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武俠]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 作者:蕭舒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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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chachan 2008-7-15 14:47:14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95 2050669
chachachan 發表於 2008-7-15 17:18
  第一部 神雕第四十二章閒議

  蕭月生看到郭芙羞成這般模樣,知其面皮尚薄,便不為已甚,放下大手,心念一動,憑空出現一股
內息,進入那邊仍是苦苦掙扎的薩巴迦體內,將陳二的摧心掌力化去。

  薩巴迦大鬆一口氣,體內剛才如巨浪拍岸的內力忽然消失無蹤,令他感覺心中微寒,睜眼望向眾人,
蕭莊主那微微含笑的笑容自然映入腦海,令他知曉剛才出手相助之人便是此人。

  他以衣袖輕拭額頭,抹去額頭逼出的汗珠,隨後雙掌合什,微微一躬,向蕭月生稽首一禮,謝過剛
才援手之德,又令自己不傷顏面。

  蕭月生微笑著點了點頭,他對這個俊秀的西域和尚頗有好感,可能薩巴迦的單純令他不忍太過分吧。

  郭芙終於抬起頭,想看看眾人的反映。

  眾人大多正在望向薩巴迦與陳二,好像沒有發覺她與蕭大哥的情形。

  轉頭看向另一邊時,卻見到楊若男正瞪著明亮的大眼,對她調皮的無聲嬌笑。

  郭芙大羞,忙轉開眼睛,裝做沒有看到她的笑意。

  但如芙蓉一般的玉臉之上,紅雲齊湧,爬上兩腮,甚至如瓷如玉的頸項,也泛著桃紅。

  薩巴迦又向站在那裡觀看風景的陳二稽首一禮,道:「施主武功高強,小僧甘敗下風!」

  陳二忙還了一禮:「多承大師謙讓!」

  勝不驕敗不餒,這是眾位師母的訓導,他自是遵奉無違。

  兩人的比武其實也無甚出彩之處,顯得平淡無波,雖然開始時的掌法爪法凌厲精妙,卻因陳二的身
法太過迅捷,如鬼魅一般,且時間極短,眾人尚未能看得明白清楚,兩人已經分開,令觀戰眾人眼花繚
亂,尤其是葉重與張清雲的眾位弟子,他們精通劍法,對掌法與爪法,雖也修習,但差之太遠,自然看
不出兩人的比試是於無聲處蘊驚雷,內中的凶險,唯有身處其境之人方知。

  摧心掌之神妙歹毒,小星最是瞭解。見到薩巴迦雖苦苦支撐,卻最終仍能化解,心下不禁驚奇,對
這個少年和尚便多了幾分敬佩之意,看來這個和尚的內功也是頗為玄妙呀。

  但她隨即想起薩巴迦剛才的舉動,她冰雪聰明,心念一轉,便已知曉定是自己的公子在裡面搗鬼,
暗中出手相助這個和尚,方能讓他渡過難關。

  楊過在旁輕歎,似是自言自語:「可惜未能見識到什麼無相劫指,實在遺憾!」

  楊過聽到大哥提及無相劫指與火焰刀,心知定是不凡之技,大哥眼界太高,幾乎從不將各種精妙武
功看在眼中,這次竟特意提起無相劫指與火焰刀,那這兩套武功定然是了不得的奇功絕藝了,無緣得見,
他自然感覺有些遺憾。

  小龍女瞥了丈夫一眼,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大伯,玉面清冷如故,寒星般的雙眸卻泛過一抹笑意。

  蕭月生故意裝做聽不見楊過的自語,招手讓大伙進艙歇息。

  葉重與張清雲有些無精打采,今日見識過這般比試,有些自慚形穢,自知以前蓋盆觀天,實在慚愧
難當,身邊這群人,除去眾弟子,其餘隨便選擇一人,武功便不是自己所能匹敵,這令目空一切的他們
心灰意懶之極,南楓葉北清微,便有些刺耳難當,更像一個笑話一般。

  雖然蕭月生盛情邀請,葉重與張清雲仍是極力婉辭,沒有再去觀瀾山莊停留,各率門下弟子返回派
內。

  當然,事後他們不免後悔,錯過了一次極為難得的請益之機,這種奇緣百年難遇,卻因自己的氣量
不宏而錯過,提起來便是追悔莫及,頗有些捶胸頓足之勢。

  蕭月生為滿足楊過想看無相劫指的願望,將薩巴迦邀請回莊內,做為客人。

  薩巴迦本是來到中原遊歷訪武,想一會眾高手,增長見識,也沒有一定的目的地,遇到難得的高手,
自然極是願意留在此處,互相切磋武功,一聽蕭月生的挽留,自然忙不迭的答應。

  與當然慾望熏心的鳩摩智相比,這個薩巴迦可是可愛得多,自幼生活在大輪寺,受佛法熏陶,自然
心性仁慈,單純樸素。

  薩巴迦雖然說話聲腔怪異,但並不難聽,楊若男一聽便想笑,她彷彿找到一件好的玩具,興高采烈,
不停的逗他說話,嬌笑不已。

  薩巴迦自幼幽閉於寺中,何曾見過這般如珠如露的美人,讓深通佛理的他不停的念色相是執,紅粉
骷髏,暗中還結不動明王印,但他快速的心跳,表明他的佛心火候不足。

  下了畫肪,在回觀瀾山莊的一路上,薩巴迦被楊若男問得暈頭轉向,心神迷醉,一會問大輪寺在哪
兒,一會問大輪寺好不好玩,再就是吃不吃肉,那些老和尚好不好玩,或者一天吃幾頓飯,吃什麼東西,
還有些千奇百怪的問題,也就是楊若男的腦袋能想得出來,本來秀雅翩翩的白衣僧人,在她面前,卻變
成了有些憨頭憨腦的呆和尚。

  蕭月生與楊過諸人看得暗笑不已,卻並不去管束,反而小龍女不時拉了拉楊若男的衣袖,不讓她太
過放肆。

  到了山莊,蕭月生的諸位夫人皆出現,薩巴迦這才明白何謂眾香國,而相傳佛祖能在眾香國中守身
如玉,他如今方能體會其中之艱難堅忍,實非平常人所能具。

  山莊管事中自有專門招待賓客之人,引薩巴迦去歇息洗漱,已經是正午時分,已到進膳之時,僕人
們早已經做好,只等莊主一行回來,呆一會兒便開膳。

  眾人在大廳內坐定,程英陸無雙表姐妹赫然在列,程英終於耐不住表妹的哀求,陪她留在了觀瀾山
莊,而她的師父黃藥師卻跟洪七公歐陽鋒兩人一同出去遊玩,即使過年也不顧。

  程英陸無雙兩人的身份特殊,與完顏萍是患難之交,蕭月生又對她們有救命之恩,況且程英還是郭
芙的嫡傳師叔,留在觀瀾山莊,也是說得過去,算不得生分。

  只是這令程英極不自在,頗顯尷尬,她自小便寄居在表妹家,對寄人籬下的生活極為反感,但為了
自己的表妹,也只能忍耐了。

  況且心底裡,還是有幾分喜歡的,只是被她按入心底深處,平時卻也微不可察。

  論輩份,郭芙得叫程英師叔,如果蕭月生隨著叫,自然也是得以師叔稱之。如隨完顏萍,則需叫程
姐姐。

  但蕭月生可不是那般守禮之人,正經時便稱之程姑娘,有時還隨性叫她程妹妹,程英遇到這般無賴
之徒,打不過罵不得,也唯有不理不睬,讓他自討沒趣而退卻。

  但她顯然低估了蕭月生的臉皮厚度,他對逗弄美人生氣情有獨鍾,且對火候的把握拿捏也是爐火純
青,程妹妹的叫聲這兩日越發頻繁,令程英見到他便沉下秀雅的玉臉,不理不睬,冷面相對,令眾女看
得暗自發笑。

  但楊過叫她妹子,程英便坦然受之,自然大方。

  對蕭月生稱自己無雙妹妹,陸無雙只是莞爾一笑,大方答應,他是楊過的大哥,愛屋及烏之下,對
蕭月生大生親切之感,聽他叫自己妹妹,反而有些甜蜜,好像與楊大哥攀上了幾分瓜葛,令她有股說不
出的喜悅不勝。

  眾人坐在大廳,自有僕人麻利快捷的遞茶送點心上來。

  楊若男已經跑回內院,她非要睡上一覺,再起來吃飯。

  她跟乾爹一樣養成了睡午覺的習慣,時間一到,便開始有些發困,她自由慣了,想睡便睡,哪管是
不是還沒吃飯,他們也便由得她。

  小龍女也被她拉著回了內院,陪她一塊兒睡覺,要摟著媽媽一塊兒睡覺,才更香甜。

  小龍女與楊若男母女兩人一年也見不上幾日,這點小小的要求,自然是被滿足的。

  「楊大哥,煙雨樓的比劍怎麼樣?精不精彩?」

  陸無雙見楊大嫂沒在楊大哥身邊,心頭鬆了口氣,忍不住望著楊過俊逸的面龐相問。

  楊過也沒開始那般不自在,他也憐其對自己的一片癡情,反正自己已經打定主意過幾日便離開,走
之前也不忍令這個對自己癡戀的女子太過受傷,便輕笑道:「還行,不過卻是在大哥的畫肪上比的武,
那幫前來觀戰之人可能把大哥恨死了!」

  「哦?怎麼回事?」完顏萍忙問,聲音急切。

  小玉小鳳小月也是掃了一眼正悠閒品茶的公子爺,急切的望著自己的小叔。

  楊過看了自己大哥一眼,端起茶盞,卻見到眾女正嗔怒的望著自己,忙放下茶盞,開口道:「那張
清雲不喜人多,便提議去大哥的畫肪上比試,大哥毫不猶豫的同意了。你說,那幫等了很長時間的武林
中人能不恨大哥麼?」

  眾女的眼睛轉向了微閉雙眼的蕭月生,明亮的眼眸注視於一身,令蕭月生頗為享受,眼睛也不睜開,
裝做沒有聽見。

  郭芙與小星暗自偷笑,也隨著眾女一致動作,彷彿沒有跟隨蕭月生出去一般。

  「不能吧?」小鳳柔聲說道:「不是那張清雲要到我們畫肪上的麼,大伙又怎麼會恨我們公子爺呢?」

  她叫慣了蕭月生為公子,現在雖已升為正室夫人,仍沒有改口,一是習慣,再者表示不忘本之意。

  楊過放下茶盞,肅容道:「鳳嫂嫂沒看清武林中人的性子,他們可不會那般講道理,清微劍派威名
遠播,很少有人敢掠其鋒,自然便會遷怒於大哥身上。」

  眾女點頭受教,她們自知沒有闖蕩江湖之經歷,對武林中人鮮少瞭解,聽到楊小叔這般說,心中便
有幾分擔心。

  「呵呵……」蕭月生輕笑一聲,將盤中滑嫩酥軟的點心扔一塊進嘴中,一邊說道:「你們別聽這小
子瞎說,他是嚇唬你們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葉重與張清雲的面子上,他們也不敢找我們的麻
煩,況且,莊內的那幫姑娘小伙子手腳卻癢得不行,巴不得他們送上門來當把子呢!小星又不是沒見過
這些武林中人的武功,都是些小孩過家家,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大哥,明槍易躲……」完顏萍遲疑的說道。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夫人吶,你就放一百個心吧,還有小玉呢,她會處理的!」蕭月生忙打斷
她的杞人憂天。

  小玉轄制清秘閣,幾個夫人俱都知曉,在清秘閣之下,嘉興城一草一木的動靜,皆逃不出法眼。

  其實也是她們一直過著安逸的生活,磨去了她們的銳氣,憑她們的武功與身上的防身之器,武林中
人,又有哪個能傷她們分毫?!

  便是觀瀾山莊外圍,也無人能夠進入,蕭月生花了不少心思在觀瀾山莊的防禦之上,自然是固若金
湯。

  事後證明她們的擔心完全多餘,講理之人還是大有人在的,再聽到觀戰之人所言,南北雙劍的比試
乏善可陳,便都失望而歸,沒有人有興趣在嘉興城內生事,畢竟嘉興城的捕頭之厲害,在武林中人人皆
曉,撞到他們手上,無人能夠全身而退。

  程英頗有些遺憾,本來也想去開開眼界,看看聞名武林的南北雙劍究竟劍法如何,但因為表妹的原
因,不能跟楊過與小龍女同時呆在一起,便只能忍痛割愛,呆在家中。

  「那到底是誰勝了?」陸無雙也是心中好奇,她與楊過自從相識便嬉鬧不停,沒有了小龍女在旁,
便如脫去束縛,說話便不那般楊大哥前楊大哥後的客氣。

  「這個麼,卻是那張清雲略勝一疇。」楊過看到陸無雙黑得透亮的眼瞳,心下微微有些發慌。

  「哦?葉重敗了?」小玉輕呼,看了一眼小星。

  小星與葉重相熟,蕭月生的幾位夫人皆是知曉,也知道她會指點葉重一番,沒想到葉重卻仍是敗了。

  小星氣哼哼的拿起茶盞,低眉喝茶,眼簾擋住了眾女投過來的似笑非笑的目光。

  小玉笑道:「小星也莫要惱怒,那張清雲勝了,卻也是給我們女兒家爭一口氣!誰說女子不如男?!」

  對這個大姐的話,小星聽了心中舒坦許多,放下白玉茶盞,對小玉笑道:「玉姐,那張清雲的劍法,
確實不錯,我也沒想到她能達到人劍合一之境,看來我們都是小瞧天下人了!」

  小月眨了眨明亮的大眼,歪了歪頭:「那張清雲這般厲害?竟能達到身劍合一?」語氣中頗有幾分
不信的味道。

  小月她穿著一件水紅襦裙,一反平常調皮靈動之氣質,頗有大家閨秀的氣度,水紅的襦裙更將她映
得嬌艷動人。

  身劍合一之境,在她們眼中,雖然算不得什麼,但這卻是從劍術踏至劍道的關鍵一步,宛如鯉魚躍
龍門,有著質的變化。

  在現代,蕭月生看過不少的武俠小說,還珠樓主的蜀山奇俠傳雖未看全,但也知其大概,況且學讀
過不少修真題材的小說,知道以劍入道之概念。

  雖然那些都是小說家言,但他們的活躍的思想,卻也讓他頗為佩服,到了這個世界,通過仔細研究,
便得出結論,以劍入道,並非不可能,但這個道,卻是先天之道的道,入得劍道,踏入先天之境,可令
人脫胎換骨,體質與常人不同,多活幾十年,也不是難事,這便是常人所追求的所謂天道。

  到達先天之境,有劍無劍,差別卻也差別不大了,其實這也是無數修道人所要的目標,至於長生不
死,成仙成佛,那幾乎沒人去奢望,心中亦已知曉那純粹是可望而不及。

  要踏入劍道,所需不唯是內力之深,更為關鍵的是其心境的修煉,那張清雲本是道士出身,修煉之
法便與尋常武林中人有異,又別出機杼,中途習劍,以道家之靜心練劍,故才能勇猛精進,達到這般劍
術極境。

  對張清雲,蕭月生心中也是著實佩服,假以時日,其成就自然遠超葉重,直追小龍女。

  小龍女能夠臻至身劍合一之境,則是得益於其玉女心經的心法之妙,其心法摒情絕欲,與道家一脈
相承,林朝英果然不愧是與王重陽真人並肩的絕世奇人,只是獲得絕高修為同時,代價卻也不小,整個
人會變得冷漠無情。

  楊過現在修練的早已不是古墓心法,卻是蕭月生獨創的天雷劫心法,與孫子明同修一種心法,又被
那個不正經的大哥授以雙修之術,小龍女的至陰之氣與他至陽之氣彼此相融,變成溫和中正之氣,返回
各自體內,溫潤自身,故小龍女才能不為其玉女心經心法所制,變成絕情絕欲之人,這也是蕭月生想出
的妙法。

  兩人能臻身劍合一之境,利益於其各自心法之妙,練氣時兼顧修心,方能臻至此境。與張清雲所走
之路卻又不同,走的是捷徑。

  小鳳武功雖然不低,但她的心卻在醫術之上,練武也只是為了提高醫術而已,對武功的事並不關心,
她溫柔一笑:「天下間聰明之人多得是,能練得身劍合一也不是難事,據說這張清雲嫉惡如仇,出手極
為狠辣呢!」

  她仍舊一襲白衣,即使發上玉簪,也是白玉,渾身透著溫柔祥和之氣質,極為怡人。

  「人云亦云,當不得真!」蕭月生擺了擺手,言下維護之意實在太過明顯。

  小鳳輕笑,與完顏萍和小玉對望了一眼,她笑道:「這張清雲雖然是道士,卻也是個極美的女人呢!」

  待見到自己公子瞪過的目光,她才見好就收,改口正容道:「上午回春堂收到幾名傷者,都是被清
微劍派之人所傷,傷得都很重,前一陣子,我還見過清微劍派的幾名男弟子,嗯,確實下手狠辣,殺伐
之念極重。」

  楊過暗笑,女人家的嘴可是銳利的很,大哥在這般多女人中,縱是武功通神,卻也無計可施。

  蕭月生點了點頭,心中奇怪,看張清雲的樣子,應該是個性情平和之人,為何行事卻是這般狠辣,
難道是因為受什麼刺激,方才變得心狠手辣?

  想到這裡便抬頭望向小玉。

  小玉常在蕭月生身邊,見公子望向自己,但能猜出他想知道什麼,拂了一下鬢旁的一綹頭髮,舉止
間極盡嫵媚之姿,她想了想,開口言道:「張清雲當初從清微道中退出,好像與她師父的死有關,據說
她師父寧靜散人是受人暗算而死,暗算之人只是些武功不入流的宵小之輩,寧靜散人死得極為窩囊,令
張清雲大受刺激,便憤然改習劍術,創立了清微劍派。」

  小玉雖然介紹的簡單,眾人卻感覺有些壓抑。

  武林中人都是活在刀口之上,生生死死,都有那麼一天,殺人者人恆殺之。

  但死得轟轟烈烈,卻是早好的死法,而像那寧靜散人,被不入流的宵小暗算而死,卻最為不值,即
使身死,也是含恨而亡,想必怨氣沖天,死不瞑目吧。

  無怪乎張清雲下手這般狠辣,眾人大都生出同情之心。

  「唉——!沒想到竟有這段往事,這張清雲也算奇才了,半路習劍,竟能達到這般境界,唉,只是
這段恨事埋在心底,終究是她武學路上的大礙,實在可惜!」蕭月生怔了一會兒,長長歎息一聲。

  楊過點了點頭,也跟著歎息一聲,他觀念不同凡俗,甚少男尊女卑之觀念,對張清雲也是極為看重,
他武學境界已深,知曉武學越到後來,心境的要求越發嚴苛,心中有了傷痕與破綻,卻是致命之忌。

  「算了,吹皺一池春水,干卿何事!我們別去管她,先管管我們的肚子吧!別把我的幾位夫人餓著
了!」蕭月生擺了擺手,讓僕人開始端飯開膳。

  「大哥……」完顏萍聽到張清雲的以往經歷,同情心氾濫,望著蕭月生:「你要幫幫她,她真是可
憐!」

  小玉與小鳳對視一眼,心中俱是暗歎:「完了!」

  這不是放狼進羊圈麼!
chachachan 發表於 2008-7-15 17:19
  第一部 神雕第四十三章省親

  蕭月生卻並沒小玉與小鳳想的那般不堪,心中尚未起什麼邪念,他已非是少年心齡,固然好色,卻
難動情,再說他的諸夫人個個皆是絕世美人兒,他的眼光自然被養得極高,很難對別的女人泛起驚艷之
感,張清雲美則美矣,卻也蓋不過他的諸位夫人的姿色。

  再說張清雲是出家向道之人,與洪凌波大是不同,那洪凌波只是穿著道袍以利於江湖行走罷了,卻
非真正的出家之人。

  「夫人不必擔心,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如果有緣再見,為夫自然會勸勸她的!」蕭月生對多管閒事
是敬謝不敏的,但是完顏萍出口,他也不想駁了她的面子,便含混一番,「來來,我們入座吃飯!二弟,
你坐這裡,無雙妹妹,你坐在二弟旁邊!」

  楊過看了看羞澀垂首的陸無雙,又瞪了一眼面含壞笑的大哥,無奈的落了座。

  陸無雙雖然羞澀,對蕭大哥的這個安排卻是感激不已,低著頭,略帶忸怩的坐到了楊過身旁,芳心
怦怦跳個不停,臉頰燒得厲害,感覺似乎變得有為敏銳,能夠感覺到眾人掃過自己身上的目光。

  蕭月生雖然是幫陸無雙,但也多是抱著看楊過好戲的心情,自己這個二弟還真是至情至性,世所罕
見。

  蕭月生來自當代社會,受物慾劇烈衝擊,慾望被不停放大,整日忙於追逐,修身養性便顧不上,道
德之力越發淺薄,男人們的慾望也被放大,哪個貓兒不饞腥?只是看有沒有能力與條件罷了。

  到了這裡,遇到楊過這般專一至情之人,他自然感覺有些奇異,便有些好奇,便想誘惑他一番,看
看他能否經受得住考驗。

  只是所選場合,這般大廳廣眾,多是看他笑話的意思,畢竟蕭月生心中還是向著小龍女。

  完顏萍諸女皆是有些好笑地望了自己丈夫一眼,但她們對陸無雙也是抱有同情之心,尤其是郭芙,
她親身經歷過單戀相思的煎熬,深知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更是同情之極。但小龍女與她們相交也久,
感情頗深,不能做對不起她之事,所以唯有兩不相幫,靜靜旁觀。

  僕人們流水般將佳餚美味端上檀木大圓桌,桌上擺一層圓木板,可以轉動,以便轉換菜餚的位置,
這也是蕭月生自現代社會挪移過來的創意。

  他們家的圓桌極大,能端坐十幾個人,他們這些人全坐下,絲毫不顯擁擠。

  翠玉抱著那只名叫赤霞的小紅兔,怔然無以自處,她自小便在郭府長大,是郭芙的隨身丫環,對僕
人們的身份與規矩早已深入骨髓,如今讓她坐在郭芙旁邊一塊兒吃飯,她卻是感覺無所適從,難以自處。

  蕭月生的眾位夫人當中,卻也只郭芙有隨身丫環,其餘諸人在莊內皆是沒有隨身的丫環,只有出門
之時,才有幾名輪值丫環隨身,擺出一幅大家貴婦的派頭。

  楊過低頭吃飯,卻是能感覺到眾人不時射來的目光,雖是偷偷一瞥,也讓他如坐針氈,再者身旁陸
無雙身上散發著陣陣幽香,若有若無在他口鼻間繚繞,更令他心神不寧,只能低頭吃飯,不管不顧,尚
未吃飽,便謊稱已經吃好,放下竹箸,落荒而逃。

  瞧那慌張的模樣,哪有原來那番瀟灑倜儻之氣度,蕭月生指著他狼狽的背影,呵呵笑個不停。

  眾人看了看低頭心不在焉的陸無雙,皆是忍著笑意,若無其事的認真吃飯。

  蕭月生剛停下笑聲,僕人忽然趨前上來相告,謝曉蘭姑娘前來造訪。

  他們剛起身離座,想要相迎,一身淡黃衣衫的謝曉蘭身形曼妙,婀娜而至。

  她是觀瀾山莊的常客,與諸位夫人情誼極深,進觀瀾山莊像是進半個家門,僕人們也僅是通報一聲,
不會阻攔。

  未待蕭月生開口寒暄,謝曉蘭便上前捉住完顏萍的玉手,巧笑嫣然,與眾女說起了話,反而將他甩
在了一邊。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當然沒見到這個人一般無視於他。

  謝曉蘭對他的態度自來便是如此,諸女見怪不怪,反而與其歡聲談笑,極為融洽。

  謝曉蘭來山莊的目的也是打聽葉重與張清雲的比劍之事,她未能分身前去觀看,但聽說兩人在一座
很大的畫肪之上比武,便知曉是在蕭月生的畫肪上,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進完午膳,便急急趕來。

  小星在外面是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在家裡,卻並未那般不近人情,話雖不多,卻也並非一言
不發。

  郭芙與謝曉蘭在西湖有過一面之緣,再次見面也覺相熟,便與小星一起,講起了南湖比武之事。

  但兩人比武,其實也沒有什麼可講之處,平淡得很,幾句話便講完了全部,不過講到那薩巴迦,倒
是引起了謝曉蘭的極大興趣。

  謝曉蘭雖是大家閨秀,卻並非不通武功,恰恰相反,她不僅武功奇高,且對武林中事也是頗感興趣,
觀瀾山莊僕人們的武功,她也略知一二,這些人隨便出去一個進入武林,便是了不得的高手,這域外番
僧竟能與之旗鼓相當,也是難得的很了,她倒是極想見識一番的。

  蕭月生看她們聊得火熱,整個大廳內竟然沒有人理會自己,便賭了口氣,將竹箸重重一放,甩開步
子,昂著頭,氣哼哼回房睡他的午覺去了。

  眾女看到他的這般行為,為其孩子氣般的賭氣好笑不已,大廳內頓起一片嬌笑之聲。

  能惹得蕭月生一改平和心境,大是生氣失態,謝曉蘭心中總是舒坦許多。

  每天不見到他,謝曉蘭心中便煩躁莫名,心神不定,但見到了他的人,也非那般甜蜜,總有一股怨
氣在胸,總想令他生氣,他一旦真生了氣,她便心中歡喜,舒暢許多,呼吸也順暢之極,這一天的心情
也會莫名其妙的愉快。

  女人心,海底針,蕭月生縱有通天的大神通,精於觀心術,也是難以揣度得清的。

  兩日後的清晨,此時晨曦初露,天曉尚在破與未破之際,天空墨藍如洗,澄澈之極。

  站在在郭府門口,郭芙的心神仍未能安定下來。

  明眸微轉,門前的兩座石獅,兩眼怒睜,威猛雄健,褐紅的大門,在清晨的薄寒中越發幽褐,這些
她熟悉之極的事物,令她相信,自己確實已經回到了娘家。

  昨天她還在猶豫,是否歸寧省家,因為路途有些遙遠,又是年關在即,恐怕過年時她還在通往襄陽
的路上。

  按習俗來說,正月又是絕不允許女子回娘家省親的,據說會給娘家帶來災難。

  郭芙從小到大,從未離家太長時間,雖然嫁過來後,日子過得極為幸福甜蜜,閒暇之餘,卻也難捺
思家之緒。

  內院之中,桃花樹下,玉石桌與墩,那時郭芙坐在玉石墩上,看著正在盛開的桃花怔怔出神,雪白
如玉的面龐與桃花相映,嬌艷無比,但黛眉之上,卻微微蹙著,恰巧被完顏萍瞧見。

  完顏萍一通纏問,郭芙便對她便說了自己心中苦惱,完顏萍見到她這般患得患失,輕笑不已,告訴
她不必擔心,大哥會一種瞬移之術,襄陽城,轉眼可至。

  郭芙雖然知曉自己的丈夫武功通神,但這般說法,卻並非武功了,反而像在神話傳說中的仙術一般,
讓她如何能信。

  她雖性子變得沉穩,但仍是胸無城府,表情上自然便表現出自己心中的不信之意。

  完顏萍看到郭芙的表情,不由又是一陣輕笑,她知道這番話說出來,實難令人相信,如非親眼所見,
這種神乎其神的事情,確實難以置信,如若郭芙表示相信,卻反而顯得口不對心,言不由衷了。

  郭芙雖然半信半疑,卻仍是聽從完顏萍的意見,昨晚上便準備好了所要帶回娘家之物,其實也沒什
麼東西,只是小鳳親手所做的幾樣精緻的點心而已。

  她一身水紅襦裙裌衣,腳下踏著柔軟而堅韌的豹紋皮靴,手上拿著半大的錦布包袱,俏生生立於郭
府大門前。

  「怎麼,不認得家門了?」蕭月生在她身旁,仍摟著她的細腰,見到她一雙明眸緩緩轉動,目光朦
朧,仔細的看著郭府大門,略還迷離的神色極為可愛,便不由出聲笑道。

  郭芙這才自恍惚中清醒過來,輕掃了一下蕭月生,目光清澈如水,輕聲問道:「大哥,我們真的到
了麼?」

  「這不是你家麼?」蕭月生放開她的腰肢,摸了摸自己那兩撇細長整齊的小鬍子,抿嘴笑問。

  「嗯,」郭芙轉回頭去,仔細看了看,忽然感覺這熟悉的府門竟變得陌生,語氣便不太敢肯定:
「好像是我家。」

  其實什麼東西都經不得這般仔細的觀瞧,越是熟悉之物,仔細觀瞧之下,會忽然感覺到幾分陌生。

  蕭月生想哈哈大笑,但一想卻也沒什麼可笑的,畢竟經過瞬間移動這般神奇的經歷,頭腦受到的沖
擊定然不小,迷糊一下,也是再平常不過。

  「傻丫頭,走吧,快去見見我的岳父岳母大人吧!」蕭月生伸出大手,摸了摸郭芙晶瑩如玉的臉龐,
手指上傳來的細嫩令他怦然心動。

  郭芙騰得羞紅了臉,忙看了看兩旁,還好,時候還早,這條大街上無人走動,沒有人看到,但仍禁
不住臉頰發燒。

  她怕自己的丈夫再做出什麼過分親熱之舉,忙舉步上前,扣了扣锃亮的黃銅門環。

  「當當」的聲音在寥廓的大街上傳出很遠。

  很快吱扭一聲,大門開了個縫,從門縫探出個腦袋,是個眉須皆白的老者。

  「正伯!」郭芙略顯激動的叫道。

  「啊!」那正伯一怔,隨即大喜,滿是皺紋的臉上笑成了一團:「是大小姐!」

  大門被猛的拉開,正伯竄了出來,他身形矮小,卻動作迅捷矯健,身手不下於年輕人。

  郭芙忙扶住他的胳膊,不讓他行禮,這正伯年齡頗大,她記事時他便在郭府,算是郭府資歷最老之
人,但他謹守本分,從未因此而產生自傲之意,頗令人敬重。

  正伯又要拜見姑爺,也被郭芙按住,一邊拉著他的手往裡走去。

  她乍然見到娘家之人,心中親切之意大生。

  見到剛剛出嫁的大小姐回娘家,府內眾人自然是一番驚喜,僕人們剛剛起床,大是一通忙亂。

  郭府大廳內,炭火燒起,暖氣烘人。

  黃蓉郭芙母女相見,自然是執手相對,心緒萬千,而又欲說還休,但並未抱頭痛哭,令蕭月生想看
一場哭戲的願望落到了空處。

  他的岳母黃蓉姿色無雙,隨著歲月流逝,其姿容不損反增,一顰一笑,莫不蕩人心魂,而他新婚夫
人郭芙,也是嬌艷無儔,秀色驚絕,湊在一起,像兩朵散發著光芒的剔透玉花,如果再有一番梨花帶雨,
那更是絕美之極,他極盼一見。

  只是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沒想到兩人竟未相擁而泣,令蕭月生大失所望。

  郭二小姐與郭破虜也是滿臉歡喜,看著容光煥發,神采飛揚的大姐,心下俱是驚詫不已,不知大姐
這次回來,為何竟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復原來那個冷清寡言的大姐了。

  再看看笑咪咪坐在那裡的姐夫,這個相貌一般的姐夫,看來也有幾分本事啊,能把大姐這個萬年冰
塊融化了,只能稱其不簡單了。

  黃蓉看到女兒一掃眉宇間的孤寂之氣,眼角眉梢間儘是醉人的春意,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滿心歡
喜。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女子嫁人,實在是冒著極大的風險,遇上個好人,則是老天保佑,一旦
遇不上良人,這一輩子便注定不幸,再也無法翻身,可謂一嫁定乾坤。

  身為父母,難免憂心思慮。

  自從觀瀾山莊回來以後,黃蓉心中便總是揣著難言的憂慮。

  她雖是大家出身,家學淵源,但桃花島與觀瀾山莊一比,其奢華程度是小巫比大巫。

  她受自己丈夫的影響,對外物看得並不重,但觀瀾山莊的奢華,卻並非僅僅外表上的富麗堂皇。

  其奢華,卻是從細微處,骨子裡透了出來。

  其用具器皿,看似平常,卻是珍貴異常,沒有那些俗氣的金銀,大都是玉質木質,俱是難得一見的
材料,如非她還有些見識,可能全然不知其珍貴之處。

  除去這些,更讓她憂心的是蕭月生的幾位妻子。

  雖然在母親的眼中,自己的女兒是最漂亮最美麗,但見到蕭月生的幾位夫人,黃蓉卻不得不承認,
這幾位女子的姿色,個個都不在自己美麗的女兒之下。

  十幾年前,那時的完顏萍姿色雖然不俗,但比起自己女兒,還要差上一些,但如今身為蕭夫人的完
顏萍,雍容華貴而又風姿楚楚,卻在自己女兒之上了。

  由此可見,她生活得必定幸福如意,那定是丈夫對她極好,黃蓉聰明絕頂,一看那內院中的佈局與
擺設,微微一想,便知蕭月生對完顏萍的寵愛程度。

  這些種種,皆不利於女兒,女兒孤身一人,會不會受到蕭月生另幾個妻子的排擠,會不會與丈夫不
合,日子過得怎麼樣,這些擔心憂慮總在她腦海中翻滾,即使以她絕頂的聰明才智,也是束手無策。

  如今看到女兒這般模樣,她心中大舒了口氣,終日纏在腦海中的愁思被掃得一乾二淨,萬事開頭難,
只要開了個好頭,以後會慢慢的習慣,會越來越順利。

  郭靖坐在蕭月生身旁,看著自己妻子女兒,心中極為滿足,輕輕撫著頜下的濃須,眼中蘊著笑意。

  「觀瀾,我那日聽說葉重葉掌門要與清微劍派的掌門在煙雨樓比劍,到底是如何情形?」

  郭靖自從在觀瀾山莊參加完女兒的婚宴,深感對武林的關心不夠,回來後便開始關注武林中的消息。

  黃蓉仍是天下第一大幫——丐幫的幫主,論及消息的靈通,自然是天下無倆。

  葉重與張清雲的比武,他自然也知道了結果,只是丐幫弟子也並非無所不能,並未能親眼所見比武
情形,令郭靖頗為好奇。

  在觀瀾山莊的婚宴上,郭靖見過葉重,對他沉穩的氣度印象頗佳,沒想到竟敗於一女子之手,心中
實在好奇無比。

  「對呀,那煙雨樓就離你們家不遠,姐夫,你去沒去看他們的比劍呀?」郭襄一面在看著姐姐,一
半的心思,卻在關注著這個不太稱自己心意的姐夫,聽到自己爹爹問到了自己最感興趣的事,忙插嘴問
道。

  本是坐於大姐身旁的郭破虜也伸著脖子,眼睛耳朵俱是湊了過來。

  他們姐弟倆,對江湖武林,可是嚮往已久,恨不能快些長大,到武林中去體驗那番俠氣豪情。

  「哦,那兩人的比武,我倒是去看了。」蕭月生放下茶盞,點了點頭,沒想到就那麼個比武,卻牽
動了這麼多人的心思。

  「大姐,你也去看了麼?」郭襄轉頭問。

  她今天穿著淡黃的衣衫,白皙的臉龐越發顯得膚如凝脂,秀美動人,雙眸閃動間,靈氣中帶著淡淡
的嫵媚,初具女人風韻。

  正與母親低聲細語的郭芙抬頭:「哦,你說什麼?」

  「大姐去沒去看南北雙劍的比武?」郭襄耐心再問,隨即輕笑:「嘻嘻,當然是去看了,姐夫都去
了,大姐你能不去?」

  郭襄已是佳齡少女,雖然心胸開闊,頗具男子氣度,但對男女之情,卻也並非一竅不通。

  郭芙瞪了妹妹一眼:「是去看了!」

  「那……大姐,到底他們是怎麼比的,給小妹說說吧!」郭襄伸出小手,拉住郭芙的袖子,軟聲嬌
笑道,看到大姐瞪了眼睛,她知機的笑臉相迎。

  聽著妹妹嬌聲脆笑,郭芙心中滿是溫馨之意。

  「這有什麼可說的,就是兩個人拿著劍,比劃兩下,然後一個敗了,一個勝了。」郭芙看了丈夫一
眼,對郭襄輕描淡寫的說道。

  她也是受到丈夫的影響,原本興致盎然,但自丈夫及諸位姐妹口中,可看出他們絲毫不將兩人的比
武看在眼中,後來又看到小星的劍法,方知自己是孤陋寡聞了,眼光自然也要隨著眾人一般高低,說話
的語氣,不自然的帶上幾分蕭氏口氣。

  「大姐——!」郭襄搖晃著郭芙的衣袖,對大姐的敷衍之言極為不滿。

  「好吧好吧,我說我說。」郭芙忙投降,掠了一下被郭襄搖下來的一縷長髮,露出淡淡的輕笑:
「他們兩人的比武還是在你姐夫的畫肪上比的,但實在談不上精彩!」

  「啊!?真的麼?」郭襄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端坐喝茶的姐夫,後頗有遺憾的說道:「姐夫的畫肪
真好,我早想上去坐坐,可惜上次爹爹媽媽催促得緊,沒有時間去見識一番!」

  黃蓉此時已經平靜下了心情,見到郭襄搖頭歎息的遺憾模樣,不由笑道:「以後有的是時間,你再
去見識也不遲。」

  「就是就是,來日方長嘛,二姐也太過著急了!」郭破虜也接口助威,被郭襄瞪了一眼,忙又閉上
嘴。
chachachan 發表於 2008-7-15 17:19
  第一部 神雕第四十四章省親續

  「他們倆人的比武確實沒有什麼可說的,那張清雲技高一籌,葉重惜敗,其實兩人的劍法差不多,
是不是,大哥?」郭芙掃了兩人一眼,對其中的曲折俱是看在眼中,知道這個弟弟日後少不得受襄兒的
一番教訓,要吃些苦頭。

  「嗯,夫人所言極是,兩人劍法相差彷彿,葉重敗得可惜,張清雲勝得僥倖。」蕭月生點了點頭,
有些漫不經心的說。

  郭靖撫了撫鬍鬚,濃眉大眼的臉上頗有感慨,對黃蓉笑道:「蓉兒,我們很久沒到過煙雨樓了,唉
——,也不知道那裡變沒變模樣……」

  他不由憶起了少年時光,那時自己初離大漠,甫進武林,帶著與義弟楊康比劍的使命行向嘉興,一
路之上,經歷極豐,遇到了蓉兒,獲得奇遇,造就了如今的自己,此時想來,往昔種種,彷彿便在眼前。

  黃蓉與女兒相見,雖未喜極而泣,眼睛卻也比平時晶瑩濕潤,更顯得明眸善睞,盈盈如水,她長歎
一口氣:「是啊,自從住在襄陽,我們這些年來極少出去走動。」

  這些年來,自己夫婦二人被襄陽城的防守困在這裡,過得比常人累得多,苦得多,心中難免生出幾
分感慨。

  救國救民的情懷,她是淡漠得很,所為一切,不過是因為靖哥哥罷了,看到丈夫又苦又累,嘔心瀝
血,她的心便疼得厲害,知道丈夫不可能放棄,勸之無用,唯有盡自己的心力,替他分擔一些。這些年
來,又哪有什麼心思去闖蕩江湖,快意恩仇?

  郭芙看了一眼蕭月生,輕聲笑道:「爹爹,那煙雨樓現在可是你女婿的!」語氣中不免帶著幾分自
豪,笑靨如花,嬌艷異常。

  「哦——?」郭靖撫長鬚的手頓了頓,看了蕭月生兩眼,笑道:「這倒是巧了。可惜上次匆忙,沒
來得去看一看。」

  「爹爹,我去過,上次若男帶我去煙雨樓玩兒,那裡的景色真是不錯!坐在三樓往下看,開闊得很。」

  「嗯,……嗯?煙雨樓只有兩層,哪來得三樓?」郭靖剛點了點頭,忽然省悟,對煙雨樓,他可印
象深刻。

  「只有兩層?……可我們是坐在三樓呀!」郭襄驚奇的問,秀眼圓睜。

  「呵呵,煙雨樓原本只有兩層,後來又加上一層,岳父有時間去瞧瞧,看看小婿改造的如何。」蕭
月生看到父女兩人有爭論的勢頭,忙將其消滅在萌芽中。

  郭靖點了點頭,透出原來如此之意。

  幾人又說了一些閒話,話題大多是圍繞著煙雨樓葉重與張清雲比武之事。

  要讓蕭月生重複述說那根本毫無趣味的事件,確實有些為難,他無拘無束慣了,一切皆是稱他心意,
對這種不喜歡的事情,向來是不屑一顧,甩手便走,但在座的是泰山大人,還有小姨子與小舅子,實在
無法推脫。

  郭芙雖然剛嫁過門,但對丈夫的一些性格卻已經頗有瞭解,見到他眉宇間的不耐,怕他脾氣發作出
來,忙對父母說,自己丈夫一路趕過來,有些勞累,先讓他回屋休息一會兒。

  以黃蓉的聰明細緻,如何能看不出自己這個女婿的不耐煩之意,但也想看看他到底如何做,便不點
破。

  不過女生外向,自己這個女兒無時無刻不在瞧著自己丈夫,身心全部投在了丈夫身上,見到丈夫不
耐煩,便忙知機解圍,她這個做岳母的倒也不好故意為難女婿。

  但這個女婿,她倒是越看越喜歡,聰明而又不失率真,城府不深,達到這種平衡,殊為難得。

  聰明人往往算計太多,為防露出破綻,會注重城府的深沉,喜怒不形於色,令人難以揣摩,但長此
以往,為人難免陰沉抑鬱,心地有欠光明,與此等人生活,難有暢快開懷之時,實在無趣的很。

  自己這個女婿卻是個妙人,本事通天,性格獨特,與此等人物生活在一起,便是一件樂事,自己的
女兒倒也是有福之人。

  蕭月生躺在郭芙閨房的錦榻之上,聞著淡淡的幽香,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郭芙那豐滿香軟的身子。

  桃紅的錦幛,在錦榻上方低籠,立即讓床榻沾染了幾分溫柔如夢的朦朧之感,水紅的綢被,上面繡
著一對戲水鴛鴦,活靈活現,曲頸相交,透著纏綿與溫馨,一看即知是高手所製。

  蕭月生眼珠轉動,自上方移開目光,轉向房中擺飾,錦凳香幾,茶具瑤琴,再有一個梳妝台,顯得
極為簡潔樸素。

  屋角處的火爐越來越旺,使屋子裡越來越暖和,呼呼的風火之聲自爐內傳來,在安靜的屋內顯得頗
響。

  沒有女人伺候,他自己脫衣還真的有些不習慣,很長時間沒有親手穿衣脫衣,手腳顯得有些笨拙。

  他僅將外衣脫下,鑽進了被窩中,緊緊用綢被裹住自己,輕闔雙眼,閉目入睡。

  因為要回娘家,郭芙興奮得要命,昨晚在床上極為熱情主動,將他的慾火徹底勾起,引來了他一番
痛快的伐撻,郭芙很快便不堪承受,他便跑到其他妻子房中,逐一將她們弄得手足俱軟,無力承受,才
回到郭芙房中睡下。

  沒想到郭芙實在是太興奮,早晨很早就醒了過來,把他給吵醒。

  他大歎自做孽不可活。

  昨晚臨睡前,他怕郭芙太過勞累,明晨起不了床,或者見到父母時一臉疲憊,便以元氣給她沐浴按
摩了一通,令其疲憊俱消,身輕體健,體質增強。

  沒想到,大受滋潤的她那般早就神采熠熠的起床,蕭月生的身體雖然沒有疲勞感覺,但習慣於睡覺
睡到自然醒的他,讓他這般早就起床,自是極不舒服,總覺得沒睡夠,想要再睡上一會兒。

  但這個願望卻難以實現,完顏萍與小玉諸女起來得比郭芙還要早,她們的體質已經是脫胎換骨,並
非郭芙能比,昨晚雖然疲不能興,但恢復力驚人,睡上一小會兒,便已經恢復,記掛著今日是郭芙歸寧
省親的重要日子,很早就起來準備。

  當郭芙與他起來時,小玉已經親自下廚將飯做好,聽到這邊起床,完顏萍便隔門招呼他們吃飯。

  滿臉不高興,緊繃面容的蕭月生在郭芙略顯笨拙的伺候下,一件一件的穿著衣衫。

  郭芙本身便是大小姐,一直有人服侍,從未服侍過人,自然手法不那般熟練靈活。

  但她努力認真的模樣,說不出的動人可愛,看到這般,蕭月生那股起床不順的邪氣頓消,心情開朗
起來,大手便開始不老實不安分,不是摸摸這裡,便是揉捏那裡,將郭芙逗得又氣又羞,衣衫不整,郭
芙的豐滿香軟,別有風韻,動人之極,令蕭月生極為迷戀。

  &&&

  躺在郭芙柔軟幽香的軟榻上,蕭月生的身體被這女兒家的幽香包圍,沉浸其中,令他徹底放鬆了下
來,想補上一覺的想法又冒了出來,便緊了緊被子,將自己裹住,開始閉目酣睡。

  他呼吸聲漸漸低了下去,越發綿長細微,節奏越緩,幾不可聞……

  火爐中呼呼的燃燒聲一陣一陣響起,時低時高,與窗外喳喳清鳴的鳥雀此起彼伏,顯得屋內越發的
清靜寧和。

  郭芙坐在母親身旁,素潔的玉手被母親緊緊握住,母親的手雖然很軟,卻握得很用力。

  郭襄與郭破虜也挪了挪木椅,往她身前湊,纏著讓她講葉重與張清雲比劍之事。

  郭芙看著妹妹弟弟兩人熱切的眼神,不由感覺好笑:「襄兒破虜,那只是一場平常的比劍,哪有什
麼好說的?」

  「大姐——!」郭襄又拉住了大姐的衣袖,「你就給我們好好說說嘛!那楓葉劍派與清微劍派可是
鼎鼎大名啊!」說著搖了搖大姐的衣袖,水紅的衣袖被她攥中手中,被郭芙抽出來時,已經滿是褶皺。

  「好吧好吧!」郭芙受不了妹妹的糾纏,只能點頭答應,況且她看到爹爹媽媽也是眼中好奇,更是
不能拒絕。

  郭破虜機靈的將自己茶盞中的茶水倒出一些到大姐的盞中,恭恭敬敬送到她手邊,請她先喝口茶潤
潤嗓子,行為頗為乖巧,這便是郭襄教導的結果,能將駑鈍的破虜教得這般機靈,可見她頗有誨人之天
賦。

  郭襄沖坐回椅中的郭破虜點了點頭,秀美的小臉上滿是嘉獎之色,黃蓉看到二女兒與兒子的情形,
抿著嘴,將笑意用力按捺住,兩人只差了不到一個時辰,襄兒這個二姐卻做得頗為自得與成功,將來嫁
到別人家中,定也是個馭夫有術之人。

  郭靖卻並未將這些地看在眼中,他心思專注,一旦找到目標,則其餘之事便瞧不見,只是注視著自
己大女兒,專心傾聽的神態。

  郭芙接住弟弟遞上來的茶水,用飽滿誘人的雙唇輕輕吮了一口,放下茶盞,便開始講述葉重與張清
雲兩人之間的比武之事。

  那張清雲原來是個女子,郭靖與黃蓉一家子卻早已知道,畢竟像蕭月生這般孤陋寡聞之人還是不多
見的。

  其實葉重與張清雲之間的比武遠沒有那般有趣,葉重劍法簡練直接,以攻代守,往往幾劍即可分出
勝負,張清雲能夠支撐幾十劍,便知其防守極為強韌,而且他們的劍法已經從絢爛歸至平淡,看起來樸
實簡單,無甚精妙出彩之處。

  郭芙的口齒比起妹妹郭襄,卻又差得遠了,因此將這件武林盛事平平淡淡說出,既不曲折,又不驚
險。

  但這並不能令郭襄與郭破虜感覺失望,他們旺盛的想像力很快便將這件事添加了無數的細節與令人
熱血沸騰之處,聽得亦是津津有味,讚歎不已。

  最後郭芙讓兩人起身站到廳中,她要說出每一招每一式,而郭襄扮作張清雲,郭破虜便扮葉重,郭
破虜又跑回練武場中,拿回兩把未開鋒的長劍,要來個真實重現。

  郭芙的記性並不太好,當時根本記不住那些招式,但小星可是過目不忘,當時比劍完後,諸女雖然
知曉沒什麼可看的,但仍是有幾分好奇,便讓小星將每一招每一式,細細演示一遍。

  郭芙自知自己武功最低,便有好學之心,讓小星將各招各式細細講解,剖析其中精妙,對她助益極
大,深感比苦練一個月還要有用。

  這個教劍之法便被郭芙學得,如今恰好來教教自己的弟弟妹妹。

  她先是演示一次,令郭襄與郭破虜模仿學會每一招每一式,然後自己說出招式名稱,重現當時葉重
與張清雲比武時的情形。

  只是張清雲劍法的精髓在於其心法與輕功,卻是學不來,即使如此,也令兩人激動不已,利益不少。

  郭靖與黃蓉早已不是那般幻想少年,對武林江湖也沒有那般嚮往之意,比劍便是比劍,這對武林中
人,平常得緊。

  聽到女兒對那張清雲的劍法極為推許,黃蓉便問那張清雲的劍法如果對上降龍十八掌會如何。

  郭芙想也未想,毫不猶豫的回答,自然是爹爹的降龍十八掌最為厲害。

  郭靖無敵的形象,早已在郭芙心中根深蒂固,在她看來,世上之人,沒有能勝過自己爹爹的,即使
號為五絕之一的外父也是比不過爹爹的武功。當然,自己的丈夫除外,他的本領不實在不能算做武功,
與人相比,有大人欺負小孩之嫌。

  所謂一力降十會,縱然張清雲的劍法再神妙,遇到功力精深之極的郭靖,卻也沒有什麼用處。

  然後黃蓉又問張清雲的清微劍法與桃花島的落英繽紛劍法,兩者相比,孰高孰低。

  郭芙蹙起黛眉,想了一想,略帶無奈的回答,恐怕是張清雲的劍法高上一籌。

  黃蓉啞然,皺著蛾眉,細細思索了一會兒,便又問那張清雲的武功比起郭芙自己,孰高孰低。

  郭芙苦笑著望著自己的媽媽,說道,比起自己,還是張清雲要高上一分,恐怕與娘的實力相當,她
的劍法極為奇異,定是平淡中深蘊神奇,若不然,以葉重的功力與出劍之速,她也無法閃避得那般從容,
騰挪之間,總透著淡淡的雅致味道。

  郭靖聽得妻子與女兒的問答,心中頗為讚歎,通過丐幫的消息,他已經知曉那張清雲的身世來歷,
半路練劍,竟能達到這般境界,足以令天下練劍之人羞愧,此女實在算得上是天縱其才,這般巾幗奇女
子,沒能見上一面,殊為可惜。

  襄兒聽得熱血沸騰,秀美的小臉漲得通紅,用力的揮了揮如玉般的拳頭,狠狠的道:「娘,大姐,
我將來一定要像張清雲掌門一般!」

  「那我要像葉重!」郭破虜不甘寂寞,隨著二姐說道。

  黃蓉與郭芙皆是泛起微笑,掃了一眼兩人堅定的臉,黃蓉摸了摸郭襄日益秀美動人的臉龐,輕笑著
說道:「我的襄兒這般聰明,自然會追過張清雲了!」

  「娘,那我呢?」郭破虜看到二姐的喜悅不勝,急忙問。

  「你?」黃蓉感覺這根郭家獨苗,越長越像他父親般的穩重,心中喜愛,「破虜你不適合習劍,你
便專習掌法,降龍十八掌你爹爹無法傳給你,等找個時間,讓你外公創出一套掌法教給你,那你將來的
成就也是不小!」

  「不,我要讓姐夫教我練武!」郭破虜雖然不甚聰明,但也知曉自己的姐夫武功高得很,學武麼,
當然跟武功高的那個人學。

  郭襄與郭破虜忙將眼睛瞧向正在旁邊輕笑嫣然的大姐。

  「哦……」郭芙看到兩人的目光,苦笑一聲,對自己的母親——黃蓉說道:「娘,要讓蕭大哥他傳
破虜武功,……唉——,難吶!」

  黃蓉不解:「怎麼?怎麼回事?」

  「大哥他是從來不練武的,更不想教授別人武功。」郭芙看著家裡人皆是看著自己,知道不解釋清
楚,難免會引起誤會。

  「即使他的徒弟孫子明,他也撒手不管,全是由完顏姐姐與小玉她們代為教導,想讓他出手傳授武
功,難得很吶!」她的臉忽然升起兩朵紅雲。

  她此時想到了完顏萍諸女告訴自己的話,要想讓蕭大老爺指點武功,可是難得很,他得心情好,還
得有興致,那就得把他伺候得舒暢,這個伺候,羞人得很!而且,他也只是演示一遍,能不能記得住,
他是不去管得。

  還好有小星這個過目不忘的奇才,才能記住他所授的武功。

  這樣的機會,看上去便很難,實際上更難。這十幾年來,他也只傳過十二套武功,平均一年多,他
才會傳一套武功。

  這些武功雖然被蕭大哥這個創造者嗤之以鼻,但其精妙與威力,實在驚世駭俗,令人難以置信。

  但蕭月生也是嚴令不能外傳這些武功,傳授給僕人們的,皆是經過刪減與更改的武功,以降低其威
力。

  但即使如此,這些武功也遠非武林中那些絕頂武學可比。

  身為蕭大哥妻子之一,這兩天,郭芙也開始跟小玉她們習武,算是見識到了什麼是武功,也明白了
為何她們對葉重與張清雲的比劍不屑一顧,看也不看一眼。

  自己的弟弟要想跟蕭大哥學武,那是根本不可能之事,雖然嫁過門沒多長時間,卻已經對自己的丈
夫頗為瞭解,他不想做之事,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

  郭芙心中又害怕家裡人不悅,夾在中間,她也感到為難。

  郭靖溫和一笑,道:「觀瀾不是小氣之人,他那般做,自然是有其中的道理,可能常人無法理解吧。
破虜,所謂貪多嚼不爛,你能將落英掌練好,在武林中便也難逢敵手,切切不可好高騖遠。」

  黃蓉看到丈夫瞥了自己一眼,憑著多年的默契,自然知曉他對自己有些不滿,輕笑一聲:「還是你
爹爹說得對,能練好落英掌,便已足矣!不可貪多!」

  郭破虜雖然難掩失望,卻仍是點了點頭。

  黃蓉心下也只能哀歎一聲,破虜孩兒真是好苦的命吶!

  本來以破虜的資質,習練降龍十八掌最為合適,招式簡單,而威力宏大。

  但降龍十八掌代代傳於丐幫幫主,郭靖能夠得傳,卻也全賴於黃蓉的玲瓏心思。

  但想讓郭靖破除規矩傳給自己的孩子,那根本是不可能之事。

  而桃花島一脈的武功,沒有幾分聰明與天分,是學不好的,郭破虜的資質隨了父親,學桃花島的武
功,實在是事倍功半,出力不討好。

  現在郭破虜的功力比其二姐郭襄要深厚許多,但兩人對打,十難勝一,沒有一次能打得過二姐,郭
襄的資質,幾乎是承襲了其母的聰明才智,學起桃花島武功,真是如魚得水一般。

  郭芙看到母親笑過之後略帶愁容的神情,心知是為自己的弟弟發愁,心下不忍,安慰道:「娘你不
必擔心,蕭大哥又怎會虧待自己的小舅子,放心吧。」

  郭襄笑吟吟看著自己的媽媽與弟弟,「破虜別怕,即使學不好武功也沒關係,二姐將來保護你!」

  郭破虜看了二姐一眼,撓了撓頭,只當作沒聽見,心下暗惱二姐的興災樂禍。

  「啊,大姐你的玉簪好漂亮!」郭襄見到弟弟生氣的模樣,心頭暗樂,抬眼看到大姐高高挽起的髻
上的玉簪,綠意深幽,樸素中帶著高雅,心下喜愛,便舉手要去摸摸看。

  「呀!哎喲!」

  「小心!」

  郭芙卻正在思考怎樣對丈夫說起破虜的事,反覆揣摩他會不會幫忙,並未防備二妹的玩鬧偷襲,這
種偷襲手法,以前郭襄用在大姐身上是屢試不爽,無不得手。

  沒想到,這次卻吃了個大虧,她還未碰到玉簪,便猛然發覺大姐頭上竟附著一層強大的力量,自手
上傳來,如洪水般洶湧而至,沛然不可御之,自己便身不由已的被彈出丈遠。
chachachan 發表於 2008-7-15 17:20
  第一部 神雕第四十五章玉簪

  一股沛然不可御之力將郭襄彈開一丈多遠,「怦」的一聲仰身跌倒在地,且是香臀先著地,聽那聲
響,便知摔得極為結實。

  郭襄感覺自己像被折散了骨頭,渾身像被抽去了力氣,爬起身來的力氣也一絲沒有,撐了撐胳膊,
軟綿綿的,使不上力,只能難堪的仰倒在地上,臀部疼痛,欲苦無淚。

  郭芙一愣之間,心知不好,卻已經見到自己妹妹凌空飛了起來,遠遠飄開,重重跌於地上,她又愣
了一下,便慌忙起身跑過去,蹲下來扶住郭襄胳膊。

  郭襄秀美的面龐微微皺起,蹙著細長的黛眉,緊咬玉牙,滿是痛苦的表情。

  「襄兒,先別動,看看要不要緊?傷著哪裡沒有?」郭芙急急問道,明眸轉動,仔細察看二妹的身
體,看看哪裡有異常。

  這幾日,閒談之間,她從小鳳那裡學得一些基本常識,傷勢未明之前,傷者不能隨便挪動,否則不
益反損,極易加重傷勢。

  郭襄緊皺著眉頭,喘著粗氣,卻也未哼哼嘰嘰的呻吟,只是玉牙緊咬著飽滿的櫻唇,看那那快要出
血的下唇,便知其摔得不輕,疼痛極是難忍。

  郭芙看妹妹皺眉苦著臉的模樣,慌得不知怎麼辦才好,便想從懷中去掏備身的丹藥。

  手剛觸上懷中玉瓶,一股清涼氣息自頭上湧入,令她忽然頭腦恢復清明,冷靜一想,便知曉事情輕
重,心下便是一鬆。

  她未掏出藥瓶,卻忽然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眉梢嘴角皆是笑意,一時顯得明艷不可方物。

  「大姐——!」郭襄不滿的瞪了大姐一眼,在她的攙扶下緩緩站了起來,「看到你妹妹受罪,你就
那般高興?!」

  郭芙忙另一隻用手捂嘴,咯咯的清脆笑聲卻無法掩住。

  「大姐——!」郭襄嬌嗔,「不准再笑!」

  「好好,我不笑了,……只是……你剛才摔倒的模樣,……咯咯……實在太狼狽了!」郭芙極力忍
住笑意,但越是想忍住,卻越是忍不住,回想到二妹仰面而倒,屁股著地的糗樣,就想大笑。

  郭破虜忙將頭轉向別處,但輕輕發顫的嬌軀卻暴露出她正在忍著笑意,蹩住笑聲,煞為辛苦。

  郭靖倒未覺得有何好笑之處,只是奇怪二女兒為何忽然被摔出這般遠,又不像是芙兒所為,不由默
運內力,全神探察有沒有外人靠近。

  黃蓉見到二女兒皺著小臉,懵懵懂懂的神情,當然是忍不住咯咯嬌笑了起來,如花枝亂顫,比郭芙
肆無忌憚得多,她雖是做了母親的人,仍難免跳脫的性情。

  郭襄氣哼哼的看了自己的娘一眼,在大姐的攙扶下坐回了椅中,只是落座時,嘴中不免抽著涼氣,
坐下的動作緩之又緩,忍不住又憤憤的瞪了大姐一眼。

  「襄兒,怎麼回事?」郭靖見到二女兒坐下,忙問,他剛才並未發覺有別人靠近,女兒無故摔出,
實在詭異。

  「爹爹,都是怪我!」郭芙忙道。

  「怎麼回事?」郭靖看了看大女兒,有些疑惑,他並未見到大女兒出手,她的功力雖然增強不少,
但遠未能達到凌空傷人的程度。

  郭芙伸出蔥白般的玉指,向上指了指自己秀髮上的玉簪:「都是它惹得禍!」

  眾人皆是好奇的望著那只微微顫動的墨綠玉簪。

  蕭月生諸位妻子當中,對首飾的喜好各不相同,郭芙是武林中人出身,插於鬢上的多是簪子,小星
小月習武好動之人亦是如此,而完顏萍與小玉小鳳,則是喜歡插著步搖,佩著鐺環,行走之時,如弱柳
扶風,荷葉輕擺,婀娜多姿,極盡嬌媚柔美。

  她伸手將玉簪自烏髮上拔下,遞至眾人面前。

  晶瑩潔白的素手之上,捏著墨綠幽幽的玉簪,兩者相映,俱是說不出的動人。

  郭襄與郭破虜俱是睜大了眼睛,怔怔的望著大姐晶瑩小手中的玉簪,清亮的目光中帶著幾分疑惑與
好奇。

  這隻玉簪模樣倒也平常,但拿在大姐手上,素手玉簪,倒是相映成趣。

  郭靖與黃蓉卻對視了一眼,心中明白這定是蕭月生賜於之物,他們各自身體之中便有一件這般神物。

  「來,襄兒,這玉簪你戴上看看。」郭芙盈盈起身,將手中玉簪戴到郭襄柔滑的秀髮之上。

  郭襄眨動明亮的雙眼,眼睛中卻沒有神采,顯然心神飛揚於體外,不知想些什麼。

  「啊!好暖和!」一陣暖流自頭上湧進身體,她身上三千六百個毛孔皆是舒展開來,說不出的暢美
愉悅,郭襄心神歸位,情不自禁的呻吟了一聲。

  郭芙輕笑,她自然是知曉這個玉簪的神奇,當初自己也是如現在的襄兒這般模樣。

  「那就送給你戴著吧!」郭芙見妹妹瞇著眼,舒服的像要睡過去一般,心下歡喜,便順口將玉簪送
給妹妹。

  「嗯。」郭襄也是隨口答道,仍舊瞇著眼睛,表情飄飄欲仙,滿是陶醉。

  「芙兒!」黃蓉皺著眉頭,帶著幾分不滿,望向大女兒,明顯不同意她的做法。

  「娘,就送給襄兒吧。」郭芙掃了郭襄一眼,輕笑道:「這玉簪我戴著也派不上用場,還不如送給
襄兒做防身之用。」

  「大姐——!我可不要!」郭襄感覺疼痛已除,恢復了力氣,甚至尤勝從前,皆是玉簪之效,這玉
簪確實是神奇,但她對這些身外之物興趣不大,剛才只是隨口敷衍大姐,沒聽進去,見到大姐要將玉簪
送給自己,她雖然心中動了一下,卻仍是出言拒絕。

  「嘻,你要送給我,我可不要,這是姐夫送你的東西,若你送給我,說不定惹得姐夫不高興呢!」
郭襄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體,已經極為婀娜的身材在淡黃衣衫的勾勒下,越發嬌美動人。

  「但一定要借我戴上幾日,啊!戴著它真是舒服!」郭襄嬌笑,重新坐下,將玉簪自頭上拔下,在
眼前仔細觀看。

  墨綠的玉簪顯得色澤幽深,深沉內斂,乍眼看去,卻也平常得緊,只是玉質純淨一些罷了。

  如非親身體會其中神奇之處,她定會把它當做一個平常的玉簪,只是其內斂深沉的氣息令她有些心
動,方才便想拿過來仔細觀賞一番,看個究竟。

  玉質細膩溫潤,宛如凝脂,盯著它仔細看,竟發覺其內裡如同流動著一股輕煙,只是在墨綠之下,
掩蓋得極好,令人難以發現。

  郭襄越是仔細觀看,越覺其神秘動人。

  郭芙也不再勉強,她知道自己這個妹妹是個倔強性子,言出必行,既然她想借,借給她便是,讓她
戴個十年八年的,也算是借給她。

  郭襄自小灑脫,對身外之物看得並不重,唯重於情而已。

  看到漂亮的首飾,在愛美之心驅使之下,必會想方設法討來賞玩一番,但其下場不是送給可憐窮困
之人,便是送到當鋪換錢買酒請客,郭襄的豪邁慷慨,襄陽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那你便先戴著吧,什麼時候玩夠了再還我。」郭芙心下已定,便對兀自沉醉於其中的郭襄說道。

  郭襄心不在焉的點點頭,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大姐,就是那支玉簪將二姐給震倒的麼?」郭破虜雖然對那些女人家之處不感興趣,但也忍不住
好奇。

  「嗯,那支玉簪有護身之能,頸部以上,刀劍難傷,會反震外來之力,剛才我正在出神,它便自已
保護我。」郭芙點點頭,對這個頗肖父風的弟弟,她是極為寵愛的,郭襄正將玉簪抬到眼前,迎著炭火
觀看,郭芙看了看妹妹認真的模樣,不由輕笑:「萬幸襄兒剛才並未運用內功,否則內力反噬,她現在
可能還躺在地上爬不起來!」

  郭破虜縮了縮脖子,卻捺不住好奇,將已經非常寬大的手掌慢慢向二姐那支玉簪伸去。

  「做什麼!破虜?」郭襄抬起頭,看到弟弟有些鬼祟的神情,不由不悅,嬌喝了一聲。

  郭破虜被嚇了一跳,忙將手縮回,撫了撫怦怦跳的心房,郭襄這冷不丁的一喝,突兀非常,即使是
其餘眾人也嚇了一跳,更別說郭破虜本人了。

  郭芙笑著搖了搖頭,玉臉滿是無奈與憐愛,這個弟弟,真是憨得可愛:「破虜,現在玉簪已經被我
撤去防護之力,否則你二姐根本無法靠近它,你也不必去試了!」

  黃蓉在旁看得更為好奇,拉了拉郭芙的小手:「別去管他,跟娘說說,這支玉簪都有什麼妙用。」

  黃蓉的好奇心比女兒更盛,只是她年紀已經不小,自制力更強一些罷了,這會兒心中如有小手不停
的抓撓,癢得不行。

  「我聽大哥說,這簪叫鎮神簪,可用來護身鎮神,其他的我倒不在意,就是戴著渾身舒坦,頭腦清
明,等過會兒您戴上試試。」郭芙拉著媽媽的玉手,親熱的說道。

  她自小便與母親極為親密,一般人家寵得的是最小的孩子,她家卻相反,最寵的反而是郭芙這個大
女兒,只是看她不幸,郭襄與郭破虜也認為其是理所當然,從未感覺不平。

  黃蓉點了點頭,感覺這支玉簪比起自己體內的神劍,要差上許多,她的神木劍自然也令她身體舒適,
頭腦清明,亦有護體之效,而且神劍無堅不摧,更是強上玉簪許多。

  其實這支玉簪最大的用處卻非護身,鎮神簪,真正的用途便是鎮魂鎖魄。

  人死之後,體內的魂魄便會隨著時間流逝而逐漸消散,雖然消散速度因人而異,但差不多十二個時
辰過後,便會消散無蹤,飛散於蕩蕩天地之間。

  蕭月生道法通神,能令人死而復生,但人力畢竟有其局限,如果魂魄消散無蹤,他卻也無力回天,
但只要尚有一魂一魄留存,他便可收回散失的其餘魂魄,令人復生。

  這是他怕妻子們遇到危險,以防萬一之舉,不僅玉簪,其餘的首飾,俱帶有這般功效,只是他未對
妻子們說罷了。像玉鐲玉鐺,項鏈玉珮,莫不如是。

  便是送於郭靖夫婦的龍筋手套與神木劍,亦是帶有這般功效,蕭月生自然不會告訴他們,畢竟太過
驚世駭俗,必遭天妒,自討麻煩,實是愚不可及之舉。

  黃蓉未再問玉簪之事,開始打聽女兒的生活,這才是她最為關心之事。

  郭襄與郭破虜姐弟兩人坐到了處,頭湊在一起,開始仔細研究這只鎮神簪的奇妙之處,握在手裡,
含在嘴裡,夾在腋下,放到懷裡,最後才戴到頭上,逐一試驗其中不同。

  最後郭破虜厚著臉皮,說要藉著戴上幾日玩玩。

  郭襄本是不欲借給他,但想想破虜戴著一個女人家的玉簪,一定好玩得很,便痛快的答應。

  於是,眨眼之間,這隻玉簪便戴到了郭破虜的頭上。

  郭破虜剛剛束髮為髻,插上這支玉簪,乍看之下,倒也無法察覺其異,所以他也不甚怕別人笑話。

  戴好之後,兩人便開始聽大姐講她現在的生活。

  郭芙現在整日生活在甜蜜之中,自然無一物不美,無一事不有趣,便將早晨起來做什麼,平日裡做
什麼,晚上再做什麼,說得詳細之極,聽得黃蓉大是羨慕,這般舒心隨意的日子,自己可沒有福氣享受,
她要每日操勞不休,不是丐幫之事,便是城務之事,與女兒的日子一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郭靖不置可否,心下是頗有些不以為然的,在他心中,生來便應該為國為民做有益之事,只是貪圖
享受,不思上進之生活,實在有負來到這世間走的這一遭。

  這便是生存理念的不同,無法以對錯去絕對區分,只是各人有各人的想法罷了。

  郭靖雖然不認同女婿的獨善其身,但又不能說他的這種做法是錯的,只能閉嘴不言,沉默以示不滿。

  大廳內炭火正旺,熱氣騰騰,外面的寒風被厚厚的布簾擋住,無法進入,但吹動庭前幾株松樹,呼
嘯之聲卻隱隱傳來。

  郭襄與郭破虜聽了一陣子大姐與母親的閒話,很快便坐不住,今天城西有個廟會,臨近年關,這時
的廟會最是熱鬧,賣什麼東西的都有,他們前幾天沒事時便憧憬著廟會時那番熱鬧的景象,心中興奮不
已,而這會兒時間已經不早,他們自然心急如焚。

  跟大姐與母親一提,自然免不了受黃蓉的幾句數落,他們便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郭靖也是事務煩忙,心繫城上防務,很快離開。

  只剩下母女二人坐在大廳中述話,大廳顯得頗為空曠,卻仍無法阻擋兩人的談興。像

  足足說了半天,廳內的炭火換了一盆又一盆,等兩母女的話告一段落時,已經是快到晌午時分。

  郭芙剛嫁過去沒幾日,也沒什麼豐富的經歷可講,很快便講完在莊中的生活,其餘時間大多是黃蓉
指點自己女兒的為婦之道,怎樣伺候自己的男人,怎樣觀察揣摩自己男人的心思,將自己數十年來的經
驗傾心相授,唯恐講得不細。

  郭芙現在初為人婦,這些經驗對她而言便是久旱逢甘霖,自是吸收得如饑似渴。

  兩人一個傾心相傳,一個用心學習,渾然忘記時間的流逝,等兩人感覺到疲倦,欲要歇息之時,抬
眼一望,此時卻已是日上半天,暖陽半懸,明亮的陽光自格窗傾斜而至,窗影映在廳內,大廳被照得敞
亮寬闊,氣勢不凡。

  郭芙來到自己閨房前,側耳傾聽,房內靜悄悄,幾乎細不可察的呼吸之時隱隱傳來,呼吸細如絲線,
卻綿綿不絕,無所斷頓,分不出吸氣與呼氣,這般奇異深沉的呼吸方式,一聽便知是自己的丈夫所發。

  明媚動人的陽光穿過窗前的幾株梅枝,在窗上印上它們的疏影,輕風拂來,疏影微晃,此時說不出
的靜謐。

  郭芙輕輕推開房門,躡步緩緩而入,再轉身關上房門。

  得到自己丈夫警醒,即使有一點兒細微的動靜,也能令他醒來,她便提足邁步,一步一步的輕輕挪
動,來至自己的榻前。

  榻上蕭月生側身而眠,懷中緊摟著棉被,兩眼輕闔,嘴角泛著笑意,如同正在做著美夢。

  看到自己男人睡得這般香甜,郭芙的心情極好,想撫摸一下這個男人充滿致命吸引力的面龐,卻又
恐將其驚醒,破壞了他的好夢。

  坐於榻沿,她靜靜看著男人平靜中蘊著笑意的面龐,聽著他細微平緩的呼吸之聲,窗外風聲輕嘯,
她心中說不出的寧靜喜樂。

  「芙兒……」蕭月生喃喃低語,幾不可聞。

  但郭芙離他這般近,且又是自己的名字,自然聽得清楚,忙坐直了嬌軀,以為他已經醒來。

  卻見他仍是閉著雙眼,面龐的笑容越發燦爛。

  「芙兒……」他又喃喃呼喚一聲,緊了緊懷中的錦被。

  郭芙玉臉微紅,見到丈夫臉上的笑容,便知道他夢中的內容極是不堪,令她又是歡喜又是羞惱。

  「大哥……」郭芙搖了搖美夢正酣的蕭月生,不想讓他再做這般羞人的春夢。

  「唔……」蕭月生雙眼未睜,懶洋洋的翻了個身,抱著棉被面向榻裡,對郭芙恍若未見。

  「大哥——!」郭芙語氣加重,帶著嬌膩之聲,與她嫵媚嬌艷的面龐相襯,美艷不可方物,實是勾
魂攝魄。

  「芙兒?」蕭月生轉過身來,兀自懷抱錦被,向她望去。

  郭芙臉紅了紅,他炯炯的目光帶著炙人的灼熱,令她渾身發軟,兩腮酡紅。

  「呵呵,芙兒,我剛才做了個夢,恰好夢到你!」蕭月生將她的白玉小手握在手中。

  郭芙感覺從丈夫大手傳來的氣息彷彿一團熱火,而自己便如火上的冰雪,迅速融化,更是渾身酥軟,
越發無力。

  看到郭芙臉紅心跳,嬌媚動人的神態,蕭月生怦然心動,手微用力,一把將她拉倒在自己身上。

  「大哥……!」郭芙心知丈夫又動了壞心思,羞不可抑,將臉緊緊藏到他懷裡。

  因為有鎮神簪的作用,郭芙的衣衫頗為單薄,蕭月生將她摟在懷中,隔著衣衫,他就能感覺到她的
豐滿香軟,令他慾火猛竄,更是將她摟得緊緊,令她有喘不過氣來之感。

  「唔……大哥,……不行!」郭芙忙用力掙扎了幾下,她感受到了丈夫的堅挺與堅硬,心下微慌,
在自己家中,爹娘都在,讓他們看到聽到,就羞死人了。

  她豐滿柔軟身子的這幾下廝磨,不但未能令蕭月生卻步,反而令他慾火更盛,火熱灼人。

  他大手蓋上那豐碩茁挺的乳房,用力揉了幾揉,她極為敏感的身子頓時酥軟如綿,再也使不出一分
力氣來,只能倒在榻上,嬌喘細細,媚眼如絲。

  蕭月生得意的輕笑,經過幾日歡好,他早已經知曉郭芙的敏感區,她的身體實在敏感得厲害,一經
挑逗,便丟盔棄甲,像是熟透的水蜜桃,肉嫩汁多,令他喜煞愛極。

  「大哥……哦……太羞人了……爹娘他們……」郭芙被壓在身下,頭頸扭動,櫻桃小嘴躲閃著身上
丈夫的大嘴,口中斷斷續續的說出了自己的顧慮之處。

  蕭月生輕笑,一揚手,一道淡淡的光華乍閃即逝,卻是已經開啟了隔音結界。

  郭芙自然知道這是什麼,心下鬆了口氣,放下大半的心,便不再掙扎,順從的任自己的男人予取予
奪,

  接下來自然是滿室皆春,香榻晃動,喘息嬌吟之聲不絕於耳,但外面之人卻是難以發覺得了。
chachachan 發表於 2008-7-15 17:21
  第一部 神雕第四十六章輕厭

  在大廳內共進午膳之時,郭芙如坐針氈,極不自在。

  郭襄與郭破虜不時偷偷的瞧一眼大姐,那帶著好奇與探尋的目光,令郭芙心虛困窘得恨不能在地上
找條裂縫,鑽入其中。

  黃蓉雖並未像小女兒與兒子一般偷看,但細嫩嘴角的幾分曖昧笑意,卻也令郭芙羞澀不堪。

  黃蓉看向女兒的目光中帶著笑意,帶著幾分莫名的笑意,是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笑意,更是令郭芙羞
惱之極,卻又發作不得。

  唯有郭靖,看了女兒幾眼後,便不再看她,專心與自己的女婿談天說地,也開始聊一些軍陣之法,
隱隱可看出他對自己女婿的期望方向。

  蕭月生自然知曉自己岳父的心願,岳父極是希望自己能繼承他的大業,留在襄陽城中,幫忙鎮守城
池,他不禁大感頭疼。

  襄陽城真有事,蕭月生自然不能不管,但如讓他留在這裡,他卻不願,這是懶性使然。

  郭靖雖覺女兒現在美麗異常,超乎以往,卻也以為是她剛才在自己房中仔細上妝之故,並未放在心
上,再說他的年紀已大,對美醜的觀念也淡漠得很。

  其實也難怪郭襄與郭破虜不時偷瞄斜瞥,實在是現在的郭芙有著驚人心魄的美麗,美得不可方物,
眉宇間的春情,與從前的冷漠迥然有異,天壤之別。

  她吃飯前剛剛婉轉承歡,在蕭月生一番肆意撻伐之下,手足俱軟,渾身嬌無力。

  隨後經過蕭月生的元氣沐浴按摩,回復了一些體力,但眼角眉宇間的那股子盎然春意與滿足慵懶卻
無法盡褪,難以掩蓋。

  女人們洗浴之後,那是最為美麗的一刻,經過水氣的滋潤,皮膚變得細嫩非常,便如出水之芙蓉,
異常美麗嬌艷。

  經過蕭月生雨露充分滋潤的郭芙,便如夏日清晨,醮著滴滴露水的粉紅玫瑰,嬌艷而又脫俗,動人
之極。

  此時的郭芙,舉止中帶著一股慵懶之氣,卻明艷照人,舉手投足間,無不令人心旌神搖,魂魄飄蕩,
與早晨來時那般容光逼人又是不同,卻威力更甚。

  黃蓉已是久歷人事之人,自然心知肚明是如何一回事,看她自己女兒的目光中,便帶著幾分笑意,
自己的臉上,也不自覺的帶上了幾抹緋紅,艷若桃李。

  郭襄與郭破虜卻懵懵懂懂,不明所以,只是覺得現在的大姐,比平時美得多,實在美極,宛如身體
散發著淡淡的光芒,令人看了又想看,怎麼也看不夠。

  「襄兒破虜,你們兩個,老老實實吃飯,幹嘛賊眉鼠眼、東張西望?!」郭芙實在受不住弟弟妹妹
的眼光,便先發制人,嬌媚酥軟的嗓音,還帶著微微的沙啞,語氣中卻透出幾分嗔怒之意。

  郭破虜忙低下頭,不敢再看大姐,老老實實吃飯,郭芙雖然聲音嬌媚動聽,但在郭破虜心目中,這
個大姐威嚴極重,比喜歡捉弄教訓自己的二姐厲害得多,二姐的話不妨半聽半不聽,可做可不做,但大
姐的話,卻不能不聽。

  郭襄的膽子大得很,毫不在乎,微翹嘴角,對大姐嘻嘻一笑:「大姐,你現在可真美!」

  郭芙此時有種做賊心虛之感,便難免草木皆兵,聽到二妹的誇讚,雖然不免喜悅,卻是更多心虛,
忙看了眾人一眼,見到自己母親似笑非笑的表情,情不自禁玉臉緋紅,宛如白瓷般光潔如玉的面龐帶著
艷麗的紅暈,更增幾分嬌艷之姿。

  「就你話多!吃飯!」郭芙紅著臉,狠狠白了自己二妹一眼,悄悄瞥了身旁的丈夫一眼,暗惱他太
過霸道,非要自己,現在弄得這般羞人,都怪他!

  但見他正慢慢吞吞握著竹箸,透著從容之質,並未像在家裡時的隨便無拘,卻顯得優雅瀟灑,芳心
之中,恨意頓消,卻是極為喜慰,他這般裝模作樣,求於表現,平常他是不屑為之,如今委屈自己,便
是他心中有自己之故。

  郭襄以前常喜歡逗大姐生氣,自然深悉她的心緒變經,見到她的神態,並未有生氣之狀,心中越發
篤定,對大姐的白眼怒瞪視若無睹,玉臂撐桌,竹箸滯空,歪著秀氣的玉臉,對自己母親笑道:「娘,
您眼光最好,你說大姐現在是不是很美?」

  黃蓉剛夾一塊豆腐送至自己櫻桃檀口,待要細細品味,聞聽小女兒言,微微一笑,將竹箸放回桌上,
捧起白瓷碗,喝了一口玉米粥,待口中東西嚥下,用襟旁的絲絹拭了拭仍是紅潤誘人的櫻唇,明亮的雙
眸掃了郭芙一眼,輕笑道:「我們小襄兒倒也有點眼力!」

  「娘——!」郭芙玉臉更紅,帶著撒嬌的語氣嗔道,卻又情不自禁的瞥了丈夫一眼。

  黃蓉抿嘴一笑,風姿嫣然。

  她心下微歎,芙兒多少年沒有這般小兒女之狀了,鬱鬱寡歡這麼久,終於苦盡甘來,定是靖哥哥俠
義之舉感動上天,方才保佑女兒能夠有這般的好歸宿,……當然,女婿的功勞也是不可抹殺。

  對這個女婿,黃蓉是越看越喜歡,雖然已經有了幾位妻子,卻也無法不讚歎一句,芙兒實在好福氣!

  他本事通天,卻難得的毫無龍蛇起陸之心,甘於淡泊,雖然並無為國為民的偉大情操,但對於女人
來說,這樣甘於平淡的男人卻是最好。

  自己隨著靖哥哥受了這麼多年的苦,雖然心甘情願,並無憤懣,但讓自己女兒過自己這種生活,她
卻不願,跟著自己女婿這種人,逍遙自在,才是最好不過。

  郭襄秀美的玉臉滿是笑容,更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大姐,欲要一探究竟,為何大姐一轉眼功夫,像換
了個人兒似的美麗。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郭襄及笄少女,更不能例外,對大姐忽然變得這般美麗,實在好奇得不行。

  郭破虜小心的挨個看了看娘與大姐二妹,卻也不敢插嘴說話,心知一旦插嘴,免不了又要受三人的
輪番數落。

  蕭月生神態專注,眼不傾視,慢慢的夾菜吃飯,舉止端謹沉凝,令郭靖看得極為入眼,大是欣慰,
得婿如此,夫復何求!

  郭靖卻不知蕭月生心中正在不停的暗歎:三個女人一台戲,俗語誠不我欺也!

  蕭月生吃飯極慢,倒並非是他故做優雅,注重儀態舉止,實是因為這些飯菜並不對他的胃口。

  對於別人來說,這些菜餚已算難得的精緻,但比起小鳳的廚藝,卻差得不可道以裡計,以他那種被
慣得挑剔無比的胃口,自然是覺得難以下嚥。

  下次一定要通過郭芙轉達自己對岳母大人廚藝的敬仰之情,盼她能一展身手,讓自己這個女婿見識
一番,蕭月生勉強吃著桌上的菜餚,心中暗自決定。

  那邊郭芙自知並非娘與二妹兩人的聯手之敵,便明智的不再與她們糾纏,索性舉起免戰牌,神凝於
竹箸,不與二妹那廂傳來的目光相對,說了句:「寢不言,食不語!」,便低頭專心吃飯。

  有自己姐夫在場,大姐又高掛免戰牌,以郭襄的伶俐,自然不會不知好歹,便知機的不再說話,免
得被他這個所謂的姐夫看了笑話。

  她與弟弟破虜逛了一上午的廟會,腳下未停過刻,這會兒才發覺早已是飢腸轆轆,忙放開手腳,竹
箸輕疾,下筷准狠,微帶輕弧,卻帶上了桃花島的用劍手法,高明無比。

  蕭月生心下輕贊,自己這個小姨子的悟性倒也不凡,知道活學活用,將武學活用於平常,極有前途,
不愧是未來創下了峨嵋派的奇女子,只是如今自己的到來,不知她的命運會不會有所改變?他也頗有拭
目以待的雀躍之心。

  見到岳父大人停箸垂手,已經吃完,蕭月生也忙將竹箸放下,心下大大鬆了口氣,自己這也算是愛
妻的拳拳之心,勉強自己吃了這麼長時間,晚上一定在床上向她討個回報。

  自從蕭月生變成她姐夫之後,郭襄便對他有著幾分疙瘩,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雖然通過自己的父
母,她知曉一些這個所謂姐夫的英雄事跡,但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這個相貌平常,毫無英雄氣概的人與
那個她想像中的英雄相合,實是毫無一點兒相似之處。

  在他變成自己姐夫以前,郭襄看著他還覺得蠻不錯的,隨和親切,當個朋友,最是理想不過。

  但他變成自己的姐夫,卻感覺有些委屈了自己的大姐。

  大姐的容貌絕美,就她所見,尚未發覺能美過自己大姐的,況且她性情溫婉,端莊賢淑,武功高強,
在她認為,世間還未有哪個男人能完全配得上自己的大姐?

  郭襄出世之前,郭芙的性情就已經大變,她自然不知以前的郭芙是如何模樣,也不知她性情的前後
變化之巨。

  但大姐偏偏鬼迷心竅的愛上了一個男人,還為這個男人受了這麼多年的相思煎熬之苦,令郭襄心中
大感不值與鳴不平。

  更有甚者,這個男人並非是那種集英俊與俠骨柔腸於一身的少年英俠,反而是一個相貌平常的已婚
男子,更令她出離了不平。

  但她縱有千般不滿,見到大姐的幸福模樣,郭襄還是能按下自己的想法,盡量把他想像得美好一些。

  可是她左看右看,實在看不出他有哪點兒不平凡之處,竟能將大姐迷得暈頭轉向,溫柔無比,說話
的聲調,比原來要柔軟許多,世事之奇,無怪乎如此了。

  倒是缺點,這個姐夫身上有著一羅筐,懶散、舉止無禮、好吃懶做、胸無大志,實難算得上是英雄。

  雖然聽爹爹媽媽說他武功高強,但卻從未見他顯露武功,看他的樣子,卻像是不會武功之人,倒是
他的徒弟與僕人們,武功卻高強得很,說不定那些事情,便是由他的僕人們代勞,卻歸於他身,一定是
如此的了!少女的心中下了斷言。

  但她細想之下,也知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既然爹爹媽媽都說他武功通神,那便幾乎錯不了,什麼
事也瞞不過媽媽的。

  可是他縱然武功高強,比起爹爹,品格便要卑下得多,只顧自己逍遙,不知為國為民,武功再高,
也是無用,實在令人失望!

  蕭月生刺殺忽必烈之事,也唯有郭芙知曉,郭襄與郭破虜那時還未出生,即使現在他們仍不知道。

  實是郭靖夫婦怕她們童言無忌,嘴上不牢,萬一說了出去,後果實難想像,必會是一番腥風血雨。
這件事的干係太大,郭靖夫婦二人自然不敢告訴他們兩個小孩子。

  唉——!比起如今名震武林的神雕俠侶,自己這個姐夫,實在差得遠了。

  他們夫婦二人武功絕世,兩人攜手,行俠仗義,遍游天下,想想都令人羨慕,據說這對神仙眷侶,
男的英俊,女的美貌,彷彿神仙中人,可惜無緣一見,實在是生平憾事!生平憾事吶!

  她的小女兒心思不停在心中流轉,遙想神雕俠侶的神仙風姿,心中不禁迷醉,眼神帶上了幾迷離。

  對這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姐夫,越發覺得不稱心如意,大姐不時眼波流轉,飄到自己丈夫身上,
目光中的脈脈之情,她都能感受得到!真是想不明白,這個姐夫究竟有什麼好看的,令大姐這般神魂顛
倒,無法自拔,真是鬼迷心竅了!

  郭襄一邊吃著飯,心中不停的想著心思,心中對這個姐夫腹誹不已。

  蕭月生雖未用觀心術,但對周圍之人的心緒反應,仍能隱隱發覺,感受到自己這個小姨子心緒複雜,
隱隱透著厭惡與憤慨,不禁送去一個微笑,卻不想竟被報以一個不屑的白眼。

  他大感愕然。

  受在現代社會讀過的金庸小說影響,他對這個未來的峨嵋派創派祖師印象頗佳,所以待之隨和親切,
還隱隱有著兩分敬重,所以她雖生得嬌美,他卻從未與她調笑,卻沒想到她對自己竟然全無好感,反而
帶著幾分厭惡之情!

  這實在令他大受挫折!

  苦笑著搖了搖頭,蕭月生心下微歎,人是最為複雜之物,其心思變幻莫測,而人與人之間,也並非
能由一人決定。

  但隨著修為的精進,他性情越發近乎天道,與平常人的想法相差越來越大,有情無情,自然順逆,
與常人越發迥異,對萬物陰陽,包容之力愈強,便如有愛便有恨,有喜歡便有厭惡,是感情的陰陽,其
中精妙變化,如何演變,他更是樂觀其成。

  所以郭襄的厭惡,他雖有挫折之感,卻反而更覺有趣,總是身處愛自己的女人們之中,遇到厭惡自
己之人,他倒有幾分好奇,不知能遇到何事,為自己漫長的生命長河中泛幾朵浪花,隱隱有幾分期待。

  下午,郭芙被郭襄與郭破虜拉著一塊去逛廟會。

  如是換了嫁人以前,郭芙對這些熱鬧的場合避之唯恐不及,想都不想,直接拒絕。

  嫁人以後的郭芙,一掃那種暮氣與鬱鬱寡歡,心懷開朗,在她眼中,萬物皆透著一股美麗與可愛,
對熱鬧,也想湊上一湊。

  蕭月生對這個廟會的興致不高,論及繁華,襄陽城拍馬也趕不上身為京畿重輔的嘉興城,即便是人
們的穿著打扮,也是天上地下之差,在追求視覺享受的他心中,自然會有無甚可看之感。

  但他經受不住郭芙的軟語相求,又想想在府內呆著也是無聊,便無奈的點頭答應。

  出得府門之時,遇到了陸雲他們四人。

  蕭月生的身份今非昔比,已經是郭府的東床嬌客,算得上是郭府的半個主人,陸雲他們四人見到他,
口中稱姑爺,卻也難免帶著幾分酸澀之意。

  郭芙雖然大他們十多歲,但歲月絲毫無損於她的絕美容顏,兼之她氣質嫻靜冷艷,實是他們四個心
目中的女神,如今心中的女神嫁做他人之婦,心中的滋味自然不會太美好。

  即使對蕭月生敬佩尊敬,也難抑心頭的酸意,神色之間便不免帶著幾分不自然。

  蕭月生暗自好笑,卻也覺得他們不失率真,品性不錯。

  別的男人帶著酸味的眼光,他見得太多,每次只要帶著自己女人在身邊,便免不了惹得別的男人酸
意洶湧,他早已習慣,甚至還頗帶著幾分享受。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是男人便喜歡美女,這是萬古不移的金科玉律,便是自己,見到別的男人帶
著絕頂美女,也難免心中羨慕,恨不能以身代之,男人自然理解男人了。

  「芙兒,陸雲他們把我給恨上了!」走出郭府,四人沿著大街往西走,蕭月生對伴在自己身邊的郭
芙笑道,她出門前又換了一套淡紅襦裙,蓮步輕移,裙袂款款而動,更增大家閨秀的嫻靜氣質。

  「怎麼?恨你——?」郭芙轉頭,芙蓉般的臉上帶著不信的神情:「他們怎會恨你?」

  郭襄與郭破虜兩人跟在大姐與姐夫的身後,亦步亦趨,不時微笑著對遇到的熟人點頭致意。

  郭襄喜歡結交朋友,兼之待人有禮,豪爽大方,故朋友極多,交遊廣闊,便是那些販夫走卒,也是
她的朋友,此時幾乎遇人便點頭,倒也忙得很。

  聽到大姐與姐夫兩人的說話,便不由的豎起耳朵,與別人點頭致意時,便有些心不在焉。

  郭破虜跟二姐有學有樣,也是邊跟別人打招呼,邊傾聽大姐與姐夫兩人說話。

  蕭月生打量著這條大街,大街由青石鋪就,街面極為寬闊,能容三輛馬車並駕而行,街兩旁府弟座
座,皆是朱門綺戶,偶爾有幾座府弟之前,幾名彪形大漢挺直站立,氣勢洶洶,裝成凶神惡煞狀,膽小
之人觀之奪路,不敢上前。

  「你想,如果花園中有一朵鮮花極為美麗,正在盛開,你非常喜歡,便常常走過去看幾眼,忽然有
一天,這朵花被人摘走,你的心情會是如何?」蕭月生停止東瞻西顧,面龐轉向郭芙,帶著笑意問。

  他發覺現在的郭芙更美,淡紅衣衫將她的玉臉映得嬌艷異常,艷色像要流敞出來,他目光貪婪的盯
著她看。

  「我麼……自是有些難過!」郭芙見丈夫看自己時的目光灼熱逼人,又羞又喜,玉臉緋紅,情不自
禁的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

  「那你對摘花之人有沒有怨氣?」蕭月生看著妻子吹彈可破的面龐湧上了紅暈,越看越愛,但忽然
想到身後似乎還跟著兩人,便收回像要吞了郭芙這顆水蜜桃似的目光。

  「嗯……應該……是……有些怨氣吧!」郭芙感覺丈夫的目光移開,才敢再抬起頭來,輕輕而迅速
的掃了一眼身後,有些臉紅。

  「這便是了!我摘了你這朵鮮花,陸雲他們這些賞花愛花之人自然有些著惱,生出幾分怨氣了!」
蕭月生努力將目光在大街上游動,不去看身邊如盛開的鮮花般嬌艷的妻子。

  「嗯,哼!」

  這是郭襄秀氣挺直的瑤鼻發出的聲音,雖然輕微,但又怎能瞞過蕭月生之耳。

  郭芙功力也是不俗,自然也能聽到,她裝做不經意間的回了下頭,趁機狠狠瞪了妹妹一眼。

  郭襄吐了吐舌頭,看大姐的眼神,不像是開玩笑,不敢再做出挑釁之舉,只是心下越發不平,自己
這個姐夫到底有什麼好,竟讓大姐這般死心塌地?

  蕭月生洞察幽明,如若觀燭,雖未用眼去看,兩姐妹的舉止神情卻俱收入眼底,只是微微一笑。

  只是被她這麼一攪和,蕭月生中午未被瀉盡的慾火也被澆了一盆涼水,不再能成什麼氣候。

  四人往西走,自然會經過觀瀾別院。

  孫子明已經返回嘉興城,別院由他的大弟子孫秋風主持。

  孫子明的弟子雖然年紀不大,但卻俱是精明幹練的人物,他們一直在幫自己的師父照顧生意,人情
練達,遠非同齡之人可比。
chachachan 發表於 2008-7-15 17:21
  第一部 神雕第四十七章迷亂

  觀瀾別院,是觀瀾山莊在此設立的一個行院,用以給來襄陽城的觀瀾山莊之人居住。

  自蕭月生與郭芙訂親後,便由他的弟子孫子明出面,在郭府的同一條大街上構買一座府地,建成了
觀瀾別院。

  佔地不大,比起郭府,實是遠遠不如。

  但門前也是兩坐石獅坐鎮,形態逼真,表情栩栩如生,獅子發怒時的凶悍威武之氣撲面而來,凡經
過府前之人,必有所感,微微心寒,稍有見識之人便知這對石獅大不簡單,必是經過大家之手,珍貴異
常。

  這也符合觀瀾山莊寓神奇於平凡的奢侈之風。

  除此之外,別院的厚重府門,古樸簡單,蒼褐木色,天然的雲紋,再配以匾額上寫的大字,未入府
弟,便能感覺到那股歲月的幽古氣息,蒼茫深遠,意境非凡。

  門前被打掃得一塵不染,鋪著幾塊漢白玉石塊,更顯素潔無塵,比起周圍府邸,要整潔得多,令有
不油心生別具一格之感。

  這是孫子明的弟子們已得商家精髓,注重形象,這種無形中的經營,最是重要。

  「芙兒,我們進去看看,讓這幫小子拜見你這個師娘!」蕭月生眾人來到別院門前,踏在潔白的石
塊上,見到門上木匾寫著觀瀾別院四個大字,飄逸而不失厚重,頗感親切,便欲進入一觀。

  其實這四個字還是他親手所書,自然看著親切。

  這個時代,書法於一個讀書之人,舉足輕重,琴棋書畫,自古傳承的四藝之中,其餘三藝可以不精,
書法卻可能不精,有所謂「字如其人」之說。一個人的書法,便是代表一個人的形象。

  縱然你才華蓋世,胸蘊璣珠,但寫著一手狗扒字,便如玉上之巨瑕,可以掩玉也。

  書法一道,天分與功夫缺一不可。

  蕭月生修道大成,自然胸中有丘壑,心胸氣度格局不凡,再經過半個月的苦練,毫不間斷,便已速
成,如同閉關練功一般,其書法如今已達圓轉如意之境,氣度厚重中帶著飄逸,重中有輕,剛柔相濟,
令人越觀越覺奧妙無窮,難以盡知。

  孫子明曾指著門上額匾,對自己的兩個弟子說:要仔細觀摩這四個字,要看了再看,看了再看!如
能將其用筆之鋒溶入自身武功當中,便會獲益無窮!這也是為師我向師父給你們求來的機緣,能不能領
悟,則看你們自身。

  孫秋風孫秋雨兩人已是盡得孫子明衣缽真傳,兼且受諸位年輕的師祖母指點,武功更是超凡,所差
者,唯有火候而已,這卻是要經過漫長時間的逐步積累。

  隨著年紀漸大,對世間萬物的深刻理解,對武功的理解便會越發深入,有些東西,現在即使講給他
們聽,他們卻也難以充分體會,這便是火候,強求不得。

  對自己丈夫的決定,郭芙很少有異意,她將知足常樂奉為玉臬,遵照無違,能陪在蕭大哥身邊,便
是上天恩賜之福,就應該知足,不可過貪。

  郭襄與郭破虜對觀瀾別院已經是熟門熟路,自從孫秋風孫秋雨過來之後,郭襄與郭破虜常常找兩人
喝酒,只是此時輩分已定,差著兩代之輩,在郭襄的強烈反對之下,才改口叫她二小姐。

  雖然有這麼一層輩份之隔,但孫秋風孫秋雨兩人並未因此而束手束腳,對郭襄郭破虜有所隔閡。

  畢竟他們從小便受觀瀾山莊的熏陶,對身份之別,甚少在意,這是受觀瀾山莊眾人潛移默化的影響,
行走在外,即使注意一些,卻也無法完全抹除。

  但這樣恰恰對了郭襄與郭破虜兩人的胃口,四人更加投機,就差燒黃紙斬雞頭拜把子了。

  守門之人是孫子明所雇,眼睛毒辣,雖然只見過蕭月生一次,卻已經記在心裡,忙不迭的將他們迎
入,一邊派人通報裡面。

  今日孫秋風孫秋雨休息,聽到師祖駕臨,自然是疾步迎出,倒身便拜。

  蕭月生未與他們客氣,大喇喇受了他們的大禮,在客廳中坐下。

  自從郭芙嫁入觀瀾山莊,孫秋風孫秋雨便一直留在郭靖夫婦身邊,從未回歸山莊,如今卻是第一次
與這個新師母相見。

  受了兩人的大禮,聽到他們稱呼自己師祖母,郭芙心中感覺怪異之餘,更是羞喜,只是儀態上卻落
落大方,端莊從容,極具大家閨秀之氣度。

  郭芙暗中摸了摸自己衣袖,卻並未帶什麼貴重之物,無法給兩個後輩見面之禮,感覺有些懊惱。

  郭襄與郭破虜在旁見孫秋風孫秋雨兩人恭恭敬敬的給自己的大姐跪拜,稱之師祖母,也是感覺怪異,
實在想笑,但見到大姐莊重肅穆的表情,便用力死死忍住笑意,這個當口笑出聲來,定然會惹惱大姐,
招來一番狂風暴雨般的責斥,實在不值。

  自己的這個師祖雖然平時隨和,平易近人,但還是令孫秋風孫秋雨他們頗感惴惴然,這是發自內心
的對強大力量的畏懼。

  兩人見禮完畢,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對郭襄與郭破虜兩人好像不認識一般,只是點頭致意,兩眼
只迎著師祖的目光,不敢他顧。

  蕭月生只順口問了問他們這邊的情況,便對這些瑣事頗覺不耐,起身往外走,頗合他一沾即走,來
去如風的作風。

  郭襄走在後面,孫秋風師兄弟兩人背著他們大舒一口氣的模樣被她看在眼中,心中萬分不解,不知
平時灑脫無拘的他們兩人,為何見了自己的姐夫,便變得這般束手束腳,拘謹異常,自己這個隨和的姐
夫,真的有這般可怕麼?難道他們所說的打自己徒弟之事並非誇張,是果有其事了?實在難以相信!

  待回頭一定要向兩人好好打聽一番,自己這個姐夫到底有什麼可怕之處?!是不是也經常打他們,
才令得他們這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郭襄心下暗暗決定。

  不過,讓這兩個灑脫不群之人變得如見了貓的老鼠,也是極為有趣之事,郭二小姐心中暗笑。

  走在路上,聽得行人不停的微笑,與自己妻子、小姨子、小舅子打招呼,蕭月生忽然有一種身處異
國之感,與他在現代社會出差到國外極為相像。

  襄陽城民風彪悍,即使說話的口音,也帶著幾分狠意,這裡的方言令蕭月生聽得實在有些吃力。

  郭靖師從江南七怪,從小學的便是江南話,而黃蓉更是標準的江南軟語,柔軟好聽,在家中,便是
以江南口音說話。

  蕭月生身處嘉興,聽得最多便是江南口音,對於北方的口音,聽起來感覺大為費力,不下於在現代
社會時聽得英語。

  郭家姐弟三人倒是得天獨厚,無師自通兩種方言,在家時與父母說江南話,在外面,便跟襄陽中人
說襄陽話,蕭月生大感羨慕。

  城西的廟會之所離郭府頗為不近,四人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才漸漸感覺到繁華的氣息。

  臨近年關,又是廟會,其熱鬧程度自然可想而知。

  而人們大多將要過年的衣服穿了出來,衣服便是穿來給別人看的,有這麼多人的熱鬧場面,自然是
展示新衣的最佳場合。

  雖然在蕭月生的眼中,他們的衣著有些土裡土氣,即是穿著新衣服,卻也給人沐冠之猴的感覺,但
他們臉上的喜氣與洋洋自得,卻也令人無法小視,他們是一群容易滿足的人,從他們身上,蕭月生彷彿
能看到現代社會中父母的影子。

  想到這裡,他的心中忽然大感悵惘,看著周圍熱鬧紛紛的人群,看著身邊如花的美眷,再想想那個
時空的父母,不知他們現在是否仍健康的活著,不知走沒走出失去兒子的痛苦泥沼?白髮人送黑髮人,
世間最大的慘事莫過於此!

  唉——!他心中長歎一聲,人的能力畢竟有限,縱使自己神通無限,卻也無法去改變自己父母的命
運,只能眼看著他們在痛苦中掙扎,在孤苦中淒涼死去,這種欲援無力的痛苦,如蟻附骨,痛如骨髓,
時時令他歎息。

  「大哥,怎麼了?」郭芙對周圍的熱鬧雖然心喜,更多的心思卻放在自己丈夫身上,見到他有些陰
沉的表情,不由拉拉他的衣袖,輕聲問道。

  看著郭芙嬌艷欲滴的臉上滿是關切,蕭月生心中一暖,舒服了許多,這些美麗女人的愛,才是滋潤
自己心田的甘露!

  他輕輕握住郭芙的小手,柔軟如綿的感覺令他心中一蕩,極想一把將她擁在懷中,好好愛撫一番,
卻知太過荒唐,會令她尷尬羞惱,便用力克制,溫柔一笑,輕聲道:「沒事,只是胡思亂想了一番,呵
呵,這裡的廟會可真是熱鬧哇!」

  「嗯,……」郭芙極為敏感,看到丈夫的笑容中蘊含著令她迷醉的溫柔,心如小鹿,怦怦直跳,勉
強說道:「一年之中,這次廟會最為熱鬧,這兒才是邊緣,往裡走,人會更多,得用力擠方能走得動呢!」

  蕭月生點點頭,看著周圍漸臻摩踵比肩的湧湧人群,大感有趣,將郭芙拉近自己身體,笑道:「送
給你的玉簪怎麼沒戴?哦,戴在你妹妹頭上了!」

  「嗯,襄兒覺著那支玉簪好看,很喜歡,我便借她戴幾天。」郭芙小心的觀察著自己丈夫的面上表
情,唯恐他不高興。

  蕭月生掃了身後一眼,郭襄與郭破虜兩人早已經不見人影,他心念一轉,即看到他倆已經落在後面
一大截路,此時兩人正興致勃勃的站在一個糖人麵攤前,雙眼放光,目不轉睛的看個不停。

  「你呀你,還真是個好姐姐!」蕭月生搖頭輕笑,卻並未不悅,手中憑空出現一支玉簪。

  這支玉簪比原來那支更顯平凡,綠意更深,近於墨黑,一絲光澤也無,光線出現在它周圍,便似遇
到黑洞,不斷被其吞噬,帶著微微的扭曲之意,只是不注意細看,卻也難以發覺它的奇異。

  郭芙知曉丈夫出手的東西無一件是凡品,自然用心仔細觀察,方才發覺這支平凡玉簪的奇異之處。

  「大哥——!」郭芙正在細細觀察,忽然感覺丈夫的大手摸上了自己的肩頭,不由嬌嗔,輕輕扭動
肩膀,微微掙扎。

  「別動!我給你戴上!」蕭月生大手按住掙扎的玉肩,將玉簪輕輕的,仔細的插到郭芙如一團黑霧
的秀髮之上。

  郭芙肌膚似雪,秀髮如雲,黑白相映相襯,更顯黑得發亮,白得耀眼,容光絕俗,令人如見珠玉,
不由自慚。

  墨綠的玉簪插在雲髻之上,雖不耀眼,卻與烏雲秀髮渾然一體,使之越顯烏黑如墨,雪白有肌膚更
顯白嫩,使她原本便美極的容貌更增幾分艷色,一時竟燦若朝華,容光奪目,令人無法移開眼睛。

  蕭月生仔細端詳一番,郭芙微微垂下秀臉,腮旁的兩抹緋紅令她玉臉越發嬌艷,淡紅的衣衫輕輕飄
動,美得令人窒息,周圍不停湧動的人們漸漸停止了喧鬧,如同令人神智不清的迷藥緩緩散發,將眾人
逐漸迷住。

  周圍之人,皆是呆呆的注視,這般如畫中的美人,他們何曾見過,自然震撼得無力動彈。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蕭月生看著微垂著頭的妻子,再看看周圍一雙雙迷醉的眼神,心中大為慨歎,極為滿足。

  「大哥!」郭芙抬頭去看丈夫,忽然見到無數道目光俱集於已身,不由大羞,忙拉了拉丈夫的衣袖,
清澈如山谷清泉的雙眸一掃周圍,有些不自然的說道:「我們快些走吧!」

  蕭月生輕笑,一把攬過她的細腰,大步擠開人群,向前走去。

  郭芙雖然身形豐滿,但卻並非胖,肥纖有致,胸部與臀部皆是豐滿過人,便腰肢纖細,盈盈一握,
玉腿挺直修長,亭亭玉立,蕭月生戲稱之謂魔鬼身材。

  但周圍之人早已為郭芙的絕色所迷,見到她移動,亦是身不由已的隨著她,郭芙所到之處,皆是人
頭湧湧,水洩不通。

  蕭月生看了看周圍,不由苦笑:「芙兒,都是你惹得禍,看看,大夥計都被你迷住,無法自拔了!」

  郭芙被丈夫攬在懷中,倚著丈夫寬闊的胸膛,舌鼻間滿是丈夫獨特氣息,心神沉醉,早已不知身處
何夕何年,何處何地。

  聽到丈夫的說話,她方才收攝心神,向周圍一看,立刻被那些滿是狂熱與喜愛的目光嚇了一跳,

  一直注視著她的蕭月生見到郭芙嚇一跳的神情,自然免不了一聲輕笑:「紅顏禍水,雖然偏執,卻
也道出紅顏的威力,芙兒你看,那些被踩壞的攤子,可都是那些人為了看你,顧不上別的,無意間便將
小攤踩了,我的芙兒真是美得不讓人活了!」

  「大哥——!」郭芙大羞,心下卻極為甜蜜,將玉臉轉向丈夫,不再去管周圍人群的目光,任憑外
面風吹雨打,我只管偎在蕭大哥懷中,便什麼也不怕。有蕭大哥在,自己便沒什麼可擔之心。

  「襄兒破虜,我們回去罷!」蕭月生的聲音在郭襄與郭破虜耳邊響起。

  此時郭襄與郭破虜仍舊纏在糖人攤前,興致勃勃的觀看著糖人的制做,偶爾抬眼四顧,早已經看不
到大姐與姐夫的影子,他們便索性不與他們在一起,免得看到兩人親熱的樣子,令他倆心中發寒得直起
雞皮疙瘩。

  忽然聽到姐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兩人一驚,抬頭尋找,姐姐姐夫兩人一穿紅襦裙,一穿寶藍長衫,
兩人一起站在人群中,便是鶴立雞群,一眼便能看到,應當容易找得很。

  兩人眼睛逡巡幾遍周圍,卻未見到大姐與姐夫的身影,只聞其聲,未見其人,真是咄咄怪事,不知
這個姐夫弄得什麼玄虛?!

  沒找著人,有些喪氣,郭襄與郭破虜姐弟對視了一眼,便要低頭繼續觀看糖人的制做。

  剛轉回身來,還未低頭,眼前忽然一閃,姐夫攬著大姐站在自己面前。

  「大姐……你們……?」郭破虜有些目瞪口呆,指著蕭月生夫婦,說話便帶上了結結巴巴。

  郭芙將臉頰離開丈夫的脖頸,有些羞澀,在自己的妹妹弟弟面前,自己與丈夫的親熱之舉,更令她
羞澀不已。

  她強捺羞意,掠了一下鬢旁的幾縷青絲,嫣然一笑,道:「破虜襄兒,我與你姐夫要回去了,你們
還想繼續逛逛麼?」

  「回去?」郭破虜有些不信的問,看了看二姐,又看了看身旁的那些生動好看的糖人,猶豫不決。

  「大姐,你們先回去吧,我與破虜還沒玩夠呢!」郭襄語氣堅決的說道,還用力的瞪了弟弟一眼,
不過還是心懷奇怪的盯著大姐與姐夫看了看,不知他們為何忽然不想逛了。

  「是啊是啊,你與姐夫先回去吧,我們玩一會兒再回去!」郭破虜看到二姐瞪過來的眼神,忙不迭
的對大姐說道。

  「那好吧,你們別逛得太晚,我與你姐夫今天就返回家去。」郭芙也不勉強,畢竟這種廟會,一年
沒有幾次,對弟弟妹妹來說,是難得的熱鬧日子,對貪玩的他們來說,便如游魚得水,快活得很。

  蕭月生一笑:「我們走吧,那些人又追過來了!」說罷,向郭襄與郭破虜瀟灑的擺了擺手,兩人身
影瞬間不見蹤影,彷彿剛才沒有出現過一般。

  郭襄搖了搖頭,暗自苦笑,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自己這個姐夫了,這般如鬼魅般的輕功,她從未見
過,起碼自己的爹爹與外父是使不出來的。

  她心中有些失落,有些惱怒,卻也分清到底什麼滋味,甩了甩頭,見弟弟正盯著自己,露出奇怪探
尋目光,便狠狠瞪了他一眼,轉頭去看那些糖人。這些糖人中有關公,有曹操,還有程咬金,個個色澤
鮮艷,活靈活現,好看之極。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袖子被人拉動,卻是自己的弟弟郭破虜。

  「幹嘛?!」她的心情尚未恢復,語氣難免有些不善。

  郭破虜縮了縮頭,感覺自己二姐的心情不好,現在與她說話,實是吉凶難卜,但他也並非懦弱之人,
雖然惴惴然,仍挺著身子,指了指前方。

  郭襄不耐煩的轉過頭,向他指著的方向看去,秀美的臉龐瞬即表情一僵。

  此時,在他們望去的方向,一團黃塵滾滾而來,塵土之中,人影綽綽,競相奔走,衝著他們而來。

  「怎麼回事?」郭襄不由開口問弟弟。

  「不曉得,這麼多人不知有什麼事?是不是有人打架鬧事了?」郭破虜雖然面對二姐時小心翼翼,
惴惴然,但那只是積威所致,一旦遇到事情,卻顯得從容鎮定,毫不慌亂。

  看到弟弟鎮定的神情,郭襄的心情也平靜下來,仔細觀看,發覺只是一些青壯男子在塵土中擠動推
搡,努力向這邊奔走,心下便有些贊同自己弟弟推測,可能他們是要去打架的。

  襄陽城的居民民風彪悍,雖然淳樸,平時卻動輒拳頭相向,打個不亦樂乎,一幫人與別一幫人打成
一團,一通混戰,也是常見之事,如今情形恐怕便是如此,郭二小姐心中推測。郭襄忽然有些興奮,對
於打架,她可是喜歡看得很,只要不是拿著兵器,不鬧出人命,這些打架更像是鬧著玩兒。

  她可是在軍營中親眼見過士兵們的對練,他們的打法比起平常百姓的打架,可是天壤之別,雖是對
練,卻像生死相拼。

  再去看城中人們的混戰,郭襄只覺好玩兒。

  但郭襄卻聽到他們口中不時冒出郭大小姐,郭大小姐的話語,心中疑惑,自己的姐姐怎會與他們有
什麼瓜葛?
chachachan 發表於 2008-7-15 17:21
  第一部 神雕 第四十八章 惱怒

  這幫人走得極快,眨眼間,黃塵瀰漫,撲面而來,將他們籠罩其中,逼得郭二小姐忙拿絲帕摀住子口鼻,轉過頭去,背對塵土。

  襄陽城中像郭府所在街道那般用青石鋪成的極少,大都是土路,人少尚不覺得如何,一旦有多人齊齊走動,便會塵土風揚,習慣成自然,人們也不覺得如何不便。郭破虜便毫不在意,眼睛也不眨一下,只是專心的盯著那些人看。

  「郭二小姐好,請問郭大小姐今日來廟會了麼?」郭襄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問自己,聲音略帶沙啞,卻能聽出說話之人甚為年輕。

  郭襄轉過頭去,見到一位年青的小伙子,並非認識之人,此人面容清秀,透著一股靈秀之氣,此時黃塵覆面,頭髮與眉毛也被染黃,很是特別,令郭襄不禁想笑。

  「我大姐?」郭襄抑住笑意,不想失禮於人,心下暗想,果然是與大姐有關,難道是大姐他們惹了什麼麻煩不成?大姐她穩重沉靜,不會主動惹麻煩上身,那會不是姐夫?一時之間,她聰慧的腦袋急速轉動,推測各種可能。

  見到此人點頭,急切的盯著自己看,郭襄轉臉看了看已經漸漸遠去的那群人,決定實話實說:「我大姐剛才已經回府了,你找她有事麼?」

  「回府了?回府了!唉……!」那年輕人聽到郭襄的話,臉上滿是失望與沮喪,低聲喃喃自語。

  過了一會兒,他才抬起頭來,面容業已恢復了平靜,神情不卑不亢的說道:「郭大小姐今日穿著淡紅衣衫,身邊還有一人陪著,那定是郭大小姐的夫婿了?是麼?」

  郭破虜在旁聽著,有些著急,忙問:「那你們是找我大姐與我姐夫麼?有什麼事吧?」

  那人微微一愣,好似才看到他,忙道:「破虜少爺!小人吳長庚見過破虜少爺!」

  他的態度與對郭襄迥然有異。

  但在這個社會,他的行為舉止卻也頗為合乎規矩。

  郭襄雖然以豪爽聞名於襄陽,名聲極響,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與她父親比起來,那只能算是瑩火與皓月之光。雖然她是郭靖的女兒,但將來終究還是別人的妻子,是別人家的人。

  而郭破虜則不同,他是郭靖的兒子,將來要繼承郭靖的一切,可看做是半個郭靖郭大俠,人們對他的態度自然與他的兩個姐姐不同,況且他氣度穩重,少年老成,極肖父風,更是可以看到郭大俠的影子,人們都是親切的稱之為破虜少爺。

  郭破虜拱了拱手,神色鄭重的還了一禮,問道:「不知這位大哥找我大姐有何事?」

  吳長庚忙擺了擺手,急道:「叫小人吳長庚即可,小人只是剛才見有一女子,美如天仙,好像是郭大小姐,只是求證一番而已!」

  郭破虜點點頭,見他並不像說謊,便道:「我大姐穿著淡紅衣衫,而我姐夫穿著寶藍長衫,那種寶藍色很少見。」

  「那便錯不了,定是郭大小姐與大姑爺了!小人告辭!」吳長庚便知剛才兩人是郭大小姐夫婦,說了這會兒的話,剛才沉醉的精神頭兒也減弱了不少,不再那般癡狂。

  「哦,吳大哥!」郭破虜見他轉身要走,忙叫住。

  吳長庚轉回身子,滿面詢問之色。

  「不知剛才那群人要做什麼,那般匆忙?」郭破虜小小年紀,已有悲憫之心,唯恐又起紛爭,鬧得不可收拾,他已生勸解之意。

  吳長庚清秀的臉上微微一熱,只是被黃塵掩住,郭破虜與郭襄卻也沒有發現。

  他帶著幾分自嘲的口氣說:「他們被郭大小姐的容貌迷住了,非要跟在大小姐的身後,後來大姑爺帶著大小姐離開,他們兀自不死心,要繼續尋找!」

  郭襄與郭破虜恍然,做揖送吳長庚離去,兩人對視了一眼,郭襄咯咯笑了起來,郭破虜也是禁不住的嘿嘿憨笑。

  郭襄心中暗想,怪不得大姐與姐夫滿臉無奈,執意要回家,原來並非是不喜歡熱鬧,而是因為被人們看得怕了,只能逃回家中。

  唉,大姐的美貌,自己拍馬也趕不上!真是便宜了姐夫!旁人能娶到姐姐這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那便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旁人是想都不敢想的,偏偏這個姐夫還另外有五個妻子,真是氣煞人也,想想都為大姐抱屈!

  大姐也真是鬼迷了心竅,這個姐夫到底有什麼好的,除了武功好點兒之外,便是一無事處,偏偏大姐還十幾年如一日的思念著他,為他衣帶漸寬,為他削減,為他鬱鬱寡歡,最後雖然如願以償,但卻只能與五個人共同分享這個丈夫,實在氣人!實在是氣死人了!

  郭襄越想越氣,簡直要氣炸了肺,狠狠的呼了一口氣,強行壓住這股邪火,但再也沒有了逛廟會的興致。

  「破虜,走,我們回家!」她轉身對弟弟說道,語氣堅決,帶著命令的口吻。

  「二姐……」郭破虜雖然看起來老成,卻還是孩子心性,也有貪玩的一面,看了看周圍熱鬧的人群,有些不願。

  郭襄遞給麵攤老闆幾個銅錢,挑了四個糖人,塞給弟弟兩個,逕自往回走。

  郭破虜嘟了嘟嘴,卻也只能無奈的跟著二姐往回走。

  一路上,郭二小姐秀美的小臉面沉如水,不言不語,令郭破虜感覺有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

  見到二姐的神情,他小心翼翼,不去招惹,只是默默而慢慢的吃著手中的糖人,細心體會香甜的美味,也是自得其樂。

  「你不能走得快些麼!」前面低頭一言不發的郭襄忽然轉過頭來,向身後的郭破虜冷冷嬌喝道,此時,郭破虜一手一支糖人,看一支,吃一支,正吃得不亦樂乎的。

  聽到二姐說話,郭破虜心下暗暗叫苦,千小心萬小心,盡量躲得遠遠的,還是躲不過這番暴風雨啊。

  「二姐,誰惹你生氣了麼?」他忙緊走幾步,靠上前去,輕聲細語,滿面關切。

  郭襄見弟弟高大的身子故意矮下幾分,小心翼翼的神情,不由想笑,卻又忍住,神情緩了緩:「沒有!」

  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氣,聲音變得平靜許多:「我只是有些累了,我們快回去歇息一下吧!」

  「好啊好啊,要休息,別累著了!」郭破虜忙不迭的用力點頭,心下大鬆了口氣。

  雖然郭襄沒有遷怒於人的習慣,但藉故找他一些毛病,訓斥他一番,也是難免的。

  郭襄雖然怒氣未消,但有不遷怒的修養,不能把氣撒到弟弟身上,便拿手中的糖人出氣,把糖人看成是那個可惡的姐夫,用力的咬,狠狠的咬,把一旁的郭破虜嚇得夠嗆。

  他們兩人回到郭府,見他們的娘正在忙著整理包袱,郭破虜不由問大姐與姐夫哪去了,被母親告知正在後花園呢。

  見到小女兒眉宇間的怒氣,黃蓉倒有些奇怪,這個二女兒心胸寬廣,看事很開闊,幾乎很少有生氣的時候,這會兒不知為何竟有這般大的怒氣填膺。

  他們兩人走到後花園之時,卻看到後花園中此時頗為熱鬧,人數不少,郭靖與他的四位忘年之交正在一塊兒切磋武功。

  而在郭襄眼中可惡可恨的姐夫,卻拉著大姐的手,坐在花叢東邊的一個角落,悠然的看著場中兩人比武。

  郭襄與郭破虜兩人悄悄的往裡走,她看到場中正在比試的兩人是丁辰與趙一鳴,兩人俱是用劍高手,劍光如電,招式精絕,激烈而不失賞心悅目。

  郭靖正陪著白不奇與方若海兩位長者站在不遠處,凝目注視,掃了一眼郭襄與郭破虜,便又轉回場內,觀看得極為用心。

  郭靖雖然武功絕頂,但論及招式的精妙,與別外幾位當代宗師人物相比,卻遜了幾籌,但他一直不停的努力,對精妙招式,從不放過,這種虛懷若谷之心境,令他武功不斷增強。

  而另一方向,花叢中有一張長條白楊木椅,郭襄的姐夫擁著自己妻子坐於其上,看也不看場中一眼,只顧低聲逗妻子說話,聲音極低,郭芙或嫣然而笑,或掩口而笑,或嬌媚的白丈夫一眼,明亮的大眼笑成彎彎的月芽兒,透出一股說不盡的嬌媚風情。

  郭芙此時輕輕捶了丈夫胳膊一下,一手掩著櫻桃小嘴,微帶羞澀,輕輕低笑,忽然看到妹妹與弟弟,忙收斂笑容,努力讓表情端莊,向他們招了招手,示意讓他們兩人過去。

  郭襄猶豫不決,郭破虜卻已經往那邊走了過去,郭襄無奈,只能跟在弟弟身後,慢慢挪了過去。

  郭芙看到妹妹不情願的模樣,中午時丈夫在床上說的話又在她耳邊響起:「芙兒,你妹妹可能因為我將你搶走,對我懷恨在心吶!」

  郭芙偎在丈夫的胸前,聽到他的話,便自被窩中露出雪白的胳膊,用小手去摸丈夫的臉,嬌笑道:「還有女人能不喜歡大哥?」

  蕭月生抓住她的小手,順勢一提,大嘴用力親了親她雪藕般的胳膊,呵呵笑道:「你這是情人眼裡出西施!」

  復將她的小手緊緊貼於自己臉龐,感歎一聲,道:「我這張臉可平凡的緊,也就是你,別的女人可看都不看我一眼!」

  「那是她們有眼無珠!」郭芙話語極快,情急之下直起了身,待看到丈夫圓睜雙眼,怔怔盯著自己雪白飽滿的胸部,忙趴回被窩,淡紅肚兜低垂,越發顯得雪白的酥胸被掩進錦被之中,她深怕丈夫興致再起,現在的自己,實在無力再次承歡。

  蕭月生將她擁在懷中,輕輕啃親著雪白光滑的脖頸,在她耳邊輕笑:「你可是將你妹妹一塊兒罵了!」

  丈夫的嘴唇帶著火熱,丈夫的呼吸令她耳朵輕癢,忍不住咯咯嬌笑出聲,豐滿的嬌軀扭動,躲閃著燙人的嘴唇,兩人你逼我閃,鬧成了一團。

  雖然知道丈夫不會說欺人之語,但郭芙心中還是不太相信,自己的妹妹怎能討厭自己的丈夫!

  但有了這般心事,郭芙便注意觀察自己的妹妹,越到後來,心情越發沉重,沒想到丈夫一語成讖,襄兒不時掃過丈夫的目光中,隱隱透著幾分不喜,雖然帶著掩飾,卻難掩這個大姐的眼睛。

  心中實在難以理解,自己丈夫這般優秀,為何襄兒竟不喜歡,郭芙的這般心態,實是熱戀中人的通病,也怨不得她。

  郭芙相信,襄兒不喜歡自己的姐夫,是因為對丈夫不瞭解的緣故,因此,便有意令她多多瞭解一番。

  因此見到妹妹,忙招手讓她過來。

  蕭月生雖然對妻子的意圖一看即知,卻也不去拒絕這番苦心,在他心中,別人喜不喜歡自己,實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大姐,姐夫!」郭襄磨磨蹭蹭的走近郭芙身旁,秀美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向兩人打招呼。

  「過來坐!」郭芙將妹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見自己弟弟跟在二妹身後,想要坐下,便指了指丈夫身旁的位子,命令道:「破虜,你坐你姐夫身邊!」

  郭芙將這個弟弟看得極重,是郭家唯一的香火,因此處處嚴格要求,最看不得他像跟屁蟲似的跟在二妹身後,一點兒也沒有男子漢大丈夫的氣魄。

  大姐的話便是太后懿旨,二姐的話他還敢可聽可不聽,對大姐的話,他可只能遵從無違,因為他知曉大姐深愛自己。

  作為母親的黃蓉,心思多是放在幫助丈夫與管理丐幫之上,嘔心瀝血,忙得很,甚少有機會管教子女,平時多是郭芙教導自己的弟弟妹妹,長姐如母這句話,用在她身上恰如其分。

  郭破虜一手拿著一支糖人,已經初見崢嶸的穩重氣度中,卻又顯出幾分孩子氣來。

  蕭月生順手接過小舅子遞過來的糖人,毫不客氣的送至嘴裡,舔了幾口,感覺味道一般,不知為何他們竟然這般喜歡,只是他毫不顧忌形象的行為惹得小姨子又是蹙了幾許秀眉。

  「襄兒,為何不多逛一會兒,這般早就回來?!」郭芙推開妹妹遞過來的糖人兒,輕斜玉面,不解的問。

  「唉,沒意思!怪累人的,不想逛了!」郭襄收回糖人,歎了口氣,眼睛轉向場中比試的兩人,秀美的面容佈滿意興闌柵。

  「看來咱們二小姐長大了呀!」郭芙輕笑,她很少見到妹妹有這種表情。

  郭襄從來都是精力充沛,生機勃勃,喜歡熱鬧場面,玩起來頗為瘋狂,沒想到這次竟有沒意思的感慨,郭芙感覺格外稀奇。

  「唉!大姐,別提了!」郭襄轉過頭看了看大姐,發覺大姐確實美得過分,也怪不得廟會那些男人那般瘋狂。

  她暗自思忖,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如今的大姐,整個人神采飛揚,像是週身在隱隱散發著瑩瑩的光芒,美得不可方物,嫁給姐夫,她真的那般幸福麼?

  「怎麼了?……小小年紀,別總唉聲歎氣的!」郭芙不滿的追問,見她索然的樣子,順便教訓了兩句。

  「你們走後,廟會上有一幫男人瘋了似的在找你,那些人都被大姐給你迷住了!」雖然是自己的大姐,郭襄身為少女,正是格外注重容貌之時期,自然免不了帶著幾分羨慕的口吻。

  郭芙矜持的輕笑,只要是女人,聽到別人被自己迷住,大都會生出喜悅與自豪。

  「是啊,大姐,你可真厲害!」郭破虜忽然探頭插了一句讚歎。

  蕭月生與郭破虜看似在靜靜觀看場中比武,卻是耳朵豎起,一字不漏的聽著妻子與小姨子的說話。

  被弟弟這般稱讚,郭芙倒有些不好意思,忙叉開話題:「襄兒,你去不去姐姐家玩耍,今天隨我們一塊兒走吧?」

  邀妹妹去自己家玩耍,是為了讓她多多瞭解她的姐夫,再說自己過得幸福,也極想有人分享心中的快樂。

  郭襄搖了搖頭:「都快過年了,要去也得明年再去。」

  郭芙瞄了丈夫一眼,見他只是盯著遠處的兩人激鬥,毫無表情,便對妹妹點點頭,微笑道:「嗯,好吧,等過了年,便去姐姐那邊玩兒,那邊好玩的地方多的是,還有若男陪著你們,你與破虜一定會玩得樂不思蜀!」

  郭襄想到了楊若男,不由眼角帶笑,她與楊若男最是投脾氣,兩人都是聰明絕頂,精靈古怪,很多主意兩人一經討論,便會精彩十倍,玩起來最是痛快,酣暢淋漓的感覺令她回味不已。

  此時場內兩人已經結束較量,兩人長劍歸鞘,縱聲談笑,絲毫不將勝負放心上,這般切磋,他們幾人經常進行,爭強好勝之心早已淡薄得很,求的還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蕭公子,煩請過來敘話!」鬚髮皆白的方若海拱了拱手,長聲招呼,頗為客氣。

  其餘眾人亦是齊齊看過來。

  蕭月生心中頗感無奈,對於武功,他實在提不起興致,便如現代社會中,博士生去做小學生的算術題,讓他怎能有興致,但偏偏所遇之人無不是習武重武之人,他實在無奈得很。

  郭芙看到丈夫懶洋洋的不想動彈,忙輕輕推了他一把,不讓他太過失禮。

  蕭月生看到岳父大人也盯著自己,不能不給他面子,緩緩站起身來,穿過花叢,慢慢踱步至場中。

  方若海一撫垂及胸前的銀鬚,呵呵笑道:「自上次聽聞蕭公子的高論,老夫自覺武功精進不少,還未有機會拜謝!」

  蕭月生淡淡笑了一笑,拱了拱手:「方前輩太過客氣,小子只是紙上談兵,胡亂臆測,當不得真的!能對方前輩有所助益,則是上天有意,借在下之口以嘉老前輩的俠義之心罷了!」

  趙一鳴哈哈大笑幾聲,精壯的大手拍了拍蕭月生的肩膀,看他的手形,實難想像他的劍法精妙若斯。

  郭靖撫鬚微笑,目光中滿是嘉許,他已完全進入岳父的角色,看待蕭月生的角度自然也不相同,雖然仍覺他高深莫測,卻並未因此而仰視,已然把他當作了自己的女婿。

  天山丁辰、天南白不奇皆是稱蕭公子的高論令自己獲益匪淺,感激不盡。

  郭芙見到丈夫受這麼老前輩的推許,仍是表情平靜,不驕不躁,心下讚歎,自己的丈夫果然心胸如海,寵辱不驚,真是越看越愛,對上天充滿感激,令自己終償夙願,嫁得此人為夫。

  對蕭月生武學的豐瞻見識,方若海四人敬佩不已,雖知他是天雷神爪孫子明的師傅,但從他的舉手投足之間分析,卻似是似非,難以確定其修為的深淺。

  內功深厚之人,眼神閃動間,總會隱現精芒,是體內真氣循環的體現,而且練武之人長時間修練某種招式,形成一種習慣與本能,舉手投足間難免帶著招式的影子,總是有跡可尋的,稍有眼力之人,一眼便能看出武林中人與平常人的不同。

  蕭月生雙眼平常,並無精芒隱泛,仔細觀察之下,只是覺得溫潤深邃,異於常人,而他的舉手投足,自然和諧,無一絲長久練功所致的定勢動作,可他的步法雖輕盈而不虛浮,卻與平常人迥然有異。

  一通觀察下來,他們也弄得有些糊塗,似是而非,實在無法斷定他的深淺。

  從未親見蕭月生的身手如何,他們心中自然是好奇不已,平常論武之時,也不時談論猜測他的武功到底如何,如今有機會一飽好奇之念,他們又怎會讓機會在面前溜走?
chachachan 發表於 2008-7-15 17:22
  第一部 神雕 第四十九章 比劍

  天公做美,臨近年關的這幾日,天氣格外的清朗明媚,煦日高照,讓人的心情不由隨之開朗。

  只是太陽在冬天也是極愛偷懶,早早的就往西墜,尚在申時,便已是陽光斜照,將人影拉得頗長。

  郭府後花園的小武場上,蕭月生懶懶的提著把長劍,手臂鬆垮,軟綿無力,即使劍身上反射的寒光,卻也讓人感覺不出一絲寒意。

  望著手中的長劍,看著溫暖的夕陽照射劍身,泛出的是一抹溫柔的劍光,蕭月生微微出神,忽然升起幾分溫柔的心緒,不受輕輕瞄向站在不遠處的郭芙。

  郭芙一身淡紅的衣衫,被夕陽一染,變成了深紅,衣袂隨風輕擺,款款而動,現出她婀娜玲瓏的身形。

  紅潤光潔的臉龐,柔美動人,令人恨不得捧在手心。

  一雙明亮的大眼,波光閃閃,脈脈的情意傳至蕭月生的心頭。

  蕭月生輕微提了提嘴角,眼睛中帶著幾分笑意看了她一眼,令郭芙的心怦怦得跳,丈夫提劍揚眉的神情,實在瀟灑得令她受不了。

  郭襄明眸大睜,看到丁辰老前輩神情肅穆,劍身橫在身前,緩緩提步,漸漸靠近自己的姐夫,他的神情姿態俱是鄭重無比,與姐夫鬆垮的姿態天差地別,郭二小姐心中大為激動,終於能夠看到這個姐夫的武功到底是什麼樣子了。

  丁辰面容清瘦,身形挺拔,手指修長,橫劍邁步,玄色的長衫隨風微微飄動,透著磊落之氣。

  緩緩步至蕭月生身前,丁辰的呼吸變得悠長細緩,眼神越發集中,漸漸明亮如電,如兩柄寒劍橫空,不停的在蕭月生身上游弋,覓機而動,行雷霆一擊。

  「丁前輩,得罪了!」蕭月生自郭芙身上收回目光,鬆垮的手臂將垂下的長劍輕提,橫在腹部。

  「嗡——」的一聲響起,震人心魄,蕭月生手臂一緊,輕抖長劍,發出震顫之聲,如龍泉錚鳴,不甘雌伏,欲要衝霄而起。

  蕭月生將長劍一豎,是劍中的童子拜佛式,以示相敬,隨即翻腕平劍,輕輕淡淡直刺。

  「鐺——」長劍相擊,金鳴之聲隨之響起,丁辰將蕭月生徑直刺向自己中宮的一劍擋在身外。

  隨即劍式向前疾削,手腕輕抖,劍尖劃著半弧,罩向對方巨闕至天突諸大要穴,尋隙而進。

  蕭月生雖然對武功興趣不大,心中卻也是贊丁辰的用劍火候精純,端是這一劍使來,不蘊不火中深蘊凌厲,便可見一般。

  蕭月生並未御擋,反是不緊不慢的斜挑劍尖,已刺達丁辰腕前,封其前進之向,逼其改變劍式,無法向前。

  手腕乃劍之根與源,亦如兵中之帥,遇襲則必傾力而救,一切變化便盡破去,劍法便是以虛勝實之術,沒有變化之妙,便如鳥斷翼。

  丁辰斜進一步,避開刺向腕間的劍鋒,仍是刺向蕭月生前胸諸穴,借步法之利,劍勢更疾,如電光火石,隱隱帶著嘯聲。

  蕭月生兩腳一轉,平斜踏出一步,已滑至丁辰左側,脫出劍勢籠罩範圍,挺劍刺其左肩。

  丁辰亦是踩著步法閃開,手上劍勢急轉,如大海波濤一般的劍勢無窮無盡的將蕭月生包圍其中。

  無量劍,取劍勢無量之意,如大海滔滔,綿綿不絕,一旦身陷其中,便是欲抗無力,只能被滔滔劍勢淹沒。

  蕭月生捨易取難,捨一切神通不用,只以劍招對敵,以招破招。

  當初在現代社會讀小說時,他對獨孤求敗頗為好奇,更想一探究竟到底有沒有這般無所不破的劍法。

  他雖捨一切神通,但畢竟已非是凡人之軀,力量速度皆是舉世無兩,思維如電,比常人快了十幾倍,以其眼力,凝神一聚,平常人看起來快愈閃電的速度,在他眼中卻有些慢騰騰的感覺,他大可從容想想,再出招式以應付,外人看來,便是他從容自若,往往後發先至,只是他的招式實在與精妙無緣,東刺一劍,西捅一劍,倒有些像小孩打架時胡亂揮舞,顯得頗為笨拙。

  只有場內的丁辰知曉其中滋味,對手彷彿能看破自己劍招,每一劍總是料敵先機,封住自己欲使之招,迫使自己臨時變招,如此一來,所出每一招,都非自己所願,實在窩囊得要命。

  十幾劍過後,丁辰隱隱感覺氣血浮動,流通不暢,胸間漸積鬱氣,氣息糾結於此,體內真氣漸有燥動,生起無法駕馭之感。

  細細一層冷汗現於他額頭,他忙收起無量劍法,以他從小而習的天山派劍法應敵。

  天山派劍法靈動變幻,姿勢嫻雅,不沾煙塵之氣,招式極為賞心悅目,彷彿是一套劍舞之術。

  步法乃是天山劍法的重中之重,通過靈活的步伐,帶動身形變換,使劍法靈動迅捷,即使是上身不動,定定舉劍,全靠步法,也是威力極強。

  以威力而論,天山劍法比之無量劍法差得極遠,但在靈活游鬥上,天山劍法比攻勢一浪高過一浪的無量劍要強上不少。

  丁辰畢生精研劍法,對氣血的流動極為敏感,一旦覺察到自身的險境,便知曉是因為自己強行改變劍式而致氣血不暢,時間一久,便有走火入魔之危。

  他經驗豐富,當機立斷,便棄威力宏大的無量劍法不用,以天山劍法應戰,以調順體內氣息的流轉。

  只是蕭月生眼光銳利,無量劍法還能入眼,天山劍法在他面前,實是漏洞百出,即使是用劍大家的丁辰妙手施展,也無法彌補其短,唰唰兩劍,丁辰只覺眼睛一花,手腕一麻,「啪」的一聲,手掌空空,長劍竟已經歸於腰間的鯊皮劍鞘之內。

  「承讓!」蕭月生收起長劍,拱拱手,神態平靜,未露一絲別的表情。

  丁辰滄桑的臉上帶著幾分茫然,看了看蕭月生,又看了一眼已經歸鞘的長劍,長歎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蕭索:「佩服,唉——,蕭公子劍術之精,老朽望塵莫及!」

  旁邊幾人唯有郭靖能隱隱看到剎那間所發生之事,其餘眾人只覺眼睛一花,兩人已經收劍入鞘,停戰罷手,最後那幾劍,實在快得有些不可思議,也有些莫名其妙。

  郭破虜皺著眉頭,用力的想,只是他的記性不佳,剛才展現的精妙劍法,他一招也未記住,只是感覺姐夫的劍法實在平凡無奇,好像只是玩耍一般,無一招妙式。

  「大姐,是姐夫贏了麼?」他轉頭問正盯著自己丈夫的郭芙。

  「嗯,好像是吧。」郭芙忙將脈脈的目光從丈夫身上移開,語氣卻也有幾分不確實,她也未能看清具體的情形,只是對丈夫有著強烈的信心而已。

  她轉眼去看自己的妹妹,卻見郭襄正蹲在地上,一手抱膝,另一手以糖人作筆,在腳下的青石上亂劃,秀美的臉上神情專注,口中唸唸有詞,邊念邊劃,沉浸其中,忙得很。

  「二姐……」郭破虜不再去想剛才的招式,抬頭看到二姐的奇怪情形,倒有些擔心,忙招呼她,想要喚醒她。

  郭襄頭也未抬,恍如未聞,兀自飛快的劃著糖人,關公模樣的糖人尚未動口,便已經被她磨去半截,腳下的青石滿是紅紅綠綠的劃痕。

  「二姐——!」郭破虜更加擔心,聲音加大,想要去拽二姐的衣袖,卻被大姐擋住。

  「破虜,別去打擾你二姐,她正在想剛才的劍招呢!」郭芙此時已經明白妹妹所思。

  自己這個妹妹自小聰明異常,比起娘來,雖然略有不如,相差亦是有限,記性也是奇好,比武過後,往往能將所有招式記個八九不離十,這種本領,她也唯有羨慕而已。

  剛才丈夫與丁老前輩的切磋時間極短,招式亦是有限,憑自己妹妹的記性,自然能記個七七八八。

  「奇怪,奇怪!」郭襄喃喃自語,她仍是蹲著,微微曲背,一手托著秀臉,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半截的糖人一下一下的點著地,一幅苦思不解的神情。

  郭破虜也蹲了下來,歪頭看著二姐,悶聲道:「怎麼了,二姐?」

  郭襄被眼前忽然出現的臉嚇了一跳,輕輕捶了下郭破虜,搖頭道:「沒什麼,是剛才的招式,奇怪得很!……唉,說了你也不明白!」

  郭破虜無奈的搖了搖頭,有些懊惱,自己不夠聰明,也是沒辦法之事。

  「怎麼奇怪?」郭芙其實心中亦有同感,見到弟弟有些傷心,忙開口問道。

  郭襄話一出口,知道傷了弟弟的自尊,心中後悔不迭,聽到大姐相問,忙回答:「唉,就是不知道奇怪在什麼地方,才是感覺奇怪呢!總之,是說不出的彆扭,看著就難受!」

  郭芙看了一眼聽得茫然的弟弟,心中微微歎氣,以天分而論,自己寄於厚望的弟弟確實比他二姐差上許多,他想要繼承郭氏一脈的衣缽,實在困難不少,任重而道遠。

  郭襄說得「彆扭」兩個字,將郭芙觸動,忽然省悟為何感覺奇怪與不舒服,原來就是出在「彆扭」二字身上。

  她欲要解說,自己的母親卻翩翩而至,一身鵝黃的裌襖長裙,踏著夕陽而來,風采逼人。

  「你們姐弟三個在說什麼?」黃蓉上前握住大女兒的玉手,微微一笑。

  她看到自己丈夫、女婿正在與府內的四位客卿不停的比比劃劃,知曉他們是在論武,便不去打擾,自己的大女兒馬上就要走了,她感覺今日的時間過得格外快,還未等她緩過勁來,女兒便又要走,來去勿勿,牽腸掛肚,甚是不捨。

  「娘,你可是來晚一步,姐夫跟丁老前輩剛剛比完武。」郭破虜微帶遺憾的口氣,甚為自己的娘遺憾,錯過好戲,怎能不遺憾。

  黃蓉見兒子憨厚的模樣,與丈夫年輕時一模一樣,心中喜愛,輕笑道:「哦?那倒真是可惜了!」

  我們的郭二小姐仍沉浸於兩人比武的招式中,越想越是難受,越是難受越是苦思,胸口煩悶,氣息不暢。

  「襄兒!」黃蓉已有所覺,迅速的拍了一下二女兒的後背,渡過一道內息過去。

  「呼——!」郭襄長長吁出一口氣,蒼白的秀臉忽然間湧出一層胭脂嫣紅。

  她朝母親笑了笑,小手拍了拍自己已是頗為高聳的胸脯,翻湧鬱結的內息已經平順,如果沒有自己母親的及時相助,免不了要自己傷了自己,真是好險,她暗中僥倖不已,也是心驚不已。

  「怎麼回事,襄兒?」黃蓉皺著秀眉,心中感覺奇怪。

  「襄兒,準是又去想那些劍招了吧?」郭芙比自己母親反應慢,但也是覺察出了妹妹的異狀。

  郭襄點了點頭,秀臉微苦,歎息一聲,搖了搖頭:「真是怪異得緊!怎麼想怎麼難受!」

  見母親黃蓉用探詢的目光望著自己,郭芙朝丈夫那邊看了一眼,苦笑道:「剛才蕭大哥與丁前輩比劍,招式極其彆扭,襄兒定是苦思不解,陷入太深,才受其影響。」

  郭破虜剛想開口,卻張了張嘴,未發出聲音,他倒是未覺得有什麼彆扭的地方。

  黃蓉看了看不遠處幾人,此時他們仍在不停的比劃,彼此探討著劍招的優劣,丁辰與趙一鳴還不時親自比劃兩下,緩緩出招,而蕭月生在旁指正其中優劣。

  他們幾人極為認真,蕭月生也不吝口舌,他也被這幾個老者對武功的癡迷與精益求精所感動,收起了自己的喜厭,盡心指點。

  「襄兒,快過去那邊,你姐夫正在講解劍法。」郭芙偶爾一抬眼,見到丈夫正在指點劍法,知道機會難得,忙招呼妹妹過去聽。

  郭襄忙抬眼望去,見到場中幾人情形,知道大姐所言不虛,顧不得對姐夫的複雜心思,忙靠前去聽。

  「出劍要看對手,招死人活,對於一般高手,精妙而迅疾的劍招便足以克敵,但對於一流高手,這些便不足恃,關鍵便是以勢而勝之。你看這一招劍法,招式精妙異常,對待尋常高手,對方反應不及,無力應付。」蕭月生指了指丁辰緩慢使出的劍招,對旁邊白不奇幾人解說道。

  「但如換成諸位這般絕頂高手,威脅卻不大,非是這一招劍法不夠精妙,而是施用之法有別!」他一邊指點,一邊將腰間的劍拔出來,依勢將丁辰剛才所施之招劃了出來,只是手腕輕顫,使寒芒刺人的劍尖顫抖不已,如靈蛇吐信,森然嚇人。

  「這一式,施展起來,便要凝而不發,使之攻擊之處模糊不清,令人防不勝防,使劍式如彎弓蓄勢,對方出劍之時,便是出現破綻之時,再行雷霆一擊,則威脅更甚!這便是所謂的蓄勢,以勢勝!」說著,蕭月生將閃爍不已的劍尖刺了出去,一聲輕嘯,快如閃電。

  眾人怔了一怔,被這凌厲的一刺驚得呆了一呆,隨即讚歎不已,剛才比劍之時,蕭月生總是輕輕綿綿,毫不用力,沒想到用力刺出的一劍,卻是這般凌厲,僅是這一刺之勢,便令他們升起欲避無從之感,實在有些駭人。

  郭襄在旁聽得若有所悟,原來招式的應用還有這般講究,以前自己一直遵從父母的教導,務要將招式練得純熟,變成自己的本能,能夠隨心所欲的應用,對敵以精妙的招數為要,要讓對方無法招架,欲避無從,出劍求的是快與妙,從未想過慢。

  看在姐夫在夕陽下披著一層金光的身軀,郭襄發覺原來自己的姐夫倒也並非浪得虛名。

  只是她畢竟年紀太輕,無法領略蕭月生所說的勢,只是從中受到啟發,領悟了劍招的快慢之理。

  蕭月生將長劍歸於鞘內,掃了一眼身旁沉思的眾人,看了看天色。

  夕陽在山,金烏欲墜。

  「觀瀾,吃了晚飯再回去吧!」黃蓉走到丈夫郭靖身邊,推了推他,邊對女婿笑道,她已經從女兒口中得知,自己女婿只需眨眼的功夫便可穿梭觀瀾山莊與襄陽城。

  郭芙看了看丈夫,她心下甚是希望丈夫能夠答應。

  「嗯,行啊!」蕭月生點了點頭,妻子殷切的目光他能感受得到,「你餓了麼?」他體貼的問郭芙。

  「娘,我們快些吃飯吧!我有點餓了!」郭芙明白丈夫的意思,微微一笑,忙對母親說道。

  方若海幾人都是年老成精的人物,對人情世故自然深諳於心,知趣的拒絕了一塊兒進餐的建議,說是要繼續探討一下蕭公子剛才所說之劍術之理。

  女兒又要離開,黃蓉看著夕陽斜照,萬物披霞,心情說不出的落寞與難受,也沒有心思再加邀請他們。

  蕭月生見到岳母大人滿懷愁緒,便笑著開解:「岳母,過了年十五,我便送芙兒過來,讓她盡情玩個夠,你看如何?!」

  黃蓉大喜,卻也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實在太過疼愛這個女兒,從小便是自己的心頭肉,未嘗離開稍長時間,驟然離開家門,讓自己這個做母親的實在不習慣,一天到晚都在掛念著她。

  吃飯時,便猜測此時芙兒是不是正在與丈夫一起吃飯,入寢時,便想此時女兒是不是已經入睡,有沒有什麼煩心事?這般牽腸掛肚的想著女兒,實在是為人母親的無奈啊!

  萬幸這個女婿還是個通情之人,能夠體貼自己的心情,實在難得。

  郭靖在旁搖了搖頭,自己妻子實在太過寶貝這個大女兒,都嫁人了,成了人家的妻子,還是這般捨不得,真是不知如何說她。

  黃蓉想想只有半個多月時間便能再見到女兒,離別之愁緒大減,席間不停的幫女婿夾菜,倒是讓蕭月生受寵若驚。

  「娘!我還要吃呢!」郭襄見母親將面前一盤香燻肉絲挪到了姐夫跟前,實在看不過眼,櫻桃小嘴輕輕撅起,出聲抗議。

  郭芙莞爾一笑,低下頭裝作什麼也沒聽到。

  難得自己的娘親自施展妙手,郭破虜大口大口的低頭猛吃,不聞不顧身旁之事。

  黃蓉瞪了小女兒一眼,對有些不好意思的女婿笑了笑:「別理她,她小孩子家,不懂事!」

  蕭月生苦笑一下,「岳母,我吃飽了!」

  「吃飽了?」黃蓉頗為詫異,「怎麼吃得這麼少,是飯菜不合口味麼?」

  蕭月生笑了笑,「我飯量不大。」

  這倒並非他的違心之言,這桌菜餚水準已經極高,雖然比小鳳還差一些,卻已經極為難得。

  郭芙知道丈夫的胃口極為挑剔,便請求母親,請她一顯身手,因為小鳳的廚藝實在高絕,郭府的廚師與之相比,郭芙雖覺味道親切,卻也有些難以下嚥,更別說自己的丈夫了。

  郭襄狠狠瞪了自己姐夫一眼,被他碰個正著,慌忙移閃眼神,低下秀臉,老實吃飯。

  四個大紅包袱,兩個郭芙拿在手,其餘兩個掛在蕭月生背後,極為顯眼,看著有些滑稽。

  這是黃蓉這個丈母娘施展鐵腕手段,強按著兩人帶上,裡面是些衣物與糕點,還有些首飾之類,大多是送給蕭月生其餘五位妻子之物。

  蕭月生總算領教了這個岳母大人的難纏,只能苦笑著接受,兩個大紅包袱繫在背後,他的形象破壞無遺,他能看到小姨子明眸中翻湧的笑意。

  不等母女兩人說幾句離別之語,他便快刀斬亂麻,說了句「就這樣吧,我們夫婦要先告辭了!」,拉著郭芙的玉手,輕輕一閃,身影便消失在大廳。
chachachan 發表於 2008-7-15 17:23
  第一部 神雕 第五十章 勸解

  黃蓉有些目瞪口呆,她還未反應過來,女兒便已經不見影子了,她還有滿腔的話想對女兒囑咐呢。

  「娘!」郭襄倒是見怪不怪,搖了搖母親的衣袖,「別看了,大姐他們已經走了!」

  黃蓉醒過神來,歎息一聲,掃了掃整個大廳,確實沒有了大女兒的身影,禁不住有些惆悵,這個大廳也顯得空蕩了幾分。

  郭襄坐回桌旁,舉箸繼續吃飯,想吃的菜都被自己的娘端到了姐夫面前,她吃得極不盡興。

  郭靖穩穩的坐在桌旁,看著小女兒的極好胃口,想想不久以後,她也要成為別人家的妻子,心下便有些不舒服,身為父母,確實不易啊!

  「娘,大姐跟沒跟姐夫說讓他教我練武的事?」郭破虜見識了姐夫的絕頂身手,心中發癢,恨不能自己能有這般本領。

  黃蓉收拾心情,想想半個月後便可再見到女兒,心中也沒那般難過,對兒子笑道:「你姐夫曾送來補天丹,過一陣子你先服下一枚,即使你姐夫不教你武功,他的幾位夫人也是高手,讓她們教你。」

  郭破虜大失所望,撓了撓頭,「她們還沒爹的武功高呢!還不如跟爹學!」

  「你爹武功再高,那也是他自己能使,卻是教不了別人的!」黃蓉橫了丈夫一眼,帶著幾分笑意,「再說那幾位夫人可不比你爹的武功差,你大姐不是說了麼,你最佩服的孫子明大多是由師母授藝,你姐夫懶得很,是不大管他的弟子的!」

  「娘,補天丹是什麼?這名字好大的口氣。」郭襄見到弟弟復又變得興奮不已,撇了撇小嘴,放下竹箸,拭了拭嘴角,好奇的問。

  「你姐夫當初送來的聘禮中,便有一瓶補天丹,據說能提高人的資質與根骨。」

  「哦?這般神奇?真的麼?不會是他誇大其辭吧!」郭襄秀臉上好奇與懷疑並存。

  從未聽過丹藥有這般神效,丹藥大多是療傷之用,即使是像百年人參千年首烏一類奇藥,也只是有限的增加一些內力而已,改變人的根骨?她自然無法相信!

  郭靖站了起來,他已經吃完了飯,便想去找方若海四人,繼續探討一下劍法。

  「既然觀瀾如此說,大概錯不了,過兩天便讓破虜試試!」郭靖邊說邊往外走。

  郭襄歪著頭,看了看弟弟躍躍欲試的神情,笑道:「不知道破虜吃了能變成什麼樣子,會變得聰明過人?嘻嘻……」

  郭破虜撓了撓頭,憨憨一笑。

  「娘,你對姐夫幹嘛那麼好?」郭襄偎到黃蓉身旁,拉著自己母親的長袖,半是不解半是埋怨的問。

  黃蓉嫣然一笑,拍了拍女兒的秀臉,「女婿如半子,我自然要對他好,再說你姐夫身世堪憐,從小無父無母,隨師父在山中修道,清苦了半生,我這個做岳母怎能不對他好些?」

  郭襄從未聽過姐夫的身世,看他瀟灑又帶著懶散的行事,實在不像是從小孤苦的樣子。

  「二姐,你是不是討厭姐夫啊?」郭破虜雖然駑鈍,但自小與二姐玩在一起,對她的一舉一動熟得不能再熟,此時湊了過來,壓低聲音問道。

  郭襄瞪了弟弟一眼,沒有說話。

  黃蓉絕頂聰明,自然感覺出了二女兒的異狀,隱隱發覺了她對大女婿的不喜,只是尚未明顯表示出來,她也未曾深想。

  「破虜說的是真的?襄兒?」黃蓉暗暗有些擔心,如果二女兒討厭自己的姐夫,將來姐妹兩人會生隔閡,實非她所願見。

  郭襄又瞪了弟弟一眼,秀美的臉上綻放笑容,「破虜的話當不得真,」她歪了歪頭,輕跺了跺蠻靴,「我對姐夫……,嗯,說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

  黃蓉心下微微一沉,蹙了蹙娥眉,有些憂慮,吸了口氣,平靜一下心情,表情變得平和:「這是為何?」

  郭襄見母親表情變化,透著一絲凝重,心下不解,漫聲道:「嗯,女兒也不曉得,大姐為他吃了那麼多年的苦,卻只能做他的其中一位妻子,真替大姐不值!」

  黃蓉拉著小女兒的酥手,坐到飯桌旁,將破虜攆了出去,要跟女兒談談心。

  此時天色已經變暗,大廳內燭火已經點起,四角俱是油燈,將大廳照得亮如白晝,郭靖雖然儉樸,但在晚上的火燭用度上,卻毫不吝嗇,盡量明亮。

  桌上的殘羹剩飯仍是餘香未絕,在大廳內飄蕩,隱隱的香味不時飄入她們口鼻間。

  黃蓉坐在桌旁,定定的看著自己的小女兒,欲說無從。

  「娘——?」郭襄被母親直直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低下秀美的面龐,輕聲嬌喚一聲。

  「唉——!」黃蓉歎息一聲,起身自己倒了一盞清茶,也顧不得熱得燙人,用力飲盡兩口,坐回女兒身邊,杏黃的襦裙,邊袂飄動,舉止優雅,風姿迷人。

  「這也怪不得你,唉!……你爹爹雖然功成名就,卻未嘗娶妾增妻,對我情深恩重,我自是感激不盡。」黃蓉眼睛望著牆角處的油燭,絕美無倫的臉上露出一抹甜蜜。

  「像你爹爹這般的奇男子,世上又能有幾人?……遇到你爹爹,是上天對為娘的莫大恩賜!」黃蓉的臉上甜蜜越盛。

  郭襄看著母親幸福的表情,心中又是溫馨又是羨慕。

  「但自古紅顏慕英雄!」黃蓉玉顏輕轉,目光清亮如水,掃過女兒年輕秀美的嬌容,「出色的男人總是不乏女人的青睞,縱便是你的爹爹,當年……」她忽然頓住,不再往下說。

  華箏公主的面容忽然在她腦海浮現,這麼多年過去,當年那張俏麗的面龐,清晰如舊,她不遠千里,自大漠追到江南,卻最終傷心面去,一無所有,甚是可憐。

  「爹爹當年怎麼了?」郭襄好奇頓起,忙追問。

  自己的爹娘這麼多年,恩愛不減,令她羨慕不已,他們兩人年輕時候,定然是大有故事,她極想知道。

  黃蓉從恍惚中清醒,瞄了女兒一眼,抿嘴嫣然一笑,「當年沒有為娘追著他,你爹爹早已經是蒙古的金刀駙馬了!」

  「哦——?」郭襄好奇愈盛,挪了挪木椅,向前探了探苗條的嬌軀。

  黃蓉伸出蔥蔥玉指,輕點一下女兒的眉心,輕笑道:「眼睛睜這麼大做甚?!」

  「娘——!快說說,爹爹怎麼會做金刀駙馬?」郭襄直了直身子,大是焦急的催促。

  「唉,這些陳年往事,不說也罷,……時間過得真是快,眨眼之間,你們都成大人了,我們呢,也都老嘍!」黃蓉不想多說。

  郭襄明眸微微一轉,盈盈起身,將茶几上的茶壺拿來,兩手執壺,極為恭敬的為母親添茶。

  「娘,女兒求您了,快跟我說說金刀駙馬的事吧!」郭襄將茶盞添滿,雙手敬上,輕語相求。

  黃蓉撲哧一笑,如玫瑰盛開,看著女兒如熱窩上的螞蟻,實在有趣得很,黃蓉雖是上了年紀,少女時的調皮仍未褪盡。

  郭襄使出渾身解數,軟語相求,撒嬌奉承,小手拽住母親衣袖,直搖得黃蓉渾身發軟,她方才開了口。

  …………

  聽完華箏公主與爹爹的往事,郭襄神往不已,輕笑:「沒想到老實的爹爹也是艷福不淺呢!」

  黃蓉輕拍了一下小女兒,沒大沒小,還敢取笑自己的爹爹,倒是與年輕的自己極像。

  「總之,越好的男人,越是有女人追隨,尤其是武林中的女子,個性獨立,大膽得很,而好男人往往心軟得很,不忍令女人傷心,常常弄得情債纏身,或者逃開,或者兼收,像你姐夫這般人物,雖然其貌不揚,少了幾分吸引年輕女子的魅力,但那些慧眼獨具的女人,卻是難以抗拒於他!」

  黃蓉說得口乾舌燥,將變得溫熱茶水一飲而盡,放下茶盞,對起身執壺的小女兒復道:「喏,你大姐便是最好的一例!」

  「哼!大姐那是鬼迷心竅!」郭襄重重放下茶壺,雖覺娘說得有理,卻仍是不忿於大姐輕賤自己,去與別人同享丈夫。

  黃蓉笑著搖了搖頭,努力勸道:「你應該這麼去想,如果不嫁給你姐夫呢,你大姐這輩子定會孤苦終老,一生寂寞孤單,而嫁給了你姐夫,雖然與別人一起擁用丈夫,但比起孤苦一生,卻是天壤之別!看你大姐現在的神采,便知道她過得如何幸福了,這便是最重要的,其他的東西,實在不值一提!」

  郭襄想起了大姐那微微發光的臉,比起原來,像換了個人似的,姿色更加傾國傾城,只是與相貌普通的姐夫站在一起,卻總感覺委屈了大姐!

  郭襄雖不是以貌取人之人,平常交朋友從不顧及穿著與相貌,但豆寇少女,極為愛美,理想中的白馬王子,自然是越英俊越好,縱然她性情異於常人,也是難以免除少女的天性。

  黃蓉輕輕起身,未打擾小女兒的沉思,說了這麼多,費盡口舌,還不能解開她的心結,就只能靠時間來解決了,她慢慢走出了大廳,大廳內唯有郭襄坐在桌邊,靜靜沉思,油燭燃燒不停,偶爾響起噼啪之聲。

  蕭月生擁著郭芙,踏足觀瀾山莊的內院。

  桃花樹下,那些石桌石凳此時泛著瑩瑩的白光,將桃樹籠罩其中,光暈之中,滿樹桃花微微閉合,像無數正在沉睡的美人兒。輕風徐徐,樹枝婆娑,淡淡的桃花香氣與地下的青草氣息混合交溶,令人聞之心曠神怡。

  而石桌旁,沐浴在瑩白的光輝之中,一位姿色絕俗,楚楚動人的女子手捧書卷,輕倚玉桌,風姿雅致,氣質嫻靜。身倚的玉桌之上,一隻紅黃毛色的小兔蜷身靜靜趴著,眼睛微瞇,似睡非睡。

  此時她似有所覺,自書中抬眼,盈盈秋波如一泓清泉,將蕭月生兩人浸入其中。

  「完顏姐姐!」郭芙輕呼,頗感意外,同時接住一躍而至自己懷中的小兔赤霞。

  完顏萍掃了丈夫一眼,以書卷掩嘴,眼中笑意盈盈,如星光下的清泉蕩漾,泛起粼粼的波光。

  郭芙順著完顏萍的目光,見到丈夫正背著兩隻紅包裹,模樣有些狼狽,忙伸手幫他卸下包裹。

  「芙妹妹,怎麼回來得這般早!」完顏萍將書卷置於玉桌之上,走上前幫忙拿包袱。

  「回來晚了,怕大家擔心,況且大哥在那裡呆得很不耐煩呢!」郭芙微斜了一眼自己丈夫。

  小兔赤霞舒服的趴在郭芙懷中,瞇著眼睛,享受著郭芙玉手的撫摸,小巧的臉上竟然帶著幾分陶醉。

  蕭月生看著暗笑,順手摸了摸它的耳朵,漫聲答道:「我哪有不耐煩!?我覺著今天自己的耐心可是大得很!」

  完顏萍將他背後的包袱解下,聞言撲哧一笑,容光燦爛,「大哥你就是對別人耐心不夠,動不動就不耐煩!」

  蕭月生無奈的搖頭不言,他自己也知道完顏萍說得不錯。

  此時小玉諸女一起過來,院子熱鬧了起來。

  小鳳小月端來水果點心,在玉桌上擺開,幾女便打開包袱,看看黃蓉帶來的禮物。

  即使她們非是庸脂俗粉,也免不了女子的特性,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也能談得津津有味,興高采烈,倒是令蕭月生又是敬佩,又是羨慕,為何自己總是感覺無聊呢,漫漫時間,如今便已有些無聊,未來又如何渡過?

  人活在世,煩惱總是如影隨行,即使如自己這般跳出五行,也是無法拒絕煩惱加身,沒有人生苦短之憾,便來人生漫長無際之感,這便是人的局限吧。

  帶著滿腹的感歎,蕭月生靜靜離開內院,往外面行去。

  他腦海中已經呈現出外院演武場上的情景:楊過小龍女楊若男一家三口,程英、陸無雙還有薩巴迦俱在,楊過長衫飄飄,與一襲白袍的薩巴迦戰成一團。

  小龍女與楊若男還有程英陸無雙站在旁邊觀看,楊若男一臉笑意,不停的與母親小龍女說話,而小龍女眼睛緊盯場內,雖然表情平淡,卻難掩眼中關切之色。

  程英與陸無雙則是神情專注,眼睛不眨,盯著場內。

  場邊四周以繩索圍繞,幾十隻燈籠高高懸掛,令場上亮如白晝,即使輕風吹過,也不見漢白玉的地上影子的晃動。

  程英陶醉於兩人招式的精妙,而陸無雙則更多心思放在她的楊大哥身上。

  看到此處,蕭月生不由輕笑,這個小若男實在看不清狀況,她母親哪有心思跟她說話,全部心神都放在丈夫楊過身上了。

  楊過師承古墓一脈,輕功高妙,身形瀟灑,進退趨如,如羚羊掛角,飄忽難測,如一團輕霧飄蕩在薩巴迦週身。

  薩巴迦雖然精通武功蓋世,但生性穩重,輕功之造詣比之楊過天差地遠,索性以拙勝巧,以金剛伏魔心法御使紫金袈裟功,雪白僧袍鼓蕩飄動,雙掌藏於袖中,寬博長袖似雲卷雲舒,如臂指使,靈動如意,使楊過的鐵掌擊之如中皮革,砰然做響。

  一時間,楊過對薩巴迦也是無計可施,楊過雖然內力剛猛無儔,浩蕩深厚,但薩巴迦的長袖總能將其剛猛的內力卸去,令其內力無法及身,難有威脅。

  當年的鳩摩智聰慧過人,精通少林七十二絕技,少林七十二絕技並非令是掌腿刀劍棍棒這類精妙招式,更有幾篇絕頂內功心法,如菩提心法,降龍伏象功,阿羅漢神功,雜阿含功,金剛袈裟功,金剛不壞體神功等等,如果僅僅是招式之學,少林眾代弟子中,智慧絕倫之輩數不勝數,又怎能無人習全。

  鳩摩智小看了少林武學,以無相神功循這些獨特心法運行,自然隱患無窮。

  而他傳於弟子的內功中,便將少林七十二絕技中的內功心法融會貫通,去蕪取精,再結合大輪寺一脈的獨門心法,創出數套威力宏大的武學,金剛伏魔功、紫金袈裟功便是其中之二。

  楊過見這般無法撼動對方,便換了一套掌法,桃花島的落英神掌,現於他手。此掌法脫胎於落英神劍,後化劍入掌,變成了落英神掌,掌法奇幻曼妙,偏又凌厲如寒劍橫空,獨具一格。

  桃花島武功輕靈奇幻,倒與古墓武功頗有相似共通之處,在楊過使來,更是奇幻無方,瑰麗無比,令人不禁想起那輕風吹落一樹桃花,落英繽紛之景。

  薩巴迦以不變應成變,長袖舒捲,盡數接下楊過凌厲異常的鐵掌,不時尋隙反擊,深得狠准之道,令楊過頗為忌憚。

  楊過雖是蕭月生的義弟,但他傲骨天生,蕭月生不開口,他也不肯主動請求大哥傳授武學,所以如今一身武學不出古墓派與桃花島窠臼,雖是已屬絕世奇學,但比之自己女兒所學,卻又顯得小巫見大巫了。

  蕭月生未傳楊過武功,一者他生性疏懶,懶得授人武功,二來認為楊過的武功已夠用,他們夫婦二人形影不離,雙劍合璧,幾乎天下無人能夠威脅到他倆。於是僅送上幾件防身之器,便萬事大吉。

  楊過的輕功與劍法奇絕,論及掌法,則擺不上檯面,全靠其剛猛無儔的內力,一力降十會,也令人無法小覷。

  只是遇到了精於手上功夫的薩巴迦,楊過剛猛的內力無用武之地,被薩巴迦的紫金袈裟功盡數卸去,其掌法便顯得有些相形見絀。

  楊若男見到母親雖然面容平靜,卻難掩擔心之情,不再與母親說話,看了看場內父親兔起鶻落的身影,低聲自語:「真沒意思!」

  她自小便留在蕭月生身邊,一身所學皆是幾位乾娘所傳,無一不是驚天動地的絕學,眼界自然不同凡俗,薩巴迦與楊過兩人雖是招式精妙,在她眼中,卻感覺平常得緊。

  小龍女轉首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帶著幾分嗔意,見女兒伸了伸小舌頭,便收回目光,投於場內仍激烈交手的兩人。

  楊過的身影越發縹緲無方,俊逸的面龐,飄動的衣衫,恍如神仙中人,令旁邊觀看的陸無雙癡迷不已,晶瑩透亮的眼珠隨著他的身形而轉動,已然忘卻自身,全部心神投於楊過身上。

  程英看到楊過施展落英神掌,精神一振,她是桃花島黃藥師的嫡傳弟子,落英神掌精通無比,看到楊過這個高手施展,與自己相發印證,對於掌法的提高有莫大的助益。

  由於蕭月生的介入,使楊過沒有機會黯然銷魂,自然也沒有創出黯然銷魂掌,再兼有劍法之無敵,對於掌法便有些不甚上心,仍無法自出機杼,獨創掌法。

  楊過的掌法,實在無法對薩巴迦夠成威脅,即使古墓的天羅地網掌,也是無法奈何得了對手。

  只是薩巴迦對楊過也是毫無辦法,他的內力比之楊過,要遜上幾籌,不敢與楊過的掌拳接實,無法抵禦那浩然無匹的內力衝擊。

  「二弟,停手吧!」蕭月生的身影出現在楊若男身旁,帶著淡淡的微笑開口。

  「乾爹!」楊若男大喜,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形容楊若男的心情雖是不夠恰當,卻也相差彷彿,一天沒見到乾爹,彷彿已經過了許久似的。

  蕭月生伸手去摸她的秀髮,他眼中的楊若男,仍是昔日那個頑皮可愛的小女孩。

  楊若男一歪頭,玉手一伸,快如閃電,打了一下乾爹的大手,嗔道:「乾爹——!人家不是小孩子了,女兒家的頭你怎能隨便碰!」

  旁邊幾人本是被蕭月生的忽然現身吸引,此時皆被楊若男的話逗得忍俊不禁。

  蕭月生呵呵笑得頗為歡暢,令楊若男玉容漸變,瞪著圓圓的大眼,狠狠看著自己的乾爹。

  蕭月生與她廝鬧日久,瞭解得不能再瞭解,一見她怒眼圓睜的可愛模樣,便知小姑娘確實是生氣了,這時候不能再去招惹,忙止住了笑意,轉向正走過來的楊過與薩巴迦。

  「二弟,你的功夫可沒甚麼精進呀,別光顧著與你妻子卿卿我我,也要練練功嘛!」他對著楊過,毫不客氣的調侃,順便瞄了一眼旁邊的小龍女。

  小龍女雪白如玉的面龐湧上一抹紅暈,卻對這個大伯無計可施,只能裝做沒聽到,卻隱蔽而迅速的白了他一眼,與她一貫冰冷的神情大不相符,更顯著特異的美麗。

  薩巴迦走到蕭月生跟前,合什一稽,彬彬有禮,風度翩翩。
chachachan 發表於 2008-7-16 20:27
  第一部 神雕 第五十一章 小白

  對於這個大輪寺的薩巴迦,蕭月生心中頗有好感,此人性子純樸,不愧是經由佛法熏陶成長之人,頗有佛心,比起他的師祖,可是強上甚多,將來成就,也定是遠在鳩摩智之上。

  「大哥,何時回來的?」楊過笑著問,看了看女兒,見她臉色已經緩和了下來,心下稍稍放鬆,唯恐她做出什麼驚人之舉,這個女兒被大哥大嫂他們寵得天不怕地不怕,頑皮刁鑽,行事無忌,著實令人頭疼。

  「剛回來。」蕭月生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眼睛一直盯著身旁的程英與陸無雙。

  今天程英除去了面具,身著淡綠衣衫,剪裁適度,站在那裡,亭亭玉立,她骨肉豐勻,曲線婀娜,雖然容貌算不上絕美,卻自有一股淡淡的清雅氣質,動人非常。

  陸無雙在楊過面前,自然是花了心思的打扮了一番,白衣如雪,面上著淡妝,散發著一種獨特而引人注目的美麗。

  「蕭大哥!」程英抵不住蕭月生的注視,帶著淡淡的矜持與羞澀,跟他打了聲招呼。

  「蕭大哥,你是從郭府回來的?」陸無雙正努力抑止去瞧楊過一眼的衝動,忽然發覺氣氛有些怪異,忙問。

  蕭月生點點頭。

  「是從郭——府——?」陸無雙眼睛睜了睜,拖長了聲音問。

  「呵呵,我不去郭府還能去哪兒?」蕭月生輕笑。

  陸無雙看了表姐程英一眼,張了張嘴,卻沒再說話,只是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心中極是驚訝,郭府離這裡可不近,即使是快馬加鞭,也要幾天時間,她本以為蕭大哥夫婦要在郭府過完年才能回來呢。

  但想想蕭大哥的武功,高深莫測,說不定真的化不可能為可能,已經往返郭府了呢,自己這般,倒有些大驚小怪,在楊大哥面前丟臉,她心下微微懊惱。

  「小弟還以為,大哥今晚會呆在郭府呢!」楊過俊逸的面龐露出笑容,說話氣息平穩,毫無急促之象,彷彿剛才場中令人眼花繚亂的招式並非出自他手。

  蕭月生呵呵一笑。

  又與眾人說一陣子的閒話,有些無趣,他對武功實在興致缺缺,一旦談到武功,便出言叉開,他本想找若男出去南湖上玩,但小姑娘生氣了,不理不睬的,他只好無趣的返回了內院。

  時間在過年的氣氛中飛快流逝,觀瀾山莊的這個年過得與往年一樣熱鬧。

  雖然蕭月生性格喜靜不喜動,但也並非一動不動,動靜相宜之妙他還是精通的。

  受現代社會影響,他對搞活動頗為鍾愛,每逢節慶日,觀瀾山莊便會聚門下之人舉行一些特別的活動,趕個熱鬧,助助興。

  觀瀾山莊中的人並不少,只是全部都在外院,平時各司其職,在內院是見不到他們的身影。

  完顏萍的部下,是金朝的遺老遺少,大多是些才能卓絕之輩,多是被小玉的清秘閣,小鳳的禮閣,小月的監閣,小星的武閣所用。

  還有一些便是觀瀾山莊從小培養的僕人,是些孤兒,這些人所積點數足夠,便被安排出莊,如能完成試練,則成為自由人,脫去賤藉,天空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任由馳騁。

  他們或可繼續為山莊效力,或可脫離山莊,獨自發展,觀瀾山莊鼓勵門下之人獨自發展,並且暗中相助。

  對這些人而言,觀瀾山莊便是他們的家,是他們的根,過年時分,他們必回到山莊,與各位兄弟姐妹一同渡過。不少人業已有了家室,拖家帶口,熱鬧非常。

  因此,這個時候的觀瀾山莊是格外的喧鬧,被大片樹林包圍的山莊一反平常的幽靜,變得熱熱鬧鬧,人氣極旺。

  蕭月生性子喜靜,對這些熱鬧的場合興趣不大,但他的幾位夫人則是喜歡趕熱鬧,整天與門下諸人湊在一起,談天說話,親切平易,大大增進了彼此的感情。

  今年又有五人成家,他們的新婚妻子便成了大夥兒戲弄的對象,於是又重新經歷了一番鬧婚之苦。

  通過這種廝鬧,彼此之間迅速相識相熟,令她們不知不覺間融入了這個大家庭。

  蕭月生諸位妻子雖不參與其中,卻也在旁觀看,瞧熱鬧,有時楊若男會跳出來加入,她的玩心極重,腦海中也沒有身份觀念,極為放得開,鬧得很瘋。

  楊若男受她乾爹影響極重,平常待人無視身份,一視同仁,極得大夥兒寵愛,蕭月生雖亦如此,但諸人對他敬畏崇拜,如待神人,只會感覺受寵若驚。而他的諸位夫人,畢竟深受傳統教育,身份之念早已根深蒂固,無法根除,只是慢慢改變之中,蕭月生也不強求。

  狂歡過後,必感空虛,熱鬧過後,平常的幽靜便給人冷清之感,令人難免泛起幾絲惆悵。

  生活還在繼續。

  已經是正月下半旬,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空氣中卻滿是峭寒,即使陽光照在身上,也只是看上去溫暖,卻感覺不出其中的暖意。

  蕭月生吃早飯時,不見楊若男的身影,有些奇怪,便開口問。

  他身旁的完顏萍絲巾拭了拭嘴角,歎息一聲,楚楚動人的臉上滿是憫憐表情:「這會兒,她正不知在哪兒獨自傷心呢!楊小叔他們真是……唉——!他們夫婦實在狠心!」

  「就是!」小月將一塊燒肉送至微翹的小嘴中,狠狠咀嚼兩口,「光顧著自己快活,也不想想若男,真是狠心的父母!」臉上還帶著不忿的薄怒。

  小月有著一張微圓的臉蛋,皮膚白膩,眼睛又大又圓,眼珠轉動之間,透著精靈與狡黠,這幾句責備之語,通過她的嘴中道來,卻沒有了責備的味道。

  「可憐的若男!」小鳳眉目間泛著愛憐,微微搖頭歎息。

  郭芙與小星皆是大有同感的點頭。

  小玉亦有同感,便看到自己公子爺臉色已經沉了下來,便沒去湊熱鬧,輕笑一聲,語氣溫和,「若男不是還有我們疼愛她麼?世上可憐之人數不勝數,無父無母的孤兒飢餓而死也是常事,若男還是小孩子脾氣,過不了兩天,心情便會恢復,我們多疼愛她便是了!」

  「這倒也是。」完顏萍點點頭,現在的楊若男比起座中所有人都要幸運得多,她們的身世,除了郭芙,皆是頗為不幸,小玉四女皆是孤兒,被觀瀾山莊收養之後,方有這般美好的生活。

  蕭月生坐在那裡,聽著妻子們的談論,心中也是甚為惱火,自己這個二弟與弟妹也真是怪人,整天兩人相對,也不覺得悶,甚至還嫌女兒夾在中間礙事,專情之人,便是絕情之人,對若男的絕情,也夠可以的!攤上這般父母,若男也夠不幸的!

  他推開碗箸,丟下一句:「我去看看若男!」,便起身離開。

  在他走動之時,微微凝神間,楊若男的身影呈現於腦海中。

  楊若男正坐在鞦韆架上,一身貂裘如雪,懷中緊抱著一隻雪白的小猿,一邊蕩著鞦韆,一邊抹著眼淚兒,圓亮的眼睛業已變得通紅,晶瑩的淚珠一串一串的沿面頰落下,滴至鞦韆下的草叢中,潤物無聲,消逝不見。

  她懷中的小猿嬌小玲瓏,一身白如雪的皮毛,粉紅的面孔,眼睛不似一般猿猴那樣小,反而又大又圓,與楊若男的眼睛頗為相像,眼皮眨合之間,精光四射,更勝武林高手的精芒,一望便知它不是俗物。

  此刻它正眨著眼睛,盯著抱緊自己的女子,頗為疑惑,為何她不與自己嬉鬧?

  楊若男身處之地,是一片青黃交雜的樹林,正是觀瀾山莊前面的樹林。 受蕭月生所佈陣式影響,觀瀾山莊周圍的樹林並沒有冬天的光禿蕭瑟,雖也沒有夏天的蒼鬱,僅像初秋一般,樹木有枯有榮,隨品種不同而異。

  楊若男沒事之時,便喜歡到周圍的樹林中玩耍,林中動物極多,不乏她乾爹從別處弄來的珍禽異獸,在她眼中,觀瀾山莊周圍的樹林就像是永遠挖不完的寶藏,神秘無窮,樂趣無盡,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會發現新的事物,令她驚喜。

  這裡成了她遊玩的樂園,她有一顆熱愛自然,慈悲萬物之心,與樹林中的各種動物相處融洽,也已經相熟。

  林中動物大多有領地觀念,楊若男所在這處,便是小白猿的地盤,見不到其他大型動作的蹤影。

  這隻小白猿極為通靈,長得玲瓏可愛,最為楊若男所喜,平時常帶些好吃的東西給它,兩人交情極佳。

  她喜歡觀瀾山莊後花園的鞦韆,便在這裡也搭了一架,玩得累了便蕩著鞦韆玩兒,有時她心情不佳,便來到這裡,與小白嬉戲一番,蕩一陣兒鞦韆,自然陰翳盡散,雲破月來。

  這一地段的樹木顯得有些低矮,約有她身高的兩倍,長得形狀各異,極不規則,地下雜草叢生,不時冒出幾株鮮花,使這一段樹林顯得越發雜亂難行。

  她的鞦韆架在兩顆歪斜之樹的中間,粗壯的青籐被她編成坐墊,兩旁的繩索是她從乾爹那裡要來的不知名之物,因為這兩段透明的繩索很漂亮,她便從乾爹那裡討來,用來做鞦韆。

  楊若男任憑鞦韆輕蕩,懷中摟著小白,定定的想著心事。

  她想著昨日爹娘臨走時,自己苦苦哀求他們帶著自己一塊兒走,隨他們一塊兒行走武林,長長見識。

  爹爹卻說,武林險惡,不是她能涉足,跟在他身邊,恐難萬無一失,還是待在觀瀾山莊最好。

  哼,爹爹說得好聽,心底還不是嫌自己礙眼,不想他們的二人世界被自己打擾罷了!

  「哼!……哼——!」她越想越是氣苦,狠狠的嬌哼,眼淚簌簌往下掉落,如斷線之珠。

  鹿皮小蠻靴用力一跺,被乾草所覆的地上出現兩隻腳印,形狀小巧,印記頗深,隨之鞦韆重重一蕩,離地向上蕩去。

  她幽香懷中一直乖乖趴著的小白忽然吱吱叫了兩聲,頗有興奮之意,這種蕩至半空的感覺,與它平常在樹枝間飛竄的感覺極像。

  楊若男低下頭,見到小白有些不安分的動彈,遂放開玉臂。

  小白吱吱輕叫,大眼眨了眨,看了看楊若男,隨之白影一閃,竄縱至系鞦韆的樹枝上,蹲在上面,看著楊若男蕩鞦韆。

  看到楊若男一蕩一蕩,它吱吱叫了幾聲,微微一躍,抓住樹枝,向另一棵樹上蕩去,樹枝蕩過去,它便放開樹枝,順勢一縱,跳到另一棵樹上,靈巧圓熟,游刃有餘。

  它所縱上的那棵樹只是微微一動,便知名叫小白的猿猴身體極輕,靈巧異常。

  躍上樹後,它又抓住一條長枝,向另一棵樹蕩去,躍至那棵樹,復又蕩至另一棵樹,輕靈迅捷,吱吱的叫聲不絕於耳,在楊若男周圍樹上縱橫跳躍,歡叫不絕。

  如在平常,楊若男便會開始與小白嬉鬧,以輕功在樹梢間提縱,追逐小白,兩人你追我趕,鬧得不亦樂乎。

  只是今天楊若男沒有了這番興致,只是看著小白賣力的挑釁,小腿輕踢,懶懶的不動彈。

  小白在楊若男周圍樹枝上跑了兩圈,見她還是不動彈,便停止了歡叫,搔了搔腦後,又跳回楊若男身邊,大眼睛眨個不停,盯著她,滿是疑惑,不知為何今日的她這般不同。

  楊若男晶瑩如玉的小手輕輕撫摸著小白,映入眼簾皆是青黃相間的樹林,林間飛鳥不絕,鶯鶯清鳴,極為悅耳。

  冬日的太陽遲遲升起,絢爛的紅光普照萬物,瑞光萬道,如一支支長劍射入林中,穿過微疏的枝葉,刺到地上的雜草之上。

  輕風拂過,枝葉微抖,如同萬劍齊舞,劍光變幻,極為瑰麗。

  「唉——!」她幽幽長歎,坐在輕蕩的鞦韆上,玉臉望天,明亮澄澈的雙目滿是迷離,怔怔出神。

  楊若男的情形在蕭月生的神念之下,清晰在他腦海中呈現,猶如伴她身旁。

  蕭月生腳下不停,緩緩踱步,微微歎息,若男是他的親人,見到她玉臉布愁,憂思滿懷,他心中滿是憐愛。

  踱至林間小路,站於林前,他不再往裡走,只是站在外面揚聲道:「若男,你在裡面麼?」聲音平緩溫和,悠悠傳至楊若男耳旁。

  她忙擦了擦面頰沾著的淚珠,抹了抹眼睛,默不作聲。

  「若男——?你在裡面嗎?」蕭月生對她的舉止動作自然如同親眼所見,知道她是害羞別人知道她剛剛哭過,便抑住笑意,盡量平和的又問了一次。

  「不在!」楊若男悶哼一怕,帶著賭氣丟出一句。

  蕭月生頓了頓,搖頭輕笑,「我要去天山採一些藥,你想不想一塊兒去?」

  「……天——山——?」楊若男頗為意動,她早就想見識一下天山的風景,據說那裡白雪終年不化,是冰雪晶瑩的世界。

  但一想自己剛才哭過,現在一定是兩眼紅腫,便強嚥下喉嚨裡的「好」字,故意冷淡的說話:「天山有什麼可去的,不……不去!」

  蕭月生一聽她的語氣,便知曉她的拒絕之意是言不由衷,嘴硬而已,笑了笑:「天山峰頂的雪蓮花可是極美,還有那天池,比咱們的南湖清澈多了!既然你不去,我便獨自去了!」

  「等等!」楊若男微急,清脆嬌呼一聲,顧不得怕乾爹看到自己哭過,一把抱起小白,如乳燕投林,踏上樹梢,開始飄動,忽左忽右,向前向後,顯得飄忽難測,看上去蕭月生離她的所在不遠,幾步即能跨到,卻讓她多走了幾倍的距離,實因蕭月生所佈陣法繁複異常,不懂行走之法,要想走出樹林,無異於白日登天。

  楊若男輕盈如羽,落於他身前,蕭月生裝做沒注意她紅腫的雙眼,看了看小白,笑道:「要帶小白一塊兒去?」

  楊若男一愣,方才省起自己順手將小白帶了出來,低頭見小白瞪著晶亮的大眼,眨呀眨的看著自己,顯得極為疑惑。

  「小白,回去自己玩吧!改天我再找你!」楊若男彎腰將小白輕輕放下,柔聲對它說道,彷彿與人說話。

  小白依依不捨的離開她帶著幽香的懷抱,落到地上,直直看著楊若男,一幅不想離開的神情。

  若男擺了擺手,柔聲說道:「去吧,回去吧,過兩天我就找你玩,乖,快回去吧!」

  蕭月生提了提嘴角,手指撫了撫自己的兩撇鬍須,禁不住微笑,看小若男對這隻小白猿說話,猶如哄五歲孩童一般,柔聲細語,極盡溫柔與寵愛,也不管它能不能聽得懂。

  但小白的表現著實令蕭月生吃了一驚,它彷彿能夠聽懂楊若男的說意,眨了眨晶亮的大眼,撓了撓耳後,接著竟點了點頭,吱吱叫了兩聲,轉身往樹林中走,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看楊若男,見她正微笑著對自己擺手,便吱吱叫了兩聲,轉過身去,白影一閃,躍到了樹上,這一躍竟有近十幾米距離,實在驚人,一叢樹梢微擺間,小白閃入林中,不見了蹤影,微有幾簇樹梢仍在輕輕晃動。

  蕭月生看了看一直盯著小白消失方向的楊若男,「不想小白已經這般了得!堪比一個武林高手了!」

  楊若男禁不住有些得意,對於小白,她把它當做了自己的朋友,朋友就當有福同享,所以不少的靈丹妙藥,她都偷偷留了一些,送給小白吃,再加上經常與它嬉戲,使得它變得越來越聰明,越來越厲害。

  「現在就去天山麼?」這一會兒,她的心情不再那般陰鬱,玩心便漸漸浮出水面,很想去天山觀賞風景,語氣之中便不免帶著幾分急切。

  「你回去告訴你乾娘她們一聲,我們便出發!」蕭月生乾脆的回答,看到若男有遊玩的興致,表明已然自憂傷中脫出,心下微喜。

  「好嘞!」楊若男脆聲答應,白影微閃,驀然出現在山莊門內,再一閃間,人影不見。

  楊若男是個急性子,來去如風,蕭月生眼睛還未眨幾下,她的身影重新在他身邊出現。

  「乾爹!乾娘讓我們快去快回!」楊若男模糊不清的說道,兩腮鼓鼓,嘴巴仍是不停的咀嚼,櫻唇油光可鑒,非但不顯髒亂,反而帶著幾分魅惑的風情。

  楊若男早晨醒來時,對娘不在身邊頗極不習慣,心情陡然變差,便跑出來散心,早飯自然沒吃,這會兒著急去天山,跑回山莊之時,完顏萍她們仍在桌邊吃飯,楊若男匆匆忙忙扒了幾口飯菜,便又風風火火的跑了出來。

  「氣質!氣質!注意氣質!我的大小姐!」蕭月生盯著她的小嘴,對她不雅的舉止自然不會放過,深惡痛絕的教訓起來。

  楊若男白了乾爹一眼,咀嚼得更大聲,大眼望著兩旁微疏的樹林,看也不看他。

  蕭月生狠狠的瞪著自己的乾女兒,可她的眼睛總是望在別處,不理會他瞪過去的目光。

  蕭月生忽然面色一鬆,將鋒利的目光收回,輕撫自己兩撇黑鬚,帶著淡淡的微笑:「哎喲,差點兒忘了,我今天有事,可能去不了天山了!」

  他臉上神色的變化,轉換之快令人懷疑是否是自己眼花。

  而他所說之話,彷彿真有急事,便語氣卻是從容平緩,輕描淡寫,令人一聽便知其言不由衷。

  楊若男迅速轉身,回過頭來狠狠瞪著自己的乾爹,心下大是氣憤,暗自咬牙切齒:又使這招!好不卑鄙!

  只是她冰雪之姿,即使嗔目而視,也帶著動人的風情,絲毫顯不出其中火氣。

  蕭月生如楊若男剛才的神態,眼睛盯著樹林,好似那裡面有著奇花異賁,無盡寶藏,對楊若男晶瑩大眼射出的目光如若未覺。

  楊若男狠狠瞪著自己乾爹,滿是不甘,心下暗惱,自己真是無能,每次都被這個可惡的乾爹打敗!

  幾息之後,楊若男惡狠狠的可愛表情忽然消失,換上了柔和的笑臉,嬌聲細語的說道:「嘻嘻,乾爹——,是若男不對,有違您老的教導,以後再也不那樣了——!」說著,還上前輕輕搖著蕭月生的胳膊,盡情施展撒嬌的手段。

  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女,這番變臉如翻書的本領,楊若男還真學了個十成十,不知楊過看了,是不是會搖頭苦笑,後悔不迭,不應該將女兒交由大哥之手。

  蕭月生嘴角微微弧彎,泛起幾分笑意,轉身看著偎在自己身上的若男,帶著讚揚的口吻:「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不愧是我蕭月生的女兒!」

  楊若男玉臉掛著笑容,保持不變,心中卻是一陣氣苦,心下暗罵:乾爹真討厭,乾爹真是討厭死了!

  雖然楊若男的笑容不變,蕭月生又怎能看不出其中的僵硬,看她強作笑顏的忍氣吞聲,心下偷偷樂個不停。

  這樣的場景,在這父女之間,已經上演了無數次。 「哈哈,走嘍——!」蕭月生大笑一聲,以示自己的歡暢,輕輕摟住楊若男的纖腰,身影閃動間,已經消失在了原地,唯有一隻秀氣而極深的鞋印留在原地,方能顯示兩人的曾經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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