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國重生之我是路人甲 作者:關駒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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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751101 2008-4-26 15:55: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807759
dearator 發表於 2008-5-1 12:20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驚悉陰謀

徐庶道:「二哥親去,那是再好沒有了。我料江州的形勢不容樂觀,這水估計很深,還請二哥多加小心。」

  賈仁祿雙眉一挺,道:「長江水那麼深都淹不死老子,江州這窪淺水又能把老子怎麼樣了?」

  劉備道:「還是小心為上,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我選三五個勇將護衛你前去。」

  賈仁祿心道:「最好的保鑣就是趙大大,有他在比穿一百件防彈衣都管用。可是這小子被老子差到劍閣去了,這當口也叫不回來。接下來就是甘寧,不過劉璋這小子知道了孟達造反的消息,一定會來搗亂的,這邊沒有一兩根柱子撐著,劉備就要死翹翹了。」道:「主公這邊也須人手,這樣吧,就祝融這小妮子便成。一來她在江州逗留的時間不長,沒和孟達朝過向,孟達不識得她。二來,她身手了得,曾在大白天闖入我那裡三層外三層,把守的密不透風的狗窩裡進行突擊檢查如入無人之境。三來,她那飛刀神技百發百中,那日校場的表現有目共睹,主公也是親見。」

  劉備點頭道:「嗯,她那一手飛刀的確驚世駭俗,我再差五百親兵供你趨策。這些人都追隨我有些年頭了,忠心不二,且身手了得,有他們隨你同去,當保無虞。」

  賈仁祿道:「多謝主公關心。」

  劉備淡淡一笑,道:「你我二人親如兄弟,又何必如此客套。」

  賈仁祿道:「犍為那裡不需主公親往,只需元直前去便可,有元直在翼德不敢亂來。主公這邊暫時不要輕舉妄動,只要守住雒縣,我盡快處理好江州之事便趕回來。」

  劉備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好就依你之言,你深入龍潭虎穴可要多加小心。」

  徐庶道:「若是江州局面惡劣,二哥處理不了,不必勉強,還是趕回來,集思廣益,總會有應對之策的。」

  賈仁祿點了點頭,他心急江州那一眾娘子軍的安危,不再多說,當即告辭離去。次日一大早,他同祝融並騎而出,領著護衛劉備的五百近衛,驟馬出城,向江州奔去。

  不一日眾人來到江州城下,賈仁祿不即進城,手搭涼棚,極目望去,只見東北角一帶都是亂山。賈仁祿一揮手中皮鞭,指向一座頗高的山峰,道:「那裡風景頗佳。娘子,我們到那裡看看山景,說說悄悄話豈不爽哉?」

  祝融扭頭望去,嗔道:「我是看不出什麼好來,再者跟你有什麼悄悄話好說?」

  賈仁祿橫了她一眼,道:「像你這種大老粗,就會玩玩刀子,身上沒半根雅骨,哪能看出什麼好來?」

  祝融拔出一柄飛刀,笑吟吟地道:「呵呵,我就會玩刀子,你要不要試試?」

  賈仁祿忙縱馬閃向一旁,連連求饒,姿式滑稽,好似跳樑小丑一般,逗得祝融格格嬌笑,花枝亂顫。

  過了小半個時辰,眾人轉過一個山坳,登上那座山峰。賈仁祿令五百親兵四散警戒,與祝融立於坡上向下望去,城中一應佈置,盡收眼底,一覽無餘。賈仁祿看了半晌,長眉深瑣,喃喃地道:「旗幟變色,改弦更張,看來孟達真的反了。」

  祝融點頭道:「嗯,守衛比原來嚴密了數倍,還有不少暗哨,要打探消息看來很不容易。」

  賈仁祿面有憂色,道:「看來那些娘們凶多吉少。」

  祝融亦頗為賈府的那些婢女擔心,道:「你不是經常暗夜打城麼,我們偷偷溜進城去,候到半夜四下放火。孟達不明所以,以為大軍真得到來,說不定就開城逃遁了。」

  賈仁祿搖頭道:「孟達不是張任,不會輕易上當的。我玩這招都是看人的,像孟達這樣的名人,我是不會輕易試的。我們的家底本就不多,稍一不慎,人沒救出,我們自己倒全都折進去,那可就全他媽完蛋了。」

  祝融道:「呵呵,我還以為你一開始便會衝到太守府裡找孟達算帳呢,沒想到你居然會找座山峰,居高臨下探看敵情。」

  賈仁祿橫了她一眼,道:「當我是張飛啊!如今敵眾我寡,不弄清敵情,冒冒然地衝將進去,肯定死翹翹,還報個屁仇啊。」頓了頓,問道:「讓你去太守府探聽敵情有幾分把握?」

  祝融向下望了一眼,道:「你看,老百姓可以進城,只不過要搜查而已。一會我混進城去,到了晚間在悄悄地潛進太守府裡探查應該沒有問題。」

  賈仁祿道:「孟達做賊心虛,這府中防衛一定十分嚴密。你進城後先在府外查察一番,看看情況,若是十分困難,不可勉強,回來我們再另想辦法。」

  祝融點頭道:「嗯,我知道了。」

  賈仁祿走上前來,揭下面具,為她帶好,細細整理一番,側頭看了看,緩緩地點了點頭,道:「你的皮膚黑了巴嘰的,哪像個中原女子?進城時還不一眼就被人認出來。帶著這個,別人就會以為你是一個傻大個,哈哈!」

  祝融悠怨地橫了他一眼,潛進樹林,換了套男裝,結束停當。來到他面前,問道:「那你呢?」

  賈仁祿道:「老子就躲在山下山坳邊的密林中靜候佳音,你來時可到那裡找我。」

  祝融點了點頭,賈仁祿道:「記住,千萬別過於心急,探不到消息也是一樣的。你若陷進去了,老子可真要殺將進去,同孟達玩命了。」

  祝融張開雙臂緊緊摟住他,伸過嘴去,在他唇上吻了一口。扭過身子,向山下飛奔而去。

  賈仁祿望著她的背影,出了一會神,招呼五百親兵聚攏過來,命其中身手尤為了得五十人化整為零潛進城去,接應祝融。自己則帶著其餘眾人來到坡下山坳之中潛伏起來。

  時光如浩浩白水,飛速流過,轉眼間夜幕降臨,一輪圓月掛上了樹梢。這一夜可謂是他平生所過的最長一夜,他但心祝融安危,提心掉膽,一宿沒睡,若不是怕被人發現,早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轉個不停了。他心中好似有無數芒刺在攢刺,心想若是再多幾日,他八成和彭允一樣,愁白了少年頭,去當個白毛男了。好容易挨到次日一早,太陽在群山邊上露出一弧,金光萬道,射入了他隱身的樹林之中。他撥開長草,探出頭來,望向山坳前的空地,呆呆出神,祈望著那個熟悉的身影早點出現在眼前。

  可直到太陽緩緩地落下,只剩下一弧時,仍不見祝融的身影。過不多時,太陽落山,四下裡一片漆黑。伏在賈仁祿邊上的一位親兵悄聲道:「軍師,你還是吃點東西吧,從昨天到現在你什麼也沒吃,這怎麼成?」

  賈仁祿呆呆地望著前方,喃喃地道:「不可能啊,都一整天了,她怎麼還不來?難道是出什麼事了?」

  那親兵見他對自己的話語充耳不聞,搖頭苦笑,從懷中掏出一張餅,遞了上去,道:「軍師還是吃點吧。」

  賈仁祿一擺手,不耐煩地道:「老子不餓……」

  突然之間,那親兵倏地伸出手來,按住了他的嘴。賈仁祿大為惱怒,回頭向他瞧去,剛欲罵娘,卻見他比了個噤聲的手示,示意有人到來,忙硬生生地將「他媽的」三個字咽到肚子裡。

  山後傳來腳步聲響,有人走近。賈仁祿喜上眉梢,張嘴欲呼,卻見那人轉進山坳,身影頗為熟悉,像是在哪見過,卻和祝融太為不同。他不禁大吃一驚,硬生生地將已到嘴邊的「祝融」兩字吞進肚裡。過不多時,那人來到了離他們隱身之處不過數丈的一個高巖之上坐好,不住左張右望,翹首祈盼,好似在等什麼人。

  賈仁祿向那人望去,四下裡光線雖弱,但還是讓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登時一張嘴張的老大,怎麼也合不攏了。驀地裡他好像很什麼都明白了,卻又似是而非。眼前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被他用計揭露身份,原形畢露,險些小命不保的劉蒙。

  賈仁祿心道:「他怎麼會在這裡,看來這一切都是他在暗中搗鬼。娘的,當初就不該一念之仁,饒了這傢伙的狗命。桂花說的沒錯果然是一日縱敵,萬世之患。」又想:「這傢伙好像在等什麼人,難道是孟達?不可能,他要找孟達直接到太守府便成,不用到這個鬼地方來喝西北風。除了孟達,他還會等誰?」

  「我聽劉備說他在去西域的路上用計殺死守衛,逃了出來,逃到羌氐部落之中,勾結氐王千萬攻打天水,卻被元直用計逼退。這傢伙一計不成,這次竟然來策反孟達。看來他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南牆不死心。哼,這次遇到了你賈爺爺我,就算你前世不修,待會老子好好的給你上課。看在都是老熟人的份上,學會就不收你的了,算便宜你這小子了。」

  忽聽邊上的親兵悄聲問道:「軍師,這人你認識?」

  賈仁祿道:「對的,他和江州之事大有關連。」

  那親兵道:「他已在我們的包圍之中,要不要拿來拷問?」

  賈仁祿道:「先等等,這傢伙好像在和什麼人幽會。說不定是約了哪個大家閨秀來此過二人世界,等他們脫褲子辦正事時,老子再殺將出去,那時才叫帶勁呢!」

  那親兵嘴角邊浮起淫笑,點了點頭,不再多說。眾人伏於林木間等了良久,忽見黑影一晃,一道黑影閃進了山坳,來到了劉蒙面前。賈仁祿待那人停了下來,方才看清,只見那人身材瘦高,身著黑衣,臉上黑巾蒙面,看不清樣貌。

  只聽劉蒙淡淡地道:「你總算來了。」

  那黑衣人道:「這件事你辦得不錯,主公很高興。他言道事成之後定有重賞,要你好好幹。」

  劉蒙感激涕零,站起身來,長揖到地,道:「多謝主公賞識,敢不甘效犬馬,哪裡還敢望什麼賞賜?」

  那黑衣人點頭道:「如今孟達既已造反,便可趁勢攻下江陽,截斷劉備歸路,使他們進退失據,這樣我們才好坐收漁利。」

  賈仁祿悄聲道:「劉蒙這廝幾時投劉璋了?」

  邊上的親兵附在他耳邊悄聲道:「聽那黑衣人的口音不像是蜀郡這帶的,倒像是漢中那帶的。我是關中人,早先也去過漢中,所以懂得那帶的口音。」

  賈仁祿心道:「這廝難道是投了張魯了?對了,該是如此,羌氐之境離武都漢中不遠,那小子估計是因攻打天水失敗,不受當地酋豪歡迎,被掃地出門,就順道跑去投張魯了。張魯這廝望之不像人君,連守門犬戶都不算。這因各大勢力都沒空理他,他才在那裡胡亂蹦達的,這樣的人劉蒙居然還去投效,真是有病。」

  只聽劉蒙說道:「還請你上稟主公,如今孟達手中兵士不多,攻打江陽恐怕沒什麼把握,還請主公多給些時日,我們這邊準備充分了,便好下手了。」

  那黑衣人哼了一聲,道:「如今主公正欲興兵伐蜀,時機稍縱即逝,如何等得?我也知道現在就要你們攻下江陽有些勉強,不過這是主公交下的任務,你可要用心完成。要是辦砸了,你應該知道後果吧。」

  劉蒙臉色一變,忙道:「會的,會的,我一定盡力去辦。我回去後再和孟達商量商量,盡早定下計謀,出兵攻打江陽。」

  那黑衣人點了點頭,道:「主公出兵攻打劍閣之時,你和孟達便在江陽策應。如此一來劉備前有劉璋後有我們,裡外夾擊,非敗不可。劉備敗後,我軍便可趁勢奪取他在益州的勢力,劉璋便不足為慮了,早晚成都也必將被我們奪下。到時我們便擁有西蜀、漢中,勢不可擋,趁勢再拿下關中,滅了劉備。到那時主公便一呼百應,號召天下群雄攻滅曹操,登基稱帝,你我便是開國功臣,進爵封侯指日可待。哈哈!」

  劉蒙陪著他乾笑兩聲,道:「我在長安一不小心中了賈福那廝的詭計,險些性命不保,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主公攻下長安之時,只要主公答應將賈福一家交由我處置,我便別無所求,哪還敢期望進爵封侯?」

  那黑衣人道:「這容易,主公拿下長安之後,賈福一家還不是手到擒來,那時你隨你怎麼處置都行。這個賈福慣會行使詭計,既不肯為我所用,便不能留了,你不妨順手除去。他家裡的哪些夫人嘛,嘿嘿,據說個個貌如天仙,殺了怪可惜的,哈哈!」

  劉蒙嘴角邊上掛著一絲淫笑,道:「到時這些夫人一定是主公的了,我哪敢獨佔?我炮製了賈福之後定將她們獻與主公。」

  賈仁祿心道:「娘的,這條計謀也是有夠毒的,要不是老子事先探聽到了,一定會鬧得個手忙腳亂,搞不好還真就吃不了兜著走。哼,現在就不同了,你們還想著分老子的美媚,那可是連劉備、曹操府裡都沒有的高級貨色,你們有這艷福麼?等老子哪天打下漢中,一定要將你們的老婆揪將出來,扒了衣衫打屁屁!真是氣死我了!」

  接下來劉蒙與那黑衣人都在談論日後攻下長安之後當如何如何,其中涉及最多的便是賈仁祿的那些夫人當如何處置。賈仁祿聽得邪火亂冒,數次險些命令手下親兵殺將出去,將二人亂刀分屍,扔去餵狼,但一想到小不忍則亂大謀,便強行忍住了。二人聊了良久,那黑衣人便悄然離去。

  賈仁祿邊上的親兵悄聲道:「這廝真不是個東西,他一定知道不少內情,讓我去將他拿來。」

  賈仁祿道:「別,他好像仍在等什麼人,看看在說。」

  又過了足有半個多時辰,只見劉蒙時而抬頭看天,時而左張右望,似在焦急等待著什麼人。賈仁祿等人不明所以,難免大眼瞪小眼。正焦急間,忽聽車輪滾滾直山外直響進來,一輛馬車駛近。突然之間,車輪聲頓歇,四下一片寂然,跟著一個女子聲音嬌叱道:「退到兩百步開外,無我命令不得靠近!」

  那車伕應道:「是!」掉轉馬車,絕塵而去。
dearator 發表於 2008-5-1 12:21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山坳私會

過不多時一個女子走進山坳,劉蒙一見他大喜迎上,張臂將她摟住,道:「你怎麼才來,可想死我了。」

  那女子橫了他一眼,道:「你不是約我這時候來的麼。再者孟達那廝一直在府中處理政務,我怎敢出來。哼,等他去會那只騷狐狸了,我才好出來的。」

  劉蒙笑了笑,道:「嘿嘿,他去會那只騷狐狸不正好麼,你便可以是來會我了。」低下頭去吻了她一口。

  良久唇分,嚶地一聲,那女子嬌軀一軟,偎在他的懷裡,伸手摟住他的脖頸,妙目流盼,向他望去,道:「哼,要不是孟達說一定不能傷害那只騷狐狸,要不我早把她的臉蛋劃花了。」語調間充滿了怨毒,賈仁祿聽到此不禁打了個寒噤,心道:「這個女的什麼路道,好像和孟達住在一起。難道便是他千中挑萬中選,費盡心機才搞到手的那只爛柿子?該是如此,她應該便是孟夫人了,所謂的那只騷狐狸,應該便是紅袖。照這麼說,紅袖應該沒事,這我便放心了。」

  劉蒙笑道:「你還吃那只騷狐狸的乾醋,這麼說你對孟達這廝有意思,難道不怕我吃醋麼?」說完便向她的櫻唇吻去。孟夫人唔地一聲,宛轉相就。兩人緊緊相擁,啃在一起,一陣熱烈地忙。

  忽地有人悄沒聲息地欺到了賈仁祿的背後,雙手倏地伸出,按住他的雙眼。跟著伸過嘴來,湊在他的耳邊悄聲道:「不許你想那只騷狐狸,只許想我!」雙手隨即放開,正是祝融。

  賈仁祿心中狂喜,險些叫出聲來,側頭向她瞧了一眼,壓低聲音,道:「你怎麼才來,可想死我了。」

  祝融橫了他一眼,道:「這是那個臭男人說過的,你怎麼跟著他學。」

  賈仁祿道:「嘿嘿,先不說這個了。那女的是什麼路道?」

  祝融道:「她就是孟達名媒正娶的夫人,我見她半夜出城,料想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便藏身於馬車底下,混出城來。沒想她竟會來這裡,倒也省了我們不少麻煩。」

  賈仁祿道:「這還真叫瞎貓撞到死耗子,不過這都能撞到,老子狗屎運還真不是一點點的好。」

  祝融向山坳中的二人瞧了一眼,悄聲道:「他們那些爛事做完了,快別說了,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賈仁祿點了點頭,側耳細聽。只聽劉蒙問道:「你我之間的事,孟達的可曾有疑心?」

  孟夫人柳眉一蹙,道:「嗯,他開始在懷疑我了,不過怕他做什麼,他能把我怎麼樣?他現在心裡只有那只騷狐狸,別的什麼也不放在心上。可是那賤人卻不睬他,哈哈!活該,就該這麼折磨他。」

  劉蒙道:「你不會對孟達有意思了吧。」

  孟夫人白了他一眼,道:「哪能呢,我對你的情意你難道不知道麼?只是我氣不過他對我愛搭不理的樣子的,從小到大還沒人敢這樣對我!哼,總有一天,我要讓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劉蒙笑道:「他不理你,那不正好麼,咱倆做一對夫妻。」說著雙手沿著她的脊背向下游移,摸向她的雙臀。

  孟夫人左手伸去撫摸他的面頰,啐道:「誰和你做夫妻了?」話雖如此說,話語中滿是柔情蜜意,顯是千肯萬肯。

  賈仁祿看地慾火大盛,捏著祝融的小手,伸嘴在她的耳朵悄聲道:「咱也做一對夫妻吧,嘿嘿。」

  祝融悄聲嗔道:「滾!誰和你做夫妻了?再不老實,我要飛刀子了!」

  賈仁祿打了一個寒噤,不敢再多說了,不然飛刀可就真要來了。忙繼續傾聽劉蒙與孟夫人的對話,只聽劉蒙說道:「呵呵,我可是把心都掏給你了,你還不答應,看來我只有死……」

  孟夫人伸手按著他的嘴,道:「別!別說這個字,不吉利。」長歎一聲,道:「唉,我也想我們兩人能長相廝守。你的主意這麼多,還不快想個主意,讓我們兩人可以在一起,這樣的偷偷摸摸日子我一天也不想過了。」

  劉蒙沉吟半晌,歎了口氣,道:「難,實在是很難。我想破頭皮也想不出什麼好主意來,看來我們只能如此偷偷摸摸的。唉,雖然這樣有點美中不足,卻也沒有辦法,天傾西北地陷東南,天地尚不完美,又何況我們呢。」

  孟夫人向他望去,一跺腳,嗔道:「哼,一看你就是不用心!我們的事你一點都不放在心上,是不是又看上別的女子了?你的這些臭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就會勾三搭四!當初可是你千哄百騙,硬要我嫁給孟達的。若不是我在家裡哭得死去活來,絕食絕水。別說是劉備親來,便是皇上親來,父母也不會答應這門婚事的。哼!你一開始就沒安著好心,我跟你說,你要是朝三暮四,我把這些事都抖出來,我活不成,你也不得好死!」

  劉蒙連連叫道:「好妹子,別,千萬別。這樣我可就真得死定了,你不心疼麼?」

  孟夫人道:「哼,都抖了出來,我也活不成。總之,要死我也要拉上你一起死。」

  劉蒙笑道:「呵呵,能和妹子一起死,那才真叫求之不得呢!」

  孟夫人笑靨如花,啐道:「哼,美死你!」又道:「還不趕緊想辦法……」突然間胸口一陣煩惡,哇的一聲,扶著他的肩頭大吐起來,喉頭不住作嘔,卻只吐出些清水。

  劉蒙輕輕拍她脊背,柔聲安慰道:「怎麼?你吃到了什麼不乾淨……」忽地聲調轉高,道:「你……你……你……」至於「你」字下面該說什麼,他一時心如亂麻,再也說不下去了。

  孟夫人又嘔了兩下,忽地反過手掌,拍的一聲,重重打了他一個耳光,罵道:「我是什麼我!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這樣叫我以後怎麼出去見人!」雙拳在他胸口不住捶打。

  劉蒙驚得呆了,隔了半晌,方道:「是我的麼?」

  孟夫人臉上一紅,右手一揚,拍的一聲,又重重地打了他一記耳光,罵道:「不是你的還是誰的。孟達從洞房那日之後便再也沒有碰過我!」頓了頓,厲聲道:「快點想辦法,再下去可就遭了!」

  劉蒙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道:「都嫁人了你的脾氣還是沒變,別動不動就打人啊。先別著急,我慢慢想辦法,慢慢想辦法。」說著來回走著,低頭沉思,過了半響,停下腳步,道:「有了,看來只有這個辦法了。」

  孟夫人道:「什麼辦法,快說,快說,你可急死我了。」

  劉蒙道:「讓他出兵攻打江陽,這樣把他支開了,我們不就可以長相廝守了麼?」

  賈仁祿心道:「夠鬼的,這主意早就在他心裡裝著呢。一開始卻不說出來,怕顯得別有用心。等到輕憐蜜愛的一大套之後,孟夫人毫不疑心了,這才裝著迫不得已的樣子噴了出來。這小子真他媽的有夠黑的,孟夫人遇到他算是倒了八輩子大霉了!」

  孟夫人道:「怕沒有這麼容易了。」

  劉蒙問道:「上次那樣的主意不能再用一次了麼?」

  孟夫人搖了搖頭,道:「不行了。上次你讓我在酒中下藥,將其迷暈,騙得他在你事先寫好的手令上簽名用印,使得我們可以調動城中兵馬圍攻賈福的府邸,最終迫得他不得不造反。如今他已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再也不吃我送去的飯菜了。」

  劉蒙道:「他如今三心二意了?」

  孟夫人點頭道:「嗯,他曾有一次喝得醉熏熏地罵我是艷若桃李,心如蛇蠍,說他好生後悔娶我上門,後悔被我拉下水做這種滅族的事。哼,男子漢大丈夫哪個不想割據一方,稱王稱霸,他居然後悔了,真是沒用。」

  劉蒙道:「就是,就是。咱不去理他。現在他貪污受賄,稱兵造反,擅自血洗軍師府這些罪狀都在我們手裡,那可都有文書有證。有這些如山鐵證,他便是有一萬張嘴也說不清楚,不怕他不就犯。明天你跟他好好說說,讓他認清形勢,這開弓哪有回頭箭,只要打下江陽,扳倒劉備,他便是益州之主,這可是天賜良機啊。」

  孟夫人道:「真的是這樣麼,那不是太便宜他了麼?」

  劉蒙微微一笑,道:「你當然要和他這麼說,若不誘之利,他怕滅族,估計就不敢做了。」

  孟夫人道:「哼,我的話他敢不聽麼,再說讓他成為一方諸侯,又不是害了他。」

  劉蒙道:「你就去這麼勸他,不行就用紅袖……」

  孟夫人嗔道:「別提那個賤人的名字,我聽了就噁心。」

  劉蒙忙改口道:「就用那個賤人去威脅,他現在好像很喜歡那個賤人。」

  孟夫人道:「嗯,如今那賤人在我手裡,要不是他執意要求,我連面都不會讓他見的。」

  劉蒙道:「你這麼放心讓他們倆單獨見面,不怕孟達將人給救出去?」

  孟夫人道:「那個小院裡裡外外都是我們的人,又有你的心腹衛士在暗中監視。他知道他要是帶大批軍馬去救人,就只能見到那賤人屍體了,因此他不敢亂來,每次都是一個人前去。」

  劉蒙道:「還是小心些為好,以後最好讓他們少見面,這賤人可是我們手裡的寶貝。」

  孟夫人道:「嗯,那些證據你都藏好了麼?孟達就是因為在我這始終找不到那些證據,才不敢把我怎麼樣的。」

  劉蒙一拍胸脯道:「放心,我都藏在一個隱密的所在了,只要他敢亂來,這些證據很快就會傳到劉備的桌案之上,這樣就算他能保住小命,這官肯定也是當不成了。」

  孟夫人嗔道:「沒得當官那可比要了他的命還難受!」

  賈仁祿心道:「原來劉蒙利用孟夫人收集或捏造了一些孟達非為做歹、貪污受賄的證據,以此來要脅於他,一步一步將他迫反,這廝為了報復我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唉也怪劉大大對孟達過於信任,留他一個人守城,也沒派一個人分他的權。這時的太守上馬管兵,下馬治民,權力大的嚇死人,要造起反來,也是容易得緊。」

  只聽劉蒙說道:「嗯,你明天就去逼他,無論如何將他給逼到江陽去,這樣我們便可以長相廝守了。」

  孟夫人道:「想個辦法殺了他不成麼,那樣我們便可永遠在一起了。」

  劉蒙搖頭道:「還不到時候,城中兵權大半還不在我們手裡。他要是死了,江州必然大亂,到時我們什麼好處也得不到,還有可能滿盤皆輸。」說著望向她,見她面色不豫,便笑了笑,道:「放心,他肯定是要死的,等到我們掌握了軍權,那時他在江陽,要殺他就很容易了,只要做得恰到好處,便可製造出一個孟太守孤注一擲稱兵造反率兵猛攻江陽,中箭身死的假象。別人就算知道此事,也只會說他是惡貫滿盈,天奪其魄,沒人會懷疑到我們頭上的。哈哈!」

  孟夫人笑靨如花,啐道:「你真是壞死了。」

  劉蒙道:「好了,正事也說完了,我有點等不急了。」伸手去解她的衣衫。

  孟夫人唔地一聲,半推半就,只是略加撐拒,道:「別在這裡,還是到城裡吧。」

  劉蒙環顧四周道:「怕什麼,這裡甚是僻靜,絕少人來。」

  兩人正在熱戀當中,久不見面,情慾如火,欲令智昏,竟未查察週遭形勢,便幕天席地,做起那調調兒來。正纏綿悱惻,相互穿衣解帶之時,猛聽得喊聲大震,山坳兩旁的山林間湧出了無數英雄好漢,將他們圍了個結實。

  只見西北角上人群向兩旁一分,一男一女手牽著手緩步而入,正是賈仁祿與祝融兩人,賈仁祿笑吟吟地看著二人,道:「劉兄,好久不見了。不意今日竟然在此相會,又觀賞到你們兩個可人兒聯袂出演的毛片,幸何如之!」

  劉蒙不意週遭竟伏地有人,眼見著轉瞬之間便被圍得個水洩不通,嚇得面如土色,忙彎腰去拾地上衣袍。慌亂之中,隨手亂抓,竟將孟夫人的貼體汗衫給拾了起來,遮在胸前,看上去著實有些不倫不類。他定盯一看,只見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死敵賈福,這一驚更加非同小可,愣了半晌,方道:「你……你……你是賈福!」
dearator 發表於 2008-5-1 12:22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君子可欺

祝融對賈仁祿與劉蒙之間的恩恩怨怨不甚瞭然,聞言頗有些驚詫,叫道:「你們竟然認識?」

  劉蒙冷冷地道:「我原先家資上億,如今這般潦倒落魄全是派他所賜,又怎能不認識?」說著低頭一看,卻見自己正舉著孟夫人的內衫護在緊要位置上,不禁羞得滿臉通紅。

  賈仁祿冷笑道:「想從商人變成政界領袖的古往今來還少麼,可又有幾個成功的?你的前輩呂不韋同志可以說是做的最好的了,他以商人的敏銳眼光,將秦公子異人當成了一樣貨物,散盡家財,疊施權謀,助異人登上秦國王位。他因此從一個沒階沒品、地位低下的商人逐步往上爬,最終獲封文信侯,食邑洛陽十萬戶,封邑可以算是古往今來最多的一個。留侯張良助高祖一統天下,不過也就封了三萬戶,張良還不敢要。像洛陽這種重鎮,自秦以後更是從不拿來封的。相比之下呂不韋可以說是富貴無極,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咸陽作威作福,隻手遮天,長達十數年之久。可這又能怎麼樣,到頭來他的親生兒子秦始皇嬴政不認他,賜給他一杯毒酒,讓他自盡了。被自己親生兒子害死,那種滋味有多難受,非常人可以相像。這樣教訓你老人家還不吸取?你放著好好的商人不當,放著成堆成山的金珠財寶不去享用,自己往槍口上撞,這不是找死麼,又能怪得了誰?」

  劉蒙歎了口氣,道:「呂不韋便是顧念父子親情,不忍心對他兒子下手,不然他早就是天下霸主了。他舔犢情深,不忍下手,沒想到到頭來,竟會反遭了自己親骨肉的毒手。弱肉強食,殘忍少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世道本就如此。成者王侯敗者賊,又有什麼好說的。」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拿著上億的家資謀圖割據,竟不惜騙一個同兒子失散多年,痛苦不堪的母親,以此來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失敗之後你居然仍不知悔改,還在這裡大言不慚。唉,真是無藥可救了。」

  劉蒙雙眼一瞪,道:「成功了我便是全天下之主,九五至尊。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到時你們的小命都捏在我手裡,我想怎麼殺你們就怎麼殺你們!」他說這幾句話時字字鏗鏘,抑揚頓挫。顯是志得意滿,好似他劉蒙已身登大寶,穩坐龍庭一般。其時他心情著實激動,雙手亂顫,手中的女人內衫跟著不往搖晃。

  祝融伸手在面頰上輕輕刮了兩下,道:「沒羞啊沒羞,拿著女子內衫當遮羞布,不找個地縫躲起來,居然還敢胡吹大氣。連我都替你害臊呢!」

  劉蒙吃了一驚,如從萬仞高山之上突然跌下,又摔回現實之中,臉如死灰,歎了口氣,問道:「這次我也快要成功了,沒想到又是你壞我好事,你怎麼竟會在此間突然出現?」

  賈仁祿笑了笑,道:「老子膽小怕事,不敢進城,便找個山坳貓起來,沒想到居然撞到了老兄在此幽會。我們倆同時相中了一個地方,看來我們的審美眼光相差無幾,一般的獨一無二,天下無雙,哈哈!」

  祝融白了他一眼,嗔道:「就會吹牛。」

  劉蒙道:「如今既被你們抓住,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要殺便殺,我不受你這個卑鄙小人的奚落。」

  孟夫人猛見許多人從暗處竄了出來,白晃晃地鋼刀指著自己的咽喉,嚇得花枝亂顫,幾欲暈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聽著劉蒙與賈仁祿的對話,漸漸冷靜下來,考慮這件怪事的前因後果。雖說二人的對話大半她都不知所云,但隱隱地覺得自己上了劉蒙的當了。原來劉蒙和面前這個黑大個竟有血海一般地深仇。且他所謀者大,如此施為,自是為了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一想到此,心裡涼了半截,手足冰冷,又想往日他的那些甜言蜜語估計也是偽者居多,口不對心,敷衍之詞,實則心中根本就不是如此想的。而自己竟全都信以為真,傻乎乎地迷戀上他,還懷了他的孩子。

  言念及此,怒不可遏,也就不顧場合,大聲叫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從前對我的說過話是不是真的?」

  劉蒙沒想她在這個節骨眼上竟會讓自己表白情意,臉上脹得通紅,道:「這個……這個……」

  孟夫人顧不得刀劍指喉,雙拳不住地在他胸口上捶打,道:「快說,快說。你對我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還是別有用心?」

  賈仁祿笑道:「看來我們來的不是時候,全都當電燈泡了,哈哈!」頓了頓,又道:「這小子連皇親都敢冒認,連太后都敢騙,對你還能有什麼真情實意?孟夫人,我看你這般真情是用錯地方了。唉苦海無邊,我看你還是盡早回頭……」

  孟夫人出身名門,父母就她這麼一個掌上明珠,當真是愛若珍寶。她從小到大沒受過一絲委屈,端的是被人寵壞了。聞言怒不可遏,也不顧著賈仁祿週遭護衛森嚴,搶了上去,右手一揚,啪地一響,賈仁祿臉上火辣辣地吃了一記耳光,面頰登時腫起老高。邊上親兵見她跑動便知她毫無功夫,心想若是她暴起傷人,臨時阻攔卻也來得及,是以沒人上前攔阻。人人臉上掛著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都想看到賈大軍師被人痛扁的可笑情景。

  孟夫人嗔道:「我又沒問你,要你多嘴!」回到原地,轉頭對劉蒙嗔道:「快說,快說!」

  賈仁祿輕輕撫摸著高腫的面頰,心道:「梅花說得一點也沒錯,橫蠻潑辣,莫為此甚!唉,老子管什麼閒事啊,白白挨了一記耳光……」

  祝融拔出飛刀,捏於右手。右手一抬,對準了孟夫人的胸脯,嗔道:「你這個賤女人,在這裡做見不得人的事,不趕緊自殺,居然還敢打人,我殺了你!」

  賈仁祿右手一橫,將其攔住,道:「別!這兩個活寶留著可有老大用處。」對劉蒙道:「你們之間的那些爛事,以後再說不遲。我來問你,孟達造反作亂的證據,你都藏哪了?」

  劉蒙道:「我若都交出來,你能饒我一命麼?」

  賈仁祿冷冷地道:「上次饒了你,你給老子捅了多大的漏子。這次再放了你,讓你在外面接著給老子添亂?」

  劉蒙道:「既是如此,我便無話可說了。」

  賈仁祿笑了笑,道:「你們的對話我已經聽得清清楚楚,孟達本不是真心造反,是給你們設下圈套一步步的逼到這個份上的。我們這裡有幾百號人可都聽見了,這樣的人證難道還不做數?」回頭對身後眾親兵說道:「剛才這對狗男女的對話你們都聽清楚了沒有?」

  眾親兵轟然應道:「聽清了!」

  賈仁祿笑道:「你的那些所謂證據我看大多都是偽造的,要不就是亂使花花腸子騙來的,都不作數。老子讓你交出證據,那可是給你一個機會。你雖說無法逃脫死亡的命運。但還是可以選擇死法的。你說是一刀下去無痛無苦,直接去見閻王好呢?」接著拖長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說道:「還是被人拿一把很鈍的刀子一片一片的將肉割下,直至割到三千六百刀之後,再用刀捅向心臟,要了你的狗命好呢?」說著眼光向劉蒙掃去。

  劉蒙打了一個寒噤,額頭上汗珠一滴滴地淌了下來。

  賈仁祿緩緩地說道:「我聽說這種可怕的刑法在行刑時,犯人至始至終都是保持清醒的,眼睜睜地看著行刑獪子一刀一刀的割著自己的肉。傳說中圍觀的百姓還會搶上前來,將犯人的肉拿去蘸點佐料,生生地吞下肚去。行刑過程中自然有金牌御醫在邊上照應著,一旦犯人昏暈,保證針到就醒。這麼精彩的鏡頭,要是錯過了其中任何一段,都是十分可惜的,你說是不是啊?」心道:「唉,一代忠臣,明末干城袁崇煥就是慘死在這種酷刑之下。行刑之日,北京百姓都以為他是特大號賣國賊,爭而分食其肉,當真是千古奇冤啊。」

  劉蒙嚇得身子一抖,腦袋不住搖晃,好似在搖撥浪鼓一般。

  賈仁祿仍是一字一句地慢慢說道:「這種刑法叫什麼來著?我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了,哪位好心人給提個醒?」

  邊上一個親兵斜眼看著場中兩人的醜態,朗聲道:「啟稟軍師,這叫凌遲!」說到「凌遲」兩字時,故意提調音調,聲若轟雷。

  劉蒙身似電震,雙膝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孟夫人哇地一聲,吐了起來。

  賈仁祿道:「你冒認皇親在前,迫反孟達在後,論罪狀是可以享受到這種待遇了。孟夫人你好像也可以了。」

  孟夫人大叫道:「我不要,我不要!饒了我吧,我不要這樣子死。」嚇得渾身發抖,牙關交擊,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

  祝融冷冷地道:「想不想這樣死,就要看你們乖不乖了。那些證據到底在哪?我不想再問第二遍!」

  劉蒙猶豫片刻,突然之間,全身一抖,叫道:「我說,我說,我全說!」

  賈仁祿微笑道:「這就對了。劉兄可謂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劉蒙哆哆嗦嗦地將證據所藏之處,一五一十地對賈仁祿等人說了。他為了防止孟達搜查,將那些證據分別藏在城外的幾個隱敝的所在。由於都在城外,不用混進城去取,倒也省了賈仁祿不少麻煩。當下賈仁祿便命五名親兵分頭去取,過不多時,諸般證據一一取到。

  賈仁祿隨手取了一副白帛,低頭細看,長眉一軒,道:「厲害,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搞到的?關憑我手中這份證據,就夠拿孟達這小子去開刀問斬了。劉兄,我對你的敬仰真是有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啊!」心道:「這傢伙生錯時代了,他要是生在武則天時期,說不定比周興,來俊臣都要厲害。」

  劉蒙傻笑兩聲,道:「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軍師,我一個不情之請,還請軍師答應。」

  賈仁祿橫了他一眼,道:「有什麼屁話就說,老子能答應就答應,不能答應就不答應。不過要我饒了你的性命,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了。能讓你選擇死法,就已經是看在咱們相識一場的份上了。」說著大手一揮,邊上一位兵士雙手捧著一柄長劍,躬身遞上。

  賈仁祿恭敬接過,高舉長劍,面有得色,賊忒嘻嘻,對劉蒙說道:「知道這叫什麼不?」他雖也是面色黝黑,但腦門上少了個月牙,也就同電視裡那個手持上方劍,威風凜凜的包公大相逕庭,不可同日而語了。

  劉蒙茫然不解,搖了搖頭,賈仁祿洋洋得意地道:「這叫上方寶劍!主公來時許我便宜行事,不必上報。老子說將你凌遲處死那就真的切你三千六百刀,保證一刀都不少!」

  劉蒙嚇得心驚肉跳,顫聲道:「我是死有餘辜,還請軍師饒了孟……孟夫人吧。她是無辜的,一切都是我逼她這麼做的。」

  賈仁祿怔了一怔,道:「什麼!」

  孟夫人眼圈一紅,眼淚流了下來,道:「不要,我不要你饒!」回頭對賈仁祿說道:「這些都是我的主意,你們要將我凌遲我也認為,還請你們饒了他吧。」

  賈仁祿雙眼發直,呆若木雞,喃喃地重複道:「什麼!」

  劉蒙向孟夫人瞧去,道:「我以前對你說的那些話都不是真的,全是在騙你的,我根本就沒有喜歡過你。只不過看到孟達那廝追求於你,我覺得有利可圖。便趁機欺上門去,用盡花樣,耍盡手段欺騙於你,我那都是在利用你的。哈哈,你這傻瓜居然全然蒙在鼓裡,真是有夠笨的!」

  孟夫人泣道:「不,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歡我的,我不能離開你,我們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劉蒙怒道:「臭婆娘,你別自做多情了。我原來身家過億什麼樣美貌動人的女子沒有見過,哪能看得上你這麼一個橫蠻潑辣的臭女人?我以前的所做所為都是在利用你,那些甜言蜜言是假的,海誓山盟也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孟夫人搖頭道:「不,不!你說的都是真的,我相信的。」

  賈仁祿一擺手,厲聲喝道:「當我們都是空氣啊!都給我打住!」瞧向劉蒙,問道:「我來問你,若是你們兩個我只饒了一個,你說饒誰?」

  劉蒙、孟夫人同時伸手指向對方,叫道:「她!」「他!」

  賈仁祿雙道冷電似的目光在劉蒙臉上掃了幾掃,只見他表情甚是堅決,顯是打算犧牲自己一命去換愛侶一命,心道:「這小子雖說心術不正,卻還算是個癡情的種子。看來他的本質倒也不壞,只不過是見到了桂花的玉珮一時之間被豬油蒙了心,行差踏錯。不算是真正十惡不赦,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言念及此,長歎一聲,揮手道:「放了他們倆個吧。」

  劉蒙嘴角邊上閃過一絲狡獪的微笑,一晃即過。當時眾人徒聞賈仁祿的亂命大出料外,驚得呆了,誰也沒有留心。

  祝融大吃一驚,叫道:「什麼?」
dearator 發表於 2008-5-1 12:22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 身入虎穴

賈仁祿道:「放了他們吧。」

  祝融道:「不可以,這次若不是他認定穩操勝券,過於托大,我們也不可能得知如此重要的信息。他的陰謀詭計太厲害了,令人防不勝防,放了他早晚還會惹事。」

  賈仁祿道:「他的詭計厲害,老子的詭計也不是吃素的。就這樣吧,這倆個人都甘心為對方去死,這年頭江河日下,人心不古。這樣的癡情之人越來越少見了,當真是萬中無一,殺了怪可惜的。」

  祝融向他瞧了一眼,悠悠地道:「你在南中放了孟獲,在這裡又放過他。唉,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賈仁祿道:「劉蒙雖說是心懷叵測在前,但到後來還是真心喜歡孟夫人了,如此說來倒也不失為是一條鐵錚錚地漢子。相比之下孟達天性涼薄,那才叫卑鄙小人呢。就這樣吧。」對劉蒙說道:「你們兩個找個地方隱居去吧,如今證據盡在我手,你們別再回江州了。否則孟達這小子賠了夫人折了兵,人財兩空,定然不會放過你們的,哈哈。」

  劉蒙難以置信地瞧了他一眼,道:「你是說真的麼,不是在耍我吧?」

  賈仁祿道:「老子有多少大事要做,哪有空跟你們倆人瞎扯蛋!這年頭婦女失貞罪過很大,好像要進豬籠的。你們自己多加小心吧,能不能逃出封建主義的魔爪就看你們的造化了。我在這裡提前恭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哈哈。」

  劉蒙心中激動,淚珠瑩然,道:「謝謝你。」

  賈仁祿道:「別謝了,只要你不再害我,就阿彌陀佛了。現在你美人也有了,孩子也有了,該心滿意足了。坐皇帝是要看命的,你家祖墳上沒冒那股子青煙,你想強出頭,只能是撞地頭破血流,什麼也得不到。好好帶上孟夫人,找個僻靜的鄉下躲起來,養養雞種種菜,那才叫人過的日子。說實話這種日子老子也很想過,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說到此,話語中充滿了惆悵,在他的心中一萬戶、兩萬戶的封地,還不如一畦菜地,或是一頭小雞。

  劉蒙伸袖子擦擦淚水,點頭道:「嗯,我會的。」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袍,攙著孟夫人沒入了林中。

  祝融笑靨如花,道:「沒想到我們的賈大軍師居然會喜歡過老百姓的苦日子,呵呵,你會種地嗎?」

  賈仁祿大眼瞪小眼,道:「這還不簡單,老子閉著眼睛都能種。」

  祝融笑地更加燦爛,道:「真的?」

  賈仁祿道:「嗯,實在不行,老子派你去種!」

  祝融道:「我也不會,我只會耍耍刀子。」拔出一柄飛刀,不住在他面晃動。

  賈仁祿心道:「得,差這小妮子幹活會有性命之憂。」

  祝融又道:「現在人被你放跑了,我們該怎麼辦啊?」

  賈仁祿道:「找孟達去,他不過是受人所迫。如今真相大白了,他也該撥亂反正重歸主公麾下了。」

  祝融秀眉雙蹙,道:「怕沒有這麼簡單吧。」

  賈仁祿道:「孟達這廝雖說不地道,但還有腦子,懂得認清形勢。不像某人,只會舞刀弄槍,一點用也沒有。」

  祝融笑吟吟地瞧著他,問道:「你是在說誰呀?」

  賈仁祿見她右手向後腰摸去,嚇得打了一個寒噤,道:「張飛!我在說張飛張翼德呢。」好在當時身具萬夫不當之勇的張飛正窩在犍為城裡苦思如何攻打成都激膽小怕事的劉璋出來單挑呢,要不然這些話若是被他聽到了,定然要用小刀子在賈仁祿的身上割個三千六百刀,將賈仁祿零切碎剮了。

  祝融道:「原來你是在說翼德啊,呵呵,下次我見到他時學給他聽。」

  賈仁祿長揖到地,道:「好夫人,你就饒了我吧。」

  祝融嫣然一笑,道:「說正經的,你不怕孟達真的造反麼?」

  賈仁祿道:「他應該是被劉蒙逼迫不得已而為之,如今實在不是造反的最佳時機。再者城中的兵馬不足萬人,再加上上次雒縣大敗時的一部分重傷號,湊在一起也不過就是一萬五六千人。這點兵守城都很勉強,哪還有餘力去搞七搞八,混水摸魚?就算他孤注一擲,不守城池,將這些兵都拉了上去。在主公面前也是不足一哂,不到半分鐘就能將他殺得落花流水,屁滾尿流,哈哈!」

  祝融道:「就這樣去見孟達,我還是有些不放心。如今你有夫人,也有孩子了,不能老是不愛惜性命。」

  賈仁祿點頭道:「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低頭在祝融耳邊悄聲吩咐幾句。

  半個時辰之後,賈仁祿領著五名親兵來到江州城下。他雙腿一夾,縱馬上前,來到距城門一百五十步處停下馬來,高舉著劉備佩劍,大聲叫道:「我是賈福,奉主公之命前來查察江州軍事,請孟太守前來打話。」

  城上守軍見暗夜之中有人在城外叫門,登起戒備之心。不片時城樓上點起無數的火把,照得城牆內外亮如白晝。一名守城兵士低頭向下一望,認出賈仁祿來,嚇得一哆嗦,轉身跑去稟告孟達。

  孟達其時正在囚禁紅袖的小院裡逗引紅袖說話,而紅袖卻始終繃著面,愛搭不理。過了半晌方說上一句,話語中也滿是譏嘲之意。孟達正掃興間,忽聞賈仁祿夤夜叫城,臉色一變匆匆離去。過不多時,孟達全副武裝,走上城樓,向下望去,見賈仁祿只帶了五個人來,稍覺放心,問道:「軍師想是聽到了些消息,前來問罪的吧。」

  賈仁祿微笑道:「若是前來問罪,我又怎會只帶五個人?」

  孟達道:「那軍師來此何為?」

  賈仁祿道:「我知子敬忠義,在主公面前力言子敬不反。如今真相已然大白,子敬完全是被冤枉的。我特執主公欽賜佩劍來此,助子敬掃平城中叛匪餘黨。」

  孟達莫名其妙,撓了撓頭皮,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軍師如何得知其中真相?」

  賈仁祿抬頭向孟達瞧去,道:「整件事過於複雜,且事關機密,不好在這種場合隨便亂噴吧。」

  孟達右手一揮,大聲叫道:「開城門!」

  只聽吱呀之聲連響,吊橋緩緩地放了下來。塵頭卷處,孟達領著五名親衛縱騎來到賈仁祿面前,握著他的雙手,道:「軍師來了,真的太好了。外間都說我反,可我實在是逼不得已。唉,只有軍師明白我對主公實是忠心不二,在主公面前一力為我分說,此恩此德,永世不忘。」

  賈仁祿心道:「忠心不二?是有賊心沒賊膽吧。你這小白臉不知老子對你瞭若指掌,連你小時候墊什麼尿片老子都一清二楚。哼,居然還敢在老子面前瞎扯蛋,這不是作死嗎?」說道:「這裡沒我什麼事,都是主公慧眼識人。主公當真是聖明燭照,明鏡萬里。他說子敬必不會造反,定是有小人從中作梗,派我前來查察此事。我到了之後明察暗訪,出了不少力,費了不少事,流了不少汗,累的幾日幾夜都沒合眼。終於察清了事情真相,竟和主公所料一般無二,真是有小人從中搗亂。也是我這人太笨,主公說的話還能有假?唉,我一時糊塗,胡亂查察,你說這不是白費力氣麼?」

  孟達忙道:「感謝主公對我的信任,我便是粉身碎骨也無以為報。」頓了頓,又道:「當然若沒有軍師出生入死,甘冒奇險,親入匪巢查清事實真相,我這不白之冤終究無法洗清。這裡不是說話所在,還請軍師隨我到城中去,我略備薄酒,為軍師接風。」

  賈仁祿不過是狗屎運好極,無意之中撞到了劉蒙與孟夫人私會,知悉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哪有半點「出生入死,甘冒奇險,親入匪巢」之事?但孟達既這麼說,賈仁祿聽在耳朵裡,當真是說不出的受用。眉花眼笑,心花怒放,胸脯挺得老高,施施然地隨孟達入城。一路之上沒口子的胡吹大氣,將自己身入虎穴,勇探敵情光輝事跡說得是天花亂墜。

  孟達自是諛詞潮湧,說賈軍師英雄虎膽,智變無雙,武藝絕倫,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就這麼一吹一拍,時光飛逝,不片時,二人便來到太守府。來到前廳,孟達命人擺下酒宴,屏退左右,詢問詳情。

  賈仁祿遂將前事和盤托出,不過其中自不免添油加醋。將山坳私會之事來了個乾坤顛倒,說劉蒙如何人多勢力,戒備森嚴,而自己卻僅有五個親衛相隨。自己一路之上怎樣施展絕頂輕功,繞過了層層封瑣。敵人如何突施暗算,自己又怎樣化解。最後如何隱身於一株大松樹之上,聽到了二人的對話,得知了證據所在。這件事本來無甚驚險,但在他口中說來,自是險象環生,驚心動魄,自已的英勇機智那更是足尺加五。只聽得孟達捏了一把汗,連說:「好險,好險!也只有軍師這般人物才能立此殊殞,要是我早就嚇得呆了。」又道:「如今那些偽造的證據都取到了麼?」

  賈仁祿心道:「怕也不全是偽造的吧。」點頭道:「嗯,都已取到了,東西太多不便攜帶,我藏在了城外的一個秘密所在,一會子敬差人去取來便是。」

  孟達吁了一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被這些證據制得動彈不動,不得不跟著附逆。話雖如此說,我也算參與其事,罪在不赦,軍師既是代主公處分江州之事,就如同主公親臨一般。」說完跪地拜倒,道:「還請軍師重重治罪。」

  賈仁祿將其扶起道:「子敬也是有苦難言,我想主公也不會追究此事的。如今證據已然到手,劉蒙已無法再要挾子敬了,我們便可一鼓作氣掃平叛亂。」

  孟達點了點頭,道:「軍師且請稍候。」說著轉身出廳,過不多時,只見他雙手捧著一隻印盒來至近前,重又跪好,高舉印盒過頂,恭敬遞上,道:「下官不知防患,致使小人從中作亂,害得江州險些落入人手。下官無能,實在不配再當這個太守了,還請軍師暫時保管此印,以便主公日後另擇賢能。」

  賈仁祿將其扶起道:「子敬這是說的哪裡話來,你一時不慎中了宵小詭計,實是有情可原。下次注意些也就是了,別動不動就撂挑子嘛。」

  孟達感激不盡,淚水盈眶,哽咽道:「軍師如此信任下官,下官……下官……」

  賈仁祿道:「這一時失意你也別太放在心上。人誰無過?有過能改,善莫大焉。這太守你還是要好好的做下去,不要辜負主公對你的一片信任啊。」說到此拍了拍他的肩頭,表面上語重心長,心中卻直感噁心想吐。

  孟達道:「主公對我當真是恩同再造,可是下官無能,怕將主公交下來的事給……」

  賈仁祿道:「別可是啦,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掃清城中叛黨,捉拿劉蒙!其餘的事慢慢再說不遲。」

  孟達正色道:「軍師教訓的是,我這就佈置下去。城中的亂黨不多,當很快便可肅清,軍師且在此寬坐靜候佳音。」說著輕擊三掌,絲竹之聲飄然而起,一隊舞姬走入前廳。

  賈仁祿瞧著這些舞姬,猛地想起紅袖,問道:「我聽說紅袖仍在亂黨手中,不知被囚於何處?」

  孟達一拍腦門,道:「軍師不提我差點給忘了,紅袖被亂黨幽於一座僻靜的小院之中,週遭守衛森嚴,不易解救。」

  賈仁祿長眉一軒,道:「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麼?」

  孟達道:「那賤婦給守衛下了死命令,只要一發現可疑情況,立時將紅袖殺死。我投鼠忌器,一直不敢動手。」頓了頓又道:「那賤婦呢?」

  賈仁祿道:「唉,她正和劉蒙在一起。」

  孟達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呆了半晌,砰地一拳,重重地擊在桌案之上,喝道:「這賤人,早晚我要將她碎屍萬段!」

  賈仁祿心道:「她和劉蒙早就跑沒影了,你們上哪找去哈哈?」說道:「她們現在估計還在山坳之中,子敬可差人前去捕拿,拿到之後,便可讓夫人將小院的守衛撤了,這樣不就可以救出紅袖了麼。」

  孟達道:「好的,我這就去辦。」喚來一個心腹家將,令他領著兩千精兵迅速趕到賈仁祿所說的山坳之中擒拿劉蒙與孟夫人。那家將一拍胸脯,轟然應諾,轉身退下,點齊兵馬,殺奔山坳而去。

  那家將去後,孟達與賈仁祿品著美酒,吃著佳餚,看著歌舞,哼著小調,靜候好音。過了約一個時辰,那家將一臉迷茫的走進廳來,道:「稟報大人,那山坳裡一個人也沒有,末將在山坳中搜查半晌什麼也沒有發現。」

  賈仁祿大聲叫道:「怎麼可能,明明就是那裡的!」

  孟達道:「估計賊人收到風聲先行遁去了。」

  賈仁祿道:「這可如何是好?」

  孟達問那家將道:「城中的賊黨可有動靜?」

  那家將搖頭道:「沒有。」

  孟達一揮手命那家將退下,對賈仁祿說道:「看來他們知悉軍師前來,嚇得望風而遁。如今亂黨群龍無首,不久比當平滅,這可都是軍師的功勞啊。」

  賈仁祿心道:「你也太會拍馬屁了吧。」說道:「可如此一來,紅袖那邊可就難辦了。」

  孟達道:「劉蒙既已遁去,城中亂黨還能有什麼作為,我派人前去曉喻一番,他們便會投降放人的。」

  賈仁祿說道:「就怕他們鋌而走險……對了,你速遣人挖一條地道,打通到紅袖所住之處,跟著你便差人在外間製造混亂,掩護地道內諸人伺機救人。」他的腦瓜飛速的轉著,這如何救人,一時之間卻也是無計可施。正焦燥間,忽地想到群豪救喬峰時就是用地道,大理三公救段譽時也是用地道,明教諸人救少林寺方丈還是用地道。總而言之,要想救人先得挖條地道,這點看來是確然無疑的了。

  孟達怔了一怔,拍手叫道:「妙計!」

  
dearator 發表於 2008-5-1 12:23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爭風吃醋

賈仁祿道:「事不宜遲,還請子敬令人開挖地道。不過這動靜可不能搞得太大,若是被亂黨發現了那可就遭了。」

  孟達道:「軍中都有一支兵馬負責挖掘地道,以便攻城或劫寨時挖地道通到城中或敵營之中,這如何開掘才不使敵人發現,自是他們的拿手絕活。」說著便令人前去開挖地道。

  過了約摸半個時辰,忽聽西北角上綁子聲,救火聲,慘叫聲響作一片。賈仁祿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來,大踏步走到庭院之後,手搭涼棚,向西北方向望去,只見遠處火光沖天而起,顯然囚禁紅袖的小院便在那裡。他擔心紅袖的安危,心亂如麻,腦中一團漿糊,啥主意也沒有了,來回走著,連聲叫道:「紅袖應該沒事吧?」

  孟達道:「軍師放心,我事先已安排妥當,應該不會有事的。」

  賈仁祿向孟達瞧了一眼,心道:「娘的,她好歹也是你的心上人,如今她面臨險境,生死未卜,你居然還能篤定泰山,都不知道你的心是用什麼東東做的。」說道:「子敬好整以暇,不像我急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真是大才啊。」

  孟達道:「軍師太謙了,軍師對下人一視同仁,關心及之,實是令人好生佩服。」

  賈仁祿心道:「遲早有一天老子這個馬屁大王的頭銜要被你小子搶去,真是太會拍了,老子是望塵莫及啊!」

  突然間,大門外蹄聲隱隱,車輪滾滾。過不多時,吱呀一聲,大門開了,煙塵揚起,一個女子發足狂奔,衝了過來,尖聲叫道:「老爺!」撲將上前,張開雙臂,將他緊緊抱住,淚珠沿著面頰滾了下來,正是紅袖。

  孟達見紅袖一來便先撲向賈仁祿,對自己竟連瞥都不瞥一眼,不禁心中火起,向賈仁祿望了一眼,眼中殺機一閃即逝。

  賈仁祿伸袖子擦拭紅袖眼中的淚水,道:「你受委屈了……」

  忽聽前方一女子說道:「還有我們呢,老爺只關心紅袖,對我們問都不問一聲。哼!以後都不理你了!」說著小嘴一撅,側過螓首,正是蘭花。

  賈仁祿順著蘭花的聲音望去,只見蘭花、劉玉秀扶著彭允緩緩而來,喜道:「你們都沒事,真是太好了。」

  孟達道:「這些人都是被那賤婦擄去,彭管家也是那賤婦命人打傷的。我疏於防患,致使軍師府遭人血洗,真是萬分過意不去,我已令人將軍師府重新收拾齊整,還請軍師前去安歇吧。」

  賈仁祿點了點頭,同孟達客套之句,帶著紅袖等人,告辭離去。孟達趁著賈仁祿詢問彭允傷勢之時,悄悄來到紅袖身邊,在她耳邊悄聲道:「你還是留下來吧,我不能沒有你了。」

  紅袖向他瞧去,冷冷地道:「要我留下也可以,這夫人便要由我來做!」

  孟達隨口敷衍道:「先留下來吧,這事慢慢再商量。夫人不過是個稱呼而已,如今那賤人跑了,你不就是夫人了麼?」

  紅袖冷笑道:「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說得多好啊。我在你心中其實也不過如此而已。我已決定在軍師府上做一個低三下四的小丫頭,服侍他一輩子。你這巴郡太守府門坎太高,我是高攀不上的。」

  孟達拉著她的手,道:「你再考慮考慮,我對你可是真心的。」

  紅袖瞪了他一眼,右手一甩,掙脫開來,高聲道:「太守大人請自重。」

  眾人聞言紛紛轉頭向孟達望去,孟達臉上一紅,側頭避過眾人目光,裝著欣賞邊上的花木,以掩尷尬。

  賈仁祿微微一笑,道:「子敬對紅袖好像有些意思?」

  紅袖向孟達看去,孟達脹得滿臉通紅,道:「我剛才多喝了兩杯酒,一時失態了,還請軍師別誤會。」

  賈仁祿只等孟達開口承認,便即將紅袖留下,哪知等到的卻是這麼一句回答,心想狗改不了吃屎,此人天性如此,強求不得。胸口一酸,歎了口氣,轉頭自去。紅袖哼了一聲,跟著賈仁祿走出府去。

  一行人回到軍師府邸,只見房舍廳堂已重新整飭,煥然一新。大路小徑被洗得片塵不染,哪還能找到半點血漬。庭院之中依舊花團錦簇,暗香浮動,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一眾僕婢見他們前來,滿臉堆笑,擁了上來,老爺長,老爺短地叫得不亦悅乎。

  賈仁祿眼光在眾人臉上逐一掃去,發現盡皆不識,已然人面全非。心中一痛,長歎一聲,道:「扶彭管家到他的房間裡好生休養。明日一早請個大夫人給他好好診治。」

  紅袖應道:「是!」

  蘭花道:「老爺,天色已晚,你還是好好休息吧。其他事情我們自去處理好的,不勞你操心了。」

  賈仁祿點了點頭,信步而行,向臥房走去。蘭花腳下加緊,跟了上來,道:「我姐姐她還好吧?」

  賈仁祿道:「她如今在雒縣有名醫照料,不會有事的。」

  蘭花眼圈一紅,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賈仁祿回過身來,輕輕摸著她的頭,道:「別哭了,再哭老子也要跟你流眼油。本來不想讓你遭罪,才沒把你們帶上,沒想到反而讓你們遭更大的罪。你們沒怪我吧。」

  蘭花舉起袖子擦拭淚水,道:「老爺體恤我們,我們感激都還來不及呢,哪會怪你。」

  賈仁祿道:「這幾日可苦了你們了。」

  蘭花道:「那臭婆娘待我們可壞了,不給我們治傷不說,還一會要砍手,一會要砍腳的,可把我們嚇個半死。後來孟達一再言道不可對我們無禮,那臭婆娘才不敢亂來,對我們也好了不少,還請大夫來給我們療傷。」

  賈仁祿笑了笑,道:「哈哈,孟達這廝倒也聰明,還曉得抱老子的粗腿。」

  蘭花白了他一眼,道:「就愛吹牛,才不是呢!那都是紅袖姐姐叫他這麼做的。紅袖姐姐說若是我們有個三長兩短,她便一輩子不再見孟達了,便是見面了也不說一句話。孟達一聽怕得跟什麼似的,馬上叫那個臭婆娘不要亂來。」

  賈仁祿一臉鬱悶,道:「原來這裡沒我什麼事啊。」

  蘭花笑靨如花,道:「當然沒你什麼事,你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誰會買你的面子?呵呵,別在說了,我服侍你休息吧。」

  賈仁祿道:「得,自尊心受到打擊了。老子自尊心受打擊的時候就比較健忘,下個月工資若是沒你的份,可能就是老子一不小心給忘記了,你可別怪老子啊。」

  當晚他翻來覆去,折騰了一夜。直到卯時,他仍是瞪著屋頂兩眼發直,眼見著天色微明,索性披衣而起,來到院中耍一套賈氏太極戲耍。正手舞足蹈間忽聽得邊上傳來格格笑聲,側頭瞧去,卻見紅袖手執銅盆,立於邊上,笑個不停。

  賈仁祿自知自己的玄功太也精妙,已臻武學之中的絕詣,一般人自是看不明白,難免發笑。當下不去理她,一腳虛,一腳實,雙手亂比,煞有介事的左一圈,右一圈地亂劃圈圈,邊打邊道:「這麼早就起來啦?」

  紅袖笑道:「還早呢?我們可不像老爺可以睡到快午時。我們一早起來就有不少事要做的,想起晚點都不成。」

  賈仁祿道:「又不是沒有下人,以後那些屁事叫她們去做便成。」

  紅袖道:「呵呵,那些下人新來服侍老爺,我怕他們侍候不周,因此要指劃指劃。」

  賈仁祿道:「老子又不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沒那麼精貴,只要有一日三餐,讓老子肚子不至於咕咕亂叫,就大功告成了。」頓了頓,又道:「到我屋裡來,我有話跟你說。」說著打完收功,轉身進屋。

  紅袖點了點頭,將銅盆放回屋裡,跟著走到他的房間,道:「老爺有什麼事嗎?」

  賈仁祿指著案前,道:「坐。」

  紅袖坐了下來,賈仁祿道:「這幾日孟達常到你那裡去看你?」

  紅袖點了點頭,賈仁祿道:「他都和你說了些什麼?」

  紅袖冷冷道:「還有什麼,不就是什麼想我啦,想和我在一起之類的無聊話語。」

  賈仁祿道:「看來他心裡依然愛著你,有沒有考慮……」

  紅袖問道:「潑出去水還能在收回嗎?」

  賈仁祿歎道:「孟達聽你話不加害蘭花她們,就證明他心裡有你,你也別太死心眼。」

  紅袖道:「那日我就說過了,若老爺看我不順眼,想趕我出去。不用費神把我嫁出去,我有腳自己會走!」站起身來,轉身欲出。

  賈仁祿忙道:「好了,好了。坐下來,有話好好說嘛,別動不動就要走。」

  紅袖重新坐好,賈仁祿瞧著她,出了一會神,長歎一聲,道:「你想在我這裡當個丫環,老子偏不讓你如願。從今以後你不再是府中的婢女,你跟著老子一樣,是這裡府裡的主人。想使喚誰,就使喚誰,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當然也就沒有工資領了,哈哈!」

  紅袖臉上一紅,垂下頭去,不敢看他,道:「我身子已污難道你不嫌棄我麼?」聲音越來越小,幾至不可聽聞。

  賈仁祿心道:「娘的,有歧義,這話讓她誤會了。」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忽地白光一閃,一柄飛刀飛了進來,插在了桌案之上。只聽屋頂上一女子嬌聲叱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紅袖忙站起身來,轉向門外叫道:「夫人。」

  黑影一晃,一位身著黑衣的女子從屋頂上躍下,閃了進來,瞪了她一眼,兩眼一轉,兩道冷電似的目光向賈仁祿射去,道:「說!你剛那話是什麼意思?」

  賈仁祿撓撓頭皮道:「她是老子的救命恩人,讓她做下人太委屈她了。老子想讓她享受主人的待遇,受下人侍候,別再幹活了,沒別的意思。」

  祝融道:「真沒別的意思?」

  賈仁祿向紅袖瞧去,見她滿是柔情的目光正瞧向自己,老臉一紅,道:「真沒別的……意思,彭允也是一樣。他們姐弟倆都是我的恩人,又為我吃了這麼多苦,我不想虧待他們。」

  祝融向紅袖瞧去,只見她神間頗有些黯然若失,格格嬌笑,道:「逗你玩的,就算真的有意思也沒什麼的。」走到紅袖面前,向她上下瞧了一眼,道:「呵呵,看來過幾天我就要叫你姐姐了。」紅袖羞得滿面通紅,兩眼呆呆地瞧著地板,不敢抬頭。

  賈仁祿心想自己的美媚已然夠多了,眼前這麼一大攤亂攤子還未擺平,再加進一個紅袖,那可真就是天下大亂,郡雌混戰,自己那狗窩的形勢估計也不比天下間的形勢好多少。自己處身其間,肯定是頭痛欲裂,不出三日便要去精神病院裡掛號了。再者他頗覺得紅袖有些可憐,有心搓合她已孟達成其好事。他原來想認紅袖為義妹,尋思孟達不過就是嫌她的身份地位,若是紅袖成了賈軍師的義妹,這身份就大為不同了,孟達這個勢利小人還不屁顛屁顛地往上湊?可是他已有數位結拜兄弟,未和他們打聲招呼,亂認義妹也於理不合。是以他先不說明,而是她的身份先提上去,再修書去與諸位兄弟商量最後再作定論。也怪他急了些,一想到這個狗屁主意,不假思索便噴了出來,結果引起眾人的誤會。

  他頗感尷尬不知該如何解釋,老臉一紅,岔開話題,對祝融說道:「嘟,一來就胡鬧。你去做暗夜女賊的成果如何,還不速速報來!」

  祝融杏眼圓瞪,臉現怒色,道:「孟達果然是個大壞蛋!他惱恨紅袖姐姐只理你而不理他,決定今晚三更之時派人假作亂黨再次血洗軍師府。」

  砰地一響,賈仁祿一拳砸在了牆壁之上。跟著啊地一聲,收回鐵拳,左手在右拳上不住摩挲,道:「下次不能砸牆了,疼死我了。孟達也忒可惡了吧!」

  紅袖眼圈一紅,眼淚流了下來,道:「都是我不好,連累老爺了。」

  賈仁祿擺手道:「這不關你的事,這人的本性便是如此。」對祝融說道:「那些證據還在我們手上,他難道不怕我們都給他抖出去?」

  祝融道:「他過一會便要來向你套問那些證據在哪。哼,還好我們先防著他一手,不然定然著了他的道,這證據說什麼也不能給他。」

  賈仁祿問道:「城中的亂黨平定了沒有?」

  祝融點頭道:「劉蒙大老遠的從漢中趕來,帶來的心腹本來就不多,臨時湊起的亂黨又都是烏合之眾,沒多久就被孟達給掃平了。」

  賈仁祿又問道:「那些證據可都藏好了?」

  祝融道:「嗯,我藏在城外的一個隱密所在,又留了一百名親衛嚴加把守,不會有事……」

  忽聽腳步聲細碎,蘭花急匆匆地走來,道:「孟達來了,正在前廳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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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 封官許願

賈仁祿長眉一軒,道:「來的好快。」對蘭花說道:「你是怎麼和他說的?」

  蘭花道:「哼,我看他就不是好人,是以沒說實話。說老爺昨晚睡得很遲,現在還未醒來,請他過午再來。可他說有要事,執意要等老爺睡醒。我也沒有辦法,只能將他讓到前廳了。」

  賈仁祿道:「你做的很好。你現在馬上到前廳去照應,就說我醒了,正在洗漱更衣,讓他稍等片刻。」

  蘭花應道:「是!」

  賈仁祿正色道:「不可怠慢,要好好侍侯,顏色間不可流露絲毫不滿。」

  蘭花應道:「嗯,我會注意的。」倒退三步,轉身而出。

  賈仁祿對祝融說道:「不能讓他發現你在這裡,你趕緊閃吧。把藏證據的所在告訴我。」

  祝融在耳邊低聲將收藏證據的地點說了,賈仁祿道:「你去通知那裡的守衛,讓他們迅速撤離。我一會就讓孟達差人去取,要是給撞到就不好了。」

  祝融大吃一驚,道:「你說什……」

  賈仁祿忙按住了她的嘴,道:「噓,小點聲,你想讓全江州的人都聽到啊?」

  祝融壓低了聲音,道:「不可以,有了這些才能讓孟達有所顧忌。一旦他得到了證據,立時便會下毒手。」

  賈仁祿道:「如今他做賊心虛,極易生疑。他若向我討要證據,我若推三阻四,他便知道我對他產生懷疑了。如此一來他便有所防備,我們再要搞七搞八,可就難了。再說那些證據大多都是劉蒙偽造的,他若在主公面前痛器流涕,巧言令色,主公多半便會信了他的鬼話。加之江州現在在他掌中,他發動兵卒,滿世界亂翻,那些東東早晚也是要給翻出來的。」

  紅袖泣道:「我去和孟達說去,只要他敢動老爺一根汗毛,我便一頭撞死。」轉身向前廳奔去。

  祝融忙搶上前去攔住,賈仁祿道:「別做傻事。老子要那麼容易被人算計,現在也就不會活蹦亂跳地站在你們面前了。老子玩陰謀的時候,孟達這小子還在穿開檔褲呢,想涮老子沒那麼容易。」頓了頓,又道:「祝融你先閃,一切按原計劃行事。」

  祝融點了點頭,躍上了屋頂。賈仁祿對紅袖說道:「紅袖快服侍老子更衣,再過一會,孟達就要起疑了。」

  紅袖點了點頭,走上前來,服侍他換衣,道:「老爺這是在做什麼?」

  賈仁祿道:「我已佈置好了一切,只要孟達那廝不起疑,我們便可以逃出城去。一旦孟達那廝心生戒備,那就死翹翹了。」

  紅袖道:「原來老爺早已籌劃已定了,也不早說,害得我白白擔心一場。」

  賈仁祿道:「呵呵,計謀說破了那就不靈了。」

  紅袖道:「都是我不好,害得老爺說出來了。」

  賈仁祿微笑道:「哈哈,你當然不同,和你說不打緊的。」

  紅袖心中喜滋滋地,暈紅滿面,神態忸怩,不好意思再瞧他,低垂著頭,默默為他換衣。

  過不多時,賈仁祿換好衣衫,來到前廳,只見孟達端起茶碗正欲飲用,見到他來忙將茶杯放回案上,道:「打擾軍師休息了,真是不好意思。」

  賈仁祿哈哈一笑,道:「你我之間何必如此客氣,子敬來此有何要事?」

  孟達道:「城中亂黨已基本肅清,不過仍有一部分餘黨逃了出去,我已加派人手四處緝拿。」

  賈仁祿道:「很好,很好。我聽說城中的叛匪有五千之巨,子敬竟以五百親衛便將他們一舉蕩平,這份功勞實是驚天地泣鬼神啊!我回到雒縣自會向主公稟明的,主公一定會大加封賞,看來子敬不久之後就要做州牧了,我在這裡提前恭喜了。」

  其實城中的劉蒙叛黨不過五百來人,盡皆烏合,加之群龍無首,士氣低靡,根本不堪一擊。孟達軍一到,便即投降,幾乎連戰都沒打。守城軍中投靠劉蒙的將官,見大勢以去,紛紛向孟達投降。他們為了保住小命,紛紛跪地求饒,破口大罵劉蒙無恥下流,捏造了一些子虛烏有的證據來要脅他們,他們是迫不得已,這才附逆的。孟達不願再起波瀾,一一撫慰,言明既往不咎,眾將感恩戴德,群情聳動,紛紛宣誓效忠,馬屁如潮水一般湧將過來,幾欲將孟達淹死在其中。如此一場如火如荼地叛亂在孟太守的英明領導之下不到半個時辰之內便即平定了。

  賈仁祿所說的五千賊黨云云,未免多了十倍,純屬子虛烏有。至於孟達僅帶五百親兵平叛,那更是胡說八道,睜著眼睛說瞎話。孟達聽他這麼說雖明知是假,仍是心花怒放,心想:「若賈福真的如此上報,主公多半會信,那麼我的封賞當真是少不了,當個州牧也是指日可待。有道是『朝中有人好做官。』若是巴結上賈福,由他時時在主公面前為我美言,那我還不是指日高昇,飛黃騰達啊。相反若是為了一個女子,將他給殺了,實是有些可惜。那樣我在朝中就要另尋靠山了,著實有些麻煩。再說殺了他雖說可以做得滴水不漏,將罪則全部推給劉蒙身上。不過主公極其寵信賈福,倚為腹心,一旦得知他身死的消息,必然雷霆大怒,親自徹查,萬一被他發現了蛛絲馬跡,那時就只能造反了。可是造反的成功把握真的不是很大,雖說張魯來攻,主公腹背受敵,極有可能失敗。不過我兵少糧寡,無論如何也當不住張魯或是劉璋的攻擊的,到時仍要投降。照此看來,這賈福還是先不忙殺,小不忍則亂大謀,為了一個女子,鬧得身死族滅實在是大大的划不來。」

  言念及此便道:「若沒有軍師的指劃,卑職也不能成此大功,此功當以軍師居首。」

  賈仁祿沒有讀心術,也就不知道他在此時實已撿回了一條小命。他擺了擺手,微笑道:「我回去之後一定會好好同主公分說此事的,這份功勞,你當然是第一,我叨光也是個第二。我本來就沒有參與其事,能跟在你屁屁後面喝到點湯,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哪還敢指望首功?」

  孟達聽他說要分潤功勞,心想他也是一個大貪官,只要他肯貪就好辦了。有他在朝中進言,自己的仕途當真是一片光明,前程似錦。心中喜不自勝,不殺賈仁祿之意更堅,忙道:「當然是軍師第一,卑職能有個第二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賈仁祿向他瞧了一眼,見他神情喜悅,忽地明白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呵呵,我的官已經當到頭了,便是有天大的功勞也升不了官發不了財了。你我一見如故,我當然是向著你說話了。前些日子主公攻下雒縣,眼見成都在望,益州指日便平,便問我益州牧的人選。巴蜀山高皇帝遠,又金城湯池,沃野千里,當真是一個大大的肥差。說實話老子事先還真就看上了這塊風水寶地,向主公討令要我當這個益州牧。可主公說我是個人物,時時能給他出個主意,死活不肯放我到外任去。唉!」言罷喟然長歎,黯然神傷。其實劉備心中早已定了益州牧的人選,非關公既張飛,哪還會去問賈仁祿。他說此亂說,只不過是為了脫身隨口胡說而已。

  孟達道:「軍師智謀出眾,謀無不中,主公當然是倚若長城,十分信任,又怎麼捨得把你放到外任去?」

  賈仁祿長歎一聲,道:「唉,好好的一個肥差便這麼飛走了,真可惜啊。不過主公當日有提到子敬,他說若是子敬來當這個益州牧倒是有點樣子。」心道:「益州牧這麼重要的位置,不是親戚如何能當?連老子我都沒份,還說你?不過,劉大大啊劉大大,老子為了活命,只好順嘴胡說了,你以後若是知道了,可別怪我啊!」

  孟達心中一喜,問道:「主公竟有提到我?」

  賈仁祿道:「那是自然,不過他說你功殞不著,年紀太輕,恐難以服眾,是以只是提了一提,便又擱下了。」

  孟達聽他說的信誓旦旦,信了個七成,心想只要劉備有提上一提,那便是心中有他這麼一個人,已經是天大的造化了。若是賈仁祿再從中使把勁,自己當這個益州牧就是八九成的把握了。如今此事關係他的遠大前程,便是給他一萬條理由,他也不會再殺賈福了,想到此處,臉上登時現出了笑容,道:「沒想到主公竟然會提起卑職,當真是卑職的榮幸。不過這益州牧轄下巴蜀十數郡數十縣,非德高望重之人不能勝任,卑職才疏學淺,說什麼也是幹不來的。」

  賈仁祿道:「這年頭做官哪能都憑本事?再說這本事誰從娘胎裡就帶出來了,還不是慢慢學的。我看你就能成,只不過是欠些功勞,眼前之事,不正是一個天大的功勞麼?不是我吹牛,我說的話,主公九成九是言聽計從的。如今子敬掃平江州之亂,解了主公的後顧之憂這是多大的功勞?其實都不用我說什麼,子敬當這益州牧也是十拿九穩的,我再饒舌幾句,也不過就是錦上添花罷了,嘿嘿,只要不是畫蛇添足就好,你說是不是呢?」他此時只求活命脫身,哪還管什麼君子之道,小人之道,對方不論有什麼要求,他都一口答應下來,何況封益州牧又不要他一兩銀子的本錢,何樂而不為?當下便順著嘴胡說八道,沒想到竟說得孟達心花怒放,卻也是始料未及。

  孟達對一切都看得極淡,卻極熱衷權勢,能當上益州牧可以說上他這一生夢寐以求的願望,賈仁祿這一番當真句句都打在他的心坎上。他向賈仁祿上下瞧去,怎麼看怎麼覺得順眼,渾然忘了一個時辰之前還曾咬牙切齒,破口大罵,叫著嚷著非殺了他不可。

  賈仁祿側眼斜倪,見孟達眉開眼笑,知他砰然心動,大喜過望,想不到一番胡言亂語,居然打動了這個反骨仔的心,不禁暗暗吁了一口氣。孟達出了一會神,道:「若軍師能替下官美言,不論成以不成,下官都感激不盡,定有後報。」

  賈仁祿一擺手,道:「這子敬就太見外了,實話同你說,別人就是給我黃金萬兩,讓我去說項,我也不會去說的。可子敬就不同了,你我一見如故,還提什麼錢,那不就生分了麼?只要子敬當我是朋友,我便去同主公說項,包在我身上一定讓子敬當上這個益州牧。」

  孟達心生感激,道:「軍師若能助下官當上此官,下官一輩子都感激軍師的栽培之德。」

  賈仁祿心道:「娘的,雖然原定計劃全盤落空,但總算是逃過一劫了,這也可以稱得上是喜出望外了吧,哈哈!」說道:「不過這益州牧如今還是劉璋,我們還言之過早,還請子敬助主公守好江州。只要主公後方無事,我看不出一年,益州便是主公的。這益州牧嘛,一定是子敬的了,到時你可要請我喝上一杯哦。」

  孟達笑得嘴也合不攏了,一疊連聲叫道:「那是一定的,那是一定的。」

  賈仁祿向他瞧了一眼道:「子敬一定想知道那些證據放在哪裡吧?」

  孟達此番來此便是想問清證據說在,沒想到被賈仁祿的一番胡言亂語,給帶到了爪哇國去了。聞言怔了一怔,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賈仁祿微微一笑,輕擊三掌,一名親兵走了進來,問道:「軍師有何吩咐?」

  賈仁祿走上前去,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那親兵點了點頭。賈仁祿回頭對孟達說道:「你命人跟著他去取吧。」

  孟達心中的感激難以言表,眼圈略紅,淚光瑩然,道:「軍師對下官恩同再造,下官這一輩子都不知該如何報答。」跪了下去,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

  一個時辰之後,諸般證據取到,賈仁祿道:「放在小院內。」手下親兵依言將盛放證據的箱子搭到了院內一空曠之處。賈仁祿右手一伸,一名親兵躬身遞上火炬。賈仁祿接過遞給孟達,道:「我只看過其中一份,其餘都沒看過。這些都是偽證,看來又有什麼用?就請子敬親自將它燒了吧。」
dearator 發表於 2008-5-1 12:25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突遇伏擊

孟達雙道感激地目光在賈仁祿地臉上轉了幾轉,出神半晌,方接過火把,右手一揚,將火把擲了過去。木箱上事先已被塗了硫磺、膏油,遇火即燃。只聽劈啪一聲暴響,一股火苗竄了起來,簡牘帛絹等本就是易燃之物,霎時之間但聞得必必剝剝之聲大作,滿箱證據轉眼間便被燒成了一堆灰燼。

  賈仁祿笑了笑,道:「娘的,痛快,真他媽的痛快。擺宴為子敬慶功!」

  孟達本不想錯過同賈仁祿結交的大好良機,但一想到可能會因此遇此紅袖,不禁心中一慟,道:「軍師為了指劃平叛大事,徹夜未眠,一定很累了,卑職就不打擾了,晚間請軍師光降寒舍,讓卑職設宴款待。」

  賈仁祿本不願和這種卑鄙小人多所朝向,但為了不使他生疑,便道:「今晚我一定上門打擾,到時不醉不歸!」

  孟達道:「一言為定,到時不醉不歸,哈哈!」說著告辭離去。

  紅袖立於賈仁祿臥房門口,翹首以待,一見賈仁祿回轉,心中一喜,迎上前去,問道:「我一直怕孟達突施暗算,加害老爺。現在見到老爺沒事,真是太好了。」

  賈仁祿笑了笑道:「孟達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有啥好怕的。他那點花花腸子,老子沒兩三下就把給他捋直了。」

  紅袖茫然問道:「捋直了?」

  賈仁祿道:「你應該知道孟達最喜歡什麼吧?」

  紅袖冷冷地道:「還能有什麼?當然最喜歡當官。」

  賈仁祿道:「對的。這小子最喜歡當官,老子說要保他作益州牧,他巴結我還來不及,又哪會殺我?」

  紅袖柳眉一蹙,道:「怕沒有這麼簡單,這人的話沒有一句是真的。我怕他隨口敷衍,等到晚間再來暗算,像這種小人不得不防,老爺還是要小心些。」

  賈仁祿搖頭道:「你沒做過官,自是不曉得這其中的門道。他知道我是主公駕前的第一大紅人,主公對我是言聽計從。他原和我並無仇怨,不過是有一些誤會。倘若將我殺了,不過是出了心中一口惡氣。然而從此以後你估計也不會再理他了,對他來說無甚利益,相反將我留著,倒十分實惠,好處甚多。你說他還會殺我麼?」

  紅袖緩緩地點了點頭,望向院外燦爛盛開的鮮花,低聲吟哦:「你死了,我豈此是不再理他而已。」這一句話細如蚊蚋,賈仁祿根本沒有聽見。

  賈仁祿見她看著鮮花怔怔出神,當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道:「孟達一心想當益州牧,便要巴結老子,不會再對你們怎麼樣了,也不會對你有非分之想了,你若真的不想嫁給孟達,現在便可以放心了,他應該不會再來纏著你了。」

  紅袖問道:「老爺真要保他為益州牧麼?」

  賈仁祿四下一瞧,在她耳邊悄聲道:「逗他玩的,這益州牧的人選早就內定了,我哪有什麼辦法保他?」

  紅袖左右巡視一番,拉他走近臥房,悄聲道:「你真是壞死了,你又是怎麼知道益州牧已經內定了?」

  賈仁祿道:「益州地遠山險,卻又金城千里,實是個大糧倉,關中的後勤保障可全看它的了。若是所托非人,一旦造起反來,那要想再平定可就難了。你說若不是主公極其信任之人,敢讓他當益州牧麼?」

  紅袖笑了笑,道:「你和我講政治,我是半點也不懂的。不過我的家就在益州,當然希望能有一個好的州牧,若是這州牧讓孟達當上,益州百姓可有苦頭吃了。你就是使君十分信任的人,你怎麼不求求使君,讓你做這個益州牧?」她心裡實是想報父母大仇,只是龐羲現已投降,沒有題目可作。若是賈仁祿能當上益州牧,龐羲便屬他該管,要報起仇來,那就容易的很了。

  賈仁祿道:「我就是求了主公也不會答應的。」

  紅袖道:「為什麼?難道是因為你是軍師常為使君主謀劃策,他離你不得?」

  賈仁祿搖頭道:「當然不是,是因為我幫他從一個有名無實的豫州牧變成一個割據一方,實力不下於曹操的大諸侯。」

  紅袖一臉迷茫,道:「這不是你的大功勞麼?他怎麼會因為這個不答應你當州牧?」

  賈仁祿道:「這是功勞,可這功勞太可怕了。我鋒芒太露,在他心中或多或少長生了恐懼之感。他心裡清楚一旦我造反,那是無論如何也制不住。所以他是不會放心將我放到外任去的,特別是益州這麼一個易守難攻的地方。」

  紅袖道:「你對使君忠心不二,又怎麼會造反。其實既便是造反了也沒什麼,男子漢哪個不喜歡割據一方?」

  賈仁祿伸手按住她的嘴道:「找死啊,說這話是要滅族的!」縮回手掌,道:「老子不喜歡當皇帝,雖說當皇帝可以有三宮六院,艷福齊天。可是每天都有一堆屁事要處理,稍一不慎,不是大臣彈劾,就是百姓造反,煩也煩死了。老子只想找個靠山,當個閒官,摟著美女,好好享受生活,哈哈!」

  紅袖白了他一眼,嗔道:「真沒出息!」

  賈仁祿正欲答話,忽見門首處人影一晃,一女子俏盈盈地立門前,正是祝融,說道:「你們再說什麼悄悄話呢?」

  賈仁祿回頭橫了她一眼,道:「整日裡像鬼一樣,進來也不知道敲個門,一點禮貌都沒有。原計劃取消了,孟達這廝不會再殺老子了。」

  祝融笑靨如花道:「呵呵,我都聽到了,你真會胡說八道。」

  賈仁祿道:「別人跟老子說實話,老子也跟他說實話。若是他跟老子瞎扯蛋,老子也只好跟他瞎扯蛋了。這才叫禮尚往來,哈哈!」

  祝融笑了一會,秀眉微蹙,道:「孟達真不會亂來麼?我還是有一些不放心。」

  賈仁祿道:「在他心目中老子比他的命還重要,他保護我都還來不及,哪還會殺我?」又道:「不過這也說不準,兵馬暫時不動,原地待命。一旦孟達兩面三刀,咱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祝融點了點頭,賈仁祿道:「如今江州平定,我擔心前線情況,明日一早便要返回雒縣。祝融你辛苦一趟,趕到城南去,通知埋伏在荒山之中的兵馬趕回來,暗中護衛。」

  祝融一臉驚詫,叫道:「明天一早?會不會他倉促了些,難道你不怕你走後孟達造反?」

  賈仁祿沉吟道:「孟達想要當益州牧,便要為主公保住江州,否則他連江州太守都沒得當,還當什麼狗屁益州牧啊?這麼淺顯的道理他應該知道的。」

  祝融道:「若是他跟別的勢力勾結,對方也封他做益州牧呢?」

  賈仁祿道:「有這種可能,不過如今主公取得益州十拿九穩,勝利就在眼前,他可以很快就如願以償了。若是他與別的勢力勾結,搞七搞八,那樣時間就拖得久了,且變數太多,他也不一定就是能如願,說不定還要搭上小命。我想只要他不是呆子,就不會出此下策,這叫『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害相權取其輕。』」頓了頓,又道:「就這麼決定了,這一把老子賭了,是贏是輸,就看今晚了。」

  當晚酉時,賈仁祿仍只帶五名親兵,昂然赴會。紅袖等一眾丫環窩在賈府裡焦急等待,團團直轉。由於賈仁祿的胡說八道已完全的打中了孟達的心坎,孟達自是著意巴結,曲意逢迎,馬屁拍到了十足十,宴會氣氛十分容洽。席間賈仁祿提出明日要告辭離去,孟達也是多方挽留。幾次努力失敗之後,孟達便不再強求,揮退左右,雙手獻上一副絹帛,賈仁祿攤開來一看,竟是長安一處極美田宅的地契,他本就不是正人君子,當然不會如懸魚太守一般清廉自守。當下也不推辭,眉開眼笑的收了下來,手腳麻利的揣進袖裡,生怕孟達反悔來搶。跟著胸脯亂拍,沒口子的胡吹大氣,揚言一定助他當上益州牧。孟達完全信以為真,樂得不知身處何方。酒酣宴罷,孟達親送賈仁祿出府,卑躬屈膝,恭敬程度一點都不亞於在送他的親爹,一些細微之處竟還猶有過之。

  賈仁祿不但無恙歸來,而且還賺到了豪宅一處,當真喜不自勝。府裡的那一眾娘子軍見他平安回轉,也是歇絲底裡。一時之間,賈府好似瘋人院一般,鬼叫聲一片,吵得街訪四鄰不得安睡。

  次日一早,賈仁祿帶著五名親兵登程上路。紅袖等人苦求一夜未果,不得隨行,送出三十里外,灑淚而別。

  他擔心雒懸戰局,不想多在道上多耽擱時間,來時便以決定走小路,經墊江,過資中,而到雒縣。在馬上沉吟一會,辯明方向,帶著親隨,向東北方向馳去。

  轉眼間一行人行出了十數里,只見前面黑壓壓一片大樹林,這裡便是賈仁祿事先與祝融約好的會面所在。賈仁祿勒住馬來,手搭涼棚,四下巡視一番,皺起眉頭,道:「一個人都沒有,怎麼回事?」說著一揮手,五名親兵飛身下馬,沒入林中。

  過不多時,五名親兵紛紛回轉,攤開雙手,道:「沒看到我們的人。」

  賈仁祿大叫道:「怪事,她昨晚便去約集眾人來此集合了,不應該到現在還有沒到啊,難道是出了什麼事了?」沉吟片刻,道:「還是回去看看。」撥轉馬頭,向南馳去。原來他初進城時擔心孟達兩面三刀,在城內和城南荒郊都伏有兵馬,以便一旦有起事來,可以製造混亂,混出城去,逃到城南密林之中,籍著伏兵嚇退追兵。

  巳牌時分,眾人趕到了一眾親兵埋伏之處,按事先約好的暗號,傻叫了半晌,卻無人應答,但聞山谷回聲縈繞耳邊。

  賈仁祿頗為鬱悶,道:「五百人一下子就消失了,搞什麼啊,演《蒸發密令》啊!」

  一名親兵道:「會不會是孟達發現了他們?」

  賈仁祿沉吟道:「林中可有打鬥痕跡?」

  那親兵搖頭,道:「沒有,屬下覺得奇怪。我們都是主公親衛,個個身手了得,機警異常,不可能不經打鬥便被人生擒活捉的。」

  賈仁祿撓了撓頭,道:「八成是這婆娘耳背了,將集合地點聽錯了。不管了,先趕回雒縣再說,說不定在路上就遇到了。」

  五百親兵同時消失的無蹤無影,眾人盡皆莫名其妙,卻也提不出高明的主意來,只得重又北返。一路之上眾人左張右望,四下找尋祝融及五百親兵的蹤跡,卻是一無所獲。賈仁祿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卻也無計可施。心中愁思難遣,也就沒有心情同手下親兵打屁聊天,只是緊鎖眉頭,默默趕路。

  過午後他們在一家小店之中打尖休息,用罷麵條,繼續登程。行至申牌時分,來到一處山谷,兩旁皆是山坡密林,中間有一條小道穿過。眾人提韁縱馬,沿著小道而行,迤邐向墊江馳去。

  正行間,忽聽一聲鑼響,道兩旁密林之中,擁出無數弓箭手來。巴蜀形複雜,險山深谷所在多有,甚是平常,賈仁祿等人也就不以為意,放心而入,哪曾料到這山谷之中竟會有伏兵。賈仁祿見伏兵竟是自家軍馬,大吃一驚,叫道:「不好,是孟達這小子在搞鬼,快撤!」

  話猶未畢,道旁伏兵紛紛放箭。一時之間,箭如驟雨,四面射來。好在追隨賈仁祿的這五名親兵是祝融從一眾親兵之中精心挑選出來的,武藝驚人。當下各挺手中兵器,護在四周,或撥或挑,擋格來箭。

  賈仁祿也就只會在自家的後院裡打打太極拳,如今遇到這種大場面,哪敢賣弄武藝,只嚇得牙關互擊,格格亂響。剛欲撥轉馬頭,掉頭逃命。忽見前方塵頭揚起,一支軍馬當先殺來,為首一將身著劉備軍將校服色,臉削身瘦,卻不認得。那將身後馬上一人,便是化成灰他也識得,正是劉蒙。只見劉蒙一抬手,山坡上的弓箭手便即停止放箭,四下一片寂然,當真落葉可聞。

  賈仁祿霎時之間便明白一切,心道:「那日窺得劉蒙與一個黑衣人在林中私會,之後那黑衣人便消失地無影無蹤。也是我太意了,策反孟達是多大的事,張魯如何可能只派劉蒙一人前來,若是劉蒙半途反水,那他不是白忙活一場?那黑衣人手裡肯定還有一支軍隊,一來可以側應劉蒙,二來可以防止他兩面三刀,這一點老子早就應該想到了,唉,這次看來是死翹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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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 選擇死法

劉蒙哈哈一笑,道:「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再見面吧,哈哈!」

  賈仁祿苦笑道:「老子自認為奸似鬼,沒想到還是喝了你的洗腳水。」

  劉蒙淡淡地道:「你也太婦人之仁了,成大事者必須殘忍寡恩。」

  賈仁祿環顧四周,見四下均是張魯兵士,心中驚慄,臉上卻不動聲色,淡淡地道:「看來老子今天是死定了。」

  劉蒙道:「那是自然,別想我會饒你。不過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會盡所知以告,不然你死的不明不白,心裡一定不服,哈哈!」

  賈仁祿心道:「這裡面的門道,還不好猜麼?不過順嘴胡說,拖拖時間也好。」說道:「這其中之事,我委實不解,還請你詳加奉告。如此我便死也瞑目了。」

  劉蒙向他瞧了一眼,微微一笑,道:「這裡已被我們包圍了,你便是插翅也難飛出。再說你的那些親兵都已被我們殺了,沒有人會來救你了,你想拖時間就拖時間,便是拖到明天這時候,也沒有人來救你,哈哈!」

  賈仁祿大吃一驚,臉色一變,手指劉蒙,怒道:「你說什麼!我的人都被你們殺了?」

  劉蒙好整以暇,道:「那是自然,這一路之上,你有看到他們麼?」

  賈仁祿心痛如絞,食指如戟,指著劉蒙,咬牙切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劉蒙見他如此狼狽,心中說不出地喜悅,雙手叉腰,哈哈大笑。

  賈仁祿睜回兩眼,瞪著劉蒙,眼中似要冒出火來,怒道:「他媽的,老子今天就是拼著老命不要了,也要把你碎屍萬段!」

  位於他左首親兵悄聲說道:「軍師且息怒,劉蒙在騙你的。夫人的功夫卓絕,那五百弟兄又都是以一當百的好手,既便是突遇埋伏也不可能全軍覆沒的。」

  這一言當真點醒了夢中人。賈仁祿心中一凜,道:「對的,那婆娘的武藝如何,老子可是親眼見過的,她那飛刀扔將出去,當真是百發百中,能擋得住的也就趙雲之流,當真是曲指可數。既便是局面惡劣,只求脫身,應當可以做到了,不至於被人殺死的。」想到此,略感放心,定了定神。

  劉蒙滿心沉浸在戲弄賈仁祿的喜悅之中,一點也沒發現他的神態有異,又大笑一陣,方道:「你憑什麼將我碎屍萬段?」

  賈仁祿咬牙切齒,道:「老子豁出命不要了,也要跟你拚個你死我活。」

  劉蒙之前的那員武將冷冷地道:「死到臨頭了,還大言不慚。」

  賈仁祿悄聲對左首的那親兵道:「西南方的敵兵較少,一會我大呼小叫之時,你們便護著我殺奔西南角去。」那親兵微一頷首,賈仁祿問劉蒙道:「這位是?」

  劉蒙道:「這位是主公手下大將楊任。」

  賈仁祿淡淡地道:「原來是楊任啊,你在我家主公這也就只能算得上三流角色。沒想到在張魯那裡居然可以算是大將了,可見張魯那真得沒什麼人才!」

  楊任心頭火起,怒道:「我殺了你!」挺著手中大刀,便要上前廝並。

  劉蒙道:「將軍且息怒,如今賈福已在網中,安然施其變化?」

  楊任道:「和他囉嗦什麼,一刀殺了不就結了。」

  劉蒙道:「我以前受盡他的奚落,好不容易遇到了這麼一個機會,不好好的戲耍他一下怎麼成。來時軍師言道你一切都需聽我吩咐,我也算為主公出了大力了,就只是想好好炮製賈福,連這點小要求,你也不答應麼?」

  楊任瞪了他一眼,道:「好吧,都依你,反正這小子是死定了,也不怕他飛到天上去。」

  劉蒙笑了笑,對賈仁祿說道:「你不是想知道這其中的奧妙麼,我來告訴你。你拿到證據之後,我便無法要脅孟達了。當然便不敢在城中多呆了。於是我便將城中的所有人手都撤了出來,城中的叛亂如此迅速的便平定了,你難道沒有疑心麼?」

  賈仁祿道:「我還以為你的手下都是烏合之眾,不堪一擊呢。」

  劉蒙冷笑道:「我混進城中已近兩年,私下積聚了多少力量,怎麼可能會如些不堪一擊?在城中的那五百餘人不過是新近招募來的,為的就是讓你們以為城中叛黨少的可憐,且不堪一擊。」說到此這哈哈大笑,一想到終於戲弄了自已的宿敵,讓他摸不著頭腦,便覺得說不出的開心。笑了一陣,又道:「你擔心雒縣有失一定不會多留,叛亂平定之後不久,便會回轉。從江州到雒縣的路一共也就兩條,你定然嫌大路過於迂遠,耽誤時日,一定會走小路。這一切的一切我都已料定了。我故意在城中佈置少量人馬,讓你認定叛亂已平,跟著你便急於回轉,而走小路。我便設伏小路之上,守株待兔,怎麼樣,我的所料不差吧。賈福啊賈福,沒想到你也有今天,你也有棋差一著的時候。」冷哼一聲,又道:「現在知道得罪我的下場了吧。」

  賈仁祿道:「真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恨我,事情本來就是你自己做出來的,我不過是被迫應戰,這難道也得罪你了?再說我放過你兩次,好歹對你有恩。你不念此情,居然如此相逼,為了殺我無所不用其極,你自己說說你還是人不是?」

  劉蒙道:「若沒有你從中使壞,我此時早就擁有關中了,說不定已經稱帝了。也怪我那時太大意,一著棋錯,滿盤皆輸。自從長安總號被封了之後,其他地方的分號也都改旗易幟,不服我的號令了,我落到了這步田地還不是拜你所賜?你說這筆帳我不找你算,找誰算去?當初老天讓我得到了那塊玉珮,便要讓我登基稱帝,而你卻強行逆天,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賈仁祿道:「都和你說過了,你家祖墳上沒有冒那股子青煙,你也就沒那種命,當然當不了皇帝。要怪就要怪你家祖宗臨死前沒選塊風水寶地,帝王之穴,怪我作甚?」

  劉蒙哈哈大笑道:「沒想到你居然還如此搶辭奪理。今天的情景與那晚何其相似,只不過顛倒過來罷了。那晚的情景你還記得麼?你旨高氣昂的說我難逃死亡的命運,不過可以選一個死法。還拿凌遲來嚇唬我,若非我急中生智,只怕已是身首異處了。」

  賈仁祿冷笑,道:「靠欺騙女人的感情來逃命,這也叫急中生智?也對你原先就是騙得太后團團轉,認定你是她兒子,看來欺騙女人是你的拿手好戲。」

  劉蒙道:「成者王侯,敗者賊。這世道向來只論成敗,不論其餘。哪個帝王成功不是靠玩弄權術?為了成帝成王,父可殺,兄可弒,相比之下我這一點點手段又算得了什麼?」笑了笑,又道:「現在你落入了我的手中,那是死定了。不過若我不讓你選一個死法,你肯定不服。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也讓你選擇死法。想怎麼死,你就快說吧,不論是火燒、水淹、繩勒、刀砍,我都滿足你的要求,哈哈!」

  賈仁祿環顧四周,見自己已被團團圍住。敵人約有千人之眾,要想解圍,唯有作困獸之鬥,以蓋世神功,正面撲擊,迅雷不及掩耳的將劉蒙或楊任制住。可他毫無武功,打狗棒法只是在電視裡見過,降龍十八掌更是在夢裡才會。要衝將上去,擒賊擒王,卻又哪裡能夠?眼珠一轉,說道:「你真的讓我選一種死法?」

  劉蒙點頭道:「那是自然,難道你也想被人用一把很鈍的刀子割上三千六百刀?」

  賈仁祿笑了笑,道:「我這粗皮老肉的,又不是全聚德的烤鴨,一片一片片來吃,肯定是不好吃的,就不讓你們倒味口了。哈哈!」頓了頓道:「曾有一個算命瞎子,拿著烏龜殼給我算了一卦,說我活不過三十五歲,在那年上,一定會遭逢大難,掉到江河裡淹死!他媽的,老子今年正好三十五歲,你說邪不邪?」

  劉蒙將信將疑,道:「哦?那算命的說你會被淹死?」

  賈仁祿道:「那神棍就是這麼說的。當時他噴出來的時候,老子氣往上衝,一拳下去,便將他送到月球上觀光去了。唉沒想到這在傢伙還真是在世活神仙啊。」

  劉蒙沉吟,道:「淹死……這個主意倒也不錯,這麼說,你是想被淹死了?」

  賈仁祿攤開雙手,道:「那老瞎子是這麼說的。既然老子被逼到不得不死的份上了,那就還是應了那老傢伙的話好些,所以老子決定了選掉在河裡淹死!」

  劉蒙笑了笑,道:「好我成全你。」

  賈仁祿邊上的親兵齊聲喊道道:「軍師不可如此!我等誓死護衛軍師殺出重圍!」

  劉蒙道:「就憑你們幾個也想殺出重圍?」

  賈仁祿側頭對手下親兵說道:「你們也不看看這邊上有多少弓箭手了?一陣亂箭下來,還能有幾個活著的?還不快給我閉嘴,竟給我添亂!」對劉蒙說道:「要我死可以,不過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你答應。」

  劉蒙道:「有什麼屁話就說,老子能答應就答應,不能答應就不答應。這話可是你說的,你應該沒忘吧,哈哈!」

  賈仁祿笑道:「呵呵,這眼前報倒是來得挺快的。我認栽了,求你看在我放你兩次的份上,饒過我手下的這些親兵,放他們一條生路。」

  劉蒙道:「這個我不可能答應。」

  賈仁祿道:「為什麼?老子好歹也放過你兩次,難道連這點面子你也不給?」

  劉蒙道:「你應該知道為什麼,這人肯定是不能放的。」

  賈仁祿冷笑道:「哼,你們是想將殺人的罪名,嫁禍到孟達的頭上,這樣他反也死,不反也死,你們還真是夠鬼的!」

  劉蒙哈哈一笑,道:「不愧是賈軍師啊!就是如此。」

  賈仁祿沉吟道:「既然他們也難逃一死,不若和老子一樣淹死吧!」側頭對手下親兵說道:「怎麼樣,你們沒意見吧?」

  眾親兵齊聲答道:「能和軍師同死是我們的榮幸。」

  劉蒙向他們瞧了一眼,微微冷笑,道:「好吧,我就成全你們。」

  賈仁祿躍下馬來,跪倒在地,向著西北方向拜了三拜,煞有介事地道:「主公,我不能在侍候你了,你自己多保重吧。記得下次回長安時一定要告訴我家那些婆娘,讓她們每年都來這裡給我做一頓滿漢全席助祭!」說著站起身來,對劉蒙說道:「好了,你動手吧。」四下一瞧,面有喜色,又道:「這裡附近好像沒有河流,你要想把我淹死,卻也有點困難。」

  劉蒙笑了笑,道:「早知你會如此說,你這人忒也奸滑!你以為我們若找不到河流,便不能把你淹死,那麼你也就逃過一劫了,是不是啊?」

  賈仁祿道:「難道不是麼?我可是說過要掉在河裡淹死的,別以為你隨便找個大水缸就能應付過去。那樣老子死也不服,定會化作厲鬼來找你算賬。」心道:「老子沒說非要掉入長江裡淹死,那已經是給你面子了。不過我若真說出來,劉蒙就會知道我想去江州求援,肯定是不會答應的。」

  劉蒙道:「哈哈!原來你真是這番心思,看來我若找條小溪來,你也一定不服了?」

  賈仁祿道:「你倒挺會舉一反三的,正是如此。若你實在找不到一條大河或大江,那就趁早放了我們吧,哈哈!」

  楊任向賈仁祿瞧去,只見他賊忒兮兮,洋洋自得,不禁氣往上湧,一挺手中大刀,叫道:「這廝忒也奸詐,別跟他廢話,殺了他!」四下裡的張魯伏兵紛紛應和:「殺了他!」「殺了他!」但聽得群山響應,四周山峰都傳來:「殺了他……殺了他……」

  賈仁祿冷笑道:「劉蒙你可是說過讓我選擇死法的,不按我說的死法殺了我,就是不守信約,我便是死也不服!」

  劉蒙揮了揮手,四下喊聲頓止,說道:「哼,要讓你死的心服口服還不容易?」伸手向西南方一指,道:「我事先早以探好左近地形,不然怎會答應讓你如此而死?方纔我看你盯著西南方向時怔了一怔,定是認為那裡兵少,欲圖從那裡逃生,哼我算計已定哪能讓你如此輕易便逃出去。實話告訴你吧,沿那個方向走,過不多遠便一面斷崖,崖下就是滔滔江水。那江水乃是涪水、閬水、宕渠水三江交匯而成,流至江州,匯入長江,可是算是一條大江了吧。我看過了那裡風景甚是不錯,讓你死在那裡,也不算冤枉你了。」

  賈仁祿皺緊雙眉,心道:「這傢伙忒也奸滑,好在沒向那個方向走,不然真上當了。唉,反正到到最後都是要跳崖,上不上當都無所謂了。」歎道:「唉,沒想到這附近居然不真有大江啊,看來老子這次是在劫難逃了。」這幾句話說的有氣無力,心灰意懶,顯然失望之情已到了極點。

  劉蒙屢次三番的敗在賈仁祿手上,心中憤怒以極。就是想看到他這副走投無路,灰心絕望的表情,覺得比親手殺了他更加開心。不禁抬起頭,仰天大笑,道:「痛快,痛快!看到你這副失魂落魄的表情比當皇帝更讓人覺得痛快!」頓了頓,又道:「若是你跪在地上叩一百頭,叫我一百聲爺爺,我或許可以饒你一命。不過以後你見到我時都要下跪磕頭,然後避道而行,哈哈!」

  賈仁祿道:「魯仲連不肯讓秦王稱帝,曾有言道寧可蹈東海而死,也不肯當秦國的百姓。要讓老子向你這個小人下跪,老子寧可跳到江中淹死!」

  劉蒙冷哼一聲,道:「既然你那麼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右手一揮,四方軍馬圍攏上來。人群中搶出數十條大漢,將賈仁祿等人綁了個結實。

  約摸過了一頓飯的功夫,劉蒙令人押著賈仁祿等人來到斷崖邊上,他走到崖邊向下望去,只見懸崖頗高,其下一條白帶蜿蜒而過,心想這麼高摔入水中,不摔死也得給淹死,微微一笑,道:「怎麼樣,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賈仁祿道:「給你磕頭,老子以後還怎麼在道上混?要殺你就殺吧,廢話那麼多做什麼?」

  劉蒙冷笑道:「死到臨頭了,還嘴硬!」衝著立於賈仁祿身後的一名小卒使了個眼色,那小卒會意,臉現獰笑,雙手猛地一推,砰地一聲,正中賈仁祿的後背。賈仁祿啊地一聲驚呼,身子飛起,摔下了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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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 江邊漂母

殺豬般驚呼聲猶未畢,賈仁祿已下墜了十數丈。呼呼風聲夾雜著劉蒙地哈哈笑聲遠遠傳來。賈仁祿聽他笑聲充滿了歡愉之情,不禁心中氣苦。他雖也有過跳崖的經歷,不過那次是他失足墜崖,手足均可以活動。而如今是被人蓄意謀殺,雙手被人反綁於背後,如何動彈?既便有一株想當五大夫或六大夫的松樹好心托他一托,他也無法再攀附樹枝來逃得性命。

  正自苦悶間,身子受萬有引力的支配,又下落了十數丈,便在這時忽聽遠處傳來一女子撕心裂肺叫聲:「仁祿,你怎麼了?」

  賈仁祿一聽竟是祝融的聲音,大喜如狂,一顆心似要從腔子中飛了出來,大聲叫道:「祝融救命,老子要被淹……」話未說完,但聽砰地一聲,賈仁祿跌入水中,身子筆直墜將下去。江水從他張開的口裡灌了進去,那句話也就無論如何也接不下去了。他從百餘丈高處被人推將下來,衝力是何等的猛烈,也不知沉入水中有多深,便只感天旋地轉,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便在這時,下墜的勢道盡了,他身上那件滕甲背心的功用便顯了出來,將他托上水面。此時賈仁祿早已人事不知,昏迷不醒,隨著浩浩逝水向下流衝去。他當初之所以會選擇掉入江中淹死,便是想到了身上有一件入水不沉地滕甲寶衣,一想到此便決定行險一搏,好過坐以待斃。至於什麼算命瞎子的預言,則全是胡說八道。果然劉蒙不知他有如此寶貝,以為他雙手被綁,不能動彈,跌入水中必死無疑。也就不疑有它,如他所願將他推下了懸崖,哪想到他有寶衣救命,掉入水中居然還能浮得上來。這件寶衣雖然沒為賈仁祿擋過幾次刀劍,卻數度在江中救了他的性命,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只覺身子飄行之勢止歇,像是被流水沖到了岸上。突然間邊上傳來一聲啊地驚呼,聽聲音是個女子的聲音,卻又頗為蒼老,像是一個老婦人。跟著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起,有人朝他走來。

  賈仁祿緩緩睜開眼來,只見自己果是躺在河岸邊上,江水嘩嘩地從他腳下流過。轉頭只見一白髮蒼蒼地老婦,衣衫破舊,蹲在他的邊上,低頭正看著他,目光之中滿是慈祥憐憫之意。賈仁祿和她目光一觸,頓覺平安喜樂,胸中鬱悶不知何往。

  那老婦人向他上下打量一番,問道:「你怎麼了?」

  賈仁祿道:「我遇到了歹人,東西被搶,人卻被他們綁了,推入河中。」

  那老婦道:「唉,真是可憐。」扶著他緩緩站起,伸手卻解他身上的綁縛,卻解之不開,又道:「你在這裡等等。」轉身向不遠處的茅屋中走去。

  賈仁祿環顧四周,只見不遠處放著一隻大木盆,盆裡有幾件衣衫。木盆邊上是一柄搗衣杵,看來老婦正在河邊漿洗衣衫。

  過了許久,那老婦手提著一個竹籃,緩緩走近。將竹籃放於地下,從中取出一柄剪刀,將他身上繩索絞斷。

  賈仁祿揉揉手腕,那老婦道:「我看你一定餓了,來吃飯吧。」說著端起一隻瓷碗,碗內盛著大半碗稀粥,遞給了他。

  賈仁祿不知怎地便想起他的母親,眼圈一紅,淚珠在眼中轉來轉去,險些流了出來。忙克制住,道了聲謝,端過碗來,咕嘟咕嘟的將那半碗粥給喝得個精光。

  那老婦笑了笑,道:「吃飽了沒有,要不要再來一碗?」言語之中也頗蓄深情。

  賈仁祿曾因落難到過劉澤家裡,險些吃上野菜,是以知道三國時老百姓生活還不富裕,有稀粥吃的估計已經算得上是小康了。雖然這碗湯水填進他那已咕咕亂叫的肚子裡一點感覺都沒有,但他也知道這碗粥八成是這老婦人的午餐,有的吃就不錯了,如何還敢再要?擺了擺手,對那老婦人說道:「吃飽了,謝謝您。」說著將瓷碗遞了上去,便在這時肚子咕咕地叫了起來,顯是在說餓死了,快給我飯吃。

  那老婦微微一笑,從籃中取過一隻瓷壺來,在他的碗裡又倒了小半碗粥,道:「快吃吧。」

  賈仁祿摸著肚子,心中暗罵,道:「叫屁叫,再叫老子……」他的肚子顯然不知道他心裡所想,仍是咕咕地叫個不停。賈仁祿歎了口氣,一仰脖又將那碗粥灌入腹中。

  那老婦道:「還要麼?」

  賈仁祿心道:「不是能再吃了,再吃老子就要遭天遣了。」說道:「真的吃飽了。」好在此時他飢火稍抑,肚子也就不再叫了。

  那老婦點了點頭,收起碗壺,拎著籃子走向茅屋。過不多時,她復又走出屋來,來到江邊繼續浣衣。

  賈仁祿上下打量著那老婦,心裡不知怎的,竟想起一副對聯來:「生死一知己,存亡兩婦人。」這可以說是淮陰侯韓信一生的寫照。上聯的那一知已指的是蕭何,當年韓信投劉邦時不遇,心灰意懶之下,棄劉邦而去,多虧蕭何披星戴月,將他追將回來舉薦給劉邦,他才能夠平步青雲,功成名就。然而就在韓信密謀造反時,卻也是這個蕭何從中搗蛋,獻計誘韓信入宮,將他斬首。這便是所謂的生死一知己。下聯的兩婦人便是漂母和呂後。當年韓信落魄之時,幸得河邊一洗衣婦人接濟他飯食,不然他早就餓死溝渠了,哪還能領兵打戰?其後他飛黃騰達之時,卻是死在呂後手上,真可謂是存亡兩婦人。

  賈仁祿一想到這對聯,心中一凜,心道:「老子今天也算遇到漂母了。若沒有她,老子估計也得餓死。照這麼說老子豈不和韓信有點像?和這廝有點像肯定不對頭。看來老子日後要處處提防,別倒在婦人的手裡……」

  那老婦年紀有些大了,手腳頗不靈便,搗了幾下,便要停下來喘口氣才接著搗。賈仁祿看在眼裡,疼在心上,走上前去,伸袖子替那老婦抹汗,道:「老人家你怎麼一個人搗衣?家裡還有別人嗎?」

  那老婦心中傷感,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哽咽道:「都死了,就剩下老婆子一個人了。」

  賈仁祿歉然道:「不好意思,我讓您傷心了。」

  那老婦搖頭道:「沒什麼,我老伴早年間病逝了,家裡就一個小子,我好不容易將他拉扯大。劉使君攻劉璋時將他徵入伍中,在打雒縣時走小道被亂箭射死了。」說到此淚水便又止不往的流將出來。

  賈仁祿長歎一聲,道:「從這裡到江州遠麼?」

  那老婦伸手一指東南方道:「不遠,沿著東南方向走不出五十里便到。」

  賈仁祿四下瞧了一眼,心中默記週遭景物,道:「大恩不言謝,在下身有要事,就不多打擾了。」長揖到地,邁步向東南方走去。

  那老婦側頭向他瞧了一眼,問道:「你要去江州?」

  賈仁祿點頭道:「正是。」

  那老婦面有憂色,道:「我勸你還是別去的好。」

  賈仁祿茫然不解,問道:「卻是為何?」

  那老婦道:「江州被一夥蠻兵攻下了,見人就殺,如今城中一片混亂,你去不是找死麼?」

  賈仁祿大吃一驚,道:「蠻兵?這怎麼可能?」

  那老婦道:「我是聽道上逃難之人說的,應該不會有假吧。那伙蠻兵刀槍不入,還有怪獸助陣,甚是厲害,無人能擋,不到一個時辰城池便被攻下了。」

  賈仁祿沉吟道:「刀槍不入……怪獸……」心道:「得,一定是籐甲兵和象兵,八成就是因道遠而不及趕來的五萬援兵,他們怎麼會攻打江州?」

  那老婦見他面有難色,不住來回走著,便問道:「你到江州有要事麼?」

  賈仁祿點了點頭,道:「那伙蠻兵怎麼會攻打我們漢家的城池?」

  那老婦道:「我聽逃難的人說,像是為了得到一樣東西。」放下衣杵,手指輕輕敲著腦門,又道:「好像叫是什麼絲的,那人趕著逃命說的含糊,老婆子也就沒聽清楚。」

  賈仁祿叫道:「軍師?」

  那老婦雙眸一亮,道:「對的,就這個絲。老婆子當時就不懂了,那是什麼絲啊,也不知能做出什麼樣的衣衫來,這般重要,蠻兵居然為它攻打江州。」

  賈仁祿心道:「得,老子成布料了……」其時他心亂如麻,也就無心同那老婦扯蛋,長長一揖,道:「多謝老婆婆提醒,在下急著去辦事,告辭了。」發足便行。

  那老婦道:「你還去江州,不要命了?」

  賈仁祿說道:「我手上有那伙蠻兵要的絲,到江州把絲交給他們,他們就不會亂殺人了。」頭也不回地向東南方向走去。

  那老婦望著賈仁祿的背影,喃喃地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人,沒想到你手裡就有蠻兵要的什麼絲,看來江州有救了。」

  五十里地說遠不遠,說近卻也不近。賈仁祿身上的錢早在被擒時就被搶得個一乾二淨,身無分文,無錢買馬,只能憑著兩條腿一二一。走不數里,那些稀粥便化作幾泡尿被他給拉了出來,肚子復又嘰哩咕嚕的亂叫喚,他走得就更加的慢了。好在此時他已非吳下阿蒙,野外生存能力極強,竄到道旁林中採了數十枚野果來吃,飢火稍抑,繼續趕路。

  如此半饑半飽,到了次日傍晚方到得江州城下,只見城中火光沖天,喊殺、慘叫之聲隱隱傳來,顯是屠殺仍在繼續。

  賈仁祿氣血上湧,大步奔到城下,大聲叫道:「叫孟獲出來打話!」

  城上一名兵士向一看,見是一個衣衫襤褸地乞丐,戒備之心登時化為輕蔑之意,道:「快滾開,你是什麼樣的人,也配見孟大王?」

  賈仁祿雙手叉腰,道:「孟獲什麼時候成大王了?讓他滾出來見老子!」

  那名蠻兵叫道:「該死的乞丐,還不快滾,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從背上取下長弓,彎弓搭箭,颼地一聲,長箭應聲飛出,射中賈仁祿的胸口,不知怎地卻彈了開去,掉在了地上。

  城上的蠻兵都是籐甲兵,見那個漢人蠻子居然也能刀槍不入,都驚得呆了,一時說不出話來。賈仁祿扯著嗓子,暴雷也似地叫道:「他媽的,孟獲老小子給老子聽著,老子是賈福,快快給我死出來!」

  那蠻兵意示不信道:「胡說,賈軍師已掉崖摔死了,祝融洞主親眼得見,你怎敢胡亂冒……」

  便在這時一員蠻將走上城來,聽得城下有人喧嘩,頗為詫異,便道:「何人在此喧嘩?」

  賈仁祿一聽竟是兀突骨的聲音,心下大喜,道:「兀突骨快快開門,是我啊!」

  兀突骨聽城下之人的聲音頗為熟悉,一時想不起來是誰?撓了撓頭,道:「你是誰?」

  先前那蠻兵說道:「這小子居然冒充賈軍師,這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麼。」

  兀突骨向城下望去,火光之下看得明白,正是賈仁祿,大吃一驚,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道:「我不會是見到鬼了吧?」眨了眨眼,仔細一瞧,只見他身後托了一道淡淡的影子,顯然不是厲鬼,登時大喜過望,右手一揚,啪地一響,重重地打了那蠻兵一記耳光,怒道:「他還要冒充,他就是賈軍師,還不快開城門!」

  那小卒一臉鬱悶,按著高高腫起的腮幫子,應道:「是」跑去放吊橋,開城門了。

  過不多時,城門大開,兀突骨縱馬出城,來至近前,上下打量了賈福一番,喜道:「真是軍師,我們聽說你被孟達這廝殺死了,氣得牙癢癢地,立時便打破了江州城,為你報仇。沒想到你居然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賈仁祿想想也知道是這麼回事,搖頭苦笑,道:「中計了,中計了,你們都中計了!」

  兀突骨撓了撓頭,道:「中計?中什麼計?我們這不都好好的麼。」他認定凡是陰謀詭計,必定對自己有害,可如今自己仍好端端地騎在馬上,一點事都沒有,是以不知道自己居然已中了別人的詭計。

  賈仁祿道:「祝融呢?叫她出來見我,你們不知道情況也就罷了,她到過現場居然也如此胡說八道,看來是欠教育了,得好好地打屁屁了。」

  忽聽城門處一女子嬌聲叱道:「說誰呢!」提韁縱馬,急馳而來,正是祝融。
dearator 發表於 2008-5-1 12:27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張魯親征

賈仁祿循聲望去,只見祝融、孟獲並騎而來,其時他心中焦急,不急數落祝融,對孟獲說道:「城內的屠殺還在繼續?」

  孟獲點頭道:「我聽說那些漢人蠻子居然敢殺軍師,那還了得,當即便下令屠城。」

  賈仁祿長歎一聲道:「作孽啊,你們這不是存心損老子的壽麼,老子要少泡多少妞啊!還不快給老子我停下來!」他原本打算活到老,泡到老,生命不息,泡妞不止。一想到可能會少泡十年的妞,便覺痛不欲生,眼淚險些流了出來。

  孟獲回身對身後一名蠻將下令道:「傳我將令,不許再妄殺無辜了,出榜安民。」

  那蠻將應道:「是!」撥轉馬頭,進城傳令。

  賈仁祿道:「現在才出榜安民,有什麼用啊,人估計都被你們殺得差不多了。作孽啊,作孽啊!也別出榜安民了,找幾個高僧辦個水陸道場超度亡魂吧。」

  孟獲顯然不知道高僧為何物,水陸道場是什麼東西,聞言茫然不解,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

  賈仁祿側頭對祝融說道:「那天我摔下懸崖之時聽到你的聲音,你應該去過那裡,知道情況,怎還會如此胡說八道,說我是被孟達害死的?」

  祝融小嘴一撅,道:「人家以為你死了,這幾日哭得眼睛都腫了,你一來不來安慰人家,盡罵人,哼,以後都不再理你了!」

  賈仁祿見她眼中淚珠瑩然,雙目紅腫,知她悲痛欲絕,不禁心生憐惜,定了定神,柔聲道:「我剛才正在氣頭上,一時之間言語過激,你就別生氣了。不過此事事關重大,我不得不問,那天你沒見到劉蒙?」

  祝融躍下馬背,搖頭道:「沒有啊,劉蒙不是和孟夫人一起私奔了麼?」

  賈仁祿道:「一定是他聽到你的聲音跑去躲起來了,這傢伙真不個東西。為了一已私利,居然不惜挑起南中部族對孟達的仇恨,這一場屠殺下去,要死多少人啊!真不知道他的心是用什麼做的。」

  祝融見過屠殺的慘烈,心中也頗感後悔,喃喃地道:「劉蒙……劉蒙……我真沒有見到他,我見那些兵士都是江州軍馬,打著孟達的旗號,便以為是他差人幹的了。」

  賈仁祿握著她的手,道:「你呀,被別人當刀子使了,居然還蒙在鼓裡。不過他這次是處心積慮同老子作對,謀定而後動,的確不易提防。」

  祝融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賈仁祿道:「我們遇到的是根本不是孟達的軍馬,而是張魯的軍兵,他們扮著孟達軍馬來加害我,就是想迫孟達造反,搞得我們內部內鬥不止,他們好從中取利。唉,結果你們信以為真,引兵屠了江州,這不是幫了他們的大忙了麼?」

  祝融呆若木雞,雙眼發直,道:「怎麼會是這樣?」

  賈仁祿道:「孟達呢?給你們殺了?」

  祝融搖頭道:「沒有,那日我們趁夜掩襲江州,殺了孟達一個措手不及,那小子也忒沒用了,一看形勢不對,便帶著幾名親信向東逃了。」

  賈仁祿道:「這小子始亂終棄,倒有可殺之道,就這麼跑了,也太便宜他了。」

  孟獲長歎一聲,道:「沒想到漢人蠻子一個個都如此奸詐,還好我沒有用兵中原,不然定當大敗虧輸。」

  賈仁祿向他瞧了一眼,微笑道:「現在知道了吧,老子算是漢人裡面最老實的一個了,你們都打不過,還敢到中原來混?不出三天,我看你們便會給打回老家去的。」

  祝融笑道:「你還老實啊?」

  賈仁祿扮老實狀,道:「老子這樣的老實人,這世道可不多見了,當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啊。」

  祝融白了他一眼,嗔道:「就會吹牛。」

  賈仁祿道:「都別在這戳著了,進城說吧。」

  孟獲一揮手,身後一名蠻將躍下馬背,牽過馬來,賈仁祿飛身上馬,同祝融、孟獲、兀突骨三人並肩入城。路上賈仁祿問祝融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到事先約好的地點怎麼沒看到你們?」

  祝融道:「孟獲等到了剩下的那五萬援兵,便領著他們趕赴江州,道上聽說孟達造反,他不明就裡,便親率三千軍馬奔到城南查察。說來也巧,他也相中了我們埋伏的那片山林,想要帶兵潛伏在那裡,差人入城打探情況。結果我們便在那裡遇上了,孟獲問明情況之後,知道叛亂已平,便不以為意,邀我們同去大營之中飲酒,欲待眾軍馬一起趕到,才同往江州。我差了兩個人,到約定的地方通知你,你沒看到麼?」

  賈仁祿道:「沒看到啊?那林中一個人都沒有,你派去的那兩個人呢?」

  祝融道:「沒有回來,我後來就是因為遲遲也沒有收到你的消息,放心不下,這才帶著三千籐甲兵沿路找尋的。沒想到在那山谷中看到你被人推下山谷,當時可嚇死我了,恨不得跟你一起跳下去。現在看你活蹦亂跳的,還會吹牛,我就放心了,你是怎麼死裡逃生的?」

  賈仁祿道:「那兩個傢伙八成是在路上睡著了,耽誤了時辰,害怕軍法處治,不敢回去覆命便跑路了,要不就是被劉蒙給害死了。總而言之,我們誰也沒遇上誰,這誤會就搞大了。」頓了頓,又道:「不過,那些張魯兵士你們沒有抓回一兩個活口?一審不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麼?」

  祝融道:「那時我認為你已經遇難了,氣得熱血翻湧,哪還會去想留什麼活口,除了少數逃跑的以外,全都給殺了。」

  賈仁祿長歎一聲,不再說話。

  祝融道:「都是這個劉蒙,真不知道你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饒了他,下次再遇到說什麼也不能饒了。」

  賈仁祿道:「都怪我。第一次拿住他時,他畢竟曾對我們有恩,那樣便殺了他,我心裡確實有些過意不去。第二次,我看他做人不咋地,對美眉倒是情深一片。老子是個花心大蘿蔔,很欽佩他用情專一,自愧不如,是以便又放了他。沒想到這廝原來是在使詐,唉,真是悔之晚矣。」

  祝融笑道:「呵呵,你也知道你是一個花心大蘿蔔啊?」

  賈仁祿老臉一紅,道:「這廝太也狡滑,說什麼也不能饒了。下次抓住他時,老子再也不和他朝向,就由你來處理吧,省得老子再面對他時,一個於心不忍又將他給放了。」

  祝融道:「哼,若是下次再抓住他,我一定要讓他嘗嘗南中的諸般怪刑,弄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慢慢的折磨死他。」

  賈仁祿心道:「這會劉蒙有難了,老子明明給你兩次活命機會,可你偏偏還要和老子作對。老子從西域到如今,疊遇大難,週而復始的跑路,跑得我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但是每次都能化險為夷,看來老子也同韋公小寶一樣,是一員大大的福將。劉蒙不識天命,居然敢同老子放對,那不是作死麼?」

  「老子一路之上好像也經過了九九八十一難了吧,咋還沒災消難滿呢?難道是天將降大任於我,必先苦我心志,勞我筋骨,餓我體膚,空乏我身,行拂亂我所為?這些老子都嘗過了,大任咋還不來?」其實他已是一個軍師中郎將了,富貴已極,他兀自還不滿足,上天聽了這番話,說不定會勃然大怒,立即將給予他的狗屎運收回。

  正胡思亂想間,只聽孟獲道:「這個蠻子太也可惡,下次你們捉到他,不如就發到我這裡來,讓我慢慢泡製他!」

  賈仁祿笑道:「他肚子裡的花花腸子可多了,小心你經不住他三言兩語,就生了惻隱之心饒了他了。」

  孟獲笑道:「我不和他朝向,叫一個不識漢話的巫師去和他糾纏,他雖會花言巧語,也得先教會那人說漢話再說,哈哈!」

  祝融道:「只怕他還沒教會,就已經不能說話了。」

  孟獲道:「哈哈,就是如此,那些巫師最善用蠱用毒,只要將諸般奇蠱在他身上一試,保證他生不如死!」

  賈仁祿道:「到時我們克取漢中,拿到這廝時,一定交給你處治,別那麼快就治死了,要不就不好玩了,哈哈!」頓了頓,又問道:「紅袖她們沒事吧?」

  不知不覺中眾人已來到軍師府,這裡可以說是江州城唯一沒有遭到破壞的地方,府門大開,紅袖等婢女立於門前,一見他們來到,大喜迎上。

  蘭花聽得賈仁祿如此說,秀眉微蹙道:「又是等到這個時候才想起我們」說著冷哼一聲,側過頭去,也不去扶他下馬。

  紅袖向他瞧了一眼,幽幽地道:「老爺有多少大事要處理,哪能時時記著我們這些小丫環?」

  賈仁祿老臉一紅,道:「老子肚子餓死了,都傻戳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開飯!」

  眾婢女紛紛應是,各自退下準備,如鳥獸散。

  轉過天來,孟獲的命令已遍及全城,屠殺漸漸止歇,大火也得到了抑制,城門口已貼上了簽有賈仁祿狗爬大字的安民告示。但賈仁祿來時業已太晚,城中店肆關門,商舖停業,道上絕無行人,看上去像座死城。五日之後,四方難民方漸漸遷回城中,見城中蠻兵不知怎地轉了性子,不再屠殺,而是與民秋毫無犯。時不時地還會呲著牙裂著呲,衝著他們嘿嘿傻笑,雖說比哭還難看,但料無歹意,於是難民們便大著膽子住了下來。一連幾日無甚大事,便又故態復萌,鬥雞的鬥雞,做生意做生意,酒肆中么五喝六之聲又響了起來,一切又都恢復正常。

  賈仁祿擔心蠻兵不受約束,胡亂殺人,便留了下來,讓紅袖代筆寫了一封冗長的公文,將江州發生的一切大事如實上報,其中自然是大肆吹牛,說自己如何地識破劉蒙之謀,如何挽救江州於危難之中,如何拯救黎民於水火之間。這裡面本來也沒他什麼事,他卻貪天功為己有,將諸般功績一一添油加醋,諸般醜事一一隱瞞不報。如此一來,他說得自是手舞足蹈,唾沫亂飛,搞得自己好像拯救世界的超人一般。一旁的紅袖稟筆直書,耳聽這些不盡不實的言語,不禁秀眉亂蹙,一時難以動筆。不過賈仁祿是她的意中人,難免寬打幾分,任他胡鬧,一咬牙,一一寫畢,遞過筆去,讓賈仁祿塗上簽名,一份報功的折子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賈仁祿差人將信送往雒縣之後,便在江州城一連住了十日,無甚大事。這日他於軍師府中召集諸將,商議應援雒縣之事,道:「如今江州秩序恢復,一切又都井井有條,我們也該前往雒縣了。」

  祝融道:「劉蒙這廝可能還沒有走,還是要提防他的。」

  賈仁祿歎道:「唉,那天寫報告的時候竟吹牛了,忘了給主公說一聲,讓他用錢賄賂楊松,將劉蒙這小子召回去給打成殘廢。」心道:「歷史上劉備得到馬超,曹操得到龐德全是用錢買通楊松,讓他設計陷害。老子要是給錢讓他將劉蒙的狗腿打斷,那還不跟玩似的。」

  祝融笑靨如花道:「你也知道你就會吹牛啊!這個主意不錯,還不趕快再寫封信過去?」

  賈仁祿低頭沉吟,道:「孟達呢?他現在在哪?」

  祝融道:「這人也不是個好人,你提他做什麼?」

  賈仁祿道:「一碼歸一碼,他始亂終棄的賬慢慢在和他算不遲,這次守城他沒有太大過失。把他召回來,正好可以將功折罪。以他的智力,足以同劉蒙抗衡。」

  祝融道:「他被劉蒙玩弄於股掌之間而不自知,看來是個大笨蛋,這樣的人跑了就跑了,還有什麼用?」

  賈仁祿道:「那時劉蒙在暗,他在明,的確不意防備。如今就不同了,劉蒙的奸謀已全盤暴露,孟達肯定會用心提防的,再說劉蒙一再加害孟達,孟達自然是恨之如骨,一定會跟他鬥個你死我活的。這股子氣勢,咱們不好好利用,不是浪費了麼?」

  祝融道:「呵呵,你真是壞死了,不過很可惜,孟達已不能為我們效力了。」

  賈仁祿問道:「這傢伙死了?」

  祝融道:「不是的,他已投靠劉琦去了,劉琦手下的那個軍師龐統來信替他解釋前因後果,以免使君怪他胡亂投靠他人。信我剛收到,正要交給你。」從懷中取出信來,遞給了他。

  賈仁祿接了過來,低頭一看,沉吟道:「得,他投劉琦了。這也好,劉琦那裡人才凋零。孟達這傢伙人品不行,但好歹是個人才,放在主公這裡,老子看著他就討厭。放在劉琦那裡好歹也能發揮餘熱,哈哈!」

  正說話間,廳口進來一個人,正是李恢。賈仁祿大喜,起身迎上,笑道:「德昂咱們可有日子沒見了,是什麼風把你老人家吹來了?」

  李恢繃著臉:「好膽,你居然在江州闖了這麼大的禍,主公很生氣,說叫你趕緊回去,還要打你屁股!」

  賈仁祿長眉一軒,道:「不會吧,要打多少啊?」

  李恢面色和緩,開懷一笑,道:「哈哈,和你說笑呢。江州之事主公知道了,孝直剛回來,一聽劉蒙如此可惡,便又趕去漢中賄賂楊松,讓他好好的懲戒一下劉蒙,爭取將其害死。」

  賈仁祿心道:「看來法正和老子想到一塊去了,劉蒙在劫難逃,這下老子就放心了。」說道:「要害死劉蒙這樣的人可很難做到,楊松肯做麼?」

  李恢道:「據孝直講,劉蒙投張魯後和張魯手下的另一大謀士閻圃走的很近,而楊松和閻圃素不對付。因此劉蒙也不為楊松所喜,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如今孝直送上大禮要楊松暗中除去劉蒙,正中他的下懷,哪還有不成的?」

  賈仁祿道:「這樣就好,老子這次是栽在劉蒙手裡的,這面子可丟大了。」問道:「怎麼樣,孝直前往漢中的情況如何?」

  李恢笑道:「三千萬錢豈是小數目?孝直將那成堆地金寶往楊松那一送,他當時就傻眼了,兩眼發直,呆若木雞,連口水都流了出來。過了好半晌,他才回過神來,忙不疊地表示要為主公效勞,一定勸說張魯親征。如今張魯已決定親征,留其弟張衛守陽平關,防關中兵馬來援。他自己則盡起漢中、上庸、武都三郡兵馬共計十萬人,殺奔劍閣,來與主公爭益州。」

  賈仁祿大聲叫道:「來得好,來得妙,來得呱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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