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武俠]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 作者:蕭舒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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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chachan 2008-7-15 14:47:14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95 2048165
chachachan 發表於 2008-7-15 17:04
  第一部 神雕第三十一章旁論

  臘月十六,晴

  這個日子,對於郭芙來說,終生難忘。

  按當時的習俗,須六禮俱備,方是正統。

  但兩家離得太遠,若要依禮而行,沒有半年功夫,無法辦到,實在麻煩非常。蕭月生便擇其主要而
行之,那些細枝末節,能省則省。

  這已經令郭靖夫婦滿意無比,當年他們二人結婚,比這個更簡單許多,黃藥師對這些禮法深惡痛絕,
又怎會去循禮而行。

  一句話,便將黃蓉嫁給了郭靖,婚禮根本算是沒有舉行,如今,他們還不是恩恩愛愛,和和美美麼。

  郭靖黃蓉想得雖妙,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們的身份早已不同,像郭大小姐出嫁這種事,又豈是尋常
小事。

  郭靖夫婦在襄陽,德望尊隆,人們皆敬如神明,甚至有不少人家中立起了他們夫婦的長生牌位,祈
求老天保他們夫婦長命百歲,以保襄陽不被蒙古所破。

  在襄陽百姓的眼中,郭大俠在,則襄陽城在,郭大俠不在,則襄陽必破,那時必會被蒙古人屠城,
誰也無法活命。

  人們到郭靖夫婦的愛戴,愛屋及烏之下,對郭府的三位小姐公子也是頗有愛護之意。

  襄陽城悅來酒樓傍晚時分

  「賀老三,今兒咋有空過來了?」

  「今天休值,快,給我上兩盤滷牛肉跟豬蹄,這兩天,我的嘴都淡出鳥來了!爺爺的!」

  一位墨黑臉龐,身材魁梧的大漢蹬蹬的上了樓,沖那迎上來的身材圓滾的掌櫃的嚷道。

  「兩盤——滷肉,一盤——豬蹄,用大盤上!」那掌櫃的拖著嗓子,衝著廚房間喊了兩聲。

  「知道,兩盤滷肉,一盤豬蹄,大盤!」廚房裡一男子大聲應道,重複了一次。

  這座悅來酒樓並不大,只有十幾張桌子,桌凳皆有些破舊,卻極為整潔,顯然這所酒樓存在的時間
並不短。

  悅來酒樓的位置也並不佳,靠近東北角,這裡沒有什麼集市,有的只是平常百姓的住宅。

  悅來酒樓自現在掌櫃的父親創立,年頭已經五十有餘,算得上是一座老店,酒樓的菜做得好吃,價
格公道便宜,倒也能安安穩穩的賺些小錢,生意不鹹不淡,足夠溫飽,這也讓掌櫃的很滿足。

  來這裡吃飯的,大多是周圍的人家,有親戚上門,需宴請客人,一般會到此處,或有喜事慶賀,也
會來此大吃一頓,沒事時,也會到此樓喝幾杯茶,熟人們湊在一起,熱熱鬧鬧的聊天侃地。

  悅來酒樓便成了一座聚所,大伙有事沒事就會湊在這裡,一塊兒說說話,擺擺龍門,倒也其樂無窮。

  那酒樓掌櫃的倒也會做人,免費供應茶水,歡迎大伙在此閒坐。

  此時,乃是傍晚時分,正是人們閒下來之時,做完一天的活兒,終於能坐下來好好歇一歇,這樓中
便坐了滿滿噹噹的人,有的吃飯,有的喝茶,熱鬧得很。

  「賀老三,蒙古兵不是早就退了麼,你們護城軍還有什麼忙的?!」坐在人群中一個灰須老者端著
茶盞,悠悠然的問道,這老者面龐清瘦,精神矍鑠,灰須一根一根,根根帶肉,保養的極好。

  「是呀是呀,蒙古兵一退,不就沒你們護城軍的事了麼?」眾人七嘴八舌,紛紛提問,頓聽酒樓裡
哄哄做響,喧鬧不絕。

  「呵呵,你們這般想法是不錯的,但是……,我們頭兒卻在幾天前,忽然將我們召集在一起,說要
加強城內的安全,唉,整天得跟那些兵甲一般巡邏,實在忙死了!」賀老三看起來人緣不錯,整個樓裡
的人都豎起耳朵聽他說話。

  他是人來瘋,看到眾人的眼光皆聚焦在自己身上,心下大是興奮,他體格健壯,身具武功,自然是
中氣十足,說話宏亮,聲音在樓內哄哄作響,人們想不聽,除非是捂上自己的耳朵。

  「嗯,賀老三這般忙碌,卻也是為了我們襄陽城的百姓,來,我們先敬賀老三一杯茶!」那老者撫
了撫自己頜下的灰須,抬起茶盞,沖賀老三虛虛一敬。

  這老者在眾人之中甚有威望,當下眾人皆皆附和,拿起手邊的茶盞,喝上一口,卻也有胡亂湊熱鬧
之嫌。

  賀老三連忙站起來,用力的胡亂擺著手,墨黑的老臉雖然微微發熱,卻也難以看出其顏色的改變,
「不敢不敢,陳老爺子,你可折煞我賀老三了,愧不敢當,保護我們襄陽城,還是需要郭大俠夫婦,我
這個小卒只是在後面搖旗吶喊罷了,又怎能居功!」

  「對郭大俠夫婦,我等自然是感恩戴德,沒有郭大俠,我們襄陽早已城破人亡,來,我們再敬郭大
俠夫婦一杯茶,祝他們二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陳老爺子聽到郭大俠三字,心中肅然起敬,又抬盞
舉杯,身體轉向南方,高高一舉,卻發覺盞中竟然沒了茶水。

  他畢竟老練,歷經世事,心下雖然尷尬,卻也不慌,裝做盞中有茶的模樣,一飲而盡。

  他祝福之言雖極為通俗,但這裡之人甚少讀書,聽來也是極有學問的賀詞。

  眾人這次不再如剛才那般起哄,紛紛表情肅穆,樓內忽然沒有了聲響,唯有不遠處廚房裡傳來的釘
釘鐺鐺鍋勺撞擊之聲。

  其中不少人盞中無茶,學陳老一般虛飲空氣。

  圓滾的老闆忙拿著大茶壺,次弟將眾人茶盞注滿。

  又是那陳老爺子開口:「賀老三,你們有異常之舉,莫非是因為有什麼事麼?」

  不等賀老三回答,已經有人在旁答話:「定是那些蒙古人想暗算郭大俠夫婦,你們聽到什麼消息了
吧?」

  「對對,定是如此,那些蒙古人在戰場上拿郭大俠夫婦沒有辦法,便想用卑鄙的手段暗中加害,那
些蒙古人,著實可惡至極!」

  大夥兒對蒙古人,啖其肉,喝其血,抽其筋,剝其皮,方能以解心頭之恨。

  幾句話,繞到了蒙古人身上,人們自然是義憤填膺,紛紛出言。

  賀老三剛想答話,看到眾人這般紛紛擾擾,也只能無奈的瞪瞪眼,坐下來悶頭大吃。

  看到眾人七嘴八舌的毒罵那些蒙古人,陳老爺子也不好讓他們閉嘴,罵上幾句,出出心口的悶氣,
會使人心情舒暢,對身體大有裨益,也算是健身之法。

  他也不能大失身份的同他們一起痛罵,只能微微闔眼,端手靜坐,宛如老僧入定。

  待得眾人罵得有些口乾舌燥,想要休息一陣子,聲音漸小之時,陳老爺子方睜開雙眼,掃了眾人一
眼,微笑著對已經打著飽嗝的賀老三說道:「賀老三,快說說吧,老朽倒是極為好奇的!」

  賀老三這時飽了口舌之欲,聽到陳老爺子的話,將腆著的肚子收了收,笑道:「陳老爺子動問,我
賀老三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好小子,別油嘴滑舌的,快說!」陳老爺子緩緩撫髯,微微一笑,不失自得之意。

  「是,小子這便說,嘿,郭大小姐眾位知道吧?」賀老三接過掌櫃的遞過的熱茶,開口對眾人問道。

  「郭大小姐?郭大俠的千金麼?」有一粗豪嗓音之人忙問。

  賀老三點點頭,斜睨了眾人一眼。

  「這誰不知道哇,我曾在近處看過郭大小姐一眼,哇,長得真像畫裡的人一般,俊得不得了哇!」
另有一人搶先回答,身子乾瘦,焦黃的臉上帶著密密的麻子,此時他帶著炫耀的語氣,大聲說道。

  「嘿嘿,劉麻子,你那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又拿出來曬曬,你真見過郭大小姐麼?」那人身旁一個
高個子的結實大漢帶著譏笑問道。

  「當然見過!孫大炮,你還別不信?!」那劉麻子高聲叫道。

  「你縱是見過,那也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還拿出來顯擺!」孫大炮故意不看他,帶著幾分不屑,懶
洋洋的拿起了桌上的茶盞。

  「哼,那也比你強,你連見都沒見過吧!孫大炮,怪不得你總跟我過不去,是不是嫉妒我了!啊?
哈哈——」那劉麻子也是口舌便給之人,絲毫不輸下風。

  「你……!」孫大炮重重將茶盞一頓。

  「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鄰里街坊的,鬧什麼鬧!」陳老爺子擺了擺手,將兩人壓住。

  「要說郭大小姐麼,我倒是見過幾面的。」陳老爺子輕撫了撫那有些稀疏的灰色鬍鬚,緩緩而談。

  「陳老爺子,你老人家見多識廣,那郭大小姐真的如傳聞中那般美麗麼?」那孫大炮開口問道,態
度極為恭敬。

  眾人的目光皆聚集到陳老爺子身上,眼中滿是好奇,他們對郭大小姐的美貌也是聞名已久。

  陳老爺子掃了眾人一眼,動作愈加凝緩,慢慢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郭大小姐的美貌,確實
是天下少見。恐怕也只有那小龍女能夠比得過她了!」

  「小龍女?是神雕大俠的妻子小龍女麼?」有人問道。

  「嗯,十六年前,老朽有幸參加了武林大會,見識到了小龍女的風采,確實不愧有天下第一美人之
稱,不過,我們的郭大小姐,卻也並不輸於她,小龍女像是天上仙女,郭大小姐則是地上的龍女,實是
各擅秋場,難分軒輊!」曾經參加了十六年前的武林大會,是陳老二爺子平生最為自豪之事。

  「唉,可惜,這兩位絕世美女,我們一個也沒福分見到!」那孫大炮遺憾之情溢於言表。

  「呵呵,孫大炮,我看這也未嘗不是好事,如果見了那般美人,再看家裡的娘子,個個都成黃臉婆,
不堪入目了!」

  那孫大炮旁還坐著一個尖臉中年人,見孫大炮唉聲歎氣的模樣,便說話開解於他。

  「孫大哥這塊實在太對了!」劉麻子一聽這話,心中頓起共鳴,忍不迭的出言附和。

  「嘻嘻嘻,看來,劉麻子你是深有體會呀!」那孫大炮性子開朗,心情很快便開朗,見到劉麻子深
有慼慼然的神情,忍不住開口笑道。

  眾人皆笑成一團,心中大為平衡。

  「陳老爺子,這郭大小姐為何這般難以見到?你看那郭二小姐,整天在外面玩耍,我們常常能夠遇
見,我還跟她打過幾次招呼呢,她可是一點兒也沒有小姐的架子,極為親切!」

  賀老三見陳老爺子對郭大小姐似乎有些瞭解,忙問出了一直藏在心裡的疑問,也是他們護城軍所有
人的疑問。

  「這個麼……,老朽也並不甚清楚,武林大會以前,郭大小姐還是極為開朗,常常出現在城中,但
自武林大會後,卻很少能見到郭大小姐的身影了,她人也變得冷冷清清的,唉,也不知是何緣故……!」

  陳老爺子表情也是頗有疑惑,不知郭大小姐遇到何事,竟變化如此之大。

  「您老也不知道麼……?」賀老三有些失望。

  「老朽猜測,想必是與情有關吧……」陳老爺子見賀老三那般失望,忍不住將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

  「情?」賀老三登時來了精神。

  陳老爺子頓了頓,其實不想說,但看到賀老三急切的神情,念在他平日對自己格外尊敬,他也不忍
令他失望,便緩緩開口道:「其實,這只是老朽的猜測,你想,憑郭大小姐這般的美貌,再加上她的身
份,嫁個如意郎君可謂是易如反掌,可是,為何這麼多年來,她仍一直小姑獨處,遲遲不嫁人呢?」

  「為何呢?」

  「想必定是郭大小姐心中已有心上人,只是不知為何,那人卻遲遲未露面!以我看來,想必是在英
雄大會上,她鍾情於哪位少年英豪了吧,只是她這般癡癡的等了十六年,實在是難得,可敬可佩呀!」

  薑還是老的辣,三言兩語,陳老爺子便將事情的大概推測出來。

  「怪不得,我們襄陽這麼多好漢男兒,都不放在郭大小姐的眼中呢,原來如此!」賀老三很是相信
陳老爺子的推斷,他一向是算無遺策。

  「不過,嘿嘿……」賀老三忽然笑了起來。

  「怎麼了?」陳老爺子莫名其妙。

  「不過,老爺子,你可知我們這一陣為何這般勞苦?嘿嘿,因為郭大小姐就要出閣了!」賀老三高
聲說道。

  「什麼?什麼!郭大小姐要嫁人了?」

  酒樓裡嗡的一聲又亂了起來,眾人又開始了七嘴八舌的大討論。

  「肅靜肅靜!」陳老爺子敲了敲桌子,威嚴之氣湧出,帶著幾分凜凜威風,頗具官威。

  眾人漸漸閉上嘴,酒樓漸漸變得落針可聞。

  「賀老三,你剛才是說郭大小姐要嫁人了麼?」陳老爺子說話比平日更加緩慢,依舊明亮銳利的雙
眼緊緊盯著賀老三。

  賀老三隻覺自己心上忽然被壓了塊石頭般悶氣,是陳老爺的威勢所致,忙點了點頭。

  陳老爺子眼睛一轉,不再那般盯著他,令他陡然舒服起來,剛才心口被石頭壓著的感覺不復存在。

  「唉,謝天謝地,郭大小姐終於還是嫁人了,這下郭大俠夫婦該高興壞了!」陳老爺子撫了撫灰須,
帶著欣慰的笑意。

  「是呀是呀,郭大小姐總是不嫁人,想必郭大俠他老人家也是極為擔心的,這番總能舒口氣了,對
了,新郎官是哪位豪傑?」

  孫大炮那邊的那孫姓中年人問道。

  這是眾人都關心的問題,於是目光又聚到了賀老三身上。

  賀老三撓了撓頭,呲牙一笑,墨黑的臉,雪白的牙,效果強烈,他道:「那新郎好像是觀瀾山莊的
莊主,叫蕭……蕭月生吧。以前沒聽說過他的名字。」

  「蕭月生?觀瀾山莊?」

  「陳老爺子,您老聽說過麼?」

  「蕭月生?……可能是老朽孤陋寡聞,好像並沒有聽過這個名字,觀瀾山莊?好像也沒有什麼名氣
吧。」陳老爺子回答得有些遲疑,畢竟郭大小姐嫁給一個小無名小卒,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這樣說來,觀瀾山莊真的沒有什麼名氣,我們營中那幾人也是疑惑,大夥兒都沒聽過這個山莊,
那蕭莊主也沒聽說過。不過麼,聽說他的弟子可是大大的有名。」賀老三又撓了撓頭,嘿嘿笑道。

  「是誰?你這傢伙,就喜歡賣關子!」孫大炮是急性子,見賀老三一到關鍵時候便停口不說,實在
心癢難耐。

  「嘿嘿,據說他的弟子可是天雷神爪孫子明!」賀老三很得意自己賣的關子,大聲說出了答案。

  「是他!天雷神爪!」眾人大訝,尚有幾分不信之色。

  「賀老三,你是不是記錯了,那天雷神爪的師傅?那豈不是個百歲老翁麼?郭大小姐怎會嫁過去?」
劉麻子忙問。

  天雷神爪的大名,即使是他們,也是如雷貫耳,他武功奇高,至今未嘗一敗,據說是三十幾歲的男
子,那他的師傅,豈不是更要比他大?郭大小姐那般美貌,又怎能嫁給一個老頭子!

  眾人心中皆是不平,他們對郭芙愛屋及烏,自然心向著她,嫁給一個老翁,實在太過委屈自己。

  「嘿嘿,誰說天雷神爪的師傅是老頭子的?告訴你們,不但不是個老頭子,他比自己的弟子還要年
輕很多!根本就是個青年小伙子!傻眼了吧?哈哈——」見眾人的反應如當初的自己一般,他心中快慰,
哈哈大笑。

  「哦?你說那蕭月生是個年輕人?」陳老爺子也是大感驚訝。

  武林中,達者為先,弟子比師父還要年長的例子比比皆是,但那是一般人,武林中的頂尖高手,卻
鮮有此例。

  「嘿嘿,老爺子,這個我可是敢保證!……因為我可是親眼見過蕭月生這個人。」

  「哦?你親眼見過?」陳老爺子問

  「可不是嘛!……前個月,他與郭大小姐,兩人總是在一起進城出城,那時我看著就覺得他們的關
系不一般,我那些弟兄還不信,嘿嘿,怎麼著,讓我猜個正著!果然他們要成親了!」賀老三信誓旦旦
的拍著自己的胸脯,滿面放光,大聲說道。

  「那蕭月生長得什麼樣?是不是英俊瀟灑,俊美不凡?」劉麻子最是在乎容貌,忙開口問道。

  「這個麼……嘿嘿。」賀老三又撓了撓頭,露出幾絲為難之色。

  「怎麼?老三,莫非他相貌並不出眾?」陳老爺子一看他的神情,便知情形有異,並非料想中的情
況。

  「嘿嘿,還是老爺子英明,他長得麼,……算不上是英俊,只能說是不難看罷了!……這可不是我
老三說的,是別人這般評論的」賀老三說完,忙強調一下。

  眾人哄的一聲,又炸開了鍋,紛紛表示不解。

  惟有陳老爺子,又開始了閉目養神。

  「老爺子,郭大小姐怎麼會嫁給那麼一個人?又沒名氣,長得又不帥氣,令人費解!」

  「唉……,我聽到老三的話,倒是徹底放下了心!」陳老爺子睜開眼,撫了撫灰須,微微含笑。

  「哦?為何,請老爺子明示,為何反而放心了?」孫大炮性子急,總是最先發問。

  「照賀老三所說,他沒名氣,長相又普通,那為何郭大小姐卻偏偏看上了他呢?」

  陳老爺子瞇著眼,慢慢掃著眾人。

  「沒長相,又沒名氣,自然便是因為喜歡他這個人了!能讓郭大小姐捨棄這兩方面,可見其必是真
英雄也!況且他是天雷神爪的師父,可想而知其武功如何,名氣不大,看來是淡泊名利的隱士奇人,這
等人物,也難怪郭大小姐對其傾心了!說不定,這些年,郭大小姐苦苦等待之人,便是這個蕭月生呢!」

  陳老爺子吐字清晰,抑揚頓挫的說出自己的想法,頓時惹起一片驚歎。

  「何日是郭大小姐的婚期?到時我們去郭府那邊看看,看那蕭月生是何等樣人!」劉麻子高聲說道。

  「不錯,到時大伙都去看看。」孫大炮這次倒沒跟他抬槓,「賀老三,郭大小姐的婚期是哪一天?」

  「明天便是!可惜我還得在城中巡邏,以防蒙古人趁機搗亂,……這群該死的蒙古人!」賀老三遺
憾自己無法去觀望這等熱鬧的場面,心下對那些蒙古人更是憤恨幾分。
chachachan 發表於 2008-7-15 17:04
  第一部 神雕第三十二章迎婚

  臘月十六晴

  真到這一天時,郭芙才知道自己的心裡竟能裝下這般多種心緒:喜悅、擔心、不捨、迷茫……

  種種心緒糾纏在一起,如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想想今天過後,就會是蕭大哥的妻子,與他一起共渡一生一世,她心中滿是甜蜜,卻也有幾分擔憂,
自己能不能做好別人的妻子,蕭大哥的另幾位妻子,不知能否接納自己,將來會不會和睦相處,想到這
些,便多了幾分迷茫,未來的日子,究竟會是如何的呢?

  且不提她的心思,那郭靖夫婦心中更是複雜。

  既是高興,自己女兒終於有了個好的歸宿,不必如自己一直擔心那般孤苦終老,鬱鬱而終。

  又是酸苦,一直承歡膝下的寶貝女兒,如今就要進入別人家,成了人家的人,就如同最珍貴的東西,
拱手送人一般。

  卻又有著幾分擔心,不知女兒嫁過去之後,是否能夠過得幸福,與那邊的蕭月生的妻子們能否相處
得好,能不能受委屈。

  唉,做父母的,就是前世欠了兒女的情,這世才會做她的父母來償還。

  孫子明不再是那憨厚的車伕,而已經是大商號的掌櫃,經過這十幾年的磨練,變得精明幹練,事無
鉅細,打點得妥妥當當。

  蕭月生需要做的,就是按時趕過來即可,他這個師父做得也是舒服之極。

  早晨進完早膳,蕭月生辭別完顏萍小玉她們,楊過本想跟著,卻被他拒絕,讓楊過老老實實的陪著
楊若男好好玩,這些事,用不著他楊大俠費心。

  看看時辰尚早,蕭月生也就沒用瞬移之法,只是施展縮地成寸之術,慢慢往襄陽城趕。

  通往襄陽的官道上,人煙比往日稠密,快要到年關,人們皆趕著回家。

  官道上,一個人影忽隱忽現,行路之人會發現眼前忽然出現一人,瞬爾即憑空消失,接著人影又現,
卻已是幾十丈開外,揉揉雙眼,待要仔細看個清楚,卻人影杳然,唯能懷疑自己眼花,趕路太累,出現
幻覺,回家後定要好好歇息一陣子。

  兩個時辰之後,襄陽城門口,出現了蕭月生一襲玄袍的身影。

  「師祖!」早晨吃過飯就等在這邊的孫秋雨大喜,忙揚聲招呼,疾步往蕭月生這邊走來。

  蕭月生早已經覺察到他的氣息,見到自己的徒孫,淡淡點頭,微笑道:「你師父呢?」

  雖然自己的弟子孫子明言笑無拘,隨便的很,對徒孫們,他卻並未那般隨意,反而端出幾分師祖的
架子。

  「師父已經在別院等候,差弟子前來引路。」孫秋雨恭敬的行禮,垂手低眼。

  孫子明來襄陽城後,便在郭府之旁,買了一座院子,算是觀瀾別院,讓來襄陽的山莊之人有個落腳
之所,總是住在郭府,實在拘束。

  「倒是辛苦你了,那走吧。」

  蕭月生順手拍拍孫秋雨的肩膀,頓令他受寵若驚,忙躬身道:「為師父師祖效命,是弟子應該做的。」

  蕭月生笑了笑,看這徒孫眉清目秀,身材勻稱結實,倒也是練武的佳材美質,更兼品性忠厚,比起
那個大徒孫,口舌要便給許多,是個做人際應酬的料子。

  進了襄陽城,一路往北走,是通往郭府的路。

  一路行來,蕭月生發現襄陽城的家家戶戶皆是門貼喜字,宛如過年一般的熱鬧,通往郭府的這一條
大街,街兩旁大紅燈籠密密麻麻的高高懸掛,一盞接著一盞,飄在天空,鮮紅奪目,喜氣洋洋,煞是壯
觀。

  見到蕭月生盯著那些裝飾看個不停,孫秋雨指了指周圍,笑著說道:「師祖,你看,那些燈籠與喜
字,都是襄陽城的百姓們自發張貼的,他們聽說了郭府大小姐出嫁,都自發的在自家門上貼起了喜字。」

  蕭月生腳步頓了一頓,點點頭:「原來如此,這些百姓,確是真心愛戴郭大俠,做人能夠如此,也
算是不枉來世上走一遭了!」語氣中頗多感慨,心中升起幾分羨慕。

  孫秋雨極為靈敏,也頗能察言觀色,見到自己師祖面色微沉,便不再多言,默默引路。

  在郭府同一條街的西邊隔幾十米遠,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府弟,外表樸素,只是門前兩座石獅陡增了
幾分氣勢,此府正是觀瀾別院。

  此時門前也是大貼喜字,喜紙貼得滿門皆是。

  還未等孫秋雨上前敲門,大門已經洞開,孫子明穿著一身嶄新的寶藍雲紋長袍,迎了出來,身後跟
著孫秋風與孫明珠兩弟子。

  「師父!」

  「拜見師祖!」

  蕭月生擺了擺手,邁著步子,看了看周圍的佈局,笑道:「子明倒是好眼光,竟能找得到這麼一處
好所在。」

  「呵呵,這種小事,弟子做起來還不是小菜一碟,易如反掌!」孫子明憨憨一笑。

  「誇你兩句,你還當真了!走吧,進去再說!」蕭月生毫不給他面子的噎了他一下,大步走進了府
中。

  孫子明狠狠瞪了瞪正在偷笑的三個弟子,忙跟師父往裡走去。

  待已坐定,上過茶水,孫子明正襟危坐,開始報告事情的安排與進展。

  蕭月生可有可無的把玩著手中的玉珮,頗有些心不在焉的神態,只是偶爾嗯了嗯,以示自己在聽。

  孫子明卻不敢因此而放鬆,他可知自己師父可有一心多用的本事,看似漫不經心,卻能毫無遺漏的
聽在心裡。

  待孫子明報告完,時間已經不早,吉時快到,應該去迎親了。

  將新招來的下人們一通指使,蕭月生便已被打扮得煥然一新,渾身上下一幅標準的新郎倌打扮,穿
著喜服,戴著絲綢紅花,帽上還插兩束花枝,本來平常的相貌,此時倒有幾分不凡來。

  門口花轎駿馬俱已備好,鼓樂儀隊亦以靜立等待,孫子明赫然做起了牽馬童子,孫秋風孫秋雨感覺
師父此舉有欠思慮,這種牽馬之事,師父尊貴之軀,又怎能親自去做。

  但孫子明卻將他們推開,自思能為師父牽馬迎親,頗為有趣,比在一旁呆看熱鬧多了。

  他終究是一直跟著蕭月生,難免染上了自己師父那幾分曠達不羈的行事風格。

  外面早已人滿為患,郭府大小姐出嫁,可是天大的喜事,整個襄陽城的人們都湧過來看熱鬧。

  此時那些城衛兵甲卻是手忙腳亂,頭大不已,幾乎所有人都調在這條大街參加護衛,這般紛亂之際,
極易出事,萬一有蒙古奸細乘機鬧事,惹下什麼大亂子,那可就讓他們城衛的臉丟光了。

  賀老三他們是襄陽城裡的武林中人自發組織的護城軍,蒙古兵退後,他們本以解散,待來年再行聚
集。

  但為了郭大小姐出嫁,他們也被緊急召集起來,參與協助城衛甲的巡邏戒備。

  這邊鑼鼓聲響起,開始起步,郭府那邊即能聽到。

  蕭月生一身喜服,步出觀瀾別院大門,孫子明牽著一匹掛著紅花的通體雪白的駿馬,滿臉笑意的站
在府前。

  在他身後,是八抬紅尼大轎,是觀瀾山莊門下的八個小伙子充當轎夫,幾人皆面目俊秀,身形挺拔,
站在轎旁,帶著獨特的氣質,倒有幾分把新郎官比下去的味道。

  見到蕭月生出來,圍觀的人群紛紛前湧,議論紛紛,場面之紛亂嘈雜,差點蓋過喜樂之聲。

  蕭月生看到周圍之人這般熱情,頗有些意外,看這架式,真像現代社會那些巨星登場的派頭。

  但聽到人群中的那些議論,卻讓他感覺有些苦笑不得。

  「這就是新郎倌呀,長得不怎麼樣嘛?!」

  「沒想到這新郎這麼老,都三十多歲了吧?」

  「廢話!你還以為郭大小姐還是原來的小姑娘,要嫁給十幾歲的小伙子麼?」

  「這新郎倌長相確實一般,不過那幾個抬轎的,長得還可以,真是老天無眼,怎麼能讓他娶走了郭
大小姐?!」

  「唉,真是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好女嫁拙郎呀!」

  這番議論也太過膚淺,蕭月生暗中抨擊了一下,好在對這些只取其表的人,他也不放在眼中。

  孫子明對這些話自然也是聽在耳裡,他心中暗笑,不由偷偷瞥端坐馬上,神情肅穆的師父,瞥了一
眼又一眼,讓蕭月生頗感不耐,腳下飛起,輕輕踹了他一下,他這才老老實實的牽起了自己的馬。

  坐在馬上,蕭月生看著周圍的人群,有些不太適應,大街兩旁,那些原來的小攤早已被人群所擠滿,
人們都伸長脖子,像看什麼珍奇之物一般仔細看著端坐馬上的蕭月生。

  蕭月生委實不知該如何應對,忽然想起現代社會那些巨星的風采,便模而仿之。

  臉上忽露微笑,上身做了一個團揖,然後將插著花枝的禮帽摘下,放於胸前,微微躬身,向四個方
向點了點頭。

  作揖尚且頗為通俗,風度極佳,而後面摘帽點頭,則是現代流傳自西方的紳士做派,人們何嘗見過
這種奇怪的方式。

  於是議論聲更是不絕於耳。

  蕭月生看到效果不佳,也不再強求,只是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倒也顯得幾分飄逸風采。

  兩府距離極近,沒走上幾步,就已經到了郭府。

  郭府門前禮樂班子自然馬上奏起了喜樂,告知新郎的到來。

  郭府面前更加熱鬧,稱得上是人山人海,擠得密不透風,人們皆是翹首以待,想仔細看看這對新人。

  有城衛幫忙維持秩序,他們慢慢的來到了府前。

  然後,便是一通對新郎倌的刁難,總之千方百計要讓他出醜,竟然還有對對聯,只有對了出來,方
能進門。

  這一招,正中蕭月生的要害,好在老天保佑,他急中生智,靈光一閃,竟然給他對了出來,也算是
異數。

  在旁看著的孫子明心中認為,這位師母與師父可能真是天作之合,往常師父見到這樣對聯,那是全
然束手無策,根本不可能對出下聯,沒想到今日忽然大現異像,豈不是上蒼的安排?

  一直糾纏到吉時,新娘子才身著鳳冠霞帔,由兩女子攙扶而出,在一片鑼鼓喧天聲中,進入了八抬
大轎。

  郭靖夫婦隨後步出府門,看著郭芙慢慢沒入紅尼大轎中的身影,心頭又酸又澀。

  自己的寶貝女兒終於要離開自己,嫁入別家,自此就是別人家的人,此時他們的心情是百感交集,
無法自制。

  正在此時,人群中忽然搶出幾人,閃過城衛的阻擋,逕直衝向心緒複雜的郭靖夫婦二人。

  在半途中,那幾人即已掏出懷中暗器,幾團銀針罩向郭靖與黃蓉,將他倆週身俱都罩在其中,無法
完全躲過,這幾人身手極為敏捷,顯然訓練有素。

  銀針在陽光下隱隱泛著墨藍,一望便知針上帶著劇毒。

  「小心!

  郭靖夫婦身後忽然出現兩人,身法迅如鬼魅,迎著那團密如牛毛的銀針,兩掌輕揮。

  那密密麻麻的泛藍銀針宛如遇到了兩塊巨大的磁石,紛紛落入兩人晶白如女子的手掌。

  兩人正是孫子明門下兩位弟子孫秋風孫秋雨師兄弟二人。

  他們早已得師父指示,要自此暗中保護郭大俠夫婦安全。

  婚禮當中,場面亂擾,自然是極危險之時,他二人早已暗中警惕,細細留心,沒想到在護城軍如此
嚴密的警戒下,還當真有人冒出頭來。

  那四人射出銀針後,身形並不停留,抽出腰間軟劍,如箭矢般向郭靖黃蓉兩人疾衝而去。

  郭靖黃蓉兩人早已是歷經沙場的人物,剛才剎那是因沉浸於愛女離別的思緒中,此時早已反應過來。

  「來得好!」郭靖怒喝一聲,響遏行雲,粗壯的雙臂平伸,復爾帶動兩掌收回,兩掌似緩實快外推,
剛猛狂放,迎向來人。

  「郭大俠,不勞出手!」

  孫秋風朗聲而道,一掌將想纏住自己的瘦高男子震開,身形如幻,瞬間出現在衝向郭靖之人面前,
手成爪形,變得瑩白如玉,隱隱可見其筋骨,一爪遞出,「鐺」的一聲金戈交鳴之聲響起,竟是他晶瑩
如玉的手爪與那瘦小男子的軟劍碰撞之聲,令人頓起詭異之感,實難相信這是血肉之軀與利劍撞擊之聲。

  那邊孫秋雨亦是如此,郭靖黃蓉反而插不上手,只見場中孫秋風孫秋雨竟幻化成了四人,同時逼得
那行刺的四人毫無還手之力。

  那是兩人施展九陰真經中的移形換位之法,速度太快,使人生出身外化身之感。

  郭靖伸手擋住了正欲上前保護自己的眾人,寧神觀看場中六人的打鬥,心中暗中佩服孫秋風孫秋雨
的敏銳反應。

  「師父,你看怎麼處理?」孫子明轉身向已經騎在馬上的蕭月生問道。

  「唔,大喜之日,見血不吉,生擒了交給襄陽城府處理吧!」蕭月生不急不緩,看了看場中幾人一
眼,笑道:「你那兩個弟子,本領還不過硬吶,你這個師父是怎麼當的?」

  孫子明神色亦是極為鎮定,苦笑道:「師父,我哪能得過您老人家,不如您老開恩,替我指導他們
一番?」

  「呵呵,想都別想!你想偷懶可不成,我沒那個耐心,你還是找你小星師母去吧,她最喜歡教導弟
子!」蕭月生忙說,深怕一不小心,沾麻煩上身。

  「蕭大哥,我爹娘可好?」郭芙終於忍不住。

  她坐在轎中,披著紅頭蓋,看不到轎外,只聽到爹爹的怒喝聲,再也沒有下音,心中實在著急。

  「師母安心,有師父在此,又怎會讓那些賊子得逞?!」孫子明忙說道,逮著拍馬屁的機會,他是
毫不放過的。

  孫子明從當初一無所知的車伕,竟能成為蘇杭一帶的首富,自然不是因為他的武功高強。

  實是因受蕭月生的教導。

  蕭月生是現代商界中的佼佼者,對商場自然是精熟異常,平時不經意間說上幾句經商心得,孫子明
便牢牢記在心裡,回去仔細琢磨。

  他天資本是中等,只是後來經過蕭月生的易筋洗髓,武功大成,靈智豁然開朗,變得超於常人,再
經過蕭月生這個商界精英的熏陶,做生意的本領突飛猛進,頗讓蕭月生驚訝一番。

  像那些厚黑術,馬屁經,蕭月生也是極為精通,不自覺的,衣缽得傳,竟讓孫子明學了個幾分,皮
厚馬屁之術也頗見功力。

  郭芙聽到孫子明的話,心中才放下大石,想想也是,有蕭大哥在此,自己還有何可擔心的。

  見到郭芙動問,心知她心焦自己父母安危,蕭月生也不再耽擱,沖場中孫秋風孫秋雨道:「秋風秋
雨,你們退下!」

  「是!」兩人齊身答道,身影一晃,脫出戰圈,出現在郭靖夫婦身旁。

  此時,郭襄郭破虜與陸雲幾人也剛走出府門,卻是錯過了剛才的好戲。

  那四人大喜,深知機會稍縱即逝,忙一聲尖嘯,雙目赤紅,便想向郭靖夫婦攻去。

  但四人只是喊了一聲,卻並未能動彈。

  凶狠的目光漸漸失去了焦點,眼神慢慢飄散,身體軟軟的癱倒於地上,如同渾身毫無骨骼,只是一
團軟肉。

  動靜之間實在太過突兀。

  這如同電閃雷鳴之後,卻忽然天空放晴一樣,令人的心猛的跳到空中,卻怎麼也放不下來了。

  場中誰也沒見到有人出手,是蕭月生在袖中施隔空打穴,將幾人的週身穴道俱都封住。

  「岳父,這些人就交給您來處理吧!」蕭月生在馬上拱手說道。

  郭靖點了點頭,神色鎮定自若,彷彿什麼事也未發生。

  場中之事說來話長,實是眨眼間之事,圍觀的百姓大多尚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即已經結束,他
們怔然而立,看著場中倒在地上的四人,才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否則,委實不敢相信。

  孫秋風孫秋雨兩人的身法太過駭人,人能一化為二,彷彿神話傳說中的分身之術,如何能不令人震
驚。

  襄陽城有不少武林高手前來幫忙,城中的百姓大多見過高手的武功,但像孫秋風孫秋雨這般非人的
武功,卻是聞所未聞。

  於是孫秋風孫秋雨兩師兄弟,竟然一戰成名,人們知道了郭大俠身邊竟然還有這般少年英傑。

  一陣陣叫好聲,由小及大,越來越響,為郭靖及孫秋風孫秋雨喝彩,雖然是事後喝彩,聲勢卻大,
只是大多數人是聽到前方之人的轉敘,再湊熱鬧跟著叫好罷了。自然那些痛罵聲亦是一般響亮,誰人竟
膽大包天,趁這個日子刺殺郭大俠,定然是那些可恨的蒙古韃子幹的好事!

  人們恨不能將這四個刺殺之人咬上幾口,人群湧動,將城衛們嚇得心情大跳,忙大聲呵止,人們方
才停止了騷動。

  耽擱了這一會兒,郭靖派人將四人嚴加看管,待事後再加詳細審訊,雖心中有數,卻也要證實一番。

  「起行——」司儀嘹亮的聲音悠悠響起。

  鑼敲聲頓時猛然響起,幾十枝煙花同時出現在天空,只是現在是白天,煙花不那般絢爛明亮,但有
幾枝乃是裝著彩色紙屑,被放到天空,然後籟籟飄落,宛如下起了彩色的雪,極為好看。

  郭大小姐已經正式出閨。

  郭靖黃蓉的心猛的揪了起來,看著那頂紅尼大轎被那八個小伙子輕輕抬起,一步一步離郭府遠去,
眼中噙著的淚水再也止不住,沿著光潔的面龐潸然而下。

  「蓉兒,不必傷心,又不是生離死別!」

  郭靖心中也難受,宛如自己的寶貝被人搶走了,勉強帶著笑容跟駿馬之上的女婿還禮,待見他們走
遠,方才歎了口氣。但見到黃蓉傷心,仍是出口勸慰。

  「靖哥哥,唉,我心裡難受,兒女們終究是要離開我們的,只有你,始終會陪在我身邊!」

  黃蓉抹著眼淚,卻有幾分楚楚動人的風姿,令郭靖怦然心動。

  他笑了笑,點了點頭,兒女始終是兒女,能跟自己相濡以沫者,仍是只有自己的妻子。

  周圍人群大部分都跟著新娘的轎子往南走,直到送出他們到了南城門為止,才停下腳步,看著那一
隊人,逐漸消失在遠處……

  郭芙一家子隨後也要起行趕往觀瀾山莊,去參加女兒的大婚,雖與禮法不合,但在蕭月生的強烈要
求之下,也便答應,其實心中也是極想去看看,於是順水推舟,答應前去。
chachachan 發表於 2008-7-15 17:07
  第一部 神雕第三十三章另行

  離開襄陽城不遠,迎親的隊伍忽然停了下來。

  「芙兒,我們走自己的,讓他們在後面慢慢走罷!」蕭月生來到八抬大轎前,跳下馬,俯身對轎內
仍蒙著紅蓋頭的郭芙說,然後掀開轎簾,一把揭下了披在她頭上的紅蓋頭。

  「蕭大哥,這……?」郭芙微微一愣,艷若朝霞的嬌靨滿是疑惑,實在不知蕭大哥要做什麼,不是
紅蓋頭只有到洞房裡才能揭下的麼?

  蕭月生看著精心化過淡妝的面龐,心下不由輕輕蕩漾,微紅的杏腮,飽滿紅潤的雙唇,盈盈的眼波,
細嫩的眼皮微微泛紅,似乎剛才哭過,也是,她將隻身離開熟悉的郭府,疼愛自己的爹娘,心中定然孤
單難過,想到這裡,他心中憐意大生。

  「芙兒,我們兩人單獨上路,讓他們在後面自己走,好麼?」他的聲音變得極為輕柔,蘊滿柔情,
眼睛深深的盯著郭芙的雙眸。

  郭芙微微羞澀,面上升上兩朵紅雲,輕輕點了點頭:「一切憑蕭大哥作主!」

  「那好,他們走回觀瀾山莊需要五天時間,我帶你回去,卻可瞬間而至!」他大手輕輕撫上郭芙光
潔嫩滑的臉龐,溫柔拭去眼角處仍殘留的一顆淚珠,「我們先找地方遊玩幾日,再回觀瀾山莊同他們相
會,你看如何?」

  他的嗓音帶著幾分低沉,幾分沙啞,郭芙脆弱的心弦被狠狠撥動了,她忽然感覺心中滿是甜蜜與幸
福,剛才的離家的難過心情,再也不能吞沒自己,整個心忽然安寧喜悅,只要信任蕭大哥,把自己的一
切交給蕭大哥,那自己就會幸福的,她忽然升起這般想法。

  「都聽蕭大哥的!」郭芙垂下頭,羞紅著臉,不敢看他。

  「那好,我們走。」蕭月生看到郭芙小媳婦一樣羞澀的神態,心下更是喜歡,大手攬住她柔軟的腰
肢,輕輕升起,沖孫子明擺了擺手,兩人緩緩向前飄去。

  「小姐,你們去哪裡啊?」郭芙的丫環翠玉如夢初醒,忽然從裡邊跑了出來,仰頭大聲追問。

  翠玉從小便跟在郭芙身邊,這次郭芙嫁人,她也跟過來,算是陪嫁丫頭,一直同郭芙坐在轎子裡,
剛才兩人對她視而不見,她也被兩人的動作弄得羞紅了臉,看到小姐離開,才忽然反應過來。

  「小丫頭就坐著轎子慢慢走吧,我陪你家小姐走另外的路!」蕭月生清朗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
著幾分調笑之意。

  翠玉用力跺了跺小蠻靴,暗惱自己的姑爺竟然把小姐給拐跑了,只留下自己一個小女子。

  看了看周圍,十幾個男子都在盯著自己,翠玉這才感到羞澀,忙嚶的一聲,鑽回了轎中。

  孫子明微笑,心說這個師母的丫環倒也是個有趣之人,將來到觀瀾山莊必然是會如魚得水,不亦樂
乎。

  暗中佩服師父對付女子的手段高明,這番婚禮,定然會讓這個新的師母畢生難忘,永遠對師父死心
塌地。

  「我們走罷,盡量快些趕路!」孫子明對抬轎的幾人說道,擺了擺手,開始展開輕功。

  那八人抬著轎子,腳下如踩雲端,輕輕飄飄,似緩實疾,快速的向遠去行去,乍一看上去,似乎走
得並不快,但眨眼功夫,卻已經離開極遠,這番詭異的情況,待得行人起疑,想要再看,整個隊伍卻已
經消失不見。

  「蕭大哥,我們去何處?」郭芙偎在蕭月生身邊,輕聲問,聲音裡透著幾絲慵懶。

  她被蕭月生攬著細腰,腳下卻彷彿有一團軟軟的墊子托著自己,根本不用出一分力氣,被蕭月生帶
著一塊兒天半空中飛翔。迎面而來的空氣宛如被利刃在兩人面前劈開,從他們身邊經過。

  她從未想過人還能這般飛翔,平日裡施展輕功,雖然也能飛高,但這種如同飛鳥一般的自由從容,
卻從未體會過。

  此時他們兩人仍穿著喜服,在半空中悠然飛行,顯得有些怪異。

  蕭月生自然不會沿著大道飛行,徒惹人們的驚駭,聽到郭芙的問話,他指了指前方腳下的一片莽莽
樹林,笑道:「我們先去將衣服換下,這一身裝束,實在太過麻煩!」

  「可是,我們哪裡有衣物備換……」話未說完,她忽然想起來了,蕭大哥好像能憑空變東西,上次
襄陽城外,他們倆去蒙古兵營時,他便變出一襲貂裘。

  果然,蕭月生手中忽然現出一襲貂裘,笑著在她面前抖了抖。

  「蕭大哥,你從何處變得這身裘衣?」郭芙心中早就好奇得緊,只是一直沒好意思相問。

  蕭月生看了看她,忽然湊近她臉龐,輕聲道:「這可是秘密!」臉上一幅神秘的表情。

  這一表情將他開始表現出來的飄逸氣質折散不少,郭芙輕笑,盈盈妙目注視著他,滿是期待的神情。

  「既然我們已經是夫妻,我自然不再瞞你,為夫修道有成,已有芥子空間。」蕭月生抵不住郭芙那
雙妙目,忙說出了秘密,臉上帶著鄭重的神情。

  「芥子空間?……什麼是芥子空間?」郭芙眨了眨明亮的眼睛,不解的問,她這十幾年來雖然精研
武功,但對於道家之學,卻從未涉獵,自然不知道家的芥子空間為何物。

  「嗯……」蕭月生感覺一拳打在了空氣上,本想會惹來一番讚歎與欽佩,不想惹來的竟然是個問題,
「芥子空間麼,道家所謂納須彌為芥子,你可聽說過?」

  「沒有!」郭芙搖頭。

  「沒有?!」蕭月生驚訝,他本以為道教這般昌盛,人們對這些應該極為瞭解呢。

  他自然不知,這個社會,對秘笈是視為性命,拱若珍寶,而道家的經書,也只是那些膚淺的東西能
在外界流傳,層次深一些,都是秘而藏之,唯恐流傳於外,傳於非人。

  那些築基之法,與一般的內功心法區別不大,甚至威力還要少上許多,再兼沒有外功與之配合,只
在強身健體方面有些優勢而已。

  而那些武林中的內功心法,專注於內力的增強,又有外功即武技與之配合,在技擊方面自然遠非那
些道士可比。

  而全真派能其優點,補其劣勢,既有道家內功,又有絕妙劍術相輔,自然是極佳的修練之法,其香
火鼎盛亦是當然中事。

  但即使如此,也無法改變道家與武林格格不入的格局,彷彿是兩人世界中人,懂道術者,大多是些
唸咒畫符之類,他們倒是知道須彌芥子,卻算不得武林中人,而武林中人,對那些道術雖然畏服,只是
認為其乃借鬼神之力,非自身實力,算不得數。

  故此,郭芙不懂何謂須彌,何謂芥子,也是意料中事。

  蕭月生緩緩往下方的樹林落下,嘴裡開始給郭芙講解一番道家的基本知識。

  「呀,大哥,那有只小兔子!」郭芙往下望時,忽然嬌呼一聲,將蕭月生嚇了一跳。

  這邊的樹林地勢頗高,林中的雪竟然絲毫未化。

  此時那雪地上,正靜靜趴著一隻小紅兔,身後,滴滴血紅,拖著長長的一道,顯得極為惹眼。

  這般顏色的兔子,能活至現在,令蕭月生心中驚異,白或灰,這是兔子的保護色,紅色便有些惹眼,
凶險的很,存活的可能很小。

  「看來是碰上獵夾了,沒事,還活著呢!」蕭月生安慰道,忙停在了這隻小紅兔身旁,這隻小紅兔
只能說是黃中帶紅,顏色頗為柔和,帶著幾分素潔。

  見到有人前來,小紅兔微闔的雙眼睜開,竟然是黑眼珠,與人眼一模一樣,眼睛裡彷彿帶著無助的
表情。

  圓圓的頭,長長的耳朵,能蓋過下頜,此時正耷拉著伏在前腿上,一身皮毛長直且濃厚,柔順的披
伏在身上。

  顯得極為柔弱可愛,此時它精神有些委靡,看了看兩人,又闔上了眼皮。

  郭芙一下就喜歡上了這隻小兔子,被它那柔弱的模樣所感動,心中憐惜之意大起,忙拉了拉蕭月生,
道:「蕭大哥,快救救它吧,你看它流了這麼多的血!」

  蕭月生只是好奇,他還未見過這個模樣的兔子,竟然是長耳朵,黑眼睛,與平時見到的白兔大是相
異。

  他蹲下身,輕輕按了一下它顯得粗壯的後腿,腿上毛皮雜亂,沾著血,極為淒慘。

  「後腿斷了。」蕭月生歎了口氣,看著微微顫抖的後腿,心下頓生憐憫之意。

  拖著斷了的腿,跑了這麼長的路,歎,這個小傢伙的求生意志是極強的,也受了極大的痛苦。

  看著那拖得長長的血痕,蕭月生忽然被這隻小紅兔的頑強所震憾與感動了。

  「那如何是好?」郭芙看著小紅兔可憐的樣子,心中難受。

  蕭月生笑了笑,看著郭芙焦急的樣子,為其善良所感,他摸了摸小紅兔柔軟的圓圓的頭,向其送出
一道善意的氣息。

  「只是小事,我給它接上就是,只是你可得收留它了,否則,找不到食物,它也會餓死!」蕭月生
抬起手,笑著對郭芙道。

  「當然,我當然要收留它,真可憐呢,這麼冷的天,沒有我們經過,它可能就要死了!」郭芙忙不
迭的點頭,滿是憐惜的望著那睜開眼來的小紅兔。

  「如此,那我就接上它的腿。」蕭月生將手掌放於它的後腿,一股濛濛的白氣自他掌心湧出,將後
腿罩入其中。

  眨眼間,白氣由濃轉淡,漸漸消散,現出那只已經恢復如初的腿,血跡已經不見,毛髮亦恢復柔順,
如同從未受傷一般,與另一隻腿一個模樣。

  「好了,已經接上。」蕭月生將手拿開。

  郭芙高興的將小紅兔小心翼翼的抱起,放在嘴邊親了親,笑道:「終於得救了!真可愛!」

  「它還有些虛弱,我們得找些東西給它吃,補補身體。」蕭月生也是頗感高興,「喏,把這個給它
吃了吧。」他手中忽現一隻玉瓶,白玉製成。

  他揭開瓶塞,倒出一顆瑩綠色小丸,遞到小紅兔三瓣嘴邊。

  「啊,好香,是什麼藥?」

  「噢,百草丸,沒什麼大用,沒事時吃著玩玩倒可。」蕭月生漫不經心的回答。

  這百草丸確實沒什麼大用,只是他采百草精華,製成的營養丸罷了,他在現代,對營養學頗有涉獵,
雖不精通,但一些基本的常識還是懂得,便照著維它命丸的思路,提練草木精華,也算是超級維它命丸
罷了。

  這類稀奇古怪的丹藥,他練了過不少,什麼烏髮丸,金剛丸,減肥丸,總是他閒著沒事時,腦中一
有新奇想法,便要試驗一番,弄出了極多的用途奇怪的丹藥。

  小紅兔極為敏銳,能感覺到兩人溫暖的善意,聞到百草丸散發出的香氣,忙一抿嘴,將其吞入口中。

  蕭月生看其精神尚佳,笑道:「好了,這小東西倒是福大命大,遇上了活菩薩,我們換衣服吧。」

  郭芙被他讚得心中一甜,聽到後一句話,卻又有些羞澀。

  「蕭……蕭大哥,換衣服……?」她的臉變得羞紅,不敢看他。

  蕭月生看得好笑:「只要把外面的喜服換下,待回到山莊時再換回來,免得弄髒了,穿著也不方便。」

  「哦,……」知道自己有些多想,郭芙更是不好意思,羞得抬不起臉來,如火燒一般。

  很快兩人便收拾停當,蕭月生建議先去臨安遊玩,那裡最是熱鬧,郭芙自然毫無異議。

  於是兩人升上半空,速度加快,向臨安城飛去。

  兩人俱是一身雪白貂裘,郭芙懷中尚揣著那隻小紅兔,浮在空中,像極了神仙眷侶。

  過了近兩個時辰,當郭芙看倦了雙眸,已經微帶睡意之時,兩人便到了臨安城。

  此時蕭月生也有些倦意,總是飛在空中,身體雖不感覺疲倦,眼睛卻感覺有些疲勞,便提議先找家
客棧休息一晚,明天再好好的逛遍臨安城。

  此時的郭芙也是星眼朦朧,慵倦欲睡,於是兩人來到一家臨安城南的泰豐客棧。

  蕭月生想了一想,還是開了兩間相鄰的房間。

  一間房還是兩間房,是個極大的誘惑,他也知曉,如是他硬要開一間房,郭芙也不會反對,畢竟他
們已經算是成親,已是夫妻。但難免給她留下急色之感,有些得不償失,不如暫且忍上幾日,好東西留
著日後品嚐,未嘗不是一種趣味。

  進過晚膳,兩人各自回房休息,且不說其各自反側,難以入眠,一夜無話,直至天明,清晨時看到
郭芙微微浮腫的雙眼,蕭月生裝做視而不見,只是內心頗有些笑意。

  臨安的名勝風景實在極多,想要完全看完,即使是走馬觀花般浮掠而過,也需幾功夫,便只能揀幾
處極著名之處觀看。

  西湖自然是其首選。

  冬日的西湖,天冷水瘦,別有風味。

  站於小瀛洲上,望著遠處的樓亭小閣,他心下暗歎,西湖畢竟是西湖,自己的南湖比之,相差甚遠。

  只是他早已有心在海上安家,觀瀾山莊並非是長久之所,故不想再花費錢力去修築南湖勝景,否則
如今的南湖早已是另一個西湖般名勝之地。

  與郭芙肩並肩漫步於蘇堤之上,她懷中一直揣著那隻小紅兔,此時它正瞪著烏黑發亮的眼睛,好奇
的打量外面的世界。

  蕭月生用指輕輕點了點它的小圓腦袋,笑道:「這小傢伙已經痊癒,這會兒精神頭不小。」

  「嗯,小傢伙很乖巧,一點兒聲音也不出,昨晚上就趴在我腳下,一覺便至天明。」郭芙也是輕撫
它長長的耳朵,輕笑道。

  「唉,這西湖也沒什麼可賞之處,我們山莊前有南湖,是咱們自己的湖,你想賞湖,盡可觀賞個夠。」
蕭月生看著光禿禿的蘇堤,帶著幾分驕傲說道。

  郭芙輕笑,明媚照人,她倒也不在乎什麼景色,畢竟冬日沒有什麼美景可賞,能跟蕭大哥這般走在
一走,便讓她心情愉悅,幸福無比。

  「蕭大哥,我游南湖時,你能陪我麼?」郭芙抿著飽滿的櫻唇,妙目流轉,顯得極為嬌媚。

  「自然!想讓我陪著你,我自會陪著你。」蕭月生努力自她唇間挪開眼睛,真是恨不得用嘴啃上兩
口,嘗嘗那柔軟香甜的滋味。

  只是如今還未到火候,過猶不及,需要慢慢深入方是佳境,對於這種弄花手段,他早已不是初出茅
廬的小伙子,心急火燎,急不可耐的要直搗黃龍,這樣實在無趣的很。

  西湖遠非南湖可比,便是在這樹枯水瘦之進,遊人也是穿縷不絕,來來往往,自他們兩人身旁行過,
大多微露異容,實因郭芙姿色絕艷,令人驚絕。

  書生學子,雖是冬日,仍博帶寬袍,盡顯翩翩風采,千金貴婦,打扮得花枝招展,羅衣襦裙,競相
爭艷。

  時不時能見到柳樹旁,三兩書生聚在一處,冥思苦想,想倣傚東坡居士,來個千古絕唱,不朽於世。

  郭芙只顧逗弄著懷中的赤霞,蕭月生本想叫它紅玉,郭芙忙搖頭,她的隨身丫環叫翠玉,讓她知曉
這隻小兔叫紅玉,還不把她氣歪了小嘴,蕭月生便又想了想,取了個赤霞之名,與其毛色相符,郭芙欣
然贊同,赤霞之名,於這隻小紅兔,倒也和諧。

  「蕭大哥,我們去乘船好麼?」郭芙看到泊在湖邊的幾艘畫舫,興趣大生,她雖去過幾次桃花島,
對船並不陌生,但對於遊玩的畫肪,卻從未見識過。

  「這……好吧!」蕭月生心生遲疑,西湖上的畫肪,大多是溫柔鄉,英雄塚,對女子來說,不太適
合。

  好在那些船娘都是遍歷人世,眉眼通挑之人,倒也不虞有那些尷尬之事發生。

  心思電轉,蕭月生便很快答應,指了指前方那條中等大小,佈置雅致之畫肪,笑道:「那條船如何?」

  「大哥,只有我們兩人,小船即可,不必太過破費。」郭芙看了看那條船,覺得太過奢華。

  她自小雖不愁吃穿用度,但郭靖是窮苦出身,生性簡樸,不重外物,對起居用食並不講究,對諸子
女雖不苛嗇,卻也以簡樸訓之,故郭芙心中尚有幾絲節儉之念,現在成了蕭月生的人,更是一心為他著
想,不想太過破費。

  蕭月生心中暗笑,甫入家門,便知持家,倒是頗有淑德之風,但他卻是奢華成習之人,雖不用大船,
太過張揚,卻也不想用小舟,過於寒酸,便拉著郭芙,登上自己選中之船。

  那船娘卻是半百婦人,風韻猶存,聳胸肥臀,扭擺之間,滿是風騷妖媚之氣。

  郭芙微微皺眉,不自覺間對那女人便有些莫名的敵意。

  那婦人見到客人上船,忙熱情相迎,一通公子夫人的亂叫,然後誇了一通兩人如何珠聯璧合,潘安
西子。

  蕭月生聽耳不聞,他一看這女子,便知其乃精通風月之人,早已遍歷諸人,她說的那些贊語,是當
不得真的。

  郭芙卻甚少歷練,極少有暇見到這類女子,聽到那婦人滿嘴甜言,句句讚揚,雖知其有些誇大,卻
也難免心中舒坦,敵意頓消。

  「開船罷,去湖中轉轉。」蕭月生見那婦人似有滔滔不絕之勢,郭芙面帶羞意,玉臉微紅,卻也得
津津有味,暗暗有些笑意,便瞪了那婦人一眼,止住了她的櫻口。

  這一眼頗為凌厲,饒是她見多識廣,歷人無數,也是心中暗懼,再也不敢當他們是嫩雛,忙知機的
吩咐開船,隨即告辭而退。

  「芙兒,那船娘可是老辣生薑,待人接物,莫不熟極而流,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語,這些話,聽
著聒噪,不如不聽!」蕭月生拉過郭芙,讓她坐於他膝旁。

  接過僕人送上的香茗,端起白瓷盞,輕啜一口,點了點頭,倒也是上品之茶。

  郭芙心下半推半就,羞羞怯怯的坐於他身旁,將赤霞放於檀幾之上,素玉小手輕輕撫摸它柔軟的毛
發。

  那赤霞溫馴異常,頗通人性,乖乖的微瞇著眼,像是享受一般,令蕭月生觀之大樂。

  郭芙轉眼好奇的觀察船內擺設,溫黃氈毯,短榻暖衾,錦墩矮几,琴棋書畫,茶具酒壺,莫不齊備,
既顯雅致,又覺溫馨,佈置得極為講究,頗有匠心。

  「大哥,這船佈置得極好啊。」郭芙看著這些淡雅的佈置,大起好感。

  蕭月生淡淡一笑,道:「嗯,是有些意思。來!」說著,將盤中的一塊果脯遞至郭芙嘴邊。

  郭芙臉上微微一紅,帶著羞意,似躺似閃的秋波掠過蕭月生,張開飽滿紅潤的嘴唇,露出細如編貝
般玉齒,用小嘴接過果脯,低下頭,細細咀嚼。

  蕭月生有些呆呆的看著她的美態,郭芙羞得不敢抬頭,食不知味的慢慢咀嚼嘴中的果脯,船內一時
靜靜無聲,只聞船槳划水之聲。
chachachan 發表於 2008-7-15 17:07
  第一部 神雕第三十四章遇舊

  「公子——」艙外傳來船娘帶著幾分柔膩的聲音。

  「唔,何事?」蕭月生這才將眼神自郭芙紅潤飽滿的唇上挪開,漫聲應道。

  「公子要不要聽曲兒助興?」她聲音夾著幾分膩意,聲調卻端正平和,宛如商量正事,落落大方。

  這種態度恰到好處,便如正在問需不需要上茶一般平和,令被問者絲毫不感覺尷尬。

  「不必了。」蕭月生看了看正抬頭望向自己的郭芙,冷淡的回答,微微對郭芙一笑。

  郭芙剛抬起的頭,又羞澀的低了下來,芙蓉玉臉宛如染上一層胭脂,光滑潔白的玉頸,也順便染上
幾分,白裡透紅,春意動人。

  「蕭……蕭大哥,你如想聽曲子,便招姑娘上來吧,不必顧忌我。」她雖然沒有親身坐過花船,卻
也並非一竅不通,自然知曉坐船的人們,大都要招人上來表演取樂。

  郭芙低著頭,小聲吶吶的說。

  蕭月生但笑不語,大手緩緩落到她烏黑發亮的秀髮上,她算未嫁之身,仍長髮披肩,還未全部挽起
髮髻。

  郭芙嬌軀輕輕一顫,面龐更紅,蔥白的玉手緊緊相握,微微顫抖,卻並非躲閃,宛如即將迎向暴風
雨的柔弱小草。

  此時的風俗,頭髮極為重要,聖人有言,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更是以發代首,以發代人,曹操曾
有此行徑。

  蕭月生對親近之人,喜歡摸摸對方的頭,後來發覺此舉實在太過驚世駭俗,便改之,不過,對於女
子,他仍是極喜撫其長髮,感受女人那獨特的溫柔。

  看到郭芙這般如以身飼虎之狀,蕭月生忍不住輕笑出聲。

  郭芙羞澀的睜開雙眸,不解的望著他。

  「芙兒,為夫的琴技尚可入目,且為你奏上一曲如何?」他將自己的大手拿開,微笑著問道。

  「蕭大哥竟也懂琴技?」郭芙抬著仍一片酡紅的玉臉輕問,聲音有掩藏不住的驚訝。

  「略通一二吧,芙兒也定是精通無比了?」蕭月生一抬手,香几上擺放的古箏緩緩飄至他手中。

  這一手凌空攝物,令郭芙驚了一驚,這般功力,她知道自己的爹爹是做不到的,也沒聽誰能做到這
般。

  蕭月生的武功大多便是用於方便日常生活,他已經養成了用武功方便自己的習慣,自然毫無所覺,
卻不知他看似平淡如常的做法,卻總令人震撼。

  「談首什麼曲子好呢?」蕭月生撥了撥箏弦,想了想,「算了,還是我自己隨便彈吧!」

  郭芙點點頭,睜著明亮的雙眸,盯著他,觀他撥捻之間,頗具風範,一望便知造詣不俗。

  「錚——」箏聲陡然響起,如拔地而起,直入雲霄。

  隨即金戈之聲重重疊疊,如海水漲潮,一浪接一浪,後浪推前浪,絲毫沒有鋪墊,顯得極為突兀。

  殺伐之氣越發濃重,令人聞之心跳加速,血脈賁張,直欲拔劍長嘯,其中熱血慷慨之氣,滾滾而來。

  郭芙是女子,對男人那種熱血澎湃的激情自然不甚理解,只是心下奇怪蕭大哥為何在此時此景談奏
這般曲風。

  正在她心頭奇怪時,曲調忽然緩緩下降,便如那怒濤逐漸歸復平靜,洶湧澎湃的波浪漸漸退去,海
面變得平靜下來,只是暗流湧湧,內蘊威勢。

  一隻海燕自如洗的天空下掠,一沾即走,帶起點點水滴,重新飛天那高闊的碧空,寥寥幾朵浮雲點
綴其上,它想衝至那浮雲之上,俯視那如星羅般的大地。

  天高雲清的遼闊之氣在琴聲中表現得淋漓盡致,盡顯彈者高古的胸懷。

  正在他漸入佳境之時,悠悠的玉簫聲飄起,融入其琴聲之中。

  這極像上次他在嘉興南湖遇到黃藥師的情景,只是這次,他卻沒那般好運氣。

  琴聲簫聲本極為和諧,如兩隻彩蝶翩翩追逐而舞,琴聲卻戛然而止,彷彿一腳踏至空處,難受之極。

  郭芙正聽得心曠神怡,忽然耳邊只聞簫聲餘韻,不由詫異,望向自己的蕭大哥。

  蕭月生雙手輕按古箏,面上微微帶著一絲苦笑。

  沒想到世上竟真有這般巧事!

  「蕭莊主,我家小姐有請!」一聲圓潤低沉的女聲自不遠處緩緩響起,悠悠傳至他們畫舫,聽聲音
即知此女不再年輕,兼且功力不凡。

  蕭月生將古箏緩緩送回原來所在,虛空而至,便如一隻無形之手仔細輕放。

  郭芙業已不再驚訝,只是好奇到底是何人,竟能讓蕭大哥露出這般頗顯人性化的表情來。

  蕭月生朗聲輕笑:「謝大家在此,蕭某自當拜見!」

  他對郭芙笑了笑,道:「沒想到竟在此遇到故人,實在是巧事,你想不想見上一見?」

  「好啊,是蕭大哥的熟人,倒想見一見,不知究竟是何人?」郭芙心中越加好奇,自然忙不迭的答
應見識一番,況且,這還是個女人呢。

  「她麼?……不知芙兒聽沒聽過江南琴仙?」

  「江南琴仙?……好像未曾聽過,是芙兒孤陋寡聞麼?」聽這琴仙之名,自然應是鼎鼎大名,只是
她確實未曾聽過。

  琴仙謝曉蘭之名在上流名士之中自是盛名空前,無人不知,但襄陽城是兵戰之地,人們哪有什麼心
思談那些風花雪月,再說郭芙平日裡甚少與外界接觸,總是悶在家中,不知謝曉蘭之名也是意料中事。

  這謝曉蘭本是官宦之後,只是後來家道中落,便自己在嘉興城開了處琴館,名曰雪春園,專門教授
女子操琴之技。

  謝曉蘭曾師從名琴家郭楚望,她生性聰穎,心思玲瓏,出師之後自出機杼,形成獨特的琴風,隱隱
成為一代大家,自此聲名日盛,隱隱有青出於藍之勢,以江南琴仙之名顯於天下。

  那雪春園也算是嘉興城貴婦常去之所,她們經常相約去那裡學琴,算是極好的消遣,既習琴技,又
湊熱鬧,不亦樂乎。

  完顏萍在嘉興貴婦之中威望極大,發起成立了名謂清花社的小團體,社員便是那些名流貴婦,雖只
是清談團體,在嘉興城潛勢力卻是不小,那些為官之人,又有幾人不懼內,而不懼內者,又有幾人能擋
住枕頭旁吹來的香風?

  清花社的會長是完顏萍,副會長便是那謝曉蘭,可見謝曉蘭在眾女子中的地位。

  觀瀾山莊幾位女主人的琴技便是師從謝曉蘭,楊若男亦不例外。

  那一陣子,每隔兩三日,謝曉蘭便會前去觀瀾山莊授琴,且是在內院授琴,接著便會留在山莊吃飯,
與蕭月生自然毫不陌生。

  蕭月生起身,將郭芙自繡墩上扶起,笑道:「你沒聽過也是平常,她的琴彈得不錯,以後你們會常
見面的。」

  郭芙羞紅了臉,輕輕站起,掠了掠鬢髮,風姿動人。

  兩人說話間,一艘極小的畫肪輕輕告上前來,微微一震,兩船已經靠得極近。

  「大哥,她們過來了。」郭芙聽到外面畫肪靠近之聲。

  蕭月生點點頭:「走吧,這位可是怠慢不得!」他帶著苦笑,踏步出艙,郭芙跟在身旁。

  出得艙外,便見肪旁業也泊著一艘極小之舟,平平常常,也未有何特殊裝飾,彷彿只是普通的遊船。

  那船頭上站著兩位女子,一位青春貌美,姿容姣好,丫頭打扮,另一位風韻存,淡雅不俗,卻也是
下人打扮,倒是令人詫異,其氣度不俗,即使這般打扮,也令人感覺是位大家閨秀,極難與這一身打扮
想像到一起。

  「孫大娘,杏兒姑娘,蕭某有禮了!」

  蕭月生站在船頭,微微拱手,神態灑脫,頗有溫文爾雅之姿,令人忽略其略顯普通的容貌。

  兩女忙斂衽一禮,見過蕭莊主。

  蕭月生在嘉興城,人們皆稱之為蕭莊主,倒是極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蕭月生身後的郭芙一眼便發覺兩女的武功皆是不弱,尤其那孫大娘,舉止端凝,精光隱隱,更非俗
手,看其功力,應不弱於自己。

  「蕭莊主麼?曉蘭有禮了!」船艙門簾忽然被掀起,裊裊而出一位曼妙女子。

  郭芙早已好奇,是如何樣的女子,令蕭大哥神態異常。

  只是這位女子身形嬌小,臉如滿月,尖俏下頜,柳眉杏眼,雙眸流盼,盈盈一轉間,即風情萬種,
但那黛眉間卻洋溢著一股淒迷之美,實在是令人憐惜。

  郭芙心中暗歎,果然是這般絕美的女子,便有些微微泛酸。

  蕭月生呵呵笑了一聲,回首牽著郭芙的手,踏上對方的畫肪,謝曉蘭見到這般情景,雙眸微閃,旋
即回復平靜。

  「謝姑娘,沒想到竟在此意外相逢,蕭某喜不自勝啊!」蕭月生將頭輕點,轉頭對郭芙道:「芙兒,
這位便是譽滿江南的琴仙謝曉蘭謝姑娘,琴技非凡,你可得多向謝姑娘請教請教哇。」

  郭芙自開始便一直暗中觀察這位江南琴仙,剛才蕭月生伸手牽著她時,她雖有些心慌胸跳,卻無意
間將謝曉蘭的神情看在眼中,心中頓時微凜,沒想到這相貌平常的蕭大哥如此魅力。

  「謝姑娘,這是內子郭芙。」蕭月生對郭芙的介紹極為簡單,心中明白對方早已經知曉郭芙是何人,
想讓女人守住秘密,實是異想天開,況且這也不是什麼重大秘密。

  「謝姑娘!」

  「郭姑娘!」

  兩人各自斂衽行禮,客氣異常,俱是神態端莊,頗顯大家之氣。

  郭芙聽謝曉蘭不稱自己為蕭夫人,雖沒計較,心下卻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斷。

  蕭月生微笑看著兩人,兩女見過禮後,卻沒有什麼話說,僵在那裡,讓一旁的孫大娘與杏兒極為驚
詫,自己小姐今天實在太過失儀。

  郭芙並非是口舌伶俐之人,況且她十幾年來一直鬱鬱寡歡,難有暢所欲言之時,即使有再好的口舌,
卻也會變鈍,只顧著仔細打量謝曉蘭,竟忘了說話。

  而謝曉蘭則有些與平常有異,她心思玲瓏,極善揣摩人心,與別人相處,恰到好處,令人如沐春風,
但對這個新晉的蕭夫人,她卻怎麼也無法笑起來。

  蕭月生覺察到了兩人的異樣,微微一笑,道:「謝姑娘,你們為何竟在這裡?」

  謝曉蘭忽然省到自己的失態,忙收起心思,嫣然一笑:「你這個新郎倌不正在迎親路上,又怎會在
這裡游閒自在?」

  「呵呵,我嫌他們走得太慢,便帶著內子先來這裡逛逛,再回去與他們匯合也不遲。」蕭月生正容
而談,未敢太過怠慢,跟她說話,與跟完顏萍她們說沒什麼兩樣。

  謝曉蘭瞄了一眼他身邊的郭芙,橫了蕭月生一眼,輕笑道:「蕭大莊主果然眼光極高,蕭夫人容貌
無雙,令曉蘭自慚形穢!」

  她省起剛才太過失態,便努力修補。

  「謝姑娘謬讚了,小女子蒲柳之姿,見到姑娘,又怎敢談容貌。」郭芙有些羞意,忙謙虛反贊。

  「小姐,我們去艙中吧,這裡風大。」孫大娘關切的提醒,看她的目光中滿是慈愛。

  謝曉蘭柔柔弱弱,纖纖體質,看似確實禁不得風。

  謝曉蘭連稱怠慢,忙請兩人進艙。

  進得內艙,郭芙眼前一亮,沒想到外表普通平凡的畫肪,內時竟是這般典雅不俗。

  乳白色的布幔,乳白色的地毯與繡墩矮榻,無不清新樸素,令人心中開朗舒暢。

  杏兒剛才一直在那邊好奇的觀看郭芙,如同在數其毛髮般仔細,這番手腳輕捷的端茶送水,進退趨
如,帶著一絲韻律之美。

  雖然謝曉蘭看似弱質纖纖,弱不禁風,卻難瞞蕭月生的雙目,她體內的內力深厚之極,雖比不上自
己的幾位妻子,卻也遠超郭靖等人,只是她的內功心法極為玄奧,剛柔並濟,在他所見過之人中,此心
法最為高明,結合了道家與佛家兩家之長,只是強行融合,卻也有隱疾,這也是正理,佛道兩家,在中
低層上,是決然不同的,強行融合,必會留下殘痕。

  那孫大娘所習武功,卻是道家的小無相功,算得上是頂尖內功心法,無怪乎她有這般深厚的內力。

  謝曉蘭修長如筍的玉指輕輕撫著青瓷茶盞,眼睛微散,想著自己的心事。

  能在此遇到蕭月生,她心中更是意外。

  聽到他要結婚的消息,為了躲避心中的煩亂,方才離開嘉興城,來這繁華的臨安,遊玩散心。

  沒想到真是冤家路窄,偏偏還是遇到了他,還帶著那個新婚的夫人,她的心中如何能夠好受。

  想到這裡,她輕輕抬眼瞥了一眼蕭月生,帶著幾分幽怨之色。

  蕭月生則在盡情的品嚐盞中香茗,這般極品龍井,實在不多見,即使在自己家中,所存也不多。

  對謝曉蘭的心意,他並非一無所知,只是感覺此女實在太過神秘,還是等等看為好,他的時間關念
實在淡漠得很,在感情上,也是拖拖拉拉,盡量能拖則拖。

  對待郭芙,如果沒有她這十六年的苦戀,他恐怕也就無法由憐生愛,娶其進門。

  他卻不知這磨磨蹭蹭之舉,讓多少女人為之神傷煎熬。

  謝曉蘭纖弱淒美,動人心弦,是他所喜歡之類型,但由於其處事手腕太過高明,反而令他不喜,他
心中矛盾,時喜時不喜,難以確定,索性便做一番魯男子,裝糊塗,故做不知。

  「蕭莊主的琴技,可是越發精進,曉蘭可是自愧不如!」

  謝曉蘭見蕭月生只是微閉雙目,細細品茗,心中便莫名的衝起一股氣,語氣之中便不自覺的帶著淡
淡的諷意。

  「唔,……好茶!這茶烹的火候極好,杏兒的茶藝也是越發精進,蕭某也是自愧不如呀!」蕭月生
是敏銳之人,自然能夠聽出,便也不管她,只是搖頭晃腦的品茶,話中卻也不示弱。

  風姿綽約的孫大娘一直肅立於謝曉蘭身旁,小心翼翼,深怕她摔著一般,呵護備至。

  聽到蕭月生之言,孫大娘忽然輕笑道:「蕭莊主,這茶……實是老身所煮。」

  「咳咳,」蕭月生即使皮厚如牆,也難免尷尬,「……嗯,怪不得!怪不得手藝如此高明,早該想
到是孫大娘,實是蕭某笨拙!」他對兩面三刀亦是精熟無比。

  「撲哧!」旁邊一直紅著臉,憋著笑的杏兒終於忍俊不禁,笑出聲來,她不敢去看蕭月生與自家小
姐,忙放下手中的茶壺,顫抖著跑了出去。

  只是,她在艙外的捧腹笑聲又怎能不被眾人聽到?艙內艙外,只是一板之隔罷了!

  郭芙感覺臉上火辣辣的,也為丈夫的皮厚難為情。

  蕭月生看了看謝曉蘭似笑非笑的氣人模樣,呵呵笑了兩聲,笑道:「孫大娘還是這般心直口快,真
是有其主,必有其僕呀!」

  他這是笑裡藏刀,諷謝曉蘭牙尖口利。

  「那可不敢當,小女子倒是佩服蕭莊主的品茶功夫,竟能品出出自誰人之手,委實高明!」謝曉蘭
放下茶盞,微微含笑,竟一掃淒迷之氣,如同一朵解語花盛開。

  不知前後因果之人聽之,定當真以為她確實敬佩對方的品茶之功夫,其語氣極其誠懇,令人不得不
信。

  如蕭月生這般從現代商場磨練出的人物也是大感頭疼,這謝曉蘭真是字字如劍,劍劍誅心啊!這般
厲害的女子,娶回家中,豈不是自討苦吃?他心中咬牙切齒。

  其實謝曉蘭在別人眼中是溫婉嫻淑,溫柔解人,說話得體,心思玲瓏,令人親近,只是對上蕭大莊
主,就如同變了一個人,句句帶刺,夾槍帶棒,且還藏在溫柔之中。

  其實開始兩人並不熟識時,她待蕭月生還是極為溫柔親切,落落大方,但到了後來,心中情意越深,
幽怨便深,卻無法言之於外,自然對他開始發洩心中幽怨,說話也與常人不同。

  「謝姑娘,聽說你有江南琴仙之名,小女子琴技淺薄,往後倒想向姐姐請教!」郭芙給丈夫解圍。

  「琴仙之名,愧不敢當!如有用到小女子之處,蕭夫人僅管吩咐便是!」謝曉蘭畢竟是個聰明透頂
的女子,聽到郭芙的話,知其有結好之意,忙接納,雙眸卻微不可察的掃了蕭月生一眼。

  這時杏兒走了進來,低著頭,扭著小手,秀面嬌紅,不敢看眾人,低著頭,偷偷看了自家小姐一眼,
見她狠狠瞪了自己一下,忙又趕緊低下頭。

  「杏兒,可是笑了個夠?」蕭月生看到兩女越加親熱,心中也是高興,他深怕兩人相見不歡,那將
來必會極為彆扭。

  心情一好,便又想逗人,見杏兒小臉通紅,低眉順眼的站在那裡,挺可愛,便開口逗她。

  「蕭莊主,杏兒向您陪禮了!」杏兒有那般玲瓏的主人,自然也不會是個笨人,忙向蕭月生道歉,
雖說兩人極熟,剛才確實有些失禮,讓他失了面子。

  蕭月生擺了擺手,輕笑道:「不妨事,……你想笑便笑,何必跑出去偷笑呢!」

  「還不是你蕭大莊主威風凜凜,將杏兒鎮住,她怎敢在你面前發笑?」謝曉蘭輕輕笑著說道,彷彿
像是帶著幾分撒嬌的語氣,嫵媚的氣質撲面而來。

  蕭月生苦笑一聲,這個女人,真是不刺自己幾句,就不舒服,已經成為習慣了!
chachachan 發表於 2008-7-15 17:09
  第一部 神雕第三十六章婚宴

  蕭月生的大婚雖未大張旗鼓,隆而重之,來的賓客卻也不少。

  洪七公與歐陽鋒皆已收到消息,急急忙忙的趕了回來,非是他們急著想回來,而是不得不回來。

  蕭月生可缺少尊老愛幼的品質,開始與洪七公歐陽鋒他倆不太熟,態度還算恭敬,接觸時間稍長,
熟稔之後,則變得沒大沒小,表面上那一層恭敬消失無蹤,常帶著楊若男一塊兒作弄兩人,弄得兩人實
在沒了脾氣,說不過,又打不過,遇到這樣的人,唯有躲閃一途。

  接到玉符傳訊,他要結婚,他們兩人自然是不敢怠慢,否則以後指不定會如何報復呢!

  傳訊符其實算不得他的發明,他在現代看仙俠小說時便知曉,只是實現起來,卻也頗有難度。

  如今雖能傳訊,但只能他傳給別人,別人功力不足,卻無法支撐所需的龐大元氣,成了單方面傳遞。

  黃藥師師徒自然沒走,郭靖一家子也急趕慢趕,全部到場。加上楊過夫婦還有孫子明,當世的幾大
高手,近乎咸集於此。

  嘉興府的知府與通判也是攜夫人盡來相賀,城中的幾個大富豪,也在邀請之列,這可是刮他們油的
好機會,蕭月生又怎會放過?!

  嘉興城中的富貴之人與武林中人很難說上話,便分別安排在兩個廳子裡。

  到場的武林中人中,楓葉劍派的掌門葉重算是唯一一個被邀請的外人,其餘諸人皆是沾親帶故。

  葉重這才曉得何謂大開眼界,東邪西毒北丐,大俠郭靖夫婦,神雕俠侶,天雷神爪,這些人,每一
個都是武林中近乎無敵,幾近神話的人物,常人欲見其中一人,難如登天,如今卻在這裡相聚一堂,實
在難以相信。

  在別人面前,葉重還算是一個人物,但到了五絕他們面前,便只是個毛頭小伙子,實在難以相提並
論。

  葉重生就一幅好相貌,身形頎長,臉形長瘦,頜下幾綹黑鬚,頗有清奇之相,令人不敢少覷。

  這一桌上,東邪、西毒、北丐、郭靖夫婦、還有就是他了,一張大檀木圓桌,坐著六個人,絲毫不
顯擁擠,葉重只感受寵若驚。

  楊過夫婦與孫子明俱都在外面幫忙,只是過來見了禮,幫忙將葉重引見一番,又忙著出去招呼賓客。

  這幾人當中,東邪黃藥師素來孤傲,西毒歐陽鋒冷漠,也唯有北丐洪七公與郭靖夫婦隨和一些。

  開始之時,葉重自然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在他們面前自覺矮了幾分,但他畢竟也是江南一劍,心
中底處也自有幾分傲氣,很快便恢復自然,舉止如常,談笑自若。

  豈不知如此恰好合了一眾高人的心思,一個人,僅僅因為對方的名氣極大便舉止畏畏縮縮,其人便
少了幾分坦蕩磊落之氣,這樣的人,他們是看不起的。

  他放開了手腳,反而令眾人對其看重了幾分,武功倒在其次,其人有膽氣,胸懷磊落,便不是俗物,
武功是可以慢慢練的。

  郭靖夫婦近些年來忙於襄陽防務,甚少關心武林中事,但江南的楓葉劍派倒是聽說過,對其迅速崛
起甚有好奇,於是便隨口聊了開來。

  黃藥師一直住在觀瀾山莊,且為人孤僻,不喜熱鬧,直到開席,方才在僕人相引之下過來。

  「七兄,歐陽兄,你們怎麼來了?」方至廳內,黃藥師便帶著驚詫的語氣開口相問。

  洪七公與歐陽鋒一路匆匆,緊趕慢趕,還是在入席之前到達了觀瀾山莊,一進山莊,便被孫子明引
入席中,還不知黃藥師在這裡。

  「我們如何就不能來?!」歐陽鋒皺了皺眉,冷冷的問。

  他下額的鬍鬚堅硬如針,威勢不凡。

  歐陽鋒與黃藥師郭靖一家子積怨甚深,絕非三言兩語所能道清,也非一時所能化解,只是有洪七公、
楊過夾雜在一起,從中緩衝,但心底的芥蒂,卻並非輕易可以化除。

  他見到黃藥師一副主人家的口氣,心下自然不舒服,冷言冷語也是難免。

  洪七公鬚髮皆白,紅光滿面,皮膚光滑宛如孩童,他笑了兩聲,道:「呵呵,黃老邪,你可找了個
好孫婿呀,老毒物這是在嫉妒你了!哈哈……」他看到歐陽鋒瞪過的目光,不由哈哈大笑。

  提到自己的外孫女婿,黃藥師心下也是難免得意,卻強抑神情,不展笑容,只是手下卻不自覺的撫
了撫清須。

  「這小子有何好,都這麼多老婆了,還要娶我的芙兒,我打心底裡不同意的!」他微微氣憤的言道,
清峻面容帶著幾分寒意。

  「爹爹!」黃蓉在旁忙嬌嗔一聲,在這時說這話,便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黃蓉一邊聽丈夫與葉重說話,兼聽這邊說話,她也心中好奇,師父為何來了這裡,聽到父親埋怨,
忙制止。

  「口不對心!」歐陽鋒哼了一聲,冷冷看了黃藥師一眼,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洪七公又是一陣大笑,隨手拍了拍身旁的黃藥師肩膀:「老毒物說得一點兒也不錯,……黃老邪,
我們都是老朋友了,還不知道你——?你如果真不同意,早就拂袖而去,又哪能跟我們坐在一起!蓉兒,
……你這小丫頭平時聰明,一到了自己親人身上,卻又是糊塗得很吶——!你的爹爹,你還不瞭解?!
他指不定心中多麼高興呢,呵呵……」

  黃藥師輕移上身,閃過洪七公的大手:「可這也太過胡鬧,這小子也太過多情,竟要娶這麼多房妻
妾!」

  「爹爹——」黃蓉忙帶著幾分撒嬌的語氣嗔道。

  「好了好了,我不說他便是了,豈有此理!也不知這小子有什麼好,你也護著他!」黃藥師可是受
不了女兒的這一招,忙屈服。

  「爹爹,觀瀾他已經是他外孫女婿了,你怎可還說他的壞話呢!」黃蓉握住自己爹爹的大手,嬌笑
道。

  黃蓉風姿更勝少女,嬌嗔軟語,莫不風華動人,跟郭靖說話的葉重不由愣了一愣,忙收攝心神,心
下暗讚,郭夫人果然是天下少有的美女,至今仍風采依舊。

  此時洪七公卻在忙著吃桌上的菜餚,吃相俊雅,即使用手抓菜,也無損於雅致,與他乞丐頭的身份
極不相符,一口菜進嘴,便閉目細細咀嚼,紅潤光滑的臉上滿是陶醉神情。

  這一桌飯菜,是小鳳親手而做,與別人桌上自然不同。

  洪七公生平最為嘴饞,見到極品美味,便挪不開步子,小鳳的廚藝精絕天下,他自然如饑似渴,但
他是極重美味之人,卻不會風捲殘雲般狼吞虎嚥,而是細嚼慢咽,細細品嚐體味。

  他聽到黃蓉的話,油光光的手用桌上的棉帕拭了拭,舔了舔發亮的嘴角,笑道:「黃老邪,你這話
說得可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呀!」

  正在伸著竹箸往嘴中送菜的歐陽鋒重重哼了一聲,以示附和。

  「我有何便宜可得?!」黃藥師也是重重一哼,瞪了歐陽鋒一眼,眼中冷芒電閃,極為懾人,旁觀
的葉重心下暗驚,黃藥師這一瞪眼的氣勢,便令自己心跳加速,氣血湧動,五絕中人,不愧於他們的威
名。

  黃藥師也是孤傲之人,歐陽鋒這般態度,他心底早就竄著怒火,只是礙於自己外孫女大婚,不好發
作而已。

  將手上的錦帕丟回桌上,洪七公伸了伸懶腰:「照我說,你外孫女能嫁給蕭小子,那可是你祖上積
德,這輩子燒了高香!」洪七公出身草莽,混跡於市井,說話便難免帶著幾分粗俗。

  這話聽在極為護短的黃藥師耳中,自然極為刺耳。

  洪七公不理黃藥師瞪他的眼神,笑道:「蕭小子雖然性格是古怪了一些,但對自己的老婆,那還是
沒得說!他那幾個老婆相處得極為和睦,算是這小子治家有方吧!你外孫女在這裡,只會享福,絕不至
於受苦的!」

  黃藥師皺了皺眉,斜眼望了望洪七公:「我說,七兄,你算是長輩了,幹嘛還這小子這小子的稱呼
他!」

  洪七公指著黃藥師,哈哈大笑,白鬚抖動,聲音洪亮豪邁,不減當年氣概。

  歐陽鋒又是一聲冷哼,端起手中的酒盅,一飲而盡,心下氣憤。

  忽然一隻酒壺出現在酒盅上方,抬頭一看,卻是黃蓉正風姿綽約的執壺而立,看到他望向自己,嫣
然一笑,如百花盛開,美不勝收。

  歐陽鋒微微轉過頭去,不再看她,卻也沒阻止她為自己斟酒。

  歐陽鋒雖以前作惡多端,但如今已經棄惡從善,從前的恩恩怨怨,實在難以理得清,即使礙於師父
洪七公的面子,她也不會太過冷落於他,何況現在又成了親戚關係。

  其實因為她本身與歐陽鋒並未有解不開的仇恨,只是因郭靖的關係而已,郭靖雖然忠厚,但讓他與
歐陽鋒說話,卻是不太可能,他不使出降龍十八掌拍向他,已經是苦苦忍住了。

  那邊洪七公仍哈哈大笑不停,看著黃藥師,便是一通大笑。

  「師父,你老人家笑些什麼?」郭靖察顏觀色的功夫沒有他降龍十八掌上的一功力,沒有看到自己
岳父難看的臉色,探過頭來便冒然開口相問。

  洪七公大手拍著堅硬結實的檀木桌面,指著黃藥師又是一通大笑:「哈哈,唉,……靖兒,……哈
哈,你這個岳父,不愧是叫東邪!……呵呵!」

  郭靖有些摸不著頭腦,疑惑的望著他,那葉重也如此,他剛才只顧與郭靖說話,沒聽到其餘人的說
話。

  黃藥師一看到郭靖露出呆頭呆腦的樣子,便心中氣憤,面色一沉:「七兄,你若再笑,我們便出去
切磋一番!」

  洪七公忙擺了擺手,止住笑意:「免了免了,我們都老胳膊老腿的,還學年輕人打架,豈不是很丟
人!我們都老了,沒聽說過,老不以筋骨為能嘛!」

  他忍不住呵呵笑了兩聲,忙又止住:「蕭小子……噢,觀瀾這傢伙,能耐確實不小,把黃老邪你這
般漂亮的外孫女也給弄到手,能耐確實不小!」

  黃藥師又是皺了皺眉,今日聽這洪七公說話怎麼感覺這般刺耳,粗俗不堪,沒有一句中聽的。

  那歐陽鋒在旁卻嘿然一笑。

  「這傢伙嘛,雖然不夠尊重老人,也不夠讓著小孩,但也不是什麼壞人,我那徒孫嫁與他,卻也錯
不了,放心吧!」洪七公又去伸手拍黃藥師的肩膀,卻仍被他躲開。

  黃藥師是極為護短之人,蕭月生成了他的外孫女婿,自己怎麼說他都可以,但聽不得別人說自己外
孫女婿的壞話,心下不太高興,哼了一聲,拿起酒盅喝酒,不再理他。

  郭靖聽到師父這話,忙問:「師父,觀瀾他不尊重老人,不愛護孩子?真的如此麼?」

  他素重孝道,是見不得這般不尊老愛幼的行為,聽到自己的女婿被說成這般,自然想問個清楚。

  洪七公一看郭靖的臉板了起來,知道他當了真,說不得事後會去找自己的女婿教訓一通,那自己還
不是要受到那小子的報復?

  「呵呵,靖兒,你做人太過認真,實在無趣!那是我老乞丐說著玩呢,你這個女婿性格古怪一些,
喜歡玩鬧,跟我們老頭子與若男那小丫頭玩起來沒大沒小的,算不得什麼大事!」洪七公忙笑道。

  郭靖點了點頭,心下釋然,據自己觀察,自己這個女婿確實舉止無羈,不循常理,但只要心性正直,
那些倒也算不了什麼。

  「師父,歐陽伯父,菜都涼了,我們快些吃吧!」黃蓉在旁忙引開話題,深怕自己丈夫認了真,以
後會藉機教訓女婿一通。

  她可知道,自己那女婿可不是什麼挨得了訓的人,萬一鬧得翁婿不和,還不是自己的女兒夾在中間
受苦?!

  「對,還是小蓉兒說得對,我們快些吃菜,這般極品美味,涼了可是暴殄天物,罪大惡極!哦,對
了,老頑童那傢伙死了沒?」洪七公忙點頭附和黃蓉的話,又想起了老頑童。

  黃蓉撲哧一笑,輕掩玉口,言道:「那老頑童活得可是精神得很,據說跟瑛姑在一塊兒隱居呢!」

  「哦?瑛姑終於逮著他了?」洪七公心下大奇,歐陽鋒亦是豎著耳朵聽。

  那葉重對這些事不太明白,老頑童這個名字似曾聽說過,瑛姑卻沒聽過了。

  「可不是,真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老頑童那塊石頭終於點頭了!也難為瑛姑這麼多年一直追著
他!」黃蓉笑著幫眾人斟上酒,頗為感慨,也是心感自己女兒,芙兒她也是歷盡煎熬,方才得償心願。

  「可惜沒叫老頑童來,他若來了,我們幾個聯手,看能不能把蕭小子收拾下來!」

  洪七公兩手撕扯著半隻酥黃細嫩滑的燒雞,也不用盤子旁邊的切肉小刀,一邊用力撕扯,說話的語
氣滿是遺憾。

  葉重心下實在好奇,忙問:「蕭莊主的武功這般厲害麼?」

  洪七公停下兩下,轉頭望了葉重一眼,看了看眾人,笑道:「你是葉重?那個什麼葉劍派的掌門?」

  葉重肅手一拱,沉聲道:「晚輩楓葉劍派掌門葉重!」

  「楓葉劍派?」洪七公點點頭,「看來你也是個人物了,蕭小子眼高於頂,平常人可不放在眼裡,
更不會邀至山莊。」

  葉重對這位武林前輩,心中也是敬重的,忙謙遜道:「不敢,晚輩只是略通劍法而已。」

  「哦?那你劍法很好嘍?不知與那全真教的劍法相比如何?」洪七公看了看他腰間的佩劍,好奇的
問。

  「這個……」葉重遲疑了一下,「晚輩還未與全真高人相較過,不敢妄言。」

  全真教近些年有封山的態勢,門下弟子幾乎不在武林中行走,彷彿一心一意做起了道士,讀起了道
書,修心養性,葉重位於江南,全真位於終南山,地理位置相差太遠,他未能前去拜訪。

  洪七公點點頭,笑道:「呵呵,你倒也誠實,全真派,唉,不說也罷,那小子的妻子有個叫小星的,
跟他學過劍法,你能打敗小星,你就知道那小子的武功多厲害了。」

  葉重聞言,不由哭笑一下:「她是叫小星神劍吧?」

  洪七公又向那燒雞伸出了手爪,口中漫言道:「不錯,她倒是喜歡這般自封自叫,不過我勸你還是
不要去惹那小姑奶奶,她極好找人比劍,劍法高,下手還不知輕重,實在難纏得很!」

  葉重點點頭,對洪七公的這一片好意體會極深,他可是受過小星的苦頭,豈止是難纏這兩個字可言
之。

  只可惜他不惹人,人家卻找上門來,欲拒無從,況且還指點自己的劍法,近年來,他的劍法能突飛
猛進,這般精絕,全賴於此,小星已經近乎於自己的半個師父,讓他心裡不知是何滋味。

  「葉掌門,來來,我們吃菜!」郭靖見他兀自在那裡發呆,好心的提醒了他一句,因為桌上的菜這
會兒已經被吃得差不多了。

  不是他們飢餓過甚,實是小鳳的廚藝實在驚人,令人一旦開始吃,便再也無法放下竹箸,郭靖倒有
些佩服自己師父,他吃了一會兒菜,尚能忍住停下來說話,這份定力,頗有些有負他饞嘴的美名了。這
般美味,卻是要高過自己妻子甚多了。

  蕭月生做為新郎,最是辛苦不過。

  迎接賓客,笑臉迎人,拜堂成親,被狠狠戲耍一番,然後才能入洞房,入了洞房之後得馬上出來挨
桌敬酒。

  這拜堂卻是要六個新娘一同拜堂,以示夫妻同心。

  小玉她們四人本是妾室身份,這次便轉成正妻,六女地位平等,不分大小。

  妾室在當時社會中的地位極低,與正妻的身份是雲泥之別,但比起丫環的身份,那又是不同。

  蕭月生深悉人性,並未讓她們一步登天成為正妻,如今時機已到,自然給了她們這般名分。

  雖然他對這些名分之類並不在乎,平常待小玉她們如正妻,但名分對女人來說極為重要,你縱是給
她再多的禮物,卻也沒有它重要。

  六個新娘,這也算是規模不小,艷福不淺,自然惹得楊過孫子明等心中不平,耍起來格外的瘋。

  楊過雖已是鼎鼎大俠,但沒受那十六年的相思之苦,性格仍是飛揚佻脫,與自己的女兒楊若男一起,
將蕭月生夫婦好一通折磨。

  裝醉是蕭月生的拿手好戲,且百用百靈,屢試不爽,在這種場合,他自然是越發裝得出神入化,以
假亂真。

  新郎醉了,眾賓客自然不能再苦苦相逼,只能帶著遺憾,無奈的放他回到洞房。

  六個新娘,自然是六間新房。

  他走動的先後順序,卻是按著進門早晚來分,先是去完顏萍那裡,然後是小玉她們四人,最後才是
郭芙屋裡。

  一一將她們的紅蓋頭揭下,她們每人本就姿容絕世,再經過這番細緻的打扮,更是傾國傾城,美得
難以名狀。

  本來清醒,裝著喝醉的蕭月生,看到自己嬌妻的絕麗,心下卻有些醺醺然,頗有真醉的感覺,這種
感覺,對他卻是極為罕有。

  他倒在郭芙香軟的榻上,未再說話,慢慢的沉沉入睡。
chachachan 發表於 2008-7-15 17:10
  第一部 神雕第三十巧章洞房

  郭芙讓陪嫁丫環翠玉出去,屋裡只有自己與床上的蕭大哥。

  看著床上躺著的蕭月生,這個在以後的日子,會一直陪伴著自己的男人,竟徒然感覺有幾分陌生。

  他的眉毛又長又直,直入兩鬢,他的眼睛不大不小,他的鼻子是挺直的,他的嘴巴也是不大不小,
每一個部位都不甚出眾,平平庸庸,為何組到一起,竟是那般迷人呢?令自己怎麼看都看不夠。

  從未發現,他的眉毛竟是這般濃黑,這般陡峭,看來他的性子也必是極為剛強的,她紅著臉,玉手
輕輕摸了摸蕭月生的雙眉。

  「蕭大哥,蕭大哥?」郭芙輕輕推了推,忽然羞澀得兩頰發燙。

  「唔……」蕭月生懶懶的翻了個身,雙眼無意識的看著郭芙,睡眼朦朧,「芙兒?怎麼不睡?」

  「大哥,現在還只是下午呢!」郭芙更是羞澀,聲如蚊蟻,宛如喃喃自語。

  蕭月生自是聽得無礙,他翻身看了看格窗,果然,透過格窗射進的陽光微微西斜,格窗的影子映在
東面牆壁之上,只是剛過晌午而已。

  他挺腰坐起,將郭芙驚得忙閃開坐遠,他揉了揉雙眼,感覺睡了這麼一會兒,彷彿睡了很長時間,
令他已經到晚上的錯覺,這一覺醒來,精神極佳,很久沒這般沉酣的入睡了。

  看了一眼坐在榻邊,低頭扭著衣角的郭芙,她芙蓉一般的玉臉上紅暈佈滿,顯得白裡透紅,更加誘
人。

  飽滿的櫻桃小嘴,被細米般的皓齒輕輕咬著,越發紅潤飽滿,令他恨不得咬上一口。

  鳳冠霞帔皆已卸下,粉紅的中衣緊緊裹著高聳的胸部,隨著她略顯匆促的呼吸而輕輕起伏。

  她坐得很挺很直,儀態端莊,粉紅的中衣將雪白的頸項映得彷彿帶上了一層桃紅,愈加令人心動如
火。

  「芙兒……」蕭月生吞了吞唾沫,感覺有些口乾舌燥,忍不住輕輕呼喚了她一聲。

  「嗯……」郭芙感覺蕭月生大哥射來的目光火熱炙人,彷彿要把自己融化,聽到他低沉沙啞的呼喚,
這種感覺更甚,她心頭有種面對危險的顫慄,就像那面對巨象的螞蟻,充滿了無力感,身體發軟,聲音
似也發不出來,只能從喉嚨間用力擠出一絲聲音。

  蕭月生看著她那櫻桃小口,紅潤欲滴,恨不能含在嘴裡,仔細品嚐。

  「芙兒……」他緊緊盯著那嬌艷欲滴的櫻桃小口,彷彿呻吟一般輕聲呼喚。

  「嗯……」郭芙越加無力,渾身沒有了骨頭,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直坐,她緊緊將下頜抵在臉前,
不敢迎向那火熱的目光,深怕一觸之下,即把自己化成飛灰。

  「嚶……」郭芙不由低吟一聲,身子已經被蕭月生摟在懷中,飽滿如櫻桃的雙唇被他的大嘴包住,
受到他溫柔而熱烈的啃吮。

  「嗯,哼……」她的聲音自胸間傳出,渾身軟若無骨,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

  「啊,……」良久,她感覺自己快要暈過去的時候,嘴巴重新獲得了自由,忙呼呼的大聲喘息。

  雙唇輕微的酥麻,鼻間濃烈的男人氣息將她醺得微微眩暈,大腦似乎停止了轉動,她只是睜著大大
的眼睛,迷離的看著近在咫尺的面龐,雙頰酡紅,高聳堅挺的胸脯抵著男人的胸膛,一起一伏。

  「芙兒……」他又是將她那微微紅腫的櫻唇含在嘴中,卻並未如剛才那般激烈的啃吮,而是輕輕舔
舐,濕滑的舌頭輕輕舔舐。

  郭芙感覺自唇間傳來的酥麻似乎傳進了心裡面,不由的將胳膊伸出,緊緊摟住男人的身體。

  在舌尖溫柔的舔舐下,她的小嘴不由微微張開,鼻間輕哼,用力的喘息。

  忽然,她口中湧入一隻光滑柔韌之物,將自己的香舌捲住,攪動,她忙閃避,卻欲逃無門,只能任
由自己的香舌被他擠壓攪動,更劇烈的酥麻卻傳入自己的腦門,令她再也無法自由思考,只能任憑這個
男人的擺佈。

  良久,唇分,兩人已經緊緊貼在了一起。

  郭芙高聳堅挺的胸部劇烈的起伏抖動,嬌喘細細,隱隱有膩聲自喘息間透出。雙眼越發晶瑩清亮,
玉頰酡紅如染,挽得一塵不染的秀髮已經蓬鬆散亂,更增嫵媚之色。

  蕭月生微笑著看著她盈盈的大眼,輕笑道:「好芙兒,你就要成為我的女人了!」

  「嗯……」郭芙感覺自己的眼睛無法轉動,蕭大哥那深邃的眼睛彷彿那黑夜的星空,透著無邊的神
秘,令人欲想一窺全豹。

  「小若男——!」蕭月生忽然轉過頭,朝格前輕喝。

  靜靜的沒有聲響。

  大廳裡喧鬧的聲音隱隱響起,大笑聲,吆喝聲,隱隱傳來。

  屋裡靜靜的沒有聲音。

  「小若男!出來吧!跟乾爹玩這套,豈不魯班面前弄斧,關公馬上耍大刀麼」

  蕭月生將食指輕按於郭芙因紅腫而越發嬌艷的櫻唇,示意她不要出聲,對著格窗方向輕輕喝道。

  「哼!我就知道瞞不過乾爹!嘻嘻——」一聲嬌脆的聲音自窗外響起,格窗被輕輕揭開,露出一張
絕色的玉臉,透著幾分嬌俏可愛,正是楊若男。

  她此時面龐嬌紅,如塗胭脂,眼神躲躲閃閃,不敢正眼看床上摟在一起的兩人。

  「小若男,你一個大姑娘家,竟敢來偷看洞房,傳出去可再沒人會娶你!」蕭月生不顧懷中郭芙的
輕輕掙扎,滿不在乎的說道,卻沒發覺自己嘴唇上沾滿了紅紅的胭脂。

  「哼,有什麼好看的,人家只是好奇麼,好了,不看了,真是沒意思!」楊若男看了一眼摟在一起
的兩人,忙羞得躲開眼睛,也沒發覺自己乾爹嘴上的胭脂,嘴上兀自不軟,卻身形一矮,溜走了,格窗
也被輕輕合上。

  「這小丫頭,也真膽大!」蕭月生恨恨的說道。

  「撲哧!」郭芙看到蕭月生抹著紅胭脂的模樣,再也忍不住笑意,輕輕笑了出來。

  「怎麼?」蕭月生不由一愣。

  「蕭大哥,嗯,這裡!」郭芙用蔥白的纖指點了點自己越加飽滿嬌艷的嘴唇。

  「腫了?」蕭月生兀自不明,眼睛又盯上了那紅櫻桃。

  「不是——你的嘴唇上有胭脂!」郭芙紅霞未褪的臉上又紅上了幾分,羞澀的低聲告訴他。

  「哦——,這是吃了你的胭脂了!滋味真是不錯!」蕭月生恍然,帶著幾分笑意,盯著她嬌艷的臉
看個不停。

  他手上忽然出現一隻墨綠方形玉珮。

  「律!」他輕喝一聲,將玉珮拋起,隨後一道金光自他指法射出,沒入空中的玉珮裡,玉珮忽然憑
空不見。

  屋裡陡然變得安靜之極,大廳那隱隱約約的喧嘩聲再也聽不到,窗外嘰嘰喳喳的鳥鳴聲也消失不見,
外界的所有聲音都消失不見,彷彿只有他們兩人的喘息聲在留在屋內。

  「大哥,這是……?」郭芙驚奇的問,顧不得羞澀。

  「這是隔音符,外面與屋子聲音隔絕,別人再也別想聽到我們屋裡的聲音!」蕭月生看著嬌艷的郭
芙,輕聲笑道。

  郭芙大羞,用力低下自己的粉首,兩隻手輕輕扭動,不知放在何處為好。

  「芙兒,你是我的了!」蕭月生將她如桃花般嬌艷的面龐輕輕捧起,「芙兒,把你的一切,全交給
我吧!」大嘴輕輕覆上她的櫻桃小口,溫柔的吮吸,纏綿的攪動。

  「嗯……」郭芙身體輕輕的顫抖,再也無法思考。

  他的手輕輕離開她的面龐,慢慢往下伸去,一邊溫柔的吮吸她的香舌,大手一邊細細摸索。

  終於在她圓翹的臀部停下,大手按於其上,仔細的揉捏,隔著衣物,體會著其中的彈性。

  郭芙的身體猛的僵直一下,隨後在大手的揉捏之下,變得柔軟,輕輕倒在榻上,再也沒有力氣支撐
自己。

  蕭月生的另一隻大手在她高聳堅挺的胸部揉捏,令她輕閉雙眸,羞得無法睜眼。

  蕭月生的脫衣極為熟練,三兩下便將郭芙的衣衫解開,輕輕褪去,一具雪白如玉的豐滿胴體出現在
榻上。

  蕭月生迅速的將自己衣物脫下,將榻上的錦被覆在她的身上,包裹住她那具完美無暇的美體,然後
鑽入其中,壓在了這具柔軟嬌香的身體之上。

  被浪起伏,呻吟嬌喘,襄王神女,共赴巫山雲雨。

  ………………

  雲雨初歇,蕭月生將郭芙與自己裹在錦被中,只露出肩膀。

  郭芙的頭枕在蕭月生的胸口上,滿面桃紅仍未散盡,鼻間微微泛汗,更增晶瑩可愛。

  「蕭大哥……」郭芙輕聲叫道,聲音低低軟軟,帶著幾分慵懶與安適,極為嬌媚。

  「嗯。」蕭月生的下頜緊抵著郭芙烏黑發亮的秀髮,輕輕嗅著她發間幽幽的香氣,也是慵懶的低聲
回應。

  「蕭大哥!」郭芙仍輕聲低叫。

  「嗯」蕭月生懶懶的回答。

  「蕭大哥!」

  「嗯。」

  「蕭大哥!」

  「嗯?……怎麼了,芙兒?」蕭月生有些奇怪的問,看向她。

  郭芙搖了搖頭,輕聲低笑,神態間說不出的歡喜無限。

  「到底怎麼了?」蕭月生實在好奇。

  郭芙忽然用力的將他抱緊,面龐緊緊貼在他勻稱如玉的胸脯上,輕聲道:「蕭大哥,我曾經無數次
這般喚你,你今天終於應聲了!」

  蕭月生忽然恍然,有些憐愛的摸了摸她如雲的長髮,輕笑道:「傻丫頭,前些年,苦了你了!今後
你就安安心心呆在我身邊,我們永遠也不會分離!……再也不會分離!」

  「嗯!我現在是蕭大哥的人了,你不要我也不成了!我就賴定你了!」郭芙抬起臉,輕笑,嬌艷如
花。

  到了此刻,她才能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自己的一場美夢,成為了蕭大哥的女人,她惴惴的心
終於安定下來,說不出的輕鬆舒暢。

  蕭月生輕笑,溫柔的親了親她的面頰,將她緊緊摟至懷中。

  兩人緊緊貼在一起,宛如兩顆心緊緊相貼。

  郭芙漸漸睡了過去,一天的緊張勞累,令她身心俱疲,再經過蕭月生的一番折騰,自然很快入睡。

  即使她在沉睡時,胳膊仍緊緊摟住他,沒有一點兒放鬆。

  蕭月生輕輕輸入一道元氣,令其在郭芙體內溫潤她的身體,助其恢復疲勞,更加深沉的入睡。

  輕輕掰開她的胳膊,憐惜的摸了摸她嬌艷恬靜的臉,他穿起衣服,下了床,離開,去了完顏萍的屋
子。

  完顏萍正靜靜的躺在榻上,眼睛並未閉上,只是呆呆的躺在那裡,楚楚動人的臉上,神采黯然。

  「夫人!」蕭月生輕輕喚了她一聲,靜靜來到她身邊,和衣躺在旁邊。

  「大哥。」完顏萍轉了轉清澈黑亮的眼珠,輕聲回答。

  「夫人心裡定是難過異常吧!」他忽然緊緊將她抱在懷中,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

  「大哥!……嗚嗚……」完顏萍再也止不住蘊在心底的淚水,放聲大哭。

  蕭月生隨手布了個消音結界,憐惜的緊緊摟住她,任她在自己懷裡放聲哭泣。

  哭了一會兒,完顏萍漸漸止住了哭泣,有些不好意思的抹著自己的眼淚。

  蕭月生將她的面龐捧在手心,輕輕的舔她臉角的淚珠。

  「對不起,大哥……我……」

  「噓,莫要再說,……是我對不起夫人!」蕭月生憐惜的親了親她的櫻桃小唇,有些愧疚的說道。

  「不……」完顏萍搖了搖頭,「我已經想通,只是心裡有些委屈,哭完了,也就沒事。」

  蕭月生又將她緊緊摟在懷中,下頜輕輕摩挲著她柔軟光滑的長髮,輕聲道:「夫人吶,其實有一個
秘密,我一直沒告訴你們。」

  「秘密,什麼秘密?」完顏萍仰頭問。

  蕭月生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正盯著自己妻子,終於下定決心。

  「……你知道我們會長生不老麼?」

  「長生不老?大哥,你的意思是……?」完顏萍用力轉過頭來看著蕭月生,有些好奇的問。

  蕭月生輕聲笑道:「長生不老么,就是跳出生死輪迴,不會變老。」

  完顏萍呆呆的望著他,忽然撲哧一笑:「大哥——,你幹嘛這麼逗我,世上的人都有生老病死,哪
有永遠不老的人呢!」

  蕭月生平日雖然說自己道法通天,身體金剛不壞,無人能傷到自己,但從沒說過關於長生的話。

  只是今日他心中實在愧疚,便將心底蘊藏的秘密告訴了自己的夫人完顏萍。

  蕭月生摸了摸她的長髮,大手停在她雪白如玉的頸項上,仔細撫摸,體會著她的光滑細嫩,他微微
一笑,輕聲道:「前人可能做不到,但我們卻可以,夫人,你感覺自己與十幾年前有何不同麼?有感覺
到自己變老麼?自己可曾生過病麼?」

  「變老?我是沒感覺到自己變老,但我只以為是自己內力變得深厚,生活舒服,再加上你的靈丹,
所以一直沒生過病,老得比別人慢呢。」完顏萍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仍舊如少女一般光滑。

  仔細想想,自己確實一點兒也沒變,皮膚仍舊光滑如前,半點皺紋也無,令那些貴婦們羨慕得不得
了,這些年只見別人漸漸變老,卻忽略了自己。

  其實她的身體確實如少女一般,一點兒也沒有變化,但她的心卻有著歲月的痕跡,變得成熟雍容,
風華高貴,其氣質,令人無法認為她是一個少女,雖然她仍舊有著少女的外貌。

  只是那些嘉興城的貴婦們常常在一起,並未能覺察其中異處罷了。

  「難道……?我們真的不會變老?」她忽然睜大了雙眼,看著他,眼神中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蕭月生點了點頭:「你知道為何我總是讓你們同我雙修麼?」

  完顏萍羞澀的看了他一眼,想起那些羞人的姿勢,那些荒唐的情景,玉臉便有些發燒。

  「每次雙修時,我會將自己的精液化成神氣,注入你們體內,助你們結成元神,修成神氣,則會如
我般,長生不死。」蕭月生極為鄭重的說道。

  完顏萍點了點頭,心下卻有幾分相信,卻也仍帶著不敢相信的意味,滿是震驚與喜悅。

  千百年來,無數人,無論何等英雄豪傑,在時間面前,在死亡面前,卻只能俯首,無力掙扎,最終
歸於塵土,一切成空。

  而今天,完顏萍卻知道自己竟然能夠超脫死亡,這等驚喜,對她的衝擊是何等強烈!

  她心底對大哥娶郭芙的難過,在這種驚喜面前,根本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夫人,你想,如果只是我們兩人,百年過後,你會不會膩煩?」

  「你可能覺得不會,那好,我們在一起一百年,你不會,兩百年呢?一千年呢?你還敢說自己不會
麼?」蕭月生將她摟在懷中,平靜的口氣,輕輕的聲音。

  完顏萍想了想,卻也不敢說,她想說不會,但沒有經歷過,實在也不敢保證,那般長的時間,確實
超乎她的象,她無法相像自己活上一千年,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所以,我會這般娶幾位妻子,因為我怕自己會麻木,會厭煩,也可能孤獨,多幾個人,便是多幾
分變化,才能讓我們快活的生活。你說是麼?」

  「嗯,原來如此,大哥,你這樣一片苦心,為何不早與我說呢,讓我擔這麼多的心思!」

  完顏萍柔軟的玉手輕輕摸著蕭月生的臉,有些嗔怪的說。

  蕭月生將她小手按在臉上,輕輕摩挲:「唉,我其實是讓你過平常人的生活,當不知道自己長生不
死時,會感覺到時間的寶貴,生命的寶貴,便會有常人的喜怒哀樂,但知曉了之後,心態便大不相同,
時間再也沒有了意義,你再也回不到平常人的心態之中,我一直想等你自己有所察覺時,我再告訴你們,
也讓你們經歷一次正常的人生。」

  完顏萍緊緊的將他抱住,難得的主動,心中實是感激得無以復加,沒想到自己的丈夫對自己這般情
深意濃,他能有這般心意,便是娶幾位妻子,又能如何,都怪自己太小心眼,誤會了大哥!

  蕭月生將大手輕輕伸入她的胸與臀,輕輕揉動。

  完顏萍絲毫沒有推卻,反常的主動熱情起來,讓蕭月生嘗到了她的另一番醉人滋味。

  待他將其餘眾女一一安慰完畢,回到郭芙房中時,時間已經到了傍晚,他便脫了衣衫,重新跳到被
窩裡,摟著她,沉沉入睡。
chachachan 發表於 2008-7-15 17:11
  第一部 神雕第三十八章觀劍(一)

  新婚的生活,自然是甜蜜異常,蕭月生帶著郭芙,或泛舟南湖,或閒逛嘉興城,或去自己產業看看,
或賞奇花異草,珍禽異獸於觀瀾山莊的樹林,這個樹林,元氣濃郁,對萬物的生長極為有利,那些林中
的植物與動物皆與平常物種有異。

  畫眉鏡前,舞劍花下,說不盡的溫柔纏綿,輕憐密愛,讓郭芙彷彿生活在甜美的夢中一般。

  第三日,蕭月生說在煙雨樓有一場比武,應該有些意思,自然應該去看一看的。

  完顏萍諸女大都不大感興趣,在她們看來,那實在沒有什麼可看的,只是有人無聊,在那裡比武罷
了,那與小孩子打架沒有什麼區別,況且一旦去了,必要受眾人眼光的騷擾,還不出去城中的琴社與眾
人談琴聊天。

  小星倒是有些興致,並非是對比武有興趣,只是因為其中一人是葉重,她的熟人罷了。

  孫子明對這些興趣也不大,他本來就對武功興趣不強,只是蕭月生逼著他學,他便學了,即使學了,
也只是為不再師父欺負而努力,反而對做生意,他更喜歡,當掌櫃的,是他自小的理想。

  於是,蕭月生讓小鳳做了一些飯菜與點心,他帶著郭芙與小星便去了煙雨樓,陳二在他們身後,拿
著飯菜與點心,還有一些銀質的餐具,因為小星實在不想用那些酒樓裡碗箸,還不知有多少人用過,也
不知洗沒洗乾淨,自己帶家裡地的餐具,再好不過。

  雖然在她眼中是理所當然,但在別人眼中,自然便是太過驕貴,太講排場,難免有炫耀之意。

  蕭月生對這種行徑,卻是頗為支持,享受生活,也是他素來喜歡的,財富對他來說,實在無法構成
一個問題,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委屈自己?不好好的享受呢?

  此時是上午時分,太陽掛在東半空,陽光溫暖明亮,令人心曠神怡,心情舒暢。

  今日的南湖,不同於往日的寂寥空曠,幾十艘小舟棋佈於湖面,頗有熱鬧之像。

  南面堤壩之上,約有數十武林中人,腰間俱帶著兵器,或站或坐,或倚與干禿的柳樹,或跳至柳樹
之上,縱目長望,其間互相打招呼,高聲談笑者甚眾。

  看到蕭月生身邊的兩女,男人們目瞪口呆,女人們瞥了一眼,便轉開眼睛,不想再看。

  人逢喜事精神爽,小星與郭芙在蕭月生的滋潤之下,驚人的美麗越發顯得逼人心魄,令人望之如見
珠玉,自慚形穢。

  四人對堤壩上的這些人的目光習以為常,蕭月生在前,小星與郭芙拉著手在後,陳二則跟在最後,
兩手各提一個頗大的木箱。

  小星平時雖然冷若冰霜,但那是對外人擺的面孔,對自己的幾個姐妹,她便成了一個毫無機心的小
女孩。

  郭芙開始時,對冷若冰霜的小星還頗感棘手,怕無法好好相處,沒想到一接觸,才知道,她雖冷面
寡言,卻是面冷心熱,眼神中對她並無敵意,與她說話極為柔和。

  郭芙以前也一直冷面對人,既知小星的心性,對她的冷面便不以為意,兩人言談也極為相合。

  在一眾人目不轉盯的注視下,他們緩緩登上了一艘頗為豪華堂皇的畫肪。

  這艘一直停泊在南岸的畫肪今天終於被主人再度啟用。

  眾人看到這恍如神仙中人登上了那艘他們一直好奇的畫肪,竊竊私語聲逐漸響起,很快他們便知這
便是觀瀾山莊的莊主與夫人,果然富貴中人,氣度與他們這些武林中人迥然不同。

  郭芙上了畫肪,這艘畫肪比他們在西湖遊玩租用的那艘要大得多,佈置得更為典雅不凡。

  雪白的地毯,令人不忍踏足,艙頂是淡紗羅帳,隨著格窗傳來的輕風微微飄動,月白的繡墩四五個,
星羅於艙內,寬長的錦榻,鋪著淡淡桃紅的龍鳳錦繡,淡藍色的水彩屏風,兩張香幾矮桌,上有白玉茶
具,幽黑古箏,兩具棋盤,一尊小螭龍銅鼎,一柱龍香裊裊輕燃,艙內幽幽的檀香繚繞,沁人心脾。

  艙外幾具長躺暖椅,並排擺放。

  這裡是完顏萍眾女所佈置,既舒適,又典雅,極具美感,令郭芙驚歎不已,暗忖自己可沒有這分匠
心。

  這艘畫肪最珍貴之處便是其動力,它並不用水手操槳,卻用的是他煉製的器物,飛天梭。

  此梭卻如現代社會的導彈一般,以特定的內氣為目標,不追至目標不罷休,其威力,自不是那些暗
器可比,如果現於世間,還不定惹下多少麻煩。

  他便安置了幾個飛天梭在船後,一運用收復訣,則飛天梭自然向他飛回,他坐於船艙,飛天梭便不
停的向前推進,帶動畫舫向前。

  這便是道法的玄妙,與現代社會的科學迥然有異,作用力與反作用力並不適合於它。

  缺點便是只能由他自己操縱此畫肪,別人卻無計可施,下面又沒設操槳間,根本無法使用船槳,沒
有他,別人便無法將船挪動。

  完顏萍眾女卻也無此顧慮,她們內功深厚之極,站在船舷,隔空拍掌即可推動這般不小的畫肪前進。

  郭芙並不知曉畫肪的底細,只是以為水手早已呆在底層,她沉醉於艙內的佈置,對每一個細節都贊
歎不已。

  小星在旁給她解說,這張錦繡是誰繡的,當時是怎樣想的,這具古箏是何名稱,又是怎樣得來的,
這張繡墩為何擺在這裡,這張錦榻為何要這般長,這般寬,說得郭芙面紅耳赤,羞澀不已。

  兩人談起蕭月生,小星便將自己的公子爺,也是自己的丈夫的醜事挑了幾件說與郭芙聽,讓郭芙不
時咯咯笑。

  蕭月生則與陳二躺在艙外的長椅上,聽他說著自己的經歷與見聞,還有自己的想法。

  蕭月生則細細聽著,不時指點兩句,說些自己的看法,一番言談,對陳二的影響極為巨大。

  畫肪剛剛離開岸堤不遠,堤壩上傳來楊若男清脆的聲音:「乾爹——,乾爹——!等等我們!」

  蕭月生沒回頭看,腦海中自然映現堤壩上的情景,楊若男正拉著母親小龍女的手,用力擺手往這邊
招喚,楊過則跟在她倆身後,一家三口,頗有其樂融融之象。

  楊若男身穿杏黃長衫,小龍女仍是一襲白衣,楊過則一身青衫,腰間掛著君子劍,三人俱是衣襟飄
飛,若欲凌雲,恍似神仙中人降臨凡間紅塵。

  蕭月生沒有理會,畫肪速度更快,劃開湖水,如犁耕田,碎玉翻飛,向前疾衝。

  「哼!壞乾爹!」雖隔著不近,楊若男的嬌哼聲仍能清晰傳至他們的耳邊,功力極為駭人,陳二可
不是什麼客人,他對這個小姐也是知根知底,習以為常。

  蕭月生站起,回身沖堤壩上的三人擺了擺手,長笑一聲,狀極歡愉,頗有興災樂禍之意。

  楊若男恨恨的跺了跺小蠻靴,嬌聲嗔道:「壞乾爹,壞乾爹!真是壞死了!」

  楊過與小龍女看著皆是好笑,這兩人也實在沒大沒小,乾爹絲毫沒有當長輩的樣子,偏偏要跟自己
的乾女兒鬧。

  「爹爹,媽媽,我們自己跳到乾爹船上,好麼?」楊若男咬了咬粉紅鮮嫩的櫻桃小口,杏腮緋紅,
氣憤難消的對楊過小龍女說道。

  「好吧,還沒走遠,我們跳上去。」楊過也不會客氣,他對大哥的畫肪也是極為喜歡,前幾天還與
小龍女到舫上玩了一陣子。

  小龍女倒沒所謂,既然父女兩人都同意,她也就隨他們。

  楊若男跑到旁邊的柳樹旁,折了幾根禿枝,分別遞兩根給自己的父母,一人手上兩根枯枝。

  「走吧!」楊過拉著小龍女的手,身形一縱,衣襟翻飛,如兩片羽毛,輕輕飄飄,向前飄去,滑出
兩丈遠,身體快要落至水面時,手中的柳枝迅速擲出,浮於水平,兩人再一踏柳枝,如蜻蜓點水,一沾
即起,復向前縱去,待柳枝擲完,已然縱上蕭月生的畫肪,楊若男卻已經站在肪上,氣嘟嘟的瞪著自己
的乾爹。

  楊若男在自己爹爹媽媽起身後,她也不甘落後,杏黃衣衫一閃,卻已縱出近十丈遠,將楊過小龍女
甩在身後,身影再一閃,已經落在畫肪之上,蕭月生面前。

  堤上眾人鴉雀無聲,看著這三人匪夷所思的輕功,驚得說不出話來。

  良久,忽然有人喊道:「是神雕俠侶,是神雕俠侶!」聲嘶力竭,大是激動。

  「你怎知道是神雕俠侶,神雕俠侶不是有一隻大雕在身邊麼?」有人半信半疑。

  「我曾見過他們,那時他們身邊有一隻巨大的神雕,今日不知為何沒在他們身邊,但絕不會錯,就
是他們!」

  「唔,怪不得輕功如此高明,怪不得!」這樣的解釋令他們卻是鬆了口氣,神雕俠侶,武林神話般
的高手,有這般輕功,也算不得新鮮。

  「只是,他們身後的那小女孩是何人,輕功竟比神雕俠侶還要高明?如不是親眼所見,實在難以相
信!」

  「唔,……確實令人無法相信,這般輕功,簡直就不像人能施展出來的,無法相信,……實在是無
法相信!」

  「嗯……我剛才好像聽到她叫楊大位夫婦……爹爹媽媽,可能……可能是他們的……女兒吧!」有
一個說話略帶結巴的聲音響起,解答了眾人的疑惑。

  「唉,奶奶的,老子的年紀都長在狗肚子上了,這麼一把年紀,不比不上一個小女孩,真想一頭跟
牆上撞死呀!奶奶的!」

  「呵呵,老三,你也不必氣餒,還真沒聽說過神雕俠侶有女兒呢,不過也是,名師出高徒,人家家
學淵源,武功高些也是自然,但只是運氣好罷了,我們也不必灰心,比我們差得多的滿地都是,他們都
沒死,我們何必要自己撞死!」

  兩三聲笑聲響起,眾人有些釋然,人的際遇與運氣,沒有辦法強求,但只放寬心,好好活著最好。

  「看來這場比劍極有份量,那楊大俠夫婦都親自觀戰,我們可不能錯過,可這邊的船也太少了,真
不知何時才能過去!」

  「呵呵,可惜我沒神雕俠侶那般好輕功,否則也跳到那大船上,順風搭一段,想必也沒什麼大不了
的!」

  「哼哼,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知那觀瀾山莊在嘉興是何等地位,還沒人敢無故跳到他的船上,你可
真是熊心豹子膽吶!」旁邊一人冷笑,帶著不屑的諷刺。

  「觀瀾山莊?沒什麼名氣嘛,有何可怕的!不是你危言聳聽,故弄玄虛吧!」那人明顯不信。

  「哼哼,我危言聳聽?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看沒看剛才跟在他們身後的僕人?」

  「僕人?嘿嘿,剛才眼睛全被那兩個美人晃花了,哪有精神看那僕人?」

  「哼——,……」

  「嘿嘿,老哥接著說,接著說,來,一看老哥就是見多識廣,小弟見識淺薄,還請老哥多多指教才
是!」此人倒也是伶俐之人,見那人閉口不言,知其必有內情,心有所恃,忙軟語相求。

  「嗯,看在你這般知趣的份上,我且好心的告訴你,……你沒見到那僕人的身形步法,端得是高手
風範,那觀瀾山莊出來之人,個個皆是身手超絕,只是他們不想以武功爭雄,才寂寂無名罷了,那些武
林中的高手,在他們面前,哼哼,……」

  「真的這般厲害?那為何竟然沒聽過觀瀾山莊之名呢?」

  「這個,……這正是最令人難解之處,在下亦是納悶,在嘉興城,南湖之畔,觀瀾山莊之名,無人
不知,但出了嘉興城,卻從沒人聽說過觀瀾山莊,實在是古怪!」

  「果然古怪,……在下這番是長了見識了!」此人雖是如此說,但心下卻是半信半疑,這樣蹊蹺之
事,不是親眼所見,是很難相信的,這也是人性如此。

  「乾爹!你真壞!幹嘛不停下來等我們?!」楊若男俏生生的立於蕭月生面前,瞪著明亮的大眼睛,
氣鼓鼓的質問。

  蕭月生微微一笑,便想上前摸摸若男的頭,卻被她輕巧的躲開。

  「若男,你們這不是上來了麼?還在別人面前露了一把臉,還不是要感謝乾爹給你這般好機會?!」
蕭月生收回大手,摸了摸嘴上的兩撇細黑的長鬚,微微含笑,氣質飄逸溫和,透著說不出的灑脫不俗。

  「哼,不理你了!」楊若男白了乾爹一眼,一甩長髮,日益誘人的嬌軀輕扭,轉身進了艙內。

  「你們不是說不過來看了麼?」蕭月生問楊過。

  「還不是若男!她又想過來看熱鬧,非要拖著我們,這個小丫頭!我們實在是沒法子,只好依她了!」
楊過放開小龍女的手,走到船舷旁,苦笑幾聲。

  小龍女淡淡跟蕭月生禮了一禮,亦進了艙,艙外便只有他們三人男子,便隨蕭月生,躺進了躺椅裡,
瞇著眼睛,享受著溫暖明媚的陽光。

  「大哥,這清微劍派與南方的清微道有沒有關係?」楊過問,他微閉著眼睛,感受著臉上傳來的溫
暖。

  「不曉得,」蕭月生手指也懶得動彈一根,懶洋洋的聲音令人聞之欲睡,「大概有些關係吧,哪能
有無緣無故的新秀幫派?沒有點背景,沒有過硬一些的實力,早就不存在了吧。」

  「莊主……」陳二也躺在他們身旁,絲毫看不出其僕人的身份。

  「嗯,說。」蕭月生懶懶的說。

  「我聽別人說,好像那清微劍派的張清雲本是清微道的道士,只是後來棄道學武,便在北方創下清
微劍派,不過仍是道士裝扮罷了。」陳二在酒樓當小二,自然對這些武林中事耳熟能詳。

  這些小玉的清秘閣亦是有詳細的記載,只是蕭月生懶得看罷了。

  「唔,這張清雲對清微道感情頗深呀,聽起來,彷彿這清微劍派只是清微道的一個支派一般。」蕭
月生隨口說道。

  楊過默默點頭,他闖蕩武林,對清微劍派也有些瞭解,劍法確實有獨道之處,輕靈飄逸,使來隱隱
帶著幾絲清逸之氣,頗有些道家的影子,原來那張清雲竟是一個道士出身,難怪難怪。

  這可與全真教有些相似。

  提起全真教,他心中便有幾分恨意,他可不是什麼心胸寬大之人,孫婆婆的死,令他一直耿耿於懷,
即使這麼多年過去,仍難釋然,只是礙於他們是名門正宗,沒去故意找他們的麻煩而已。

  艙內傳來陣陣銀玲般的笑聲,是若男的聲音。

  楊過微微一笑,對這個自己的女兒,他確實心中有愧,還好有大哥他們照顧她,使她不至於如孤兒
一般沒人要。

  這些年,小丫頭呆在觀瀾山莊,無憂無慮,過著如公主一般的生活,比自己當年可要強得多,可能
別的孩子都要羨慕她了吧。

  畫肪緩緩向前,不時有小舟經過,舟上滿滿載著那些佩劍帶刀的武林中人,他們說話大聲,笑得肆
無忌憚,豪爽過人,那些人中還不乏那英姿颯爽的巾幗英雌,彷彿綠葉中的紅花,令人眼前一亮。

  還未到湖心小島,卻已見那煙雨樓旁已站著不少的人,或蹲或坐,或兩三人一堆,或獨自迎風眺湖。

  蕭月生自椅上坐起,看著樓下的眾人,不由笑道:「看來這場比武招來不少人,我的煙雨樓今天可
要賺上不少。」

  楊過與陳二皆隨他坐起,楊過看了看那樓下的人群,歎道:「大哥的煙雨樓地方太小,可是不夠用
啊!」

  蕭月生點了點頭,有些無奈。

  畫肪緩緩靠岸,引得湖邊之人頻頻注目,南湖之上,像這般大的畫肪,也唯有他這一艘,顯眼之極。
chachachan 發表於 2008-7-15 17:11
  第一部 神雕第三十九章觀劍(二)

  煙雨樓的掌櫃趙無咎自酒樓中疾步而出,擠開觀望的人群,站到岸邊,肅手恭立。

  「趙無咎見過莊主!」迎著漫步而下的蕭月生眾人,趙無咎躬身拜倒,恭敬之極。

  「嗯,無咎啊,今日的生意不錯吧!」蕭月生將他扶起,拍拍他的肩膀,溫聲問道。

  「回莊主,確實如此,今日客人盈滿,酒樓有不堪重負之感。」趙無咎極為恭敬的回答。他三十多
歲年紀,一身鮮亮的青色衣衫,頎長的身材,方正的面龐,自有一股軒昂之氣,此時恭敬的站於莊主身
前,卻無損於他的軒昂氣度。

  他又對來到蕭月生身後的楊過眾人躬身行禮,見過二爺,星夫人,芙夫人,龍夫人,小姐,禮數極
為周全,無愧於大掌櫃的身份。

  小星低聲告訴郭芙,這便是這座酒樓的掌櫃,原來是觀瀾山莊的僕人,後來表現出色,准其脫離觀
瀾山莊,委以煙雨樓的掌櫃之職。

  郭芙已經知曉觀瀾山莊的規矩,但仍沒想到,這頗有名氣的煙雨樓,其掌櫃竟然出身於觀瀾山莊的
僕人。

  「無咎,你也無須這般客氣,都是當掌櫃的人了,快些找地方坐下吧。」蕭月生拍了他一下肩膀,
隨和的笑道。

  郭芙小星小龍女皆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美女,周圍之人何曾見過這般美貌之人,自然是兩眼發直,
無法轉顧,眼睛都捨不得輕眨一下。

  三女對這些場面早已慣熟,不以為異,仍是神情自若的低聲交談,不時輕笑嫣然,更令周圍之人目
眩神迷,心跳加速。

  楊若男則是跟在蕭月生身後,好奇地看著周圍之人,對那些男人們目瞪口呆的模樣也是習以為常,
見到幾位媽媽與自己,那些男人表情不變,那才不正常呢。

  她雖見過跨刀佩劍的武林中人,但這麼多的武林中人聚集在一起,她卻從未見過,頗為新奇,圓亮
的大眼睛東盼西顧,心中雀躍。

  趙無咎引幾人進入煙雨樓,行進處,周圍之人不自覺的讓開,令他們暢通無阻的前進。

  陳二提著兩隻大木箱跟在夫人們身後,步伐沉凝,勻稱的身體卻散發著凜然的氣度,令人望而生畏,
絲毫不敢當做是一個僕人。

  他因所練功法之故,平時內斂含蓄,顯得平凡樸實,這會兒是故意放開氣勢,銳利如劍的眼神掃過
周圍之人,與之對視者莫不心慌意亂,氣血湧動,忙轉頭他顧,不敢再看,心下俱都驚駭不已,這般高
手,竟是這幾名男女的僕人,實在令人意外。

  一樓是普通坐位,幾十張桌子按序擺開,滿滿當當坐著人,同桌之人推杯換盞,極為喧鬧,二樓為
雅間,雅間隔間效果極好,裡面說話,不虞外人能到,故二樓僅能聽到自樓下傳來的陣陣喧鬧聲,三樓
卻又如同一樓般,沒設雅間,十幾張桌子靠閣窗隨意擺放。

  只是這裡的案幾用具,俱是珍貴異常,玉盅銀壺,古箏棋秤,書案筆具,素箋香紙,俱是齊全,布
置得高雅不俗。

  上方數十張紙幅飄蕩,上書龍飛鳳舞的詩句,實是文人雅人聚會之佳所。

  此時這三樓,亦是幾近全滿,唯有正東格窗前的桌子空著,在座無虛席之中顯得頗為惹眼。

  這三樓,沒有身份相當之人相陪,是無法進來。

  趙無咎在前相引,將蕭月生幾人引至這東窗桌下,行間其餘桌上俱有人起身相迎,拱手為禮,對蕭
月生極盡客氣。

  蕭月生倒也並不倨傲,也拱手回禮,兩手一直未能放下,終於來到桌前坐下。

  陳二開始忙碌,將桌上原本的東西俱都撤下,用力擦拭一番,再將大木箱打開,拿出其中各種用具,
或玉或銀,精緻典雅,一看即知絕非俗物。

  三樓那些原本的嘉興人不以為異,早已習以為常,但非嘉興城中之人,卻是暗暗皺眉,感覺這幾位
男女,行事實在太過嬌貴張揚,來到酒樓,卻這般大的排場,令人心中不爽。

  坐於西窗那桌之人因為東窗空著,卻不讓他們入坐,心中早已不忿,見得訂位之人,且又是那般張
揚,更是氣憤難當,其中一位年輕氣盛的英俊年輕之人剛想說幾句諷刺之語,旁邊引他們前來之人卻早
已防備,忙拉了拉他。

  「怎麼?」他不耐的問。

  「莫要多說,你是不是心中不平,覺得他們行事太過目中無人?」他身旁那位富態中年男子低聲問。

  「正是,這不是炫耀麼?」

  「噓——,那位是觀瀾山莊莊主,那位身穿紫色長衫的女子是星夫人,那杏黃衣衫的女孩是觀瀾山
莊的小公主,星夫人生性愛潔,出來吃飯從來便是帶著餐具,不必大驚小怪。」

  那中年男子忙令他放低聲音,輕聲向他解釋。

  「唔,原來如此,看來這觀瀾山莊極為富有了,看那些餐具可是價值不匪呀!」那年輕男子點了點
頭,心下有些諒解,那般美貌絕俗的女子,有這個習慣,非但不討厭,卻更顯脫俗,令其看起來更顯清
俗,如謫塵仙子。

  「孫少俠果然好見識,這些餐具,拿出一件,可都是價值不凡,蕭莊主好享受,對夫人們也是極好,
她們所用之物,無一不是價值萬錁,貴重無匹,我想,那些王公貴族也不過如此吧。」那中年男子帶著
感歎的語氣,卻也滿是羨慕。

  「嗯,難道竟沒人起非份之心,起搶奪之念麼?」那孫姓年輕男子看了看陳二手中泛著瑩光的白玉
茶盞,輕聲相問,「他們這般張揚,應該有些人想不告而取吧?甚至要劫掠一番啊!」

  此時旁邊坐著之人給續茶,他忙微笑點頭相謝,然後又轉身向那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也是續完茶,低聲對他道:「那可是自取滅亡,觀瀾山莊旁人根本無法靠近,它周圍的
樹林古怪得很,進去就出不來,而且,……我要告訴你個秘密……」

  他聲音更低,眼睛瞥了瞥周圍,看到盯上之人各自談論甚歡,沒人注意這邊,方對靠得更近的孫少
俠低聲道:「那子明商號的掌櫃,便是武林中威名赫赫的天雷神爪。」

  「什麼?!」那孫少俠一震,脫口而出,惹得座上其餘人好奇看著他。

  他看著那中年人責怪的目光,忙乾笑一聲,舉盞喝茶掩飾其尷尬。

  眾人收回目光,又各自聊起,談笑風生。

  那中年人又拉了拉孫少俠,低聲道:「而且,那天雷神爪的師父,便是蕭莊主。」看到這孫小俠沒
再有驚訝之舉,才滿意的點點頭,又道:「據說那蕭莊主的年紀很大,但他武功通神,會駐顏之術,才
顯得這般年輕。」

  孫少俠點點頭,實在沒有想到在這嘉興城,竟還有這般異人,卻在武林中寂寂無名,看來武林中藏
龍臥虎,高人異士無數呀。

  他抬眼往那邊望去,卻有一道目光正淡淡的注視著他,令他感覺一悚,渾身好似被其看穿一般,卻
是那蕭莊主正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

  他心下一虛,難道剛才的話,他坐在那裡卻聽到了?

  想想他是天雷神爪的師父,卻也不敢斷言他聽不到自己的話。

  眼睛轉開,不敢與蕭月生對視。

  其實這類話語談論,在這幾桌上皆有人說,那些本地人談起觀瀾山莊,皆是神采飛揚,言語間滿是
自豪,令蕭月生有些好笑,沒想到這些人竟這般賣力的宣傳自己的山莊,自己的山莊,真有這般神秘麼?
他只是喜歡清靜,不喜俗人打擾罷了。

  臘月二十五煙雨樓

  快至晌午,那葉重方在四名弟子的簇擁下乘舟而至。

  那李正凡與同去映泉樓的愁眉男子身在其中,段天涯亦在其中,但他面色蒼白,一看即知大病未癒,
強撐身體,另外一位弟子濃眉大眼,骨骼寬大,面相樸實。

  此時的煙雨樓,早已人聲鼎沸,人滿為患。

  煙雨樓下的湖邊,也是人頭湧湧,熱鬧之極,打招呼,開玩笑,很多平時未見的老朋友在此相見,
也有許多仇家冤家路窄,狹路相逢,但此時並非清算之場合,便也紅著眼睛,壓下怒火,待看完比武,
秋後算帳。

  人們或笑或鬧,眼睛卻不停的往湖面望去,期待兩位主角的登場。

  待到葉重的到來,人們登時目光齊聚,望著葉重,不放過其一舉一動,領略了他從容自若的氣度,
他站於船頭,遙遙向眾人拱手為禮,多謝捧場。

  能在這許多的注視中揮灑自如,神色如常,這份氣度,很多人自忖無力做到。

  那葉重到了岸邊,並未下船,只是坐於小舟之上,長劍橫於膝上,微閉雙目,調氣寧神。

  「葉掌門——,我家莊主請你上樓暫息。」一道不徐不緩的聲音響起在葉重耳際,聲音清朗圓潤,
不瘟不火。

  葉重睜開雙眼,精芒一閃,他感覺到一道恍如實質的目光射到自己的身上,忙舉頭投目。

  腦海中忽然出現了蕭月生灑脫而笑的面龐,葉重心中驚異,忙望向煙雨樓,卻見最高層的一個窗口,
蕭月生手捏玉盅,微微揚手,向他舉了一舉。

  葉重忙拱手回禮,轉頭對大弟子說道:「靠岸,去煙雨樓三層。」

  「師父,可是樓裡已經沒有……」李正凡一臉難色,還略帶慚愧,深悔自己心思粗疏,竟沒想到在
煙雨樓事先訂好位子。

  「不必多言,」葉重一擺手,將長劍佩回腰間,心下方才知曉剛才那人的聲音別人並未能聽到,
「為師有一個朋友在樓上,我們且去與他們同座。」

  「是!」四位弟子舒了口氣,他們雖也是經歷過場面之人,可坐在這裡,受眾人的目光注視,心下
難免有些不自在。

  葉重在江南武林極具威望,平日裡手腕圓滑,廣交八方賓朋,一路上不時有人拱手打招呼,他淡淡
回禮,宛如平常,絲毫沒有一絲自得之氣,氣度令人心折。

  「蕭莊主,楊大俠,葉某有禮!」看到蕭月生一團笑意地端坐窗邊,葉重忙上前躬身行禮。

  蕭月生放下玉盅,擺擺手,笑道:「葉掌門太客氣,請坐,我們聊一聊,算做休息吧。」

  葉重只覺一團柔韌的氣團將自己裹住,無法再躬身,只能順直身,轉身對四個弟子介紹,這位是蕭
莊主,這位是楊大俠,這位是星夫人,芙夫人,楊夫人,楊小姐。

  郭芙受了那四人的行禮問候,心中喜悅異常,被人稱之芙夫人,她偷偷的瞥了身旁的蕭月生一眼,
感覺說不出的滿足快樂。

  四女當中,小星與小龍女皆是冷面示人,楊若男巧笑倩兮,帶著幾分好奇的望著他們,郭芙則是微
微淺笑中帶著冷漠,似近卻遠,四人儀態各異,卻俱是姿容絕世,令李正凡師兄弟望了一眼,不敢再直
視。

  李正凡眼睛盯著蕭月生,彷彿要將他看個清楚,弄清是不是自己見過此人。

  蕭月生衝他微微點頭,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但這張桌子並不大,容不下這般多之人,陳二便將旁邊的案幾挪了過來,充當飯桌。

  這般多人坐於一桌,實在有些奇異,只是人雖多,但並不熱鬧,小星郭芙小龍女都是幾乎不開口說
話,楊若男也是好奇的望望這個人,瞧瞧那人,只顧得看。

  也唯有蕭月生、楊過和葉重三人說話,他的幾個弟子也是只有傾聽的資格,一些武林軼聞趣事便是
他們的聊天內容,頗為輕鬆,也是蕭月生一片好心,讓葉重放鬆心情,不致影響隨後的比武。

  正在談笑間,一聲清嘯聲自湖面響起,如鶴清唳,直入雲霄。

  蕭月生卻咦了一聲,轉頭看向湖面,他神目如電,無所阻礙,卻見粼粼波光之上,一葉小舟上站著
三位道士,三位女道士!?玄色道袍飄飄蕩蕩,長劍輕掛於腰間,頗有出塵之態。

  「二弟,那張清雲並非男子?」蕭月生又轉回身子,問楊過,「是女道士?」

  「正是,怎麼?大哥不知道麼?」楊過頗為詫異。

  小星與小龍女俱是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似笑非笑之意。

  楊若男忽然起身,跑到趴到窗前觀看,隨後轉頭嘻嘻笑道:「那張清雲還很漂亮呢?是不是,乾爹?」

  她一直未說話,葉重幾人方知楊若男的聲音竟如此清脆悅耳,令人聞之心暢。

  「若男,回來坐下,別太沒規矩!」楊過忙瞪了女兒一眼,這個女兒,也不分場合,便拿自己乾爹
開玩笑。

  「哦——,好吧!」楊若男乖乖的回到楊過旁邊坐下,卻眉黛含笑,瞥了乾爹一眼。

  蕭月生故做不知,微微含笑:「原來這張清雲竟是女子,實在是我孤陋寡聞了!哦,葉掌門,不知
為何會有今天這場比武?」

  葉重微微苦笑一聲:「今天這場比武卻非葉某本意,而是那張清雲下帖挑戰,在下不得不應戰罷了。」

  「原來如此。」蕭月生點點頭,瞥了一眼窗外湖面,笑道:「看來這個張清雲還是個好勝之人吶。」

  「豈止是好勝!」葉重又是一聲苦笑,「她的脾氣也是古怪得很,令人捉摸不透。」

  「如何個古怪法?」蕭月生之話也是眾人想問之語。

  「這個麼……」葉重想了想,搖了搖頭,「一時卻也說不上來,有時她心腸慈悲如菩薩,有時卻辣
手無情像羅剎,總之是變化無常,令人頭疼。」

  「呵呵,有些意思。」蕭月生捏著玉盅,郭芙在旁素手執玉壺,幫他斟滿,他輕輕吮了一口,品味
著醇厚綿綿的酒香,眼睛掃了掃湖上的張清雲,口中讚歎。

  「蕭莊主,楊大俠,葉某要先告退。」葉重見張清雲三人即將靠岸,開口向蕭月生他們告辭。

  「那預祝葉掌門旗開得勝!」蕭月生一舉玉盅,示意乾杯。

  眾人皆將酒盅舉起,男人們一飲而盡,女子則玉盅輕觸櫻唇,她們喝得是觀瀾山莊釀製的果酒,幾
乎沒有酒力,只是類似酒的飲料罷了。

  葉重與眾弟子凜然的放下酒盅,起身抱拳,轉身離開,神色間堅決鄭重,倒有幾分荊軻別燕的慷慨
豪邁之氣。

  目送五人離開,楊過笑道:「那張清雲掌門倒是好膽色,竟只攜區區兩名弟子前來赴會,實在是豪
氣過人。」

  小星抬眼張望,瞥了一眼自己的公子,道:「若男說得不錯,那張清雲倒也真是個難得的美人,只
可惜竟是做了道姑,委實可惜了她的這幅容貌。」

  說罷又是瞥了自己公子一眼。

  蕭月生只是把玩著手中玉盅,視若不見她的眼神。

  眾人卻將小星的一舉一動看在眼中,腹內竊笑不已。

  待張清雲停舟靠岸之時,葉重與四位弟子已經等在那裡,拱手相迎,面上帶著和氣的微笑,絲毫沒
有劍拔弩張的氣氛。

  張清雲瓜子臉,雪白如玉,兩腮梨渦淺現,雙眸透著一股淒美的憂鬱,令人望之生憐,苗條婀娜的
身形,令人有弱不禁風之感。

  她身後的兩名弟子俱是膚色極白,面容姣好,有脫俗之氣,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只是在她們師父的
容光下,略有些黯淡罷了。

  對葉重的禮迎,張清雲雪白如主的面龐未見表情,與弟子一起身形一飄,如三隻飛鴻掠過湖面,輕
輕落於葉重身前。

  「張道長,在下葉重有禮了!」葉重拱手一禮,舉止翩翩,頗有風度。

  張清雲略點了點頭,淡淡瞥了他一眼,秀眉微蹙,雙眸掃著周圍密密匝匝的人群,玉臉上帶有幾分
不耐之色。

  「道長遠道而來,且請先上樓略做歇息,我們再論武如何?」葉重硬著頭皮說道,心下卻暗暗打鼓,
如若她答應,只能引她至蕭莊主那裡暫坐了,說起人就令人臉紅,他做為比武主角之一,竟然沒有座位,
想到這裡,眼睛飛快的瞪了幾個弟子幾眼,暗中已經決定回去好好修理他們一通,讓他們長長記性,免
得做事這般粗心。

  李正凡四人正盯著對面的清微派兩名弟子仔細觀看,卻感覺通體一寒,打了個冷顫,卻有些不明所
以。

  「不必如此麻煩,我可沒空來喝茶閒聊,馬上開始吧,對葉掌門的劍法,清雲好奇已久,早想見識。」
張清雲清麗無鑄的面容滿是冷漠,淡淡掃了葉重一眼。

  葉重卻感覺心中一跳,那清清冷冷的眼眸中卻含著淡淡的憂鬱,令他竟有不忍拔劍之感。

  「既然道長如此堅持,葉某遵命便是。」葉重心下卻是大氣鬆了一口,還好她推辭,否則真讓自己
引著她到別人桌前,實在丟臉至極,「我們便在此處切磋一番如何?」

  張清雲掃了周圍一眼,見到那些男人們皆是瞪著眼睛盯著自己,這些色迷迷的目光,令她心中實在
彆扭,搖了搖頭,待看到岸邊不遠處停泊的大畫肪,眼睛一亮,指著那處畫肪道:「此處太過吵鬧,我
們去那艘船上比試,讓人把船划至江心,免得那些人刮噪。」

  「這……」葉重又是泛難,心下大歎,這張清雲果然古怪,竟然不喜人多,提這主意卻也目中無人,
彷彿畫肪是她自家之處一般,想用便用,絲毫沒有把畫肪的主人放在眼中。

  倚在窗前,把盞迎風的蕭月生笑了笑,對楊過道:「二弟,他們比武卻是要選在我們的畫肪上,倒
也有趣,我們且下去看看如何?」又對眾女笑道:「坐在自家的畫肪裡觀戰,更勝現在這般,夫人們,
請移芳駕吧!」

  小星冷哼一聲:「他們倒也會選地方!」卻首先站了起來,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以她對劍
法的癡迷,自然想極早看到兩人的劍法比試。

  郭芙也忙跟著站起,蕭月生笑道:「那我們就回畫肪。」說罷領著眾人下樓回畫肪。

  陳二手腳麻利的將東西拾掇回木箱中,合上箱蓋,提在手中,腳下迅捷無倫,三兩步便跟上了蕭月
生一行人。

  此時葉重正跟張清雲解釋,言道這艘畫肪主人是位高人,且須徵求主人的意見。

  那張清雲倒也並非蠻不講理,只是不耐的看了葉重一眼,眼神中卻已透出嫌他很囉嗦之意。

  蕭月生帶著眾人徑直往畫肪走,並未去跟葉重與張清雲打招呼,唯有陳二提著那兩隻大木箱,來到
葉重面前,微笑道:「葉掌門,我家莊主說歡迎兩位至畫肪上作客。」

  張清雲狐疑的看了陳二一眼,又看了看葉重。

  葉重笑道:「多謝蕭莊主大量。」轉頭對張清雲道:「看來蕭莊主已經答應,張道長,請——!」

  張清雲驚異的看了陳二一眼,又望了望正在登船的蕭月生一行人,她眼力豐瞻,自然一眼即看出陳
二的不凡之處,沒想到竟然還只是一個下人。

  陳二態度謙恭,低首讓一眾人先行。

  張清雲緊蹙了一下黛眉,深深看了一眼正低首順眉的陳二,領著弟子轉身向畫肪行去。

  隨著一行人的離去,周圍前來看熱鬧的人群頓時隨之移動,但到了畫肪前,卻有些傻眼,眾人有的
知曉蕭月生蕭莊主神秘高深,惹不得,有的見過神雕俠侶楊過與小龍女,也是不能放肆,只能站在那裡
看著葉重與張清雲帶著兩個如花似玉的弟子上了畫肪。

  有些腦袋好使,反應敏捷之人忙鑽出人群,去湖邊僱船,但大多數人並沒有那般敏銳的頭腦,兀自
傻傻的伸頸等待,等葉重張清雲上船休息完再下來比劍給他們看。

  陳二引著眾人上了畫肪,蕭月生已經與楊過夫婦等在船頭,見到葉重,笑道:「葉掌門,你們這番
突使奇招,可將那些前來觀戰之人耍得不輕,免不了要受些責難了!」

  葉重看了一眼張清雲,心下也是無奈,眾人滿懷期望而來,結果卻令人失望,對他一通大罵,也是
免不了的,他一向極為愛惜羽毛,今遭張清雲的這番提議,確實令他肉疼不已。

  楊過倒沒像蕭月生那般光顧得取笑,鄭重的對張清雲拱了拱手,道:「在下楊過,想必遵駕定是清
微劍派張道長了?」

  張清雲微微一怔,楊過?神雕俠侶之名,比之她這個清微劍派的掌門,可是要威風許多,只可惜他
們行蹤飄忽,從未得見,沒想到竟在這裡無意中相遇。

  「貧道正是張清雲,見過楊大俠!」張清雲雖是目無餘子之人,但對這兩位行俠仗義的神雕俠侶,
還是頗為敬重的。

  「不敢,這是內人,」楊過指了指小龍女,又指了指蕭月生:「這是在下的兄長蕭月生,我兄長不
拘小節,還望張道長莫要怪罪。這是我的兩位嫂嫂。」楊過性子雖然跳脫不群,但畢竟已在武林闖蕩多
年,憑他過人的聰明,自然變得精明幹練,尚能分得清場合。

  蕭月生微微一拱手,臉上帶著含而不露的笑意:「張道長的大名早已知悉,卻未想到竟是巾幗女豪,
蕭某佩服!」

  張清雲將目光自小星郭芙二人臉上移開,她雖是絕色美女,卻也為兩人的風華所驚訝,她淡淡一笑,
眼神中的憂鬱絲毫未減,優雅的稽首為禮:「蕭莊主過獎,清雲愧不敢當。」

  對眼前灑脫隨意的男子,她絲毫沒有對平常男人那種厭惡之感,只覺他身上滿是溫和宜人的氣息,
彷彿是多年的好友一般,心下極為舒適寧靜,便難得的自謙一番,卻有些不自覺的以俗家名字自稱。

  她本是修道之人,對自然氣息格外敏感,對蕭月生的親近之感,卻大多是所修功法之故。

  「大哥,還是請客人進艙吧。」郭芙見蕭大哥眼睛裡帶著瞇瞇的笑意,心中咯噔一下,微微一沉,
忙開口提醒。

  她心下才知小星她們所言不虛,這個蕭大哥確實是對所有女人都好,笑得那般溫柔,想想實在令她
頭疼。

  蕭月生笑道:「還是夫人想得周道,快請,大伙到艙內閒坐。」

  蕭月生這一句夫人叫得極是情深意切,且滿是讚揚,頓令郭芙心下喜悅不勝,剛才的警惕之心頓是
遠到爪哇之國,暗中送給夫君一個嬌媚的醉人秋波,開始招呼眾人入座。

  小龍女只是牽著若男的小手,淡淡的看著眾人,若男眨著圓圓的眼睛,好奇的看著這個女掌門。

  小星卻只是不時瞥著張清雲的手與腳伐,推測其劍法如何,其餘的倒未大理會,唯有郭芙,雖仍是
淡漠對人,在這一群女子當中,反而顯得最為親切了。

  陳二雖手腳麻利,但也無法一下子端這般多人的茶水,郭芙上前幫忙,腳步盈盈,柳腰款款,姿態
極盡優雅,端著一盤茶,遞給張清雲與她的兩名弟子。

  張清雲的兩名弟子一個穩重成熟,瓜子臉,丹鳳眼,身材修長,一個活潑純真,鴨蛋微圓面龐,杏
眼桃腮,身材玲瓏,兩人俱是轉著眼睛,看著艙內豪華而不失典雅的設置,心中讚歎不已。

  見到蕭夫人親自端茶,兩人忙起身接過,低頭稱謝。

  郭芙冷漠絕艷的臉上彷彿綻開一朵明艷燦爛的玫瑰,光艷照人,令人無法直視,她輕笑道:「好美
麗的人兒!」

  兩人雪白的臉上微微升上紅雲,輕低螓首,低低的說聲夫人謬讚,便不敢看她。

  郭芙忽然發覺自己竟受蕭大哥的影響,自然的帶著一派老氣橫秋的口吻,不由自失一笑。

  張清雲憂鬱的眼神微微一笑,道:「劣徒與蕭夫人相比,無異於熒火之與皓月,豈敢稱為美麗!」

  郭芙玉面微微一紅,淡淡一笑。

  甫一放下玉盞,張清雲即對葉重道:「葉掌門,我們開始吧。對葉掌門的劍法,貧道心慕已久,恨
不能一見,今日終能得償所願。」

  「張道長一路辛苦,不如歇息一番再比不遲。」葉重笑吟吟的說,盡顯磊落風度。

  「不必!」張清雲盈盈起身,大步向艙往而行,嬌弱的身軀卻散發著慷慨豪邁之氣。

  葉重苦笑著搖了搖頭,無奈的起身,對正怔然而坐的蕭月生眾人拱了拱手,隨她步出船艙。

  蕭月生將停在半空的玉盞送到自己嘴邊,嘴角處露出一抹笑意,心下感歎:這個張清雲,果然與常
人不同!

  楊過心下卻是暗讚,笑著對蕭月生道:「大哥,張道長行事果然雷厲風行,極具高人風範,我們出
去給他們掠陣如何?」

  眾女對楊過的話大是贊同,楊若男自見到張清雲以來,幾乎沒有言語,兩眼一直盯著她看,對這個
氣質憂鬱的女子,心中實在好奇。

  「乾爹,我們快些出去吧,都已經開始了呢!」見到自己乾爹仍慢悠悠的把盞品茶,楊若男忍不住
嬌聲說道,雪白的小手拉住蕭月生的袖子拽了拽。

  蕭月生正舉盞細細品茶,這龍井品起來滋味無窮,楊若男拉的袖子恰是他舉盞之手,茶盞一動,他
的手掌輕輕一放一收,茶水晃了晃,卻並未灑出。

  這般不經意的驚人之舉,楊過眾人早已習以為常,並未驚異。

  「小若男發話,我們自然是要遵從,出去看看罷。」蕭月生帶頭起身,走出了船艙。

  對於他來說,坐在艙內與在外面觀看無異,再說他也提不起興致觀看小孩打仗,慢吞吞也是難免。

  其餘眾人可是觀戰心切,快速的出了艙,看到場內已經劍光閃爍,金鐵交鳴,兩人已經戰成一團,
天空暖陽正照,劍光不時射於兩人身上,冷氣森森。

  兩人的幾個弟子一左一右,分列兩旁,俱是緊盯場內,神情緊張,手按劍柄,微微泛白,似要衝上
去代師父一戰的架式。

  此時畫肪旁已經出現幾葉小舟,舟上站著滿滿當當,小舟似有被壓沉水底之虞,舟上之人卻不管不
顧,兀自緊盯著畫肪上疾揮長劍的張清雲葉重兩人。

  觀戰高手比武,對自身的修行極有裨益,有時觀戰所得抵得上幾年苦練,故欲要觀看張清雲葉重兩
人比武,也是情理之中,現在武林中,兩人已隱隱成為南北最頂尖劍術大家,這般精妙的比試,對於武
林中人來說,實是不容錯過。

  張清雲葉重兩人劍法迥異,張清雲劍法縹緲靈動,變幻無方,葉重則古拙簡練,快如閃電,往往出
招後發先至,張清雲虛實莫測的劍招在他簡練至有些拙樸的快劍下,竟有些施展不開之感,每每在最後
時刻,被逼換招,無法盡展劍招威力。

  張清雲腳下步法極為玄奧,隨著劍式的展開,彷彿是以劍帶人,腳不沾地,踏在虛空一般,使她的
劍法越來越快,漸漸已超過葉重的出劍速度。

  此時張清雲劍式越發輕靈如雲,道袍飄飄,腳步縹緲,如仙子凌波,飄逸著一股清靈脫俗之氣,實
在難以將她看做凡人。

  蕭月生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小星,小星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張清雲的腳步,顯然是在極力觀瞧這套步
法的玄妙之處。

  葉重面上輕鬆的表情變得越發凝重,手中長劍亦是如是,感覺對方的劍身似乎隱隱傳來一股彈力與
粘力,令他長劍將要觸到對方劍身時滯了一滯,速度陡降,所以才遲遲無法將其擊敗,否則以他眼光之
利,每刺出一劍,皆是蹈隙而入,攻其弱點,刺其必救,早已將她擊敗。

  蕭月生輕視之心略微一斂,心下暗歎,沒想到這般劍法還真的會現世,看來自己一直是小瞧了天下
人。

  這等以劍馭人之術,在他眼中雖算不上上乘劍法,但比起武林中人使的劍法,境界自又高上一層。

  將精氣神畢集於劍,身劍合一,這等劍法,比之他的馭劍飛仙之術差得遠,但對於武林中人來說,
卻已經是劍法之極,看葉重應付的越發吃力,已呈敗像,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張清雲的身形越來越快,隨著長劍趨退,蕭月生卻知這是她與劍的契合越來越密切所致,看來她施
展這般劍法也是需要一個漸入佳境的過程,並非開始即能達到。說不定是因為與葉重的比劍,將她逼入
此等境界,這般情形之下,也是突破之機,只能說是張清雲福至心靈了。

  葉重感覺劍上的壓力越來越重,竟有不堪重負之感,每出一次劍,自己體力便消失幾分,這般下去,
很快就會再也無力揮劍,沒想到這清微劍法竟如此詭異難測,看似輕靈,內息卻是以粘重為性,令人防
不勝防,無形中便已著了道。

  「喝!」葉重將全部內力壓於丹田,猛然運於劍身,大吼一聲,長劍一震,陡然明亮刺眼。

  張清雲帶著朦朧清輝的長劍與之相觸,如觸電一般立即向後疾退,身形飄飄疾退間,長劍灑下朵朵
蓮花,在她身前眩然綻放。

  葉重身形一躍,長劍陡然又是明亮幾分,身劍俱向前衝去,如劍矢一般刺向正不住後退的張清雲。

  張清雲身前的朵朵劍花被他冷芒四射的長劍無情洞穿,但每刺破一朵劍花,葉重長劍便暗上一分。

  張清雲已退至船舷,很快就要碰到護船欄杆。

  「師父小心!」那玲瓏身材,頗為活潑的女弟子忍不住輕呼。
chachachan 發表於 2008-7-15 17:13
  第一部 神雕第四十章先聲

  「師父小心!」張清雲那頗為活潑的小弟子忍不住驚呼。

  她的擔心卻有些多餘,張清雲彷彿背後生眼,輕輕一縱,腳蹬欄杆,如有繩索牽引,平平橫挪兩尺,
如水中蕩花,靜動有致,堪堪躲開葉重如雷霆電光的一劍。

  葉重凝全力於劍,此時已無法回收自己的劍式,奮力上挑,劍尖刺向空中,腳下用力一踏,人隨劍
走,蹬著欄杆沖天而起,升上丈高,方才勢盡,飄然而落。

  落下時他氣息已然回復平穩,清奇的面龐,神色如常,長劍歸鞘,對張清雲拱了拱手,笑道:「張
道長好俊的劍法,葉某自愧不如!」

  張清雲喘息未定,杏腮泛紅,對剛才的情形心有餘悸,葉重那一劍,確實難掠其鋒,唯有閃避一途,
如果沒有船舷處的欄杆,自己恐怕無法躲開那電光火石的一劍,那一劍之威,委實驚人。

  她躲閃的看似輕鬆裕如,優雅從容,其中凶險,唯有自知,蓋因她的劍法即使面臨生死關頭,也是
嫻雅裕如,輕靈從容。

  聽聞葉重之言,她強抑氣息,此許酡紅的臉龐上露出微微一笑:「葉掌門客氣,貧道亦是僥倖而已。」

  張清雲的話並非客氣之語,她是從不說那些客套話的,確實有些歎服。

  剛才雖退得略顯狼狽,但如今的葉重已經沒有了再戰之力,卻也要算是張清雲勝。

  葉重搖了搖頭,心知論起劍法,自己尚差對方一籌,如今看來,自己一直以來的劍法理念並不完全
正確,對方的劍法雖虛招極多,但卻無礙於其速度,反而另有妙用,克制了自己以樸破巧,以快破巧之
劍,他心中忽然有些迷惘,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以簡破繁,唯快不破的理念到底是不是正確的呢?

  蕭月生淡然的看著場中諸人的表情,心中無悲無喜,葉重眼神中的迷惘他亦盡收眼底,卻並未出聲
說話。

  畫肪旁環繞而停的幾葉小舟一反剛才的安靜,變得喧鬧不已,舟上之人開始爭論,大多是對葉重自
承失敗有些疑惑,在他們看來,葉重一劍刺出,威若天神,張清雲狼狽躲閃,不敢掠其鋒芒,為何反而
是葉重敗了呢?

  葉重張清雲兩人弟子各自喜憂不同,腦海中仍是浮現著剛才兩人絕妙的劍法。

  葉重的大巧若拙,張清雲的清靈飄逸,對他們來說俱是渴望達到的極致,只是葉重的弟子們心中也
是迷惘,不知為何,一直被他們敬若神人的師父,為何竟敗於那般華而不實的劍法之下,在他們看來,
實在有些莫名其妙。

  楊過看了自己妻子小龍女一眼,小龍女也心有靈犀的回望,兩人眼中俱是帶著幾分驚異。

  這張清雲的劍法,與他們的古墓劍派竟隱隱有幾分神似,以前見過張清雲的弟子們施展,這種神似
尚不明顯,由張清雲親手施展,方才覺查。

  古墓創派祖師林朝英女俠一代奇才,創下了玉女心經這等絕世心法,卻從未有人練成,唯有楊過小
龍女兩人因緣巧合,陰差陽錯之下練成,其中劍法更是絕妙異常,已窺至人劍合一之境。

  近些年來,隨著楊過小龍女兩人的功力精進,玉女心經的奧妙逐漸顯現,兩人的劍法已經達到人劍
合一之境,已是武林中劍法之極。

  張清雲雖然劍法精妙,但比之小龍女那可瞬間達到人劍合一之境,還差幾籌,況且小龍女精通左右
互博之術,宛如化身為二,雙劍合壁之下,難有敵手。

  只是這張清雲的劍法,其飄逸之態,確實與古墓劍派頗為神似,俱是如凌波而舞,令他們大生親切
之感。

  郭芙心中暗自讚歎,這清微劍派果然名不虛傳,劍法精妙若斯,令她大為意外,而小星則是微微蹙
眉,滿臉不悅。

  張清雲的劍法,在小星眼中,自然不算什麼,她贏得葉重,也帶著幾分僥倖,如果葉重開始時即下
重手,現在勝負則是完全相反,小星是心惱這個葉重實在不爭氣,枉負自己的一番指點之功,實在是個
蠢才。

  「既然比完了,大伙還是回艙裡坐坐吧,這裡實在刮噪。」蕭月生看了看正有些不耐煩的楊若男,
微笑提議。

  楊若男平常見到的都是小玉眾女的武功,葉重張清雲兩人的比武,在她眼中實在如小孩打架,無趣
得很,只是東瞧西顧,看那熱鬧的四周站在小舟中觀戰之人。

  這個提議大受歡迎,被這麼多人觀看,難免令他們不自在。

  蕭月生做為地主,與兩位夫人走在最後。

  他忽然皺了一下眉頭,頓了頓腳步,往北遠遠望了一眼,復又舉步向前。

  「大哥,怎麼了?」郭芙新婚燕爾,一顆心完全放在蕭月生身上,見到他的異常,忙側臉開口相問。

  「沒什麼,」蕭月生笑了笑,見到郭芙光潔如玉的面龐滿是關切之色,心中一暖,「今天倒真是個
熱鬧!」順手摸了一下她的玉臉。

  郭芙羞得滿臉通紅,如蓋紅綢,低著頭,不敢看周圍之人,腳下一拌,蕭月生伸手一扶,才讓她沒
有跌倒。

  被蕭月生一扶,她更是慌張,感覺渾身發軟,腳下更是無力,敏感的身體能感受到蕭大哥手上傳來
的炙熱,令她面紅耳赤,無法自抑的想起晚上的荒唐情景。

  小星走在蕭月生另一邊,看到郭芙面上紅霞欲滴,嬌艷動人的模樣,並未感覺嫉妒,反而是會心一
笑,這種感覺,她自然是經歷過無數次,公子的手彷彿有著無窮的魔力,一接觸自己的身體,便會令自
己渾身發軟無力,像要化為一灘柔水一般。

  「嘻」楊若男走在他們前面,但她耳聰目明,況且一直關注著乾爹那邊,見到郭芙嬌弱無力的模樣,
禁不住嘻嘻一笑。

  這一笑令郭芙感覺力氣忽然回到了自己身上,忙輕輕一掙,脫開蕭月生的大手攙扶,臉上的紅雲卻
直越發濃重,低著頭,只盯著腳下,不敢望向四周。

  蕭月生看到她的嬌艷之態,心中暗樂,美人之態,一顰一笑,莫不動人心魄,實在是造化鍾其秀。

  眾人入座,茶仍未冷。

  葉重絲毫沒有落敗的沮喪,他冷靜過後,細細回想,已經省悟自己僅是惜敗而已,與張清雲的劍法
高低僅是伯仲之間,下次如何再次對壘,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僅是因為張清雲的劍法實在匪夷所思,
令他吃了個悶虧而已,他養氣功夫甚佳,眨眼間即已回復平靜。

  只是看到小星本已冷若冰霜的玉臉越發冰冷,他的心中卻是有些惴惴,他天不怕地不怕,唯是怕極
了這小星神劍。

  他端莊威嚴,無形中有股攝人之氣度,但對於小星來說卻沒一點兒用處,揍起他來,絲毫不留情,
弄得他形象全無,看到小星的這般臉色,他便知道過後難免受一番皮肉之苦。在小星手下,他便像是棍
棒之下的孝子,毫無反抗之力。

  在幾人喝茶的功夫,外面的小舟漸漸散去。

  葉重與張清雲的比試時間極短,出劍又快,如電光火石一般,葉重劍法以拙勝巧,張清雲劍法屈人
以無形,故兩人劍法看上去也是平常的緊,看出其中高明之處者寥寥,兩派弟子則大多能洞悉其妙。

  大多數觀戰之人有受騙之感,盛名之下,其實難符,帶著幾分遺憾,紛紛離開,嘴上嘟囔幾句,也
是難免。

  蕭月生暗中將畫肪啟動,緩緩的向湖的北面移動,那裡靠近大山,顯得有些荒涼。

  當午的陽光越發明媚暖人,粼粼的波光在肪上投下一片碎影,隨著輕風,不停閃爍,清冷的水氣浮
蕩在空氣之中,帶著幾分清冷的味道,令人聞之頭腦為之一清。

  武功的勝負已分,做為負方的葉重,未覺太過無光,仍是神態自若,談笑自如,張清雲自然不會再
冷面以對,只是兩派平常摩擦不少,派下弟子積怨不淺,要想化干戈為玉帛,卻無法一蹴而就。

  艙中幾人漸漸開始活絡,講起一些武林趣事,各派逸聞,大多是葉重與楊過在講,張清雲偶爾淡淡
的插上幾句,她不太喜歡說話,只是見到聞名已久的楊過與小龍女,才多說幾句,那些弟子們聽得聚精
會神,能聽到這些武林中的秘辛,也是他們難得的機緣。

  蕭月生則只是手捧茶盞,靜靜不言,眼睛雖望著眾人,卻絲毫沒有焦點,顯得空洞,表情若有所思,
小星與郭芙在傾聽眾人談話之時,不時妙目流轉,傾注於他身上,顯然心中極為好奇他腦中的想法。嗯,

  「嗡——」

  一聲浩大的聲音忽然自四面八方傳來,如黃鐘大呂在四方俱響,震人心魄。

  眾人齊齊止聲,有些驚異的彼此對視一眼。

  「呵呵,終於還是來了!」蕭月生撇了撇嘴,將停在空中的茶盞送至嘴邊,輕輕咕囔一句,只是他
輕微的聲音夾雜在轟鳴不絕的長嗡聲中,別人卻是無法聽得見了。

  小星已有所覺,星目微轉,望了一眼自家的公子,見他神情淡然,只是盯著茶盞在看,便也未開口
多事,也以素手端起茶盞,輕輕吮了一口,姿態輕柔優雅,賞心悅目。

  「嘛——」

  那一聲「嗡」音還未落,又一聲響起,如怒浪湧動,前浪未退,後浪已至,聲如巨鈸,如春雷乍響,
更甚剛才之聲,葉重與張清雲兩人弟子,修為較淺,已有兩人面色蒼白,微微顫抖。

  小星伸手將郭芙的手握手,兩隻晶瑩如玉的小手相映成趣,頗為誘人,只可惜無人有心思看到這些。

  她是怕郭芙修為不夠,受其聲音所震。

  蕭月生似笑非笑的透過格窗看了一眼南方,與楊過遞過的目光對了一眼,微微搖了搖頭。

  他長袖一揮,置於香幾處的古箏飄飄升起,冉冉落於楊若男身前,不偏不倚,宛如一隻無形大手輕
輕搬動。

  楊若男正不忍的看著那兩名面色蒼白的男女,見到古箏飄落在自己面前,不看即知是乾爹所為。

  她轉動晶瑩的大眼,如一泓秋水泛動,注於蕭月生眼中。

  蕭月生微微一笑,挑了挑頗為陡峭的雙眉。

  兩人默契十足,通過眼神,她已經知曉乾爹的意思。

  葉重與張清雲驚異的望著南方,聲音雖然聽起來宛如四面八方湧來,但他們修為不淺,已然能夠聽
出其聲源來自南方。

  「呢——」

  轟鳴的聲音尚未落下,又一聲響起,這一聲雖然未有前兩聲那般響亮,但其威力更甚,令人的心跳
驟然減緩,氣悶異常,便是葉重張清雲兩人亦是皺了皺眉頭,深受影響。

  「錚——」

  「呢」聲剛剛響起,一聲清幽的古箏之聲便衝霄而至,如清鶴飛天,展翅高唳,清鳴悅耳,將在天
地間震盪不停的攝人心魄聲音中注入一道清流,令其不復原來的霸道。

  箏聲響起,立見奇效,那兩名搖搖欲墜的弟子頓時鬆了口氣,將身形穩住,呼吸慢慢平緩。

  葉重雖已探得楊若男氣脈悠長,若有若無,必是功力精深,卻仍未想到她竟有這般功力。

  楊若男嬌嫩的小手按在箏旁,明眸注視著自己的乾爹。

  蕭月生送去一道讚賞的眼神,令她心中喜悅,嬌美的笑容佈滿面龐,輕輕一掠鬢旁的一縷秀髮,透
著一股誘人的嫵媚之色,這種清純中透著嫵媚的氣質,著實勾人心魄。

  因彈箏之故,其餘幾人俱在怔怔的注視著她,見到這般秀色,葉重的四名弟子都是心中一蕩,不禁
迷醉,他們雖是心志頗堅,但遇到楊若男這般絕世之容,卻也無法自制的迷失心神。

  「咳!」葉重看不過眼弟子的模樣,暗中瞥了一眼對面而坐的張清雲,惟恐其嘲笑。

  他的這聲乾咳聲音頗為不小,其弟子們一震,魂魄歸位,忙轉移眼光,臉上紅雲升起,看也不敢看
自己的師父。

  楊過眼中顯現幾分笑意,掃了一眼面前的四人,輕輕一抿雙唇,英俊的嘴角現出一抹弧線,更增俊
朗之氣。

  張清雲卻眼也未眨,只是盯著遠方,她已經看到一葉扁舟自湖面悠悠蕩來。

  她凝神端坐,玉臉雖然清冷無波,心下卻是複雜莫名,雖是驚訝何人來此挑釁,卻更驚身邊這個少
女的深厚功力,這個楊大俠的女兒,功力之高,委實驚人,強過自己甚多,如非親身見證,委實難以相
信。

  「叭——」

  「錚——」

  震盪的聲音甫一響起,楊若男便素手一揮,纖指如拂蘭花,撥動箏弦,輕柔優雅,姿態曼妙,透著
動人的風情。

  葉重的四位弟子忙移開雙眼,不敢再看,心下難免為其風情所醉,他們如今方知何謂傾國傾城之貌,
風華絕代之姿。

  「大哥,看來是衝著我們來的!」楊過長身玉立,站起身,透過格窗看了看南方,視力所及,已然
能看到一葉扁舟飄然而來,扁舟之上,一位白衣飄飄的僧人。

  蕭月生抹了抹頜下,輕輕一笑,將茶盞遞至嘴邊,吮了口茶,隨即放回几上,點了點頭,心下倒有
些興奮,終於有了好玩之事,不讓自己昏昏欲睡過去。

  「此人好深的功力!」葉重皺了皺眉,心中頗為躊躇,不意竟能遇到這般功力精深之高手,他自歎
弗如。

  「這人倒也狂得很,人未到,便亂叫一氣。」張清雲玉面之上顯現一抹煞氣,眼中精芒乍現,顯然
心中生怒,她極為護短,見到自己的弟子頗吃了些苦頭,自然是怒火中燒。

  楊若男離開古箏,又回復到了那清純的模樣,盈盈起身,站到爹爹身旁,去看那自遠處飄來的小舟。

  「嘻嘻,還是個光頭和尚呢!」她頗為驚訝的嬌聲笑道,心中大感有趣,轉頭對故做沉穩的乾爹笑
道:「乾爹——,是個和尚呀!」

  「沒聽出剛才那是明王咒麼?!那就是和尚念的東西。」蕭月生將茶盞放於桌上,也起身走到窗前,
撇了撇嘴,兩撇長直的鬍鬚輕輕抖動,「我家若男可真是孤陋寡聞吶!」有嘲笑自己乾女兒的機會,他
是不會放過的。

  「明王咒?那是什麼?」楊若男顧不得與乾爹鬥嘴,心中好奇,開口便問,明亮的眼睛不停的眨動,
盯著自己的乾爹。

  「喏,讓你娘教你!」蕭月生頭一轉,朝正在靜靜坐著的小龍女點了一下頭。

  他的話頗有歧意,令不知情之人自然心生誤會。「我家若男」,「你娘」,聽起來倒像是他與小龍
女是夫婦一般。

  楊過轉頭笑了笑,微微搖了搖頭,對大哥的不正經也是無奈得很,人都說朋友妻,不可欺,大哥倒
好,就是喜歡逗自己的妻子,令其忍不住喜怒哀樂,倒也是異數。

  小龍女雖然冷淡待人,但卻並非駑鈍之人,反而是冰雪聰明,經過這些年的江湖歷練,早非當初不
通世事的少女,況且對自己大伯的性情知根知底,其說話的風格也是摸得熟透,自然能知曉其說話的意
味。

  聽到蕭月生的話,小龍女嗔怒的瞪了他一眼,與她一貫清冷無波的表情大是迥異,多了幾分生動與
風情,她本是冰雪之姿,這般風情一現,自然更是動人心魄。

  蕭月生笑了笑,不再逗她,他對這類事做過不少,火候的拿捏已經是爐火純青,自然知道適可而止
之道。

  「這明王咒麼,是佛家所唸咒法一種,你曉得這些即可。」小龍女對明王咒還是知曉的,只是她也
只是知其大概罷了,便淡淡的解析給自己女兒聽。

  「明王咒,明王咒,這名字倒是好聽很!」楊若男轉著澄澈的眼珠,念了幾番明王咒的名字,笑著
贊其名字好聽。

  蕭月生不禁想笑,這個小若男對名字的評價標準便是好不好聽,其餘的卻不甚關心。

  對佛家之學,蕭月生其實極為淵博,造詣精深,也為其博大精深的理論體系所折服,以理論而言,
道家便顯得有幾分淺白。

  只是佛家對心性要求太苛,沒有慧根、沒有悟性,很難入門,而且對人的心性影響極大,他的幾位
夫人與楊若男都不宜學習,他便也沒有太過多講,以免擾其心境,拔苗助長。

  在幾人說話間,那葉小舟已經飄飄來到近前。

  船頭端立一位白衣飄飄的光頭僧人,年輕極輕,俊秀白皙,修眉朗目,身形頎長,透著一股儒雅之
氣,其氣質與蕭月生見過的巴思八有幾分相似。

  此時他正雙目炯炯,盯著面前這艘顯眼的畫肪,心下也是頗為凜然驚異,不知是何人竟能以琴聲克
制自己的明王咒。

  他剛才所念明王咒的法門,卻是獨門絕學蕩魔鍾心法,與少林的獅子吼頗為相似,其威力宏大,功
力越深,威力越甚,沒想到對方只是用琴聲便能克制自己的蕩魔鐘,論其功力,自然是遠超自己,中原
武林果然臥虎藏龍。

  「小僧薩巴迦,不知剛才哪位高人指教?」清朗的聲音帶著幾分古怪的音調,浩浩蕩蕩傳至舫內,
這一句,他仍是用了蕩魔鍾心法,只是一改迫人之氣,反而柔和親切,如春風細雨,令人頓生親近之意。

  張清雲輕蹙了蹙輕愁微籠的黛眉,她出身於道家一脈,重寧靜守心,對於奪人心志的功法有種天生
的克制與敏感。

  「咯咯……」楊若男聽到他的嗓音古怪,不由輕笑出聲。

  聲音清脆如黃鶯初鳴,在寥闊的湖面上飄盪開來,久久不散,裊裊不絕。

  只是楊若男內力本就奇高無匹,對薩巴迦的蕩魔鍾功法產生自然抵禦,笑聲中便帶著幾分清心寧靜
之效,如火融雪,不經意間,便破除了他的蕩魔鐘的影響。

  薩巴迦心下暗暗驚異,聽其笑聲,此人卻是一個少女,但其功力,實在令人駭異。

  「小僧大輪寺門下薩巴迦,多有得罪。」薩巴迦已經感應到畫肪內竟有不少高手,心頭微微喜悅,
深感不虛此行,說話便客氣許多,未敢再以蕩魔鍾馭聲來試探。

  「咦?……大輪寺?」一聲低喃在空中浮蕩,如在耳邊迴響,柔和醇厚,令人聽之如沐春風,這是
蕭月生開口出聲。

  他好像聽過大輪寺這個名字,細心一想,不忘神通顯現,便記起了大輪寺到底是何物。

  「大輪寺?……」小星聽到自家公子這般低語,心中一動,開口道:「公子,我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這個名字。」

  眾人俱是抬眼望她,他們卻從未聽過大輪寺,見這個星夫人竟然知曉,自然好奇的看著她,盼她出
口相解。

  但小星性格冷淡,對眾人的目光視而不見,仍是冷著臉,看著自己的公子。

  蕭月生沖小星嘉許的一笑,贊其過耳不忘之能。

  「大輪寺下是否有鳩摩智此人?」聲音不徐不緩,沉靜自如,蕭月生漫不經心的問道。
chachachan 發表於 2008-7-15 17:13
  第一部 神雕第四十一章切磋

  「小僧不才,正是先師祖!」薩巴迦說話越發恭敬,言詞文雅,頗有儒風,只是他的舌頭明顯帶著
僵硬,說起話來便有些古怪的味道。

  蕭月生剛才說話的聲音在別人聽來,如沐春風,柔和悅耳,但在薩巴迦聽來,卻令他心神動盪,真
氣湧動,已有難以控制之感,如今方知師父之話如金玉良言,莫不切中,中原武林,臥虎藏龍。

  「撲哧!」楊若男又是忍不住,撲哧一笑,隨即忙摀住自己小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自己乾爹。

  她聽到這個僧人古怪的說話,便感覺說不出的好笑。

  蕭月生瞪了楊若男一眼,眼神中沒有笑意,凜凜的威壓之氣頓起,令艙內其餘之人莫不心口一滯,
煩悶欲嘔。

  好在他也是隨提即放,威壓之氣乍現即隱,令其餘人等鬆了口氣,忙大力的呼吸幾口,調勻氣息,
葉重與張清雲等人眼神中俱顯出幾分敬畏之意,實在沒想到這個蕭月生莊主竟有這般威勢。

  薩巴迦說完話後,忙雙手輕合,四指緊纏,拇指食指各自相並,結成不動明王印,鎮住真氣的翻騰
湧動,心中默誦金剛薩陲心咒,手印與心咒相合,方才隱隱鎮住心念與真氣的燥動。

  隨即雙手飛速變幻,中指無名指各自伸直相並,結成內獅子印,默念金剛薩陲降魔咒,極力的穩住
氣神與內息。

  「哦?……」蕭月生頗為驚奇,沒想到如此之巧,「你師祖何時證果而去?」

  此時微風吹過,將薩巴迦一身白色僧袍吹得衣袂飄搖,與他白皙俊秀的面容相映,竟有幾分出塵之
姿,此時他雙手結印,口唇輕動,寶相可謂莊嚴。

  蕭月生說這句話時,已經撤去聲音中的攻擊之意,平和中正,帶著浩然的正氣。

  本來極為吃力的鎮壓心神與內息燥動的薩巴迦忽然心頭一鬆,體內不停燥動的心神與氣息彷彿忽然
變成一池春水,不復剛才波濤洶湧的狂躁之勢,動靜之變,快得令他難以適應。

  他心知這是因為聽到對方的問話,其聲音撫平了自己體內翻湧的燥動之勢。

  對方其修為之深,實非自己所能窺得,怪不得當初師祖一身驚世的修為,踏足中原後,竟也還是被
廢一身武功,中原武林果然不同凡響,這般高手,實在前所未見,聞所未聞。

  蕭月生幾句話間,便將一身孤傲而來的薩巴迦整治得服服帖帖,心中敬畏之念頓起。

  「先祖於五十年前涅磐而去,不知前輩與先祖相識麼?」

  此時他的小舟已經靠近畫肪舷旁,他輕輕一縱,白袍輕飄,已經落於畫肪之上,姿勢嫻雅,如處子
一般嫻靜。

  薩巴迦此時已能看到蕭月生他們一眾,眼睛自然先是盯住葉重望了一眼,復又望向洒然而立的楊過,
最後方才注視於懶散而笑的蕭月生身上,眼光在楊過與蕭月生之間轉卻了幾番。

  楊過心中暗讚,好一個俊雅之人,如不是僧人,必是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

  蕭月生輕笑一聲,「我也只是聽聞過你師祖的大名罷了,可惜生不逢時,無緣得見,今日能見到他
一脈傳人的風采,也算有緣。」

  薩巴迦這才能確定剛才說話之人是此人,看他年輕頗極,剛才亦無法察覺其內力的存在,而他身旁
之人內力深則深矣,卻也並非深不可測。因此對無法感應其深淺的蕭月生便甚是留心,剛才說話之人是
他,也並非出人意料。

  他兩手合什,輕輕一禮。

  白袍之下,雙手如玉,帶著幾分晶瑩之質,顯得有幾分妖異。

  楊過一看便知其手上有著獨特的功夫,心中警戒,異於平常之狀,必是力量之外相。

  外表看來,這薩巴迦的一雙手竟與孫子明一脈傳人們有著幾分相似之處。

  「請進。」

  蕭月生起身,右臂向前一伸,以示延請之意。

  薩巴迦亦不客氣,舉步邁入艙內,其行步之間,協調自然,閒適如意,儀態極為端嚴。

  楊若男好奇的看著這個年輕僧人,光亮可鑒的禿頂,白皙中透著幾分紅潤的面龐,晶瑩如玉的雙手,
與一身月白僧袍相映,越發顯得俊雅不凡。

  陳二一直觀察著這個白衣僧人,能感覺出此人的內力精深,不在自己之下,看他手掌異狀,與自己
有些想像,想必亦是練有獨特的掌上功夫,自己練的九陰白骨爪乃天下第一的爪法,至堅至利,不知此
僧人習得何等功夫,他心中倒有些躍躍欲試,頗想一探究竟。

  見到他到了莊主面前,陳二極為伶俐,這也是觀瀾山莊僕人們的普遍特點,他無聲的將一張矮墩送
至莊主面前。

  薩巴迦沖陳二合什一禮,隨即眼中驚異之色一閃而逝,靠到近前,他便發覺了陳二的不凡之處。

  陳二習得的內功是九陰真經心法,屬道家一脈,最重內斂無相,功力越深,越是返樸歸真,不著皮
相,薩巴迦見陳二僕人身份,便沒有太過在意,忽略過去,卻沒想到竟然也是一個絕頂的高手。

  待得各人坐下,陳二將茗茶奉上,肅手侍立蕭月生身旁。

  蕭月生將幾人介紹於薩巴迦,言詞和氣,對薩巴迦亦是頗為客氣,令楊過一家子有些驚異,自己這
個大哥這般客氣對人,也算少見,看來這個番僧的來頭可不小。

  「據聞你師祖精通小無相功,但望之你身,卻並非此功法。」蕭月生凝目一望,即看清薩巴迦的內
氣運行法門,看其走得卻是佛門一路,心中奇怪。

  薩巴迦將茶盞移開嘴邊,輕輕搖頭,「小無相功?小僧從未聽過此功法!」白皙的面龐雖是平靜無
波,卻難掩其眉宇間的好奇之色。

  其實鳩摩智修練的是小無相功,除了少林眾位高僧,這個秘密極少人知曉。

  小無相功功如其名,無色無相,是道家高級內功心法,其內力中正平和,深得道家清虛之要,本是
逍遙派頂級心法,武林中人鮮有識得。

  鳩摩智曾以小無相功馭使少林七十二絕技,即使少林高僧亦難能看破其中玄虛,可見小無相功之妙。

  但道佛兩派心法有著根本的不同,少林武功大多走的是陽剛之路,講求的是自外而內,由體入氣,
與道家武功修練順序迥然不同。

  所謂剛則易折,習得少林武功,功夫越是精深,則越需佛法之力來化解其武功帶來的反噬,否則壽
元極短,那些年長的高僧,俱是佛法精深之輩。以佛法馭高妙的武功,自然如寶劍佩鞘,鋒芒便不會胡
亂傷人,這也是少林能夠長盛不衰的奧妙所在。

  以道家內功馭使少林武功,固然威力不減,外人難知,但其中微妙的衝突卻無時不在發生,待得察
覺,卻已病疴入骨,難以化解。

  當初的鳩摩智因緣巧合被段譽吸去內力,內力盡失,爭勝之執念消失,從而頓悟禪理,便棄吐蕃國
師之位於不顧,返回大輪寺,一心精修佛法,成為名震西疆的道德大僧,已修至大神通,武功雖然遠愈
從前,卻已不放在眼中。

  對小無相功的隱患,他自然是深有體會,小無相功,常人練之,可算是絕頂神功,但對於佛家弟子
來說,卻無異於飲鴆止渴,禍患無窮,他自然便將此功棄之如履,即使是他的弟子,也不知他精通小無
相功,薩巴迦自然更是不知。

  「小無相功?」張清雲挑了挑黛眉,輕聲問道。

  蕭月生轉頭送她一個微笑,又回頭問薩巴迦:「那你師祖的火焰刀你定然修得了?」

  他在現代社會看書時,便對鳩摩智這個大和尚的幾種奇功好奇不已,如今見到有親人表演,自然不
想放過見識的機會。

  「小僧習得,但火焰刀對內力太過嚴苛,小僧暫且無力運用。」

  薩巴迦這番相信此人必然對自己的師祖有相當的瞭解,火焰刀是師祖獨創的武功,據自己師父所言,
師祖極少與人動手,即使動手,也只是輕描淡寫,三兩招即可敗敵,這火焰刀,卻無用武之場。自己的
師父,一心修佛,對這些武功一類,興趣不大,他卻與師父不同,對武功的興趣遠大於佛理,待得師父
將武功授完,他便迫不及待的跑到了中原,來見識一番中原武林,以利於自己在武功上的修行。

  「陳二,你去與大師討教一番。」蕭月生笑吟吟的看著薩巴迦,眼睛不轉,開口對身邊的陳二吩咐。

  「是!莊主。」陳二對這個僧人剛才示威的行為不太滿意,早就想教訓他一番,讓他知曉什麼叫做
天高地厚。

  「大哥……」郭芙輕聲叫道,她剛過上幸福生活,甜蜜滿足,實在不想多惹事非,自然想擋一擋丈
夫的意思,但隨即看到小星投來的詫異目光,但知曉自己有些莽撞,口氣變得遲疑。

  蕭月生看了一眼郭芙,見她嬌艷的臉上有幾分侷促,便溫柔笑道:「無妨,只是切磋一下,想必這
位大師前來中原,也是抱著切磋武功的想法,是吧?大師?」

  薩巴迦站起身,雙掌合什,從容言道:「正是,蕭莊主之言正合小僧之意。」

  他畢竟一直住在寺中,頗顯單純,剛才說起自己使不出火焰刀即能看出,他受佛法熏陶,對身份之
別看得極輕,即使陳二是僕人之身,也未令他感覺有何不妥。

  陳二內力深厚,早已感知對方的內功極強,剛才那幾嗓子,極具功力,他也不敢大意。

  一行人走出船艙,來到甲板之上。

  此時日上當午,人影顯於腳下,湖面微風陣陣,波紋粼粼,媚的人陽光照在人身上,令人慵懶欲睡,
大被而眠。

  薩巴迦上船之後,畫肪並未停止,仍在向北而行,他乘的那葉小舟亦已行遠。

  楊若男對這個僧人極為好奇,長得如同女人一般,身形單薄,湖面吹來的微風能把他吹走一般,卻
又有這般深厚的功力。自己內力精深,是因服過補天丹,再有乾爹的造就,這個僧人也是這般年輕,功
力也是這般高深,定然也是奇遇所致,她對他所逢的奇遇,是異常的好奇,倒並非是好奇他的武功如何。

  郭芙跟在自己丈夫身後,寸步不離,如影隨行,小星卻跑到了張清雲身邊,兩人在低聲說話,不時
輕露微笑,在兩人清冷冰人的面龐上,露出這般輕笑之容,便如同雪地裡盛開了兩朵雪蓮花,容光逼人。

  楊過與小龍女在蕭月生一側,注意的看著前面陳二與薩巴迦兩人的身形步法,仔細猜測兩人的深淺,
陳二的武功,他雖未真正見識過,但也知他功力不凡,並不差自己多少,只是招式的精妙,他未見過,
便不知其深淺如何了。

  兩人來至甲板中央,肅手站好,開始凝神運氣,積蓄力氣,行雷霆一擊。

  此時畫肪已經停在湖面,靜靜飄蕩,湖水平靜無波,甲板亦是穩穩當當,絲毫沒有搖晃。

  薩巴迦一身月白僧袍,在微風中輕輕飄蕩,如今他正以雙手獻杵之式站立,雙目微合,身形端正,
氣度凝重。

  陳二則一身灰色短衫打扮,正是僕人的裝束,垂手在那裡一站,卻有著幾分卓然不群之氣度,令人
難以相信他是一個僕人。

  「得罪!」

  陳二輕聲喝了一聲,腳下一點,灰影一閃,已至薩巴迦身前,左手探掌直入中宮,輕捷迅疾,卻又
頗為霸道。

  薩巴迦雙目陡睜,精芒一閃,合著的兩掌分開,右掌迎向陳二探來的左掌。

  「砰!」

  兩人手掌相擊,卻如同擊在皮革之上,發出一起悶響,兩人各自後退,俱是退了一步。

  「噔噔。」薩巴迦身形尚未站穩,卻又退了兩步,白皙的面龐湧上一絲釅紅,狀如醉酒,方才止住
身形。

  蕭月生輕笑,陳二這個傢伙果然不愧是觀瀾山莊出去的,夠無恥夠狠辣,一上去便以摧心掌對敵,
打對手一個出奇不意,深得出奇制勝之妙。

  在旁的眾人俱是頗通武功,一看即知薩巴迦是吃了一個悶虧。

  薩巴迦雙手輕合,手指翻動,先結內獅子印,旋爾結外獅子印,兩手漸漸變得越發晶瑩如玉,竟隱
隱泛著玉光,如同一雙玉石雕成之手,情形詭異。

  「喝!」

  薩巴迦奮力一振體內之氣,吆喝一聲,聲音如同九幽之雷,沉悶震耳,令人神為之搖,他雙手再結
大金剛輪印,隨即伸開兩掌,泛著玉光的雙掌緩緩向全身戒備的陳二推去。

  陳二見識並不淺薄,見到薩巴迦這般詭異的雙掌,在不知虛實之下,自然不會傻傻的硬接,身形一
晃,已然在薩巴迦的身後,掌變成爪,九陰白骨爪便現於人前。

  薩巴迦雖然身法並沒有那般快,但反應不慢,彷彿身後帶眼,雙掌由前變後,大違常規的向後擊去。

  陳二不欲與他的雙掌相接,閃過其掌,抓向其脈門關元,攻其必救之處。

  薩巴迦兩掌輕翻,迎向兩爪,隨即被陳二躲開,兩人並不相觸,總是一探即回,如靈蛇吐信,趨退
如電,令觀者有眼花繚亂之感。

  「大哥,他使的是何掌法,為何手掌變成那般模樣?」郭芙從未見過這樣的情形,嘖嘖稱奇,便開
口問身旁的丈夫。

  蕭月生雖然見過無數的武功秘笈,但那多數是中原武功,對於中原以外的武功,他卻是甚少瞭解。

  他搖了搖頭,轉頭問另一邊的楊過:「二弟,你見多識廣,見沒見過這種武功?」

  楊過看了看身旁的小龍女,見她未點頭,苦笑道:「大哥你都不知道,我又怎能知曉,看他的樣子,
像是寒陰一類的掌法吧。」

  「這位名揚武林的楊大俠都不知道,我這個孤陋寡聞之人更是不知,」蕭月生一聳肩膀,順便挖苦
楊過一番,對郭芙笑道,「不過陳二這小子還算伶俐,這個和尚的掌法確實非同小可,不宜更接。糟了!」

  他還未說完,場內的形式已變,陳二終於耐不住性子,雙手變得瑩白透明,青筋白骨隱現,泛著森
然的鬼氣,頗為嚇人,他趁薩巴迦回掌之際,如電光火石般抓向他的掌心。

  此舉正合薩巴迦之意,他總在想與陳二手掌接觸,扳回開始那一局,來個以彼之道,還失彼身。

  「鐺!」

  陳二變爪為掌,以摧心掌心法御使九陰白骨爪,與薩巴迦晶瑩如玉的手掌相交,發出如金石相擊之
聲,令眾人生出怪異之感,兩人兩次交掌,發出的聲音俱是大異常理,可見雙方掌法俱是怪異絕倫,大
違平常掌法,最是難對付。

  兩人皆退三步,薩巴迦右掌微微顫抖,疼痛如同骨裂,好在他意志堅韌,對痛苦的承受之力極強,
面上擺出若無其事的平靜,右掌卻藏入袖內,恐別人看出越發劇烈的顫抖。

  陳二卻在退了三步之後,腳下一旋,凌空踏出幾步,方才翩然落回原處,雖然化解之法神妙,與薩
巴迦巍然不動相比,卻是差上一籌。

  但摧心掌之力又豈是易於化解,其內力如尖錐靈蛇一般,刺破他的內力防禦,直撼其心脈,且勁力
如潮水一般,一浪接一浪,一旦阻擋,便是浪浪相疊,威力陡增,實在防不勝防。

  身中摧心掌之人,唯有順勢引導,將其破壞移至不甚重要經脈,以小損換大損,最忌死攔硬擋。

  摧心掌是九陰真經所載掌法,與九陰白骨爪一內一外,俱是天下絕倫的功夫,即使是中原武林中人,
也鮮有人知曉,薩巴迦遠處西域,又怎能知曉,便又吃了一記悶虧。

  摧心掌之力大違常規,如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強,令他有無力阻擋之感,他顧不得右掌的劇烈疼痛,
兩掌相合,不動明王印,大金剛輪印,外獅子印,內獅子印,日輪印,寶瓶印依次在他手上結出,手指
翻動如飛,眨眼間即結成一印,白皙俊秀的面龐帶著一股釅紅,顯得極為吃力艱難。

  他雖然吃過一次摧心掌的虧,便那是陳二並未全力摧動,令他感覺雖然怪異,卻也不過如此,沒想
到與剛才相比,威力竟有天壤之別,他唯有使出全身解數,化解這般怪異之力,心脈卻已傳來的隱隱疼
痛。

  對密宗的手印之修習,蕭月生曾研習了一番,發覺此法倒是別有匠心之妙,以手指指揮內力,頗為
快捷,但萬事有利必有弊,要施展手印,必須兩手空空,也是不便的很。

  看這個薩巴迦,對手印極是精熟,只是陳二的摧心掌火候極深,而薩巴迦又錯過了最佳化解之機,
此時體內翻江倒海,蕭月生亦是全部看在眼中。

  葉重諸人看到陳二滿臉輕鬆,薩巴迦卻兀自手指翻飛,皺眉唸咒,頭際已隱隱有白氣冒出,一出即
隨風飄散,微不可見,再看向陳二的目光中便透出驚異。

  心下各自警惕,告訴自己千萬不能跟這個陳二對掌,他的掌力定然是不同平常,怪異之極。

  但他們俱是使劍之人,想到這點也是暗自慶幸。

  其實薩巴迦之掌名為輪迴掌,亦是威力絕倫,掌力極陰中蘊著極陽,過寒再過熱,破壞力之大,難
以想像。

  但陳二卻通曉移花接玉之法,再加上遁星禹步,專化解強大之力,薩巴迦的輪迴掌力盡數卸去,絲
毫未傷他身。

  移花接玉與蕭月生傳於郭靖的斗轉星移之法強上許多,斗轉星移只是卸力轉嫁之法,後者卻可將外
力轉化為已力,用以對敵。這也是他後來感覺斗轉星移局限太多,便加以改良,創出移花接玉之術。

  但斗轉星移卻已經是武林中的絕世奇學,卸力轉嫁,不傷自身,已可立於不敗之地,如是群戰,更
是有嫁禍借力之妙。

  那遁星禹步乃是蕭月生自道法中的禹步演化而來,道法中的禹步數目之多,幾有數不勝數之感,各
有其妙,但目的無非是引力卸力兩種,既要引天地之力為已用,又要卸天地之力,以免傷及自身,這遁
星禹步便是一個卸力之步法,精妙異常。

  在蕭月生眼中,這些武功只是小道末技,在受不過諸位妻子的糾纏之時,隨便傳於她們,讓她們練
著玩的,而觀瀾山莊的僕人,師承便是自己的幾位主母。

  小玉諸人,好為人師之念極盛,除了蕭月生囑咐過不可外傳之術外,其餘諸法,對山莊的僕人們俱
是傾囊相授,還唯恐不細,督促甚嚴。

  便是孫子明,蕭月生後來也懶得教他,很多功法便是承自自己的眾位師母。

  薩巴迦雖有奇功異法傍身,但在蕭月生創出的奇絕功法面前,卻又顯得相形見絀了。

  「大哥……」郭芙輕聲叫了蕭月生一聲。

  蕭月生轉頭,見她芙蓉般嬌艷的臉上有一絲不忍,妙如秋水般的雙眸看看那邊吃力異常的薩巴迦,
又望望自己,他心知郭芙開始心軟,輕輕露齒一笑,大手摸了下她在陽光下愈發嬌艷異常的玉臉,輕聲
道:「放心,不會傷人的。」

  郭芙對丈夫視眾人如無物的親熱行徑尚未適應,羞得用力低頭,也顧不得看那邊面色通紅的薩巴迦。

  她心下卻甜蜜多於羞澀,丈夫能在這麼多人面前做出這般親熱之舉,無疑是宣佈著對自己的寵愛,
令她有著說不出的滿足與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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