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國重生之我是路人甲 作者:關駒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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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y751101 2008-4-26 15:55:4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807777
dearator 發表於 2008-5-1 12:35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滅門血案

徐庶回頭向紅袖瞧了一眼,似笑非笑,道:「我也該走了,按你的話來說,好像叫不能當電……電燈什麼的,真不知道你嘴裡的古怪名詞怎麼這麼多,哈哈!」大袖輕擺,揚長而出。

  賈仁祿心道:「你也知道不能當電燈泡啊!」說道:「你自己滾吧,我就不送你了!」

  徐庶頭也不回道:「不用,不用,我自己知道怎麼走,你好好忙你的吧,哈哈!」

  賈仁祿向他的背影瞧去,喃喃地道:「平時看上去挺嚴肅的,沒想到也會油嘴滑舌。」回頭對紅袖說道:「你們不好好在江州趴著,來這裡做什麼?」

  紅袖白了他一眼,幽幽地道:「老爺進了成都也不通知我們一聲,我們還是聽德昂提起才知道的,特地趕來侍候老爺。」

  賈仁祿道:「老子進城也才幾天時間。我本來打算待諸事安定了,便將你們直接送到長安去,沒想到你們卻自己跑來了。」

  紅袖道:「我們來時幾位夫人千叮萬囑,要我們照顧好老爺,我們怎麼能撇下老爺自己回去呢?再說蘭花、玉秀她們從來沒到過成都也想過來看看。」

  賈仁祿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啊,這好辦。主公剛放了老子三個月大假,老子便天天領著你們逛成都。一路之上你們看上什麼便買什麼,千萬別給老子省錢。明公剛賞了老子五百斤黃金,一千斤白銀,五千萬錢,這錢老子一個人怎麼也是花不完的,你們幫我花花!哈哈!」

  紅袖笑靨如花,道:「呵呵,恭喜老爺,明公一下子賞老爺這麼多啊?那有沒有升老爺的官呢?」

  賈仁祿道:「升了,現在叫什麼軍師將軍了,總覺得沒已前那個軍師中郎將說出來順口。主公還封了我封邑,讓我就食富平縣三千戶的租稅,老子現在應該算是個大地主了吧。」

  紅袖道:「三千戶!一年的租稅可是老大一筆進項呢。」

  賈仁祿微笑道:「老子也不知道有多少,反正是主公給的,不要白不要。你們姐弟倆相依為命挺不容易,你們在巴西的那些田產要不回來也就罷了,老子在富平縣中劃出三五百戶出來給你們,還不跟玩似的。」

  紅袖眼淚流了下來,哽咽道:「老爺對我們實在太好了。」

  賈仁祿搖頭,道:「好好的,咋又流眼油呢?若你們實在想奪回祖業,報仇血恨,也不是沒有辦法……」

  紅袖眼波流動,喜道:「真的!」頓了頓,神色黯然,道:「若是太為難那就算了,我們現在只想著好好報答老爺恩德,不想再報什麼仇了。」

  賈仁祿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保護之感油然而生,一拍胸脯,道:「以前倒挺難辦,現在來說倒不是什麼大事。如今巴西屬梁州,刺史不是別人,正是老子的結義兄弟賈逵。這小子嫉惡如仇,只因看不慣高干反覆無常,不稟明主公便將他喀嚓了。老子要是寫一封長信,好好地將你們之冤,龐老兒之無賴說與他知曉,這小子玩起命來,還不將他給喀嚓了。老子這也可以算得上是借刀殺人了吧,哈哈!」

  紅袖向賈仁祿拜了一拜道:「謝謝老爺。」多餘的話她也不想再說了,她知道賈仁祿一旦幫他們完成這個心願,自己和弟弟這兩條命,就都是他的了,當真是要其生就生,要其死就死,決無二話。

  賈仁祿伸手相扶,道:「先別謝,等到了龐羲被喀嚓的時候再謝不遲。」沉吟道:「梁州刺史不是別人,偏偏是賈逵。現在想來,還是元直在暗中幫咱們,他也知道我現在奈何龐羲不得,一定很鬱悶。又聽聞梁道之政績,知他敢於殺戮犯法長吏,便委了他梁州刺史,讓他來懲治這廝,這傢伙還真是想到老子心裡去了,哈哈!」

  紅袖道:「那老爺可要好好的謝謝他。」

  賈仁祿道:「不用去謝,也不能去謝,心照不宣就行了。」長歎一聲道:「他和大哥都做的很好,他們自認為策謀深長,恐見猜嫌,闔門自守,退無私交。不像老子見天邀些狐朋狗友飲酒聊天,打打麻將。唉,這樣很容易遭人猜忌啊。」

  紅袖道:「老爺現在的官已經當的很大了,怎麼看起來反而更不開心了。」

  賈仁祿道:「官當得越大,越不開心。我的功勞很大了,主公表面不說,心裡一定很怕我。」

  紅袖不知該如何勸慰,默然無語,賈仁祿歎了口氣道:「好了,老子剛升了官,別說不開心的事情,你們累不累?」

  紅袖搖了搖頭,道:「不累,我這就侍侯老爺更衣休息。」

  賈仁祿擺手道:「不用了,老子根本就不累。去叫上祝融、梅花這般子娘們,殺將出去,搶東西去者!」

  紅袖笑道:「老爺真沒正經。」

  賈仁祿一行出了府門,信步而行,沿著成都幾條主要幹道閒逛。賈仁祿懲於每次隨同美眉出行都要服苦役,這次學了個乖,叫了六名五大三粗的關西大漢跟在後面,名曰護衛,實則負責扛抬東西。一路之上,梅、蘭雙姝、祝融等一眾娘了軍們唧唧喳喳,談談說說,每到沽售錦緞成衣之店舖必竄將進去,挑挑揀揀便是小半個時辰,方大包小包的滿載而歸。

  賈仁祿等得頗不耐煩,不住嘀咕:「別說祝融了,就是這幾個小丫環的衣服也都塞了好幾隻大木箱子,多得根本穿不完,白白放在那裡長毛。挑,挑,挑!買了又不穿,還買屁啊!」祝融拎著幾隻大包走到他面前,白了他一眼道:「嘀咕什麼呢,還不快付錢!」將包裹往身後一名壯漢手中一塞,那壯漢一臉鬱悶,伸手接過。

  賈仁祿向她瞧了一眼,道:「多少錢啊?」

  祝融道:「不多,這麼多人,總共只花了三千錢。」

  賈仁祿心中一陣肉疼,臉上肌肉不自禁的抖了起來,道:「一家小店就三千,這一路逛將下來,不得個幾萬,十幾萬?」手一揮,身後一名壯漢跑到櫃檯付帳了。

  眾女還真沒打算幫賈仁祿省錢,一路逛將下來,銅錢像流水一樣花了出去,六名壯漢手裡的包裹也越來越多,漸漸地堆到了賈仁祿的手裡。賈仁祿其實也不怎麼心疼錢,反正有個幾千萬一時之間也花之不盡。不過手上的東東都越堆越多,難免怨聲載道,頗後悔口出亂命,帶同這些娘們出來逛街。

  正當賈仁祿雙手酸痛,叫著嚷著要回去之時,一行人來到一條大街之上,正行走間,忽見前方一處宅院前圍了一圈人,指指點點,竅竅私語,像是出了事情。只聽一名漢子問道:「出了什麼事了?」另一人道:「出了人命案了!死了好多人。」先一人道:「哦,怎麼一下子死了這許多人?」那人道:「不知道,今天一早有一小販發現的,一家數十口人全被殺死了,官差正查著呢。」

  賈仁祿心中一凜,道:「上前看看去。」

  梅花、蘭花膽小怕鬼,一聽說死了幾十人,嚇得花容失色,說什麼也不敢上前,搖了搖頭,道:「老爺,殺人自有官府處理,我們便不用去了吧。」

  賈仁祿沉吟道:「如今主公剛拿下成都,便出了這麼大事,稍一處理不好是要出亂子的。」說完走上前去,滿臉堆笑,問前面一老者道:「請問裡面出了什麼事了?」

  那老者回過頭來道:「殺人了,一下子死了好幾十口呢。」他見賈仁祿手上滿是東西,而他身後的一眾女子人人空手,衣飾富麗堂皇,令人目為之眩,料定賈仁祿是這些貴婦人的跟班,上前來代主子打聽八卦新聞的,也就不以為意,實話實說。哪想到事實剛好相反,眼前這個衣著樸實無華的醜漢正是那些貴婦人的頂頭上司。

  賈仁祿皺起眉頭,道:「死了幾十人……」隨口問道:「這是哪家人家?」

  那老者道:「張老爺家,聽說他還是個作官的,沒想到這年頭連作官都不安全。」

  賈仁祿喃喃地道:「張家……作官的……」猛地想起一個人來,問道:「這家人家的主人可是姓張名肅?」

  那老者道:「噫,你怎麼知道?」

  賈仁祿左張右望,遠遠望見法正正在院中走來走去,同邊上的一位青年談談說說,像是在查察案情,忙大聲叫道:「孝直!我是賈福,讓我也進去看看!」

  邊上一名差役叫道:「大人正在辦案,不可大聲喧嘩!」

  法正聽得呼喊,回過頭來,只見黑壓壓地儘是圍觀之人,實不知賈仁祿身處何處,長眉一軒,走出院來,分開人群,一見賈仁祿大喜迎上,道:「軍師怎麼到這裡來了?」

  賈仁祿道:「主公放我大假,正陪著美眉逛街呢。」

  法正見他手上大包小包,而身後一眾關西大漢個個面如苦瓜,不禁搖頭苦笑。賈仁祿問道:「出了人命案了?」法正點了點頭,一言不發。賈仁祿將手中之物交與手下兵士,對祝融說道:「我在這裡同孝直說幾句話,你們先回去吧。」

  祝融向賈仁祿瞧了一眼,道:「我想看看孝直是怎麼破案的,讓她們先回去吧。」

  賈仁祿會意,微笑道:「紅袖你們先回去吧。」

  紅袖應道:「是」領著其餘人眾回府去了。

  賈仁祿回頭對法正說道:「我也有興趣看看孝直大人是如何解決迷案的,不知可以麼?」

  法正遲疑片刻,緩緩地點頭,道:「正要是向軍師請教。」

  賈仁祿走進院中,沿府中大路逛了一圈,一步步四下察看,但見東一個,西一個,裡裡外外一共死了數十人,當真是屍橫遍體,血染莊院,偌大的一座張家大宅,竟未留下一個活口。賈仁祿久經戰陣,血肉橫飛的情景已見過不少,但驀地裡見到這等殺滅滿門的情影,禁不住心下怦怦亂跳,只見自已映在牆上的影子不住的抖動,長歎一聲,拉著法正來到一處僻靜所在,四下一望,見祝融正朝此走來,忙揮手令她迴避,悄聲道:「孝直,我來問你,你我交情如何?」

  祝融會意拔出飛刀四下巡警,以防有人靠近。

  法正道:「我一直以軍師為師,又有什麼可說的。」

  賈仁祿向他瞧了一眼,道:「那你便實話實說的了吧。」

  法正身子一震,道:「我有什麼可……說的?」

  賈仁祿冷笑道:「這殺死張肅全家的兇手是誰估且不論,這幕後主謀是誰,孝直應該看出端倪了吧。」

  法正心中怦怦亂跳,不敢看他那冷如鋼刀的目光,道:「我也才剛到此間,未加細察,未發現有何蛛絲馬跡,連兇手是誰都不清楚,怎能知道主謀是誰?不知軍師有何發現」汗水從額頭上一滴滴地滲出來。

  賈仁祿道:「張肅和現任左將軍長史許靖一樣是最早出降的數人之一,主公厚加安撫,已封顯官。這樣一朝中大員怎麼會好端端地在自已家裡被人滿門誅盡?」

  法正身子微微抖動,道:「城中盡有劉璋餘黨,想是不忿張肅率先出降,便誅殺他滿門。」

  賈仁祿微微冷笑道:「真是這麼回事麼?」

  法正道:「依著軍師之見該是怎麼回事?」

  賈仁祿道:「若是依著孝直之言,那許靖是逾城出降的,肯定早就被大卸八塊了,怎麼還好端端地在府上趴著?」

  法正道:「這……」

  賈仁祿道:「我當孝直是朋友,才和孝直說了這麼多。若孝直不當我是朋友,那我便不再多說一句,直接去見主公,將我之所見如實稟告。」說著向外便走。

  法正張開雙臂,將其攔住,賈仁祿瞧著他,微微冷笑,朗聲道:「怎麼孝直要動手麼!」

  祝融正在警戒,聽得賈仁祿叫喊,兩道冷電似地目光向法正射去,下意識的握緊手中飛刀。

  法正回頭一瞥,只見祝融手中那柄飛刀在陽光的映照下青光閃爍,他曾見過祝融的飛刀絕技,禁不住打了一個寒噤,對賈仁祿說道:「軍師發現什麼了?」

  賈仁祿向祝融瞧了一眼,微微一笑,道:「我所見之端倪,一會見到主公自會稟明。」

  法正一咬牙,向前踏了一步,賈仁祿嚇得向後一躍,身子頂在牆上,渾身發抖,好似篩糠,道:「你……你……要做什麼?」

  法正眼光在賈仁祿臉上掃了幾掃,歎了口氣,壓低聲音道:「張肅是我指使人殺的,軍師這就抓我去見主公吧!」
dearator 發表於 2008-5-1 12:36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千金報德

賈仁祿雖明知此事,還是大吃一驚,道:「你這不是胡鬧麼!」

  法正問道:「軍師之婢女紅袖父母俱被龐羲所害,田宅被奪,不知可有此事?」

  賈仁祿道:「是的,老子一提起他就恨地牙齒癢癢地,可他已投降主公了,我又能拿他怎麼樣?」

  法正向後一望,回頭悄聲道:「這我就和軍師不同了,平生只要某人對我有恩,我一定厚加圖報,若是什麼人與我有仇,哼,我也一定會好好報答的。」

  這幾句話說得平平淡淡,賈仁祿卻覺得一股寒意直往上冒,頭皮發麻,身子不自禁地抖了起來,道:「張肅出首害死永年,你殺他一個人也就是了,何必要將其全家誅盡?」

  法正道:「他執密信出首,害得永年全家滿門被斬,只殺他一人如何洩我心頭之恨?」

  賈仁祿向他瞧了一眼,心道:「素聞法正一餐之德,睚毗之怨,無不報復,果不其然。好在老子平日裡沒有得罪他,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說道:「唉!永年一門也因此盡絕,若是永年泉下有知,真不知是該感激你還是該恨你?」

  法正心中一凜,道:「這個……」

  賈仁祿朗聲道:「好了,案情已經很清楚了。城中盜賊覬覦張家財物,趁著成都易主,頗為混亂之際,夜入張家,搶劫財物,並滅其滿門。敢做如此大案的一定是伙慣犯,像這種犯罪集團十分出名,在局子裡都是掛了號的,並不難找,我想不數日孝直一定破此大案的。」說著拍了拍他的肩頭。

  法正向他望了一眼,目光裡滿是感激,低聲道:「我……」

  賈仁祿悄聲道:「一切都不用提了,孝直好好管理益州,不要讓主公失望。」

  法正緩緩地點了點頭,淚水瑩眶。

  賈仁祿走向大門,對那伙圍觀群眾,好事之徒道:「老子是劉使君手下軍師中……將軍賈福,據老子親自查察發現,張肅一家系死於盜匪搶劫!像這種慣犯洗了一家,一定不會罷休,說不準過一段時間便又去而復返,你們大伙都要小心啊!」

  此言一出,底下喔聲一片,眾人一聽他自報家門,竟然便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賈軍師,群情聳動,好在當時沒有要簽名的傳統,不然賈仁祿一定會被圍得水洩不通。眾人聽他言之鑿鑿,說張肅系死於盜賊圖財害命,哪能不信?立時大院門前議論紛紛,亂成一鍋粥,都說張肅滿門都是被盜賊殘害而死。更有甚者加油添醋,將那盜賊說得有三頭六臂一般,講到那盜賊是如何從大門殺起自至後院而止,口沫橫飛,有聲有色,似一切都是他親眼所見,別人都沒有他知道的明白詳盡。過了良久,喧嘩聲止歇,眾人如鳥獸散,各自回家小心提防,嚴加盜賊去者。

  眾人散去之後,賈仁祿微微一笑,與祝融並馬而出,往見劉備。

  劉備已收到消息,大為驚愕,正欲親往查察,面授機宜,指陳大略,卻見賈仁祿走進殿來,便問道:「張肅之事你可知曉?」

  賈仁祿點頭道:「我剛從那裡來,正要稟告明公。」

  劉備笑道:「原來你都去過了,那我就放心了,說說都發現了什麼?」

  賈仁祿道:「我與孝直查察良久,一致認為,張肅滅門系盜匪所為。如今主公甫入成都,城中秩序還比較紊亂,致使盜匪有機可趁,做出如此慘絕人寰之事。」

  劉備向他望了一眼,眼珠一轉,面露笑容,道:「城中盜匪忒也可惡,居然敢謀殺命官,這還了得!如此歹人定要殺一儆百,我馬上下令讓蜀郡太守及益州刺史親自監督,嚴加整飭地方治安。」

  賈仁祿道:「明公英明,古之賢主明王均望塵莫及,便是鳥生魚湯也相形見絀啊!」

  劉備哈哈一笑道:「你讚得我也夠了,明君聖主哪裡是那麼好當的?我甫接掌益州,無一德惠施於百姓,卻出了這麼一當子事,哪裡是什麼明主?」

  賈仁祿道:「這些盜匪縱橫之事哪朝哪代沒有?總不可能一出了盜匪就說那朝君王不是賢主了?再者明公甫到成都才幾天,都還沒熱身呢,出這當子事,也不算什麼。只要明公用一分心思治理益州,不出三月必定道不拾遺,夜不閉戶,天下太平矣!」心道:「老子的馬屁功又見長了,這門神功的基礎課目,厚顏功及無恥功看來已登峰造極矣!」

  劉備搖頭苦笑道:「你呀,真不知該說你什麼好。看來治國的各項條例了是該好好擬定了。」

  賈仁祿問道:「這些不是都有了麼還要定?」

  劉備道:「桓、靈之時朝政紊亂,法紀廢馳。豪門勾結宦官,篡改政令,禍害百姓,無人能制,如此法令怎能再行延用?原先定了三州,我便想著重定治國理民之律令,怎料大事小情層出不窮,一直耽擱至今,看來現下不得不重定刑法了。」

  賈仁祿嘿嘿傻笑,道:「明公,這事我可是八竅通七竅一竅不通,明公可別指望我,還是另請高明吧。」

  劉備笑道:「知道你是個大草包,本來也沒打算指望你。」

  正說話間,徐庶走進殿來,問道:「主公急急傳我來此,可是為了張肅之事?」

  劉備道:「仁祿已查明張肅滅門乃是盜匪所為,這事算告一段落了。」

  徐庶望了賈仁祿一眼,不再說話。劉備道:「現下治國各項條例須重行擬定,元直這事就由你去辦吧。」

  徐庶又瞧了賈仁祿一眼,心道:「又沒覺好睡了。」有氣無力應道:「是!」

  賈仁祿瞧了他一眼,心道:「這是劉大大的主意,你可別怪老子啊!要是讓老子來定什麼法律,那肯定是一塌糊塗,人人犯法,個個造反矣!」對劉備說道:「上次主公讓我熟思破曹良策,我以有一計在此。」

  劉備忙道:「快說!」

  賈仁祿道:「明年年初曹操應當會北擊烏桓,我們可趁其遠出在外,老家空虛的大好的良機狠狠地在他的心窩上來一拳,攻打許都,迎回皇上。」

  劉備一跳站起,道:「妙計。不過仁祿何以肯定曹操明年會北擊烏桓?」

  賈仁祿道:「曹操方平定并州,糧草不敷,且地方不靖,海賊作亂。有這一大堆爛事,他煩都煩死了,哪還會在短期內出兵?」

  劉備沉吟道:「有理。不過我們方平定益州,短期內也無法出兵……」

  徐庶道:「可令文和在關中先著手準備,待曹操出兵時估計也差不多了。」

  劉備道:「好,就這麼辦。」

  賈仁祿道:「我覺得光靠我們一家力量還遠遠不夠,最好多拉幾家下水,痛打曹操這只落水狗。現在是時候出訪荊襄了,出公還可差一舌辯之士,到東吳曉以厲害,促成孫權抗曹。」

  徐庶道:「如今孫權正用兵荊襄,不一定會與我們聯合抗曹。」

  賈仁祿道:「東吳地盤看著很大,實際上大多是些鳥不拉屎的不毛之地,是以人口稀少,兵馬少得可憐,出個二十萬人已經可以算是傾國之兵了。兩害相全取其輕,曹操平定烏桓之後一定不會先惹我們而是去惹東吳。只要把這其中利害同孫權言明,不怕這老流氓不同我們一條心。」

  劉備沉吟道:「景升年紀畢竟大了,昏昏噩噩,毫無進取之心,既便有他相助,也不一定能有用。若得孫權之助,大事成矣!事關重大,這出使之人,當費神斟酌。」

  賈仁祿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非鄧伯苗莫屬!」

  劉備道:「好!就派他去!」

  賈仁祿道:「孫老流氓花花腸子賊多,一天到晚都在考慮怎麼樣佔便宜才能讓自己合算。這小子既便是答應了相助結盟,咱也不能當真,要防著他背後捅刀子。」心道:「這老流氓就會來這手,為了得到荊襄,居然在不解盟的情況下出兵,真是有夠卑鄙的。」

  劉備道:「既與人結盟,如何還會再背盟?仁祿怕是給孫權關怕了吧,呵呵。」

  徐庶道:「仁祿之言有理,孫權一方梟雄,其心難測,還請主公多加小心。」

  劉備不以為意,微微一笑,道:「好吧,我會多加留心的。」頓了頓,又道:「這荊襄是必須去的,除了同景升商量抗曹大計之外,還要去恭請孔明先生出山。如今已六月份了,我本來打算在成都再呆上一陣,現在看來是不行了。這樣,元直留守此間處理善後並制定治國條例刑法等項,三日後我與仁祿便起行前往荊襄。」

  賈仁祿、徐庶同聲應道:「是。」

  二人辭了劉備,打道回府,路上徐庶悄聲問賈仁祿道:「張肅真是死於盜賊之手?」

  賈仁祿左右一張,搖了搖頭。徐庶歎了口氣,道:「他親口他你說的,還是你發現了什麼線索?」

  賈仁祿道:「老子什麼也沒看出來,只是詐了他一下,這小子做賊心虛,就都自己招了。」

  徐庶長歎一聲,打馬遠去。

  回到府上,賈仁祿苦口婆心,口沫橫飛,做了半日思想工作,總算是將那些娘們忽悠地暈頭轉向,答應和他分道揚鑣,經劍閣過漢中,一路北上前往長安。三日後,眾女與賈仁祿灑淚而別,指揮兵士,押著十餘輛大車,內裝賈仁祿這次所得之部分賞賜,兩袖金風,施施然登程上路。

  劉備、賈仁祿、趙雲、龐德領著三千籐甲兵沿內水而行,取路直往襄陽而去。賈仁祿的行李一貫十分輕省,也就幾件破衣。按他的話來說,東東越少,跑路起來便越輕鬆。即便有什麼萬不得已的時候,捨棄這些行李也不會肉疼。可這次他卻帶了大木箱子一隻,封固甚嚴,銅鎖上了三十四道,並命兵士小心防衛,眾人大為驚詫,忙問端倪,賈仁祿卻笑而不答。

  這一日,眾人來到江州,巴郡太守李恢迎接眾人入城。賈仁祿忽道:「主公,我有些私事要處理,乞假半日,還請主公允准。」

  劉備道:「去襄陽也不是很急的事情,早一日遲一日都無所謂,你既有事,便去忙吧。」

  賈仁祿道:「多謝主公。」

  劉備道:「子龍領那三千籐甲軍護送仁祿前去。」

  趙雲應道:「是!」

  賈仁祿、趙雲行禮辭出,二人帶著那隻大木箱子,領著三千籐甲兵出了城門,向東北方向馳去。行出五十里遠近,賈仁祿手搭涼棚,東張西望,有如做賊,驀地裡伸手一指,道:「那裡!」

  眾人正要奔上,卻聽他說道:「不對,好像是那裡。」

  趙雲搖頭苦笑,撥轉馬頭,沿著賈仁祿所指方向行去,未出數步,卻又聽他喊道:「錯了,好像是這裡。」

  趙雲道:「什麼這裡,哪裡的,到底是哪裡啊?」

  賈仁祿老臉一紅,道:「這裡到處都是樹林,毫無區別。老子當時是從哪片林子裡竄到大路上來的,一時之間竟給忘了……」

  趙雲道:「你這是要去哪啊?」

  賈仁祿道:「那日老子從崖上摔進江裡,虧得一江邊漂母將老子打撈上來,賜以飯食,不然老子早就餵了王八了,今日老子是攜帶七拼八湊,左淘右換的千金前來報德的。」

  趙雲由衷欽佩,道:「昔日伍子胥行乞時曾得一女子賜飯,雖然那女子當時便投河而死,但十年後伍子胥仍是將千金投於那女子所投之河中以報其德,軍師此舉大有古人之風。」頓了頓,又道:「不過你居然連救命恩人住處都給忘了,真是有夠笨的。」

  賈仁祿尷尬地道:「應該就在這一帶,咱好好找找,總會找到的。」

  跟著三千籐甲兵四散開來,東找四尋。賈仁祿也是到處亂竄,漸漸勾起當時回憶。於是他便依著模糊的記憶,以及自己那無往不利的狗屎運,東竄西走,經過了無數次失敗之後,終於來到那老婦所住之山坳。

  其時日薄西山,半片天佈滿紅霞,景色瑰麗無倫。除趙雲外,眾人均已口吐白沫,上氣不接下氣,差點斷了氣。賈仁祿扶著一株大樹,不住喘氣。趙雲抬頭看了看天,問道:「天都快黑了,怎麼還沒有到啊?」

  賈仁祿正欲說話,忽地瞥見那所熟悉的茅屋,雙眼一亮,伸手一指道:「就是那裡!」說著發足狂奔,眾人緊隨其後。

  過不多時,眾人來到那間小小茅屋,賈仁祿探頭一張,道:「沒人,去江邊找找。」眾人來到江邊,果見那老婦正在江邊洗衣。賈仁祿恭敬地走上前去,道:「老婆婆您還認得我嗎?」

  那老婦回頭一看,但見眼前人頭攢動,密密匝匝排成陣勢,不知有多少人,嚇了一大跳,顫聲道:「老婆子就一個人,又沒力氣作奸犯科,你們怕是認錯人了吧。」

  趙雲一揮手,三千親衛散在一旁,四下警戒。賈仁祿面露微笑,道:「老婆婆別怕,你仔細看看我是誰?」

  那老婦眼光在他那醜臉上掃了幾掃,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你啊。自從那日你走後,不幾日江州便太平了,蠻兵也不再殺人了。看來都是你的功勞,你真的把那什麼絲給蠻人了?」

  趙雲悄聲問道:「那老婆婆說的是什麼絲?蜀錦?」

  賈仁祿悄聲道:「不是,那老婆婆耳背了,把軍師當成絲綢了。」

  趙雲苦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

  賈仁祿對那老婦道:「上次多虧你了,沒有你那一餐飯,我早就餓死了,我今天是來報恩的。」趙雲一揮手,十名兵士雙手捧著一個托盤走上前來,只見每隻托盤上都齊齊整整的碼著百鎰黃金,十隻托盤一共便是黃金千鎰。

  那老婦人只覺眼前金光燦爛,絢麗無比,晃得兩眼直花。她活了這麼大歲數,還從來沒一下子見到過這麼多的錢,驚得呆了,一時之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隔了半晌,方道:「這……這……這麼多的錢都是給我的?」
dearator 發表於 2008-5-1 12:36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三顧頻繁

賈仁祿道:「您的救命大恩,我自是難報萬一。區區千金,略表心意,還請老婆婆笑納。」

  那老婦搖頭道:「這錢我不能要,不能要。那日你被水沖到江邊,若是我不救別人看到了也會救的。我只不過是給你吃了點稀粥,不值幾個錢,連一錢銀子都不到,哪裡敢要你這麼多錢。」

  賈仁祿道:「話不能這麼說,沒您那一碗稀粥,我這條小命可就徹底交待了。這一千金當然無法報答您對我的大恩,不過是點意思,您還是收下吧。」

  那老婦驚得心中怦怦亂跳,神不守懾,連聲道:「不能要,不能要。」

  趙雲道:「軍師一番心意,您就收下了吧。您年紀這麼大了,還在江邊洗衣,多辛苦啊。這些錢拿去買幾畝地,幾個丫環,豈不是好?」

  那老婦道:「幹了一輩子的活了,一時不幹我這把老骨頭還會覺得難受呢。再說那些丫環看上去嬌滴滴的,卻來服侍我這麼一個老婆子,這不是折我的壽麼。」

  賈仁祿笑道:「您是該好好享享福了,若非我身有要事,早就來了。這些日子一想到您一個人在江邊洗衣,我這心就跟針扎的似的。」

  那老婦道:「這錢說什麼我也不能要。再說我這麼一個半截身子埋進黃土裡的孤老婆子,要這多錢來有什麼用?」

  趙雲悄聲問賈仁祿道:「這老婆婆孤身一人?」

  賈仁祿微一頷首,悄聲道:「嗯,她老伴早死,唯一的兒子在主公第一次打雒縣時走小道中箭死了。」

  趙雲長歎一聲,道:「老婆婆這錢您還是收下吧,好好置份田產頤養天年。」

  那老婦遙望遠方,怔怔出神,喃喃地道:「家裡就剩我一個人了,一間茅屋住著都嫌大,要田產又有什麼用?」說到最後聲音哽咽,淚水撲撲簌地掉下。

  賈仁祿面色淒然,正在措詞如何讓那老婦收下這千金,忽想到曾看過一電視劇,劇中主角窮苦時曾受一老人恩惠,富貴之後便日供米月供柴,養老送終,靈機一動,心道:「老子這軀殼主人賈福的父母都在戰亂中死了,老子的父母則身在千餘年後,怎麼也來不了了,不如就認了這個老婆婆做義母吧。」一想到此便道:「既是老婆婆執意不肯要這些錢,我們不便強求,那就算了。」一擺手,十名親兵轉身退後。

  趙雲向那老婦瞧了一眼,歎了一口氣,正要說話,卻聽賈仁祿說道:「老婆婆您的兒子已不在了,不如就認我做您的乾兒子吧,我一定好好服侍您,為您養老送終。」

  那老婦的兒子長得和賈福頗有幾分相似,她一看到賈仁祿便想到她的兒子,聞言之後心中一喜,正要答應,忽又覺得不妥,躊躇半晌,方道:「這……」

  賈仁祿向她瞧去,知她意動,微微一笑,向她拜了三拜,叫道:「娘!」情不自禁地想到了今生已不可能再見面的母親,淚如湧泉,沿著臉頰滾滾而下。他有雙親卻無法奉養,如今遇到了這孤獨老婦,百無聊賴中,瞧著她的樣子,依稀便似瞧到了自己的母親,那也是畫餅之意,望梅之思而已。

  那老婦聽他叫了一聲「娘」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隔了半晌,方應道:「誒!」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跟著將他扶起,道:「孩子,別累著,快起來吧。」

  趙雲瞧了瞧賈仁祿,又瞧了瞧那老婦,淚水盈眶,伸袖一抹淚水,道:「大喜日子就別哭了。請問老夫人貴姓?」

  那老婦道:「老身姓吳。」

  趙雲道:「吳夫人,請隨我們一起到江州城去吧。」

  吳夫人道:「這裡我住慣了,到一個新的地方,反而會不習慣。我哪也不想去了,就住在這裡吧。」

  賈仁祿道:「既然是娘不願離開,那我就陪您一起在這裡趴著,哪也不去了。」對趙雲說道:「回去對主公說,忠孝不能兩全,我不能侍候他老人家了。老子準備扎根山區,艱苦奮鬥,在這裡當一輩子白毛男,讓他另請高明吧。」

  趙雲道:「這……」

  賈仁祿向他一眨眼,道:「快去,快去。」

  趙雲應道:「是!」轉身便要離去。

  吳夫人道:「孩子,我一看你就是一個大有作為的人,怎麼能為我這個孤老婆子耽誤前程?快回去吧,你只要時常來看看我,老婆子就很高興了。」

  賈仁祿道:「我爹娘都不在這個世上,我當了好久沒爹沒娘的野孩子,好不容易才認到一個娘,怎能再同您分離呢。您不走,我也不走。」他說父母都不在這個世上指的是父母均在一千多年之後的那個世上,眾人聽得此言又哪裡曉得其中玄機?都以為他是在說自己父母俱亡,感傷他身世,不覺悲從中來,眼淚在眼眶中轉來轉去,險些掉了出來。

  吳夫人泣道:「苦命的孩子,這樣吧,我隨你去江州。」

  賈仁祿聞言大喜,扶著吳夫人走進茅屋收拾細軟。趙雲忙差快馬,先趕到前頭市集中雇了一輛馬車,請吳夫人上車。眾人護衛著馬車回轉江州。劉備聽聞此事,頗為感動,「龍」心大悅,立時便賜吳夫人極品拐仗一根,各色珠寶首飾若干,蜀錦一百匹,另賜賈仁祿錢五百萬,當是贍養費了。

  賈仁祿知道此時劉備財大氣粗,錢多得花都花不完,也就不跟他客氣,忙不疊地謝主隆恩。之後他扶著吳夫人來到李恢為他精心準備的館驛,吳夫人從未見過如此美倫美奐的房間,顫聲道:「孩兒啊,你平時就住這?」

  賈仁祿笑道:「這不過是臨時住的館驛。明日我要隨主公去襄陽,您先返回長安到我那狗窩看看,保證讓你大吃一驚,哈哈!」

  吳夫人做了一輩子鄉下人,第一天進到城裡,當然什麼也不懂,問道:「剛才賞你好些東西的那個主公,到底是什麼人啊?」

  賈仁祿微笑道:「他便是現今益州之主劉皇叔。」

  吳夫人大吃一驚,怒道:「什麼!他就是劉備,我的兒子就是被他征去害死的……」說到此淚水滾滾而下。

  賈仁祿道:「打戰便會有犧牲,這也是在所難免的,等到天下太平就好了。」

  吳夫人出神良久,歎了口氣,道:「孩子啊,你現在跟著劉備可要多加小心,我看你上次掉下懸崖多半也是他害的。」

  賈仁祿啞然失笑,道:「放心!我命大福大,艷福齊天,哪能那麼容易死?您老先回長安,我這就寫一封信說明原委,讓您那幾位兒媳婦好好孝敬您。」

  吳夫人向他瞧了一眼,似笑非笑,問道:「你有幾位媳婦?」

  賈仁祿老臉一紅,道:「有那麼三四位吧……」

  次日一早,劉備撥出五百親衛護送吳夫人前往長安,賈仁祿親送出城後便隨同劉備前往襄陽。有了上次長江邊上的慘痛經歷,這次賈仁祿說什麼也不坐船了。雖說劉備一再保證絕對安全,賈仁祿的頭還是搖得和撥浪鼓一般,言明這船打死也不坐。眾人拗他不過,只得改走陸路,賈仁祿這才回嗔作喜,精神大振,又開始上竄下跳,胡說八道矣。

  在途非止一日,眾人安抵襄陽。如今劉備之勢力與曹操不相上下,身份自也大不相同。劉表聽聞劉備欲來襄陽會商大事,心情激動,強撐病體,親自掃除館驛,出城三十里相接,以王者之禮相待,劉備謙讓再三不得方才領受。當晚州牧官署裡大張筵席,山海雜陳,佳餚滿案,極盡奢華之能事。賈仁祿這些年足跡遍及大江南北,長城內外,對飲食一道已可算是閱歷豐富,各系名菜他也大抵嘗遍。而今低頭一看,竟有大半不識,不禁瞪目結舌,愕然當場。

  過不多時,席上杯盤狼藉,眾人傳杯送盞,逸興橫飛。一連三日,日日如此,劉備等人早已不勝其煩。蔡瑁雖有心加害劉備,卻見他與劉表寸步不離,加之趙雲、龐德這兩條大蟲隨侍左右,急切無法下手,只得長吁短歎,徒喚奈何。

  這日劉表偶染風寒,無法再陪劉備閒逛。劉備對這種無聊應酬早已厭煩,聽聞劉表生病,面上雖有憂色,心中卻是大喜。立時便喚來賈仁祿、趙雲帶同數十親兵攜帶禮物前往隆中。劉備依著賈仁祿指點,迤邐投臥龍崗而來。到了莊前下馬,上前輕扣柴門。少時那位曾迎接過賈仁祿的童子走了出來,一見賈仁祿大吃一驚,橫了他一眼,隨即對他做了一個鬼臉。

  劉備順著他的目光回頭望去,卻見賈仁祿也在那扮鬼臉嚇唬那童子,不禁搖頭苦笑道:「仁祿你多大了,怎麼還和小孩子似的?」回頭問那童子道:「孔明先生可在莊上?」

  那童子問道:「你是?」

  劉備清了清嗓子,搖頭晃腦道:「漢大司馬、宜城亭侯、領司、雍、涼、益四州牧皇叔劉備特來拜訪孔明先生。」

  賈仁祿心道:「在老子的英明指導下劉備的名頭比原來的又長了些,這下看那小童會不會嚇得暈死過去?上次老子來時,這小子對老子愛搭不理,這閉門羹老子怎麼也要讓劉大大好好嘗嘗,嘿嘿。」

  那童子瞧了瞧劉備,又瞧了瞧賈仁祿,道:「你們怎麼都一樣啊?我可記不得這許多名字。」

  賈仁祿怒道:「嘟,真不知道你是怎麼跟諸葛大大混的。這麼幾個字都記不住,以後還怎麼考八股做狀元啊!」

  那童子顯然不懂他在說些什麼,不知如何應對,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再理他。劉備微微一笑,道:「他一貫是這般瘋瘋癲癲的,且莫理他,只說劉備來訪便了。」

  那童子道:「先生今早少出,不在莊上。」

  賈仁祿道:「得,又是這麼一句,以前那幾十封書信算是白寫了……」

  劉備長眉一軒,回頭對賈仁祿說道:「你再這樣胡說八道便先回去吧。」

  賈仁祿忙緘口不言,跟著做了一個將嘴縫起來的手示,以示自己不再滿口噴糞矣。

  劉備搖了搖頭,不再理他,問道:「孔明先生何處去了?」

  那童子見賈仁祿十分滑稽,哈哈大笑,隔了半晌,方道:「蹤跡不定,不知何處去了。」

  劉備歎了口氣,道:「只恨我不早來一步,竟與大賢失之交臂。那麼先生何時方回?」

  那童子道:「歸期亦不定,或三五日,或十數日。」

  劉備又是一聲長歎,趙雲道:「既是孔明先生不在,可先回轉,另擇吉日再來。」

  劉備一擺手道:「且待片時。」

  賈仁祿心道:「唉,張大大咋沒跟來呢,他要是在這,那就有熱鬧可瞧了。」說道:「恭請大賢要得就是誠意,今日我看是見不到孔明先生了,還是先回去,再使人前來探聽。」

  劉備點了點頭,對那童子說道:「如先生回,可言劉備拜訪。」說完飛身上馬,揚鞭遠去。

  賈仁祿眼光在草廬上轉了幾轉,一聲長歎道:「鳳翱翔於千仞兮,非梧不棲;士伏處於一方兮非主不依。如今你正得其主,又得其時,奈何不出?」待了片時,不見屋內有何動靜,搖了搖頭,躍上馬背,緊追劉備去了。

  眾人按轡徐行,觀賞週遭景物,行出數里,忽見一人,容貌軒昂,丰姿俊爽,頭戴逍遙巾,身穿皂布袍,杖藜從山僻小路而來。

  劉備忙道:「此必臥龍先生!」急忙下馬向前施禮,問道:「先生可是臥龍?」

  那人問道:「將軍是誰?」

  劉備道:「劉備。」

  那人道:「吾非孔明,乃孔明之友,博陵崔州平。」

  劉備道:「久聞大名,幸得相遇。乞即席地權坐,請教一言。」二人對坐於林間石上,賈趙二人侍立於側。崔州平道:「將軍何故欲見孔明?」

  劉備道:「方今天下大亂,四方雲擾,我欲見孔明,求安邦定國之策。」

  崔州平笑道:「公以定亂為主,雖是仁心,但自古以來,治亂無常。自高祖斬蛇起義,誅無道秦,是由亂而入治;至哀、平之世二百年,太平日久,王莽篡逆,又由治而入亂;光武中興,重整基業,復由亂而入治;至今二百年,民安已久,故干戈又復四起:此正由治入亂之時,未可猝定也。將軍欲使孔明斡旋天地,補綴乾坤,恐不易為,徒費心力耳。豈不『聞順天者逸,逆天者勞』;『數之所在,理不得而奪之;命之所在,人不得而強之』乎?」

  劉備道:「先生所言,誠為高見。但備身為漢冑,合當匡扶漢室,何敢委之數與命?」

  崔州平道:「山野之夫,不足與論天下事,適承明問,故妄言之。」

  劉備道:「蒙先生見教。但不知孔明往何處去了?」

  崔州平道:「吾亦欲訪之,正不知其何往。」

  賈仁祿心道:「就在家裡趴著呢,只不過是矯情不出罷了。對了,孔明八成是自己心裡沒底,假裝外出不在,卻刻意他的幾個朋友都來見見劉備,好給點意見,一定是這麼回事。唉,出個仕也搞得和相親一樣,這又是何必呢?」

  劉備問道:「請先生隨我同回襄陽如何?」

  崔州平曰:「愚性頗樂閒散,無意功名久矣,容他日再見。」言罷長揖而去。

  玄德望著他的背影喟然長歎,道:「高士也!」隔了半晌,方與賈仁祿、趙雲上馬而行。

  賈仁祿於來時便料定這次肯定要吃閉門羹,果不其然。他雖有滿肚子壞水,但不是下三爛、就是下四爛的招數,和張飛的放火燒屋的妙策頗有異曲同功之妙,心想劉備一定不會同意的,只得喟然長歎。

  一切都按照歷史發展,數日後,哨探來報諸葛亮回轉草堂,劉備大喜,推辭一切應酬,帶上禮物欣然前往,果於路旁小酒店中遇到兩位高人酒後發瘋,瘋言瘋語,胡歌亂唱,聲音極是難聽,比賈仁祿的嗓音尚遜色三分。劉備知是高人,忙下馬請問姓名,那二人據實作答,赫然便是諸葛亮的好友石廣元與孟公威。劉備恭請二人出仕,二人也是當即推辭,讓他往請孔明。於是劉備辭了二人再次來到臥龍崗。那童子一反常態,恭迎諸人進莊,劉備聽莊院中一人正在吟詩,以為是孔明,忙即上前施禮,卻發現那人原來是諸葛亮之弟諸葛均。諸葛均言道諸葛亮外出訪友不在家中,劉備歎惜不矣,留下一封書信,頹然而回,半路上遇到了諸葛亮的岳父老泰山黃承彥,與之闊談片時,長揖而別。

  光陰荏苒,七月轉瞬便過,劉備與劉表商議抗曹大事也陷入僵局。劉表老朽昏聵,只想太太平平的結束這一輩子,不想再起波瀾,興風作浪,且他擔心孫權趁虛襲其後,是以多方推托。劉備憂慮憑一已之力無法戰勝曹操,有意拉劉表下水,是以費盡唇舌反覆勸說,卻始終不得要領。這日正焦急鬱悶間,忽見一哨探來報道:「報,這次打探確實了,孔明先生已抵莊上三日。」

  劉備心下大喜,道:「好!速備厚禮再去臥龍崗。」
dearator 發表於 2008-5-1 12:37

正文 第三百章 待敵可勝

劉備、賈仁祿、趙雲三人乘馬引從者再往隆中,離草廬半里之外,劉備便即下馬步行,正遇諸葛均。劉備長揖為禮,問道:「令兄可在莊上?」

  諸葛均道:「正在莊上,將軍今日可與之相見」說完飄然自去。

  劉備喜道:「今日總算有幸見到孔明先生了。」

  賈仁祿心道:「諸葛大大這次若再不出,老子也火大了,真要在他的後院放把鳥火了。」

  三人來到莊前叩門,童子開門出問。劉備道:「有勞仙童轉報:劉備特來拜訪先生。」

  那童子道:「今日先生雖在家,但現在草堂上晝寢未醒。」

  劉備道:「既是如此,且休通報。」回頭吩咐賈趙二人於門外等候,緩步而入,隔著窗戶望見諸葛亮側臥於草堂幾席之上,臉朝裡歪著,看不到樣貌。劉備拱手立於階下良久,不見動靜。

  趙雲、賈仁祿為人謙和,禮賢下士,脾氣自然要比關羽、張飛好多了,可是如拔軍姿一般傻傻地戳在門外許久,便是泥人也會有個土性,口中難免出些怨望之言。趙雲走進院內,見諸葛亮草堂高臥,怡然自得,劉備階下侍立,顏色平和,不禁大怒,道:「諸葛亮如此傲慢,恐無真才實學,主公不如回去。」

  劉備比了個噤聲的手示,道:「且莫高聲,打擾了先生休息。」

  賈仁祿心道:「娘的,劉備請老子的時候,也沒有這般禮數。如今你讓劉備白來三趟也就罷了,讓老子這個富平侯跟著一起活受罪,那就是十惡不赦,天打雷劈,當真是磬南山之竹,書罪未窮;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一想到此,便氣塞胸臆,脹得滿臉通紅,破口大罵:「他媽的,主公何等身份,猶自侍立階下。他竟然高臥,推睡不起。待老子去後院放一把鳥火,看他起也不起!」說著便要上前,心想:「噫,這不是張大大的台詞麼?我無意之中竟然用上了?看來當時張大大也是火大了……」

  趙雲張臂將其攔住,劉備瞪了他一眼,道:「你怎麼也和翼德一樣,心浮氣躁,還不給我滾到門外候著!」

  賈仁祿一臉鬱悶,應道:「是!」攜著趙雲的手,退回門外。

  劉備向他瞧了一眼,微微一笑,回頭望向草堂,只見諸葛亮翻了個身,似欲起身。忙撣撣衣衫上塵土,整理衣冠,正欲上前施禮,卻見諸葛亮又翻身朝裡睡著了。那童子端茶前來,見如此情影,便欲通報,劉備擺手道:「且休驚動。」

  如此等了足足有一個時辰,諸葛亮這才施施然醒來,伸了個懶腰,手指蒼天,吟道:「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其時賈仁祿早已上眼皮搭下眼皮,扶著門柱打盹,聽得這兩句詩,登時醒來,怒氣上湧,道:「早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他媽的,又是這幾句詩,你老人家就不會換幾句別的啊!」

  劉備回頭橫了他一眼,正欲罵人,忽聽諸葛亮哈哈大笑,道:「原來是仁祿到了,稀客稀客。」對童子說道:「何不早報!尚容更衣。」起身轉入內堂,又過了半晌,這才整衣冠出迎。

  劉備見孔明身長八尺,面如冠玉,頭戴綸巾,身披鶴氅,飄飄然有神仙之概,回頭望向賈仁祿,長眉一軒,心道:「這孔明也有經天緯地之才,卻生的這般俊雅,仁祿智謀怕與之不相上下,可這樣子……」轉念一想道:「據聞明主賢臣俱上應罡星,孔明與仁祿一美一丑,卻俱優秀,想來是因所對應的星星不同吧。」想到此不禁婉爾。

  賈仁祿不待劉備跪拜,搶先拜倒,道:「師父大人在上,請受弟子三拜!」說完便要叩頭。

  諸葛亮忙將其扶起,笑道:「你有通天徹地之能,經天緯地之才,如何反來拜我為師?」

  賈仁祿道:「先生之才學,在下仰慕已久,今日一見,三生……四生……不,是一萬生有幸!」

  諸葛亮笑道:「你太謙了,自官渡以來你助使君取洛陽,奪長安,平西涼,占漢中,克成都,短短六年之內,統橫天下,所向皆捷,海內聞名。所克者皆一時難拔之大邑,所用之謀,神鬼難測,特別是取江州之役,僅以兩千人,東遊西蕩,便將敵人調動的暈頭轉向,自露破綻,我自愧弗如,如何還能為你之師?」

  賈仁祿心道:「你生平不愛弄險,當然不會向我這般亂賭命。不過你定立嚴刑峻法,治理蜀國,且頻頻南征北討,勞役甚重。蜀國之人卻頌聲一片,人人俱服,絕無怨言,你故世之時更是舉國痛哭,如喪考妣。這份本事,老子這輩子說什麼也學不會的。」說道:「我那些不過是騙小孩的玩意,難登大雅之堂,在先生眼中實不值一哂。先生高風亮節,學富五車,實為在下楷模,在下可是誠心來拜師的,還請先生不要拒絕才是。」

  劉備啞然失笑,道:「這會又誠心來拜師了?也不知方才口口生生嚷著要在人家後院放火的是誰?」

  賈仁祿老臉一紅,尷尬地道:「這不是心急嘛。」

  諸葛亮尚未答話,劉備下拜道:「漢室末冑、涿郡愚夫,久聞先生大名,如雷貫耳。昨兩次晉謁,不得一見,已書賤名於文幾,未審得入覽否?」

  諸葛亮道:「南陽野人,疏懶性成,屢蒙將軍枉臨,不勝愧赧。」

  賈仁祿心道:「不好意思,這台詞老子以前用過了,好在年代久遠,劉備貴人事忙,一時之間記不起來了,嘿嘿。」他哪裡知道這路客套用語,大同小異,時常可以聽聞,劉備就算是連聽兩遍,也不會怪賈仁祿盜版的。

  三人敘禮畢,分賓主坐定,趙雲引從者在外警戒。童子獻茶,茶罷,諸葛亮道:「昨觀書意,足見將軍憂民憂國之心;但恨在下年幼才疏,有誤下問。」

  劉備道:「仁祿、元直、士元此三人皆言先生大才,豈是虛談?望先生不棄鄙賤,曲賜教誨。」劉備到荊州時曾親自拜謁龐統,暢談半日。劉備自是舌燦蓮花,忽悠的龐統暈頭轉向,神魂顛倒,深以不能馬上追隨他為恨,當即便向他舉薦了諸葛亮,並拍著胸脯擔保,劉琦在此期間一定不會前去攪局。否則以劉琦那死纏爛打的性子,哪能讓劉備這麼輕易的前去訪賢?

  諸葛亮道:「仁祿、元直、士元世之高士,在下南陽一耕夫耳,安敢談天下事?再者仁祿、元直均以輔佐將軍,將軍每事咨之,必有助益,奈何捨美玉而求頑石?」

  賈仁祿道:「先生就不用太謙了,我是個蹦來蹦去的小丑,哪是什麼高士,說出去當真笑死個人,哈哈。主公三顧草顧如此禮遇世所罕有,先生難道一點也不為所動?」

  劉備笑道:「先生才高八斗,我甚敬之,如此作為自是應當,何足道哉。大丈夫抱經世奇才,豈可空老於林泉之下?願先生以天下蒼生為念,開備愚魯而賜教。」

  諸葛亮微笑道:「願聞將軍之志。」

  劉備道:「漢室傾頹,奸臣竊命,我不自量力,欲伸大義於天下,卻智術淺短,若非仁祿、元直之助,迄無所就。如今奸臣勢大,兩雄勢難並立,旦晚當有一戰,惟先生開其愚而拯其厄,實為萬幸!」

  諸葛亮道:「自董卓造逆以來,天下豪傑並起。曹操勢不及袁紹,而竟能克紹者,非惟天時,抑亦人謀也。今操已擁百萬之眾,挾天子以令諸侯,此誠不可與爭鋒。孫權據有江東,已歷三世,國險而民附,此可用為援而不可圖也。關隴、益州之地,山如犬牙,原如長蛇,沃野千里,天府之國,高祖因之以成帝業,將軍如今盡得其土,此天所以開將軍也。將軍為帝室之冑,信義著於四海,總攬天下英雄,思賢如渴,既占此地利,便當西和諸戎,南撫彝、越,外結孫權,內修政理,扼山川之險,以臨中原,俟隙而進,則恩威在將軍掌中,誠如是,則大業可成,漢室可興矣。」

  劉備道:「先生之言與元直之言暗和,可見英雄所見略同。如今曹操欲用兵烏桓,仁祿與元直共謀欲趁隙以進,待曹操遠出之際,用兵許都,迎回天子,不知先生以為如何?」

  諸葛亮瞧了賈仁祿一眼,微微一笑,道:「仁祿、元直之言自是十分高明的。」

  賈仁祿向諸葛亮瞧去,只見他端然正坐,恂恂儒雅,當真是腹有詩書氣自華、儼然、宏然、恢恢廣廣,浩浩蕩蕩。賈仁祿低頭看看自己那一身流氓氣,自慚形穢之感油然而生,只覺自己不論在氣質上、風度上、樣貌上都與他差了老大一截。不禁老臉脹得通紅,滿腹大吹法螺的胡說八道霎時間忘得乾乾淨淨,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這種情形那可是從所未見。過了半晌,方恭恭敬敬地道:「先生定有高見,還請明言。」

  諸葛亮又瞧了他一眼,道:「我料此次將軍俟隙進討的計劃必定無成。」

  劉備心中反覆擔心的便是此事,長眉一軒,低頭沉吟道:「哦。」

  賈仁祿道:「先生可是料曹操輕兵遠出許都必然有備?」

  諸葛亮點了點頭,道:「正是。」

  賈仁祿道:「我與元直已商議妥當,此次出兵掩襲的主要目的不是許都……」

  劉備道:「哦,你們不是要打許都?怎麼不早和我明言?」

  諸葛亮道:「曹操估計要明年年初方會征討三郡烏桓,為南向用兵掃除障礙。元直、仁祿也是恐事機不秘,有所洩露。」

  劉備點頭道:「應當的,應當的。不知仁祿此次佯攻許都,欲攻何處?」

  賈仁祿望了諸葛亮一眼,道:「還是請先生來說吧。」

  諸葛亮笑道:「仁祿定是想要攻打鄴郡了。」

  賈仁祿全身一震,一豎大拇指,道:「正是如此,先生真神人也。」

  劉備拍手叫道:「果是妙計,鄴郡為河北重鎮,地當要衝,若奪下此城,河北便可謂是落入我掌中,而曹操則初我截成兩截,北有烏桓,南有我們,首尾不能相顧,必敗無疑。」

  諸葛亮道:「計雖是妙計,但恐不能成功耳。」

  賈仁祿負手在後,在室內走來走去,道:「對的,對我們來說要攻鄴郡只有兩條路,一條路是北取并州,經壺關或井陘,而到鄴城。另一條路而從河內直撲鄴郡。這兩條路都溝谷縱橫,崎嶇難行,若是被曹操發覺,扼住山險,雖有百萬雄師,亦無法通過。」

  劉備道:「似此曹操便無法破了?」

  諸葛亮道:「曹操勢大難制,且智謀之士甚眾,要想畢其功於一役,怕是很難。再說行險僥倖,萬一失敗,後果不堪設想,還望將軍三思。」

  賈仁祿心道:「果然就是諸葛大大,不知他這次有什麼穩勝的主意?」

  劉備跪拜道:「依先生之言當如何破曹操?」

  諸葛亮道:「我還是那句話,內修政理,外和孫權,扼山川之險,俟隙而進。」

  賈仁祿道:「兵法云:『昔之善戰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先生真是高明。」

  諸葛亮道:「鼎足三分之勢將成,三方互相牽制,天下未可猝定。將軍欲成霸業,北讓曹操占天時,南讓孫權佔地利,將軍可佔人和。普施惠政,興利除害,安撫百姓,不出二十年,巴蜀關中必然元氣盡復,兵精糧足,以此臨敵,何患不定?再說那時曹操當已物故,曹操膝下數子皆非特別出眾之人才,如此便有隙可趁了。」

  賈仁祿緩緩點了點頭,劉備以手支頤,道:「先生之言甚善,可就是時間長了些……」他急欲一統天下,一聽要先為不可勝,這下下去時間可就長了去了,自己這輩子有沒有希望看到那還不一定呢,這如何能成?

  其時天下內亂已久,民不聊生,鼎足各家雖都有自保實力,但要一吞天下卻均力有未逮,是以諸葛亮所言天下未可猝定的確是實情,已被歷史證明,並非聳人聽聞。此時不論是行險僥倖,還是穩紮穩打,都不可能在短期內取勝。如今劉備佔盡有利地形,只不過是因長年戰亂,實力未復,只要休養生息數年,勤修內政,積蓄力量,以關洛、巴蜀之富庶,要想平定曹操便非難事,諸葛亮為劉備所出的主意實可謂是高明之極。只不過劉備急於求成,一時未能領會其中玄妙,唯有賈仁祿隱約想明白其中關鍵,不過具體如何,他不是政治家,自是一竅不通,摸不著頭腦。

  歷史上曹操其實就是這麼做的,他熟讀兵書戰策,孫子曰過的這幾句話他自然是倒背如流。他後來眼見劉備、孫權不可猝定。費盡心思,苦心經營就是要給子孫後代留下一個不可勝之基業。他忙裡忙外,總算是做到了,兩眼一閉便往見閻王去了。他的子孫吃著他留下來的老本,果然享了幾十年太平,後來這份不可勝之基業被司馬大大搶了去,傳之子孫。司馬炎最終能一統天下,便是因晉國佔盡中原有利地形,制度完備,深得民心,元氣完全恢復之故,這其實都是曹操遺澤,司馬炎只是坐享其成,收穫果實而已。

  賈仁祿道:「先生之言甚為有理,主公當穩守關中,休養生息,建立不可勝之基業,以待曹操、孫權之可勝。」

  劉備緩緩點了點頭,道:「看來也只有如此了。」

  諸葛亮道:「將軍若欲猝定,我這倒有一法,成與不成還未可知,可勉力一試。」

  劉備忙道:「先生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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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 臥龍出淵

諸葛亮道:「春秋之時晉國與楚國一北一南,勢均力敵。鄭國處於兩國之間,地當要衝,歷來為晉楚必爭之地。而鄭國國小民弱,無力抗拒兩國,只有朝晉暮楚,哪國來了,便以哪國會盟,以此來換得數年太平。如此情況一直持續到晉悼公時,其時鄭國暫時歸附楚國。晉悼公欲一勞永逸,永久收服鄭國。可想要服鄭,必須以楚為敵,而楚國勢大難期必勝,一時之間苦無良策,其後晉國大臣智武子為其君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賈仁祿雙眼精芒一閃,大聲叫道:「妙計,分軍肆敵!」

  諸葛亮微微一笑道:「無怪乎仁祿能所向披靡,克建殊勳。呵呵,正是分軍肆敵。」

  劉備茫然不解問道:「這分軍肆敵之策該當如何?」長歎一聲道:「跟你們在一起,我總覺自己很笨,總不能領會你們的意思。唉!」

  諸葛亮微笑道:「當時智武子對晉君言道兵不可數動,數動則疲,諸侯不可屢勤,屢勤則怨,內疲而外怨,以此當楚,未見其勝。是以智武子建議三分晉國四軍,每次只用一軍出入,楚進則晉退,楚退則晉進,如此便可以一軍,牽動楚國全軍,楚國求戰不得,求息不能。晉國無暴骨之凶,而楚國卻有道途之苦,像這般不出三年五載,楚國必疲,不能再出,鄭國不從晉,卻又從誰?」

  劉備仍是懵懵懂懂,問道:「先生的意思是說要我分兵去襲攏曹操?」

  諸葛亮道:「正是,曹軍雖精,卻常乏糧。兵法有言:『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糧草可是存亡勝敗之關鍵。將軍可將所屬兵馬分成數軍,趁夏秋麥禾成熟之時,以一軍突入曹境,阻其收割糧食,並焚其糧倉。一旦曹操來攻,便即退回,扼險拒守,消耗曹操糧食。曹操若退,另一軍復進,如此輪番襲攏,不出數年,曹操必然兵疲糧乏,而我輪番出兵,兵士不勞。再者此舉還可以攻為守,使關隴、巴蜀不受曹操之擾,休養生息,積蓄力量,以待雷霆一擊。」

  賈仁祿全身一震,心道:「他媽的,都說老子一肚子壞水,諸葛大大別看文質彬彬,好似唐僧,肚子裡的壞水可比老子多多了。老子和他比起來,那真是小巫見大巫了。這條計謀之狠毒,一點也不亞於文種勸勾踐將煮熟的種子還給夫差而使其顆粒無收。」

  「隋滅陳時便曾用過此計,每當陳國禾苗成熟之時,隋國便作勢欲伐,陳後主聞訊便嚇得屁滾尿流,拉盡所有能拉的壯丁,堆在長江邊上防守,妄圖用人海戰術將隋國嚇跑。當陳國將兵馬都集結完畢時,隋文帝果然嚇得渾身發抖,不再進攻了,只是派小股兵馬襲擊陳國糧倉,放火燒糧。如此一來,陳國既沒人收糧食,糧倉裡的積蓄又被人燒光,糧草自然就匱乏。幾年下來,陳國兵馬個個面黃肌瘦,臉有菜色,跑上兩步便氣喘,哪還能打戰?而隋國主力窩在後方,個個吃得飽飽的,有力氣沒處使,憋著一股勁,就想打架。隋文帝見時機成熟,這才起傾國之兵大舉伐陳,如此泰山壓頂之勢,陳國那群饑民又如何能當?當真是不費吹灰之力,一舉便將陳國蕩平,南北朝也就此結束了。」

  劉備沉吟片刻,拍手叫道:「妙計,真是妙計。先生之言,頓開茅塞,使備如撥雲霧而睹青天!」頓了頓,道:「如今天下分做四家,先生只說了其中三家,為何略過荊州不提?」

  諸葛亮微笑道:「荊州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地,非其主不能守。劉景升非其主明矣,此地他必不能久守。將軍得之自然最好,可孫權覬覦此地時日已久,只是力有未逮罷了,若將軍得到荊州,所領之地幾占天下之半,孫權被塞在江東,一定心有不忿,必定與曹操聯合。到時我以一敵二,未見其勝。」

  劉備緩緩點頭道:「先生意思是我不爭荊州,將之讓與孫權?嗯,這樣挺好,劉景升是漢室宗親,我在益州已對不起季玉了,不想再對不起他了。」

  諸葛亮歎道:「將軍真仁義之主也。我夜觀乾象,劉景升不久人世,荊州必起波瀾,將軍只要保住襄陽,其餘之地便讓孫權費神去奪便了。」

  劉備漸感與賈仁祿、諸葛亮等人在一起談話十分吃力,常不知其所指,心想還是與翼德在一起痛快些,也顯得自己很聰明,一臉迷茫,問道:「襄陽在劉景升手中,我如何能保?」

  諸葛亮微笑不語,賈仁祿道:「這當然要靠鳳雛了,劉表反正是快嗝屁了,到時只要將劉琦扶為荊州之主,助他保有襄陽、新野、江夏三地便可,其餘之地便讓孫權慢慢啃吧,我看光一個江陵就夠他打上十年的了,哈哈!」

  劉備向諸葛亮瞧去,只見他微微點頭,不禁面露笑容,對賈仁祿說道:「好好的主意從你嘴裡說出來,味道全變了,哈哈!」

  賈仁祿尷尬一笑,劉備向諸葛亮拜倒道:「我雖名微德薄,願先生不棄鄙賤,出山相助,我當拱聽明誨。」

  諸葛亮道:「我久樂耕鋤,懶於應世,不能奉命。」

  賈仁祿心道:「劉大大又要哭了。」

  果然此念頭方在腦海中閃過,便見劉備眼淚流了下來,道:「先生不出,奈蒼生何?」說著眼淚便如泉水一般嘩嘩地向外冒,霎時間淚沾袍袖,衣襟盡濕。

  諸葛亮見他邀請之意出於至誠,心中頗為感動,說道:「將軍既不相棄,願效犬馬之勞。」

  劉備大喜,命趙雲將各色禮物抬將進來,一時之間滿堂金光燦爛。這些東東若是擺在賈仁祿面前,他一定是口水亂流,屁顛屁顛地收下了。而諸葛亮淡泊寧靜,似錢財如糞土,當然不會心動,固辭不受。劉備道:「此非聘大賢之禮,但表劉備寸心耳。」諸葛亮這才受了,留劉備等人在草堂歇宿。

  賈仁祿誠心拜師,從頭到尾磕了兩三百個頭,沒口子的答應成為徒弟之後,一定幫他洗腳,倒夜壺。而諸葛亮卻嫌他根質駑鈍,非可造之才,當真是爛泥糊不上牆,朽木不可雕也,執意不肯,婉言謝絕。賈仁祿苦求再三不得,心中頗為鬱悶。他來三國事事順心,艷福齊天,事業有成,可是無法當諸葛亮的徒弟,不得不令他抱憾終生矣。所謂天高西北,地陷東南,世間不如意之事十居七八,當然不可能事事都如他之意,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當晚諸葛亮於草堂宴請劉備等人,其妻黃月英親自下廚,所用之菜蔬皆尋常時鮮,可經她之手烹製,便成美味,吃得賈仁祿大快朵頤,險些連舌頭都要吞下去了。他從未吃過如此可口之飯菜,只覺他家裡的那幾個婆娘雖均上得廳堂,卻下不得廚房,煮出來的飯菜一個比一個難吃,尤其是祝融的傑作,那簡直就不是人吃的。一想到此,不自禁向黃月英瞧了一眼,著實嚇了老大一跳,心道:「都說黃月英長得對不起觀眾,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她一個婆娘長得居然只比老子好看那麼一點。諸葛大大雖說樣貌閑雅,學富五車,有通天徹地之能,不過娶得婆娘不及老子萬分之一,老子的心裡總算是平衡了。哼,你不收老子為徒,老子才不稀罕呢!以後你想要學老子泡妞的本事,老子也不告訴你!哈哈!」諸葛亮畢生關注的便是如何施展長才,輔佐明主,匡扶社稷,治國理民,使百姓安居樂業,哪裡會有閒情逸志去理會如何泡妞這類下三爛之事,賈仁祿如此想當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矣。

  眾人正安享晚餐,那童子匆匆而來,道:「外面有一人自稱伊籍,說有急事要見劉使君。」

  劉備心頭一震,向諸葛亮瞧了一眼,諸葛亮道:「快快有請。」

  過不多時那童子引著伊籍前來,行禮完畢,伊籍道:「近年荊襄大熟,蔡瑁、蒯越密謀勸劉表聚眾官到襄陽,擺宴相待,以示撫勸之意,然後再讓使君主持酒宴,便於席間殺之。主公近來身體不適,不能出會眾官,又不知蔡瑁之計,信為好語,已打算請使君代其主持撫勸之宴,使君應速作準備,多加小心。」

  賈仁祿一拍桌案,怒道:「蔡瑁這小子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他難道不怕害了主公,我們起百萬之眾前來報仇?」

  伊籍道:「蔡瑁等人已商議停當,只要一害了使君,便發動兵變將主公也害死,跟著扶劉琮接位,將荊州之地獻於曹操,以換數年之安。」

  賈仁祿罵道:「這傢伙還真是賣主求榮的坯子,為了讓劉琮接位,連祖宗姓啥都給忘了。」

  諸葛亮道:「如今劉琦甚得荊襄群士之心,聲望日盛,儲君之位已牢不可拔。蔡氏眼見劉琮接位無望,便鋌而走險了。」

  劉備低頭沉吟道:「如今同景升商議抗曹大計陷入僵局,再談下去我看也沒什麼意思,不如我們連夜起程,趕回南陽,以避其禍。」

  諸葛亮道:「主公不去景升必會生疑,如此於抗曹大業有礙。」

  賈仁祿道:「對頭,若是我們一聽到風吹草動,便嚇得逃之夭夭,傳將出去,於主公英明神武的名聲有礙,還請主公三思。」

  劉備啞然失笑道:「你就會拍馬屁。既然你說我英明神武了,我若再一意孤行,不就太不像話了麼,哈哈!好吧,我就留下來,有子龍和令明在,蔡瑁必不敢亂來矣!」

  賈仁祿回想起躍馬過檀溪的情節,說道:「主公切莫大意,蔡瑁既然敢找主公麻煩,一定會有準備。到時他只要命眾官頻頻向子龍、令明敬酒,纏住二將,主公危矣!」

  諸葛亮點了點頭,劉備向他瞧了一眼,道:「那該如何是好?」

  諸葛亮問伊籍道:「不知撫勸酒宴二位公子是否出席?」

  伊籍道:「蔡氏本不欲劉琮出席,勸蔡瑁於席上將大公子一併害死,可蒯越認為若劉琮不出,使君必會起疑,斷不肯來,蔡氏聞言只得答應二公俱出。」

  諸葛亮微微一笑,道:「蔡瑁必以二公子年幼失於禮節為辭而讓主公主持酒宴。景升提出之時,主公可極力推辭,建議讓二公子同時主持而主公從旁照拂。如此一來主公便與二公子形影不離,蔡瑁投鼠忌器,唯恐波及劉琮,如何還敢亂來?」

  劉備皺眉道:「若是蔡瑁一意孤行,豈不是反害了兩位公子?」

  諸葛亮微微一笑,道:「劉琮是蔡氏心頭之肉,蔡氏怎能讓他有事?只要主公與劉琮同席而坐,寸步不離,蔡瑁必然中忌而緩其謀矣!」

  賈仁祿道:「先生之言甚為有理,主公不可因小失大,把活命的希望寄托在畜生身上。」

  劉備茫然不解,道:「畜生?畜生能助我脫困?」

  賈仁祿心道:「得又說漏嘴了。」忙道:「若是主公不依孔明先生之言,必然要狼狽奔竄,到時可不得指望跨下那頭畜生跑快點麼?」

  劉備苦笑道:「你呀,都這麼大了說話還是沒個正經。好吧,就這樣吧。」對伊籍說道:「伯機出來的也有些久了,可速回去,以免蔡瑁起疑。」

  伊籍向諸葛亮望了一眼,行禮辭出。

  次日一早,諸葛均回轉草堂,諸葛亮道:「我受劉皇叔三顧之恩,不容不出。汝可躬耕於此,勿得荒蕪田畝。待我功成之日,即當歸隱。」

  諸葛均應諾,賈仁祿心道:「三顧頻繁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唉,你老人家既然被劉大大拉下水了,就永遠別想在回到這裡種田了。如今形勢雖和歷史上大不相同,不過三國之勢仍在,曹魏豈是那麼好滅的?老子都不敢保證能在有生之年滅掉魏國,你老人家憑什麼就想再回到此間當農民?給我好好的當漢朝丞相吧,哈哈!」

  劉備等人別了諸葛均,與諸葛亮同往襄陽。

  甫到館驛,尚未坐下,劉表便遣人來請劉備。劉備不敢怠慢,當即便同那人前往州牧府。

  劉表道:「近年豐熟,州郡守收各官甚為勞苦,按理當聚各官於襄陽,以示撫勸之意。可我氣疾發作,不能出行,二子又年幼,恐失於禮節。我思來想去,還是請玄德代我一行,接待賓客。」

  劉備道:「我遠來是客,如何敢可越次主會?這樣於理不合,恐會惹來非議,說我覬覦荊襄之地,還請兄長收回成命。」

  劉表點了點頭,道:「可是……咳……咳……」說著扶著扶手,咳嗽不止,過了半晌,道:「我氣疾不止,實在不能出行。玄德身領四州熟於應酬撫慰之事,又是漢室宗親,和我分屬至親,正好主持,還請玄德不要推辭。若是礙於名聲,這倒好辦,我這就命人作書替玄德解釋一切。」

  劉備擺手道:「還是不敢當,這樣吧,我有一個建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劉表道:「你是我的親戚,怎麼也這般見外,有什麼話就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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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 鴻門酒宴

劉備向身後屏風望了一眼,朗聲道:「兄長二子雖說年幼,這些應酬之事總是要熟習的,不然如何能為父分憂?再說兄長年事已高,一旦撒手人寰,二位公子什麼也不懂,怎麼治理荊襄?」

  劉表緩緩點了點頭,咳嗽一陣,方道:「對的,對的。我日夜擔心的就是此事,可劉琦柔弱,劉琮年幼,把荊州托給誰,我都放心不下,不知玄德有何高見?」

  劉備又向屏風望去,道:「這是兄長的家事,我不便多言。不過話說回來,不論二位公子誰來繼承荊州,都要學會如何處理政事。眼前之事雖小,卻也能鍛練人,正該讓他們歷練歷練。」

  劉表道:「就怕他們失了禮節,引起官員們誤會。」

  劉備微笑道:「兄長若不放心,我在一旁照料便了。」

  劉表道:「如此甚好,有玄德在旁照料,我就放心了。」頓了頓,又道:「這樣吧,就讓二子為主待客,還請玄德多費心些。」

  劉備道:「哪裡,能為兄長略盡綿薄,正是我的榮幸。」

  劉表還欲再說,怎奈咳嗽不止,又不敢喚其他美人來給他按摩,只得將屋裡那隻母老虎喚將出來。劉備當然不想當電燈泡,當即辭出。

  劉備所料果然不差,蔡氏還是貓在那面屏風之後偷聽。可這次劉備有備而來,說話甚有分寸,蔡氏也聽不到什麼有用消息。至於讓二子主持酒宴以歷練他們的處事之道,對劉琮甚為有利,蔡氏自是求之不得。諸葛亮的計謀十分深遠,蔡氏頭髮和見識明顯不成正比,當然想不出其中奧妙,立時便樂得心花怒放,正要笑出聲來,猛想到自己正在做賊,忙將嘴按住,悄悄轉身,回後院教導劉琮如何在酒宴上好好表現一番,好搶劉琦的風頭。

  轉過天來,人報各郡縣官員俱已到齊。蔡瑁早已和蒯越商議停當,令其弟蔡和引軍守把東門峴山大路,使蔡中守把南門,使蔡勳守把北門。因西門有檀溪阻隔,是以不守。另佈置五百人由文聘、王威統領將州衙圍得好似鐵桶一般,只待酒至半酣,聽得擲杯之號便即殺將上前,將劉備大卸八塊。

  當晚殺牛宰羊,大張筵席,劉備乘著的盧馬,賈仁祿騎著盧柴棒來到州衙,命人牽到後院拴系。少時眾官各至堂中,劉備請劉琦、劉琮坐了主席,自已則窩在劉琮之旁坐好,趙雲、龐德帶劍立於劉備身後。賈仁祿與諸葛亮則被蔡瑁刻意發配到一黑暗角落,離劉備等人甚遠。蔡瑁見趙雲、龐德一左一右戳在劉備身後,甚為礙事,長眉一軒,走上前來,道:「兩位將軍的座位已然安排好了,還請入席。」

  趙雲、龐德齊聲道:「末將職責所在,不敢擅離,還望將軍體諒。」

  劉備向蔡瑁望了一眼,臉上似笑非笑,說道:「此乃是慶賀豐收之宴,又不是鴻門宴,用你們不著。既是蔡將軍盛情邀請,你們便入席吧。」他說到鴻門宴之時刻意加重語氣,蔡瑁當然聽得出他的弦外之音,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趙雲、龐德橫了蔡瑁一眼,應道:「是!」向各自座位走去。

  過不多時,絲竹之聲響起,眾官各自起身,來向劉琦、劉琮敬酒。劉備忙站起身來,來到劉琮邊上照應,手把手的教導其如何應對,如何回禮,如何說話方才得體。其時劉琮不過十一二歲,卻絲毫不怯場,應對甚為得體,舉動皆合禮數。而劉琦因事先得知今日會無好會,宴無好宴,心中惶慄,一時手足無措,瞠目結舌,不知如何應對。那些聽到龐統所打廣告打算跟著劉琦屁屁後面混的官員,見此情景,暗自搖頭,紛紛打退堂鼓,心中暗打改而拍劉琮馬屁的主意,好使自己在他接位之後還能繼續披著這身狼皮,欺壓百姓矣。

  以劉備的口才刻意去套劉琮的近乎哪有不成的道理,不片時二人便無話不談,結成忘年之交。劉備心花怒放,趁熱打鐵,緊跟劉琮之側,寸步不離,時不時還攜著劉琮之手,到各官員座席上敬酒。蔡瑁、蒯越哪知事情竟會變成這樣,面面相覷,手裡的杯子攥地緊緊地,哪敢隨便亂扔?

  諸葛亮、賈仁祿窩在角落裡望著蔡瑁、蒯越猶豫不決的狼狽樣,暗暗發笑。酒至三巡,伊籍見劉備、劉琮離席敬酒,恐劉琦一人落單突遭暗算,端著酒爵,起身來到他邊上,悄聲道:「城外東南北三處皆有兵馬守把,文聘、王威伏五百甲士於殿外廊下,還請公子多加小心,勿離劉琮左右。」朗聲道:「我敬公子一杯。」

  劉琦嚇得心中怦怦亂跳,面如白紙,右手輕顫,爵中之酒滴下濺濕了他的衣襟,他竟一點也不知道。

  伊籍將酒飲盡,卻見劉琦呆若木雞,怔怔出神,杯中之酒一滴未飲,一點也不給自己面子。長眉一軒,叫道:「公子。」

  劉琦回過神來,以為伊籍提醒他伏兵來了,全身一震,叫道:「什麼事……」手一鬆,嗆啷一聲,酒爵掉在地下。

  忽聽殿外一聲納喊:「休要走了劉備!」跟著腳步聲雜沓,文聘、王威領著五百刀斧手衝將進來。

  殿內眾官難得聚首,正自么五喝六,猜拳行令,喝得面紅耳赤,哪想得到這場名為慶賀豐收的太平酒宴,其實上就是一場不折不扣的鴻門宴。眾人忽見五百兵士凶神惡煞地闖了進來,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紛紛亂喊亂叫,四下亂竄。但聞嗆啷,啪啦、啊喲之聲不絕,堂中桌倒案翻,滿地狼籍,場面一片混亂。

  劉琦啊地一聲驚叫,彎腰鑽到了桌案之下。劉備拔出長劍,擋在劉琮之前,道:「公子勿慌,速速逃走,這裡我來抵擋!」

  劉琮面不改色,握著劉備的大手,向文聘、王威望去,怒容滿面,叱道:「你二人來此何為?」蔡氏心想劉琮年方十二,啥也不懂,因此並未將席間誅殺劉備之事告訴他知曉。

  文聘見蔡瑁手中兀自舉著酒爵,這號令顯然不是他發出的,莫名其妙,道:「這個……」

  劉琮怒道:「什麼這個,那個,你們到底因何而來?」

  蔡瑁笑道:「仲業見席間無甚節目,特來舞劍,以助一笑。」

  劉琮側頭向蔡瑁瞧去,道:「今日之宴一來為慶賀連年豐熟,二來為撫勸眾官,並非鴻門之宴,如何要他們前來舞劍?」

  蔡瑁道:「公子之言甚是。」回頭對文聘說道:「都是你們幹得好事,還不快給我退下!」

  劉琮怒道:「今日歡慶之宴,眾官俱在殿中,此二人竟敢手執利刃,領兵闖入殿中,分明是要造反。來人啊!給我推出去斬了!」

  文聘、王威一聽要斬,驚得面如土色,忙瞧向蔡瑁,頻頻向他使眼色,蔡瑁忙道:「仲業素有大功,這次只是想要博取眾人一笑,還望公子看在他往日功勞,饒過他這一次。」

  劉備勸道:「仲業見席間無以為樂,自告備勇前來舞劍,也是一片好心。再說今日是喜慶之日,不宜斬殺大將。」

  劉琮瞪了二將一眼,道:「若非皇叔為你等求情,定斬不饒,還不快謝過皇叔。」

  文聘、王威齊聲道:「多謝皇叔救命之恩!」

  劉琮怒目橫視,叱道:「還不快滾!」

  文聘、王威互視一眼,領著五百兵馬抱頭鼠竄而出。

  賈仁祿與諸葛亮二人自始自終未曾離席,賈仁祿自顧低頭猛吃,諸葛亮則輕搖羽扇,靜觀事態發展。待二將退後,賈仁祿放下筷子悄聲對諸葛亮說道:「先生不會連這個都料到了吧?」

  諸葛亮微笑道:「久聞劉表二公子劉琮年紀雖幼卻甚為聰明,今日一見果不其然。」這話雖沒有承認,不過言下之意已甚為明瞭。

  賈仁祿目瞪口呆,這才知道自己那點點小聰明,在這位計謀大家眼中實不足一哂,一時之間只覺什麼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之類的屁話都不足以表達自已對他的崇拜之情,想來想去,心中只是湧出兩個字:「神仙。」

  劉備笑道:「公子年僅十二便能鎮定如恆,處變不驚,實是大才,日後定然非同小可。」

  賈仁祿心道:「甘羅十二歲能做秦國丞相,康熙十六歲誅殺鰲拜,聰明的小鬼多了。像你這樣的給他們提鞋都不配,何況你只有兩年命了,再聰明也沒用。唉!」

  劉琮謙遜道:「小子在長輩面前越俎代庖,胡言亂語。叔叔不怪我,我已經受寵若驚了,再讚我幾句,可就把我寵壞了。」

  劉備拍了拍他的肩頭,向他望了一眼,側頭瞧了瞧劉琦,見他正哆哆嗦嗦地從桌案之下鑽出來,不禁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心道:「劉琮大有可為,只是是蔡氏所生,不可能和我們做一路,唉,怪可惜的。」對劉琮說道:「今日酒宴二位公子是主,我只是客。只不過怕兩位公子照顧不周,這才舔著老臉出來打打圓場,早知道二公子年少有為,我又何必多一此舉呢,哈哈!」

  劉琮道:「今日賓主盡歡,都是叔叔主持之功。」

  劉備命人將殿中從又收拾齊整,笑道:「今日乃喜慶之日,不可為這種不開心的事壞了氣氛。眾位請入座,一會二位公子便會向諸位敬酒。」眾位官員見只不過是虛驚一場,吁了一口氣,紛紛回入座中坐好,過不多時,猜枚賭飲,嘈雜之聲又響了起來。

  賈仁祿悄聲對諸葛亮道:「先生,我真是服了你了。我心中實是想當你的徒弟,你就收了我吧。」

  諸葛亮向他瞧了一眼,道:「仁祿這是說哪裡話,你自已本來就出類拔萃,如何一再想拜我為師?再說你我二人性子不同,我這套你一定學不來的。你愛弄險,我欲穩妥,這其中各有長短。你我二人取長補短,互相學習,大事定成,又何必要定師徒之名?」

  賈仁祿一再想拜諸葛亮為師,就是為了日後諸葛大大出名時能到處吹牛,逢人便噴他是諸葛亮的徒弟,說不定還能跟著名垂青史。他雖不知道自己的結局如何,但心想只要跟著諸葛大大混,這結局還能差到哪去?可他是誠心拜師,諸葛亮卻像是看明白他的用意一般,一再推辭拒絕,不能不叫他心灰意冷,歎了口氣,道:「先生說的得是,不定師徒之名,也可以學習的。」心道:「不定師徒之名,你那裡兵法妙策,五行奇術能傳給老子嗎?唉,拜不了就不拜了,反正老子有甄宓夫人,這五行奇術她都曉得,老子一樣能學得到。」心中雖如此想,但還是覺得不能拜諸葛亮為師,難免美中不足。

  這場宴會雖然有一群妄人妄圖搗亂,但劉琮只用三言兩語便將之消於無形。酒宴照常進行,氣氛又變得十分容洽,劉備依然寸步不離劉琮身側,蔡瑁見大好良機就這麼白白錯過,不禁怒火中燒,卻又無可奈何。眾官直鬧到月掛枝頭,方七顛八倒,踉蹌而出。劉備引著劉琦、劉琮送眾官出門,各自回府。

  回到館驛,劉備伸袖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道:「沒想到劉琮小小年紀便有如此魄力,方才險些嚇死我了,生恐傷到兩位公子。」

  諸葛亮微笑道:「劉琮聰明,我早有耳聞。他可是受命主持酒宴,說出來的話便等同劉表之言,誰敢不聽?」

  劉備道:「先生連這點小事都料到了,我不及也。」

  賈仁祿心想智力不足,便用馬屁來補,忙道:「明公關鍵之時挺劍護在劉琮之前,如此英雄氣概,當世無人可及啊!」

  劉備笑道:「哈哈,你就會拍馬屁!」

  劉表聽聞這次酒宴竟然遭遇風波,文聘、王威更口口聲聲喊著不可放走劉備,氣得咳嗽不止,昏厥過去。蔡氏忙喚太醫救醒,詢問後事。劉表見自己還沒死,蔡氏便急急想知道繼承人是誰,心中不悅。再者這次宴會之中二子表現大相逕庭,一個孱弱無能,一個精明幹練,兩相對比,心中更加猶豫不決。如此一來,怎能不叫他苦悶不矣,病勢也就隨之加劇。

  此後十數日,劉表臥病在床,不能理事。劉備擔心北方形勢,又擔心蔡瑁再來加害,著急回轉長安,見劉表病體難愈,便來到州牧府辭行。

  劉表道:「我已悉知那日酒宴之事,這明顯是蔡瑁欲加害賢弟。我憤怒以極,當時即欲斬蔡瑁之首,以獻賢弟。只因眾人告免,這才饒恕,賢弟幸勿見罪。」

  劉備道:「非干蔡將軍之事,想皆下人所為耳。」

  劉表向他瞧了一眼,道:「我自知命不久長,正欲托孤於賢弟,奈何便要離去?我子無才,我死之後,荊州便由賢弟兼領。」

  劉備泣拜道:「我自當全力輔助賢侄,安敢有他意!」
dearator 發表於 2008-5-1 12:39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安抵長安

劉表握住他的雙手,道:「我知賢弟急欲誅討國賊,可我病體沉重,已無法再助賢弟了。待我死後,賢弟領了荊州,勢力更大,抗曹的把握也就更大,如此豈不是好?」

  劉備淚流滿面,道:「兄長切勿再言,兄長好好將養,不幾日便會痊可。」

  劉表歎了口氣,道:「怕是好不了了……賢弟還是遲些回去,如今我不能理事,諸事均賴二子維持,還請賢弟多加照應。」

  劉備一疊連聲道:「應當的,應當的。」

  劉表瞧著身後屏風,出了一會神,歎了一口氣,兩眼一閉,只覺昏昏沉沉,不多久便即睡著了。

  劉備見劉表睡熟,不敢打擾,便即出屋。

  回到館驛,正欲令人傳喚賈仁祿與諸葛亮,卻見二人正在院中下象棋,不敢打擾,悄然走近,駐足觀看。過了好一會,待見賈仁祿被殺得落花流水,稀里花拉,卻仍在苦苦支撐,妄圖扭轉乾坤,這才說道:「沒用的,仁祿你就認輸吧,哈哈!」

  賈仁祿統觀全局,長歎一聲,道:「唉,技不如人兮,顏面無光。再練十年兮,又輸精光。不如不下兮,吃盡當光!」

  諸葛亮微笑道:「此棋乃仁祿首創,真不知仁祿當時是怎麼想出來的,著實令人佩服,我可是愛不釋手,時常找人切磋。仁祿貴人事忙,自然沒有功夫為此小道,技藝也就荒廢了。」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我的水平屬臭棋婁子一流,也就欺負欺負新手或是三歲小孩子,稍微厲害些的,我就只能舉手投降了,哈哈。」側頭對劉備說道:「主公去向劉表辭行了吧,決定何時起程?長安我已近五年沒回去了,還真是想念啊。」

  諸葛亮向劉備瞧了一眼,微笑道:「劉表只知病體難愈,欲將荊州托負主公,主公因何不受?」

  劉備大吃一驚,怔了一怔,道:「正是如此,不過景升待我恩禮交至,我怎能乘其危而奪其土?」

  諸葛亮歎道:「真仁慈之主也。」

  賈仁祿拍馬屁道:「便是鳥生魚湯也不及也!」

  劉備笑道:「你們啊,如今景升病重,我也是放心不下,怕他一時難愈,我們還是再留此數月。」低垂著頭,來回走著,道:「可是若蔡瑁再行加害,如之奈何?」

  諸葛亮道:「如今劉表病勢難愈,蔡瑁比我們更急,他此時懸心的是如何廢長立幼,暫時不再顧及我們。有子龍、令明及三千籐甲兵在此,諒他們也不敢亂來。」

  賈仁祿心道:「劉表好像是公元208年臥龍出淵之後才死的,如今還差兩年,照理來說他的死期還沒到,怎麼就得了這麼重的病,難道閻王看他這個糟老頭子很順眼,想提前招他去地府報道?」

  自從來了諸葛亮之後,不知怎的賈仁祿便覺縛手縛腳,所料皆不中,這一次他又料錯了,一個月後,劉表病勢痊癒,已可在美女的攙扶之下,出來打理政事了。劉備心想這份吃力不討好的重擔總算是卸托了,當即便又辭行。

  時值中秋佳節,劉表盛情挽留,劉備不好推辭,只得留下。每逢佳節倍思親,賈仁祿看到那懸於中天好似玉盤的月亮,便想到了遠在千里之外的貂嬋,淚水一滴滴地滴了下來,打在了衣襟上。

  中秋過後,也不知怎的,劉表精神越來越旺,竟然主動邀請劉備商議抗曹大事。劉備此來的主要目的便是為此,自然樂意奉陪。可劉表身體時好時壞,談兩天歇三天,這一談又過了一個多月,方才商議停當。劉表表明他已無力出兵,不過定然全力支持,相助糧草、兵器等項。劉備也沒指望他能出兵,只要劉表能出糧食,讓他的手下兵士不至於餓肚子,他已很高興了。

  天氣一日冷似一日,朔風一吹,樹上枯葉紛紛落下,一年又要過去了。劉備見目的達成,多留非但無益,且有大害,便第三次來到州牧府告辭。這次劉表仍是再三挽留,劉備執意要行,劉表也不敢強求,親自送出三十里外。

  劉備擔心蔡瑁差人於途中暗害,不敢少留,帶領眾人催馬趕路,過了漢水,急馳出一百里開外,這才驚魂稍定,按轡徐行,一路上與諸葛亮聊些治國方略,賈仁祿對泡妞之道那是頭頭是道,對治國方略則是一竅不通,又哪裡插得上嘴?心道:「如今劉備有了四個州,又有了諸葛大大,老子的苦日子總算是熬到頭了。伴君如伴虎,這官再當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還不如回到長安當老子的大地主,好好泡妞把妹,生一堆娃娃,將來兒孫滿堂,花差花差,不是隱居,勝似隱居啊!」想到此便道:「我有一事相求還望主公允准。」

  劉備笑道:「有什麼事你就說,只要是你的事我無不准。」

  賈仁祿道:「如今明公勢力已大,又有臥龍先生運籌帷幄,定能克成大功,興復漢室。我這個跳樑小丑常常給主公裹亂,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主公當面不說,背地裡指不定怎麼罵我呢,我也就不留在朝裡討人厭了,請主公允許我辭官歸隱。」

  諸葛亮向賈仁祿望了一眼,微微點頭,意甚嘉許。劉備聞言一怔,隔了半晌,橫了他一眼,道:「你才幾歲?也學人家乞骸骨,不許!」

  賈仁祿一臉迷茫,問道:「什麼是乞骸骨?」

  諸葛亮微微一笑,道:「乞骸骨是年老官吏請求退職的一種說法。」

  趙雲和賈仁祿相處以久,覺得和他在一起甚為投緣,也不願他就此歸隱,道:「軍師正當壯年,大有可為,怎會蒙生此念?還請三思。」

  賈仁祿道:「這不是我一時心情激動,胡說八道,我可是想了很久了。原本不即提出來,是想拜諸葛先生為師,多跟著他練一陣,如今先生一再不肯收我為徒,我也絕了這個念頭了。主公猛將如雲,謀士眾多,兵精糧足,多我這個小丑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主公你就准了吧。」

  劉備道:「我有這些都是誰的功勞?若不是遇到你,我現在估計還竄身一隅,寄人籬下呢,哪能像現在這樣坐擁四州,帶甲百萬?如今正是破曹的關鍵時刻,你走了我靠誰去啊?」

  賈仁祿道:「孔明、元直、文和才智勝我百倍,主公每事咨之,何愁大事不成?」

  劉備出了一會神,面露笑容,似在回想賈仁祿過往種種胡作非為之事,道:「他們都太老實,不像你鬼點子層出不窮。」

  賈仁祿心道:「這話倒不假,老子本來就是個小人物、路人甲,行事無所顧忌,反正失敗了大不了再去做路人甲。諸葛大大他們便不同了,瞻前顧後,左思右想,力求穩妥,有些機會往往就這樣錯過了。」說道:「可是……」

  劉備佯怒道:「沒什麼可是!如今我正是用人之際,怎能放你走路。你這份辭呈我算是收到了,不過不准!要麼你二十年後再提出來,要麼你把腦袋留這,身子退隱去吧,兩條路任你選一條。」

  賈仁祿一聽打辭職報告居然會被喀嚓,嚇得吐了吐舌頭,道:「有沒有第三條路?」

  劉備搖頭道:「沒有。」

  賈仁祿道:「主公的條件開的太高,就不能讓一步?」

  劉備知道若是稍一鬆動,給他胡攪蠻纏兩下,說不定真讓他逃之夭夭了,道:「一步不讓,如今你四十歲不到,二十年後再乞骸骨還像點樣子,現在成什麼話!」

  賈仁祿心道:「最近忙你那些爛事,老子都沒時間泡妞了,長此以往,那還了得!可若一再固執,說不定真會被喀嚓……算了,還是小命要緊。」問道:「要歸隱真的會被喀嚓?」

  劉備臉一沉,道:「那是當然,我說過的話什麼時候不作數?」

  賈仁祿嚇得打了一個寒噤,低頭沉吟,良久不語。諸葛亮微微一笑,目視劉備,劉備會意,面沉似水,說道:「怎麼樣,考慮好了沒有?」

  賈仁祿道:「還請主公容我考慮考慮。」

  劉備道:「歸隱就歸隱,留下來就留下來,這有什麼好考慮的?子龍,若我數到三,仁祿作不出決定,你便將他的腦袋削下來!」說著瞧向趙雲,嘴向著賈仁祿一努。

  趙雲微微一笑,應道:「是!」對賈仁祿說道:「多有得罪。」策馬來到賈仁祿身後,拔劍出鞘,手腕一轉,青釭劍便橫在賈仁祿頸後。

  賈仁祿只覺身後寒氣森森,嚇著頭皮發麻,汗流浹背,顫聲道:「不考慮了,我二十年後再乞……骸骨便了。」

  刷得一聲,青釭劍回入鞘中,劉備微微一笑,道:「這就對了。不過最近大事小情不斷,也是辛苦你了。說要給你放三個月假,到現在都沒有兌現。這樣吧,到了長安之後,放你大假半年,薪奉照發,再有天大的事也不煩你了,好好陪陪你那幾位夫人吧,我看她們一定怨死我了,哈哈!」

  賈仁祿額頭上冷汗直冒,顫聲道:「謝主隆恩。」

  劉備上下打量他一番,哈哈一笑,縱馬遠去。

  賈仁祿拜師不成,乞骸骨不得,心中頗為鬱悶。不過他的性子隨和,不易生氣,還不到一頓飯功夫,便又故態復萌,開始上竄下跳,胡說八道了不一日眾人來到南陽,魏延接入。劉備在魏延陪同下巡視南陽防務,甚為滿意,誇講了幾句,並拍著他的肩頭,叮囑他要小心在意,別讓曹操鑽了空子。魏延樂得老臉變形,一再拍著胸脯保證南陽在魏延在,南陽亡魏延跟著亡。三日後,劉備結束了對南陽的視察,發表了發人生省的重要講話,之後便帶著眾人施施然打道回府。

  這一日,眾人進入武關。賈仁祿事融近五年,再次踏足關中土地,心情難免激動,不禁熱眶,回頭遙望遠處巍巍關隘,思如潮湧,驀地裡回過頭來,大聲喊道:「賈仁祿又回來了!」四下裡群山鳴響,四面都傳來:「賈仁祿又回來了……賈仁祿又回來了……」

  劉備回頭望了他一眼,歎道:「唉,辛苦你了。今時不同往日了,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賈仁祿淚水長流,道:「謝謝主公。」

  劉備微微一笑,催馬遠去。

  此次到長安不是逃難,眾人皆緩轡徐行,沿途觀賞商洛風光,山谷青翠,鳥鳴間關,一時觀之不盡。這一日,眾人離長安城不過百里之遙,劉備心血來潮,欲微服私訪,以考察關公、賈詡治理地方政績如何。令龐德領著三千軍馬在後緩行,自己則領著諸葛亮、賈仁祿、趙雲三人身著便服,先行一步。

  沿路經過了不少鄉村,劉備一一走訪,探聽民間疾苦。但見道不拾遺,夜不閉戶,聽到得也是頌聲一片,百姓都言道關公、張既治境有方,加之風調雨順,比年大熟,老百姓終於不用再顛沛流離,四下逃荒了。

  劉備見此情景,心中甚喜,一路之上讚不絕口,不住口地誇講關公、賈詡、張既等人,聽得賈仁祿耳朵裡都快起繭子了。

  這日眾人又在聽劉備絮絮叨叨地讚揚關公等人,正暗自不耐煩,忽見左首不遠處數騎奔近,為首一人高聲叫道:「爹爹,你總算回來了,可想死孩兒了。」

  劉備側頭一看,只見馬上坐著一位英俊閑雅的翩翩佳公子,面目依稀識得,像是劉封,便道:「你是封兒?」

  那人點頭道:「正是。」

  劉備策馬上前,上下打量他一番,摸了摸他的頭,喜道:「差不多四年沒見了,封兒長大了。」頓了頓,面色一沉,道:「你不好好在城中學習,跑到這來做什麼?」

  劉封道:「先生今日身體不適,我出來打打獵,消遣消遣。」

  賈仁祿一拍腦門道:「對了,忘了死死地。楊阜也是一個可造之才,老是當個教書匠也太委屈他了,還請主公賜他一官半職。」

  劉備問劉封道:「你覺得這位先生怎麼樣?」

  劉封點頭道:「先生人很好,也很有學問,就是有點死腦筋。」

  劉備面色一沉,道:「什麼話,我見過這個人,為人正直無私,眼裡不揉沙子。嗯,是個棟樑之才,不過還是先委屈他一陣。封兒,這樣的明師可是很難遇到的,你要好好跟他學。」

  劉封吐了吐舌頭,道:「知道了。」頓了頓,又道:「對了,如今益州平定,爹爹下一步可是要誅討國賊,對曹操用兵?」

  劉備微微一笑,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劉封道:「先生和我說的。」

  劉備道:「嗯,算是吧。你有什麼想法也說說吧。」

  劉封撓了撓頭,道:「我年輕識淺自然沒什麼想法,不過我前些日子遇到一位大賢,他可是胸羅百萬雄兵,消滅曹操的良策都在他肚子裝著呢。」

  劉備沉吟道:「哦……」

  賈仁祿心道:「這怎麼可能,諸葛大大都被老子挖出來了,這世上哪還有高人?要有也就是姜維,可他現在才四歲,能出個屁個主意?」說道:「這世上哪有這麼多高人,公子怕是遇到沽名掉譽之徒了。」
dearator 發表於 2008-5-1 12:40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滅曹良策

劉封曾在賈府裡住過一些時日,見到他頗覺親切,聽他話語中微有責備之意,也不以為忤,說道:「真的,我聽他說滅曹之策頭頭是道,這人真的很有本事。」

  賈仁祿低頭沉吟,道:「哦,還真有這樣的人?」

  劉備十分留心訪賢,恨不得全天下的賢才都為他所用,忙道:「四方隱逸之士所在多有,說不定他還真有滅曹良策,此人在哪,快快帶我去拜見。」

  賈仁祿對劉封道:「我沒聽錯吧,你是說滅曹之策?」

  劉封正色道:「嗯,是滅曹之策。」

  賈仁祿連連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孔明先生之良策已然是驚天地泣鬼神,不過滅曹大業千頭萬緒,變數頗多,一策雖妙,卻也難期必勝。這是什麼鳥人,居然敢言滅曹,他當曹操是白癡啊?這人八成是瘋子,主公不必理會。」

  諸葛亮聽劉封說得鄭重,也十分好奇,道:「山外有山,人上有人。公子既如此鄭重舉薦,此人想來真是滿腹經綸,真有扭轉乾坤之法也未可知,請問公子此人尊姓大名?」

  劉封不識諸葛亮,向他瞧了一眼,目光裡滿是懷疑之色,道:「你是誰?如此機密我怎能告訴你?」

  劉備怒道:「這位當世大賢諸葛孔明先生,你怎可如此無禮,還不快去賠罪。」

  劉封瞧了諸葛亮一眼,稍稍一揖,不甘不願地道:「對不起。」

  諸葛亮微微一笑,道:「那人姓甚名誰,還請見告。」

  劉封搖頭道:「不能說,真不能說。」

  劉備怒道:「先生問了就和我問了一樣,還不快快回答。」

  劉封道:「不是我不想說,而是那位先生一再叮囑我不可洩露他的姓名與人知曉,否則這計策便不靈了。」

  賈仁祿皺眉道:「誰呀?這麼神神叨叨的,說個名字,關滅曹屁事!他的名字就這麼精貴,還不能說。難道聽了他的名字,曹操就嚇得尿褲子,趕著出來投降?老子還真就不信邪,你和我說說,我保證不給你噴得地球人都知道就是了。」

  劉封一臉歉然道:「我可是發過誓不洩露他的姓名,那位先生才將滅曹之策告訴我。甄宓姐姐曾告訴我要言必信,我實在不能說,還請您願諒。」

  賈仁祿道:「真是古怪,看來這個計策有些鬼門道,你且說說看,是什麼計策。」

  劉封眼光在眾人臉上一掃,道:「那人說了這計謀只許爹爹一人知曉,還請諸位叔叔迴避。」

  賈仁祿道:「搞毛啊!什麼樣的詭計居然要如此保密?」

  劉備怒道:「真是無禮,這些都是自己人,有什麼不可說的。」

  劉封道:「這計謀真是神鬼難測,一旦成功曹操轉眼便滅。若是一旦洩露,功敗垂成不說,出謀之人也將面臨滅鼎之災。」

  劉備奇道:「曹操轉眼便滅?這世上真有這樣的主意?」

  劉封道:「說轉眼便滅是有點誇張,三五年的時間也還是要的。」

  賈仁祿心中一震,向諸葛亮望去,好似在說這世竟還有這樣的主意。諸葛亮目光正好也向他望來,兩人目光相觸,霎時間交流了千言萬語。

  劉備低頭沉吟,道:「哦……」過了半晌,道:「你們怎麼看?」

  諸葛亮、賈仁祿、趙雲三人互視一眼,齊聲道:「既是如此,我等先行迴避。」撥轉馬頭,向東奔去,馳出兩百餘步,這才停下。

  賈仁祿手搭涼棚,遠遠望去,只見劉封伸嘴湊在劉備耳邊竅竅私語,劉備則時而愁眉緊鎖,默然無語,時而怒不可遏,大聲叱責。賈仁祿不明所以,問諸葛亮道:「還真些邪門,先生以為如何?」

  諸葛亮長眉一軒,道:「不是正道。」

  賈仁祿道:「對頭,一定是歪門邪道。難道有什麼呼鬼喚神的邪法,讓曹操鬼上身不成?」

  諸葛亮道:「據我所知並無此術。」

  賈仁祿道:「老子也算是玩歪門邪道的行家了,居然還有會什麼鬼門道老子不知道,真是稀奇,先生可能猜個大概?」

  諸葛亮向遠處望去,皺眉道:「恕我見識淺薄,看不出其中端倪。」

  賈仁祿心道:「不會吧,諸葛大大這次遇到對手了,誰還能是諸葛大大的對手……難道是他!不可能,不可能,這傢伙憑什麼要幫劉封?可除了他還能有誰?」

  正沉思間,劉備、劉封縱馬馳近,劉備面色陰沉,瞧了瞧賈仁祿,又瞧了瞧諸葛亮,默然無語,隔了半晌,歎了口氣,道:「回長安吧。」拔轉馬頭,向長安馳去。

  劉備既然不說,眾人也不便再問,一路之上,眾人均不再說話,心中思潮起伏,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

  兩個時辰之後,眾人來到長安。進了城門,劉備對賈仁祿說道:「從現在開始你便放假了,有天大的事也不來找你,我說過的話自然是一言九鼎,哈哈!」

  賈仁祿心道:「一言九鼎個屁!別的不說,就放假這檔子事,你說話就從未算數過。建安七年你就說放老子假,如今建安十一年都快過了,這假老子還沒正經放過。唉,這次指不定又生出什麼事來。」說道:「多謝主公關心。」

  劉備笑道:「回家的路還認不認得?要不要我讓子龍領你去?」

  賈仁祿向前望去,兩眼發直,抓耳撓腮。劉備搖頭苦笑,道:「子龍,你領他去吧。」

  趙雲應道:「是!」對賈仁祿說道:「軍師,隨我來吧。」兩腿一夾,縱馬向西馳去。

  賈仁祿打馬緊追,道:「子龍也有日子沒見你那位了,趕緊回去吧,老子自己找找也能找到的,就是時間久了點。反正都到長安了,早一點晚一點也無所謂,嘿嘿。」

  趙雲笑道:「真的無所謂?」

  賈仁祿道:「那是自然,那些婆娘一見面便唧唧喳喳地說個不停,煩也煩死了。」

  趙雲瞧了他一眼,道:「你就別嘴硬了,趕緊隨我來了吧,晚了就算你不怨我,你那些婆娘也一定怨死我了。」

  二人談談說說,拐過幾條大街,迤邐來到賈府。賈仁祿望著那扇熟悉大門,心中一酸,淚水在眼眶裡滾來滾去。趙雲道:「到這裡了,你應該知道路了吧。」

  賈仁祿點了點頭,趙雲道:「那我可走了。」

  賈仁祿道:「既然來了便進屋坐坐。」

  趙雲道:「不了,我還趕著回去見我那位呢,哈哈!」撥轉馬頭,拐進一條小巷,向北馳去。

  賈仁祿一躍下馬,向大門瞧去,只見門口有三個孩童,兩男一女,均約摸四五歲年紀。三個娃娃聚在一堆,嘴裡大呼小叫,不知在玩什麼。三人身後立著兩名五大三粗的家丁,顯是保鑣,不過面孔生疏,想是在他去巴蜀之後新雇來的。他哪裡知道,如今他們家也算是長安頭一號暴發戶,以前追隨賈仁祿的那些家丁婢女,如今都有一定職司,班輩甚高,架子甚大,哪裡還會冒著寒風,站在大門口當幼兒園阿姨?

  賈仁祿向那女孩瞧了兩眼,只見她身穿淡黃蜀錦衣袍,頸中掛著一串明珠,臉色白嫩無比,猶如奶油一般,似乎要滴出水來,雙目流動,秀眉纖長,當真是一個十足十的美人胚子。不禁心中一喜,跟著又是一酸,心想:「孩子都長這麼大了,做老子的居然是第一次看到……不過這小妮子長得像她老媽一點都不像老子,真所謂不肖之極矣,哈哈!」牽著馬便向大門走去。

  才上台階,那兩名家丁便已瞧見。二人見他衣著樸素,形容醜陋,邊上的坐騎竟也與之不相上下,身形瘦削,滿身癩皮。二人還道他是落魄江湖的窮書生,皺起眉頭,心中不悅。這種人時常以各種理由前來騙錢,賈府每日裡總要接待三五起,這兩位家丁自然也是見得多了,難免心生厭惡。

  賈仁祿哪裡知道他那禮賢下士的好名聲居然會產生這種負面效果,上了台階兀自不停,不理那兩位家丁,大步向裡走去。

  其中一位家丁見他也不煩人通報,大大冽冽地就往裡闖,更加氣惱,走上前來,張開雙臂,怒道:「瞪大你的狗眼瞧仔細了,這裡是什麼地方,是你這種人隨便闖的麼!」

  賈仁祿一擺手道:「老子在這裡閒逛時,你還不知道在哪流竄呢。老子想睡覺了,少在這煩我,還不快滾!」

  那家丁雙手插腰,哈哈大笑,道:「這人八成是瘋了。」伸手一指頭頂上的牌匾,道:「瞧清楚了,這可是軍師將軍府邸,不是你那土得掉渣的狗窩,還不快滾!」說著伸手推了他胸口一把。

  賈仁祿猝不及防,蹬蹬蹬地向後退了三步,險些坐到地下,心道:「得,貂大姐怎麼雇得下人,人看著沒多大,居然會狗仗人勢了……」怒道:「你們兩個叫什麼名字,報上名來!乘著老子心情好,自己到趙二那領一百大棍,要不一會老子發起標來,定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家丁怒氣上湧,踏上兩步,一把揪住他的脖領,掄起醋缽般大小的鐵拳,便要捶將下去。另一名家丁年歲大些,較為老成持重,喝道:「孫三弟先別動手!」對賈仁祿說道:「你叫什麼名字,來此作甚?」

  賈仁祿怒極反笑,道:「老子是誰?你去把貂嬋叫出來,就知道老子是誰了!」

  先前那家丁怒不可遏,右手一揮,照著賈仁祿的右眼便是一拳下去,喝道:「夫人的名諱也是你這種人說的麼。」

  那三個孩童正玩得興高采烈,一見有熱鬧可瞧,便即停下。其中一名男孩長得頗為壯碩,比其他人高出盡一個頭,拍手叫道:「哦,打架了!打架了!孫叔叔打得好!」

  賈仁祿右眼挨了拳,立時便腫起老高,心中氣苦,心道:「得,到自己狗窩裡睡覺,居然還會被打。這小鬼也是,不上前解勸也就罷了,居然還拍手叫好。這叫什麼人嘛。他不會就是姜維吧,要真是老子湛瀘劍也不給了,女兒也不嫁了,直接將他轟出去門!他媽的,氣死我了!」

  那姓孫得家丁回頭瞧了瞧那男孩,面有得色,道:「怎麼樣,你孫叔叔厲害吧。」

  那男孩叫道:「真得好厲害,再來一拳,再來一拳。」

  立於他邊上那位眉目清秀的男孩道:「孫叔叔,這位叔叔說不定有急事要見夫人,還是先問清楚。」對那女孩說道:「快進去和你媽媽說說。」

  那女孩點了點頭,嗯了一聲,轉身向內,急急忙忙地向府內跑去,邊跑邊叫道:「媽媽,外面來了一個叔叔,和以前的那些好像,說不定又是騙飯吃的。」

  賈仁祿心中更加鬱悶,心道:「得,老子成叔叔了不說,居然還成騙飯吃的了……不過老子在劉備那就是騙飯吃的,倒也沒有冤枉老子。老子的女兒還真不是蓋的,真聰明,一眼就看出老子是幹什麼的……」

  另一位家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出了一會神,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忽聽一女子聲音說道:「他就是皇叔麾下軍師將軍,這間屋子的主人,你們的老爺!」說著牽著那女孩的小手緩步走近。

  賈仁祿一看,吁了一口氣,道:「原來桂花啊,你怎麼不早來,害得老子臉上吃了一記。」

  桂花見他右眼又紅又腫,撲哧一笑,道:「活該!早叫你穿得體面些,你就不聽,現在知道苦了吧。」

  那兩位家丁面面相覷,驀地裡伏地拜倒,道:「老爺,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望老爺恕罪!」

  賈仁祿道:「你們這兩個狗才,如此狗仗人勢,本該掃地出門,讓你們重新抱著破碗討飯去。不過老子今天高興,就不追究了,自己到趙二那裡去領棍子去吧!」

  那兩位家丁一聽要開除嚇得渾身發抖,不住磕頭。心想如今世道混亂,成天都有人餓死,而他們因機緣湊巧進了賈府,不僅衣食無憂,還有工錢領,走在大街上,也是威風八面,高人一等。這樣日子要是不讓他們過了,比立時要了他們的小命還難受,後來聽得賈仁祿不再追究,只是要打他們屁屁,樂得心花怒放,沒口子的稱謝,屁顛屁顛地跑去領棍子了。

  賈仁祿望著二人遠去的背影,搖頭苦笑道:「還真是奴才坯子。」

  那女孩向賈仁祿瞧了兩眼,問道:「桂花,這位叔叔是誰啊?居然能打孫叔叔他們的屁股。」

  桂花低頭向她瞧了一眼,笑道:「呵呵,我不知道,你自己問他去吧。」

  便在這時一女子走近,面含薄怒,嗔道:「他就你那臭爹,叫臭爹!」正是曹靜。
dearator 發表於 2008-5-1 12:40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 久別重逢

賈仁祿一臉鬱悶,道:「快五年沒見了,一見面就給老子耍臉子,反了啊!」

  曹靜白了他一眼,道:「哼,你也知道快五年了啊?這麼長時間了,都不想著回來一趟,一定是在外面勾三搭四,早把我給忘了!」

  賈仁祿滿臉堆笑道:「哪能呢,哪能呢,這不是屁事太多,身不由已嘛。說實話這些日子我可天天都在想你,連睡覺之前都要想上三遍,這才睡得著。」

  曹靜嫣然一笑,道:「才不信你的鬼話呢,你這個大騙子,就會騙人!」

  賈仁祿道:「貂嬋那死妮子呢,老子來了,怎麼不出來迎接?」

  曹靜道:「她一聽說你來了,高興得和什麼似的,這會正在化妝呢,還說她現在老了,樣子太難看,不打扮打扮不敢出來見你。呸,見你這個醜八怪還用化妝!我就沒化,你說說我老了沒有?」

  賈仁祿笑道:「你自然是年輕貌美,月裡的嫦娥都沒你漂亮,又哪裡會老?不過就是有點胖,以後零食少吃些……啊!」腦袋立時吃了一記暴栗,跟著腫了一個大包。如此暴栗他不吃已久,猛地吃上一記,竟一點也不覺得疼,心裡反覺得美滋滋的,當真是天下第一賤骨頭。

  賈仁祿摸了摸腦門,道:「你呀,脾氣一點沒變。」

  曹靜格格直笑,道:「你不也一樣不正經。」

  賈仁祿回頭瞧向那兩位男孩,道:「這兩個小鬼是?」

  曹靜道:「那個身材壯實,虎頭虎腦的便是趙虎,那個眉目俊秀的則是姜維。」

  賈仁祿上前兩步,一把將其抱起,摸了摸他的頭,道:「挺沉的,哈哈!」將其放下,伸手解下湛瀘寶劍,雙手捧著,遞了上去,又道:「這是你爹爹托我帶給你的,好好學會怎麼用它,將來為國出力,完成你爹爹的宏願。」

  姜維道:「你見過我爹爹?」

  賈仁祿低頭端詳,見他眉宇間和姜冏依稀有幾分相似,不禁又勾起了往昔回憶,淚水盈眶,道:「你爹爹是位英雄,你好好混,將來也一定是一個大英雄。」

  姜維伸出雙手將劍接過,點頭道:「嗯,我將來一定要當一個大英雄。」他的手太小,那劍又頗為沉重,舉起來頗為吃力,而他甚是倔強,用力端著,脹得小臉通紅。

  曹靜夾手將劍奪過,道:「這孩子還太小,哪能使得動這劍,別讓他累著了。」

  賈仁祿道:「得,這會咋不說門不當戶不對了,哈哈!」

  曹靜嗔道:「都是你不好,老是自作主張,不過你既然都答應人家了,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賈仁祿道:「老子的眼光什麼時候錯過,你放心吧,這小子將來大有作為,前途不可限量。」

  曹靜低頭向姜維瞧去,只見他昂首挺胸,像是聽懂賈仁祿的話語一般,微微一笑,緩緩地點了點頭,對賈仁祿道:「對了,你的寶貝女兒還沒名呢,你給起一個。快點想,想不出來,不許進門!」

  賈仁祿皺起眉頭,道:「你才高八斗,學富五車,這個名字還要老子來起?」

  曹靜道:「名字一向都是爹爹給起的。」

  賈仁祿低頭沉吟,頭大如斗,只覺起一個名字比指揮一百萬人作戰還要勞神。過了半晌,方道:「咱那閨女啥時候生的?」

  曹靜道:「建安八年正月初一」

  賈仁祿叫道:「不會吧,這麼好的日子。當年秦始皇就是這一天生的,因此他父親給他取名為『政』,只可惜賈政明顯是個男孩子的名字而且有人用過了。」

  曹靜道:「賈政這名字是還行,不過是個小子的名字,你再費神想一個女孩子的名字來。」她早知賈仁祿最不會起名字,先前刻意出難題,就是為了讓他出醜,好看他那抓耳撓腮的狼狽樣。沒想到他隨口說出的名字竟大有道理,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真心希望他給女兒起一個好聽的名字。

  賈仁祿沉吟片刻心道:「好像紅樓夢裡的賈元春就是正月裡的生日,因此取名為元春。咱正好也姓賈,這宅子我看也不比大觀園小多少,咱憑什麼就不能把紅樓夢搬到三國來?乾脆就叫賈元春得了,日後再生個小子叫賈寶玉,哈哈!」說道:「就叫元春吧。」好在曹雪芹他老人家這時還沒出生,不然一定氣得七竅生煙。

  曹靜雙眸一亮,道:「正月就是元春,好名字,真是好名字。」摸了摸賈元春的小腦瓜,道:「呵呵,你終於有大名了,還不快謝過爹爹。」

  賈元春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瞧了賈仁祿半晌,方問道:「你是我爹爹?」

  賈仁祿老臉一沉,兩眼一瞪,道:「廢話,老子不是你爹爹,誰是你爹爹!」

  賈元春其時年方四歲,終日在幾位母親的精心呵護下,如同溫室裡的花朵,從未經歷過風雨,哪見過如此凶神惡煞的人物?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曹靜一把將其摟住,不住哄慰,這才逗得她破涕為笑。曹靜回頭白了賈仁祿一眼,道:「都是你這個臭爹,把孩子都給弄哭了。」

  忽聽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呵呵,有日子沒見,仁祿還是這麼沒正經。」

  賈仁祿猛地回頭,只見甄宓俏盈盈地立在他面前,不禁心中激動,淚水在眼眶內轉來轉去,只覺眼前白茫茫地,一片模糊,喃喃地道:「你怎麼不在屋裡?」

  甄宓抿嘴一笑,道:「呵呵,我又不是你什麼人,當然不住這裡。我剛剛照顧生意回來,見你來了,所以過來看看。」

  賈仁祿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道:「委屈你了,主公剛放了我半年大假,現在老子有時間了,咱倆的喜事也該辦了。」

  甄宓走近一步,手指點在他的額頭上,似笑非笑,道:「美的你!」

  賈仁祿握著她那粉嫩的小手,二人相視而立,良久不言。

  便在這時,貂嬋、祝融扶著吳夫人走了出來,吳夫人道:「孩子啊,你總算是回來了。我可都聽說了,你居然一連五年沒著家,天下間哪有你這麼不稱職的丈夫?還不滾過來向我這幾位好兒媳婦賠禮。」

  賈仁祿回頭一看,立即跪倒道:「娘,你老人家最近可好?」

  吳夫人怒道:「我本來很好,可我這幾個好兒媳婦都不好,我也就跟著不好了。」

  賈仁祿拜倒道:「娘子大人們在上,小生這廂有禮了,還請娘子大人們別見怪啊!」

  貂嬋、祝融齊聲嗔道:「沒正經!」

  當晚賈府內大張筵席,慶祝賈仁祿災消難滿,榮歸狗窩。席間人人盡歡,笑聲不斷。賈仁祿受盡苦難,終於享受到室家之樂,不禁眉開眼笑,壓抑在心中的苦悶一笑而罷。哪知樂極悲生,他萬萬也沒想到的是一片長久揮之不去的陰影正悄悄地籠罩在他的四周。

  酒酣宴罷,唯一還能正常走路的賈仁祿扶著醉得七顛八倒的眾位夫人及桂花、紅袖等婢返回各房中。賈仁祿累得滿頭大汗,好不容易將她們一一安頓好了,已是三更時分,他伸了個懶腰,便來到貂嬋房中準備為非作歹。甫到小廳,便覺困意上湧,實在沒力氣再走,倒在廳中長椅上,當起廳長,兩眼一閉,打起鼾來。

  次日一早,一股冷風吹過,刮面如刀,賈仁祿打了一個寒噤,睜眼醒來,只見身上已披了條厚厚的錦被,心中一股暖意湧來,正欲起身,貂嬋走近,慇勤服侍。

  賈仁祿任她擺弄,喃喃說道:「快五年了。」

  貂嬋淚水滴下,打濕衣襟,幽幽的道:「以後不許再這樣了。」

  賈仁祿歎道:「我也不想啊,這次來長安的路上我已向主公請辭,可主公就是不允,還說若我一意孤行,就將我喀嚓了。老子心想小命要緊,就沒在固執。」

  貂嬋道:「唉,你官當得越大,我們幾個就越擔心。」

  賈仁祿道:「伴君如伴虎,這個老子當然知道。可是現在托家帶口,想跑都跑不了。」

  貂嬋點了點頭,賈仁祿道:「先這樣吧,如今天下紛亂老子這個騙飯吃的還有些用處,他暫時還不會把老子怎麼樣。」頓了頓,苦笑道:「老子這個花心大蘿蔔見一個愛一個,弄出一大家子來,這逃起難來倒是麻煩得緊!」

  貂嬋笑道:「你才知道啊。」

  正說話間,梅花走了進來,道:「老爺,楊先生來了,正在前廳等候。」

  賈仁祿道:「劉封不是說他生病了麼?」

  梅花道:「生病是看不出來,倒像是有煩心事。」

  賈仁祿眼珠一轉,道:「來的正好,老子正有一肚子問題要問他呢。」

  過不多時,賈仁祿收拾停當,轉出前廳,道:「義山可是無事不會到我這破廟裡來的,咱兄弟倆也別客套了,有什麼事就說吧。」

  楊阜道:「今日主要是為公子之事前來。」

  賈仁祿道:「劉封是不是結交了什麼匪類了?」

  楊阜一怔,道:「軍師如何得知?」

  賈仁祿道:「我在來時遇到劉封,他說遇到一位大賢,那位大賢腹有良謀,已有滅曹成算。可當我們問那位大賢姓甚名誰,他又死不肯說。這天下間的大賢老子知道個底吊,能挖的差不多都挖盡了,哪還有什麼大賢?你久在長安,知根知底,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阜面色凝重,道:「這一切還要從年初說起,公子久在長安頗為氣悶。今年年初,瞞著我們跑到洛陽去了近一個月……」

  賈仁祿皺起眉頭,道:「你是說洛陽?」

  楊阜點頭道:「怎麼了?」

  賈仁祿沉吟道:「沒什麼,你繼續。」

  楊阜道:「當時正是年初一,我們都忙著走親訪友,公子悄然出走,竟然誰也沒有留意。其後公子府內下人來報公子失蹤,關將軍大為焦急,廣差人手,四下尋訪,終於在河內找到了他……」

  賈仁祿心中一震,大聲叫道:「河內!」

  楊阜一臉迷茫,道:「正是河內。」

  賈仁祿喃喃地道:「司馬大大,司馬大大,一定是司馬大大。你什麼人不好請,偏偏請他,這不是給老子添亂麼。」

  楊阜莫名其妙,道:「軍師是在說誰?」

  賈仁祿拂袖道:「先不說這個,後來呢。」

  楊阜歎道:「他回到長安,我問他為什麼離家出走,他說他終日苦讀,頗為氣悶,想一個人外出散散心。原本他想入蜀去找主公,好好立立戰功。怎知路上遇到了幾件事,繞來繞去竟跑到河內了。唉,也怪我平時對他過於嚴苛,稍有行差踏錯,重罰立至,他被我管束得不得自由,做事難免倒行逆施。」

  賈仁祿道:「中招了,中招了,這小子一定是中招了。」

  楊阜皺眉道:「我也覺得這其中好像是有一個陰謀,可我才疏學淺,實在參詳不透,這才來向軍師請教。」

  賈仁祿站起身來,來回走著,道:「哦,你也覺得有陰謀……請繼續。」

  楊阜道:「其後公子變得越來越怪,常常半夜三更溜出府去,直至次日清早方才回轉。」

  賈仁祿道:「哦,這你是怎麼知道的?」

  楊阜道:「公子府裡一個下人和我交好,是他告訴我的。」

  賈仁祿微笑道:「聽你這麼說,倒像是談戀愛了,這小子也長大了,這種事倒也在所難免。」

  楊阜問道:「什麼是談戀愛?」

  賈仁祿道:「就是男女相戀……」

  楊阜一拍桌案,厲聲道:「胡鬧!男女之別,國之大節。再者婚姻之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焉有男女自相苟合的?這簡直就是無視禮法,敗壞綱常!這簡直就是……就是……」氣得喉頭哽住,就是什麼卻再也說不出來了。

  賈仁祿心道:「得,老子算是見到老學究了,這有什麼嘛?至於氣成這樣。」說道:「小孩子家家什麼也不懂,先生好好教導也就是了,何必生氣。」

  楊阜歎了一口氣道:「其後我將此事稟明關將軍,關將軍差人暗中跟蹤,發現公子果是與一女子幽會,那女子頗為鬼祟,平時不輕易讓他人見到面目,是以她的樣貌如何,姓甚名誰,我們如至今仍是一無所知。我得知此事之後,甚為氣憤,苦口婆心的勸了幾句,怎奈公子陽奉陰違,照舊同那女子往來。唉!我眼見著一位大好的公子便這麼沉淪下去,不能自拔,實是痛心疾首。可屢屢諫爭均告無效,傷心之餘,心灰意冷,索性稱病,不再與之朝向。昨聞軍師回轉長安,今日特來請教解救之道。」
dearator 發表於 2008-5-1 12:41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 楊阜來訪

賈仁祿沉吟道:「戀愛自由,公子這樣做本來也沒什麼大錯……」

  楊阜向他瞧了一眼,一臉茫然,道:「軍師如何也出此悖亂之言?」

  賈仁祿心道:「不這樣曹操之女老子怎麼泡得到啊!按你說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曹靜早就成皇后了,哪還能給我生娃娃啊?」說道:「這種無聊問題就不要爭了……」

  楊阜怒氣勃勃,厲聲道:「這可是大是大非,如何是無聊問題……」

  賈仁祿心知他和自己差了一千多年識見,想法自然迥然不同,這一爭下去,當真沒完沒了,忙擺手道:「是我說錯了,這不是無聊問題,劉封這樣做也實屬大逆不道,咱們還是談正事要緊。」

  楊阜定了定神,道:「適才我言語冒犯,還請軍師見諒。唉,我就是這個脾氣,怎麼也改不了。」

  賈仁祿道:「先生好善惡惡,這有什麼錯?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這是公子家事,我本來不想管。不過既然這裡面牽扯到司馬大大,老子就不能袖手不理了。老子好不容易創造出來的和平環境,豈能容許這頭害群之馬胡作非為,亂搞破壞?」

  楊阜問道:「軍師一再提到這個姓司馬的,不知他到底何許人?」

  賈仁祿愕然,心道:「這老子怎麼跟你說,總不可能說我是一千多年後的人,知道三國發生的種種歷史,知道這個司馬懿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極品人渣,特大號反骨仔吧,若是這樣,估計當時便要為你安排後事了。」說道:「這個……這個……我先前聽過此人,知他學識雖然淵博,但是心術不正,是以沒有向主公舉薦。他正好就是河內人氏,公子去了趟河內,回來就說發現大賢,多半就是遇上此人。」

  當軍師自然要留心各地人才,如此說法的確令人信服,楊阜頗以為然,說道:「哦,此人叫什麼名字?」

  賈仁祿道:「此人複姓司馬單名一個懿字。」

  楊阜一臉茫然,道:「我從未聽過此人,如今的秦州刺史就是複姓司馬,祖籍好像也是河內的,難道這二人有什麼關係?」

  賈仁祿道:「新任秦州刺史司馬朗就是司馬懿的哥哥,這些事情發生在你來之前,是以你不知道。當時我們新打下河內,元直前去安撫,結果發現三個人才就是司馬家的三兄弟,司馬朗、司馬懿、司馬孚,當時我就知曉司馬懿不是什麼好鳥,因此讓元直瞞過此人,將司馬朗和司馬孚推薦上去,老子果然沒看走眼,這兩人對主公忠心不二,如今也已功勞卓著。這司馬懿估計是見兩位兄弟都已出人頭地,而自己還窩在家裡裝瘋賣傻,一時眼紅,按耐不住,便想出來興風作浪了。」

  楊阜道:「軍師剛才說此人已有滅曹成算,這不是在幫我們麼。此人估計是想出仕,這才引公子到洛陽去,本身並沒有什麼惡意。」

  賈仁祿微微一笑,道:「你可能還不知道,當時元直去請他的時候,他說自己有風痺病,堅不肯出仕,他既然無心輔佐主公,這會為何又要引公子到河內?這裡面有一定陰謀。再說此人機謀殊深,要是能這麼容易叫人看出來,那就不叫司馬懿了。」

  楊阜仍不以為然,笑道:「如今我方人才濟濟,既便是此人心存歹意,要想在主公這裡行奸使詐,也是難上加難,軍師多慮了。這事估且不論,主要是公子私會女子之事,這才是關係公子將來前途及主公萬世基業的大事。」

  他哪裡知道賈仁祿嘴裡的這個司馬懿正是絕代軍師諸葛亮的死敵,他只因摸準了諸葛亮的性格,便以他那古今罕有的無尚忍耐力,硬將諸葛亮耗死。司馬懿能忍人所不能忍,這與日本戰國時叱吒風雲最終一統天下建立幕府的德川家康十分相似。估計德川家康就是像司馬大大學的,小日本沒本事時就拿中國人當師傅,搖尾乞憐,稍有點能耐就上竄下跳,一貫如此,想來是本性使然吧。玩過日本戰國遊戲的人都稱呼德川家康為老烏龜,想是因他壽命賊長,又極其堅忍,為了換取有利形勢,能忍心犧牲自身利益。這司馬懿也頗有做老烏龜的潛質,有這麼一位頑強的對手伏於暗中窺視,怎能不叫人心驚膽寒?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小瞧司馬大大,一定沒有好果子吃。這個女的就是他精心挑來色誘公子的,好將玩弄於股掌之間。公子如今已被那女迷的神魂顛倒,我們說什麼都沒用了。」頓了頓,眼中精光暴閃,又道:「娘的,是你逼老子的。咱給他來一個釜底抽薪,先把那女的滅了,老子從不辣手催花,這次說不得只好催一次了。」

  楊阜歎道:「沒用的,那女子身有武藝,又十分機警,關將軍屢次差人捕拿,卻都被她輕鬆逃脫了。」

  賈仁祿歎了一口氣道:「司馬懿已然全盤算定了,這網已經灑下了,我們很難再改變了。還好他要的是整個天下,如今主公雖佔盡有利地形,擁兵百萬,頗有勝算,可要想統一天下,還需煞費思量。他眼下主要精力應當放在如何幫助主公消滅曹操之上,這可是在幫我們的大忙,老子可不想破壞了,再說老子也很想看看這傢伙是如何滅曹的,看來一切都只有等曹操滅亡了再說了。」

  楊阜道:「這人野心竟然如此大?那可千萬不能讓他得逞,這滅曹可是一件不世奇功,千萬不能給心術不正的人奪了去,那樣便勢大難制了。軍師難道沒有破曹良策,而要將此不世之勳拱手讓人?」

  賈仁祿苦笑道:「你當我是神仙啊,什麼都懂?老子能混到這個位子,已然是喜出望外了。老子也就只能欺負欺負弱小,要我滅滅張魯,劉璋這些頭腦簡單四肢也不發達的廢才倒還說得上是得心應手,要滅曹操這樣文武全才,智謀深遠的牛人,老子那點腦細胞肯定是不夠用的。如今我所知的最好的滅曹良策要算諸葛先生的分軍肆敵了,至於這司馬懿想要如何滅曹,至今我仍如同身處一團迷霧之中,一點摸不著邊際。」

  楊阜心中好奇,問道:「何謂分軍肆敵。」

  賈仁祿十分信任楊阜,便將分軍肆敵之法簡略說了。楊阜喟然長歎,道:「這位諸葛先生誠天下奇人也,既然他能出此主意,也有一定有辦法克制司馬懿的,軍師又何必擔心。」

  賈仁祿心道:「你咋知道諸葛大大就是死在司馬大大手上。唉,天生萬物,相生相剋,一切皆有定數。諸葛亮之所以能剋死周瑜,便是因為摸清了他的牌氣,而到晚年諸葛亮竟也遭到報應,遇上了一個摸清他脾氣的剋星。」走到院中,舉起雙手,仰天長歎:「天啊,即生諸葛亮,何生司馬懿!」轉念又想:「本來老子想歸隱,現在看來還不是時候,諸葛大大太老實,顧忌良多,根本不是無所不用其極的司馬大大的對手。」

  「傳說中司馬大大對付諸葛大大根本沒用全力,因為他當時主要精力根本不在蜀國,而是在國內,他要搶班奪權,當然要培植私黨,這些都是要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的,否則他發動政權的時候又有誰會站在他這邊搖旗納喊,鼓噪助威?他沒用多少精力都能把諸葛大大逼死,用了全力那還了得?老子看來得和諸葛大大並肩作戰了,諸葛大大負責見招折招,正面強攻,老子就負責搞七搞八,擾亂心神,這個老子最拿手!至於司馬大大那些陰招毒招,也要靠諸葛大大那無以倫比的智力去承受了,嘿嘿!老子偏不信你這個皇帝命是上天注定的,動搖不得,老子非將你拉下馬不可!」

  言念及此,信心陡增,雙眸復又神光奕奕,說道:「這個司馬懿老老實實的跟著主公混還則罷了,若是敢胡亂蹦達,老子一定好好修理他一頓,讓他知道頭輕蛋重!」

  二人又商討劉封戀愛問題半晌,始終不得要領。楊阜也知劉封沉溺既深,要想讓他認識苦海無邊殊為不易,待見賈仁祿也無甚高明主意,便起身告辭,怏怏而回。他不知道的是賈仁祿看著美女如雲,左擁右抱,實則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愛情白癡,對感情之事幾可說是一竅不通。這次司馬懿苦心籌劃,謀定後動,賈仁祿這個情場低手又哪能出得出有建設性的主意?楊阜可以說是問道於盲矣。

  自從知道司馬懿竄將出來攪風攪雨,賈仁祿心情頗為鬱悶,接連幾日悶悶不樂,苦思破解之道。這出謀劃策同醫生治病略有幾分相似,高明的大夫能在病情未顯之時瞧出端倪,防患未燃,一劑良藥下去,便消疾病於無形。可如此一來,病人卻往往認為這種醫生沒有什麼本事,因為他們看不出自己實已在鬼門關裡走上一圈,而這個神醫實是他的救命恩人,還道是自己的來來就沒什麼病,而這醫生為了騙錢硬說自己有病,弄了一堆苦藥在跟自己過不去。若是等病人已天旋地轉,呼天喚地,再費盡心機將病治好的只不過是尋常大夫,可病人卻歡天喜地,痛哭流涕,磕頭作揖,連聲稱那醫生是再世扁鵲,是以一般大夫即便看出了毛病所在卻不明言,而是有意拖延,待到病人沉疴難治之時方才出手,以顯其功,這可能就叫該出手時就出手,不該出手時死也不可出手吧。

  出謀劃策也是一樣,能在禍患未顯便看出端倪,出奇用謀,將其消之於無形的便是軍師之中的姣姣者,所謂:「上兵伐謀」「善站者無赫赫之功。」便是在說這個。打戰其時不是兩方兵士之間的較量,那樣看著熱鬧,其實已落於下乘,其中真正起決定作用的雙方將領之間的腦力之爭,那才是勝負的關鍵。而如今賈仁祿連司馬懿用的是什麼計謀都不太清楚,如何談得上克敵制勝?

  一連想了數日,神精病都快想出來了,而對付司馬懿方法卻是怎麼也想不出來。這日他仍獨自坐在院中發呆,過了良久,好似聽到司馬懿的影子在天空中向他冷笑,好像聽到司馬懿在出聲嘰嘲:「賈福啊賈福!你瞧瞧你那形容猥瑣的樣子,又怎及得上我身上一根寒毛?能滅掉張魯、劉璋已經是你成就的顛峰,又怎能同我這個志在一統天下的人相比。你跟我鬥,你難道不覺得可恥可笑麼?」

  他心中氣苦,手中不停,將面前花樹上的葉子一片片的摘下來揉碎,如此作惡了盡一頓飯的功夫,那株可憐的花樹幾乎被理成了光頭,唯剩的三兩片葉子掛在枝頭,顯得十分的突兀。賈仁祿卻越摘越精神奕奕,心中煩惡鬱悶之感漸漸消減。

  他伸出手去,正想對摘下一片葉子,卻聽一女子說道:「別摘了,再摘就成禿子了。」正是曹靜。

  賈仁祿抬起頭來,只見她牽著賈元春站在他面前,賈元春道:「這些葉子很可憐,爹爹為什麼要欺負它們?」

  賈仁祿不耐煩:「老子樂意,你管得著麼。你才屁點大知道什麼叫可憐,老子這樣才叫可憐呢!」

  賈元春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哪裡知道她老子如此不盡人情,只是年紀幼小啥也不懂,若是她稍通人事,一定要報怨老天將她發配到這家人家來,當真是錯之極矣。

  曹靜白了賈仁祿一眼,將她摟在懷裡,道:「不理你這個臭爹了,走我們上別處玩去。」拉著賈元春的小手徑向東首小徑走去。

  賈仁祿搖頭苦笑,剛欲低頭再想,忽聽梅花說道:「老爺,徐軍師從成都來了,特來拜訪老爺。」

  賈仁祿心中大喜,諸葛這太聰明,和他處在一起,賈仁祿覺得很累,還是覺得同徐庶在一起輕鬆許多,忙道:「他來了還要通報?快快將他領到這來……算了老子自己去。」說著走向前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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