言應當不虛。再者我冷眼旁觀覺得他們姐弟倆都不像是滿嘴胡說八道的宵小之徒,可這……”走到門口,望著院中一株樹葉落光,只剩枝叉的大樹發呆,喃喃道:“子敬雖同我一道入蜀,但半路上卻分道揚鑣,他往巴西投龐羲,我往成都投劉璋,相約苟富貴勿相忘……”說到此神采飛揚,雙眸神光炯烔,接著道:“他在閬中之事我事後曾聽他說起過,他言道他一到巴西便受龐羲賞識,在龐羲手下任一要職,只不過他覺得龐羲志大才疏,久之必敗,這才來成都投得我。這其中隻字也未提及他曾在大戶人家裏做過教書先生這一節。”說到這裏,神色黯然,歎了口氣。他這番與其說是說給賈仁祿聽,倒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   
    便在這時,彭允走進屋來,道︰“老爺,你找我有何吩咐?”



    賈仁祿道︰“這位是法正法孝直,子敬的同鄉。他欲向你詢問有關子敬在閬中之事,你當俱實回答,不得有所隱瞞,當然也不許添油加醋。若是你所言不盡不實,老子便將你大卸八塊,把去喂盧柴棒!”至于盧柴棒為了身體健康計,從小到大都戒口茹素,不食葷腥,賈仁祿一時心情激動,卻也給忘記了。



    彭允應道︰“但憑法大人詢問,小人不敢有絲毫隱瞞。”



    法正細細詢問有關孟達在閬中的所作所為,彭允側眼斜倪,見賈仁祿面色鄭重,知道這場詢問關乎自己報仇雪恨的大計,哪還敢有所隱瞞,當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五一十,盡將實情說了。



    法正反反復復套問了足有一個時辰,見彭允言辭始終如一,若合符節,毫無作偽之處,不禁長眉一軒,道︰“照這麼說子敬從未到龐羲手下做過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賈仁祿心道︰“假造履歷又不是什麼大事,這其中懸妙還不好猜,一定是孟達這廝為了抬高自己,胡吹大氣。他若狼狽不堪的跑到成都對法正說自己混了半天,只混了個教書先生,那豈不是一點面子都沒有,以後還怎能抬起頭來做人?”眼光向彭允射去,喝道︰“子敬身為巴郡太守,如何會說謊話。一定是你小子說得不盡不實!你居然敢在老子面前扯蛋,氣煞我也,來人啊,將這小子切成八塊,把去喂……”



    法正一揮手,道︰“軍師且息雷霆之怒,我覺得彭允不像在說謊。這麼說就是子敬所言……所言……唉!”定了定神,又道︰“想來他覺得自己一事無成,不好意思在我面前提及此事,便編了個謊言。其實……其實他便實話實說,又有什麼,我們之間相交莫逆,都言道苟富貴勿相忘了,幫他都來不及,難道還會去取笑他?”



    賈仁祿道︰“想來子敬是個極要面子之人,這麼說也是無可厚非的。”



    法正向彭允瞧去,問道︰“紅袖與子敬相識之事,你說的甚是含糊,卻是為何?難道是事關你姐姐清譽,你不想多言?”



    賈仁祿怒道︰“這當口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咱又不是想听黃色小說,你關鍵地方來點碼也就是了。可急死我了,還不快給老子從實招來!”



    彭允哭喪著臉,一臉無奈,道︰“不是小人不想說,實是不知其中的原委。家姐與子敬往來甚密,我也只是憑著些蛛絲馬跡,猜得個大概,哪能知道其中實情?”



    賈仁祿心道︰“封建主義害死人啊,這時代男女談個戀愛要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見不得光。這下可倒好,連她的親弟弟對兩人的戀愛記錄都不甚了然,只要孟達矢口否認,紅袖便是有一萬張嘴,估計也說不清楚,再說這種曖昧之事,她又怎能說出口?”



    法正嘆道︰“這也怪你不得,他們如此來往,有違禮制,大傷名節,自是不欲旁人知曉了。”



    賈仁祿心道︰“這有什麼,不就談個情說個愛麼,怎麼就有違禮制,大傷名節了。你是沒見過現代那些小年青在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胡啃亂親,你要是見了,估計當場就駕鶴西游了。”



    彭允小心翼翼地問道︰“老爺還有什麼要問的麼?姐姐始終不肯開門讓我們進去,我很是擔心,想過去看看。”



    賈仁祿擺了擺手,道︰“算你小子蒙混過關了,滾吧!”



    彭允如遇大赦,高興地險些叫出聲來,轉過身去,狼狽逃竄,霎時不見。



    法正走到案前坐好,低頭不語,賈仁祿回過身來,問道︰“犯人也審完了,孝直是怎麼看的?”



    法正低頭望著桌案出了一會神,雙眉一挺,一拍桌案,道︰“他瞞得我好苦!”眼中淚光瑩瑩。



    賈仁祿雙手反在背後,嘆道︰“看來孝直是信了。”



    法正點頭道︰“彭允與龐羲有仇,正有求于我們,如何還會來造謠中傷子敬,這樣做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反而禍害無窮。再者我反反復復的問了半晌,他所言前後如一,不似作偽,這些事應該就是真的。”頓了頓,面色不愉,道︰“哼,子敬即與紅袖有白頭之約,便不該始亂終棄,轉而向張家小姐求婚,這樣做簡直……簡直……唉!”他本想說︰“這樣做簡直豬狗不如”但孟達畢竟是他的同鄉,兩人原為總角之交,感情自是非同一般,是以這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賈仁祿微微一笑,道︰“孝直明白我為何一直對子敬冷淡了吧。子敬去向張家提親之事,我是愛莫能助,還請……”



    忽然之間,只听砰地一聲大響,似是有人在屋外鑿牆玩。賈仁祿大吃一驚,喝道︰“誰在外面,給我死進來!”



    腳步聲響了起來,一人走進屋來,淚流滿面。賈仁祿定盯一看見是彭允,大吃一驚,道︰“死小子,不去照顧你姐姐,居然跑來偷听!”



    彭允顫聲道︰“孟達那廝要向什麼張家提親?”



    賈仁祿緩緩地點了點頭,嘆道︰“這事本來不想讓你們姐弟知道的。”



    彭允沒想到一向淳淳教導,循循善誘,誨人不倦的孟先生,居然是這麼一個人,氣得手足冰冷,咬牙切齒地道︰“不活了,就算是當一輩子白毛男,我也認了!”轉身向屋外奔去。



    法正急道︰“快攔住他!不然要出大亂子!”起身追去。



    賈仁祿蹬蹬蹬地搶上前去,伸出手去,抓向彭允衣袖。只听嗤地一聲響,彭允衣袖給他撕下一大片,人卻沒有抓到。彭允頭也不回,邁開大步,向大門處奔去。



    這條壯士斷袖之計,賈仁祿還是始料未及的,瞧著手中那片斷袖,怔了一怔。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彭允已然奔出了數丈,拐上一條小道,向小院的月洞門跑去。



    法正雖覺孟達的所做所為有些過分,但畢竟與之情好甚篤,還是擔心彭允傷了孟達,叫道︰“彭兄切莫急躁,事情尚未到無可解決的地步,我們坐下來好好商量,再做區處。”說話時腳下不停,疾追而上。



    彭允怒道︰“你是孟達那狗賊的同鄉,自然為他說話。哼,今天我便是豁出性命不要,也要在那廝身上戳個透明窟窿!”



    賈仁祿瞧著彭允以奔到月洞門附近,心下大急,大聲叫道︰“老子是你老爺,叫你不要去尋仇,你居然敢不听,還不給我滾回來!”發足向彭允追去。



    彭允道︰“小人父母俱亡,就剩下姐姐這麼一個親人了,她便等同我的父母一般。如今姐姐遭小人拋棄,萬念俱灰。此仇不報,誓不為人!這次只好不听老爺吩咐了,還請老爺見諒!”



    彭允畢竟做過一段時間白毛男,輕身功夫實是一流,口中說著話,跑起來猶似足不點地一般。賈仁祿、法正奔了一陣,卻見彭允離自己越來越遠,看看追趕不上。兩人互視了一眼,搖頭苦笑,腳下加緊,發足奔了上去。



    又奔了一陣,賈仁祿見彭允離大門不過數丈,焦急更甚,大叫道︰“來人啊,將大門給我把住了,切莫將彭允放出去!”



    忽听一女子冷冷地說道︰“讓他去!他死了,我在世上也就沒了牽掛,可以安安心心的去了。”說話之人正是紅袖。



    彭允只覺頭上好似有一盆冷水當頭淋下,心中原是怒火萬丈,霎時間諸般火頭一齊燒熄。他冷靜下來,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瞧向紅袖,哽咽道︰“姐姐……”



    紅袖走上前來,兩道冰冷地眼光向他射去,淡淡地道︰“怎麼又不去了?是不是沒有刀子,來我給你!”袖出一把匕首,倒轉劍柄,遞了上去。



    彭允和她目光一觸,遍體生寒,雙膝一軟,跪了下來,道︰“姐姐,我知錯了!我听孟達那廝要向張家提親,一時氣不過……”說到此猛得想起紅袖還不知道此事,說出來只能更令紅袖傷心,忙按住了嘴。



    紅袖笑了笑,道︰“那很好啊,他是巴郡太守,自然要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子。我不過是一個婢女,一個下賤的舞姬,又怎能配得上他,自不會再要他娶我,免得污了他的名頭。”



    便在此時賈仁祿氣喘吁吁地奔了上來,拍了拍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半晌,看著紅袖手中那柄青光閃爍的匕首,嚇了一跳,伸出手去,夾手奪了過來,略感放心,道︰“這怎麼成!你切莫傷心,我一定想辦法,讓孟達那廝用八抬大轎迎你過門。”



    紅袖向賈仁祿瞧去,臉上柔情無限,眼波盈盈,眼中淚光瑩然,道︰“這一切都是我命苦,我不怪任何人,自然也不會怪他。老爺有多少大事要辦,不用為此事空費心神了。那日劉璋將我送與老爺,我便是老爺的人,今生今世,我哪也不去了,就在府中服侍老爺一輩子。”說到這里,眼淚流了下來,臉上神采飛揚,又是害羞,又是歡喜。



    彭允道︰“我也是,我也一輩子服侍老爺,哪也不去了。”



    賈仁祿扶起彭允,道︰“你們這又何必呢,我不過是行了針鼻大的一點好,不值得你們這樣做。紅袖,一段感情來之不易,要好好珍惜,這天下沒有過不去的坎,咱們慢慢想想總會有辦法的。”



    紅袖垂淚道︰“老爺這麼說是不肯要我了,一定要將我趕出門去?”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希望你們兩個有情人終成眷屬……”



    紅袖泣道︰“我知道我身分下賤,連老爺也瞧不起。既是老爺不喜歡見到我,不用你費神把我嫁出去,我自己有腳會走。”邁步向大門走去。



    賈仁祿只覺頭大如斗,忙搶上前去,張開雙臂,將其攔住,側頭對法正說道︰“好了,好了!孟達那廝愛娶誰便娶誰,老子不管了,瞧這通亂!”

[ 本帖最後由 jacky751101 於 2008-5-2 14:24 編輯 ]
jacky751101 發表於 2008-4-30 14:38
第二百六十八章 新笑舊哭
    紅袖一番作為看似無理取鬧,其實卻大有深意,這樣做一來迫使賈仁祿就犯,使得他不再為孟達之事勞神,免得他在與孟達的爭斗過程中,萬一不慎受了傷損,或了中了詭計。二來孟達少了賈仁祿這個勁敵的阻撓,也可以如願以償地娶到張家小姐,可謂是一舉兩得,兩蒙其利。



    法正側頭瞧了瞧紅袖,長嘆一聲,顯是在說孟達竟然只因身分地位便拋棄了這麼一位品貌俱佳的女子,實是有眼無珠。他情商頗高,又身處局外,不似賈仁祿一般當局者迷,實已看出紅袖對孟達已心灰意冷,完全失望,而對賈仁祿這個不遺余力,誠心相幫的傻小子情深一片。若非如此他內主尚虛,頗想娶了這個秀外慧中的俏佳人。



    賈仁祿側頭瞧向紅袖,道︰“你放著好好的太守夫人不當,偏偏想在老子這里為牛為馬,這不是犯賤麼?”



    紅袖撅起小嘴,扭過頭去,不再理他。法正嘴角似笑非笑,對賈仁祿說道︰“人各有志,豈可強求?軍師這里的僕婢如此忠心不二,真是叫人羨慕啊。”



    賈仁祿苦笑道︰“唉,你是知不道啊,這些下人的鬼心眼多著呢,哪一招沒拆好,都夠老子喝一壺的,這不眼下這個小妮子就夠讓人頭痛的。”對紅袖說道︰“好了,孟達的事老子不管了,這下你可滿意了?”



    紅袖破涕為笑,道︰“老爺昨晚操勞政務,很晚才入睡,如今一定很累了吧?”賈仁祿昨晚先是同孟達喝酒長談,後同紅袖磨牙聊天,諸般作為和操勞政務半點也扯不上關系。紅袖如此說,不過是不想他在法正面前下不來台,硬往他臉上貼金罷了。



    賈仁祿昨晚幾乎整晚未睡,實是疲累異常,只因今日大小事情不斷,這才不感到疲倦。經她這麼一提醒,困意頓生,打了呵欠,道︰“你不說我倒給忘了,咳……咳,昨晚處理政務到了快四更,真是困死了。”



    法正獻上馬屁,道︰“軍師勤勞國事,夜以繼日,真是在下學習的榜樣啊!既是軍師想休息了,在下就不打擾了,這便告辭了。”



    賈仁祿道︰“孟達的事我是不管了,也不會幫他出什麼主意,還請孝直回去之後婉轉地為我分說。”



    法正點了點頭,不再多說,告辭離去。



    紅袖道︰“老爺一定很累了,我便服侍老爺更衣休息吧。”



    忽地兩位少女走了上來,同時哼了一聲,道︰“服侍老爺休息一向是我們姐妹的活計,又有你什麼事了?”



    賈仁祿凝神一看,卻是梅、蘭雙姝,不禁頭昏腦脹,幾欲暈去。心中暗暗告誡自己日後行走江湖之時,寧可招惹小人,也千萬不能再招惹美女了,否則便後患無窮,甩不開,揮不掉,當真是頭痛之極矣!



    這一場由姐弟相認所引發的風波,就此告一段落,一切又歸于平靜。接連幾日太平無事,賈仁祿這個喜歡生發的熱鬧的市井小人,卻終日無所事事,難免無聊。只是紅袖新遭情變,郁郁不歡,他倒也不敢胡亂招惹。梅、蘭二花不知怎的,像是吃錯藥一般,對他愛理不理的,搞得他頭大如斗,不明所以,也就不敢胡作非為,倒行逆施了。正當百無聊籟之際,忽地心血來潮,便想到要和彭允一起出城跑馬。可彭允是以跑馬為名行泡妞之事,當然不會歡迎他這個大電燈泡前來攪局了。只不過他身份顯赫,地位超然,彭允當然不敢正面拒絕,拐彎抹角地同他講了個把時辰,終于使他認清錯誤所在,痛改前非,賭咒發誓從今而後再也不當電燈泡了。



    連電燈泡都沒得當,這生活便顯得更加無聊,賈仁祿萬般無奈之下,只得重操舊業,躲在屋里看春宮圖,以打發無聊時光。這日正看得心神俱醉之際,忽地一只小手伸來,將他手中的春宮圖一把奪了過去,跟著一陣女子的聲音叱道︰“別看了!真不知道這種東西有什麼好看的。法孝直又來了,還不趕緊的去見他。”來人正是梅花。



    賈仁祿皺起眉頭,道︰“沒大沒小,怎麼和老爺我說話呢。你們幾個泡妞的泡妞,失戀的失戀,生氣的生氣。一個個都不理老子,老子不看這個,還有什麼事可干啊!”其實若要打發時光,或可像關公那樣讀讀《春秋》,或可像趙雲那樣練練功夫,或可像徐庶那樣約約友人出外踏青,吟詩作賦,可干之事甚多,也不一定非得要看春宮圖。賈仁祿這個大流氓,被抓到現形無可辯解,只得強辭奪理了。



    梅花將春宮圖往袖子里一揣,哼地一聲,不再理他,轉身出屋。賈仁祿大聲叫道︰“別沒收啊,老子可是你的老爺,你可別這麼心黑手狠,快還給老子。”



    梅花嗔道︰“再叫就一把火燒了,讓你沒得看。”



    賈仁祿瞪了她一眼,嘀咕道︰“不叫就不叫,有什麼了不起。再說你要燒便燒,我還有,嘿嘿。”



    他這聲嘀咕頗為小聲,梅花卻像是听到了一般,道︰“你那些爛圖藏在哪里,我都知道,別惹的我不開心,不然統統給你燒了。”



    賈仁祿默然無語,心道︰“這小妮子最近是吃錯藥了啊!唉,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來到前廳,見到法正,寒喧幾句之後,賈仁祿挖苦道︰“孝直可是很少到我的狗窩里來走動,今天是刮得什麼風啊?”



    法正苦笑道︰“軍師才思敏捷,不論多大的事片時便決,不虛多耗時光。我頭腦笨拙,處理事情頗慢,哪能像這般軍師這般悠然自得,只好將勤補拙,多耗時光了,這樣一來便沒有什麼時間來軍師這走動了,還請軍師見諒。”



    賈仁祿哈哈一笑,道︰“真有你的,沒想到孝直也這麼會拍馬屁,哈哈。”



    法正笑了笑,道︰“呵呵,軍師怪責的是,我以後便多來軍師府上走動便是,到時軍師可不要嫌我太煩人。”



    賈仁祿道︰“孝直說得哪里話,最近無聊死了,我還巴不得孝直天天來呢。”頓了頓,又問道︰“我看孝直也不像是來我府上聊天磨牙的,一定是有什麼事吧。”



    法正微微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事,只不過是替子敬來送請柬的。”



    賈仁祿大聲叫道︰“不會吧,子敬的婚事搞定了?”



    法正點了點頭,道︰“定于下月十一,還請軍師介時賞光。”



    賈仁祿皺起眉頭,道︰“下月十一,好象有些迫促吧。子敬這小子難道是想早生貴子,等不急了嗎?哈哈!”頓了頓,又道︰“那時老子說不定已經領兵出征了。”心道︰“不知怎的,老子一見這小子就想吐,這婚禮能推就推,還是不參加的好。”



    法正搖頭道︰“南中各族散居各地,道路不一,或遠或近,聚集起來,頗耗時光,非是一日之功。加之主公這里要準備軍糧兵器,也需一段時間。如今十月將盡,還未有南中方面的消息,這場戰今年看來是打不成了。我料下月十一這日軍師一定在江州,哈哈!”



    賈仁祿沉吟片刻,道:“孝直說的沒錯。既便兵馬能短期內集結完畢,從南中到江州的道路崎嶇,不利大兵團行進,兵馬往來頗不容易,估計最快也要一個月的時間。那日我急於報仇,竟未考慮到這一點。唉!看來姜冏這仇今年是報不了了,只有等明年了。”說到此腦海中不禁浮現渾身浴血的薑冏正咬切切齒的指責自己不儘快為他報仇的情景,心頭一痛,淚水盈眶。

    法正道︰“姜將軍拼死護主,不幸殞命。我們大家都十分痛惜,又有哪個不想為他報仇?可這出兵報仇滋事體大,千頭萬緒,稍一不慎,萬劫不復,須當從長計議。有道是︰‘欲速則不達。’還請軍師切莫過于心急,以至重蹈覆轍。”



    賈仁祿正色道︰“孝直教訓得是,我是過于心急了。我常告誡他人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沒想到我也是這副德性。”心道︰“法正果然有兩把刷子,怪不得劉備征討東吳大敗虧輸,裸奔到白帝城時,諸葛大大曾喟然長嘆曰︰‘法孝直若在,則能制主上,令不東行;就復東行,必不傾危矣。’現在看來,還真是這麼回事。”



    “當時劉備手下那些群臣個個草包,連諸葛大大竟也有些昏聵了。勸劉備時一個勁的說什麼伐魏乃公義,伐吳是私仇,這是不當眾指責劉備為了兄弟不顧江山社稷麼。劉備剛死了結拜兄弟,如斷手足,痛不欲生,本就鳥火亂冒,如何還能听得進責備之言,不將那些勸諫的喀嚓了,已是涵養很不錯了。當時便該以親情入手,假意答應,卻令劉備從長計議,將出兵時間慢慢往後拖,這樣一來令劉備氣消,二來可以騰出時間來,再下說詞,讓劉備逐步認識到伐吳的嚴重後果,從而收回成命。”




    “這樣的手法便是秦國時說客茅焦勸秦始皇不可將自己的母親幽于冷宮的時的手法。在茅焦之前,已有二十七個說客去遊說,全被秦始皇喀嚓了,屍體就扔在宮殿之外。只因他們都是說秦始皇這樣做十分不孝,於義不合。其時秦始皇初平嫪毐之亂,深恨其母與嫪毐私通,穢亂宮庭。正在氣頭上,如何還能聽得進這些責備的言語,大手一揮,那些草包便個個身首異處,駕鶴西遊了。而茅焦這廝很是聰明,首先緩步入殿,讓過秦始皇的氣頭,入說時也不講母子恩禮,而是從存亡之道入手,讓秦始皇明白此舉於統一天下有礙,秦始皇其時日夜想的便是如何一統天下,聞言哪有不欣然接受的道理。是以茅焦不但保住了項上人頭,還令秦始皇將其母迎回宮去奉養,又將闕下的二十七具屍身一一收葬,實可謂是一舉三得。
    “可見勸人也是要講求方式方法的,不可以一味死諫,否則便死得輕於鴻毛了。法正看來便深得其中三味,只可惜死得太早了,這廝好象是病死的,那是閻王要他三更死,誰能留他到五更?我也愛莫能助了,唉,不然定當勸他趨吉避凶,不過歷史好象不好改,薑冏都被我整到蜀中來了,還是難逃一死,可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非人力所能強行改變的。

    法正見他沉吟半晌,一言不發,哪知道他正想著如何挽救自己的小命,還道是正是思索如何為薑冏報仇,道:“軍師不必為姜冏之事過於煩心,我們大家都欲為其報仇。一人計短,眾人計長,此事我看還是等到議事時與眾位文武共同會商為好。”””

    賈仁祿點頭道︰“孝直說得是。”頓了頓,道︰“對了,子敬這婚事是如何談成的?我想一定是孝直從中斡旋的結果了。”心道︰“法正這張嘴還真是來得,他提出的意見讓人很難拒絕,看來比諸葛大大還合適做說客。”



    法正向他瞧了一眼,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搖了搖頭,道︰“我的游說功夫要是有軍師的一半,也就不會四處踫壁了。自那日我知道子敬的所做所為之後,這事我也不大想管了。此番之所以能成,全是主公親自出面之故。”



    賈仁祿大吃一驚,道︰“不會吧,主公親自去說,子敬的面子還真是有夠大的。”



    法正笑了笑,道︰“那是元直的面子大,子敬為這事前前後後到了元直府上三次,禮也送了不少。雖然元直一次都沒收,但還是感其意誠,去和主公說項,讓主公出馬了。”



    賈仁祿心道︰“劉備本來就是一個大演員,演技那是呱呱叫,由他出馬還有什麼事搞不定。只不過徐庶居然能讓劉備去當媒婆,這嘴皮子也是有夠厲害的。”苦笑道︰“不會吧,老子是他二哥,這事居然一點也不知道。唉!老子之前說過不管此事了,要不然定給他攪黃了。”



    法正道︰“子敬對紅袖是有些過分了,我想他心中也一定很懊悔。這婚事還是順其自然的好,這樣一來,子敬便心滿意足,或可認識自己的錯誤,痛改前非。若是一味從中挑撥,阻其成事,便會使其惱羞成怒,那樣是要出亂子的。”



    賈仁祿覺得他的話中大有為孟達開脫之意,不過說的也頗有幾分道理,點頭道︰“我是懶得管這種閑事了,現在他身為太守,美眉也有了,應該躊躇滿志了吧。他只要不來惹紅袖、彭允姐弟倆,老子也犯不著去招惹他。”



    時光飛逝,十一月十一這日很快便來臨了。賈仁祿雖多方推委,還是沒能逃過厄運,被孟達硬拉去架了秧子。他雖不喜見到孟達那小人奸相,但低頭見到了滿案的佳肴還是心花怒放。當下不再理孟達,低頭猛吃,大快朵頤。這邊新郎方才敬了幾桌酒,他那邊已是盤干碗淨了,就如同一頭餓了三天的野狗突然之間被放將出來一般。好在孟達貴為巴郡太守,女方家世殷富,對這場婚禮都很是看重,準備自然也就十分充分,似他這般胡啃亂吃,倒也應付得來。他這邊剛吃完,都不用孟達吩咐,各色佳肴便又流水價的上了上來。只不過今日與宴之士無一不出自豪門大戶,素來彬彬有禮,頗有紳士風度,哪曾見過這般文雅的吃相,無不瞠目結舌,驚得話都說不出來。賈仁祿卻視若無睹,張牙舞爪,自顧自的吃得個嘴歪歪。他本不願來,被強拽而來不說,還要送上一份大禮為賀,心中著實有些肉疼,不狠狠地吃他一頓,那樣豈不當真虧大了,這番市井小民心思,那些地主老財們又哪里醒得。



    正當孟達宿願得償,縱情歡笑,殷勤勸酒之際,賈府的一間小屋內,燭光搖曳。在閃爍不定的燭光映照之下,但見一位佳人濃妝艷裹,坐于妝台之前,對著銅鏡怔怔出神,那日孟達吟頌的那首《上邪》似在耳邊縈繞,其人正是紅袖。只見她表情陶醉,心馳神往,淚珠一點點地滴下,打在了衣襟上。此情此景正應杜甫那首《佳人》之詩中的幾句︰“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雲良家子,零落依草木……夫婿輕薄兒,新人美如玉……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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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751101 發表於 2008-4-30 14:39
第二百六十九章 再攻雒縣
   這一場婚宴鬧得很晚,席間賈仁祿被強灌了三五爵酒,只覺面紅耳熱,頭重腳輕,燻燻欲醉,自知這狀態能走著回狗窩已經很不錯了,也就不跟著大伙一起去鬧洞房,早早地便告辭離去。雖說沒有見到新娘子的樣子,著實有些可惜,不過卻使得他能直立地走回府邸,不至于手足並用,爬將回去,也可說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他貴為首席軍師,當然不是浪得虛名,自也有幾分本事。來時掐指一算,料得今晚必將被人強灌馬尿,便不敢騎馬前來,以免因酒後駕馬被人告上法庭。這來時是憑著兩條腿,去時也只好一二一。過了小半個時辰,他踉蹌地走回府邸,步上台階。忽地酒意上涌,哇得一聲,吐了起來。吐過之後,稍覺輕松,瞧著兩扇大門發呆半晌,顫巍巍地走上前去,抬起手來,正欲敲門。



    便在此時,吱呀一聲,大門開了,一個女子邁步走了出來,卻是劉玉秀,一見賈仁祿大吃一驚,道︰“噫!怎麼是老爺!”上前相攙。



    賈仁祿沒好氣地道︰“不是老子還能是誰?”



    劉玉秀扶著他走進府內,道︰“我還以為是彭允哥呢。老爺去後他也出去了,到現在也沒回來。我不放心便一直在門口等候,適才听見有人在外嘔吐,還以為是他呢。”



    賈仁祿道︰“呃……那小子出去……干什麼?難道也想去鬧……孟達那廝……的洞房……呃!”



    劉玉秀面有憂色,道︰“我就怕他這樣,老爺方才在孟達府上喝喜酒時有沒有看到他?”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沒看到……呃!他是何等樣人?衣衫不整……如何能進得了……太守府,也就根本別想靠近……洞房五尺之內了。孟達這廝……虧心事做多了,做賊心虛,也怕有人……暗算,是以防衛甚嚴,我想那小子……應該不會……去那吧。”



    劉玉秀道︰“他呀,想干什麼就干什麼,從來不計後果,我就怕他拿把刀子去找那個孟達算賬。”



    賈仁祿昏昏沉沉,幾欲睡著,也就想不出什麼有建設性的主意來,晃了晃腦袋,道︰“頭疼死了……算了別想了……派些人出去……找找吧。”抬起頭來,卻見梅花迎面而來,便道︰“叫上些人,出去找找……彭允,若是那小子……拿把刀子……在太守府前……游弋,就把他拎回來……打屁屁,打到老子……酒醒了為止。若他只是……逛逛夜市,那就算了,對他說劉玉秀著實……想念他,讓他趕緊的……死回來!”



    劉玉秀初時听說賈仁祿要打彭允的屁屁,還要打到他酒醒時為止,那還不把人給活活打死,嚇得花容失色,剛欲張嘴勸說,卻听到後半句話,不禁心中一陣害羞,雙頰好似火燒。



    梅花抿嘴一笑,走上前來,攙扶賈仁祿,對劉玉秀說道︰“玉秀姐姐,我來吧。你快去喊人找你的彭允哥哥吧。”頓了頓,又道︰“我看他此時一定在太守府左近,嗯,回來一定要打屁股了,呵呵,又有熱鬧可以看了。”



    劉玉秀一跺腳,嗔道︰“哼,小妮子,人還沒長大,就這麼油嘴滑舌,看我不撕爛你這張嘴!”



    便在這時,忽听  地敲門聲響起,但只響過兩聲,便復又沉寂下來。劉玉秀雙眸射出喜悅的光芒,道︰“一定是他回來了。”發足向大門奔去。



    梅花道︰“我看一定是彭允被孟達抓了,孟達那廝來前來興師問罪了。”



    劉玉秀回頭瞪了她一眼,一扭頭,便又向前奔去。賈仁祿大聲叫道︰“閉上你個烏鴉嘴!呃……孟達來了便怎樣,老子怕他個球!”



    梅花白了他一眼,扶著他繼續向里走去。賈仁祿擺了擺手,道︰“扶我到前面看看去。”



    梅花應道︰“是!”攙著他轉身走向大門處。



    便在這時,劉玉秀打開了大門,低頭一看,啊地一聲驚呼,道︰“你怎麼喝這麼多酒?”忙將蜷在地下的一個男子扶起,正是已醉得好似一攤爛泥的彭允。



    只听彭允斷斷續續地道︰“呃,孟……孟達……你這廝別跑……吃我……我三百拳……呃!”



    賈仁祿本就喝得不多,受冷風一吹,略感清醒,隔著老遠便聞到一股刺鼻的酒氣,長眉一軒,道︰“得,這小子喝得比我還多,看來是花錢買醉去了,這樣惹不了事了,倒也挺好。”頓了頓,又道︰“都趴地上了,還想著打人,打屁啊!劉玉秀扶著彭允這廝到他房里去,至于下面你們愛干什麼便干什麼,就不用向老子匯報了。梅花,扶老子回狗窩。”



    冬去春來,建安九年在不知不覺間便匆匆而過。建安十年三月間,春暖花開。這日,賈府庭院內花團錦簇,暗香浮動。賈仁祿坐于一塊山石上,身子斜靠在一株柏樹上,看著紅袖、梅花等婢女擺弄著院中的花花草草,怡然自得。間或瞎指揮兩句,弄得眾婢手忙腳亂,無所適從,倒也其樂融融。



    忽地一道人影自屋頂上疾躍而下,人影一晃,欺至近前。白光一閃,一柄飛刀疾飛而至,插在了賈仁祿身後的大柏樹上,刀鋒離賈仁祿的發髻不逾一寸,可以說是險到了極處。眾婢听得身後有動靜,忙回頭去看,嚇得心中大跳,嘴也合不攏了。但見一女子笑盈盈的立于賈仁祿面前,正是祝融,微笑道︰“有沒有想我啊?”



    賈仁祿老臉變形,驚的呆了,過了良久,忙扮朝思暮想狀,道︰“想!天天想,夜夜想,連做夢的時候都在想!”心道︰“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若是答的不盡如祝融夫人之意,飛刀偏下一點,那就什麼也想不了了。”



    眾婢這才回過神來,忙上前行禮。



    祝融揮了揮手,令她們繼續侍弄花草,向賈仁祿瞧了一眼,對他那驚惶萬狀的表情頗為滿意,笑靨如花,道︰“哼,你的話我最多也就信個一兩成,不過看在你答的還算令人滿意的份上,就饒你了。”



    賈仁祿道︰“去時不打招呼也就罷了,來了怎麼也不通知一聲,我好出城去接你。”心道︰“來無影去無蹤,這小妮子很有做女飛賊的潛質。”



    祝融笑道︰“呵呵,你會這麼好心?只怕是怕我手中的刀子吧。”自腰間抽出一柄飛刀,來回撫弄。



    賈仁祿眉頭大皺,道︰“看在我天天想你的份上,你就別在我的面前玩刀子了吧,我怕怕。”



    祝融笑了笑,將飛刀插回腰際,拍了拍手,道︰“哼,嘴上說的好听,誰知道你心里是怎麼想的。哼,你這家伙太也不老實,我若通知了你,堂而皇之的從大門進來,便什麼也看不到了。”



    賈仁祿扮老實狀,道︰“我可是老實人,平時規規矩矩地,歡迎夫人隨時突擊檢查,夫人這次檢查可還滿意麼?”心道︰“還好今天心血來潮指導紅袖她們干活,若是在看春宮圖時被這小妮子發現,估計小命不保……”



    祝融笑道︰“算你蒙混過關了。”頓了頓,眉頭一蹙,道︰“我還沒和你成親呢,別夫人夫人的亂叫。”



    賈仁祿道︰“正事都辦了,還有什麼不能叫的,嘿嘿。”



    祝融白了他一眼,回頭對紅袖說道︰“你弟弟是怎麼當管家的?府內的守衛太也松懈,我在屋頂上穿來鑽去,竟然沒人發現。白天尚且如此,這一到天黑那就更加發現不了了。若是歹人前來行刺,也沒人事先示警,那還了得。”



    紅袖心知彭允最近只想著如何討劉玉秀歡心,無心府中之事。祝融說得這個疏忽,的確足以制命,不是她有意刁難。十分驚惶,右手一松,當地一聲,手中的花剪掉在地上。她伏地拜倒,道︰“弟弟年輕識淺,一時顧慮不周。我代他向夫人賠罪了,還請夫人饒了他這一次吧。”



    賈仁祿擺了擺手,道︰“紅袖起來吧。這些是我的主意,不怪彭允。這小子正當泡妞的緊要關頭,我放他大假,專心泡妞。如今府里的老爺和管家都是我一肩挑,我又不懂得怎麼布置守衛,就胡亂的布置了一番,讓夫人見笑了。再者夫人神功無敵,既便是皇宮內院夫人也能來去自如,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咱家這小院子,就算守衛再嚴密百倍,夫人要想竄將進來突擊檢查,也是不費吹灰之力,又怎會被人發現?”



    紅袖見賈仁祿主動替彭允背黑鍋,心中感激,妙目流盼,向他瞧了一眼,目光里滿是柔情。



    祝融回頭白了賈仁祿一眼,伸指點了他的額頭,道︰“你呀,沒見過像你這麼當老爺的,對下人這麼松,怪不得人人都敢騎到你的頭上。”頓了頓,又道︰“你也太會拍馬屁了,可拍來拍去,也沒見你升官,還是個小小的軍師中郎將。”



    賈仁祿道︰“你懂個啥,老子的官當到頭了,除非主公升官,老子的官才能升。”



    祝融道︰“呵呵,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我還以為你沒什麼本事,一直升不了官呢。”



    賈仁祿問道︰“你這次去南中,事辦得怎麼樣了?”



    祝融微笑道︰“幸不辱命,我和德昂一共征集了十五萬兵馬,我帶著五萬人先趕到了江州,我將兵馬送到了校場,心想著給你個驚喜,便悄悄地溜進府中。”



    賈仁祿心情激動,竟將她當成男人,拍了拍她的肩頭,道︰“好樣的!比預期還多招了五萬人。你怎麼就帶五萬人來,剩下那十萬人呢?”心道︰“是給了我們一個驚喜,我們驚你喜。”



    祝融道︰“另五萬人由德昂統率,駐于南中與成都交界處,只要主公自江州出兵,德昂便徑取成都,以為聲援。剩下五萬人由于道路遙遠,還在路上,我等不及了,便留孟獲在銀坑洞中接應那五萬人兵馬。”



    賈仁祿走回屋內,取出一張地圖來放在案上,低頭觀看,沉吟半晌,喜道︰“李德昂果是個大才,劉璋這小子一點也不會用人,白白便宜了老子。其實都不用攻打成都,只要打下南安,威逼犍為,就能嚇得劉璋屁滾尿流。調兵防守南境。這樣一來他的力量便分散了,我們攻打張任就十拿九穩了。”



    祝融笑了笑,道︰“德昂就是這個主意,跟你說的竟然一般無二。只不過孟獲不在軍中,他那里沒有大將。”



    賈仁祿道︰“要大將還不容易,咱這多的和大米一樣,別說子龍、翼德、興霸這樣的牛人。就是龐德、馬岱也夠劉璋喝一壺的了。”站起身來,急匆匆地向大門口奔去,道︰“快備馬,老子要去主公那商議要事!”



    紅袖臉上一紅,尷尬地道︰“老爺,盧柴棒與被弟弟騎走了,你先騎別的吧。”



    賈仁祿急道︰“有什麼就騎什麼吧,實在不行,牽頭驢來也成。快!快!”說話間已奔出了數丈。



    過不多時,賈仁祿騎馬來到劉備府上。劉備听他說知李恢那里缺少統兵上將,忙召集眾文武議事,劉備道︰“如今德昂領五萬兵駐于朱提,那里缺少一員統兵的武將,不知誰願前去?”



    甘寧道︰“我自投效以來未立寸功,還請主公讓我前去。”



    劉備微笑道︰“興霸前去正合我……”



    賈仁祿眼珠一轉,道︰“功勞有的是,興霸切莫心急。”



    甘寧微微一怔,向他瞧了一眼。二人目光相觸,霎時間交流了千言萬語。甘寧心領神會,心想賈仁祿一定是有一個更大的功勞要送給他,心中一喜,不過話既已說出去了,不好收回,難免焦急萬狀。



    劉備莫明其妙,道︰“興霸沉著冷靜,武功卓絕,正是前去朱提的最佳人選,仁祿為何不讓他前去?”



    賈仁祿道︰“朱提這一路,只是側應,佯攻成都……”



    張飛根本不知道朱提在哪,只道是南中小城,無足輕重。听說要派人去那,也就提不起勁去爭。聞言大吃一驚,叫道︰“攻成都!我去!”



    劉備長眉一軒,揮了揮手,道︰“少听了一個字,是佯攻成都,用你不著,休得亂言。”心道︰“要真派你去了,佯攻肯定變成實攻,那樣損失可就大了。”



    賈仁祿道︰“翼德要去,也無不可。不過佯攻成都,實攻南安,殺雞焉用牛刀,還讓小將們建功吧。”頓了頓,問張飛道︰“翼德還想不想去了?”



    張飛嘿嘿一笑,道︰“既是殺雞焉用牛刀,那我就不去了。”



    劉備瞥了他一眼,道︰“你又是什麼牛刀了?竟會胡鬧。”目光在眾人臉上掃去,道︰“還有哪位願去?”



    馬岱、龐德本就想去,卻被甘寧搶了先,此時同聲應道︰“末將願往!”



    劉備道︰“好!那就你們兩人同去。”目光向徐庶瞧去,道︰“雖是佯攻,但稍一不慎,損折頗重,還請元直不辭辛苦,前往運籌。”



    徐庶應道︰“是!”



    十日後,劉備經過充分準備,留巴郡太守孟達守江州,親率大軍八萬人誓師出發,再攻雒縣。不一日,兵馬俱到,列營于城東南三十里處。轉過天來,張任施了一條詐敗誘敵的詭計,欲引劉備進入包圍圈,聚而殲之。怎料此計事先就被法正看破,令劉備防備。劉備依計而行,大敗張任,生擒蜀將吳懿。



    吳懿感當日賈仁祿知人善任之恩,當即投降。劉備撿到了個小寶,心中大喜,親解其縛,令人擺酒為其壓驚。席間賈仁祿問道︰“城中有幾人防守?”



    吳懿道︰“有劉季玉之子劉循,輔將劉、張任。劉不打緊;張任乃蜀郡人,極有膽略,不可輕敵。”



    賈仁祿心道︰“台詞好熟,好麼諸葛大大要捉張任時這廝也是這麼說的,歷史又回來了,看來張任這次是死定了。”說道︰“先捉張任,然後取雒城。”頓了頓,問道︰“城東這座橋名為何橋?”



    吳懿道︰“金雁橋。”



    賈仁祿心道︰“哈哈,一模一樣,看來該在那橋上掛個牌子,上書張任死于此橋下了。”微笑道︰“擒殺張任便在此處!”



    劉備心中大喜,忙問道︰“軍師有何妙計?”
jacky751101 發表於 2008-4-30 14:40
第二百七十章 橋頭較射
  賈仁祿尷尬地道︰“還沒看過地形,等到看了地形再來商議。”

    劉備沒想到還他居然連地形都沒看過,便大言不慚的說張任當敗于金雁橋,這不是當面扯蛋麼。聞言愕然,隔了半晌,搖了搖頭,道︰“你呀。”

    賈仁祿同劉備並騎出營,趙雲領五百親兵在後護衛,一行人來到金雁橋邊,繞河看了一圈。賈仁祿遙望橋南,見兩岸盡是蘆葦蒹葭,微笑不語。劉備側頭向他瞧了一眼,見他胸有成竹,便道︰“你就別賣關子了,有什麼主意快說吧。”

    賈仁祿道︰“破張任之計已在我胸中,此地不是說話所在,回營在說。”

    一行人復又轉回大帳,賈仁祿微笑道︰“我已有計在此,不過張任驍勇異常,不易對付,我看還是速找人到關中將雲長替回來,方保萬全。”

    劉備手捋長須,微微一笑,眼光向張飛射去,靜待他的回答。

    張飛果然按耐不住,沖將出來,叫道︰“咋動不動就要請二哥!當此間的將領都是酒囊飯袋啊!”

    劉備怒道︰“翼德不可亂言,軍師說的有理,張任有勇有謀,是不易對付,我也認為當請人去長安替回雲長。”

    張飛怒道︰“俺就不信了,這張任還有三頭六臂不成?今番不用他人相幫,俺定當活剝了這廝,將頭獻于帳下!”

    賈仁祿微笑道︰“軍中無戲言,翼德這話可算數?”

    張飛道︰“當然,我這就挑戰去,讓張任那廝出來吃我一矛!”

    賈仁祿道︰“倒也不用如此著急,我有一緊要所在要你守把,或能踫到張任,你可敢去?”

    張飛道︰“去就去,有什麼不敢的!”

    賈仁祿道︰“這次是殿後埋伏而不是當先沖陣,也不知你願不願意?”

    張飛問道︰“真的能遇到張任?”

    賈仁祿微微一笑,道︰“或許吧。”

    張飛向他瞧了一眼,一咬牙,道︰“請軍師下令吧,俺老張听憑差遣!”

    賈仁祿道︰“好!”瞧向劉備,劉備點了點頭,道︰“你就下令吧,連我也听你差遣。”

    賈仁祿正色道︰“不敢。”頓了頓,道︰“離金雁橋南五六里,兩岸都是蘆葦蒹葭,可以埋伏。李嚴引一千槍手伏于左,單戳馬上將。張翼領引一千刀手伏于右,單砍坐下馬。殺散敵軍,張任必投山東小路而來。翼德!”

    張飛應道︰“在!”

    賈仁祿道︰“你就埋伏在那,網我給你布好了,能不能建功就看你的了。”

    張飛一拍胸脯,道︰“軍師放心,保證矛起頭落,為姜兄弟報仇!”

    劉備忙擺手道︰“張任極有勇略,我很是喜歡,最好不要殺,能生擒就生擒。”

    張飛道︰“既是大哥這麼說,我便不壞他的性命,若是殺了他,我給他抵命便了。”

    劉備微微一笑,道︰“還不快去布置。”

    張飛應道︰“是!”興沖沖地退出帳去。

    賈仁祿望著張飛背影,微微一笑,長袖一拂,道︰“散帳!”捧起一冊《春秋》,凝神細看。

    劉備等人魚貫而出,趙雲、甘寧對望一眼,面色凝重,坐于原地,一動不也動。

    過不多時,一小卒端來碗茶恭敬地放在案上,倒退三步,轉身出帳。

    賈仁祿放下書卷,端起茶來,飲上一口,抬頭一見趙、甘二將,奇道︰“噫,兩位將軍為什麼還不走?想喝茶?來人啊……”

    趙雲道︰“末將多蒙見用,隨軍師出生入死,已有多次。不知這次大戰軍師因何竟不委用?”

    賈仁祿一拍腦門道︰“瞧我這腦瓜,忘得死死地,是有一樣重要任務要派給子龍,剛才一時忘了,還請子龍別見怪。”

    趙雲知他一向神神叨叨,不禁搖頭苦笑,道︰“軍師說的哪里話,請下令吧。”

    賈仁祿道︰“待我引張任過橋,你便將橋拆斷,卻勒兵于橋北,遙為之勢,使張任不敢望北走,退投南去,卻好中計。”

    趙雲心想這算是什麼重要任務了,只不過是拆斷木橋,虛張聲勢,連戰也沒得打。轉念一想,雖說不是什麼緊要差事,卻總好過沒有,若是推三阻四,說不定連這個任務都沒有了,只好在營中呆看。忙應道︰“是!”站起身來,向帳外走去。
    賈仁祿淡淡地道:“我想為薑冏報仇,不知子龍肯不肯幫?”
    趙雲愕然停步,轉過身來,道︰“我也是想為其報仇,可主公……”

    賈仁祿向他瞧去,道︰“只說你想不想幫?”

    趙雲沉吟片刻,緩緩地點了點頭。賈仁祿微微一笑,瞧向甘寧道︰“你上次要去朱提,我出言阻止,這次卻又不給你任務,我想你一定很莫明其妙,說不定現在心里就在罵我。”

    甘寧確實正在心中問候著賈仁祿的十七八代祖宗,聞言一怔,道︰“不敢,任憑軍師差遣。”

    賈仁祿道︰“我有一個天大功勞要送給你,就看你有沒有本事去拿了。”

    甘寧見他說的鄭重,知是天大的功勞,心中大喜,道︰“還請軍師言明,不論有多大的困難,末將都盡力去做。”

    賈仁祿咬牙切齒道︰“我要你取了張任的項上人頭!”眼中淚光瑩然。

    趙雲、甘寧同時啊地一聲驚呼,甘寧雙眸神光炯炯射向賈仁祿,道︰“請軍師下令吧!”

    三人在帳中密議一陣,趙雲、甘寧退出營帳,出帳時均神采飛揚,面有喜色。賈仁祿微微一笑,飲了一口茶,捧起《春秋》。只看得片時,便趴于案上,呼嚕聲隨之響起。

    這日賈仁祿引一隊不整不齊軍,來至城下,大聲叫道︰“叫張任這只縮頭烏龜出來打話。”

    過不多時,張任來到城牆邊上,扶著城磚,低下頭來,雙道冷電的目光射向賈仁祿,道︰“好久不見,軍師手下的兵將,怎麼還是如此不長進啊。”

    賈仁祿道:“那還不是拜你小子所賜,上次你躲在黑暗角落裏放冷箭,殺得我們大敗虧輸。我們又沒有什麼兵員補充,這姜冏的仇又不能不報,只好把傷兵糾集起來,纏上繃帶,拎將上來湊個數。”心道:“到目前為止我們都還沒把蠻兵派上來,一會一定給你一個驚喜!當然你驚我喜,嘿嘿。

    張任冷冷地道︰“既然知道我的厲害,還敢來挑戰,當真是不知死活。”

    賈仁祿回頭看了看身後將士,只見他們個個長得歪瓜裂棗,面有菜色,微微一笑,道︰“上次我沒來,讓你這只猴子在山里稱霸王了。如今我來了,那就不一樣了。上次在那個小村子里,我的本事你是見過的,今天我又來了,你敢出城來同我一決雌雄麼?”

    張任冷笑道︰“有何不敢?”回頭大聲叫道︰“點齊軍馬,出城!”

    過不多時,張任將著一支兵馬,齊齊整整地列在離城門口不到五十步處。賈仁祿凝目一看,只見人人抖擻,個個精神,刀劍勝雪,長戟如雲。心想張任敗了數次,手下的將士竟然還如此勇猛,看來他並非浪得虛名,還真點鬼門道。微微一笑,道︰“張將軍的兵士果然是訓練有素,我的兵士也不是吃素的。”大聲叫道︰“弟兄們打起精神來,讓張任好好看看,惹到老子的下場!”身後兵士有氣無力地連聲喊道︰“殺!殺!殺!”喊聲頗不整齊,也不甚響,就好似人人都饑餓不堪,三四天沒吃飯似的。

    張任哈哈一笑,道︰“軍師的兵士也不錯啊!”右手向下一揮,身後的蜀軍將士,高聲喊道︰“殺!”聲音齊整嘹亮,宛似半空響起了一個大大的霹靂。

    賈仁祿嚇得心驚肉跳,面如土色,顫聲道︰“不和你多說了,老子先去更衣,一會再來和你廢話。”撥轉馬頭,帶著那支雜牌軍倉皇後撤。

    張任面色一沉,冷笑道︰“你這廝又在戲弄我!”手中銀槍一舞,身後喊聲大起,將士們發足狂奔,追將上去。

    賈仁祿領著敗軍一路狂奔,迤邐過了金雁橋。張任軍從背後趕將上來,跟著過了橋。

    追出里許,忽見前方塵頭大起,揚起數丈。無數兵馬從道兩旁山林之中竄了出來。張任大吃一驚,拿眼一掃,只見劉備軍在左,郭淮軍在右。手下將士,個個身披獸皮,頭插鳥毛,鬼頭鬼臉,手中兵器也是五花八門,青光閃爍,晃得人兩眼直花。嘴里怪聲怪叫,語言大異中土。

    張任驚得呆了,失聲叫道︰“劉備竟能招來南中蠻兵,這怎麼可能。”但听得啊啊啊地慘叫聲接二連三的傳來,劉備軍已沖入陣中,轉瞬間已有百余名張任兵士倒在了血泊之中。

    張任心知中計,暗暗叫遭,急忙叫道︰“中計,快撤!”率著敗兵後撤。慘叫聲中,又有數百兵士被殺人不眨眼的蠻方魔頭給殺了。

    張任沒想到蠻兵如此厲害,他身經百戰,連番被劉備殺敗卻也從未驚慌失措過,至此臉上始微現土色。他急急忙忙地領著兵士撤到了金雁橋邊,卻見橋已被人拆斷,這一驚著實非同小可,臉色一變,叫道︰“不好!”極目望去,只見橋北隱隱有一軍隔岸擺開,數面旌旗臨風飄揚,其上書著一個大大的“趙”字。為首一員武將,手提亮銀槍,正是趙雲。

    張任知道趙雲的厲害,不敢以抗,正欲繞河南走。忽見對岸軍中閃出一個小校,立于河口,大聲叫道︰“請張任出陣打話。”

    張任怔了一怔,下意識地道︰“我便是張任,你有何話要說?”

    那小校伸手一指橋水流水,道:“河闊如此,弓箭如何能及?我聽聞將軍善射,百步穿楊,箭不虛發,這才能射死薑冏。我也學過幾天弓箭之技,心中不服,願與將軍一較高下,我們可立於斷橋之上,各射三箭,死生聽由天命!”古時軍中原有鬥將之說,兩軍將領出陣單挑也屬尋常。倘若一方叫陣,另一方不應,那便顯得那方將領膽小怕事,傳將出去,名聲著實不好聽。”

    張任向來自負弓箭之技無雙無對,沒想到趙雲軍中的一個小校竟要以之較藝,冷笑道︰“你是何人?”

    那小校道︰“我是軍中一小校,賤名不足掛齒。我久仰將軍神箭絕藝,一時技癢,想與將軍比射,還請將軍允準。”

    張任斜了他一眼,一臉蔑視,道︰“我手下不殺無名之輩,你父母養你不易,快快逃命去吧。”

    那小校冷笑道︰“將軍是浪得虛名,不敢比試,還是因我籍籍無名,不屑較量呢。”

    張任雙眉一挺,道︰“諒你有何本事,敢在這里夸夸其談,我不和你計較,早早退走吧。”

    那小校雙手叉腰,哈哈大笑,道︰“原來將軍是浪得虛名,不敢比試!好,只要將軍在岸前大叫三聲︰‘我是徒有虛名,怕了這小校了。’我便退回陣中,不再與將軍糾纏。”

    那小校身後的趙雲軍將士,聞言哈哈大笑,紛紛叫道︰“張任孬種,連箭都不敢比!”“沒本事還敢出來現眼,躲回家抱孩子去吧。”“張任一點本事沒有,就會偷放冷箭,哪敢同我們較射!”“怕了,就快些滾回去吧,少在這里礙眼了!”

    張任怒不可遏,氣得臉皮紫脹,心道︰“這家伙自己要來找死,需怪不得別人。也好,我一箭射死了他,說不定可驚退趙雲,這樣便可以趁機過河了。”微微一笑,道︰“你既要同我比箭,可敢讓我先射三箭麼?”

    那小校冷笑道︰“別說三箭,就算是三百箭,我也不怕,躲閃的不是好漢。”

    張任笑了笑道︰“好,就是這句話。”飛身下馬,自有小校走上前來,牽馬走向一旁。張任走上斷橋,從背上取下長弓,拽了下弓弦,錚錚有聲,微微一笑,叫道︰“來吧!”

    那小校也從背上取下長弓,走上了斷橋,兩人分南北站好。張任從箭壺中取了只羽箭,搭在了弓弦上,箭頭對準了那小校的眉心,喝道︰“著!”右手一松,颼地一聲,箭似流星,疾飛而出。

    那小校面不改色,微微冷笑,待那箭飛至近前,弓梢一撥。那箭一歪,落在了水中。那小校連聲叫道︰“再來,再來。”

    張任暗暗心驚,道︰“我這一箭何等凌厲,這人竟能輕描淡寫地將之撥開,看來著實有些本事。”狂傲之心登收,又從箭壺里取了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仍是對準他的眉心,颼地發來。

    那小校聞得破空之聲響起,猛地一蹲身,那箭便從他的頭頂上飛過。

    張任微微冷笑,道︰“你說過不許躲閃,為何蹲身躲箭,如此是好漢行徑麼?”

    那小校朗聲道︰“你還有一箭,這次我不躲了。你若還射不中,就該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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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百步穿揚

便在這時,張任身後塵頭滾滾,劉備、郭淮合兵一處,掩殺過來。劉備見張任竟不再逃跑,而是手執長弓立於橋頭,不明所以。右手一舉,手下的蠻兵倒也聽話,立即停下腳步。

  劉備向郭淮招了招手,郭淮提韁縱馬上前,劉備問道:「張任這廝在弄什麼玄虛?」

  郭淮茫然不解,手搭涼棚,極目遠眺,卻見甘寧立於橋對岸,手中亦執著長弓,登時心下瞭然,道:「好像是甘將軍正在同張任較射。」

  劉備大吃一驚,叫道:「什麼!」手搭涼棚,極目望去,果是如此,急道:「興霸想要建功,也不必如此心急。軍師已經算定,擒拿張任十拿九穩,為何還要多此一舉,萬一有個閃失,該如何是好?」

  郭淮道:「想是興霸初來投效,主公便封他顯官。他心中有愧,急於建功,以報……」

  只見張任拉得弓弦好似滿月,對著對岸比了片刻,突然之間,大喝一聲:「著!」右手陡鬆,羽箭倏得飛出,直往對岸射去。

  甘寧雙腳站定,並不轉動,目不轉睛的瞧著急速飛來的羽箭,微微冷笑。那羽箭迅捷無倫,挾著破空之勢,轉瞬之間便到了他的唇邊。

  劉備見形勢危急,嚇得一顆心都要從腔子裡跳了出來,忍不住啊地一聲驚呼,閉上眼不敢再看。

  忽聽郭淮舌綻春雷,喝采道:「興霸好樣的!」

  劉備忙睜眼一看,只見那羽箭被甘寧緊緊地咬在嘴裡,不禁搖頭苦笑,連聲道:「何必如此,何必如此。」

  原來那羽箭飛至甘寧唇邊時,甘寧張口急咬,硬生生地將箭頭咬住,只震得滿口牙齒生疼,立足不穩,倒退了一步。從口中取出羽箭,呸地一聲,吐了口鮮血,道:「將軍果然好箭法,竟讓我退了一步。現在將軍射過三箭,便該我射了。」

  張任見三箭都不中,心中一慌,但大丈夫出言在前,不好失信,便道:「讓你也射三箭,若射不著,還該我射。」

  甘寧冷笑道:「若要三箭才射中你,那便是初學的了,我只要一箭,保證射你個透明!」

  張任心道:「我在這把弓上也浸潤十數寒暑,無論多疾的箭我都避得過去,哪能一箭便中?定是他在胡吹大氣,且讓他射去,若一箭不中,我便喝住他。另取箭將他射死,也好震震我軍威,讓劉備這廝好好看看。」說道:「好,那你便快快射吧。」甘寧自投效劉備之後,便被劉備差去接應賈仁祿脫險,從未在蜀中戰場上出現過,是以張任不識,還當他是個普通小校。

  甘寧將張任那支箭捏在手中,叫道:「小心,箭來了。」裝模作樣,張弓搭箭,虛拽了一下弓弦,張任聽得弓弦響,只當是羽箭飛來,急忙向左一閃。

  甘寧舉起右手,將手中的羽箭晃了晃,道:「箭還在我手上,講過:『射閃的不算好漢』你為何還躲?」

  張任道:「怕人躲閃的,也不算是會射箭的吧。」心道:「我是何等身份,有多少大事要幹,如何似你這般不愛惜性命?」

  甘寧微笑道:「將軍之言甚是,箭來了。」又拽響弓弦。

  張任忙向右一避,已此同時,甘寧倏地張弓搭箭,一氣呵成,大叫一聲:「著!」右手一鬆,那羽箭激飛而出。此時張任正在趨避,勢道極急,與無法另行變招閃避了。但聽噗地一聲,那羽箭從張任的眉心穿入,從他的後腦穿出,登時將他的腦瓜射了個透明。張任善長放冷箭,沒想到今日卻死於弓箭之下。古人言道:「長於技者死於技」果然有幾分道理。

  河北岸趙雲軍、河南岸的張任軍,以及在遠處觀鬥的劉備軍都沒想到了世上竟有如此箭法,驚得呆了,隔了半晌,四下裡彩聲如雷,越來越是響亮。震天價地彩聲之中,但聽得嗆啷嗆啷之聲大作,張任軍紛紛放下手中兵器,或是抱頭鼠竄,或是跪地投降。

  劉備原以為甘寧箭法再精,也無法一箭射死張任,只要射傷他便可生擒活捉,怎料竟真的給他一箭射死了。不由大吃一驚,心想張任人才難得,竟如此橫死,著實可惜。正欲發怒,轉念一想:「甘興霸竟具如此箭法,其才勝過張任十倍。有如此人才相助,我竟尚不知足,還要張任輔助,當真是貪心之極矣,哈哈!興霸急於建功,射死張任,倒也怪他不得。」

  張任一死,余皆不堪一擊,戰鬥便也算是結束了。半個時辰之後,甘寧涉水過河,來到劉備跟前,伏地拜倒,道:「末將急於建功,擅違軍師將令,詐作小校,約張任比箭,將其射殺,還請主公治罪。」

  劉備忙將其扶起道:「快快請起,興霸神藝驚人,一箭擊斃敵帥張任,厥功至偉,又有何罪?」解下身上所穿黃金鎖子甲,披在他身上,道:「此甲甚為堅固,刀箭不入,已隨我多年。興霸常要衝鋒陷陣,親冒矢石,穿上此甲,可保無恙。」

  甘寧眼中淚珠瑩然,重又拜倒,道:「末將未立寸功,哪敢蒙此厚賜。」

  劉備將其扶起,道:「將軍神技驚人,原也不需要堅甲相護,不過這是我的一番心意,還請將軍不要推卻為是。」

  賈仁祿其時正戳在劉備身後,心道:「劉大大就是劉大大,用一件穿了多年,破爛不堪的垃圾甲,就換來了甘大大死心塌地,這買賣也太划得來了。我看這甲八成他也嫌穿得久了,正不想要了……」

  便在這時,兩小校抬著一副擔架來劉備面前,道:「張任屍身在此,請問主公該如何處置?」

  劉備低頭一看,心中傷痛,雙行淚水至面頰上流了下來,連聲歎道:「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就將他厚葬在金雁橋側吧。」

  兩小校應道:「是!」轉身退下,依言將張任屍身厚葬在金雁橋側。

  劉備取出錦帕來拭乾淚水,攜著甘寧的手,共回大營,傳令擺宴為甘寧慶功。少時酒宴擺上,諸將盡歡,不住向甘寧敬酒。唯張飛見啜手可得的頭功竟被人奪了去,悶悶不樂,瞪著甘寧,一言不發,大觥大觥的馬尿往肚裡灌去。酒入愁腸,更加易醉,不片時竟有微有醉意。雙道冷電似的目光一轉,向賈仁祿臉上射去,喝道:「軍師,你不是說了在東邊小道上埋伏可以等到張任這廝麼,害得俺老張在那裡傻等了半個時辰,頭功都等沒了,這筆賬你說該怎麼算?」

  賈仁祿道:「這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按我原先的謀劃,張任一定會投東邊小道,那時翼德便能奪得首功,這頭功本來就是要給你老人家的。可我又不是神仙,怎能料到興霸急於建功,竟詐做小校,跑去同張任比箭,還一箭將他射死了。天下不如意之事十居七八,還請翼德息怒,往後的戰事還多著呢,功勞有的是,也不必因為一時的失意而耿耿於懷。」心道:「老子那日在江中蘆葦叢中曾偷窺到甘寧射死凌操,射傷凌統。他的箭法怎麼樣,老子自然心中有數,不派他去派誰去,難道派你這個只會使矛的黑大個?他原為截江賊,這弓藝可是在江中練出來的。江中戰船搖晃不定,他的對手也不可能像木頭一樣,傻戳在那裡讓著他來射,一定會進退趨避,如此一來移動軌跡就十分難以捉摸,這樣惡劣的條件下還能百發百中,那可就不叫『百步穿楊』,而是『百步穿揚』了。雖只一字只差,卻有天淵之別。」

  「我記得曾看過一個傳說,說以前一條江中曾有水怪現形殘害鄉里,一奇男子發誓要射殺水怪為鄉里除害,於是遍訪名山大川,找尋名師學習弓箭之藝。那名師是位道人,見他用心甚善,便將其所學傾囊相授,並告誡他一定要練到百步穿揚,方可下山除害。那男子刻苦用功,不多久便能在百步開外準確射中楊柳小枝,自以為箭技大成,便辭了師父回到家中,準備痛宰水怪,把來當飯吃。他妻子見他師父給他留的字條上書『百步穿揚功自成。』不明其理,便問那男子。那男子一看,便說是師父寫錯字了,因為向來只有『百步穿楊』,哪有『百步穿揚』的,至於師父為什麼會寫錯字,估計是天天習武,文筆上不大來得,倒也不足為怪。那日水怪復又現身,那男子十分高興,竄將出去,神威凜凜地立於岸邊,張弓搭箭,颼颼連發,連珠八箭,勢不可擋。怎奈那水怪既然敢出來混,倒也不是浪得虛名,身子連晃,箭箭避過。那男子見箭箭落空,心中慌亂,驚得呆了。那水怪趁他一愣神的功夫,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將他吞了進去。唉,一位躊躇滿志的大好青年,只因沒想明白那個錯別字的含義,就這麼成了水怪的午餐了。其後他妻子將肚子的遺腹子生了下來,勤加教育,用他父親用命換來教訓告誡於他。那小子刻苦用功,最終練成了能在百步之外射中任何移動的靶子,這才一箭射死水怪,為其父報了仇。這甘大大看來也有這本事,只可惜他不是北方人。不然定能彎弓射大雕,一點也不比匈奴那些蠻子差。」

  劉備道:「仁祿之言甚是,你的功勞也不小了,怎能所有功勞都由你一人獨得?我們都向興霸敬過酒了,你怎麼不敬,太不成話。快快上去敬酒。」

  張飛向甘寧瞧去,眼中似乎要冒出火來,道:「也不知道這廝有沒有本事,配不配我給他敬酒。」

  劉備怒道:「興霸一箭射死張任,有目共睹,如何還能說沒本事?」

  張飛見甘寧搶了他的頭功,心中不忿,怒道:「哼,說不定是偶然蒙中的。甘寧,敢不敢同你張爺爺較量較量?」

  劉備正欲阻止,忽然想到:「便讓翼德試試,看看興霸還有何絕藝也好。」捋了捋鬚,微笑不語。

  甘寧道:「末將何德何能,哪敢同將軍比試?」

  張飛道:「這麼說是不敢比了?」

  甘寧淡淡地道:「不知將軍要比什麼?」

  張飛身形一晃,欺到近前,鐵拳倏得伸出,往甘寧面門擊去。甘寧微微冷笑,伸手一格。兩股大力一交,兩人身子輕微一顫,各自退了一小步,不禁心下暗服對方了得。

  張飛自負若論拳腳功夫,不拆到三四百合是分不出勝負的,一股惺惺相惜之意油然而生,不過就這麼罷手,倒也不甘,道:「你自負弓箭之技了得,我在別的地方勝了你,諒你也不服,咱們就比射箭如何?」

  甘寧道:「不知怎麼個比法?」

  張飛回頭對劉備說道:「軍中飲酒無以為樂,請大哥在百步開外設一箭靶,看誰能射中紅心,射不中的罰酒一杯,以為笑樂。」斜眼一瞧甘寧道:「敢比麼?」

  甘寧微笑道:「如將軍命。」

  賈仁祿心道:「這場景好熟,好像似曾相識……對了,曹操大宴銅雀台時就搞過這出,這麼好的戲,就兩個人比豈不是沒有什麼熱鬧可看。」說道:「翼德的提議很有建設性,不過就是時機不對。」

  張飛驀然回首,兩道神光如電在他那臉上掃了一掃,喝道:「什麼,你敢說我提的時機不對!那依你而言該是什麼時候?」

  賈仁祿道:「如今張任雖死,雒縣未奪。待得取了雒縣,這場比試再進行不遲,到時子龍等人皆可參與,大家一起樂樂豈不是好?」

  張飛尚未置答,劉備先道:「此言有理,待攻下雒縣再比不遲。」

  張飛眼珠一轉,回頭對甘寧說道:「軍師說得也有幾分道理,這個還是等到取得雒縣以後再說。不過我另有一樣比試不知你敢比麼?」

  甘寧道:「將軍請講。」

  張飛道:「明日我們各逞本事,誰先拿下雒縣,便算誰勝,你看怎樣。」

  甘寧道:「這事還是得聽主公、軍師的吩咐。」

  張飛對劉備說道:「大哥,你看怎樣?」

  劉備苦笑道:「這裡將領如雲,個個摩拳擦掌,你怎麼知道這城就一定是你先拿下來。再者兵法有云:『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可見這攻城乃是不得已而為之之事,能不攻最好還是不攻。」

  賈仁祿獻上馬屁,道:「主公不忍生靈塗炭,將士損折,果是仁義之主啊!」

  劉備微笑道:「翼德就會胡鬧,你就會拍馬屁,我遇到你們兩個就頭大,哈哈。」

  賈仁祿道:「嘿嘿,這可是實話實說。這樣吧,明日我們先禮後兵,先去勸降,若守將冥頑不靈,這城還是得強攻了,至於誰能奮勇先登,那就要看各人的本事和造化了。」心道:「歷史上張任死後,劉備攻打雒縣時是張翼殺死守將舉城投降了,如今張翼在我們手上,這城看來就只能硬打了。」

  張飛一拍胸脯,叫道:「這功勞一定是俺老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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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攻取雒縣

次日,睛空如洗,雒縣城下,黑壓壓地列著劉備的八萬大軍,但見人頭湧湧,將城池圍了個水洩不通。劉備雖說對張飛大加斥責,心裡還是頗向著這位義弟,滿望他能克建殊勳,那樣便可以委以方面了,是以有意讓他打頭陣,以便他可以率先登城。

  張飛照例扒光了上身,飛馬趕到城下,抬頭遠望城樓,大聲叫道:「張任已死,你們還敢負隅頑抗?早早開門投降,免得一城生靈受苦!」來時劉備千叮萬囑,一定要先禮後兵,既便明知敵人不會投降,這話也要先行喊將出去,這樣才能叫做仁義之師。他雖說不敢茍同,不過是大哥的命令,倒也不敢不喊,於是一到城下便先亂喊亂叫一番。不過到底是心不甘情不願,喊起來頗為言不由衷。

  劉瑰也是劉璋的鐵桿的粉絲,當然不會輕易便降。其時他正立於城樓上,聽得張飛的勸降言語,怒不可遏。破口大罵張飛祖宗一十八代。張飛氣得臉皮紫脹,額頭上青筋根根突起,大叫道:「讓你罵!一會我讓你罵個夠!「一揮手中蛇矛,策馬上前,手下兵士扛著雲梯緊隨其後。

  劉瑰弓箭上的造詣雖說不如張任,卻也還能夠指哪打哪。見張飛竟然光著上身,指揮兵士攻城,不禁微微冷笑,從一名守城小將官手中接過鐵弓長箭,躲在一個頗為黑暗的角落,拉滿了弦,搭上羽箭,箭頭對準張飛那滿是胸毛、肌肉虯盤糾結的胸脯,大聲喝道:「著!」

  忽聽蹄聲陣陣,一騎馳到城下,正是甘寧,高聲叫道:「敵將安敢如此!」

  便在這時,劉瑰右手一鬆,羽箭離弦,向張飛激飛而去。

  甘寧急忙從背上取下長弓,猿臂伸屈,長箭飛出,對準劉瑰發來的那箭射去,半空中雙箭相交,將劉瑰來箭劈為兩截。劉瑰呆了一呆,突然疾風勁急,錚地一聲響,手中的鐵弓從中斷折。劉瑰沒想到對方的羽箭竟如此迅捷,說來便來,快得異忽尋常。又是一怔,眼光不由自主地向手中捏著的斷弓瞧去。便在這時,只聽破空之聲響起,羽箭又來。噗得一聲,那箭貫入劉瑰腦中。劉瑰啊地一聲慘叫,栽下城去,砰地一聲,摔在了地上,頭破血流,登時氣絕。

  張飛愕然回首,向甘寧瞧去,一豎大拇指,道:「如此箭法,俺老張便是再練十年也是趕不上的,這箭不用比了,俺老張服了。」

  甘寧道:「將軍說得哪裡話來,將軍武藝驚人,一支蛇矛使得出神如化,甘某才是十分佩服。」

  忽聽砰地一聲大響,張飛回頭看去,只見吊橋已放了下來,城門大開,城上守軍跪倒一片,顯是他們懾於甘寧的威勢,開城投降了。

  小半時辰之後,劉備策騎入城,百姓自是香花寶燭,迎接大軍。劉備來到太守府中正堂高坐,擺宴慶功,諸將畢賀,自然是馬屁如潮,聽得劉備飄飄然,熏熏然,好似灌了八九斤馬尿一般。

  過了良久,眾人已拍不出新鮮花樣了,這才停了下來。劉備道:「張任被興霸射死,此番取雒縣又是興霸首功。我欲賞錢五百萬,蜀錦百匹,眾將沒有什麼異議吧。」

  甘寧之功有目共睹,受此賞賜,確實是實至名歸,眾將當然沒有異議,紛紛向其敬酒。張飛雖然很有異議,卻也不敢亂放聲音,靜靜地躲在一邊灌馬尿,不敢再提比箭之事了。

  甘寧伏地拜謝,感激涕零。劉備向張飛瞧了一眼,微微一笑,道:「仁祿薦賢有功,又提議借兵南蠻,我們方能再攻雒縣。此番他運籌帷幄,也是出了不少力。就此論來,功勞又在興霸之上,賞錢一千萬,蜀錦兩百匹。」

  賈仁祿忙跪拜稱謝,心裡樂得個嘴歪歪,心道:「老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有苦勞也有疲勞,就給這麼點實在是太勾門了吧。」

  接著劉備重賞諸將,除了張飛繃著個哭喪臉之外,眾文武無不踴躍。

  賈仁祿道:「雒縣已破,成都已在目前。不過成都乃劉璋巢穴,經營已久,不易攻取。因此我認為當先安撫外圍州郡,再攻成都不遲。」

  劉備點了點頭,道:「當如何安撫?」

  賈仁祿道:「如今元直等人已攻下南安,可令其北上安撫犍為等處郡縣,勒兵逼近成都南界;令趙雲安撫梓潼以北郡縣,直至劍閣,以防張魯來援;還有就是巴西……」

  劉備道:「你是怕龐羲兩面三刀、陽奉陰違?」

  賈仁祿點頭道:「正是如此,如今我軍大勝,這廝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不過這也靠不住。」

  劉備沉吟道:「那該如何是好?」

  法正道:「主公勿憂,可遣一舌辯之士前去招安。再遣一上將前往鎮撫,如此一來龐羲便不敢輕取妄動了。」

  劉備緩緩點了點頭,捋了捋鬚,道:「招安之人非鄧伯苗莫屬,就由伯苗前去吧。」

  鄧芝應道:「是!」

  劉備向張飛瞧去,道:「誰願前去巴西鎮撫?」

  張飛心想一去巴西,那就打不了成都,別說首功,連尾功也沒有自己什麼事了,那還了得。當下繃起臉來,一言不發。怎料諸將也是這般心思,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誰也不敢應聲。

  劉備道:「既是你們都如此謙讓,那我便點名了,翼德就你去。」

  張飛急得跳了起來,道:「大哥,這……」

  劉備微笑道:「這什麼這,你也是時候獨當一面了。」

  張飛道:「可是成都……」

  劉備其實有些醉了,心裡所想脫口而出:「往後戰還多著呢,還怕沒你打的?雲長獨當方面,治理的有聲有色。你性子魯莽,好酒誤事,我一直放心不下,這才不讓你出去坐鎮一方。可我也不能一輩子把你拴在身邊,現在看來是時候讓你出去鍛練鍛練了。你先管理巴西看看,若是治理的好,再當個州牧就有點樣子了。」上下打量張飛一番,點了點頭,頗為欣慰。

  賈仁祿心道:「劉備為了這個義弟可謂是費盡心血了,估計以後這益州牧八成就是張飛了。」

  張飛兀自沒有明白劉備的一番苦心,心道:「這巴西窮山僻壤,有什麼好的,這不是把我流放出去了麼。他媽的,一定是哪個小人在後面進饞言了,說不定就是賈福那廝。」想到此狠狠地瞪了賈仁祿一眼,對劉備說道:「我還是願意在大哥身邊,同大哥並肩作戰。再說打成都一定困難重重,沒我怎麼成。」

  劉備擺了擺手,道:「你在我身邊,竟給我添亂,我煩也煩死了。我意已決,你勿須多言。再者巴西地近張魯,實是重鎮,龐羲兩面三刀,對付他不比打成都容易多少。我內憂外患,焦頭爛額。就這麼點憂你也不打算幫我分擔麼,那我還指望誰去?」說到此聲音哽咽,眼中淚光瑩然。

  張飛跪倒在地道:「大哥,我知錯了,別說只是去巴西,便是大哥叫我上刀山我也去!」

  劉備走下階來,將其扶起道:「你我兄弟同心,又有什麼好說的。」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你常貪杯誤事,如今出鎮方面非比尋常,這酒可要少飲。」

  張飛道:「我聽大哥的。」

  劉備道:「我差伯苗助你,凡事要多和他商量,不可自作主張。」

  張飛點頭道:「知道了。」

  劉備道:「好,就這麼定了,翼德你與伯苗領兵一萬,前往巴西招安龐羲。」

  張飛、鄧芝齊聲應道:「是!」

  劉備道:「如今已克雒縣,成都唾手可得,不知諸位有何高見?」

  法正道:「雒城既破,蜀中危矣。主公欲以仁義服眾,且勿進兵。某作一書上劉璋,陳說利害,璋自然降矣。」

  賈仁祿道:「成都就如同鄴城,實不易攻。曹操為攻一鄴城,費盡心思,無所不用極其,還是耗了數年時間方始攻下。如今攻成都最好不用攻城,而是示以強盛之形,嚇得劉璋尿褲子,主動投降,這才是上上之策,孝直之言甚善。」

  劉備道:「好,那就有勞孝直了。」

  法正應道:「是!」

  劉備舉起酒爵,又敬了眾將一爵酒,道:「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就這……」

  賈仁祿道:「昨日翼德的提議很有建設性,趁著大伙高興,不如一起熱鬧熱鬧吧。」

  劉備笑道:「你呀,也竟愛胡鬧,這次又有什麼鬼點子了?」

  賈仁祿正欲將曹操大宴銅雀台的方略給噴將出來,忽地心念一閃,微笑道:「也不知成不成,先搞個試點,看看效果。若是可行,日後到了長安,可集眾將搞一個比武大會,技壓群雄者可受上賞。這樣一來可使眾將有競爭之心,用功不綴,不至於武藝荒廢。二來也便於主公考較軍中諸將的實力。」

  劉備從未想過要在軍中搞什麼比武大會,初聞大道,確有些不勝之喜,點頭道:「如此甚好,不知怎麼個比法?」

  賈仁祿道:「翼德昨日和興霸約比箭,咱們就比箭。若是主公允准,我這就去佈置,少時請主公會同諸將移駕較場。」

  劉備微笑道:「且去看看你弄什麼玄虛,哈哈!」

  半個時辰之後,劉備同眾將一齊來到校場,高台之上早就設好坐位,案上陳著酒饌。劉備來至正中坐好,向台下望去,卻見遠處的一株楊樹小枝上掛著蜀錦戰袍一領,廣場北角一前一後豎著兩隻大木架,架上各有一排木桶,其上有粗索相連,似可拉動。劉備不明其意,側頭對賈仁祿說道:「你也別賣關子,怎麼比法快說吧。」

  賈仁祿微笑道:「一會木桶拉動,以百步為界,有能射中靶子紅心者,便以錦袍賜之,射不中的罰水一杯。」

  張飛聞言一怔,叫道:「怎麼是罰水啊!」

  劉備道:「你酷愛飲酒,給你酒能叫罰麼。此言有理,射不中的罰水一杯。」

  賈仁祿一揮手,立於木架兩旁的壯漢拽動長繩,前排木桶向左,後排木桶向右,交錯著緩緩移動。只見賈仁祿口中所說的靶子,乃是位於後一木架正中的一隻木桶,其上一點紅心,陽光照射下,顯得十分的醒目。

  若說是射死靶,百步之外射中紅心,那在場諸將閉著眼怕都能中。如今這靶子變幻不定,時不時的還會被前一排木桶擋著,時機稍縱即逝,稍一不慎,便射不中了。若是平時在自家後院練習倒也罷了,現在台上無數雙眼睛盯著,又有主公親臨。一旦射不中,滿場倒彩喝將起來,這丑可就出大了。眾將心中都是這個心思,面面相覷,都甚持重,誰也不敢先上。

  劉備瞧向張飛,道:「昨天你不嚷著要比箭嘛,你先上。」

  張飛一根蛇矛揮舞,出神入化,端的能在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一般。可這弓箭之技卻是平平,昨天不過是酒勁上湧一時氣不過,這才口出大言,叫嚷著要和甘寧比箭。如今一見這陣勢,心裡也是沒底,不過話已放出去了,不由得他不上。只好硬著頭皮站起身來,道:「上就上,取我弓箭來。」

  手下親弓躬身奉上鐵弓羽箭,張飛接過,正要上前。卻聽賈仁祿說道:「慢來,我不怕出醜,就由我第一個來吧。」從邊上親兵手中接過弓箭。

  劉備心想若是要自己去射的話,也沒有把握。沒想到他竟然身先士卒,看來是身藏不露,微笑道:「正要一睹先生神技。」

  賈仁祿傻笑道:「嘿嘿,神技是沒有的,不過是拋磚引玉,插科打諢罷了。」走下高台,來至界口,使出吃奶的力氣一拉弓弦,卻也只拽了個半滿。只見他老臉脹得通紅,額頭上汗珠涔涔而下,搭上弓箭,覷得親切,大喝一聲:「不著!」颼地一聲,長箭飛出。

  忽聽蹄聲得得,邊上一騎馳至,馬上一女子倏地從腰際拔出一柄飛刀,右手一揚,手中飛刀激射而出,穿過前排木桶,正中後排木桶的紅心。以此同時,賈仁祿那只長箭失了勢子,插到了地上,離前排木桶尚有數十步的距離。

  賈仁祿本就沒指望能射中,因此射箭之時,兩眼緊閉,剛欲叫邊上兵士拿水來。忽聽身後彩聲震天價的響起,莫名其妙,道:「不會吧,我射中了?難道老子不再打哪指哪,而會指哪打哪了?」
dearator 發表於 2008-5-1 11:18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張松之死

睜開眼來一看,只見右首邊上立的正是愛馬盧柴,馬上高踞著一位女子,笑靨如花,卻是祝融。賈仁祿心下恍然,道:「說好了比箭,你卻玩刀子,竟給老子添亂!若沒你搗亂,老子這箭鐵定是射中了。」這次出征他本不願讓祝融前來,只因害怕祝融的飛刀神技,這才不得不屈從於她的淫威,帶她前來,讓她做了自己的親兵頭子。

  祝融白了他一眼,道:「笨蛋,看看你的箭在哪?我在幫你忙呢,哼,你還不領情。」

  賈仁祿手搭涼棚,凝目一望,老臉一紅,道:「老子本來是要射中的,定是給你的刀子撥到了一邊去了。」

  祝融從腰際又拔出一柄飛刀,捏於手中來回撫弄,兩道清冷的目光在他的臉上掃來掃去,也不說話。

  賈仁祿心想祝融這是生氣了,後果一定很嚴重,打了一個寒噤,忙道:「我知錯了,夫人確實是在幫我的忙,我這裡有禮了。」長揖到地。

  劉備在高台上看得分明,拍手叫道:「好!如此神技,可得錦……」

  張飛叫道:「這可是有人從中搗亂,不算!」

  劉備道:「他們本就一家人,錦袍給誰不都一樣,怎能不算?」

  張飛叫道:「本來說好了比試箭法,她卻用的得刀子,如何能算?」

  劉備面色一沉,道:「你若不服,那便下去射來我看。」

  張飛道:「去就去。」緩步走下高台,來至界口,張弓搭箭,覷定紅心,颼地一箭射去。箭到時紅心已左移,前排一隻木桶恰在此時移了過來。噗地一聲,那箭便射入了木桶之中。木桶一破,桶裡的水一點點地滲了出來。

  張飛臉皮紫脹,但聽得身後噓聲一片,更是羞慚萬分。劉備一指張飛,笑道:「哈哈,取碗水來與翼德飲用。」

  邊上一小校依言取了碗清水,躬身獻上。張飛接了過來,一仰脖,咕嚕咕嚕的灌入口中,右手向下一擲,啪地一聲,瓷碗摔在地下,裂成了幾片。張飛惡狠狠地瞪了賈仁祿一眼,氣鼓鼓地走上高台。

  賈仁祿道:「我是插科打諢,逗大家笑的,本來也就沒有打算射中,這不算的,拿水來。」接過碗水來,一飲而盡,斯斯然回到台上。他剛得了一千萬錢,心花怒放,這樣的雞蟲得失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再者他本就酷愛飲水,罰他喝水正是求之不得。

  劉備捋了捋鬚,道:「可祝融確是射中了,不能不賞。來啊,去樹上取來錦袍……」

  甘寧道:「且慢,我來試試看。」取過長弓雕翎,走下台去,來到馬旁,飛身上馬,提韁縱馬,不片時便來到界口,拽滿弓弦,搭上羽箭,覷得親切,一箭射去,正中紅心,身後立時響起暴雷也似的彩聲。

  甘寧微微一笑,道:「此箭可得錦袍麼?」

  台上一將急趨至台下,飛身上馬,縱馬而前,正是趙雲,高聲叫道:「你的箭法不足為奇,看我射來。」飛馬翻身,背射一箭,也中紅心,道:「興霸獲賜已豐,這錦袍還是讓給我吧。」

  甘寧道:「背射不足為奇,且看我的。」從箭壺取了三支羽箭,張弓搭箭,兩眸凝神木桶半晌,驀地裡連珠箭發。三箭雖看似射在了空處,實則甘寧已算準了木桶移動軌跡,這三支箭全射在了紅心必經的之處,時機又拿捏地恰到好處。但聽得颼颼颼三下輕響,兩支羽箭射中紅心,第三支箭卻因計算有誤,射在了前排的一隻木桶上。

  雖說有一箭不中,但還是技驚四座,一時間彩聲如雷,金鼓亂鳴。劉備笑了笑,正欲命人將錦袍取來送與甘寧,忽見一小將身形一晃,欺到台下,飛身上馬,叫道:「待我射來。」卻是郭淮。劉備心道:「興霸之技實可說是匪夷所思,這伯濟居然還敢下場,然道他竟有更驚人的藝業?」

  只見郭淮縱馬來到界口,拽滿弓弦,喝道:「著!」一箭射去,將柳條射成兩斷,掛在其上的錦袍隨風飄落。郭淮兩腿一夾,縱馬上前,飛取錦袍,披於身上,勒馬回至台前,大聲叫道:「謝主公賜袍!」

  原來郭淮眼見著甘寧、趙雲的箭法精湛,自己頗有不及,若是也依樣劃葫蘆的去射紅心,一來不一定能中,二來卻也顯不出什麼本事。他素來詭計多端,雙眼骨碌碌的亂轉,突然之間瞥見那錦袍迎風招展,心念一動,便不射紅心,單取錦袍。這一樣便大出眾人料外,待他取袍回到台下,眾人方回過神來。

  賈仁祿道:「哈哈,還是你小子鬼,我掛那袍子在樹上,就是想看看有沒有人去射柳枝,沒想到你這小子還真敢去射,哈哈!」

  劉備笑道:「伯濟雖說有些取巧,卻取到了錦袍。錦袍既然披在了他的身上,也只好賞給他了,哈哈。」

  郭淮見劉備不斥責,反加讚賞,心想偷機取巧成功了,眉開眼笑,飛身下馬,方欲回座位,卻見台上一將搶了上來,大聲喝道:「你居然耍詐,這樣取到錦袍,我不服!快把錦袍留下!」正是張飛。

  張飛身形一晃,已欺到郭淮近前,一把揪住郭淮,便去奪那領錦袍。郭淮忙伸手相格,張飛反手一掌便向郭淮左頰劈去,郭淮仰頭避過。張飛手臂暴長,又向錦袍抓去。霎時間,兩人拳來腿往,打成一團。劉備大吃一驚,忙派人上去解勸,待得將二人拉開時,好好地一領大紅戰袍,早已被扯成數塊,散落在地。張飛咬牙切齒,郭淮橫眉立目,各執著一塊布片,似有相鬥之意。

  劉備啞然失笑道:「不就是一領錦袍麼,至於這樣爭奪麼。今日能讓我看到諸位的神技,大慰平生,一領錦袍何足道哉!」頓了頓道:「興霸箭技出眾,伯濟智謀超群,各賜蜀錦五匹,其餘各賜蜀錦一匹。翼德射箭不中,又拔拳打人,太也胡鬧,就不賞了,哈哈!」除張飛外,眾將各上前稱謝。張飛白出了半天力,啥也沒有,心中鬱悶,卻又不敢發作,瞪了郭淮一眼,怏怏歸位。

  劉備微笑道:「眾將以騎射為樂,各位文學佳士,不妨也做做文章,一共樂樂,豈不是好?」

  賈仁祿心道:「得,要出事,又要老子盜詩。可這些詩都不知被老子扔到哪個黑暗角落裡了,平時偶然想想,說不定能妙手偶得,一時之間叫我想,又怎能想得出來……」

  便在這時,法正等文學之士,飽學宿儒,已開始在搖頭晃腦,吟詩作賦,詩中當然是極其溜鬚拍馬之能事,盛稱劉備功德巍巍,仁義素著。劉備聽得飄飄欲仙,一瞥眼見,卻見賈仁祿正低頭吃得正歡,笑了笑,道:「仁祿素來妙語成章,今天因何一言不發?」

  賈仁祿心道:「怕什麼來什麼。」說道:「眾人都作得好極了,我哪敢班門弄斧,獻醜不如藏拙吧。」

  劉備道:「仁祿就是太謙,快快作來,不然罰酒三杯。」

  賈仁祿心道:「那三杯酒灌下去,還不死翹翹啊。」忙道:「我作,我作,待我想想。」當下搜腸刮肚,腦中飛快的想著有哪首前人之作可盜,過了半晌,仍是一首應情應景的詩也找不出來。

  正焦急間,忽見一小校急匆匆走上高台,道:「啟稟主公,有一個叫花子硬闖太守府,說有要事要見主公。我們見他樣貌頗奇,恐是世外高人,不敢怠慢,特來報知主公。」

  賈仁祿臉正脹得通紅,啥狗屁詩也想不起來,聞言吁了一口氣,道:「一般的叫花子哪敢硬闖太守府,那不是找死嗎?說不定真是高人,是要去看看。」心道:「這個叫花子來的真是時候,解了老子的圍,一會一定要好好賞他兩口飯吃哈哈!」

  法正問道:「那人樣貌如何?」

  那小校道:「那人身長八尺,形貌甚偉。可他頭髮截短,披於頸上,衣服也不甚齊整,破破爛爛,看上去就像個叫花子一般。」

  法正大吃一驚道:「難道是彭永言?」

  劉備道:「這彭永言是何人?」

  法正道:「也不知是也不是,還是去看看。」

  劉備點了點頭,對那小校道:「速回府去,好好款待那位先生,不得怠慢。」

  一行人回轉太守府,來到前廳,見那叫花正在前廳高坐,大口大口的吃著僕役送上來的酒食,嘴裡仍不停的嫌七嫌八,神色甚是倨傲。趙雲等人盡皆不悅,張飛攥緊鐵拳,瞪眼環眼,只待劉備一聲令下,便欲上前毆人。

  法正上下打量那叫花一番,拍手叫道:「真是彭永言!」對劉備說道:「此公乃廣漢人,姓彭,名羕,字永言,乃是蜀中豪傑。因直言觸忤劉璋,被璋髡鉗為徒隸,因此短髮。」

  劉備長長一揖,道:「不知彭先生遠來有何見教?」

  彭羕道:「特來相告成都軍情。」

  劉備問道:「成都有何軍情?」

  彭羕道:「明公誅殺張任的消息已傳到成都。劉璋素倚張任為長城,張任一去,劉璋大失驚色,認定雒縣不保,忙集文武商議,從事鄭度獻策曰:『今劉備雖破張任,但兵不甚多,士眾未附,野谷是資,軍無輜重。不如盡驅巴西梓潼之民,過涪水以西。其倉廩野谷,盡皆燒除,深溝高壘,靜以待之。彼至請戰,勿許。久無所資,不過百日,彼兵自走。我乘虛擊之,劉備可擒也。』……」

  劉備大吃一驚,道:「如此一來,我軍危矣!」

  法正道:「主公勿憂,劉璋優柔寡斷,必不肯如此施為。」

  彭羕道:「孝直之言甚是,劉璋言道:『不然。吾聞拒敵以安民,未聞動民以備敵也。此言非保全之計。』沒有採納鄭度之言。」

  劉備長長吁了一口氣,道:「如此甚好。」

  彭羕道:「益州太守董和勸劉璋往漢中向張魯求援,劉璋採納了此項建議,如今使者已發,不日張魯必有動靜,還請明公早做預備。」

  劉備道:「先生此來實是來救我性命的,請受我一拜。」伏地拜倒。

  彭羕忙拜倒還禮,劉備道:「還請先生不棄鄙賤,助我成事。」

  彭羕忙道:「敢不甘效犬馬。」

  法正問道:「成都還有何消息?」

  彭羕仰天長歎,道:「張公張永年為了側應主公,欲獻成都城門,迎接主公大軍到來。怎奈事出不密,為劉璋查覺,已被滿門操斬了。」

  法正聞言一怔,兩眼一黑,暈倒在地。

  劉備忙將其扶起,過了半晌法正悠悠醒轉,淚水撲簌簌的滾了下來,道:「怎麼會這樣?」

  彭羕道:「永年正寫密信與主公,約定獻門日期,才剛寫畢。可巧其兄張肅到訪。永年急將書信藏於袖內,設酒宴招待其兄。忽然之間那封書信竟從袖中飄落,永年卻不知覺,反被張肅從人拾得。張肅見信後大吃一驚,立即報與劉璋知曉。劉璋大怒,立即捉拿永年全家老小,盡斬於市,張肅因出首有功,這才免死。」

  劉備長歎一聲道:「唉,書信竟會從袖中突然飄落,難道是上天不欲我取益州麼?」

  賈仁祿心道:「一定是張松那廝做賊心虛,見他老哥突然到來,嚇得全身亂抖。那封信不給抖將出來,才叫有鬼呢!」

  法正哭了半晌,道:「沒有張永年,我不能出仕劉璋,也不能遇到主公。如今我身居高位,永年卻……卻……」說到此喉頭哽住了,再也說不下去了。

  劉備道:「放心,我一定為你報仇。」

  張飛叫道:「劉璋欺人太甚,不趁此時殺到成都去更待何時?」

  劉備道:「你竟胡鬧,還不趕緊回去收拾收拾,去巴西上任去!」

  張飛忙道:「大哥!」

  劉備一拂袖,道:「快去!」

  張飛歎道:「唉!」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去了。

  劉備道:「如今劉璋向張魯求援,一旦張魯來援,我軍將腹背受敵,後果大是不妙。如何禦敵,諸位有何高見?」

  趙雲道:「張魯是劉璋之仇,如何肯來助他?」

  法正搖了搖頭,道:「張魯欲得蜀中久矣,只因無隙可乘,如今他趁亂來攻,正可坐收漁人之利。」

  劉備道:「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張魯在益州之北,互為唇齒,唇亡則齒寒。劉璋一定會對張魯說以利害,張魯多半會聽。」

  賈仁祿心道:「歷史上劉璋向張魯求援,張魯答應出兵,卻派馬超引他的馬家軍前來送死。結果馬超被逼得走投無路,投降劉備了。馬超投降後,領著馬家軍在成都城下繞了兩圈,劉璋就嚇得尿了褲子,開城投降了。如今情況與歷史上的大相逕庭了,我怎麼還是覺得很熟。」沉吟半晌,忽然想到:「對了,和唐初李世民李大大打東都的形勢有點相似,當時東都洛陽由王世充鎮守,可以說的上是天下間最難打的城池了。瓦崗寨的李密本最有望一統天下,可就是敗在打洛陽上。他曾會集秦瓊、程咬金、徐世績、魏征這些牛人,傾全國之力去打,竟然失敗了。李世民去打時,外圍幾場戰鬥都十分順利,連連大勝,可是一到圍城時還是損失慘重,連攻不下。最後王世充擔心城池不保,向竇建德求援。竇建德傾全國之兵,出兵三十萬來援。李大大就是李大大,只帶了五千人不到的兵馬扼守虎牢天險,阻此竇建德東進。就這點兵,他居然敢主動出擊,反而大敗竇建德,並將其給生擒了。其後李世民將竇建德綁了個結實,拉到洛陽城下游城示眾,王世充一看便嚇得屁滾尿流,開城投降了……」想到此雙眸精光暴亮,道:「就怕劉璋不請張魯來援,這可是天賜良機啊!」
dearator 發表於 2008-5-1 11:19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張飛掛帥

劉備回過身來,一臉迷茫,向他瞧去,問道:「如何是天賜良機?」

  賈仁祿道:「張魯不出來還則罷了,只要這小子敢死出來,那樣我們便可在一朝之內盡得益州漢中。」

  此言一出,群情聳動。劉備雖知他素愛胡說八道,但在拿主意之時還是很老實的,有一說有二,有二說二。他既敢說能在一朝之內拿下益州漢中,那一定是他經過深思熟慮的,當有幾分把握。受他感染,也禁有些興奮,搓著雙手,道:「有什麼主意快說吧。」

  賈仁祿令人取來一張地圖,擺在案上,目視劉備,卻不說話。劉備會意,點了幾個心腹文武的名字,揮手令其他人退下。眾人圍著桌案站成一圈,劉備道:「這些人都信得過,你可以暢所欲言了。」

  賈仁祿伸手一指劍閣,道:「張魯南來必經劍閣,我們只要先扼守那裡,便可阻其前進之路。我軍可以逸待勞,待其軍隊疲憊,再縱兵擊之,便可生擒張魯。擒得張魯之後只要將他拉到成都城下,劉璋一定會被嚇得半死,乖乖開城投降。」

  劉備以手支頤,沉吟道:「張魯是一方諸侯,如何輕易便出?」

  賈仁祿微微一笑,道:「很簡單,張魯手下有一個小人叫楊松,是張魯心腹。張魯對其極是信任,言聽計從。可這廝極其貪財,俗話說好:『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用金銀將這小子給餵飽了,不愁張魯不親征。」這種賄賂小人而謀亡人國的詭計在三國時很少見,但在戰國時甚是平常。秦始皇曾差人用黃金一萬斤賄賂趙王心腹郭開謀圖趙國,結果那人只用了其中三千斤便收買了郭開。其後趙王在臨陣時換下大將李牧,自毀長城,以至於國破家亡,全都是出自郭開這個奸邪小人的手筆。

  法正點頭,道:「此計甚妙。不過關中在我手中,張魯有此後顧之憂,既便有楊松之言,怕也不會輕易出兵。」

  賈仁祿道:「這就要看賈文和的了,讓他在關中放些煙霧,令張魯以為關中混亂不堪,自顧不暇,無力出兵。如此一來,張魯疑心盡去,便會聽從楊松之言了。」

  劉備面色凝重,問道:「這個楊松真的極貪賄賂?」

  賈仁祿心道:「《三國演義》裡是這麼說的,是不是這麼回事,老子咋知道?」

  法正點頭道:「確是如此。」

  劉備面有喜色,吁了口氣,道:「只要他肯貪錢就好辦了。」

  趙雲道:「讓張魯親征,將其誘入我軍埋伏,等若通敵賣國,楊松不一定會答應吧。既便楊松肯做,所要的錢財也一定十分巨大。」他是一個武將,向來喜歡在戰場上真刀真槍的與敵人放對,既便不敵,那也是技不如人之故,沒什麼好說的。可這種賄賂小人以求勝利之事,大違他的本性,是以有此一言。

  賈仁祿道:「如今我們強,張魯弱,楊松這種勢利小人,如何認不清形勢?至於這錢嘛,少了肯定是不成了,不過張魯滅亡之後,楊松這種小人肯定是不能留的,隨便找個罪過把他喀嚓了,這錢不就又回來了麼?嘿嘿。」

  劉備笑了笑,道:「你呀,真夠滑頭的。」頓了頓,道:「此計甚善,這賄賂楊松之人嘛……」

  法正道:「若是主公信得過我,便由我去吧。」

  劉備笑道:「有孝直前去,我無憂矣,我給你三千萬錢任你使用,多買珍寶去賄賂楊松。其後你再去趟長安,同文和說明此事,他自會妥善應對的。」

  法正應道:「是!」

  賈仁祿道:「在這之前,我們還要先把準備工作做好。」

  劉備問道:「什麼準備工作?」

  賈仁祿道:「我說的安撫外圍郡縣之事當速速去辦,我們一定要比張魯先搶到劍閣。安撫好外圍郡縣之後,便勒兵進圍成都,圍而不打,給劉璋造成巨大的心理壓力,嚇得他尿褲子。這樣只要張魯一被我們拿來,劉璋便會心膽俱裂,跪地投降,如此一來便可兵不血刃的拿下成都和漢中這兩座大城了。」

  劉備道:「成都和漢中均甚為難打,若是強攻,不知道要死上多少人,仁祿此計真可謂是妙之極矣。」

  賈仁祿獻上馬屁道:「主公仁德素著,愛惜生命。我經常跟著主公屁屁後面混,多少也沾染了些主公的仁義之氣,這都是主公教育的好。」心道:「在古代,飯可以不吃,這馬屁可不能不拍啊。」

  劉備捋了捋長鬚,道:「你也太會拍馬屁了。哈哈,就按早先仁祿所說的先去執行,迅速安撫外圍郡縣,將成都圍成一座孤城!」

  接下來的幾日無甚大事,去北方安撫各路郡縣的人進行的十分順利,五日後趙雲差人來報,梓潼太守開城出降,半個月後趙雲便已佔了劍閣,親自領兵鎮守,以防張魯來攻,差人前往雒縣報捷。

  龐羲得知劉備大敗的消息後,果然深悔當初寫了那封投降書信。正當他猶豫不決,不知是否要另寫書信向劉璋表忠心之際,忽聞張任戰死,雒縣被奪。當時便嚇得渾身亂抖,汗流浹背,尿水險些跟著滴了出來。是以鄧芝前往閬中招安之時,龐羲親自出城效迎,慇勤接待,不敢有絲毫怠慢。鄧芝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招安龐羲。龐羲沒口子的叫道願降,當即便把大印獻了上去。

  鄧芝來時逆料龐羲老兒必不會爽快答應,準備了三五套說詞預備著,沒曾想到竟出奇的容易,便召張飛入城。龐羲一見到五大三粗,肌肉虯結的張飛,嚇得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抖,牙齒交擊,格格亂響,目光竟不敢直視。有了鄧芝相助,張飛管起巴西來得心應手,頭頭是道。不到三日,龐羲雖還是巴西太守,但權利已被徹底架空了。這樣的結果是龐羲始料未及的,他一生都在追名逐利,到頭來卻啥也沒有了,心中難免鬱悶。便又想著吃裡扒外,謀反作亂,將城獻給張魯。怎奈鄧芝智謀出眾,張飛也不是完完全全的傻大個,好歹還粗中有細,二人配合的天衣無縫。龐羲孤掌難鳴,又無隙可尋,只得徒喚奈何。

  不到半個月,益州北部的汶山、陰平、梓潼、巴西四郡盡皆歸附,這些絕好的消息,像雪片一樣堆到了劉備的案頭,樂得劉備差點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北方出奇的順利,可南方卻遲遲沒有消息,徐庶領兵攻下南安之後不久便即北攻犍為,頓兵城下已有十數日,卻仍未有消息送來,劉備狂喜之餘,偶思及此,難免心中泛起一絲隱憂。

  這日劉備念及此事,心中鬱悶,便請賈仁祿到府商議。劉備道:「元直攻打犍為有些日子,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我著實有些擔心。」

  賈仁祿長眉一軒,道:「最近幾日我也在為此事煩心,雖說犍為是成都南方門戶,劉璋必派重兵防守。但此次出征是元直親自掛帥,又有龐德、馬岱等猛將兄輔佐,按理來說也該輕鬆搞定了,不至於會拖了這麼久。子龍都拿下劍閣了,他們那邊居然還沒有動靜,真是怪事。」

  劉備點頭道:「就是,就是。還有就是孝直去了漢中也有些日子,也是沒有消息。」

  賈仁祿道:「主公不必擔心,孝直辦事幹練不會有事的,蜀中道路艱險,估計現在還在路上呢。」

  劉備低頭沉吟,不再說話。賈仁祿站起身來,來回走著,過了老半晌,還不見劉備應答,頗不耐煩,便欲告辭離去,回府同祝融胡鬧。忽見一小卒邁步而入,躬身道:「報!徐軍師所部在犍為遭蜀將嚴顏頑強阻擊,前進不得。徐軍師多次用計攻城都被嚴顏識破,因此雙方相峙不下。如今徐軍師打算待大雨來臨之時決水灌城,恐誤了主公攻打成都計劃,特差我來報知主公,請主公定奪。」

  劉備面色凝重,長眉深蹙,哦了一聲,便低頭不再說話。

  賈仁祿心道:「老子就知道這小子肯定是遇到難題了,嚴顏是蜀中老將,老成持重,身經百戰,當比張任還厲害,豈同范范?只過不劉璋向來不會用人,一直將其投置閒散,如今迫不得已了,只好把他給祭了出來。有這廝守犍為,是不好打,老子親自去,八成也是沒轍……對了,老子去不成,張飛去準成,歷史上,就是張飛義釋嚴顏的。看來這次也得他出馬了,嘿嘿。」說道:「如今雖當盛夏,但不知大雨何時會來。既便大雨來了,決水灌城殺傷當復不少。如此一來百姓塗炭,如此豈是主公所望?」

  劉備抬起頭來,兩道目光向他臉上射去,問道:「仁祿有主意了?」

  賈仁祿微笑道:「此事非張翼德不能了賬。」

  劉備連連搖頭,道:「我沒聽錯吧,他貪杯誤事如何能去?」

  賈仁祿笑了笑,道:「主公同翼備結拜了這麼久了,怎能不知他粗中有細,只要激他一激,他便會做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之事來。再者我們派了徐元直,嚴顏知道他厲害,當然小心防備,不會輕易上當。若我們差了翼德,嚴顏素知他有勇無謀,傻大個一名,就不會提防他用計了。」

  劉備苦笑道:「他那些叫什麼計啊,就會喝酒打人。我看還是你親自去一趟吧。」

  賈仁祿搖了搖手,道:「這種計有時更讓人防不勝防。徐元直和我一樣慣施詭計,我們一出現,不論有何動作,像嚴顏這樣老成持重的人就會提防,考慮我們真實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如何會輕易上當?翼德去就完全不同了,他很少用計,向來是蠻打亂挑型的,若是他突然用起計來,還有誰能防?」

  劉備沉吟道:「這樣能行?我還是不放心。嚴顏既然能看破元直之計,翼德那點連計都算不上的花樣,嚴顏能看不破?」

  賈仁祿微笑道:「說不准還真就看不破,若是主公信得過我的話,就讓翼德出陣,我保主公不出半個月便能取得犍為。」

  劉備以手支頤,出了一會神,方道:「我要是信不過你,還信誰去?好吧,就讓翼德前去,讓元直輔佐……」

  賈仁祿搖頭道:「不能讓元直輔佐,將元直、德昂、龐德全部調回來,就留馬岱一人就可以了。」

  劉備大吃一驚,道:「什麼,這不是讓他獨當一面麼,萬一他喝酒誤起來了,那可就遭了。上次我出征袁術,讓他獨守徐州,那是多大的信任?可他卻貪杯誤事,酒後鞭打曹豹,致使曹豹心中不忿,獻門投了呂布。害得我進退失據,險些性命不保,從那之後我便不再讓他獨當一面了。」劉備三讓徐州,做足了戲碼,好不容易名利雙收,志滿意得。張飛卻給他唱了這麼一出,又將他打回原形,最後不得不依了曹操,寄人籬下。這事他深以為恨,他素知張飛脾氣向來如此,江山易改凜性難移,勸也無用。表面上雖不再提起此事,但心裡難免耿耿於懷。

  賈仁祿微笑道:「軍前恐無好酒,雒縣佳釀頗醇。翼德來時,讓他順帶扛走百來甕,以免他肚子裡的酒蟲鬧意見,不給老……主公好好辦事。」

  劉備臉色一變,幾欲暈倒,道:「仁祿,你今天是生病了麼,怎麼說話如此顛三倒四的。給翼德喝酒,那不是等於讓大軍全軍覆沒麼?」

  賈仁祿笑道:「世事難料,焉知他這次濫飲不能拿下犍為?」

  劉備啞然失笑,道:「你呀,肚子裡鬼點子實在太多了,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了?好!就依你讓他獨當一面,我再給他一百甕美酒,讓他喝個夠。這次攻犍為的軍兵,大多是你集來的蠻兵,你不心痛,我又何必著急,哈哈!」

  賈仁祿道:「嘿嘿,主公說笑了,既是主公首肯了,那便如此辦理吧。」

  劉備點頭,道:「嗯,讓李嚴、郭淮去接替翼德守巴西。」

  賈仁祿道:「待他拿下犍為後,迅速讓馬岱接管軍權,命他火速回轉覆命,以免他心情激動,衝到成都城下找劉璋單挑,那可就真的壞事了。」

  劉備笑道:「哈哈,這事他還真做得出來。就依你。」

  雒縣到閬中的道路頗不易行,半個月後,張飛才得到命令,興沖沖的趕了過來。劉備面色陰沉,道:「元直在犍為受老將嚴顏所阻,不得前進。仁祿向我大力推薦你,你向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也不怎麼信。不過仁祿不惜以身家性命擔保,我也不好駁他的面子,就勉為其難的用你吧,希望你別讓我失望。」

  張飛大聲叫道:「大哥怎麼老門縫裡看人把人都看扁了,我又什麼時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了。」當年失卻徐州之事,張飛當然不會怪自己好酒誤事,將賬全算在了呂布的頭上,說他是三姓家奴,卑鄙小人。如今呂布已成白骨,他提起此事,兀自恨恨不矣,咒罵不停。是以他始終認為都是呂布不好,不在他精神的時候和他光明正在的大戰三百回合,而是趁他喝醉了,再來取城。因此怎麼也不將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賬算到自己頭上了。

  劉備笑了笑,道:「對,你辦事沉穩,最不愛惹事。這次我讓你獨自掛帥,領五萬軍兵去打犍為,將元直等人全都召回就留一個馬岱助你,聽由你差遣。」

  張飛叫道:「這可太好了!還是大哥信的過我。」

  劉備道:「我可信不過你,這些都是仁祿意見。一會你要到他府上好好地謝謝他,若不是他一力擔保,我是不會讓你到軍前發瘋的。」

  張飛啊地一聲驚呼,怔怔出神,默然無語。

  劉備道:「我知你好飲,特準備了百甕美酒,你要去的時候,順道帶去吧。」

  張飛笑得嘴歪歪,眉開眼笑,道:「大哥這是真的麼,我不是在做夢麼?」
dearator 發表於 2008-5-1 11:20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義釋嚴顏

劉備笑道:「這次我讓你喝個夠,這城你可要給我好好打了。」

  張飛嘿嘿傻笑道:「放心吧,大哥!這次一定成,俺願立軍令狀!」

  當下張飛立了軍令狀,領了領兵的令符。他急於立功,片刻不停,屁顛屁顛地押著一百甕美酒,迤邐往犍為軍中去了。劉備曾千叮萬囑讓他去賈府上拜謝舉薦之德,他一時心情激動便給忘諸腦後了。

  不一日張飛來到犍為軍前,徐庶拜領了劉備軍令,驗過令符,滿含深意地瞧了張飛一眼,笑了笑。交接完軍務,便領著龐德、李恢二人乘馬出營,取道東南,首途前往雒縣而去。

  犍為城下劉備軍臨陣易帥的消息不逕而走,傳到了嚴顏耳朵裡。嚴顏集眾將議事,微微一笑,道:「城外劉備軍中易帥之事,大伙都聽說了吧。」

  眾文武一齊點頭,嚴顏道:「據報劉備已將智謀出眾的軍師徐庶、李恢等人調了回去。派其義弟張飛前來,這張飛據說有萬夫不當之勇,極是厲害,不知諸位有何破敵良策?」

  坐於左首第一排的一個書生打扮的青年道:「前番徐庶前來打城時,我曾獻計深溝高壘,堅守不出,待敵軍無糧,不用一月,敵軍便會自退,到時再銜尾追之,便可大獲全勝。此計幸得將軍採納,為今之計仍當如此。再者我聽聞張飛性如烈火,專愛鞭撻士卒。如不與戰,必然大怒,怒則必以暴厲之氣,待其軍士。軍心一變,乘勢擊之,張飛可擒。」

  嚴顏連連點頭,道:「所言有理,就這麼辦……」

  便在這時,一個小卒走將進來,報道:「報!張飛遣一軍士前來勸降!」

  嚴顏一擺手,道:「轟出……」

  適才進言的那青年道:「且慢,讓他進來。」

  嚴顏向他瞧了一眼,道:「徐庶曾差了十餘兵士前來勸說,連面都沒見,就被我趕了出去,怎麼張飛差來的人反倒要見。」

  那青年道:「張飛易怒,折辱這個兵士,便可激怒張飛。」

  嚴顏捋鬚微笑,道:「宣來人上殿。」

  過不多時,張飛差來的兵卒走上殿來,見到嚴顏也不行禮,叉手而立,兩眼看天,神色頗為傲慢。

  嚴顏顏色甚是和藹,微笑道:「張飛差你前來有何言語要對我說?」

  那小卒道:「我家將軍說了,讓你們早早投降,饒你滿城百姓性命。若不歸順,即日踏平城郭,老幼不留!」

  嚴顏涵養雖好,聽此言語也不禁勃然大怒,罵道:「匹夫竟敢如此無禮!回去說給張飛那廝聽著,嚴顏豈是降賊之輩,叫他早早滾回去,免得到時被我擒住,小命不保。」

  那小卒道:「這麼說將軍是不降了?」

  嚴顏微笑道:「當然不降。」

  那小卒道:「那我便告辭了。」也不行禮,轉身便出。

  嚴顏道:「來時容易,去時可就難了,來人啊!」

  那小卒跟隨張飛混得久了,頗得他的幾分真傳,一般的桀驁不馴,不過張飛好歹還會禮賢下士,可他就只會為虎作倀。來時他認定張飛所向無敵,心想他一到嚴顏必當嚇得屁流尿流,跪地投降,此時聽得嚴顏喊人,猛醒到這裡不是自己的地盤,不能狐假虎威,作威作福。臉色一變,大聲喊道:「兩國交兵不斬來使!」

  嚴顏冷笑,道:「當然不會斬你,斬了你你還怎麼回去同張飛說?」頓了頓,下令道:「將這個不知禮義的傢伙拖出去重打一百,再在他臉上刺幾個字,放將回去,羞辱張飛一番。哈哈!」

  在嚴顏手下諸將的大笑聲中,那個可憐的小卒被兩名五大三粗的兵士橫拉倒拽,拖出殿去。

  小半時辰之後,那小卒捂著被打鮮血淋漓地屁屁,一瘸一拐地走回大帳,來見張飛。一見張飛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自己慘重經歷,之後便痛斥嚴顏那慘無人道,虐待來使的醜惡行徑,實是傷天害理,罪不容赦。

  張飛向他瞧了一眼,只見他臉上赫然被人刺了四個大字:「無恥之徒。」心想這四字多半是在罵自己,不禁怒氣衝天,雙眉倒豎,兩眼一瞪,目光瞧向帳外,直向城樓上射去,眼中似要噴出火來,道:「氣死我了,嚴顏老匹夫竟敢如此辱我!」走上兩步,衝著營外大聲喊道:「點齊五百騎兵出營,找嚴顏老匹夫算帳去!」

  張飛飛身上馬,提起蛇矛,兩腿一夾,縱馬出營。五百騎兵亂喊亂叫,跟了出去。

  不多時,張飛來至城下,城上軍民早已嚴陣以待,一見張飛,便齊聲大罵他的十八代祖宗。張飛抬頭遙望城樓,臉上肌肉扭動,怒髮衝冠。一聲不吭,蛇矛一揮,便領著五百精騎衝了上去。城頭上亂箭如雨,慘叫聲中,張飛軍兵士紛紛落下馬來。

  張飛舞起蛇矛,形成光幕,蚊蠅尚不能入,區區弓箭自然奈何他不得。怎奈手下騎兵越死越多,看看將盡,而他幾次到衝到吊橋邊上,均被亂箭射回。無奈之下,長歎一聲,朝著城頭上狠狠地瞪了一眼,憤然回寨。

  次日一早,張飛又領軍到城下搦戰,揚言要找嚴顏單挑。他橫矛立馬,罵得正爽,忽聽破空之聲甚疾,知是箭來,忙挺矛去撥,已是不及。嗤地一聲輕響,一隻羽箭從他的頭盔上劃過,將盔上斗大的紅纓射了下來。

  張飛猛地抬頭,兩道怨毒的目光向城樓上射去,卻見嚴顏面帶微笑,舉著長弓,來回直晃,意甚輕蔑。

  張飛怒不可遏,戟指罵道:「老匹夫早晚我當生食你肉!」縱馬攻到城下,城上又是一陣亂箭射來。

  一連三日,不論張飛如何叫罵,嚴顏只是不出。張飛罵得口乾舌燥,正焦急間,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次日他便又去大罵,罵了半晌,令騎兵下馬,步兵坐在地上,裝著疲憊不堪,欲誘嚴顏出城。張飛不知道的是,這計徐庶也曾用過,且用的比他高明百倍,令人不易察覺。嚴顏當時兀自沒有理會,如今張飛擺的這初淺至極的迷魂陣,他又怎會上當,仍是堅守不出。

  張飛見嚴顏只是不出,惱怒萬分,卻又無計可施,這日又怏怏回營,灌了一個晚上的馬尿,忽地靈光一閃。轉過天來,叫了三五十個兵士到寨外亂罵,自己則同剩餘的兵馬躲在了營中,摩拳擦掌,只待嚴顏忍受不住,便殺將出去。哪知嚴顏雖不如司馬大大那樣敢當眾武裝上諸葛大大送來的女人衣衫,對他的羞辱置之肚外。耐心卻也甚好,一連三日,不論張飛的罵手如何罵,全然不出。

  張飛是徹底沒轍了,想起那日立得軍令狀,頭皮發麻,額頭上、背上汗水涔涔而下。當晚,他便窩在中軍大帳,一碗一碗地吸著美酒,轉瞬之間,已有數只大酒罈見了底。張飛抬起一隻大酒罈,斟了一大碗酒,端起酒碗,放於唇邊,剛張口欲吸。驀地裡靈光一閃,計上心頭。

  轉過天來,張飛便差了數十人四散砍柴割草,打探樵采小道,也不再去搦戰了。嚴顏見一貫風風火火的張大大居然不出來挑戰了,心生疑惑,便差數十心腹,潛出城去,扮作張飛軍兵士,混在砍柴隊伍之中,打探消息。

  這日,諸路探路大軍回到寨中,張飛穩坐中軍大帳,接見諸人。端起酒碗,喝道:「嚴顏老賊,連日龜縮不出。似如此何日方可到得成都城下,這頭功不就被人給搶走了?真是氣死我了!」張開血盆大口,將那碗酒吸入腹中,涓滴不剩。

  一名小卒走上兩步,躬身稟道:「將軍不須憂慮,我們已打探到一條小路,可神不知鬼不覺地繞過犍為,直取成都。劉璋定以為我們正在以嚴顏相峙,想不到我們會從天而降,定可攻他一個措手不及,這頭功還不就是將軍的。」

  張飛哈哈大笑,大聲叫道:「似此重要的消息,因何不早報來!」

  那小卒道:「我們今天方始探得明白,不敢耽擱,立時便來回報。」

  張飛大叫道:「好樣的,下去領賞!」小卒連日探不出路徑,已不知吃了多少鞭子了。聞言不禁心花怒放,應是之後,施施然退了下去,真可謂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張飛拍手大笑,灌下三五碗烈酒之後,心情更加舒暢,高聲叫道:「事不宜遲,今夜二更造飯,趁三更明月,拔寨都起,人銜枚,馬去鈴,悄悄而行。偷過犍為,殺到成都,攻劉璋個措手不及,趁早將這頭功搶到手裡!」

  混入張飛軍中的嚴顏細作聽聞此等消息,心中暗喜,覓了個機會偷偷溜出營去,來到城中,將自己所聽到消息對嚴顏細細說了。嚴顏心道:「聽聞這廝性如烈火,好勇鬥狠,貪功冒進,果然不錯。這才幾天便忍不住了,想要偷過犍為,突襲成都,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下令道:「今夜二更造飯,三更出城,伏於樹木叢雜去處。只等張飛從小路過去,車仗來時,只聽鼓響,一齊殺出。」眾將齊聲應諾,聲若轟雷。

  當晚一輪圓月掛於樹梢上,林中烏鴉亂叫,頗有幾分淒涼之感。嚴顏令兵士四散伏好,只聽鼓響便一齊殺出。三更將盡,嚴顏正等得不耐煩,忽聽蹄聲隱隱自遠處直響過來,忙撥開長草,探頭張望,只見張飛橫矛縱馬,領著軍馬在小路上悄悄行進。轉瞬間隊伍便行出了三四里,後繼的糧草輜重漸漸地移了過來。

  嚴顏瞅準時機,一聲令下,數十面皮鼓一齊敲響,震得眾人兩聲嗡嗡直響。四下伏兵齊起,殺將上前,來搶糧車。

  忽聽背後一聲鑼響,一支軍馬突然掩至,為首一員武將大聲叫道:「老賊,俺在此等你多時矣,納命來吧!」

  嚴顏驀然回首,只見那員大將豹頭環眼,燕頜虎鬚,使丈八矛,騎深烏馬,正是張飛。便在這時,四下裡鑼聲大震,張飛軍從四面八方一齊殺出,將嚴顏軍包了餃子。嚴顏驀地裡見到張飛,大吃一驚,手足無措。戰不十合,張飛賣了個破綻,引嚴顏一刀砍來。張飛閃身讓過,倏地伸出大手,抓住嚴顏勒甲絛,生擒過來,擲於地上,眾軍搶上前來,將其綁了個結實。

  數日後,雒縣城中,劉備正與賈仁祿、徐庶等人議論犍為軍情。劉備面有憂色,道:「翼德到了犍為已有十數日仍沒有消息,真是急死我了。」

  徐庶微笑道:「主公勿急,我料不數日必有捷報到來。」

  劉備道:「怎麼連元直也如此有把握?」

  徐庶道:「翼德勇而無謀,眾所周知,偶一用計,嚴顏必不提防,十九可能著道。」

  劉備道:「仁祿也是這麼說,如此一來,我便放心不少。」

  賈仁祿道:「我和徐元直,詭計多端,在敵人那裡都是掛了號的。我們到了哪裡,敵人一定會提防詭計。翼德好勇鬥狠,在敵人那裡也是掛了號的。他到了哪裡,敵人只會提防他的長矛,不會提防他的詭計,哈哈。」

  徐庶笑道:「先別把話說得這麼滿,這好消息還沒來呢,哈哈。」

  賈仁祿道:「那就是早晚的事。」心道:「義釋嚴顏可是《三國演義》很出名的一段,這樣的好機會不讓張大大好好演演,日後他怎能做上益州牧?」

  忽然之間,一名小卒走了進來,報道:「報!犍為大捷!張將軍在犍為小道生擒嚴顏,佔了犍為。如今嚴老將感張將軍義釋之恩,已歸降我方了。」

  劉備站起身來,來回走著,搓著雙手,興奮地道:「太好了,太好了。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啊。」

  徐庶對賈仁祿說道:「我當時只想著怎麼打城,沒想到要換上一個讓嚴顏不提防的將領前來,你居然連這都想到了,選將得人,真是服了你了。」

  賈仁祿嘿嘿一笑,道:「瞎貓碰到死耗子,一時之間蒙中的。」

  劉備雙眸如電瞧向那小卒道:「如今翼德身在何處?」

  那小卒支吾半晌,方道:「張將軍言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肯回轉雒縣覆命,如今仍在營中。」

  劉備長眉一挺,一拍桌案,喝道:「胡鬧!」頓了頓,長歎一聲,道:「看來只有我親自去一趟,才能把他抓回來了。」

  徐庶歎道:「唉,仁祿全盤計劃我已知曉,實是好計,確可一舉覆滅兩家。若是翼德貪功輕進,一不小心挫敗了,包圍圈一破,劉璋極有可能反敗為勝,這個計劃可就全盤落空了。」

  劉備急得在案前來回直走,道:「唉,當初要是留元直在就好了,翼德還會聽他的,如今馬岱在那,翼德如何肯聽?」

  徐庶道:「這也怪仁祿不得,那時我若在營中,嚴顏必然提防,這城也不一定能拿得下來。」

  賈仁祿沉吟道:「成都最好圍而不打,一旦開戰,後果殊然預料。如今成都城中卻實沒什麼猛將,不過智謀之士仍是不少。好像黃權便在成都,有此公在,翼德定然討不過好……」

  劉備道:「仁祿之言有理,翼德向來天不怕地不怕,極易中人埋伏,若是一不小心大敗虧輸,我們的一番心血可就全都白費了。事不宜遲,我親自去一趟。」說著向外走去。

  賈仁祿靈機一動,一揮手,道:「且慢。」

  便在這時,祝融扶著一個身受重傷的少女踉蹌而入,只見她左臂、胸前、背後各被砍了一刀,深可見骨,身上衣衫已被鮮血染紅大半。

  賈仁祿臉上變色,叫道:「梅花!」
dearator 發表於 2008-5-1 11:21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江州變亂

劉備其時已走出數步,見狀忙搶上前去,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賈仁祿急道:「人傷的這麼厲害,不讓她好好趴著,扛到這來做什麼?」

  祝融白了他一眼,道:「是她執意要來的,說有重要的事要向使君和你稟告。」

  梅花強撐著一口氣,從江州逃到了雒縣,其時已是奄奄一息,神智不清。隱約聽得耳畔有人在說話,略感清醒,睜開眼來,悠悠地道:「不關夫人的事,是我硬要來的……使君快想辦法吧,孟達反了……」說到此一口氣沒喘順,又暈了過去。

  劉備心頭一震,臉色一變,抓住她的手,使力搖晃,叫道:「什麼,這怎麼可能!快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梅花受傷甚重,不論劉備如何搖晃,卻是不醒,只是輕輕地哼了幾聲。

  徐庶道:「快請大夫前來診治。」

  劉備忙令祝融將梅花搭至內室,喚人延請當地名醫前來診治。過不多時,大夫便即前來,一見梅花受傷如此嚴重,面色凝重,將劉備等人趕了出去,只留祝融一人照拂。

  劉備在前廳來回走著,喃喃地道:「孟達怎麼可能會反?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徐庶沉吟半晌,不明其理,歎道:「如今只有等梅花醒來才能說的清楚了。」

  賈仁祿心道:「孟達是反骨仔不假,但好像還沒有瘋到在劉備手下便造反的地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備道:「看來梅花一時也醒不過來,前因我們先不去管它,既是孟達反了,我們便該商量一個對策出來。」

  徐庶沉吟道:「如今情況不明,孟達是不是真反還不得而知。若是草率行事,迫得孟達真反,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

  劉備道:「江州地當要衝,孟達若是真反,便截斷了我們的歸路,我軍將被斷成一南一北兩截,進退失據,那樣可是要大敗虧輸的。」

  賈仁祿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我早看孟達不順眼,但也料不到他會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竟會在這節骨眼上造反。」

  徐庶向他瞧了一眼,道:「我曾聽孝直提起說你對這個孟達好像很有成見,問他原因時他卻支支吾吾地不肯說明。當時我認為說不定是你們兩人意見相左,致有誤會,也就沒放在心上,現在看來其中好像大有關連,你就別有所隱瞞了,快說吧。」

  賈仁祿心想:「這關係到紅袖的隱私,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則弄得地球人都知道,那紅袖還怎麼做人啊。」遲疑道:「這個……」轉念又想:「不對,只跑出一個梅花出來,其他人難道都遇害了?不會吧,若真是如此,孟達!孟達!老子一定活剝了你。」想到此淚水盈眶,心中激動,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劉備走了兩圈,見賈仁祿遲遲不答,急道:「這當口便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也都說出來吧。」

  賈仁祿沉吟片刻,一咬牙,便將孟達如何與紅袖相識相戀,又如何嫌棄紅袖地位低下,看上出身名門的張家小姐,始亂終棄之事細細對二人說了。

  劉備、徐庶聽完一怔,出神半晌,互視一眼,齊聲道:「沒想到他是這麼一個人。」

  賈仁祿道:「這事事關紅袖名節,所以我不便多說,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想她難堪,是以除了那日讓孝直知道了之外,我沒對他人說起此事。」

  徐庶點了點頭,道:「你這樣做是沒錯的。這事你可確定清楚,真的果有其事?」

  賈仁祿道:「對的,我那日曾無意中撞見二人在我家庭院之中幽會,二人關係親密,舉止親暱,根本不似孟達口中說的那般兩人毫不相識。」

  劉備道:「早知如此,當初便不給他提親了。」

  徐庶道:「當初我感其意誠,這才決定搓合此事,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回事。唉,悔之晚矣!」

  賈仁祿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也怪你不得。我想孟達對女子尚且如此,對主公可能也……」

  劉備搖頭道:「女子怎好與主公相提並論,孟達飽讀詩書,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應該不會把持不定吧。」

  徐庶道:「仁祿所言倒也有些道理,由一斑可窺全豹,若孟達與紅袖之事屬實,孟達便是一個天性晾薄之人,這等事他應該做得出來。不過如今造反不是最佳的時機,孟達頗有智謀,當不會選在這個時候,要也是選在我們與張魯、劉璋交戰正劇,首尾不能相顧之時。他為何會如此作,我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來內中有人挑撥。」

  賈仁祿點頭道:「該是如此。」回頭看向內室,叫道:「這個大夫到底會不會看病啊,進去了這麼久,還沒將人給醫好,真是個庸醫。」

  便在這時,祝融面帶喜色的走了出來,道:「梅花醒了,大夫說可以問她話了,不過最好不要讓她情緒過於激動。」

  賈仁祿眉開眼笑,道:「這位名醫果然有些本事,妙手回春,藥到病除,哈哈!」說著便跟在劉備之後走進內室。

  四人走進內室,賈仁祿一看,只見梅花臉無血色,精神委頓,不禁心中一痛,眼中淚水瑩然。

  梅花一見他們到來,便道:「孟達反了。妹妹和紅袖、劉玉秀她們都被孟達抓去了。彭允被打成重傷,動也動不了了。主公,老爺,快去救他們吧,快去……」說到此,便又兩眼一黑,暈了過去。那位不知是庸醫還是名醫的大夫忙施金針將其救醒。

  劉備柔聲道:「慢慢說,不用著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梅花道:「我也不太清楚,老爺走後,府中開始太平無事。可是過了幾日,孟達便常常借口關照我等,上門拜訪,其實是為了和紅袖姐姐那個……那個……幽會……」

  啪地一響,賈仁祿右拳狠狠砸在自己的左掌上,喝道:「這不要臉的東西都有老婆了,還敢搞外遇。要搞你也到別人家裡搞去,居然搞到老子府上來了,他……」說到此猛然想起劉備正在跟前,忙將「媽的」兩字給咽到嘴裡,脹得老臉通紅。

  劉備擺了擺手,道:「仁祿別打岔。」對梅花說道:「你接著說。」

  只聽梅花接著說道:「紅袖姐姐當然不肯,每次同他見面時都叫彭允陪著。孟達見討不到好,惱羞成怒,竟趁彭允出城跑馬的時候,令人將他給打成重傷……」

  徐庶問道:「此事可有證據?」

  梅花搖了搖頭,有氣無力地道:「沒有,只是紅袖姐姐說一定是孟達做的。因為彭允哥哥從來沒有得罪過任何人,加之他以前經常出去跑馬,都沒有事情,怎麼會直到如今才平白無故的被人打傷?」

  賈仁祿氣得手足冰冷,顫聲道:「這畜生八成是瘋了,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他竟然一點也不把老子放在眼裡,居然敢如此胡作非為。」頓了頓,怒氣稍抑,問道:「雖說喜新厭舊是男人的天性,但孟達新婚燕爾,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出來勾三搭四,他家那隻母老虎難道也不管?」

  梅花道:「這事我還是聽到一些,我曾聽人家說起孟達娶的這位夫人在做小姐之時,便橫蠻潑辣,又極得她父母寵愛。是以她做事無法無天,蠻不講理。府中的丫環、僕役大半都受過她的欺負,卻又沒人敢吭聲。嫁給孟達之後,她的小姐脾氣不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弄得孟達大是頭痛,拿她一點半法也沒有。是以深悔當初的決定,不再喜歡張家小姐了。」她在賈府可算是享福了,賈仁祿向來憐香惜玉,對這等童工更是頗為照顧。平常活計本就不多,閒暇之時便到處打聽家長裡短,八卦新聞,以為笑樂。虧得如此,這次才能提供出這條至關重要的線索,可見八卦新聞也不都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的。柯南道爾筆下的神探福爾摩斯,便素愛打聽這路新聞,常化裝易容,窩在陰暗角落裡,聽大媽大嬸嚼舌根。因為這路新聞雖然經過不少人添加佐料,難免失實。但只要用心分析,將那些人為的佐料去了,得到的往往就是最真實的情況。

  賈仁祿道:「當初為了能娶到張家小姐,孟達下了多大力氣?到處找人上門提親,光元直的府上就去了三次,都快成拉壯丁的了。如今他算是如願以償了,不管貨色如何,都要接受下來。這可是他自己挑的,既便是挑到一個爛柿子,也怨不得旁人,只能怪自己倒霉。他可倒好,紅袖比那女的要好上百倍,他當初只因地位身份,便棄如敝履。如今受不了家裡那隻母老虎的欺負,便又跑來勾勾搭搭,這叫什麼人嘛。」

  劉備搖頭苦笑,道:「沒想到孟達竟是這種人,當初我見他頗值信任,這才委任為巴郡太守。唉,沒想到啊,沒想到啊。我錯識孟達在前,沒料到翼德的本事在後,看來我這看人的眼光真的很有問題。」

  賈仁祿道:「主公也不必過於自責,主要是孟達這廝太能裝了。」

  徐庶道:「這樣也不至於抓人啊,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了?」

  梅花道:「後來不知怎地孟夫人知道了這個消息,親自跑到府上來鬧,揪住紅袖姐姐亂扭亂打,眾人死勸不住,直到孟達趕來時,她才放手。」說到此有些累了,頓了頓又道:「我們見紅袖姐姐被打的鼻青目腫,甚是嚴重。心中氣不過,便勸她寫封書信將此事告訴老爺,求老爺作主。紅袖卻說老爺正在前線作戰,勞心勞力,不該再拿這樣的小事煩他了。她還說孟夫人出過氣了,想來不會再來無理取鬧了」

  「之後幾日果然太平無事,我們均想這事可能就這麼過去了。哪曾想到那日早上我們起來時發現紅袖姐姐竟已不在府中。我們急得跟什麼似得,在城中到處找尋,也沒有發現她的蹤跡。玉秀姐姐猜想說人一定是被孟太守擄去的,於是我們便去找孟達要人,哪知他竟矢口否認,說根本不知此事。我們一時心急同他吵了兩句,跑了出來。心想有可能孟達真的不知道,便又在城中繼續尋訪。當晚我們回府時卻發現府中已然大亂,地上屍體橫七豎八,鮮血淋漓,好可怕,好可怕……」說到此面容扭曲,臉色蒼白如紙,似在回想當時的可怖情景。

  賈仁祿怒道:「孟達這廝居然敢血洗我的府邸,這不是反了是什麼。」

  徐庶道:「仁祿先冷靜些,是不是孟達所為還不清楚。」

  梅花急道:「是的,是的,就是孟達干的,是太守府上的差役兵卒沒有錯。他們一見到我們便追了出來,我們嚇得沒命的逃跑。妹妹先被鋼刀劈中,摔倒在地。我剛要去拉,玉秀姐姐也不知哪來的力道將我抱了起來,竄了出去。一路之上,孟達的兵士一直緊追不放,我躲避時一個不小心,被一名兵士砍了幾刀,若不是玉秀姐姐拚死相護,我可能就已經死了。我們一直跑到了一條小河邊,沒了去路。就在我們一愣神的功夫,前面已湧來數不清的兵卒,將我們圍了起來。玉秀姐姐伸手一推我的後背,將我推入水中,自己卻衝了上去,之後發生什麼事,我就不知道了。好在我以前在家裡的時候,常在江裡游泳,頗識水性,我便從水裡遁走,逃出城來,趕到這裡來報信。老爺,快去救救她們,快去……」說到這裡再也支持不住,又暈了過去。

  賈仁祿眼中似要噴出火來,怒道:「他媽的,宰了這兔崽子去!」此時他憤怒異常,便是天王老子也敢罵,何況只是在劉備面前罵一句「他媽的。」

  徐庶道:「二哥切莫心急,梅花所知之事甚為有限,這其中有些事情我們還沒有弄清楚,不可冒冒然便去。」

  劉備兩眼瞪得溜圓,臉皮紫脹,身軀輕顫,道:「搶人殺人,居然還敢血洗軍師府邸,這還不清楚,那什麼才算是清楚?」

  徐庶道:「主公且息雷霆之怒,這事沒有表面上的那麼簡單,須當從長計議。再者如今江州被孟達掌控,我軍進退失據,若起大軍回奪江州,劉璋勢必捲土重來,我們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劉備沉吟半晌,如夢初醒,定了定神,道:「對的,元直之言有理,此事該當如何?」

  徐庶道:「先差個人到江州打探清楚情況再作區處。」

  賈仁祿搖頭道:「如此一來一回,那些娘們估計個個都到極樂世界去了,不行,這主意不行。」

  徐庶道:「二哥,如今大事為重,這裡可有數萬將士。你難道為了這幾個女子的死活,就忍心看著此間的幾萬將士死於非命?」

  賈仁祿道:「這……」沉吟半晌,又道:「好在尤沖臨去長安時給我的那張人皮面具我還帶著,孟達沒見過這東東,認我不出,我親自去江州一趟,打探清楚情況,還請主公許我便宜行事。」

  劉備點頭道:「好的。」轉身出屋,不多時提了柄長劍來,將劍一橫,遞了上去,道:「這是我的隨身佩劍,你執此劍去江州,凡事可便宜行事,不必報我!」

  賈仁祿心想:「這可就是上方寶劍了。」伏地拜倒,雙手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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