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漢騎軍 作者:風似刀 (連載中)

 
starjeffstar 2008-7-9 00:07: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7 198628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2 11:41
第六部       第四十三章    為何而哭

    「刀出鞘!」在程節如雷般的喝令聲下,五百飛騎軍將士整齊地拔出騎刀向右揮出。

    在數百年的閱兵儀式中,沒有任何人在閱兵的時候做過拔刀出鞘的動作。因為主持閱兵儀式的不是皇帝就是太子,在君主面前突然拔刀很容易讓人誤解。

    擔任閱兵儀式中擔任警戒的禁衛軍將士,在飛騎軍將士刀出鞘的一瞬間,都不由自主地緊緊握住手中的武器。

    觀禮台上的大臣們,看到拔刀的動作都驚得面如土色。離閱兵隊列最近的各國使節,看著明晃晃的刀指向自己的方向,都臉色大變,甚至有人起身準備逃離。

    「致禮!」正當眾人驚慌之時,程節又一聲喝令,五百飛騎軍將士把刀舉到自己面前,同時轉向觀禮台,齊聲呼喊。

    「誓死保衛帝國!」

    「誓死效忠皇帝!」

    五百名飛騎軍將士口號整齊劃一、響徹雲霄,大家終於鬆了口氣,心道:原來這是飛騎軍獨特的致敬方式,這種方式以前可從沒見過。

    武臣知道,軍中並沒有這種行禮方式,都把目光轉向張銳。他們看見張銳一臉興奮地表情時,知道肯定是這小子想出來的主意。都在心裡想:這小子膽子也太大了,在這種場合,都敢異想天開,難道不怕惹出是非?

    無論眾人怎麼想。飛騎軍這種獨特地出場方式,充分展示了飛騎軍將士特有的彪悍氣勢,給在場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人們的視線都投在了明晃晃的騎刀上,人們的聽覺都被整齊洪亮地口號聲吸引,而對于飛騎軍行進隊列是否整齊,也不再關注了。

    張銳的目的達到了。行進隊列不整齊。就用別的方式吸引觀眾的注意力。他就想起了前世,一些國家騎兵使用過的軍刀禮。在張銳的印象中,軍刀禮比一般的敬禮更能體現出軍人的氣勢。

    騎兵有獨特優越的條件使用軍刀禮,他們地作戰的次要武器就是騎刀。每個騎兵身上都佩戴有騎刀,並不需要做額外的準備。

    張銳沒有聽說過現在有哪個國家地軍隊在使用軍刀禮,所以,如果飛騎軍在閱兵儀式上使用軍刀禮,可以想像會給觀禮的中外賓客帶來多大的震撼效果。今天親眼看見眾人大吃一驚的表情,讓張銳深感得意。

    他顯然得意得太早了。正當他為自己的奇思妙想興奮之時,突然聽到身旁不遠處傳來哭聲。是誰在這此哭泣?他轉頭望去。居然是世平太子!瞬間,張銳大腦一片空白。

    軍刀禮竟然把太子嚇哭了?他未來的君主,怎麼會被區區一個軍刀禮嚇哭呢?可分明就是太子在哭。唉!早知他如此膽小。就不該用什麼狗屁軍刀禮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現在……現在該如何收場?

    當張銳大腦恢復意識後,發現世平太子的哭聲越來越大,被他哭聲吸引來看的人也越來越多。甚至連觀禮台下面的使節中,也有人在轉頭尋找哭聲地來源。

    坐在世平太子身邊的劉炯,臉已經變成了豬肝色。弓著腰低聲對世平太子說話,像是在勸他不要再哭。可劉炯的勸說明顯不管用,世平太子地哭聲越來越響亮。這下,觀禮台上上下下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太子身上。

    太子被飛騎軍拔刀動作嚇哭了?這是所有人腦子裡出現的第一個想法,也是唯一可以想出的合理解釋。不過。大家都在為這個想法感到不可思議,大漢國太子--未來大漢國的皇帝,竟然被自己軍隊做出地一個動作嚇哭了?

    飛騎軍將士拔刀之時。地確讓在場之人都有所動容,但那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飛騎軍將士從刀出鞘到轉為了敬禮動作,再到口中呼喊捍衛帝國、效忠皇帝地口號,整個動作完成沒用到半分鐘。

    太子即使被騎士們拔刀的動作嚇了一跳,但飛騎軍將士們馬上就開始敬禮和高呼口號了。太子應該轉驚為喜才對呀。眼前的這支軍隊。以後就是他的軍隊,能擁有這支氣勢如虹、威名遠揚的飛騎軍。是可喜可賀之事,有什麼好害怕的?

    眾人視線都被吸引過來,太傅劉炯也放棄了勸說,茫然地看著世平,心裡充滿了悲哀。

    本來就在謠傳同樂有換太子的打算,他想盡辦法,四處聯絡朝臣保太子。同時,他也經常提醒世平,千萬要注意自己的舉止行為,一定不能做有違常理之事,受人於口實。

    在今日之前,世平的表現還算不錯,讓劉炯放心不少。劉炯認為,即使同樂真有換太子的打算,我不給他有換太子的理由,他最後也沒有辦法。

    今日太子的表現實在讓他痛心疾首,太子竟然當著滿朝文武和上百外國使節的面痛哭流涕,而且居然是被自己的軍隊嚇哭的。如此膽小怯懦,怎能貴為一國之君?!即使同樂以前沒有換太子的念頭,在這件事之後,同樂也會毫不猶豫地下決心換太子了。

    劉炯非常清楚同樂的性格,他絕不願意把皇位傳給懦弱膽小的兒子。因此,世平今天這一哭,不僅是斷送了他的太子地位,就連自己的前途也是一片灰暗。

    無論立誰為新太子,他都不可能再成為新太子的太傅。他的政治前途已經和世平緊密聯繫在一起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就算新太子繼位後寬宏大量不殺他,也沒有多大可能再重用他。他此時唯一的想法就是:完了!什麼太傅、什麼太尉。什麼前途,從今日開始一切都完了。

    與此同時,大多數朝臣也都有了類似地想法。有的還暗自考慮,是不是找個時間去拜見一下長沙郡王或是虞士基,為自己的仕途重新鋪一條光明大道。

    就連張銳也對世平太子的表現失望之極,以前堅持不能更換太子的想法也動搖了。不論他是不是被自己想出軍刀禮嚇哭的。在這樣場合下失態痛哭,他就喪失了當君主地資格。

    世平太子年紀雖不大,今年僅十歲,但漢朝十歲左右的男孩子已經可以稱作少年了。當年,英公就是在世平這個年齡,上戰場學習打仗了。再則,十歲左右的孩子已經能明白事理了,已經不能用年齡小為理由來解釋他的其懦弱了。

    很明顯,世平性格懦弱,不適合成為一國之君。所以。趁現在還來得及,及早確定一個合適的人選當太子,也是好事。

    可他一轉頭。看見一些外國使節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時,他知道今日的太子哭泣的事情不能就這樣結束。漢帝國君主在外國人眼中從來是無比威嚴的,是神聖不可以侵犯的形象。

    今日世平這個未來地漢帝國君主,當眾痛哭的舉動完全把這種形象給摧毀掉了。看看那些使節露出的幸災樂禍地笑臉,張銳明白,如果現在不想辦法及時挽救,不知要給今後帶來多少隱患。

    他腦筋飛速的轉動著,只是片刻,他就想出了一個辦法。

    「殿下,殿下!」張銳三步並作兩步竄到世平太子的面前跪下。用洪亮地聲音說,「殿下知我飛騎軍此次西征裡傷亡慘重,痛心疾首。幾度悲泣,臣及全體飛騎軍將士深感殿下厚恩。我飛騎軍將士此次西征是保家衛國之舉,為國捐軀的將士們對此無怨無悔。臣相信已逝的將士們,也不願看見殿下為此過度傷心。」

    本來已經心灰意冷的劉炯,聽了張銳這番話。心一下子又活了起來。他感激地朝張銳看了一眼。也連忙對世平說:「是啊,殿下。臣知道您看到下面的飛騎軍將士,就聯想起那些為國捐軀的飛騎軍勇士們。但逝者已逝,請殿下千萬保重身子,切莫過於悲傷。」

    他倆一唱一和,就把世平哭泣的舉動,說成是為了陣亡的飛騎軍將士傷心難過。雖然多數大臣們心裡並不這樣認為,但大家都知道此舉關乎國體,也都紛紛進言,勸太子不要傷心難過。

    在漢大臣們共同地圓場下,終於讓各國使節都認為世平太子確實是為陣亡飛騎軍的將士難過哭泣。漢太子的哭泣,其實是他悲憫英烈地表現,並非生性膽小懦弱。

    漢太子為陣亡將士哭泣,表現出了他的仁慈之心,而仁君並不代表著好欺負。仁君更受臣民的擁護,誰要是把仁君看成是好欺負的對象,那麼一定會吃大虧的。想到這點,那些先前居心叵測地外國使節,大為喪氣。

    還有某些自作聰明地使節,心裡暗想:別看太子年紀小,收買人心的手段到很高明。他今日這麼一哭,以後飛騎軍將士還不死心塌地地效忠他啊。這消息一定要及時報告回國,讓本國的君主有心裡準備。將來和這位漢帝國的皇帝打交道,一定要多個心眼才成。

    暫時把外國使節給蒙過去了,但張銳和大多數朝臣心裡都清楚,這件事情並不會就這麼結束。同樂心裡明鏡似的,他可不是外國使節,不會被糊弄過去的。他知道這件事情後,會做出如何的選擇呢?

    張銳今日也算是倒霉之極。他本來以為軍刀禮可以為飛騎軍將士出場搏個滿堂彩,結果沒想到遇到這麼個膽小的太子。這下不僅白花了功夫準備,還很有可能受到處罰再有,他今日的舉動是兩邊不討好。本來嚇哭世平的舉動,可以討得長沙郡王及其支持者們的歡心,但他後來幫太子圓場,又會打消那些人對他的好感。

    而劉炯等太子派的人呢,也沒有承張銳的情。本來人就是你嚇哭的,現在想圓個場就想沒事了?沒門!慶典之後。太子派地人都對張銳報以怨恨的目光。就連當時感激他的劉炯,下來後也沒有給張銳一個正眼,擁護著太子離開了。

    他也沒有去和部下會合,垂頭喪氣地獨自離開。他在大街上閒逛了半天,心裡鬱悶之極。再看旁人看他都是異樣的眼神,他不禁想。這事竟然傳得這麼快,現在大家都知道是我把太子嚇哭了?看我的眼神如同看怪物一般。

    他正漫無目的地遛達,突然有人拍了拍他地後背。一轉身,原來是蕭禹和李伯藥、王三人。他苦笑著對三人說:「幾位兄長,不會是來看小弟的笑話吧。」

    蕭禹一臉認真的樣子,說:「我們當然是來你看的笑話,而且一早從觀禮台看到現在。」

    張銳沒有料到他會這樣說,愣住了。

    李伯藥哈哈大笑起來,指著張銳衣服說:「三郎,你是不是故意想炫耀你的這些獎章啊?你掛了滿胸口的獎章逛街。不看你的笑話還看誰的?」

    張銳低頭一看,見身上那些獎章都還佩戴著,這才知道誤解了那些路人。誰穿成這樣出來逛街不引人入目?上都民眾沒有上來圍觀他。已經算是很有涵養了。要是穿成這樣,出現在一個小點的城鎮,不被人蜂擁著圍觀才是怪事。

    蕭禹和李伯藥、王笑了一陣,然後邀請張銳去家裡坐坐。張銳爽快地答應了,這次回來他們還沒有在一起聚過。

    來到蕭禹家。蕭禹便忙著叫人準備酒宴,說是大家難得在一起,正巧今日又是新年第一天,大家一定要飲個痛快,不醉不歸。

    張銳倒真的不客氣,酒上來後。根本不用人勸,獨自取過一罈酒就狂飲起來。

    待他灌了自己一罈酒後,想再取一罈酒時。被蕭禹拉住:「三郎,我知道你為今天地事情心裡不痛快,但也不能一個人喝悶酒嘛,要喝也要陪大夥兒一起喝。」

    因為飲得急,張銳腦子這時也有些發暈。加之這裡的都是故交舊有。嘴巴也不把門了。他歎了口氣說:「我現在還沒弄明白,今天我到底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李伯藥含含糊糊地說:「你叫部下行的那個軍禮地確有些標新立異。」

    「不是……不是這個。」張銳打著酒嗝說。「我是說,我到底該不該去幫太子圓場。把諾大一個帝國交給這樣的人管理,難道你們能放心嗎?」

    「不管你們放不放心,我是絕對不放心。我現在才知道陛下是多麼英明了,他老人家是比我們更瞭解自己兒子的德行和能耐。我現在不僅理解陛下的苦心,也完全支持陛下的選擇。這個位置,是不能交給窩囊廢來坐。」張銳藉著酒勁兒,把心裡的話都抖落了出來。

    蕭禹、李伯藥、王三人沒有想到他會冒出如此狂妄之言,齊齊變了臉色,也都不敢往下接話。

    張銳看見他們一副不敢言語的樣子,酒勁兒上來了,站起身來斜睨了他們一眼,說:「你們究竟是不敢這麼直說,還是反對換太子?要是你們真是一門心思擁護那個軟蛋,我現在就與你們絕交。我去虞士基那裡,我要去參加反對派。我也不怕你們把我這話傳出去,你們可以去跟所有的人說,我瘋虎就是不服軟

    蕭禹看他真的是醉了,滿口胡言亂語,連忙把他拉坐下,低聲勸道:「三郎啊,今日大家飲酒敘舊,就不談國事了。你要喝酒,就敞開量喝吧。今日,你乾脆就睡在我這裡得了。」

    張銳又取過一罈酒,痛飲起來,邊喝還邊罵:「老子今日不是想著還有外國人在那裡,才不會說那些狗屁話去奉承一個膽小鬼。居然被自己的軍隊嚇得哭,他膽子難道被狗吃了?」

    李伯藥知道張銳說地這些雖是酒後醉言,但也肯定也是他的心裡話。不出意外,張銳會因為今天這件事,堅決支持撤換太子。

    有些話,他本不想在這裡說。但見張銳如此激動,深恐他還會幹出什麼失去理智的事情,沉吟了一下說:「我來參加儀式之前聽到一個消息,麗妃今日凌晨自殺了。」

    張銳正在飲酒,聽到這話手上地酒罈子落到了地上。蕭、王二人顯然也不知這事,聽了李伯藥的話後也是滿臉驚訝之色。三人都沒有懷疑李伯藥話的真實性,李伯藥在監察院任職,他的消息來源不會有假。

    四人沉默了一陣,王說:「那麼世平太子也一定也知道了這個消息。」

    蕭禹點點頭,說:「這樣的話,就解釋得通了。」

    張銳心想,世平太子在閱兵儀式痛哭,難道真是為母親自殺而悲痛嗎?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2 18:43
第六部       第四十四章    軍機調配處

    當晚張銳大醉,留宿蕭禹家中。第二天一早,睡眼朦朧地就被蕭禹叫起了。

    張銳頭痛如裂,埋怨道:「蕭兄,天剛亮,你著急個啥呀?就不能讓我多睡會兒?」

    蕭禹一邊使勁把他往外拖,一邊說:「這可不能怪我,聖旨到了,誰還敢讓你多睡兒?!還不趕緊回去接旨!」

    張銳恍恍惚惚,感覺自己似夢非夢,迷迷糊糊地問:「到哪兒去接旨?接什麼旨?」

    蕭禹搖頭歎氣道:「唉,你該醒醒了----,該回你岳丈家接旨了!你在上都期間不都住那兒嗎?至於陛下有何旨意,就只有等你接旨後才知道了。」

    張銳問:「他們怎麼知道我在你這兒?我記得昨日來你家,沒有跟任何人說過。」

    蕭禹說:「昨夜你大醉不醒,我安排讓你睡下後,就立即派人去你岳丈家報了個信兒,告訴他們你晚上不回去。幸虧我通知了你岳丈家,讓他們知道你的行蹤,否則今兒個聖旨駕到,叫他們上哪兒去找你呢?」

    聽蕭禹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張銳終於清醒過來了,自己並非在夢中,真是有聖旨駕到了。他感覺情況不妙,忙對蕭禹說:「陛下大清早地就下旨,恐怕不是什麼好事,小弟昨日在閱兵式上惹了禍事,陛下今日降旨問罪來了。」

    蕭禹安慰道:「非也。我倒覺得你昨天反應機敏,為太子圓場一事處理得天衣無縫,不僅挽回了太子地顏面,也間接挽回了陛下的聲譽,陛下理應讚賞你。即使閱兵式上飛騎軍的表現令人意外,但其展示出了大漢騎軍的威武英姿。足以令我大漢帝國威震四海,陛下會認同飛騎軍的表現,不會怪罪於你的。」

    張銳搖頭不語,與蕭禹拱手告別,出門坐上巴蜀侯府專門派來接他馬車,疾馳而去。

    回到府上,張銳先誠懇地向前來頒旨地太監告罪,然後速速沐浴更衣,收拾妥當後,又返回前廳接旨。

    頒旨太監打開聖旨。念出的第一句話就是:「著免去張銳飛騎軍前師師長之職……」

    這句話好似五雷轟頂,震得張銳目瞪口呆。他的預感再不好,也沒有想到同樂會撤了他的職務。

    他從軍十餘載。混到今日的身份地位,雖然有他在戰場奮勇殺敵、屢立戰功的緣故,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同樂對他的破格提拔。也是仗著同樂寵他,他有時也才顯得專橫霸道。

    從前給予他身份、地位、榮耀的人,今天卻將這一切突然剝奪去了,令張銳既感恐慌,又感迷茫。本來就沒有徹底清醒的腦子,這時更加混亂。頒旨太監後來念地話,他一句也沒有聽入耳中。

    直到背後有人捅他,他才聽到頒旨太監喝問:「張銳。還不謝恩嗎?」

    撤了我職務,還要我謝恩,這叫什麼事兒啊?他雖不情願。可這也是做臣子的本份,無論賞罰,都要應該跪謝皇恩。

    張銳謝恩站起身來,頒旨太監把聖旨遞到他的手中,滿臉堆笑著說:「恭喜大人了。」

    張銳恨不得伸手把眼前地這個人妖給掐死。老子被撤職了。你還恭喜老子?老子倒霉。對你這個死太監有什麼好處?值得你如此幸災樂禍,出言諷刺?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情緒。含糊地回應了一句。

    送走頒旨太監,張銳垂頭喪氣地往府裡走。迎面差點撞上一人,抬頭看是岳丈董孝平正要出門。他慌忙閃到一邊,垂手低頭讓岳丈先行。

    董孝平卻停下腳步,望了他好一會兒說:「在上都任職不同於在軍中,你的同僚、下屬也與你在軍中的部下有很大的區別。今後,事事要考慮周全再做,切莫再肆意妄為。望你好自為之。」他說罷出門離去,只留下一頭霧水的張銳呆立無語。

    這時,董路興沖沖地跑出來,對他說:「無鋒,我剛才已經把這個消息告訴母親大人了。她老人家聽後十分高興,說是你們今後搬到上都來住,小意也能經常回家來看望父母了。」

    董路說完,見張銳癡癡地望著自己,笑得直不起腰來:「你可是高興傻了?剛才在接旨的時候,就不知道謝恩了,現在還在犯傻呀?」

    張銳再也忍不住,問:「你說什麼?誰要搬到上都住?」

    董路一邊拉著他往府裡走,一邊說:「你以後在上都任職了,難道還不把家搬來?」

    「我要來上都任職?」張銳一把將還握在手中的聖旨打開。只見聖旨中,前一句是將他的飛騎軍前師師長職務撤去,後面還有一句,是任命他擔任軍機調配處代理參議之職。

    張銳看到軍機調配處少參幾個字時,腦袋一陣眩暈。軍機調配處可是朝廷要害部門之一,職權範圍相當與張銳前世時的總裝備部。國家軍隊的軍械、物資調配,皆由這個部門負責。

    而軍機調配處參議是朝廷正二品大員,與楊素地樞密院近衛軍統領是同等級。軍機調配處參議再往上一級是軍機處參議長,軍機處參議長是朝廷九卿之一,也是內閣成員之一。也就是說,張銳以後再升級,就可能進入內閣了。

    前一刻張銳還以為自己被徹底革除了職務成了一介白丁,這時才弄明白,原來聖旨的關鍵部分還在後面,剛才自己居然沒聽見,其實皇上又把自己的地位往上拔高了一大截。這簡直是在做夢!如此一來。自己不僅調入上都任職,還進入了國家地中樞部門。這種大跨度的轉變,實在令他難以相信。

    董路見他還捧著聖旨看個不停,便開玩笑道:「別看了,都是真的。你在朝中的品級現在比爹爹還高一級,以後他老人家在朝上見到你。還要先向你行禮呢。」

    董孝平時任戶部侍郎,官職從二品。張銳現在的官職與董孝平地上司戶部尚書同品級,如果要嚴格按照禮節制度,董孝平理當對比自己高一級地女婿行禮。

    但朝廷不同軍隊,等級觀念沒有軍中森嚴。在朝中首先是尊老敬賢,一些德高望重但品級職務不高之人,即使是三公九卿也要對他們禮讓三分。就比如身為太尉的楊堅,在遇到吳孟明時,也要主動地行禮問話。因此董路之言,也只能算是笑話了。就算張銳以後真的坐上太尉的位置。也不可能讓老丈人對自己行禮。

    張銳再三確認,自己沒有看錯聖旨上的字,這才徹底相信自己的確又陞遷了。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要說不高興吧。是假的。未滿三十歲,就坐到朝廷二品大員位置者,從古自今也沒有幾人。能擁有這份榮耀、這份機遇,實屬難得,他還有什麼不樂意的呢?

    說高興吧,也不是。首先張銳深知現在上都表面上平靜,但其實暗潮湧動。在保、反太子地問題上,兩個不同的集團正在形成。自己這個關頭調入上都,深入龍潭虎穴,處理應付不當的話。很可能捲入是非恩怨惹火燒身。

    其次,他年紀輕輕就位居有些人一輩子都升不到地高職,肯定會招人嫉恨。他朝中的名聲本來就不好。再招人嫉恨,很可能比虞士基的日子更難過。

    最後,他很清楚當官如同蓋樓的道理。根基深,才能越蓋越高。如果是從平地拔地而起,竄得再高。一陣風後什麼也沒有了。這與站得高、摔得重的道理是相同的。從高處摔下來的結果可能是四分五裂、體無完膚。

    此刻,他既感激同樂對他的提拔重用之恩。也埋怨同樂在這個非常時期任命他,幾乎等同於把他架到火爐上炙烤。

    一旁的董路並不知他有這般複雜的心情,萬分憧憬地拉著他商量起在上都買房子地事情來。希望他就在附近買座宅院,全家搬來後,董小意帶孩子們回娘家看父母就會很方便。

    張銳搖頭說:「我現在只是代理軍機處參議之職,說不定那天就可能丟了職務。買房子、搬家之事,還是過一段時間再說吧。」

    董路問:「你怕內閣通不過你的任命?」張銳低頭不語,算是默認他的話了。

    董路笑著說:「這個你放心吧。陛下未經內閣同意就提前任命你為代理參議,證明他是鐵了心要重用你。內閣大臣中即使有不同意見地,也不會因這件事情與陛下公然唱反調。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與陛下協商,所以你職務上的代理兩個字很快就會被去掉。」

    張銳微微點頭,董路所言在理。內閣是不會在這個時候與同樂鬧翻的,他們還要為是否更換太子一事與同樂溝通。一旦因為自己的事情與同樂翻臉,那麼太子地事情就不好辦了。因此,這個參議地職位是十拿九穩的。

    不過張銳仍對董路說:「董兄,居所之事還是煩請你先幫忙物色著,有適合地宅院也可以先買下來。至於搬家之事,還是過一年半載再說。希望你能代我向岳丈、岳母大人解釋一下,不是我不想讓小意早點兒過來跟他們團聚,而是想等一切都穩定下來以後再說。特別是情況還未明朗之前,我真是不放心把全家都遷來。」

    董路心領神會,知道他所說的情況,就是是否更換太子之事,於是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去向母親解釋的,你放心吧。」

    下午,張銳進宮向同樂謝恩。

    同樂微笑道:「聽說你很不願意接旨啊。難道不願意來上都任職?」

    張銳心想,一定是頒旨的太監向同樂稟報了我接旨時地狀況。

    他低頭回道:「恕臣直言。臣的確有些顧慮。臣自從軍以來,一直在前線指揮將士對敵作戰,沒有管理過物資調配的事務。現在突然要管理全軍的物資調配工作,臣深恐做不妥當周全,有負陛下的美意,更擔心在緊要關頭耽誤軍中大事。」

    同樂笑道:「其實。你也不必把到軍機調配處任職看得比作戰還困難。以往每年,內閣都會有一筆軍費撥到你處,你只需要按照各軍團的損耗把物資補充過去就行了。作戰時地情況不一樣,你需要和參謀部相互溝通,根據作戰計劃來調配物資。」

    「你也別擔心出錯,剛剛接手新職務,犯錯在所難免。不過,朕相信你很快就能上手,你可是帝大畢業的學子啊。」

    同樂言辭懇切,親自指導張銳新工作的性質。表示出了對他的充分信任。張銳只能磕頭謝恩,表示竭盡所能,不負聖恩。

    同樂又與他閒聊了幾句。然後就結束了會見。在會面期間,張銳特別留意同樂的臉色,沒有看見他有任何異樣的表情,也沒有聽見他提起半句閱兵儀式上的情況。

    張銳很納悶,難道同樂對世平太子在閱兵儀式上失態痛哭之事,一點也不在意?

    天威難測!張銳第一次充分認知到了這四個字的含義。從前太子沒事時,同樂做了許多讓大家產生異樣聯想的事情。然而當大家這次都認為世平難保太子之位時,同樂卻沒有絲毫的舉動,甚至連提都不提此事。

    張銳心想,像同樂這樣地皇帝才應該是真正合格的皇帝。起碼我就從不敢小視他。也不敢不服他,這可能就是別人所說的君威吧。如果世平太子有同樂一半地君主氣勢,哪還用提更換太子的問題?

    第二天一早。張銳來到皇宮外朝的軍機處辦公地報到。軍機處下設三個部門,分別是軍機調配處、軍機情報處、軍機防務處。

    軍機調配處相當於前世的總裝備部;軍機情報處相當於前世的軍事情報局;軍機防務處相當於前世的邊防總部。張銳對聖祖如此細緻地劃分軍隊部門,感到無比欽佩。

    軍機處參議長薛冑是個年過花甲的老者,雖然他身穿軍服,但給張銳感覺像是大學裡的一名教授先生。薛冑的主要精力在內閣。所以在軍機處的工作只是指導性地。一些需要內閣審議的事務才會上報到他這裡。其他的各處事務均由各處參議自行解決。

    因此,他對張銳地要求是:不懂的事務。要不恥下問,請教自己的下屬。不懂的規矩,要去請教同僚。解決不了的事情,才去找他。

    張銳知道薛冑對自己地印象不好,以往在內閣爭議自己地事情時,多數時候是投的反對票。很顯然,他並不希望自己來他管轄地部門任職。張銳也沒有打算讓薛冑立即改變對自己的看法,對他說的話,都一一答應。

    薛冑見了他沒有兩分鐘,就說要去內閣開會匆匆離去。張銳只好獨自前往軍機調配處的辦公地,幸好他的暴躁脾氣和他的勇猛同樣出名,因此,他到達軍機調配處大院時,全體下屬在列隊迎接他的到來。

    張銳一一和新屬下見面認識,下屬們看他的目光裡,多少都帶有些輕視神情。對於部下投來的這種目光,張銳只能裝作沒看見。他剛剛到一個沒有絲毫根基的部門任職,不可能要求所有部下都對他心服口服。

    以前他不在上都任職,可以時不時專橫霸道一番。現在來到天子腳下任職,張銳覺得還是謙虛謹慎點為好,特別是在自己職務前面的代理兩字去掉前,不能輕舉妄動。

    他的記憶力非常好,數百各級下屬,他見過之後,全都記在了腦中。他的這種本事,以後也逐步被下屬們認識了。

    只要他看過一次的數字,過多久他都記憶猶新。有時下屬會記錯上報的數字,再次向他報告的時候,會有不同的數字。這時,張銳憑著記憶就會把第一次報上來的數字說出來,然後嚴肅地質問屬下,為何兩次報來數字不同?

    張銳非凡的記憶力,使得那些大多來自參謀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倍感難堪。之前他們還認為,張銳不過是員有勇無謀的猛將,在他手下任職,只要不當面觸犯他,日子應該比較好過。

    一個勇武之夫,絕不會有耐心看那些枯燥的數字,即使要看,他也看不懂。所以,最多他就是個掛名參議,具體的事務,還不是我們說什麼,他就聽什麼,我們說怎麼辦,他就說怎麼辦。

    結果恰恰相反,張銳不僅能看懂,還能把這些枯燥的數字記得很牢。這不得不令部下既驚訝、又佩服。很少有人想到,張銳在從軍之前可是帝大畢業的高材生,從某種程度上講,比他們這些畢業與參謀學院的人更加優秀。

    張銳到調配處任職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務,而且來找麻煩的還是他認知的一個熟人。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2 18:50
第六部       第四十五章    人事調動

    「無鋒老弟,許久不見,別來無恙?」杜陵滿面笑容地踏進門,熱情地問候張銳。

    「杜將軍?你怎麼來了?」張銳沒有想到自己到任第一天杜陵就會到軍機調配處來找他,感覺很意外。

    「我咋就不能來?咱們是一起並肩作戰過的戰友。難道你升了官眼界就高了,不歡迎我們這些老戰友了?」杜陵與張銳開著玩笑,在他身上再也看不到早年對張銳的那種不屑的態度。

    「杜將軍能專程來指教在下,在下感激還來不及呢,哪能不歡迎?快快請坐。」張銳心知肚明,杜陵不會專程來看望自己,不過他也不想點破。他熱情請杜陵落座,又吩咐侍從官上茶。

    杜陵坐下後,前後左右打量了一番張銳辦公的房間,一臉羨慕的表情:「跟咱們當年在西部的環境相比,這裡簡直就是天堂。老弟,你以後可享福了。可憐老哥我還要返回西部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

    杜陵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沒有半點難過沮喪之情,眼神裡反而帶有幾分興奮。

    張銳知道,杜陵還是想留在軍中。從北波斯州回來以後,他一直在參謀部裡等待新的職位。但無論是太尉,還是同樂都對他沒有好感,他也一直無所事事,也漸漸心灰意冷了,萌生了退役地想法。

    張銳從他現在的言談舉止推測。估計是自己給同樂的那番建議起了作用。杜陵肯定是得到了去五十一軍團的調令,朝廷終於要重用他了,怎能不讓他喜出望外?而從他對自己親熱的態度上看,就可以看出他知道自己向同樂推薦過他。

    張銳心裡明白,但也沒有打算向杜陵邀功,便哈哈一笑而過。

    張銳與杜陵閒聊了一陣。杜陵沉不住氣了:「老弟,哥哥我這次要去五十一軍團任職。到你這裡來,想順便要點東西。」

    張銳佯裝不知情:「杜將軍是去任五十一軍團指揮?」

    杜陵笑著點點頭。

    張銳起身向他恭賀:「那就恭喜將軍了。五十一軍團是為了重編第九軍團成立的臨時軍團,將軍現在出任五十一軍團指揮,以後也就是第九軍團地指揮了。」

    杜陵自從被調離武勇軍團後,就以為一輩子再與甲等軍團指揮官無緣了。他在參謀部等待安排職位時,也是認為自己會被調去乙等軍團或者預備役軍團任職。

    他沒有想到,本來以為毫無希望之事,突然有了轉機。兩日前,他被同樂叫去。聽著同樂宣佈他為五十一軍團指揮官時。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在參謀部等待新職務的時候,就聽參謀部有人在悄悄議論。成立五十一軍團是為了重編第九軍團。

    而甲等軍團的指揮官竟然欽定為自己,這難道是在做夢?不,即使是做夢,也不敢奢望成為甲等軍團的指揮官!莫名興奮之後,他不禁納悶,因為他知道,只要有張銳在,任何人都不可能有機會擔此重任。因為如果張銳願意去,任何人都爭不過他。可現在,甲等軍團的指揮官的位置居然落到了自己頭上?

    疑惑歸疑惑。他可不敢當面詢問同樂是何緣故,只能把疑惑藏在心裡。第二天,他得知同樂任命張銳為軍機調配處代理參議。終於恍然大悟。暗暗思忖:幸虧陛下越級提拔了張銳,不然這種好事哪能輪到自己?

    接下來的日子裡,他去參謀部辦理入職手續,偶然聽說原來是張銳向同樂推薦了他,他才得到了現在的職務。他將信將疑。自己素來與張銳沒有私交。甚至在黑蘭城戰役時,還發生過矛盾。雖然後來矛盾消除了。但雙方也很少來往,張銳為什麼會向同樂推薦自己呢?

    百思不得其解後,他只能認為,張銳向同樂推薦自己是出於一片公心,沒有牽扯任何私情在裡面。

    正是如此,他感覺自己對張銳又多了一分瞭解,張銳行事坦蕩,是條光明磊落的漢子。當他同你意見不合,或是心裡不痛快地時候,會當面與你翻臉,但絕不會耿耿於懷忌恨在心,絕不會在背後捅刀子。

    杜陵很感激張銳在關鍵時刻不計前嫌、力薦自己,覺得張銳此人可交矣!早年的那點恩恩怨怨煙消雲散。所以,他今日見到張銳特別親切,特別熱情。

    杜陵笑著對張銳說道:「你別恭喜了。只要你把老哥需要的東西按時備齊,就算給老哥一份厚禮了。」

    「什麼東西?軍團地軍械、物資嗎?」張銳不解。

    「嗯……對!軍械、物資是一部分。你看,這些東西什麼時候能備好,送去風鈴城?」杜陵支吾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一份公文遞給張銳。

    張銳接過打開一看,見是裡面裝著的是一份厚厚的由參謀審議處簽發的物資清單,清單上也蓋有參謀審議處的章印。

    張銳大概將清單翻看了一遍,對杜陵說:「其實,早在我來之前,調配處就一直在忙著給五十一軍團準備軍械、物資的事情。這份清單,我桌上也有同樣的一份,我剛剛看過。」

    「哦?看過就好。那麼什麼時候,我可以在風鈴城接受這些軍械、物資?」杜陵從張銳的話語中,感到朝廷非常重視五十一軍團的編建事宜,早就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果真如此地話,他以後就不會為缺少物資感到頭痛了。

    張銳將物資清單還給杜陵。說:「清單上地有些物資,已經在往風鈴城調運了。其餘物資,保證三月內你能在風鈴城看到。」

    杜陵大喜,連聲道謝。張銳剛說了聲不用謝,突然又聽杜陵說:「其實我需要的,不僅只有這些物資。還有別地。老弟可否一併答應了?」

    張銳奇怪地問:「參謀部轉來的清單上就只有這批軍械、物資了,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杜陵又從口袋裡掏出一份公文,笑呵呵地遞到張銳手中,說:「就是這些。」

    張銳將它打開,還是參謀部簽發的公文,但上面沒有蓋章。再仔細一看,發現這竟是一份人員調動名單。

    「杜將軍,這是何意?」張銳舉著手中的名單,問杜陵。

    杜陵滿臉堆笑:「無鋒老弟,老哥我已經稱呼你半天老弟了。你還一口一個杜將軍地叫,是不是看不起老哥我,不想與我兄弟相稱?」

    張銳現在不想在名諱上多做計較。說:「治山兄,你拿這東西給我看什麼意思?」

    「這也是我需要地。」杜陵沒有正面回答,仍是笑呵呵地看著他。

    張銳又低頭看名單,只看了前面這幾個人,他心裡就有股無名火升起,說話地聲音也大了許多:「你也太貪心了吧!你怎麼不向參謀部申請,把整個飛騎軍都調去你的五十一軍團?」

    杜陵絲毫不在意張銳突生氣,仍心不緊不慢地說:「我要地也只是五萬飛騎軍中的幾個人而已,怎麼能說我貪心呢?」

    張銳怒氣沖沖地說:「你還不貪心?你看看,張通、趙無寒、許士基、馬士軫、鄧三耀……你把前師、游騎團這麼多團營級的軍官都調你哪兒去了。那前師和游騎團還要不要作戰了?」

    杜陵耐心地解釋:「飛騎軍中人才濟濟,他們走了,還可提拔別人頂替嘛。而五十一軍團是新成立的軍團。沒有他們,兩個騎兵師就無法組建了。」

    「不是有利西等族的西部新州人參加五十一軍團騎兵師嗎?怎麼能說沒有人可用?其中一些還是跟著我一起西征過的,有豐富地作戰經驗。」

    「可是陛下說,五十一軍團營級以上軍官,新州人只能暫時擔任副職。因此。我也是沒有辦法啊。」

    張銳聽杜陵這樣說。愣住了。當初他向同樂建議的是,組建一個由新州人佔絕大多數的軍團。以便長期駐守在新羅、度信兩個州內。那時,同樂是同意地,怎麼現在又變成了新州人只能擔任副職?

    杜陵見他的神情,便猜出了他心裡的疑惑,解釋說:「其實,陛下這樣安排是很有必要的。無鋒,你想想看,那些新州人雖然有豐富的作戰經驗,但他們從來沒有讀過軍校,也沒有擔任過正規軍團的軍官。突然讓他們指揮一隻部隊與敵軍作戰,你能放心?」

    張銳沉默不語,杜陵的話說得很有道理。比如達須雖然跟著參加了西征,期間也跟自己學了不少東西。但如果現在就讓達須去指揮一個甲等軍團的部隊與敵人作戰,恐怕自己也不會放

    杜陵又說:「陛下講過,這也是權宜之策。以後待第九軍團重組完畢後,一些合格的新州軍官也可以慢慢的提拔成正職使用。但現在暫時還不行,所以我只能向飛騎軍要人了。」

    張銳雖然認為杜陵所言有理,但調走這麼多前師和游騎團地戰友,心裡還是很不是滋味兒。即使他現在已經不能算是飛騎軍的人了,但他對飛騎軍的感情很深。心想,反正這事現在也不歸我管,我就不說了。要人,你還是去向史萬歲要吧,只要他肯放就行。

    張銳將名單還給杜陵,說:「我無權參與此事,治山兄要調動他們,當與史軍團長商議。」杜陵笑道:「史萬歲遠在天邊,我放著這裡可以作主地人不商議,跑他那裡去幹嘛?」

    張銳瞄了杜陵一眼,說:「治山兄所言何意?」

    杜陵用手指著他說:「老弟,你忘了?你現在還身兼飛騎軍副指揮之職。我找你商量不是一樣嘛。」

    經他提醒,張銳才突然想到,同樂給自己下地份詔書裡,只是免去飛騎軍前師師長職務,並沒有說把飛騎軍副指揮也同時免去。他這時不禁在想:是同樂忘記我還兼著這個職務,還是明知而為。故意沒有免去我的飛騎軍副指揮之職?

    杜陵拍著張銳的肩膀說:「老弟,俗話說:一事不煩二主!今天,你幫我解決了物資問題,也就順帶幫我把這個問題也一併解決了吧。」

    張銳也不再去猜想同樂是何用意,現在他還是飛騎軍中的人,當然不願意把自己軍團地人給杜陵,便推脫說:「飛騎軍地事最終還是要由史軍團長說了算,所以你找我說沒有用。」

    杜陵哈哈笑道:「史萬歲那裡,由我去說。但我要調地這些人,都曾是你地直接部下。因此。你也要表個態。你要是答應了,史萬歲也沒有理由反對。」

    張銳低頭沉思了片刻,用堅決的口氣對杜陵說:「治山兄就不要再逼我了。這件事情我不表態,一切都由史軍團長說了算。」

    杜陵歎了口氣,故意用失望之極的口氣說:「唉!我原以為老弟最終會答應的,沒有想到老弟卻全然不顧部下的前途。唉!我看錯人了。」

    張銳知道他這是在激自己,但還是忍不住問:「治山兄何出此言?我怎麼就不為部下的前途考慮了?」

    杜陵就在等著張銳說出這句話,他說:「無鋒老弟。咱們在軍中,晉陞說容易也很容易,說難,也很難。為什麼說容易?因為這些年戰事不斷,只要有能力、有戰功就有大把的晉陞機會。為什麼說難呢?因為職務就那麼多。具有晉陞資格的人太多了,不可能每個人都滿足。」

    張銳聽了這話,若有所思。杜陵覺得有戲。又接著勸說:「晉陞除了能力足、軍功足之外,還需要好運氣。如果運氣不好,頂頭上司一直沒有提升、調離、病亡、戰死等這些原因離職,你就是再有功勞也不可能升上去。無鋒老弟,你說我說的可對?」

    張銳微微點點頭。當年不是他把劉武周給推上去了。說不定現在還是游騎團地一個小營長呢。哪能坐到現在朝廷二品大員的位置上來。

    還有,當初如果不是因為奚少生殉職。也論不到他擔任前師師長。其實,如果沒有出任前師師長之職,也沒有後來的這些戰功,特別是西征之戰。張銳冷靜下來想了想,自己除了有比別人多得多地戰功之外,運氣也的確比別人好得多。

    可話又說回來了,不是每個人的運氣都像自己這麼好。看游騎團以前的老營長,除了高朔之外,沒剩下一個。而羅濟、程節、秦書、鄧三耀等這批當年的連長,這些年立了多少汗馬功勞,可現在還是一個營長。

    難道是自己不想提拔他們?顯然不是,不提拔他們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團長職位只有一個,而且高朔這幾年也一直沒有晉陞。現在有了機會,難道自己還不放他們走?

    想到這裡,張銳問杜陵:「你打算怎麼安排。」

    杜陵臉上露出勝利的微笑,他早知張銳肯為部下著想。只要抬出這個名目來,他一準兒答應。

    「無鋒。你六叔我打算讓他出任五十一軍團參謀長。你看可好?」

    張銳知道六叔張通是一直是想幹參謀的老本行,只是在飛騎軍裡找不到合適的位置。杜陵這樣安排,可以說是遂了六叔的心願,所以他還能不答應嗎?

    張銳點點頭,算是默認了杜陵地提議。

    杜陵又接著說:「趙無寒在西部那麼多年了,論資格、論戰功他完全能晉陞將軍。唉!只是運氣不好啊。這次可是個好機會,我調他去出任五十一軍團騎兵二師的師長。如此他也就有機會晉陞將軍了。」

    張銳雖然認為姐夫趙無寒的用兵能力一般,但正如杜陵所說,他在前線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論資格也該輪到他晉陞將軍了。對此,張銳也不好表示反對,點頭認可杜陵地安排。

    「馬士軫,我聽說他在樓平作戰時的指揮經過,對他的臨機決斷能力很是讚賞。因此,我準備讓馬士軫擔任五十一軍團的另一個騎兵師長。」

    張銳喘了口粗氣,點了點頭。人才是自己發現的,最後卻為別人所用,心裡不鬱悶才是怪事。鬱悶也沒有辦法,馬士軫去了五十一軍團就可以晉陞將軍,但留在前師根本論不到他晉陞將軍。

    「至於許士基嘛,我聽陛下說是你推薦來五十一軍團任騎兵師參謀長地。我準備讓他出任趙無寒地參謀,你應該沒有什麼意見吧。」

    由許士基在姐夫身邊出謀畫策,張銳自然能放心。還有什麼理由反對呢?

    「還有鄧三耀嘛,我準備讓他出任五十一軍團中軍官。你看可好?」

    鄧三耀是英烈侯家的世子,還自願在最危險地游騎團服役,這讓張銳十分不解。不過為了不論為英烈侯家考慮,還是為鄧三耀本人考慮,張銳也願意給他換個相對安全點的職務。現在杜陵調他去五十一軍團任中軍官,那麼不僅他的安全可以保證,而且還能晉陞將軍。

    張銳聽了杜陵對幾個主要軍官的安排後,也為他們有更好的陞遷機會而高興,看來杜陵是有備而來,由不得自己不答應。張銳便在公文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簽完之後還是沒忘了提醒杜陵:「我簽字是我個人的意思,如果你沒有得到史軍團長的同意,還是不能調走他們。」

    杜陵滿意地把公文收了起來,對張銳說:「史萬歲那裡你盡可放心,我既然能讓你答應,也肯定能讓他答應。」

    送走了杜陵,張銳感覺像是做了一筆虧本的買賣,心情沮喪了好一陣子。直到二個月後,他得到原部下又來上都的消息後,鬱悶的心情才有所好轉。

    杜陵並沒有失言,趙無寒、馬士軫、鄧三耀三人準備來京通過內閣和同樂的面試,不出意外三人即將邁入將軍的行列。

    同時,他也得到了一份史萬歲派人送來的飛騎軍的內部調到情況。

    軍團方面:戰區總部中軍官楊英調任近衛軍前師師長,其職務由飛騎軍中軍官張定和接任。張定和調任後,其職由飛騎軍前師中軍官宇文歆接替。

    前師方面:高朔調任前師師長;劉文常任前師副師長;在樓平之戰中表現出色的吳平任前師一團團長;他的原護衛長郝青擔任二團團長;其餘職務暫時沒有調整。

    游騎團方面:羅濟代理游騎團長之職,並已被通知和劉文常一起來上都面聖;程節任一營長;西征中表現出色的伍安,提拔為營長。

    這一來,張銳的老部下裡共有:趙無寒、劉文常、宇文歆、馬士軫、羅濟、鄧三耀等六人準備來京接受將軍軍銜,這讓張銳很是得意了一番。在此之前,還沒有聽說誰的部下是一次六個同時晉陞為將軍的,自己算是又開創了一項先河。

    張銳還沒有等到這六個部下的到來,就得到同樂給他的一項臨時任務,離開了上都,順長江而下。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2 18:54
第六部       第四十六章    出使羅馬

    張銳到軍機處調配處的頭兩個月裡過得還算充實,為了在限期內給五十一軍團供給軍械、調配物資,調配處上上下下一片忙碌的景象。

    調配處下轄有十個大型的製造司和三個大型馬場。製造司有六個位於東京洛陽附近,因此也可以稱洛陽為漢帝國的重工業基地。剩下的四個製造司,兩個在西京,一個在南京,最後一個在上都。三個大型馬場,兩個在涼州,一個在平州。漢帝國軍隊所使用的各式種軍用器械和戰馬均由這些製造司和馬場提供。

    這次為五十一軍團大規模地調配軍械、物資,給了張銳充分接觸瞭解下屬的大好機會,十個大型製造司和三個大型馬場都分派到了任務。張銳藉著這次機會,與十三個部門的下屬頻繁接觸,也大致瞭解了各下屬的工作能力。

    同時,各下屬對他也了新的認識,再也不敢把他當成大老粗隨意糊弄他。張銳認真、細緻、嚴謹的工作態度,既令部下們敬畏、也讓他們日子十分難過。只要誰負責的事務有什麼差錯,都逃不過這位新上司的火眼精睛,過錯不大會受到私下批評,錯誤嚴重的話,則會在每日的例會上當眾點名批評,讓人非常難堪。

    不可否認,張銳這樣做的效果很不錯。一般只要被他當眾點名批評過一次地下屬。以後再犯同樣錯誤的幾率就大大減少了。誰都有自尊,誰也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遭受責問,所以對自己負責的工作事宜,更加的認真審慎、仔細對待。

    三月初,為五十一軍團調配軍械、物資的事情終於告一段落。所有的軍械、物資,要麼已經運到風鈴城。要麼就已經押運上路,調配處地人以及張銳都變得無所事事起來。

    調配處的工作基本上步入常規狀態,每年定期為各個軍團補充軍械、物資,此外就沒有多少事情可做。雖然現在前方還在與鮮卑人作戰,但去年調配處已經為西部戰區準備了可供一年所有的物資,因此,在接到參謀部新的調配清單前,無須對鮮卑前線再次補給物資。

    張銳自從軍以來,無論內戰、外戰,一直身處對敵最前線。已經習慣時刻繃緊自己的神經。但目前他的工作性質,注定不會經年累月地忙碌。對他而言,這種四平八穩的日子顯得過於清閒。他感覺很不習慣,每日例行上班、下班,幾乎無所事事。

    這日,張銳一邊悠閒地品茶,一邊翻閱朝廷邸報。以他的閱讀速度,哪怕從頭到尾通讀一遍,也消耗不了幾分鐘。他很快就看完了邸報,然後丟下邸報,長歎一聲。心想,前世時老子羨慕死了那些坐辦公室的人。希望有朝一日老子也能過那樣愜意悠閒的日子,如今老子過上了這種日子,但一點也不覺得悠閒自得。難道老子生來就是勞碌命。不會享清福?

    可惜大漢帝國這個朝代太原始,沒有電腦可以上網,不然每日在辦公室裡上上網、打遊戲到也是不枉此生。不行,要是每日這樣憋在辦公室裡,早晚要憋出毛病。我得想個辦法出去逛逛才行。

    於是他把主意打到了下屬地製造司和馬場身上。想藉著到下面巡視的名義,到外面去透透氣。他一想到便付諸行動。馬上給上司薛冑打了報告。

    他的報告還沒有批下來,就聽說趙無寒等人要入京授銜地消息,遂大喜。原部下有六人同時晉陞將軍,他的面子上倍感光彩。只等著趙無寒等人來上都,好好地和他們聚聚。

    前一陣子,董小意的哥哥董路在巴蜀侯府附近替張銳物色了一座大宅。這處大宅有些來歷,它的前主人是獨孤信,再前一任主人是宇文護。

    宇文護死後,他的長子沒有在朝廷做官,要把家搬回老家。正巧獨孤信嫌自己居住的宅子太小,正張羅著要買新宅子,雙方一拍即合,獨孤信就把宇文護的宅子買了下來。

    獨孤信在任丞相期間,都住在此處。後來獨孤信年事漸高,任了一任丞相後便隱退了。獨孤信隱退之後,一直在住在城外觀魚莊,此處宅院再次空閒下來。

    也有人曾經想買這處宅子,但獨孤信一不缺錢,二是想著保留一個回上都的個落腳之處,所以一直沒有轉讓宅院的想法。

    今年初,獨孤信生了一場大病。雖然最後挺了過來,但身體大不如以前。人老本就有思鄉之情,這場大病讓獨孤信更加的思念家鄉,於是起意搬回老家去。獨孤信知道自己日漸衰弱,此去家鄉,恐怕再也回不了上都了。此番回了鄉,自己百年之後,就可直接在家族地墓地下葬,也省去了千里迢迢搬運棺木之累。

    太尉等人勸說一陣也不能動搖他的決心,二月份獨孤信全家人搬回翼州老家了。留在上都的產業也都無用,因此希望盡快變賣。

    獨孤信轉讓宅院地消息一出,董路第一個就趕到獨孤信府上,與留下主事的管家商量購買事宜。獨孤府的管家張口就要五萬金幣,董路瞭解過,獨孤信當年買這處宅子才用了不到三萬金幣,賣價居然漲了兩萬金幣,他只得回來與張銳商量。

    五萬金幣對張銳來說不算多,他來上都的時候,帶來了除給劉炯的三十金幣票據還帶來了二十萬金幣現款。二十萬金幣後來分發給部下一大部分,還剩下地六、七萬金幣現款沒有動用。

    他親自去獨孤信地宅院實地查勘了一下。感覺獨孤府地這處宅院,雖然價錢貴了點,房屋也因長期沒有修繕過變得有些老舊,但總體環境還算不錯,而且離巴蜀侯府非常近,步行也用不了二十分鐘。想著以後要是真把家搬來上都。小意也能時常回娘家,於是一口答應了這樁買賣。

    董路跟他開玩笑道:「這個宅子地前兩任主人都位居丞相,因此這處宅子可以稱作相府。你買下這處相府,說不定今後你也能成為丞相。」

    張銳買下這處宅子後,暫時是將它空置著。他打算在決定要把全家搬來上都之後,再來收拾。可今天他改主意了,他聽說六個部下要來上都授將軍銜,想早點把這處宅院收拾出來。等部下來上都,也能請他們到家裡聚聚。這可比在現在暫住的岳丈家請客方便得多。

    起了這個心思之後,他便有事情做了。每日只在衙門裡待半日。剩下的時間都忙著修繕這處宅子。自從六靈入宮居住,柳欣和碧斯在巴蜀侯府呆得十分煩悶。聽說張銳在修繕新府的消息後,兩人主動請纓要求幫忙。張銳知道碧斯對花草很感興趣。安江府內的花園裡花草大半是由她親手種下地,也是由親自打理,便把府內花園的事情交給她打理。而柳欣,張銳把府內房屋內的裝飾佈置任務交給了她。

    三人正感到無聊之時,突然有了一件事情做,都全身心投入到新家的修繕建設中。就這樣過了半個月,眼看新家就快佈置好了。張銳突然接到口諭,傳他進宮面聖。

    張銳心裡忐忑不安,擔心是同樂知道了自己每天只有半日在衙門當班而動了怒,要訓斥自己。

    可見到同樂後。才知同樂要分派給他一個新的任務。

    「前幾日,羅馬、蘇丹、單于使節聯名給禮部上了一份表章,三國要舉行議和談判。請求我國派使節充當中間人。內閣已做出決定,由右諫議大夫冼孜率領使節團出使羅馬,朕向內閣提議,由你擔任副使。」

    張銳萬萬沒有想到同樂會指派自己擔任使節團副使,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冼夫人在任右諫議大夫之前。一直是擔任禮部尚書。對外交事務十分的熟悉,由她出任使節團正使再合適不過。

    自己從來沒有接觸過外交事務。有什麼資格、有什麼能力出任副使?心想,陛下這陣子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麼什麼事情是都想著我?讓去殺人我會,讓我去和人談判,我哪兒是這塊料啊?

    驚訝、錯愕之後,張銳連忙表示自己沒有參與過外交談判,怕耽誤了國家大事,也怕不懂禮節失了國家的顏面。

    「恕臣愚鈍,實不敢擔當如此重任。望陛下明鑒,換其他有能力的大臣參加使節團。」

    同樂笑道:「誰天生就懂得處理所有的事務?還不都是一步步學會的?朕讓你擔任副使,就是給你機會學習外交事務。冼孜擔任外事多年,精通外交事務,你這次去要跟她多學學。朕相信,通過這次出使羅馬,會對你掌握外交事務有很大地幫助。」

    張銳心想,讓我干軍隊調配的事務也就算了,畢竟和軍隊還掛鉤。現在讓我學習外交事務,就是牛頭對不上馬嘴了,我學外交事務有什麼用?

    這時,張銳哪裡明白同樂的用心。同樂是把他當成帝國未來地輔佐之臣,在加以重點培養。如果有可能、有機會,他還想讓張銳將朝中所有政務都過手一遍。只有這樣,張銳以後才能全面的瞭解帝國內部事務,而不僅僅限於對軍事上的精通。

    張銳暫時參不透同樂的用意,但在同樂的堅持下,他也只好接收任命,回家準備出使的事情。

    回家後他便接到董小意的來信,送信來的人竟是林白泉。張銳見到林白泉很是吃驚,他應該還在利西族才是,什麼時候到的安江家中?

    仔細一問才知,原來西征回來之後,達須對林白泉更是另眼看待,甚至把族中的事務都交給他管理。達須原本想把林白泉留在利西族幫自己,但後來張銳派人來要俘虜時,達須知道林白泉在利西族地日子到頭了。

    因為早在他們處理俘虜時。張銳就預定下了林白泉。那時,達須還對林白泉沒有現在這麼瞭解,既然張銳想要林白泉,他也沒有什麼意見。

    不過後來達須便後悔了,特別是西征時,林白泉一直在達須身邊。林白泉不僅精通數國外語。模仿別人的筆跡可以以假亂真,而且通過平時的閒談,發現林白泉在軍事方面也很有見解。一般他地猜測,與張銳實際指揮的結果相差無幾。但此刻後悔已晚了,誰叫他當年已經答應林白泉今後歸張銳。這時,他也才知道張銳有伯樂相馬的超強本領,不得不歎服。

    這次,張銳派人去利西族催要一批俘虜時,達須便知道林白泉早晚會離開利西族。既然早晚要走,那為了林白泉地前途還不如早點把他送去安江。就這樣。林白泉並沒有和其他俘虜被送去開遠,而且被達須直接送去安江。

    董小意便給林白泉他安排了一個府中管事的職務,可林白泉來到張府後整日不是讀書就是閒逛。對自己該負責地事務從來不主動過問,只有手下人有解決不了地問題來找他時,他才會出面解決問題,當問題解決完了,他又回去過他悠閒的日子。

    府中有人很看不慣他,多次向董小意提出要趕走林白泉。但董小意始終認為,張銳要林白泉來府中,肯定是因為林白泉有過人之處,現在雖然沒有顯現出來過人地本事,但終歸有會發揮他作用的時候。

    後來。董小意索性就不讓林白泉再擔任家中管事,只是把他白養起來。上個月,家中要派人來上都送信。林白泉不知從哪裡得到了這個消息,主動要求來上都送信。董小意見他堅持,也沒有反對,就把送信的任務委派給他。

    張銳看完家書,才知道這份信是董小意在上個月初寫的。也就是說林白泉送這封信來上都竟然在路上走了一個半月的時間。

    張銳疑惑地看著林白泉。從安江到上都如果快馬加鞭半個多月就能趕到,即使不用日夜兼程。一個月時間也該到了,他怎麼會用了一個半月的時間?

    林白泉道:「屬下有個毛病,就是生性喜歡遊山玩水。來上都的路上,屬下見一些地方風景秀麗,便多停留地幾日。殿下如要責罰,屬下甘願領罪。」他說這話時,一臉滿不在乎神情,沒有半點愧疚之意。

    他既然坦然承認是在路上玩耍了,張銳也不好再多說他什麼。轉念一想,這次出使不妨把他也帶上,他能聽懂多國語言,說不定到時會有用處。

    張銳問林白泉:「先生既然喜歡瀏覽各地風光,不知願不願意隨我出趟遠門?」

    林白泉雙目放光,問:「不知殿下要去哪裡?」

    張銳回答說:「先去羅馬國,也有可能要去蘇丹或是單于國。」

    林白泉大喜,連聲說:「屬下以前只在西部各地遊覽過,連帝國內地都沒有來過。現在能去羅馬,當然願意去,請殿下一定要帶上屬下去。」

    「好吧,既然先生願意去,那麼就準備準備,過幾日咱們就出發。」

    「好,多謝殿下。」

    林白泉樂呵呵地走了,張銳又給董小意回了一封書信,說明自己要出使羅馬,可能大半年都不能回國。信派其他家人送回安江,張銳便等著啟程的日子。

    可一天後,身在宮中的六靈不知什麼時候得知父親要出使羅馬的消息,纏著同樂說自己也要去。同樂先是不許,但六靈鬼精靈一個,可憐巴巴地央求同樂,說自己學業初成,現在正是遊歷增長見識的時候,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之類,然後小嘴跟蜜糖似的一再說同樂是個開明君主,央求同樂恩准她出行。

    同樂禁不住六靈軟磨硬泡,最後終於同意她跟著去。同樂認為這次不僅六靈的親生父親要去,而且朝中的第一女臣冼夫人也去,六靈跟著去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當張銳接到這道聖旨的時候,頭大如斗。這次出門可是千山萬水,不比從安江來上都,倘若六靈要跟著去,一路上不知要添多少麻煩事。但同樂已經同意了,他即使反對也沒有用,只能接受。

    因為有六靈要跟著出行,所以照顧她地人不能少。宮中的太監、宮女自然是少不了的,但張銳還是不放心。他不得不通知柳欣,讓她也做好準備一起上路,柳欣有照顧六靈地經驗,在一定程度上六靈也聽柳欣的話,因此由柳欣跟著去,他也稍感放

    誰知讓柳欣去不打緊,碧斯一聽這個消息也來了勁兒,找到張銳,死活鬧著也要去。張銳再三拒絕也不能動搖她的決心,他此刻方才明白同樂是怎麼勉強答應六靈的。心想,去就去吧。反正帶一個是帶,帶兩個也是帶,她們兩姐妹在路上也算有個伴兒,免得寂寞。

    就這樣,在啟程的日子,張銳在上都地全家人,基本上都跟著一起上路了。在登船地時候,張銳又在隊伍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百思不得其解,怎麼這人也加入了使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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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第四十七章    福壽糕

    漢元796年3月24日,參加羅馬和談的漢朝使節團出上都南門,前往十里外的上都南碼頭。他們將在南碼頭登陸,開始羅馬之旅。

    漢帝國十分重視這次的三國和談,組成了一個由六百九十人參加的龐大使節團。使節團中除去正副二使外,隨行的各部官員還有三十二人;隨行擔任護衛的是禁衛軍將士五百人;六靈公主及五十二名宮女、太監也參與同行;另外還有僕役、隨從等一百零三人。

    登船時,張銳看見百里楊竟然站在冼夫人身邊。從城裡出發時,使節團中並沒有百里楊的身影,怎麼這時候冒了出來?難道她也將參加這次出使?張銳也不便於此刻就招呼百里楊過來問個究竟,於是滿腹疑問地登了船。

    午時剛過,由十餘艘船隻組成的船隊駛離南碼頭,順長江而下直奔南京而去,他們將在南京外港換乘大船再出海遠行。

    開船不久,冼夫人有事相商,派人請張銳去她的房間。張銳來到冼夫人的房間外,見百里楊正守侯在門外。

    「楊子,你怎麼來了?」

    「月初,屬下在太原軍營接到朝廷通知,命屬下於二十日內趕到上都南碼頭候命。屬下昨日到了後才知,這次的任務是貼身保護冼大人。」「原來如此。」張銳恍然大悟。冼夫人是女官。雖有五百禁軍護衛隨行,但男女有別,不方便貼身護衛,因此需要找一個女護衛。

    漢朝女子很少從軍,精湛武藝者更是屈指可數,百里楊從軍多年。經驗豐富、智勇雙全,堪稱女中豪傑,無疑是最佳人選之一。所以,朝廷選她來當冼夫人地貼身護衛,毫無爭議。

    百里楊入內稟告之後,便請張銳進入房間。張銳在帝大讀書時,就已聽聞過許多冼夫人的事跡,一直以來他對這位漢朝第一女臣十分敬佩。

    張銳向冼夫人深深施禮,言道:「下官拜見夫人。」

    「無鋒來了,快請坐。」冼夫人也禮貌地站起身相迎。

    這種在江河上航行的船隻不大。所以房間也小,僅可同時容納三、四人。冼夫人的房間內,除了一張單人床外。只有一桌一凳。冼夫人讓張銳坐在凳上,自己坐在床上,兩人幾乎是促膝而坐。

    二人坐定後,冼夫人直接問道:「無鋒,想必你也清楚我們這次出使擔負的任務。所以我想聽聽你有什麼建議。」

    張銳猶豫了一下,說:「這個……下官對外交之事一無所知,此次出使但憑夫人差遣。」

    冼夫人盯著他問:「出使前,我曾聽說你提出過一些非常好的建議。怎麼,這些建議就不能對我說說嗎?」

    張銳明白冼夫人所說地那些好的建議,是他曾經向同樂提出過的要不擇手段地誘使羅馬、單于、蘇丹三國交斗的策略。心想。定是陛下對她講了我的這項建議,因此也沒有必要再對她隱瞞了。

    張銳便把曾對同樂說過的那些話,又對冼夫人講述了一遍。最後謙虛地說:「下官只能提出這些假設,是否可行還需夫人明斷。而且,即便可行,也需要夫人這樣精通外交事務的人統領全局,安排合適的人選具體操辦。下官一切聽從夫人指示。」

    動動嘴皮子誰都會。關鍵是能不能把想法轉換為實際行動。如果不能,那就是沒用的空想、幻想。張銳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有能耐惡化三國之間的關係,讓三國之間地紛爭不斷、戰火瀰漫,所以,他心甘情願聽從經驗老道的冼夫人指派。

    冼夫人讚歎道:「無鋒,其實我以前一直小看了你,認為你只是一員只會使蠻力衝鋒陷陣的猛將。這次聽聞你對陛下提出地建議,才讓我真正認識了你的才能。也終於明白陛下為什麼一直破格提拔你。陛下的慧眼識才,的確比我輩高明許多。」「夫人過獎了。那只是下官面聖時,偶然萌生的一個想法罷了,不敢說是什麼深思熟慮的好辦法。」張銳嘴上說得謙讓,心裡還是很受用。因為這不是一般人的誇獎,而是他心裡一直敬佩的冼夫人的誇獎!

    「無鋒,你看看這個。」冼夫人說著從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遞給張銳。

    張銳雙手接過打開一看,原來是一份內閣討論的議案。提案人寫著冼夫人地名字,提案內容與自己跟同樂提出的建議相差無幾,再看提案日期,是在去年的十二月初。

    張銳驚訝地發現,在自己向同樂提出地這項建議前,冼夫人早在內閣提案討論這些議案了。心想,原本以為是自己首先想出的這個妙策,沒想到冼夫人早就提出來了。但願她不要誤會我是聽到了她提議的風聲後,才故意到同樂那裡提出相同的議案邀功。

    他將文件放回桌上,有些汗顏地說:「下官不知夫人早有這樣的打算,早知也不會在陛下面前獻醜了。」

    冼夫人莞爾一笑,說:「你對陛下提出地建議時,我在內閣上提出地建議還沒有遞交到陛下那裡去。因而陛下見到你的我提議不謀而合時也大感驚訝,專門宣我進宮問詢,我也才知道你對陛下也提出過相同地策略。」

    「不過,我擔任過多年的外交事務,對各國之間事務非常清楚,能提出這樣的建議不足為奇。但你一直以來在軍中服役,從未參與過外交事務,能提出這樣的建議來實屬難能可貴。在這件事情上。我對你才有了新地認識。無鋒,既然我們所見略同,此次出使就共同努力吧,爭取讓三國的議和破裂。」

    張銳恭恭敬敬地說:「與夫人相比,晚輩哪裡敢稱有才?晚輩第一次出使外國,倘若有考慮不周、做得不對之處。還請夫人不恁賜教,免得晚輩一再犯錯,給您增添麻煩。」

    「你放心,如你有不對之處我自會提醒你。常言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我也有可能犯錯,如果我有什麼考慮不周之處,也希望你能及時提醒。你要記住,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誰也不可能獨善其身。所以你也要獨立思考、獨立處事,不能全依賴於我。」

    「是。只要晚輩想到的,一定及時與夫人相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給你一個建議。」

    「請夫人指教。」

    「你要揚長避短,多從你擅長之處入手。比如,此次擔任蘇丹國和談使節的是萊昂.哈桑。他是穆萊.哈桑的弟弟,在穆萊.哈桑時期,他是蘇丹軍中赫赫有名的一員猛將,生性喜愛結交英雄豪傑。我相信萊昂.哈桑會和你成為好朋友地。朋友之間的有些話可以不用考慮太多外交因素。」冼夫人說到最後兩句話時,眼中含著一絲狡詐之意。

    張銳若有所思地點點,他基本上領會到冼夫人的意思了。冼夫人是讓自己找機會和萊昂.哈桑結交為友。並且要充分利用這層關係來挑撥和談的順利進行。

    但張銳清楚,這可不是自己一句話就能讓萊昂.哈桑和蘇丹國對羅馬帝國的戰爭繼續下去的。其中的具體方法,還需仔細思量。

    冼夫人見張銳理解了自己話中的深意,心裡對張銳賞識又提升了一截。心想,憑著他敏銳的覺察力和悟性。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

    在到南京的一路上,張銳滿腦子想地都是怎樣與萊昂.哈桑結交為友。怎樣阻礙和談之事。他每日除了三餐後在甲板上透透氣外,剩餘時間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苦思對策。

    這日,船行到南京內港停泊。冼夫人派百里楊請張銳到她房間,對張銳道:「你準備準備,我們一起去拜見東王。」

    張銳很不想參加這種禮節性的拜會,搖頭說:「晚輩只是副使,能否請夫人自己去,我隨大隊先去外港等候?」

    冼夫人道:「東王知道你身為副使,你若不去會掃了他的顏面。無鋒,在朝為官不比在軍中,一切都要考慮周全,切莫率性而為。」

    張銳知道冼夫人這番話,是為了自己地前途著想。雖然東王本人沒有在朝中擔任官職,但東王一繫在朝中有很多弟子。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世平太子的太傅,西部前線統帥劉炯。劉炯是東王的弟弟,因東王沒有子嗣,因而劉炯也是下任東王的第一繼承人。

    因而去不去拜見東王,也關係到給不給劉炯面子的問題。考慮到這層關係,張銳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跟著冼夫人一起走一趟南京城。

    其實東王並不像張銳所想的那樣高高在上。他對待冼夫人和張銳都禮敬有加,親自出城迎接,還設宴為他們接風。

    席間,張銳與東王交談幾句後,發現這位王爺不僅沒有架子,而且說話風趣、幽默,平易近人,遂對東王有了一些好感,也漸漸主動與他攀談起來。

    酒宴過半時,張銳看見東王面色發青,嘴唇發白,渾身輕微的顫抖著。正想詢問,是否身體不適。一名太監見狀,將一個精緻的玉匣遞到東王手中。

    東王用顫抖的手打開盒蓋,取過一個銀勺從裡面挖了勺狀如凍糕地綠色物體放入口中,然後凝神閉目,像是在細細品味。

    當東王再次睜開雙眼時,他的雙眼中充滿了神采,臉色也由青轉紅,嘴唇也變成正常的顏色。張銳見之目瞪口呆,心想,他用了何種神氣之藥,只是片刻,就有如此巨大地變化。

    他正想盤算著如何開口詢問,東王將手中的玉匣遞過來,對他說:「無鋒,孤聽說你身上有多處戰傷,時常還發作。此物雖不能治癒你身上的傷,但能在發作時,減緩你的傷痛。你也嘗嘗吧,如果合你的口味,孤這裡還有些存貨,可以分你一些。」

    張銳起身接過玉匣,見裡面盛著如前世地果凍一樣綠色固體,稍微搖晃一下綠色固體也跟著左右地晃動起來。

    張銳好奇心大作,取過一個銀勺,挖了一勺出來,問:「王爺,這是何物?」

    東王哈哈大笑,說:「這東西是南天竺的一種植物,據說只有極少數僧侶懂得提煉之術。孤十年前偶然品嚐過此物後,便喜歡上了它。為了能享用此物,還專門從南天竺請了幾名僧侶回府,為孤提煉此物。他們為這東西起了一個名字,叫福壽糕,都說如果常吃,可以有增強體質、延年益壽。」

    張銳正要把銀勺放入嘴中,一聽東王說這東西是產自南天竺,雅名又叫「福壽糕」,驚得一鬆手,勺子掉落到地地上。

    心想,俺的娘啊,這不就是鴉片嗎?***,難怪東王身體贏弱,原來是吃了這個東西的緣故。幸好還沒有吃進去,不然老子這輩子就要毀在這東西上了!

    可轉念一想,張銳大喜。鴉片可是個「好東西」,利潤比香料還要大。要是把這東西販賣到羅馬等國去,不僅能削弱潛在敵國的經濟實力,也能腐蝕其民眾的身心。鴉片生意我是做定了,誰要是敢阻止,老子就發動鴉片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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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第四十八章    黑子黃躍

    張銳確定「福壽糕」就是鴉片後,告訴東王自己早就聽說過這樣的「神藥」,只是此物十分難得,一直沒有親眼見過。賞賜「神藥」,是王爺的一片心意,下官豈能辜負?如不嫌下官貪心,還望王爺多賞賜一些「神藥」。

    他著意奉承了東王一番,東王十分受用,心情大悅:「這東西對尋常人來說,的確十分難得,有錢也難買到,不過對孤來說如同家常便飯,平常得很。你既然喜歡,就贈你一箱!」東王說完,當即命人送一箱福壽糕過來。

    張銳欣然接受,只要自己不吃鴉片便沒事。他準備到羅馬後,把它作為禮物獻給羅馬皇帝以及要臣,只要他們吃上了癮,以後的生意會源源不斷。

    他已暗下決心,要想辦法把鴉片推銷到羅馬去。雖然現在他並知道南天竺哪裡產罌粟,也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能將罌粟提煉成鴉片。但這些都不是問題,只要先鋪好了銷路,瞭解其生產和提煉過程並不困難。

    不一會兒,東王的下屬送來了一箱福壽糕。張銳忙起身道謝,感謝東王的厚恩。他是真心感謝東王,因為他提醒了自己還有一樁比香料生意利潤更大的好買賣。自己以後會因販運鴉片而財源滾滾,怎能不感謝東王的啟發之恩呢?

    東王見張銳眼睛盯著福壽糕放光。激動得連連向自己道謝,以為他真是想自己享用此物,於是笑著地對張銳說:「孤來南京沒有攜帶太多地福壽糕,這一箱你先享用,以後需要的時候儘管來洛陽找孤,再多給你幾箱。」

    東王的封地是東京洛陽。南京是南王的封地。東王在幼年時就與上代南王相識,並結為好友。幾十年來,彼此經常往來。

    幾年前,上代南王病故。上代南王在臨終時,將自己年幼的兒子托付給東王照顧。此後東王視本代南王為親子,把他接去洛陽留在自己身邊。而且,每年他都會帶本代南王回南京居住一段時間,親自指導他怎樣處理政務、怎樣與家臣們打交道。

    世人大加讚賞東王仁義,不負友人的囑托,細心照顧南王。張銳當然也聽說過眾人多東王地讚美。但同時他也聽說過另外一種傳言。

    這種傳言是,東王之所以無嗣,不是他患有不育之症。而是因為他喜好男風。據說東王府中沒有侍女,他家裡的下人全是年輕英俊的男人。

    還有更離奇的傳言,說東王與上代南王之間就有斷袖之染。曾經有幾年,他倆出雙入對、形影不離。對外講他們是在一起讀書,其實是借此同渡情緣。正是如此,東王才會與上代南王的關係非同一般,而視本代南王為己出,對他愛護有加。

    張銳本來對這些傳聞半信半疑,但他看見此時東王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曖昧迷離。又想,福壽糕對東王來說就算是平常之物。也不會自己一開口,他慷慨地贈出一大箱子。難道說東王是想藉機與自己拉近關係?

    一想到東王對自己是否有「意思」,張銳不禁寒毛倒豎。背心冷汗直冒。暗地裡叫:俺的娘啊,這老屁眼該不會是看中我了?也想與我來個斷臂之戀?

    他心裡就不明白,東王好端端的女人不喜好,卻有龍陽之好。未必是從小看美女見多了,產生了審美疲勞。長大之後就轉換了口味?再或者。他從小在女人堆裡長大,潛意識裡把自己也當成了女人。所以只對男人感興趣?

    也許上代南王也是如此,才與他一拍即合。他們的區別只是,南王好男風,也不排斥女人,所以生了兒子。而東王的病態更加嚴重,居然終身不碰女人。

    張銳察覺出來東王對自己有些別地意思後,心裡就特別不舒服。幸好席間還有冼夫人在,東王雖然對他有興趣,也不敢過於表露出來,只是用深情的目光頻頻注視他。搞得張銳坐立不安,差點忿然離席。

    好不容易挨到散席,從南王府出來後,張銳暗地裡擦了一把冷汗,心想:這老傢伙是個變態狂,以後還是盡量迴避他,以免生出事端。就算有緋聞,緋聞對象也應該是美女,如果緋聞對像居然是一個老男人,那麼不如找塊豆腐撞死算了!不撞死都要噁心死!

    張銳與冼夫人來到南京外港時,已經是第二天一早。他們的馬車進入港口區後,沒有沒有前往客船停泊區域,而是轉道上了一條偏僻地道路。張銳早聽同樂說,這次出使將由東海艦隊派幾艘艦船隨行護航。所以馬車轉道也在意料之中,不用大驚小怪。

    未行多遠,馬車被一隊軍士擋下盤問。冼夫人拿出朝廷公文,軍士才讓開道路。而後又有幾處關卡,都認真核對了他們的身份後,才予以放行。

    當張銳下了馬車,抬眼便被眼前的景觀深深得震撼了。這片船泊區停靠的全是軍艦,大大小小上有百條。雖然船帆都收攏著,但密密麻麻林立的桅桿,讓張銳感覺自己彷彿身處森林之中。

    碼頭上一大群人正在等候他們,幾名軍官迎接上來行禮。

    「東海艦隊提督陳孝慈拜見兩位使節大人。」

    「東海艦隊副提督黃躍拜見二位大人。」「東海艦隊參謀長呂星拜見兩位大人。」

    東海艦隊的將領的軍銜等同於甲等軍團,陳孝慈與黃躍與張銳的軍銜一樣都是中將,呂星稍低是少將。三人稱呼他為大人。也是因為張銳此刻地身份是朝廷使節,即使軍銜職務比他們低,也應受到如此尊稱。

    東海艦隊的這三位將領,張銳多少瞭解一些。陳孝慈今年四十二歲,萊公家出身。早年考進南京海軍學院,畢業後分配到東海艦隊。此後逐年高昇。在四十歲時,當上了東海艦隊地提督。呂星出身富陂侯家族,今年四十歲,與陳孝慈一樣,一直到東海艦隊服役。

    在這三人中,讓張銳最感興趣的是副提督黃躍。黃躍今年四十三歲,早在十幾年前,張銳剛從軍時,他已經就是少將了。他也算是帝國將領中,晉陞神速者之一。

    本來按黃躍平的民家出身。絕對不可能在三十歲出頭就被授予將軍銜,更不可能升到中將軍銜,當上帝國四大艦隊地副提督。但造物弄人。十年前地一次偶然遭遇,成就了他今日的身份地位。

    十幾年前,南洋艦隊運送第九軍團從南天竺返回福州的途中遭遇颶風,整支艦隊幾乎全軍覆滅。在遭遇那次颶風時,黃躍還是南洋艦隊中很普通的一艘護衛艦地艦長。

    從常理上講,連重型艦船都抵擋不住地風浪,黃躍指揮的護衛艦就更難逃出生還。可他命大福大,運氣特好,鬼使神差地從颶風中逃了出來。他不僅自己僥倖逃生,順帶還救了艦上地一連第九軍團將士。

    返航歸來。黃躍以為他獨自逃難會遭到懲處,已經做好了撤職的心理準備。誰知非但沒有遭到處罰,反而是好運連連。一發不可收拾。

    南洋艦隊的高級將領幾乎全在海難中罹難,而他是為數不多地倖存者之一,加之平時表現不錯,這次還救人有功,於是被破格提拔為將軍。南洋艦隊重組之後。他當上了分艦隊指揮官。

    黃躍自當上將軍後。就沒想過還能再晉陞。他知道按照他低微的出身,基本上沒有希望當上艦隊的提督。因此,他一直安心、本份地當好他地分艦隊指揮官。

    數年過去了,黃躍在艦隊中有著很好的名聲。大家都知道他無慾無求、熱心助人,是個典型的老好人。

    東海艦隊的前任提督王澄是由東海艦隊提督轉調去的,他非常欣賞黃躍穩重踏實的品行,而且深知黃躍見多識廣,航海能力非常了得。六年前,王澄的副職退休,王澄便舉薦黃躍來擔任自己的副手。於是黃躍又一次意外地高昇了一截,成為東海艦隊的副提督。那時,現在東海艦隊的提督陳孝慈還是他地下屬,而張銳那時才剛剛擔任游騎團三營營長。

    張銳看著皮膚被曬得黝黑發亮,如同非洲黑人一般的黃躍,不住地感歎他的運氣實在太好了,他也算是一員福將。但願這次他能隨行,有他在,興許能給自己帶來一些好運氣。

    冼夫人對每一個人微微低頭回禮,張銳沒有穿軍服,則抱拳向東海艦隊地三位最高長官回禮。

    陳孝慈向冼夫人介紹出行安排:「夫人,這次您和開遠侯乘坐孟子號出行,並有雲州號、城陽號、華陽號、興元號四艦護航。」

    張銳知道帝國艦隊中的重型艦都是用古代聖人名字取艦名,因此有人也稱這種重型艦為「聖級」。以前他在平叛遼東四郡叛亂時,曾經在興州府見過那個大傢伙。他當時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親自乘坐這種船出海。

    艦隊副提督黃躍對冼夫人和張銳說:「這次將由下官指揮艦隊出海。一路上,兩位大人如有需要,請告訴下官,下官一定盡力解決。」

    張銳大喜,果然他要一起出海。張銳熱情地握著黃躍的手,說道:「那就麻煩黃提督了。不瞞你說,我還是第一次乘坐海船長途跋涉,一路上還請你多多指教啊。」

    黃躍沒有想到張銳會握住他的手,先是一怔,而後禮貌地答道:「哪裡敢說指教?能護送開遠侯殿下,是下官的榮幸!」

    張銳皺皺眉說:「別殿下、下官地叫個不停。你要是看得起兄弟,叫我表字也行,叫我三郎也可,就是叫我瘋虎,也比叫我開遠侯殿下中聽。」

    黃躍能感覺張銳是說地真心話。他對自己有明顯的好感。雖然他不知道張銳為什麼對自己有好感,但能與有帝國第一猛將地張銳結交,也是他所願意的。

    於是他笑呵呵地說:「那麼,恭敬不如從命了。我可以不稱你為殿下,你也別一口一個黃提督的叫我。我有個外號叫黑子,就叫我黑子吧。」

    張銳豪爽地說:「好。你年齡稍長。就叫我三郎吧,我呢就叫你黑兄,如何?」

    「行!」黃躍也很爽快。

    見禮完畢,陳孝慈、呂星送冼夫人、張銳等人登船。一個小時後,「孟子」號重型戰艦,在四搜「驚濤級」護衛艦的護航下駛出南京港,踏上了去羅馬地路途。

    「孟子」號重型戰艦,比「驚濤級」個頭幾乎大了一圈,船體高大、寬敞。在海中航行十分平穩,張銳上船後沒有感覺到明顯的搖動。

    來到分派給自己的房間後。張銳驚訝地發現竟然是套房。外間是僕人或是護衛的房間,裡面又分為會客室、書房、臥室等大大小小四、五個房間。每個房間內都有幾扇舷窗,所以房間內十分明亮。各個房間佈置得也非常豪華。各式傢俱一應俱全。

    轉了一圈後,他心裡感歎,即使前世住五星級賓館、飯店,不是總統套房也沒有這般舒服、貼心。

    上甲板問過黃躍才知,陳孝慈在一個月前接到朝廷的命令時,下令更換了「孟子」號的內部陳設。

    據黃躍講,「孟子」號戰艦甲板下分為上中下三層。艦船的指揮室、駕駛室則在甲板上面。

    船艙的上層,是艦隊長、艦長以及艦上各級軍官的休息室,另外還有一百使節團護衛的休息室。

    船內中間一層本來是用於弩炮發射,他下令全部改建成大大小小地房間。用於兩位使節、六靈公主、使節團中的官員們及其護衛、僕人居住。

    其中,與張銳居住那間房間一般大小的套房,一共準備了四套。冼夫人、張銳、六靈一人一套。剩下地一套留作備用。其餘的各間則都是獨立的房間,使節團的官員們每人一間,而護衛、僕人則是四人一間。船艙的最底層,是船員們的休息室以及食物、水等物資的儲藏室。

    「孟子」號上本來有船員;弩炮、投石機、弩床發射人員;登船搏殺人員,共計七百人。陳孝慈命除船員以外的所有艦上人員都離船。使節團的五百護衛。除了一百人留在孟子號上,其他人都分派到了四艘護衛艦上。

    黃躍玩笑道。「孟子」號戰艦上現在只有四百多人,比起以前來當然顯得寬鬆了許多。要是平時你上來,這個艦上可熱鬧了,說話聲音小點兒都聽不到。

    張銳這才明白,難怪覺得孟子號上的房間這麼寬大,而且還有這麼多舷窗,原來是陳孝慈是把這艘戰艦改建成了豪華油輪。帝國四大艦隊地裝備,也由調配處管。所以,張銳對這幾大艦隊也有所瞭解。

    在帝國四大艦隊中,一直排在第一位的是帝國遠洋艦隊。遠洋艦隊是帝國的主力艦隊,它地假想敵是擁有強大艦隊的羅馬帝國,因此,帝國遠洋艦隊共裝備有三十艘重型戰艦,八十艘護衛艦以及其他各式船隻上百艘。

    帝國遠洋艦隊基地設在泉州港,在平叛內亂時遠洋艦隊很少出動,他們時刻預備著與外國開戰,特別是羅馬帝國。一旦與羅馬開戰,他們將是第一批出動的力量。除了遠洋艦隊外,帝國還有北洋、東海、南洋三支艦隊。以前一直是南洋艦隊排在第二位,但十幾年遭遇的那場颶風徹底摧毀了南洋艦隊,即使後來重新組建艦隊,也沒有達到鼎盛時期的規模。

    東海艦隊擁有十艘重型戰艦,五十艘護衛艦以及其他各式船隻五十艘,因而現在東海艦隊排在第二位。陳孝慈將東海艦隊十艘重型戰艦中地一艘改建成了客船,可見他是多麼重視這次出使任務。

    看見上自冼夫人、六靈,還有使節團官員們,下自使節團地護衛、僕役們都對船上的住處感到非常滿意,不住地稱讚陳孝慈會辦事,張銳心想,這傢伙挺會鑽營,挺會拍馬屁地,難怪能當上帝國四大艦隊中排第二的東海艦隊提督。有這樣的本事,以後前途遠大,恐怕不止目前的地位。

    張銳在船上的日子過得很舒心,每日不是與黃躍聊天,就是與六靈談論所到之處的風景、特色。雖然這些地方他今生也是第一次來,但他早在書上瞭解得八九不離十。

    他不僅知識面廣,講起話來語言也很幽默,不僅六靈、碧斯、柳欣愛聽,連一些官員和護衛們也紛紛湊過來一飽耳福,甚至連冼夫人也不時來甲板上跟他們閒扯一會兒。

    這一日,船行至夷洲島水域,張銳正在甲板上與黃躍聊天,突然桅桿頂部發出信號,黃躍聞聲而動,向船頭跑去。張銳不知上面發出的信號是什麼意思,見黃躍沒顧上打招呼就開跑,想必有緊急情況發生,於是也連忙跟隨黃躍跑向船頭。

    到了船頭,他見黃躍正手搭涼棚向遠處瞭望,不解地問:「出了什麼事?」

    黃躍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海面,說:「可能遇到了海盜,,,,,,」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2 19:35
第六部       第四十九章    遭遇海盜

    「飛鳥」號商船滿載著從羅馬換取的金銀、羊絨等製品,順著洋流駛入夷洲海峽。這次出海非常順利,眼看著過了夷洲海峽就到家門口了,貨主林朝順站在甲板上,享受著陽光的溫暖和海風的輕撫,心情非常愉悅。

    以往出海,不僅要反覆盤算是否有利可圖,還要隨時提防風暴、海盜的襲擊。而這次出海,運到羅馬去的瓷器受到當地人的熱烈追捧,幾天之內即告售罄,價錢也賣得好,而且往返的路上也沒有遭遇風暴和海盜。

    他心裡默算了一下,這趟跑得值,來回的利潤接近上萬金幣。還望上天多多保佑,下次要是還能賺這麼多,回來後就可以把這艘中型貨船賣掉,因為手中已有足夠的錢買一艘大商船了。今後換上了大商船,就可以倒騰品種數量更多的貨物,也就能賺取更多的錢。

    船長黎韶走到他的身邊,說:「老闆,這次回去打算休息多長時間?」

    林朝順微微一笑,說:「怎麼,想兒子了?」

    「是啊,我走的時候,兒子才三個月大,八九個月不見,他都快一歲了。真想早點兒見見這個小傢伙兒,也不知道他現在會不會自己走路了?」黎韶說起兒子,恨不得立刻插翅飛回家裡。

    「嗯。這次出海比往日時間長了點。不過這次地利潤不錯。這次回去後,所有船員的獎金翻倍,而給你的是兩成的利潤分紅。」林朝順做海貿生意三年,黎韶是他僱傭的第一位船長,足足跟了他三年。

    林朝順對黎韶很滿意,他不僅航海技術好。而且老實本份、任勞任怨,無論在外面耽擱多久,從來沒有怨言。

    既然林朝順想擴大海貿生意,那麼就得想辦法留住得力助手,比如船長黎韶。他盤算著,以後生意越做越大,還要再購買一艘船,到那時候,就把其中的一艘交給黎韶主理,交易地事情都委派給他。自己則跟著另一艘船跑生意。這樣,兩艘船輪流出海,能更節省時間。也能賺取翻倍的利潤。

    通過三年以來對黎韶品行能力的觀察,他完全有理由信任黎韶,不怕黎韶蒙他的錢,只怕黎韶辭職。要是少了黎韶這個左膀右臂,即使自己擁有兩艘船,也不敢分別出海。像黎韶這樣的既有能力、品行又端正人太難得了,一定要想辦法拴住他。所以,他就想出了給黎韶分紅的辦法,希望把黎韶的心給留住。

    果然,黎韶聽說要給他兩成的利潤分紅。又是驚訝又是歡喜,高興得半晌說不出話來。林朝順拍拍他的肩膀,說:「只要你一直跟著我。以後每次交易都給你兩成紅利。你放心,我絕不會虧待你!」

    黎韶半開玩笑地說:「我黎某人何德何能,受您如此器重?!放心,老闆,我不會離開您。離開了您。打著燈籠也難找到這麼五穀豐登的飯碗了。」

    林朝順就等著他這句話。大喜道:「好!只要今後我們同心協力,我們地生意終有一天會達到安濟富的規模。」

    黎韶心裡可不這麼認為。他覺得要想超過「安濟富」。比登天還難。「安濟富」的崛起就像是一個傳奇,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難望其項背。

    「安濟富」地老闆王敬寶白手起家,據說當年他也是用一艘中型商船開始的海貿生意。只是短短數年間,便富甲一方了。今日無論是「安濟富」的船隊規模,還是交易規模,都超過了有著數百年歷史的大商號,成為了在羅馬地區最有影響力的漢人商號。

    林朝順有這樣的決心,黎韶雖覺得難以實現,但也積極表示支持老闆:「只要老闆有這樣的雄心壯志,我就陪著老闆幹到底!」

    有了黎韶的支持,林朝順的信心大增,滿心憧憬著美好的未來。可是還未等他美夢醒來,忽聽桅桿頂上有人喊道:「前方發現有船,像是海盜。」林朝順被這句嚇得一個激靈,打起了十二萬分地精神:「有海盜?在哪裡?」

    黎韶此刻全神貫注地凝望著前方,沒有回話。林朝順也向前方望去,直到海平面上出現一個黑點,但是他視力不佳,看不清是不是海盜船。

    他遲疑地問黎韶:「聽說夷洲的海盜得罪了瘋虎,被一網打盡了。怎麼又冒出海盜了來了?會不會搞錯了?」

    黎韶皺著眉說:「只要有船出海,就會有海盜,自古以來都是如此。也許夷洲黑眉信一夥海盜是被瘋虎給滅了,但是海盜不會就此消亡的。雖然現在不能肯定前面就海盜船,但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是,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做好防備!」要是被海盜給搶了,那麼這幾年積攢下來地積蓄都沒了,這幾年的辛勞也全都打水漂了。事關財物的安全,林朝順自然不敢大意。

    一刻鐘之後,桅桿頂上又傳來一聲尖銳的叫聲:「看清了,是海盜船!」

    林朝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無助地看著黎韶,他現在全指望黎韶能臨危不亂、指揮若定,成功擺脫海盜地追擊。黎韶大聲喝令,大副趕緊去組織二十名船員帶弩弓和刀劍到甲板集合,以防不測。然後他看了看風向和潮流,命令升起右側帆,將船駛向海盜船地左側。這時「飛鳥」號商船是順風,迎面而來的海盜船是逆風。按照黎韶地想法,利用順風和側帆的優勢在海盜們反應過來之前,將商船從海盜船地左側繞過。這個計劃很大膽。但如果成功了,等海盜船反應過來時,再想轉身追擊肯定來不及了。

    可事與願違,對面的海盜顯然經驗老到。早就預料「飛鳥」號商船會使用這種方法,只是在觀察「飛鳥」號是從左走還是從右走。等到「飛鳥」號的意圖暴露出來,海盜船也在同一時間向左側轉舵。

    黎韶見到海盜船的行動後。便心知今日凶多吉少了。現在他有兩個選擇,一是命令停船,等待海盜船靠上來搶劫。這樣做的好處是,雖然損失了財物,但可以保住性命。因為海盜有海盜的規矩,只要被搶船地不反抗,他們是不會傷人和殺人的。

    另一個選擇就是繼續逃跑,並向海盜船射擊。但如果被海盜船追上,那麼凶殘的海盜會殺死船上的所有人。

    事關生死存亡,黎韶不敢自己作主。便詢問林朝順的想法。林朝順聽了這兩個建議,不假思索的選擇了繼續逃跑,必要時以命相搏。這滿船貨物不僅是幾年的心血。也是他夢想的起點。

    可是這個決定遭到一些船員的反對,其中一人對船員們喊道:「我們只是普通的船員,和凶狠地海盜搏鬥簡直是讓我們去送死。老子可不傻事,你們呢?」

    黎韶滿臉怒容,大聲喝問:「你要幹嘛?」

    那人回過身毫不畏懼,說:「船長,我勸你還是下令停船吧,咱們犯不著為了別人的財物送命。」

    林朝順恐懼的盯著黎韶,生怕他答應了那名船員地建議。

    「我身為船長,應該對船主負責。保衛船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你身為船員,也應該如此。這是最起碼的道理,你難道不懂?」幸好黎韶斷然拒絕了那人的建議。並高聲呵斥他。

    林朝順懸著的心,稍稍放下。心想,我果然沒有看錯他。這次如果僥倖逃生,回去過我就和他拜把子結為兄弟。

    那名船員遭黎韶呵斥異常憤怒,轉身而去。黎韶也沒有時間理他。又下令轉舵向右。他還沒有完全絕望。「飛鳥」號商船雖是中型商船,但船上有左右兩個側帆。他已經看清楚。對面的海盜船只有三個高大的主帆桅桿,並沒有安裝側帆。

    他對「飛鳥」號商船的各項性能瞭如指掌,知道只要全船上下齊心協力,有效的利用好側風的優勢,就有機會擺脫海盜。

    他把自己地想法告訴了船員們,大多數船員選擇了相信他,都返回各自的崗位,按照他下達的指令行事。

    黎韶地航海技術的確很了得,即使對方是伙經驗豐富的海盜,幾次預先轉向攔截,但還是黎韶忽左忽右、真真假假的幾次轉向給弄暈了。乘著海盜一次上當,「飛鳥」號在黎韶的指揮一舉突破到海盜船地身後。

    脫險之後,全船上下一片歡呼聲。大家都在相互慶幸能躲過海盜地攔截,也在對黎韶的技術讚歎不已。林朝順熱情地擁抱黎韶,說:「阿韶,你我結為兄弟可好?哥哥真地太需要你了,請你一定要答應。」

    黎韶悄悄擦了擦臉上的冷汗,遲疑地說:「其實,你是老闆不也很好?結拜了兄弟,有些話反而不好說了。」

    林朝順哈哈大笑,說:「你別猶豫了,就這麼說定了。記住今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有什麼話不好說?」

    黎韶能感覺出,林朝順是真心想與自己結交,便點點頭算是答應了林朝順的提議。林朝順大喜,拉著黎韶的手說不停,一會兒叫黎韶把家搬到自家一塊,一會兒又說回去後就當黎韶的兒子的乾爹。

    可是顯然他們高興得太早,那艘海盜船在掉過頭之後全力追擊。開始「飛鳥」號上的船員還不在意,同是順風的情況下海盜船並不容易追上來。但過一會兒,當有的船員看見海盜船突然從船艙下層伸出了許多船槳,並用力划動起來,都忍不住驚呼起來。

    黎韶聽到叫聲後,跑到後面甲板觀望,也變了臉色。心想難怪沒有看見這艘海盜船安裝側帆,原來它是裝了船槳。這種安裝了船槳地海盜船。以前多在紅海一帶常見,因為紅海中風勢較少,風帆動力遠沒有漿動力重要,所以在那裡搶劫最主要就要按裝船槳。

    後來羅馬和蘇丹開戰後,特別是兩國的海戰爆發之後,紅海一帶的海盜數量大為減少。大多數海盜為了避免傷及無辜。遠遁到他處尋找生意。只是黎韶沒有想到會在夷洲海峽這裡,見到這種海盜船的身影。

    對付這種海盜船的辦法就是利用「飛鳥」號的側帆,順著側迅速逃離。海盜船雖然有船槳,但在側風地情況下,也追不上來。

    但是夷洲海峽和紅海的地理環境很相似,寬度不足於甩掉海盜船。「飛鳥」號如果要是一直順著側風跑,還沒有等甩掉海盜,就已經靠岸了。靠了岸,雖然人能上岸逃離,但全船的貨物卻不能倖免。所以沒有到絕望之時。黎韶不打算用這個辦法逃生。

    黎韶仍然採取老辦法,輪流升降船上的左右側帆,「飛鳥」號行駛起來忽左忽右。以借此迷惑海盜。但這次,海盜不再上當,無論「飛鳥」號往左右哪邊跑,它一直在中間追擊。

    海盜們知道,只要能看見「飛鳥」號的船影,那麼就終有追上它的時候。如果看不見了,那麼肯定是在消失的那個方向靠岸了,那麼再回去尋找,也能掠取到財物。

    看著海盜船漸漸追近,船員們又慌亂起來。黎韶正想再次安撫大家。忽然看見剛才鬧事的那個船員,殺氣騰騰地領著兩三個船員來到後甲板。

    黎韶剛想喝問他想幹嘛,只見那名船員從懷裡撥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入林朝順的胸膛。林朝順雙手緊緊抓住那名船員握刀的手,滿臉不敢相信地神色看著那名船員,口裡斷斷續續地問:「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

    那名船員惡狠狠地說:「你如果不死,船長就不會下令停船。要是不停船,我們被海盜追上。大家都得死。所以為了我們大家的性命。你還是去死吧。」

    林朝順嘴裡吐出一口鮮血,轉頭看了一眼黎韶便斷氣了。那名船員用力拔出刀來。又一腳將林朝順的屍體踢開,朝黎韶問話:「船長,這下你可以下令停船了吧?」

    黎韶憤怒了,他看見了林朝順臨死前投向自己地那一眼。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含義,對生命的眷戀、對家人的思戀等等,但最讓黎韶感動的是,他在林朝順眼中看出了,他在擔心自己的安全。

    他是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兄弟看待,自己哪能讓兄弟性命換取自己的性命?黎韶眼中冷光一閃而過,然後他假意長歎一聲,對那名船員說:「既然貨主都已經死了,我也沒有必要在固執,你按照你的意思辦吧。」

    那名船員還不敢殺黎韶。黎韶在船員中威信很高,他怕貿然殺了黎韶,會引起別的船員的反擊。逼迫黎韶就範,是最明智地辦法。他見黎韶屈服,大喜,便轉身告訴同夥,要他假傳黎韶的命令停船。

    可就在他一轉身的霎那間,黎韶猛地跳到那名船員地身前,抓住他握刀的手,然後用力反轉刺向那名船員的身體。黎韶的力氣很大,那名船員雖然竭力反抗,最終被自己抓住的到刺中了胸膛。

    他死前,露出了如林朝順死時一樣地表情。黎韶拍著他地臉,說:「你對我的瞭解太少,如果這樣就能讓我屈服,也就不是黎韶了。」

    鬧事船員地幾名同夥,見帶頭鬧事的船員死了,也有些被驚動的船員跑過來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立刻丟掉手中的刀,跪倒在地苦苦求饒。都是說被那人威脅,才跟著一起來的。

    身後的海盜船還在不斷逼近,黎韶不想在這個時候再生是非,於是讓手下把林朝順的屍體抬下到客船安放,那名死了的船員和他的幾名同夥鎖在一間船艙裡,等脫險之後再做處理。

    他現在的心願就是要把這船貨,全數交給林朝順的家人。他既然把自己當兄弟看待,自己也要對得起他。

    黎韶全力與海盜船周旋,雖然距離在一點點接近,但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追上。黎韶現在的想法是,盡量拖過這片區域。到了泉州港或是福州港附近,就可以躲入港口暫避。

    可行至未遠,忽然桅桿頂部又傳來聲音,說是前方發現五艘船,像是帝國艦隊。黎韶聽罷大喜,只要遇到帝國艦隊就有救了。他也顧不得再轉向行駛了,下令全速朝前方行進。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2 19:36
第六部      第五十章    野心

    迎面而來的正是漢朝使節團的船隊。根據桅桿頂部望員的報告,張銳和黃躍得知有一艘商船全力前行,正在極力擺脫緊隨其後的海盜船的追擊。

    以往遇到這種情況,黃躍會毫不猶豫地下令艦隊出擊,保護被海盜襲擾的商船。但現在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首要責任是保護使節團的安全,在沒有得到兩位使節大人的許可下,他不想自作主張,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他把雙眼注視著身邊的張銳,想知道他的態度,看他是否同意去解救那艘商船。

    與此同時,張銳也用堅定的眼光看著他,開口道:「黑哥,帝國艦隊有責任保護海上帝國商船的安全吧。」

    這正是黃躍所希望的表態。「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黃躍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很高興張銳支持營救的態度。他立刻命人用旗語通知華陽號、興元號兩艦,朝那艘惶惶然逃命的商船迎過去。

    就在華陽號、興元號兩艘護衛艦離開編隊的同時,張銳和黃躍收到望員的報告,說海盜船開始掉頭轉向了,便問黃躍:「看來海盜發現了我們的身份,想要逃走了。能追上他們嗎?」

    黃躍一聽張銳這麼問,無奈地搖搖頭說:「恐怕不容易追上。」「兩艘護衛艦竟然追不上海盜船?」張銳滿臉驚訝。他對航海知識瞭解甚少,以為在海上,只要船地速度夠快,就一定能追上其他船隻。

    據他所知,現在帝國艦隊船隻中速度最快的就是驚濤級護衛艦。所以,他購買了一艘。交給米展去剿滅海盜。

    而黃躍卻說驚濤級護衛艦追不上海盜,這讓張銳既吃驚又擔心。吃驚的是海盜船竟然會比驚濤級護衛艦跑得還快,而擔心的是米展是否會遇到類似的情況,要是沒有速度,即使在海上發現海盜也抓不到他們。抓不到海盜,何談能清理乾淨航線?

    他心裡暗自納悶,為何米展在接受剿滅海盜的任務時完全沒有提到過驚濤級護衛艦追不上海盜船地問題?而且米展在接收新船時非常興奮,難道他當時並不清楚驚濤級護衛艦的性能?

    「那麼你們以前是怎麼抓海盜的?難道每次只是把他們趕走而已?」張銳疑惑地問黃躍。

    黃躍聽張銳這樣問,便知道他對航海瞭解不多。心想,也難怪。張銳是騎兵出身。不清楚海上的情況也正常。

    只是張銳無心的疑問,讓他感覺有些慚愧。別人可以不清楚海上的事情,可以有疑問。他可是專門吃航海這碗飯的,而他又不能用正常的理由去解釋。他認為,即使解釋的理由再充分,也是無能的表現。

    為了證明他地手下不是無能之輩,黃躍大聲下令華陽號、興元號兩艦全速追擊,一定要追上海盜船,否則軍法處置。

    張銳不明白黃躍為何會下如此的軍令,這次出海又不是專門剿滅海盜。既然遇上海盜了,能剿滅當然好,追擊不上把他們趕走也可。沒有必要非得下死命令吧。

    張銳正在困惑之時,已經來了多時的林白泉看出了其中地道理。他拉著張銳走到一旁,悄聲言道:「殿下。你看,我們現在處於逆風之下,相距海盜船也太遠,海盜要逃,要追上談何容易?」

    張銳還是不明白。說:「聽說驚濤級護衛艦在任何狀態下。都是速度最快的帆船。我們處在逆風,但海盜船也是在逆風行駛。應該能追上吧。」

    林白泉笑道:「那是賣船人自賣自誇,驚濤級護衛艦雖然有不錯的速度,也並不是在任何狀態下都是最快的船。您看,那艘海盜船在逆風狀態下,用船槳助力,速度自然要比的帆船快一些,加之距離又遠,哪能那麼容易就追上?」

    張銳開始並沒有看仔細,聽了林白泉之言,又朝前方望了望,發現那艘海盜船是降下了主帆,只靠船槳之力在行駛。他忽然明白了,在逆風狀態下,升起主帆非但不能提升船速,反而會影響行駛。

    他又問林白泉:「那為何我們的船隊中,沒有船隻安裝船船槳?」

    林白泉回答道:「據屬下所知,在帝國艦隊中,只有在江河中行駛的戰艦才安裝了船槳,而出海航行的艦船都只安裝了風帆。」

    張銳不解地問:「這又是為何?既然安裝船槳在逆風時行駛比帆船快,那麼帝國艦隊的艦船也應該安裝船槳。」

    林白泉呵呵笑道:「殿下這可是問盲於道了,屬下既不是學航海出身,也沒有在帝國艦隊服過役,這麼會瞭解這些事呢?」

    張銳也笑了起來,林白泉的知識非常豐富,他平時有什麼不知道地,都問林白泉,而林白泉每次都能答得出來。

    在不知不覺中,張銳已經把林白泉當作一本活的百科全書,只要自己不清楚的事情,首先想到地就是問林白泉。

    頓了頓,林白泉又說:「不過,據屬下猜測,帝國航海艦隻不安裝船槳不礙乎以下幾種情況。一是,艦船承載人數有限,安裝了側帆的船隻,就需要比一般船隻更多的操帆手,如果再安裝船槳,那麼還需要增加更多的人數。人太多,船隻負重就大。」

    「二是,側帆在大多數情況下,都要比安裝船槳的船隻跑得快。您看,安裝了四個側帆地驚濤級護衛艦側向行駛起來地速度,可比海盜船在逆風直線行駛起來跑得快。如果兩艘護衛艦一直側向行駛起來。可以在斜線距離上趕到海盜船前方,然後再改變側帆方向攔截住海盜船。」

    「只可惜,此處應該有許多小島暗礁,兩艘護衛艦行駛起來顯得小心翼翼,還經常地變化方向,這樣是很難追上直線逃竄地海盜船。但屬下相信。如果是在深海上遭遇海盜船,即使是處在逆風的狀態下,海盜船也很難躲得過驚濤護衛艦的追擊。」

    聽著林白泉的解說,張銳也看出點明堂,連連點頭。如果兩艘護衛艦無需顧慮觸及暗礁,只拼絕對速度,海盜船肯定不是對手。

    同時,他也想到,海盜船之所以選擇在這裡出現,不僅因為這裡有大量的商船途經。也充分考慮到這裡複雜地地形對其劫財劫物有利,即使運氣不好碰上帝國艦船,他們也能憑藉著地形成功逃脫。

    這麼看來。黃躍應該早就知道這種情況不利於追擊,所以才會說不容易追上,他最初的想法應該是只趕走海盜,結果在自己的疑問下,才下令追擊。

    他不對自己解釋道理,卻下令一定要追上海盜船,說明他是個十分好面子的人。此時自己雖然知道了緣由,也不能去勸他罷手,否則更傷他的面子。但願兩艘護衛艦能追上海盜船,不然很可能會因為這道不合情理的命令影響到他的威信。

    張銳和林白泉說話這陣。那艘商船已經行駛到了孟子號的近旁。張銳看見從商船上放下一艘小艇向孟子號駛來,便猜測對方是前來道謝的。

    小艇靠上孟子號後,一名青年人登上艦來。朝黃躍鞠躬施禮。感謝救命之恩。

    黃躍對他擺擺手說:「驅趕海盜,保護帝國商船在海上的安全,是帝國艦隊份內之事,你不必專程前來道謝!」

    青年人猶豫了一下,說:「回稟大人。小地是飛鳥號商船的船長。這艘船是屬於一個叫林朝順的商人所有。遭遇海盜時,船上有船員作亂殺了船主。出了人命。回去之後一定會受官府調查。小地想請大人為小的作證,證明本船遭遇過海盜。」

    黃躍對他搖搖頭,說:「我們艦隊這次出海還有專門的任務,哪有時間回去給你作證?再說,你遭遇海盜是實,而船主是否如你所說是作亂的船員殺害的,我並不清楚。抱歉,這事我沒有辦法幫你。」

    遭到黃躍斷然拒絕,青年人滿臉沮喪。正欲施禮告別,忽聽傍邊有人問道:「你的船上出了什麼事兒?」

    青年人抬眼一望,原來是個小姑娘,難怪聲音脆生生的。

    問話的人正是六靈,她剛才聽見甲板上的問答聲和急促的腳步聲,得知遭遇海盜了,於是不顧太監、宮女地勸說,急不可耐地跑出來觀望。

    她想看看傳說中的凶殘海盜究竟是何方妖怪,長得何等模樣,看看他們是怎麼在海上搶劫的。可惜海盜船老遠望見帝國艦隊地船影就逃跑了,沒有一絲傳說的那種凶殘、霸道的樣子。

    她正失望,忽然聽青年人說商船上發生了命案,不由得好奇心大作,疑問脫口而出。

    而那名青年人,正是飛鳥號的船上黎韶。他正垂頭喪氣,看見只是一個少不更事的小姑娘問話,也沒有興趣回答。

    他正想轉身離去,忽聽黃躍大喝一聲:「無禮、大膽之徒,竟然敢無視公主地問話!來人,把他抓起來!」

    幾名護衛一擁而上,將黎韶按倒在地。也該黎韶倒霉,他哪能猜得出問話地小姑娘居然是公主?!等被按倒在地時,黎韶才知道自己惹了大禍,自己不搭理公主的問話,已經犯了不敬之罪。

    黎韶可不想因此獲罪,他急中生智,連忙大聲認錯:「是小地糊塗,請公主殿下恕罪,請大人息怒,小的實在不知是公主殿下在問話。」

    六靈獲得公主身份未久,很不習慣繁瑣的禮儀。見黎韶因沒有回答自己的問話,就要被拿下問罪,心裡很不是滋味,連忙勸阻黃躍:「黃大人,俗話說不知者不罪。他也不是有心對我無禮。他已經知錯了,就放了他吧。」

    黃躍躬身說道:「公主殿下,此人對您不敬,也就是等於對皇帝、皇室不敬,犯地可是大罪。怎麼能輕易放過他呢?要是就此放過他,以後被陛下知道了。屬下也吃罪不起。」

    黎韶在心裡恨死黃躍,他這樣說,分明是要治自己於死罪,而且犯得還是十惡不赦的大不敬之罪,不僅自己性命不保,還要連累家人同罪。

    不過,他知道在這個時候不能罵黃躍,只能向六靈求饒才有出路。黎韶一邊向六靈磕頭,一邊罵自己見識淺薄、有眼無珠,不知公主的尊貴身份。請公主大發慈悲饒過這回。

    他求饒起了作用,六靈對著黃躍發號施令:「這事於你無關,我命令你放開他。你放心。即使以後有什麼問題,也不會連累你的。」

    黃躍為人謹慎,此時也十分為難,他一方面也想放過黎韶,又擔心以後有人會借題發揮,誹謗攻擊他。就算六靈保證他以後不會有任何麻煩,他還是很猶豫。黃躍把目光轉到張銳,張銳是六靈公主的親生父親,他又是怎麼想的呢?張銳對他微微地點頭,示意他照著公主地意思辦。既然張銳也認為沒有必要深究此事。黃躍也不再堅持,於是下令把黎韶給放了。

    黎韶起身後,對六靈千恩萬謝。六靈笑道:「你也不用道謝。我只是好奇你船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你覺得可以講,就講給我聽聽。」

    黎韶知道了六靈的身份,哪裡還敢不說。他當即把飛鳥號遭遇海盜時所發生的情況以及內訌事件一五一十地講述了一遍。

    黎口齒清晰,敘述生動。六靈睜大眼睛聽得津津有味。雖然沒有親眼看到海盜搶劫的情景。但通過黎韶敘述的飛鳥號的遭遇,也大大滿足了她的好奇心。她沒有想到。只看見海盜船,就會發生如此驚心動魄的故事。

    她非常同情黎韶的遭遇,問道:「你的船主不幸身亡,那麼以後怎麼辦?」

    提起林朝順地死,黎韶滿心悲痛,回答道:「這次回去,小的將把船隻以及船上的財物盡數交還林船主地家人。如果林家還要繼續海貿生意,小的就繼續留下幫林家運貨。如果林家想結束海貿生意,小的只好重新找船主了。」

    六靈讚歎道:「你對林船主倒是很忠心啊,你這樣的人很難得。」

    黎韶低著頭說:「小的當年剛滿師出道,便被林船主聘為船長。這些年,承蒙林船主不棄,把小的當兄弟看待。林船主對小的的知遇之恩,小的沒齒難忘。小的到現在還在後悔,當時怎麼沒有為他擋住那一

    六靈勸道:「人死不能復生,你也要節哀順變。相信林船主知道你如此對他,在天之靈也會感到欣慰地。」

    黎韶不禁對六靈產生了好感,她雖貴為公主,但說話為人,都非常隨和。這才是公主應有的風度和氣量,哪像剛才那個狐假虎威的混蛋?他想到這裡,又暗中恨了黃躍幾百遍。他知道,以黃躍現在地身份,他不可能報仇,但自己要在心裡詛咒他不得好死!。。

    這時,黎韶又有了一個想法,對六靈說:「公主寬宏大量,又體恤民情,小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能否煩請公主為小的出具一份證明,證明飛鳥號歸航途中遇到了海盜,證明小的未曾謀害船主。否則,小的怕官府誤認小地串通船員殺害林船主,蒙受不白之冤。」

    六靈道:「官府不會胡亂判案吧,他們只要詢問當時在場地船員,便會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也太過小心了。」

    黎韶瞄了兩眼黃躍,然後說道:「小地原本也不是很擔心,只是……只是剛才突然覺得,如果遇上了不講理的官人,有理也說不清。還請公主殿下恩典,為小的證明一下吧。」

    六靈知道他是在暗中諷刺黃躍,呵呵笑了起來,說:「既然如此,為你證明一下也無妨。」轉頭命跟在身後的宮女會船艙去取來紙筆。然後在一名趴在地上太監的背上,為黎韶寫好了證明文書。並蓋上了自己地公主印章。

    她把寫好的證明交給黎韶,說:「你看看,這樣可以嗎?」

    黎韶看了兩眼,趴在地上磕頭謝恩:「多謝公主殿下恩典,小的今生恐怕無以回報,只能每日向上天祈求保佑公主平安。但願來生。小的變為牛馬,為公主效犬馬之勞!」

    六靈咯咯笑道:「不過是舉手之勞,你不必如此謝我。快快起來吧。」

    黎韶起身後,便準備向六靈告辭。突然聽旁邊有人問:「小伙子,如果林家要結束生意,我給你介紹個去處可好?」

    黎韶轉頭一看,見問話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疤面濃須大漢,他的一雙眼炯炯有神地目光像是一把利劍,刺得黎韶急忙低頭迴避。

    他剛想拒絕,忽聽六靈公主問那人:「爹爹。準備把黎大哥介紹到哪裡去啊?」

    黎韶心裡一驚,六靈公主喊那人為爹爹,也必是皇家身份。怎麼這艘船上這麼多皇室成員。幸好剛才沒有對他無禮,不然只看他凶狠的外貌,很難說能不能全身而退了。奇怪啊,我怎麼沒有聽說,有那位王爺是生得如此樣貌呢?他樣貌倒很像傳說中的瘋虎。

    黎韶還在暗自納悶,就聽那人對六靈說:「我準備介紹他到你王叔叔那裡做事。」

    六靈拍著小手道:「唉呀,我怎麼開始沒有想到呢?謝謝爹爹提醒。」說罷,轉過身問黎韶:「如果林家要結束生意,你可願意去安濟富做事?」

    「安濟富?東島群島的那個安濟富?」黎韶抬起頭來,長大嘴巴。用不敢相信的眼光看著六靈。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對啊。你聽說過?」六靈也是一副驚訝的表情,她沒有想到黎韶也知道安濟富。

    黎韶突然想笑,現在做海貿生意的。只要在南島州和紅海之間的航道上行駛過,大概沒有幾個沒有親眼看到過安濟富船隊的。

    安濟富不僅是這條航線上的常客,時不時也能在南京、泉州、福州等港口看見他們地身影,聽說現在的生意還擴展到非洲的馬裡等國。據某些人說,安濟富地財力已經超越了排名第一的錢家「老字號」。成為了最大的漢商號。

    安濟富這些年擴張得很快。特別需要航海海員和有經驗的船長。行內的人都知道安濟富不僅給的薪水高,每次出海還有很高的獎金。如果能混上船隊指揮,還有利潤分紅。而且艦隊出海,還有專門的護衛艦護航,連羅馬和蘇丹交戰時,都敢在戰區內穿行。交戰兩國不僅不敢阻攔,反而爭著為他們護航。

    這樣的商船隊,做夢都想去。黎韶當年剛剛滿師的時候,也曾經去東島群島應聘過。他那時沒有單獨指揮船隻地經驗,明知自己的希望不大,只是去碰碰運氣。回來後,才被第一次做海貿生意的林朝順看中。

    現在猛然聽六靈說要介紹自己去安濟富任職,黎韶心裡又驚又喜。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死命掐了一下大腿,哎喲媽呀,真是痛!敢情這回不是做夢!

    「願不願意去,回句話啊?」六靈見他傻笑不答,又追問道。

    黎韶連忙下跪磕頭:「願意,願意!小地一百個願意!多謝公主、多謝這位大人推薦小的去安濟富,你們的恩情,小的永記於心。」

    六靈見他答應,也沒有多想,便又取過紙筆,對張銳說:「勞爹爹為他寫封介紹信吧。」

    這時,張銳心裡隱隱有些悔意。因為他看見黎韶下跪之時,臉上全是渴望之色。心裡暗思,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次回去後即使林家想繼續海貿生意,這人也會找理由從林家脫身。能去安濟富,哪裡還記得林朝順地什麼恩情。

    這小子之前表現地特別忠義,我正是看中他對原僱主的這份情意,才想介紹他去王敬寶那裡。沒有想到,一旦觸及到他心裡地野心,他那份忠義就變得不值錢了。唉,我到底應不應該介紹他去王敬寶那裡呢?

    可是看到六靈懇求的眼神時,張銳這時也無法反悔了。只能寫了介紹信,然後交給黎韶。黎韶又是一番千恩萬謝,然後喜滋滋地乘小艇返回飛鳥號,揚帆離去。

    張銳心情不佳,鬱悶地站在甲板上無聊的望著海面出神。黃躍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他的身邊,站立一會兒,說:「三郎,你可是在想剛才那個年輕人?」

    張銳心裡感觸,說:「是啊,這小子我很難看懂啊。」

    黃躍同意的點點頭說:「不知為何,我見面就對這人沒有好感。他給我一種城府很深的感覺,我最不喜與城府深的打交道,故此才拒絕了他的要求。沒有想到公主會對他另眼相看。」

    張銳歎了口氣說:「公主年齡還小,看走眼是正常的。只是連我開始也看走眼了,後來等發現時,已經晚了。」

    「對了,三郎,你怎麼認識安濟富的老闆王敬寶?」黃躍好奇地問。

    張銳笑了笑說:「我們都是安江人,我和他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好友。」

    黃躍吃驚地說:「你和王敬寶是從小的朋友?」

    張銳微笑地點頭。黃躍心想,一個是帝國數一數二的猛將,一個帝國數一數二富商,他們竟然從小就好友。這也太巧了吧。

    張銳看他那模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心想,這也不是什麼巧合,如果讓你知道我和王敬寶是一塊做生意的,那還不把你驚死!

    轉念他又想道,胖子的生意越做越大,名聲也越來越大。這樣眼紅之人必定不會少,也許現在就有不少人想要整倒胖子取而代之。前次,沒能把東島群島要到手,我得另外想個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2 19:37
第六部       第五十一章    新城

    接近黃昏,華陽號返回。華陽號艦長派人向黃躍報告追擊海盜船的結果,說他們與興元號追擊海盜船快出夷洲海峽時,海盜們在靠大陸方向棄船登岸,倉惶逃命了。兩位艦長商議了一番,暫時沒有派人上岸追擊,只是由興元號把海盜船看管起來,而華陽號則返回報告追擊結果,以請示下一步的行動命令。

    黃躍對張銳說:「海盜知道出了夷洲海峽後,再沒有可以依靠的地形優勢,擔心被兩艘護衛艦包圍,所以棄艦登陸逃命了。這次出海的主要任務不是專門剿滅海盜,為了不耽誤正事,就不必登岸追剿盜匪了。」

    張銳很清楚黃躍之所以最初下令追擊海盜,其原因是要在自己面前保住艦隊無往不勝的光輝形象。儘管這次追擊沒有抓到海盜,但逼得海盜登岸逃遁,艦隊俘獲了海盜船,也算很有面子了。既然黃躍想就此下台,張銳也願意配合,誰也不想本次出使途中節外生枝,耽誤太多時間。

    他笑著說:「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啊,黑兄的一聲令下,就逼得海盜倉惶棄艦逃竄。海盜上了岸,也沒有多大的威脅了。只要放火燒了海盜船,短時間內他們就無法再出海為禍。至於剿滅登岸海盜的事情,我看派人去通知當地官府一聲,由他們繼續捉拿海盜歸案吧。」

    張銳地一番話。讓黃躍倍感有面子。於是按照張銳的建議,下令華陽號先行會合興元號,再派人通知當地官府捉拿海盜,然後將海盜船一把火燒掉,最後兩艦返回編隊。

    船隊出了夷洲海峽後,一路順風順水。每年十一月到次年的五月前。亞洲東部的陸地的寒冷氣流吹上赤道,因而會產生強勁的東北風。在這個季節船隻朝西行駛,是最為快捷地。

    而每年的五月之後,到十月之前,亞洲東部陸地變暖,熱帶風從赤道吹向陸地,因此又會刮起強勁的西南風。這期間,又是船隻朝東行駛的好季節。

    季候風的奧秘,有少數漢商早在二、三百年前就發現了。那時,這些少數漢商每年在東北風吹起之時。駕駛著裝滿了絲綢、瓷器等貨物的船隻前往羅馬。而後,他們又會在西南風吹起時,載著金銀、羊絨等製品以及大量的金幣返回本土。

    這條海上貿易之路。耗時遠遠少於陸路上那條著名的絲綢之路,在不到一年時間內就能往返羅馬與漢朝。而穿越陸路上的絲綢之路,至少也需要兩年時間才能往返一趟。並且,穿越陸路的危險遠遠高於在海上航行。

    海上雖然有遭遇風暴和海盜地危險,但陸地上除了這類危險外,還有沙漠、戈壁、各地叛亂等更複雜和惡劣的天災人禍。因此,越來越多的漢商選擇走海路前往羅馬,到了後來這條海上貿易之路幾乎取代了陸地上地絲綢之路,成為東西之間最主要的貿易通道,並且還被世人冠以「海上絲綢之路」的美稱。

    再到後來。隨著人類航海技術的不斷提高,特別是近幾十年側帆的發明,大大提高了船隻在海上航行的速度。即使航行期間不在季候風時期。船隻也能借助側風帆,將船隻的速度提升起來。漸漸的,陸路上的絲綢之路徹底沒落了。

    張銳在與林白泉談論起這段歷史時,林白泉無比感慨地說:「如果不是這條海上絲綢之路取代了陸路上的絲綢之路,也不會有後來地兩次突忽之亂了。」

    林白泉身為西部人。又親身經歷過突忽之亂。此時。親眼看見了導致突忽之亂「禍端」的海上絲綢之路時,他的心情又怎麼能平靜?

    張銳看到他眼中含著淚光。口中喃喃自語不知念叨什麼。便悄悄離去,他能理解林白泉地心情,也同意了他的這個觀點,突忽之亂與帝國對新州的掠奪政策看似有直接的關係,但不完全是必然的結果。

    兩次突忽叛亂地起因,與海、路絲綢之路地興衰有著直接的關係。當年路上絲綢之路興盛時,西部各州人民地日子雖然也不好過,但靠著眾多穿梭來往的商隊,有很多的就業機會和掙錢手段,在商路上混口飯吃還是沒有問題的。

    西部地區的一些大家族,還靠著與內地漢商之間的協議,參與到貿易中。一些漢商為了節省時間,便同意把貨物運到西部後就批發給西部大家族商號,然後由西部大家族的商號,再把貨物遇到羅馬去。這樣,雙方既都節省了時間,也都有利可圖,是雙贏的局面。

    而隨著海上絲綢之路的興起,陸地上的絲綢之路人跡罕至,逐漸沒落。因為鮮有漢商再來西部,那些西部大家族的商號,只好單獨去內地進貨再轉運至羅馬販賣。他們陸路運輸成本很高,貨物的賣價也遠遠高於用海船運輸的漢商們,因此每次買賣都要虧本。虧本的生意誰也不願意做,於是這些西部大家族不得不停止邊貿生意。

    既要遭受漢人的歧視、掠奪,又因為漢人更精於賺錢而搶走了賺錢的機會,西部人在心裡無比仇視漢人。他們知道只要有漢人在,他們就沒有出頭的日子。於是,西部大家族中有些人秘密組織起來,成立了反漢人聯盟。

    反漢人聯盟的頭領,就是日後成立的突忽汗國的汗王劉度。因為有了大家族的組織、煽動,西部五州的民眾空前團結,願意接受劉度的指揮,導致了第一次突忽叛亂的發生。第一次叛亂時漢軍的屠殺,又是導致第二次突忽叛亂起因。

    張銳心裡歎息。有多少漢人因這條航線存在而獲利匪淺,但多少人又能想到也是因為這條航線地開闢才引發了漢帝國自聖祖中興以來兩次最大的內亂呢?也許,這就是福兮禍所倚。一件好事,也能成為壞事的禍端。

    由於順風,船隊在海上只航行了一個月,便來到了新城。新城是南洋艦隊的基地港口。黃躍決定船隊將在這裡補充給養,休整幾日再上路。他命華陽號先行一日,去通知南洋艦隊的將領們做好迎接兩位使節還有公主的準備。

    待船隊抵達新城港時,南洋艦隊地將軍以上的軍官都早已在此恭候多時。黃躍一下船,便熱情地和每一個人打招呼,還和其中幾人相互擁抱寒暄。

    他是從南洋艦隊出去的,現在南洋艦隊的高級將領們,以前不是他的同僚,便是他的部下,其中大多數與他的私人關係非常好。這些年大家各自天南地北。見面很不容易,一見面黃躍顯得有些激動。

    冼夫人與張銳見過南洋艦隊的將領們後,被迎接到半山的幾處別墅住下。六靈和使節團的官員及其隨從們也住在這裡。使節團地五百護衛,則在別墅周圍紮下營帳,負責警衛。

    第二天一早,林白泉來向張銳請假,說是要去逛逛新城。張銳前世也好旅遊,只是轉投到這個世上來後,還沒有多少機會能遊歷四方。這次出使羅馬是個好機會,每到一處不趁機出去遊覽一番,豈不是枉費同樂皇帝派自己當使節的美意?

    張銳請黃躍在南洋艦隊借了幾輛馬車,叫上六靈、碧斯、劉欣。然後是一大群宮女、太監、隨從、護衛步行跟隨,上百人浩浩蕩蕩逛新城。

    本來南洋艦隊的提督還想派人做嚮導,被張銳婉言謝絕。有黃躍這個「本地人」隨行。在新城還能迷路?

    新城位於馬六甲海峽地東南端入口處,也就是前世的新加坡。聖祖之前,這裡是一處荒無人煙的小島。在聖祖時期,衛公陸遜的漢朝南方遠征軍,在征服林邑國時。受到了前來援助驃國軍隊的攻擊。

    攻克林邑國後。陸遜便準備攻打驃國。驃國國王並不害怕,因為漢軍如果要從林邑國打過來。必須穿過千里的原始森林。土生土長的驃國軍隊在穿過這片森林時都險象環生,更不要說那些漢人了。

    為了穩妥起見,驃國國王把國內幾乎所有的軍隊都調集到森林的西端,如果漢軍硬要穿過森林攻擊,那麼等他們穿過森林後,必定是九死一生了,剩下來的漢軍廖廖無幾,潰不成軍,也抵擋不住本國全國軍隊地圍攻。

    可是驃國國王千算萬算,沒有想到衛公陸遜,居然是從海上打過來的。陸遜也明白從陸地進軍驃國的種種不利因素,他詢問了多名知道驃國情況地林邑國人,知道驃國的首府緊臨海邊,只要乘船穿過馬來王國控制的馬六甲海峽就可以到達。

    於是,陸遜派遣使者前去與馬來國王交涉,希望他允許漢軍過境。馬來國王知道漢軍強大,自己一個小小國家,胳膊擰不過大腿,只好答應。

    就這樣,三萬漢軍乘船從林邑國出發,在馬來國的首府馬六甲城稍作休整,然後突然出現在驃國國都城外。驃國國王把軍隊都調到森林邊上去等著堵截漢軍,城內只有三、四千護衛,根本無法阻擋漢軍。

    而且漢軍包圍了城池,驃國王國想跑也來不及了。迫不得已驃國王國只能選擇投降,就這樣,驃國輕鬆地被衛公陸遜給滅亡了。

    驃國滅亡之後,陸遜的目光又轉向了天竺國。要攻打天竺,必須要保證後勤物資能跟上。最為方便地物資運輸方式,當然是用船隻。因此,馬六甲海峽就成了漢軍運輸隊地必經之地。

    馬來國王也十分配合,允許漢軍船隊停靠在馬六甲城港口補水。他的這個舉動贏得了陸遜地好感和放心,便把精力都投入準備攻打天竺國上。

    誰知,後來還是出事了。漢軍船隊可以自由停靠馬六甲城港口後,給當地人帶來很多商機。漢軍從新佔領地掠奪了很多地財物。用起來也大手大腳,給人一個假象,似乎漢軍個個都腰纏萬貫。

    有幾名馬來國的軍官看著眼紅,商量準備搶劫漢軍船隊的財物。他們仔細研究了一番,開始行動。一天,有五艘漢軍運輸船又抵達馬六甲城港口。準備休息一夜,於第二天一早出行。

    就在當天晚上,幾名馬來國軍官領著自己的部隊,衝上船打劫。船上的漢軍護衛很少,大多都是船員,抵擋不住眾多馬來軍的圍攻,幾乎全軍覆滅,只有極少數人趁夜色昏暗,跳入海中游上岸才避過一劫。

    幾名軍官搶奪了財物後,便帶著部隊溜走了。馬來國王得知此事後。大為驚恐,急忙派人向陸遜解釋。

    陸遜與部下們商議,老將陳武建議:「我軍後勤線地暢通與否。關係到能不能順利的征服天竺,所以必須要保證暢通無阻。馬來國王雖然保證此事以後不會再犯,但他的部下有一次敢違令的,很難說還有沒有鋌而走險之人。倘若我軍正和天竺軍作戰時,物資被搶劫怎麼辦?為保萬無一失,我建議攻取馬六甲城,確保運輸船隊的安全。」

    陸遜考慮再三,採納了這個建議,率軍回師進發馬六甲城。馬來國只有萬餘軍隊,根本無法抵擋漢軍的攻勢。剛一交戰就潰敗下來。馬來國王帶著少數人倉惶逃離馬六甲城,從此後,馬六甲城歸漢朝所有。

    出逃的馬來國王。正是躲到了新城的這個小島上。他在此處修蓋了一座王宮,作為了自己的新國都,並取名為新城。

    十年之後,馬來國王去世,他的兒子繼承了王位。這個新國王很有雄心壯志。他立志要將馬六甲城從漢人手中奪回來。

    這十年來。漢軍忙著征服天竺國,沒有精力理會弱小地馬來國。馬來國恢復了一些元氣。也重新組建了一支兩萬人的軍隊。

    在馬來新國王的帶領下,兩萬馬來軍隊直抵馬六甲城。而漢軍只在馬六甲城駐守了一個營地兵力,在馬來軍隊的強烈攻勢下無法堅守,只好退到船上撤離。

    新國王一舉收復了國都,讓所有馬來人都興奮不已。新國王也有些沾沾自喜,認為自己打敗了強大的漢軍。但是他高興了還沒到一個月,兩萬漢軍又殺氣騰騰地殺了個回馬槍。

    兩萬馬來軍倉惶迎戰,沒用半天時間,便被消滅殆盡,新國王逃回新城。這次,漢軍沒有善罷甘休,一直緊追不捨,打到了新城。新城是馬來老國王修建的,為了抵禦漢軍攻擊,修建得無比堅固。

    馬來新國王將全城男丁集合起來,加上自己的護衛共得萬餘人。他想憑藉著海峽和堅固的城牆,抵擋住漢軍的進攻。但是他沒有想到,漢軍這次帶來了大批的攻城武器。

    新城只守了三天便被漢軍攻克了,新國王趁城破混亂之時逃走。他在叢林中流浪了大半年,才找到了一支願意繼續追隨他、效忠於他的部隊。部隊人數很少,只有不到一千人,根本不是漢軍的對手,新國王不敢再讓這一千人去送命。

    他帶著這股人北上,在密林裡安家。後來又在密林裡修築了一座城池,取名為寮內。他帶著忠於他地部隊和忠於他的人民與漢軍游擊了二十年,最後老死在寮內城。至死,他的復國希望也沒有熄滅。

    新國王沒有子嗣,他死後,原來追隨他地人發生了內亂,兩派相互攻擊,沒等漢軍打來,就已經自相殘殺掉一大半。幾年後,最後一批忠於馬來國王的部隊被漢軍消滅,馬來國王從此滅亡。

    後來,南洋船隊成立以後,新城變成了南洋船隊的軍港駐地。而馬六甲城,則成了東西航線上最重要的一處補給地,幾乎所有南來北往的地船隻,都要在馬六甲港口補給物資。

    張銳將這段馬來國地歷史講述得非常生動,聽得眾人如醉如癡。最後,他指著一處山坡上的一片坍塌建築廢墟,對六靈說:「你看,那座山上便是馬來國王修建地王宮遺址。」

    六靈拉著他手問:「爹爹,我們能去看看嗎?」

    一旁的黃躍說:「公主殿下,那裡都是荒草碎石,小心扭了腳,況且也沒有什麼好看的。您要看馬來王宮的遺址,在山坡那頭有一座比較完整的宮殿建築,不如去那裡看看吧。」

    「好啊,好啊,我們就去那裡看!」六靈興奮地拍手說好。

    既然公主說要去,大家都沒有意見。由黃躍領路,來到那座王宮遺址。那是一座王宮大殿,落座在一處軍營後面。穿過軍營,來到這處大殿時,大家才發現殿裡存放了大量的物資、裝備。原來軍營把這座大殿,當成了軍用倉庫了。

    看著滿大殿堆積如山的物資,大家的興致頓消。黃躍沒有發現眾人的情緒,還為大家介紹說:「還別說,這處大殿還真堅固。據我所知,這裡被當成倉庫已經有百餘年的歷史了,外面軍營的建築都大修過好幾次,這裡只是小小地修葺過幾次,所以一直是原模原樣。估計再過一百年,這座大殿也不會倒。」

    六靈撇了撇嘴,說:「大殿建築得如此堅固有什麼用?馬來國也只是在此處立足十年而已。就算他修建了一處千年不倒的建築,也只能讓後世之人憑弔一番罷了。要真正建立一個千年不倒的王朝,才值得眾人稱頌敬仰。」

    黃躍笑著說:「公主殿下說的是。不過在這個世上,真正超過千年的王朝只有羅馬帝國。就連我們大漢國也只有七百餘年的歷史,之前的周朝最多也只有八百左右。這次去羅馬,公主可以好好看看羅馬人千年留下的歷史遺跡。」

    「聽說羅馬人過著非常富有、奢侈生活,是嗎?」六靈問道。

    黃躍側頭想了想,答道:「下官曾經去過羅馬的東部幾個行省,那裡的人還不如我國平民富有。至於羅馬本州和羅馬城,下官沒有去過,不敢妄言。」

    這時,林白泉突然插口說:「羅馬已是將傾大廈,也許用不了幾年就要轟然倒塌。我輩能親眼目睹一個千年帝國毀滅,也算是一件幸事。千年王朝什麼的,在我看來還不如此處大殿堅固。」

    「羅馬帝國會滅亡?」所有的人都睜大眼睛看著林白泉,大家都認為他不是在說笑話,就是在說瘋話。一個千年的帝國,一個無比強大的帝國,怎麼可能說滅亡就滅亡呢?

    如果說數十年來的兩次內亂給了漢帝國以沉重的打擊,讓漢帝國岌岌可危的話,可能還有人會相信。但如果要說羅馬帝國會因這次與三國之間的戰爭而導致滅亡,這人一定是瘋了。

    但張銳看林白泉不像是隨口胡謅,心想,難道他真的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羅馬帝國將要覆滅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得好好問問他。
chkuo1952 發表於 2012-6-12 19:38
第六部       第五十二章    老朽的帝國

    張銳率眾人逛完新城,返回住所吃晚飯。飯後,張銳找林白泉議事,不見其蹤。與林白泉同房間的人告訴他,林白泉吃過晚飯並沒有回來,不知道他到哪兒去了。張銳只得悻悻地自個兒去找他。

    張銳找了好幾處林白泉可能會去的地點,終於在一處山崖前找到了他。他正悠閒自得地坐在樹下的籐椅上欣賞晚景呢!樹下擺放著四五張籐椅,中間還有一張大石桌。

    「你可真會享受,何時發現這個好地方的?」張銳坐到林白泉身邊,發現從這個角度能看茫茫大海。此時,晚霞滿天,柔和的日光透過雲層灑在海面上,海面清風徐徐,凌波蕩漾,泛起點點金光,顯得格外迷人。

    「我每到一處,都要找尋奇觀美景,來到這裡更不能例外。您看,這景致可真是美不勝收!」林白泉目不轉睛地凝望著大海,臉上卻浮現出一絲淒苦之色。

    林白泉是一個理想主義者,當年他參加突忽政權,是為了找到機會能實現自己的理想。可惜的是,他的理想被無情地毀滅了。不僅是因為漢軍鎮壓了突忽,主要是他發現突忽政權根本無法實現他的理想。

    當年他有理想、有才華、有激情,但突忽政權中的大多數人卻不一樣。那些人參加造反,不是為了什麼理想抱負。只是單純地想造反成功後,自己地小日子能過得更富足一些,能當上在漢朝廷永遠無法得到的官職。

    突忽的朝廷大臣們,成日高喊著要趕走漢人,實現獨立。但跟本沒有幾人考慮過突忽即使獨立成功之後要成為什麼樣子的國家,它的政治、經濟、軍事、外交該如何制定與執行。

    當林白泉看清楚自己是和什麼樣子的人為伍時。高漲地激情就消退了大半。如果他不是看到有極少數如德公這樣的人與自己有同樣的理想,恐怕早就脫離了突忽朝廷。

    無能、幼稚的政權,畢竟不是靠少數幾個人就能救得了的,即使是身為突忽丞相的德公阿巴貢也無力回天。

    突忽滅亡後,林白泉被漢人俘獲時就沒有想過自己還能活下來。他也曾經想過,自己要保留一個忠義之名,但是審訊的他的許士基觸及到他心中之痛,他也自認不願為一個無能的政權殉葬。

    因為身邊張銳的緣故,他活了下來了,但他不願理事。寧願寄情於山水,就是為了能夠忘卻那段不堪回首地歲月。但心中的痛苦,哪是說忘懷就能忘懷的?

    經過西征期間和近段時間地接觸。張銳對林白泉也比較瞭解。平日表面上是一副清心寡慾、脫凡於塵的樣子,可從他的點滴話語中,能看出他不平靜的內心。

    與林白泉接觸得越多,張銳越感到他是一個非常有思想、有見解的人。當初他把林白泉留下,只是想利用他才能能幫助自己管理家事。但現在張銳完全沒有這種想法,他把林白泉當成了良師益友,即使他什麼事情也不做,當食客也行。

    「單利,你說羅馬帝國將要滅亡。可依我看,羅馬帝國還沒有衰弱到如此地步。目前它與三國之間的戰爭並沒有失敗。它的正規軍至少還有五十萬以上。我們幫它收拾了鮮卑後,雖說它沒有可能同時打敗蘇丹、單于,但自保還是沒有問題的。」

    單利是林白泉在利西族的名字。林白泉的真實身份絕對不能暴露。雖然他現在地模樣與在俘虜營時的模樣已大不相同,即使以前跟他見過面的李伯藥,恐怕此時再見也認不出來。即使已經易容,張銳覺得還是小心為好。他對外宣傳林白泉是利西族人,當然當眾只能稱呼林白泉地利西族名字。

    林白泉聽了張銳的話。回過頭來微微一笑。說:「國家的興亡可不全依仗軍事力量的強弱,更何況羅馬現在的軍事力量並不像你想像地那樣強大。也許羅馬滅亡地禍根就要出在這幾十萬軍隊身上。」

    「請先生賜教。」張銳知道林白泉不會隨口說這些話,其中必有道理。

    「羅馬是怎樣興盛起來的,殿下應該有所瞭解吧?」林白泉反問張銳。

    「略知一二。羅馬最初只是一座城市,到後來成立了城邦。我認為羅馬真正強盛地開始,是共和制的出現。《十二銅表法》的制定,限制了羅馬貴族的權利,使得羅馬成為了所有羅馬人的羅馬,而不是某個人、某些人的羅馬。因而羅馬在遭受到外部襲擊時,所有公民會毫不猶豫的拿起武器抵抗。

    羅馬人還首先實行義務兵制度,服兵役不僅沒有軍餉,甚至武器、裝備都需要自己準備,這在其他國家是根本無法想像的事情。羅馬軍隊憑藉著對羅馬的忠誠和熱愛,戰鬥熱情遠遠高於其他國家軍隊。

    再有,羅馬人從立國到與我國交戰之前,就沒有停止過擴張行為。國內的公民利益空前統一,因而它的內亂次數和程度都比我國少得多。在不斷的對外戰爭中,他們得到了大量的財富和奴隸,生產力也得到了快速發展。

    雖然最後它也變成了一個帝制國家,但共和制度早已深入到羅馬人的骨子裡。羅馬元老院的權利比起我們大漢的內閣大得多,甚至還能影響到帝位的繼承。所以,我認為這樣一個根深蒂固的國家,深受平民熱愛、擁戴的國家,是不可能因為一兩場戰爭就滅亡的。」

    張銳前世、今生都學習過歷史,當然對羅馬地歷史有所瞭解。馬上說出了自己對羅馬帝國興盛的見解。

    林白泉在張銳講話時,時而點頭,時而搖頭。等張銳講完,他說道:「你說的這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也是表面的一部分。要瞭解羅馬這個國家,要從政治、經濟、軍事等方面全面瞭解。」

    「我們先來看看羅馬的政治。正如你所言。羅馬人因為共和制地出現,而開始走向強盛。但羅馬人後來走向帝制,也是大勢所趨。」

    「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羅馬人的共和制度,是最初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建立的。羅馬人最初只是一個弱小的城邦,周圍的敵對勢力眾多。如果羅馬貴族不向平民妥協,那麼就意味將被別國滅亡。」

    「羅馬人有了公民參政權後,全體公民對城邦的熱愛和忠誠是發自內心的。那時,城邦裡沒有龐大的官吏隊伍,官吏們不拿俸祿,他們都是自覺自願的為羅馬做事。這種制度。也可是叫做城邦制度,只有小國寡民,大家在彼此非常熟悉瞭解地情況下才能實現。」張銳連連點頭。在那個年底沒有通訊的情況下,要民主的選舉一位放心地領導人,只能是自己非常熟悉瞭解的人。大家能經常在城裡看見他,能聽到他的講話,這才能選他當執政官。

    但要是在一個疆土面積較大、人口眾多的國家實現民主選舉,那就可笑了。等全國的選舉結果出來了,當選人恐怕也快老死了。

    林白泉又接著說:「因此,羅馬強盛之後,首先要改變的就是這個選舉制度。從蘇拉的獨裁,到凱撒、到屋大維。最後到奧古斯都的登上帝座,羅馬貴族終於把最初給出去的權利給奪了回來。當然共和制度實行了這麼久,即使消亡也是逐漸的。因而羅馬人還保留著一個元老院。但我請問殿下,你知道現在元老院中地人有多少是平民出身?」

    張銳想了想說:「元老院的人都是從羅馬軍政界退下來的高官。軍隊方面我不知道,但是羅馬現在地兩個執政官,一個肯定是要從平民中選取。這樣算來的話,元老院中應該有一半。甚少三分之一是平民出身吧。」

    林白泉哈哈大笑。說:「殿下這樣想就錯了,新加入元老院的人要經過半數元老們的同意才行。這有點像我國要入凌煙閣時的世襲家族地投票行為。你說,一個由貴族們控制地元老院,能希望看見平民與他們平起平坐嗎?」

    張銳這才恍然醒悟,羅馬元老院原來是由羅馬貴族控制的。這樣看來,羅馬現在所謂地一點民主,充其量也就是羅馬貴族們享受的民主,而真正平民階級的民主權利早就喪失了。沒有了公民權,羅馬平民還能想當初那樣熱愛羅馬,願意為了它獻出一切,甚至生命嗎?

    「接著,我們來看羅馬的經濟。」林白泉繼續說,「農業是所有國家的立國之本,羅馬當然也不會例外。」

    林白泉的農業立國說,張銳深為贊同。在古代,甚至今後的現代,國家的農業都是基礎。即使是以工業化為主的國家,或是掠奪,或是有固定的供應基地,反正農業是不可能被忽視的。

    「其實,羅馬的農業早在帝制實行之前,就已經開始衰落了。羅馬人最初是不信任外族人的,因此它初期的軍隊都是由羅馬人組成的。羅馬人不斷擴張,不斷作戰,對其人口本來就不多的羅馬人來說是個巨大的問題。那時,羅馬人軍隊中,上到五六十歲的老者,下到十四五歲的少年比比皆是。戰時,幾乎羅馬男丁都參加了軍隊。這樣的結果,對農業的破壞是可不避免的。」

    「隨著羅馬擴張的需要,羅馬人的兵農合一制度也隨之瓦解。公民義務兵被正規軍取代,這樣羅馬人即使在不作戰時,也不種地了。羅馬的農業,幾乎全部由作戰時俘獲來的奴隸代勞。」

    說到這裡,林白泉笑了,說:「殿下應該明白,羅馬人為什麼會一直不斷的對外作戰了吧。」

    張銳略微思索了一下,驚訝地說:「難道是為了得到奴隸?」

    林白泉點點頭說:「地確如此。不是羅馬人生性喜歡擴張。喜歡作戰。而是因為不這樣做,就無法得到充足的奴隸。沒有奴隸給他們耕種,他們就要餓肚子。沒有奴隸給他們做衣服,他們就要受凍。」

    「比如尼祿時代,羅馬的非洲各行省的一半土地分屬六個大莊園。而在西班牙、高盧、不列顛以及其他行省,也有這樣類似的大莊園。這種莊園裡的勞動者全是奴隸。他們平時吃不飽、穿不暖,稍有過錯就會被處死,或是被賣去角鬥場。而他們生產地糧食,供養著整個羅馬國人。」

    「但即使是這樣,羅馬人還並不滿意。有一個羅馬著名的學者名叫科魯麥拉,他在自己的《論農業》一書中說,有人認為農業收成不好,是因為土地不肥沃,或是氣候惡劣等原因造成的。但我不這樣認為,我們把農業交給了奴隸中最壞的奴隸。就像是交給了一群懶漢。這是人禍,而是不是天災。對待這群懶鬼,唯一的方式就是把他們交給絞刑吏去處理掉。」

    林白泉說到這裡歎了口氣:「唉!我不知道科魯麥拉說這話的時候想過沒有。如果沒有這些他口中說的懶鬼,他的餐桌上的食物從哪裡來?要是羅馬人聽了他地建議,把那些奴隸都給絞死,現在的羅馬帝國還會不會存在。因此,後來有很多人說羅馬人是徹頭徹尾的蝗蟲、吸血鬼,是很有道理地。」

    突忽人曾經也罵過漢人同樣的言論,林白泉此時沒有把自己再當成是突忽人,所以說這個話的時候,並沒有含沙射影的意思,但張銳聽罷心裡很不是滋味

    關於突忽人罵漢人是蝗蟲的言論。張銳也聽說過。但漢人比羅馬人對新征服領地的手段溫和多了,最起碼沒有把當地人都變成奴隸。

    要說羅馬人是蝗蟲、吸血鬼還有幾分道理,他們放棄了農業耕種。全靠奴隸供養,可能除了作戰、掠奪之外,什麼都不會了。

    漢帝國制定的新州政策,雖然多收了他們一些賦稅,但大多數漢人還是依靠著自己辛勤雙手在生活。怎麼能和羅馬人不勞而獲的做法相提並論呢?

    「羅馬與我國交戰之後。就沒有再對外擴張過,也就失去了奴隸的來源。這幾百年。他們是怎麼過的呢?」張銳又問林白泉。

    「這正是我要說地重點。羅馬人在失去了奴隸來源後,就必須要獨立耕種了。大莊園倒閉後,原有的土地分給了當地的平民。但羅馬數百年沒有耕種過,有些人即使領到了土地,也不願意耕種。無奈,羅馬元老院只得制定法令,分到土地地羅馬人必須耕種,違反者將會受到嚴厲的處置,甚至處以絞刑。」

    「這些新得土地的羅馬平民,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羅馬公民。他們是當初隨著領地被羅馬征服而歸屬了羅馬,也隨跟隨羅馬人去征服新的領地,而被羅馬承認是羅馬平民。但羅馬人在失去了奴隸來源後,就想起了他們。他們必須要像以前奴隸那樣種地,來供養羅馬人生存。」

    「按照羅馬元老院法令,這些新得土地的羅馬人,必須世代耕種,不得從事別地職業,也不得遷移到別處。因此,他們後來也被稱作是隸農。隸農雖然不是奴隸,不帶枷鎖,卻被牢牢束縛在固定地土地上,還要背負沉重的農稅,日子並不見得過得比奴隸強。因此,他們地積極性也不高,生產出來的糧食並不能滿足羅馬本州人的需求。」

    「所以,羅馬在對外貿易時,糧食占進口貨物的很大一部分比例。每年羅馬要從漢帝國進口至少上千萬金幣的糧食。大漢的天竺等幾個新州的糧食,幾乎都賣給羅馬人。以前新羅、度信兩州的糧食賦稅,也有大半是賣去了羅馬。」

    「羅馬不僅大量從大漢進口糧食,還進口絲綢、瓷器等商品,後果導致了羅馬的經濟崩潰。在聖祖時期,羅馬帝國錢幣與我國錢幣一樣都是純金、純銀的,因此,彼此間的兌換是一比一。一百年後,羅馬人錢幣裡的含金銀比例下降了七成。所以十枚羅馬金幣只能兌換三枚漢金幣。而現在,羅馬錢幣裡地含金銀比例還不到一成,一百枚羅馬金幣也只能換取五枚漢金幣。即便如此,漢商也不願意收取羅馬錢幣,羅馬商人幾乎都是用漢錢幣在與漢商結算。」

    張銳聽到這裡暗自搖頭,自己還想著用鴉片去賺羅馬人的錢。沒想到羅馬的貴金屬已經幾乎消耗殆盡了,其中有大半是被漢人給賺走了,自己即使把鴉片運去,也賺不到幾個錢。

    現在張銳終於相信,林白泉說羅馬帝國不久將會滅亡的話了。羅馬人常年的貿易逆差,貴金屬源源不斷地流出,終有枯竭的一天。一旦貴金屬用完,拿不出錢來買糧食,那麼只能走向滅亡了「更為嚴重地是,羅馬財政的困難。導致了羅馬軍團的墮落。」林白泉繼續闡述自己的觀點。「羅馬是軍事帝國,它是完全靠軍隊打下來的這塊江山。在世人眼中,羅馬軍團是無敵的。至少不會比大漢軍隊差多少。但軍隊是要靠財政支撐的,羅馬人早期可以不為錢財服義務兵役,但現在可能沒有多少人願意去白白當兵的。」

    「據我所知,羅馬在西班牙和高盧的軍團都在屯耕。這樣雖然可以養活軍隊,但訓練必然會受影響,戰鬥力也可想而知。羅馬的幾十個軍團與單于國軍隊對持一年多也沒有分出勝負,想當年那支無敵地羅馬軍團,只出動幾個軍團就能橫掃周邊國家。唉,竟然衰弱到如此地步,真是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張銳也傻眼了。怪不得羅馬軍團先是敗在穆萊.哈桑之手,現在又與農兵為主的單于國軍隊打得不分勝負,原來自己也變成了半農半兵。

    「更為可怕的是。羅馬人在蘇丹損失地那十萬軍隊,是為數不多由純粹羅馬人組成的軍團,是不用屯耕的精兵。損失了那十萬之後,羅馬只有在本州還有十萬這種軍隊,除此之外都是由行省人組成的軍隊。在這些行省軍隊中。戰鬥力最強的是十個由日耳曼--哥特人組成的軍團。」

    張銳奇怪地問:「羅馬境內怎麼會有這麼多日耳曼人?」

    林白泉道:「奧古斯都在重新征服高盧和消滅薩拉西人之後。派兵進入多瑙河沿岸,與日耳曼人隔河為界。但有著強大戰鬥力的日耳曼人一直是羅馬人的心頭之患。特別是特烏托布爾之戰後。羅馬人想方設法分化瓦解日耳曼人。」

    張銳身為軍人,非常清楚特烏托布爾之戰。這場作戰,是羅馬軍隊幾次不多的敗仗,但敗得非常之慘,全軍上下無一倖存。這場戰役也導致了羅馬人不敢再繼續北上。

    這場會戰,對羅馬是不幸的,對日耳曼人來說,卻是非常有紀念意義地。恩格斯說過:「同瓦魯斯之戰,是日耳曼民族上最有決定意義的一戰。這場會戰,使得日耳曼尼亞免遭羅馬人的入侵,而取得了獨立。」

    前世歷史上地烏托布爾之戰,不僅導致日耳曼人的獨立,還使得羅馬北部邊疆一直處於不穩定狀態,而且也為羅馬人遭受「蠻族」人入侵埋下禍根。張銳非常好奇,為什麼這個時期有如此之多的日耳曼人願意為羅馬人效力。

    林白泉揭開了他心中的不解:「羅馬帝國在與大漢交戰之後,東進擴張受阻,因此又打起了北進的主意。但日耳曼人像一頭攔路虎橫在北面,讓羅馬人投鼠忌器。羅馬人打仗勝仗不僅靠軍事上實力,正確、巧妙地外交手段也至關重要。」

    「當時地羅馬皇帝奧利烏斯三世,就是利用外交手段分化了日耳曼人。在羅馬人的挑撥下,萊茵河以南有數十萬日耳曼人與萊茵河以北地日耳曼人產生了矛盾,進而雙方發生了戰爭。」

    「這場戰爭本來雙方勢均力敵,但後來河北的日耳曼人得到了單于人的幫助,河南的日耳曼戰敗,被迫向南轉移。奧利烏斯三世收留了他們,並從高盧行省中劃出一塊地安置他們。奧利烏斯三世給了這些日耳曼人高度的自治權,目的就是有朝一日用他們去攻佔日耳曼地區。」

    「這部分日耳曼人不知奧利烏斯三世不懷好意,他們感激奧利烏斯三世收留他們,並分給他們土地,於是向奧利烏斯三世發誓,永遠看護羅馬帝國的北部邊疆,並給自己取了一個新名字,叫哥特人。」

    張銳這才明白,哥特人原來是這樣來的。

    「可還沒等奧利烏斯三世完成自己的計劃就一命嗚呼了,他的繼承者顯然沒有他的雄心壯志,只想穩固羅馬帝國現有的疆域。由哥特人為他們看護北部邊疆,也是不錯的一件事情,於是新羅馬皇帝承認了奧利烏斯三世給予哥特人的待遇。哥特人和日耳曼人經常作戰,所以一直保持著強悍的戰鬥力。現在十個由日耳曼--哥特人組成的軍團,有三個在北部邊疆駐守,四個去單于人作戰,還有三個調到埃及行省以防蘇丹人。可以說,現在羅馬一直靠著哥特人在作戰,其他行省的軍團戰鬥力很差,根本就是濫竽充數。」

    「而羅馬人如此依賴哥特人保護又有著非常大的隱患,倘若哪天哥特人不願再做羅馬人的看護神,甚至想取而代之,那麼羅馬也就徹底完了。這不是猜想,而是可能性很大,特別是現在羅馬人軍費緊張的情況下,一旦發不出哥特人的軍餉,我敢保證哥特人會立馬作亂。到那時,外有蘇丹、單于、日耳曼人的威脅,內有哥特人的叛亂,羅馬人就是有三頭六臂也回天無術了。」

    「這次去羅馬,也許是看羅馬帝國最後的一眼了。因此,我才厚著臉皮,要跟著殿下來啊。」林白泉說這話時,臉上既有興奮之色,也帶有稍許遺憾之意,似乎這個千年帝國的滅亡景像已經在他腦海裡預演過一樣。

    林白泉的一番話,讓張銳受益匪淺。原來一個貌似強大無比的帝國,竟然會是如此的不堪一擊,脆弱得輕輕一碰就會完全坍塌。

    這次的和談,也是因為羅馬人快支撐不住了。要是我們這次去再在羅馬人傷口上撒把鹽,更要加快羅馬人的滅亡速度。

    羅馬人雖然與自己沒有仇,也沒有挑起對漢的戰爭。但只有羅馬帝國滅亡了,漢帝國作為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超級大國,才能永保安寧。為了漢帝國的強大,我們一不做二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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