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宮六院七十二妃II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huro 2008-9-1 11:29: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9 543512
tyler002 發表於 2008-11-1 18:32
【困龍卷】 第六十章【權衡】(上)


    梁軒宇微微一怔,雖然他已經被嚇破了膽子,早就生出心思,可是丘朗這麼突然一說仍然感到有些驚奇,愕然道:「為什麼?」

    丘朗道:「既然兩家的婚約已經取消,你留在東都也沒有任何的意義,更何況這裡危險處處,我不想你有什麼閃失!」

    梁軒宇點了點頭,低聲道:「我爺爺……」

    丘朗冷冷道:「你放心,王爺那邊我一定會如實稟報,你這一路之上大大小小的事情他一定會知道。」

    梁軒宇嚇得臉又變白了,顫聲道:「表哥,你千萬不要全都告訴他,他若是氣病了豈不是麻煩!」

    丘朗冷笑道:「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現在知道害怕了?可惜已經晚了,等我回到南郡,馬上帶你去軍中,看來不給你一點教訓,你是不會改變的。」

    梁軒宇雖然性情狂傲,可是對丘朗這位表兄卻是大大的敬畏,表情頹喪的垂下頭去。

    丘朗又道:「虛大人,你留在東都,其他的人全都跟他一起回去。」

    虛翰良點了點頭:「丘朗,你打算怎麼做?」

    丘朗道:「這兩天我們便把聯盟之事定下來,東都不可久留,這件事處理完之後,我們馬上離開!」

    虛翰良苦笑道:「聯盟哪有那麼容易?現在大家都在為自己的利益盤算,想要達成共識很難。」

    丘朗微笑道:「三家達成共識的確很難,可是與兩家私下達成協議卻並不算難。蕭氏地那邊仍然交給你去做,淮河以南的土地可以不在堅持,不過江城我們一定要拿下來,有了江城我們便在長江北岸有了立足點,日後若是舉事也方便許多,藍氏那邊由我親自去談。」

    藍芷雲微微一怔:「丘朗求見?」,明眸之中掠過一絲驚慌,昨晚她才和丘朗交手,今日清晨丘朗便來拜會。難道丘朗已經識破了她的身份,轉念一想應該沒有可能,在整個交手的過程中自己始終蒙面,更何況丘朗此前從未見過自己。根本不可能把自己認出來。

    周龍山從藍芷雲變幻的表情上已經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低聲道:「你還是暫時迴避一下,我來會會他!」

    藍芷雲點了點頭,輕聲道:「此人很不簡單。你好好探探他的口風,看看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放心吧!」

    藍芷雲起身離去,周龍山讓手下人將丘朗請進來,自己則來到門前相迎。

    丘朗身穿銀灰色長袍。頭戴藍色發巾,瀟灑自若的走入落霞閣,雙目流露出淡淡笑意。看到周龍山率先拱手作揖道:「在下丘朗特來拜會藍將軍周公子!」

    周龍山笑道:「丘都督好。藍將軍今兒一早出門去辦事。至今還沒有回來,有什麼事跟我說也是一樣。」

    丘朗點了點頭。和周龍山並肩走入花廳。

    兩人分賓主坐定,周龍山讓人奉上香茗,丘朗喝了一口,輕聲讚道:「上好地西湖龍井!」

    周龍山微笑道:「這是日前一位老朋友送給我的!」

    丘朗道:「看來周公子喜歡飲茶,等我返回南郡,讓人給你送些上好茶葉過去。」

    周龍山笑道:「何必麻煩!」

    丘朗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我和周公子一見如故,真心想交你這個朋友。」

    周龍山暗讚丘朗處事靈活,讓人很容易生出好感,他忽然想起龍淵,眼前的丘朗做事風格跟他倒有幾分相似。

    丘朗道:「聽說周公子和藍家大小姐自小便訂下姻親,不知何時完婚呢?」

    周龍山微笑道:「現在天下動亂,我等自然要以家國為重,成親之事只能先放在一邊了。」

    「周公子的胸懷地確讓人佩服,不過國事重要,家事也很重要,周公子成親之時一定要派人知會我,丘朗只要得閒一定前往關中討一杯喜酒喝。」

    周龍山笑著點頭,他將談話引入正題:「丘都督為何現在才到東都?」

    丘朗歎了口氣道:「江陽附近出現了民亂,所以耽擱了幾天,想不到東都也並不寧靜,昨日我要是晚了一步,只怕公子也要被暗害了!」

    周龍山心中一沉,表情卻依然如古井不波,關切道:「梁公子怎樣了?」

    「幸好我及時趕到,公子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

    周龍山鬆了一口氣:「沒事最好,看來我們這三家的和談讓很多人不爽,先是完顏兀赤被殺,現在又輪到公子,和談偏偏又沒有什麼進展,看來應該考慮離開東都的事情了。」

    丘朗微笑道:「咱們現在走是不是徒勞無功呢?」

    周龍山故意歎了口氣道:「大家始終無法達成共識,留在東都也無濟於事。」

    丘朗道:「其實這次和談地關鍵並非在於我們兩家,重點乃是蕭氏!」

    周龍山內心微微一動,昨晚藍芷雲提出與兩家分別結盟的主意,今日丘朗便主動登門,看來他們極有可能想到了一處,低聲道:「丘都督請詳談!」

    丘朗道:「最早平南王提出聯姻之事,我曾經反對過,聯姻雖然表面上可以讓蕭氏和梁氏走得更近,可是無形之中卻疏遠了藍氏,這件事跟此次的和談混在一起便會顯得另有目的,讓外人不能不產生想法。」

    周龍山點了點頭道:「都督言之有理,當初我們也是那麼想。」

    丘朗道:「這次地和談雖然是蕭氏提起,可蕭氏卻處處為自己的利益盤算,如今女真三王子在東都被殺,蕭氏內部政局又混亂不清,咱們兩家不能始終這樣被動下去。」

    周龍山已經聽出了丘朗的意思,輕聲道:「其實藍氏和梁氏之間並沒有太多衝突地地.

    代,要我們兩家好好談一談,上次禁鹽令地事情想來是平南王被蕭氏蠱惑,盡量將誤會化解,重新修復彼此的關係。」

    丘朗道:「禁鹽令乃是蕭氏提出,當日他們藉著顯王地名義發號施令,大王本不想針對藍氏。因為禁鹽對我們而言沒有任何的好處。」

    周龍山自然明白丘朗說這番話的目的,心中暗自冷笑,當初梁靖根本就是故意針對藍氏,現在又出來做好人。看來政治上果然沒有永遠的敵人更沒有永遠地朋友。他微笑道:「只不過是一些小誤會而已,現在蕭氏也已經答應,取締禁鹽令,咱們三家之間的關係已經不像過去那樣緊張。」

    丘朗道:「其實蕭氏提出聯盟倒是一件好事。如今中原四分五裂,我們三家若是再發生內部紛爭,定然會讓外敵尋找到侵入的機會,咱們彼此間更需要一種寬容。讓中原混亂的局面首先安定下來。」

    周龍山道:「丘都督此言深得我心,其實三方聯盟對誰都有好處。」

    丘朗道:「周公子,實不相瞞我此次前來主要是奉了平南王地命令與你們一方溝通。解釋過往的那些誤會。力求雙方能夠達成共識。」

    周龍山笑道:「丘都督。咱們算是想到了一塊去了!」

    宋曦君從馬車上下來,看了看前方的民宅。聶嵐走到門前。伸手在門上重重捶了兩下。

    沒過多久,大門便從中打開,狄驚雷看到宋曦君顯然吃了一驚,他想不出為何蕭牧野的老婆會主動登門。

    宋曦君淡然笑道:「王公子在嗎?」

    狄驚雷點了點頭,又道:「他昨晚很晚才回來,此刻仍然在睡著哩!你們進來等他吧!」

    宋曦君舉步走入庭院之中,卻見這座民宅院落很大,前庭之中並沒有栽種花草,只有一棵大樹,樹旁地石桌上杯碗狼藉,顯然昨日他們飲酒後還沒有來及收拾。

    狄驚雷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亂了些,還是去書房坐吧!」

    此時龍淵聽到動靜,穿好衣服從房內走出,看到是宋曦君親自前來,他也是微微一怔,略顯尷尬的笑道:「大哥,你請蕭夫人去書房坐,我馬上過來!」

    宋曦君和聶嵐兩人走入書房,迎面看到牆上掛著一幅字,上面寫著『秋意濃』三個大字,字體筆走龍蛇,力透紙背,看得出寫字之人必豪情萬丈胸襟非凡。

    龍淵洗漱過後走入書房,看到宋曦君仍然在盯著那幅字,不禁笑道:「寫著玩兒的,讓蕭夫人見笑了!」

    宋曦君轉過身看了看龍淵,淡然道:「王公子地書法已經爐火純青,當世之中少有人及!」

    龍淵笑道:「折殺我也,王某聽說過,蕭夫人的父親宋大人便是當世書法大家,有機會倒要求他賜我一幅墨寶。」

    宋曦君淡然一笑,龍淵慌忙邀請她入座。

    宋曦君向聶嵐道:「聶嵐,你去外面守著!」.

    >.上。

    宋曦君開門見山道:「我想見見縱雪!」

    龍淵不禁皺了皺眉頭:「她現在很好,蕭夫人儘管放心!」

    宋曦君道:「你只怕還不知道,現在蕭家和梁家已經將婚約取消,不會再有人逼迫縱雪嫁給梁軒宇!」

    龍淵微微一怔:「當真?」

    「此事千真萬確,還有,這兩日我婆婆病情突然加重,若是縱雪再不回去只怕見不到她最後一面了。」宋曦君明眸之中隱然閃爍著淚光。

    龍淵心頭一沉,低聲道:「看來最近蕭家諸事不順啊!」

    宋曦君道:「王公子,縱雪的事情已經瞭解,如果你真心想幫助她,現在也算得上仁至義盡,假如你執意不讓她回去,我不能不懷疑你地用心。」

    龍淵暗自盤算,想不到蕭氏兄弟終於還是放棄了和梁氏聯姻,這樣一來縱雪地危機等於完全化解,自己自然沒有理由將她留下來,更何況縱雪地母親突然病重,正如宋曦君所說,如果堅持留下縱雪肯定要被人懷疑自己別有用心。

    龍淵想了想終於道:「蕭夫人放心,假如他們真的放棄了讓縱雪嫁給梁軒宇地念頭,我自然不會再插手此事,不過這件事最好還是尊重縱雪自己的選擇,是去是留還得她來作出決定。」

    宋曦君道:「你仍然不肯讓我見縱雪?」

    龍淵道:「蕭夫人的人品我自然信得過,這樣,請蕭夫人耐心在我這裡等待,我馬上便讓人將縱雪帶回來。」

    宋曦君輕輕點了點頭。

    龍淵走出門外,將狄驚雷和秦暉二人找來,低聲交代他們去將縱雪接來,秦暉仍然存有顧慮,低聲道:「公子,她信得過嗎?」

    龍淵微笑道:「若是她想出賣我們,此刻蕭牧野的士兵已經將這裡圍困起來了,她對縱雪的關心絕無任何虛假。」他囑咐兩人道:「一定要留意途中動靜,千萬不可以被人發現。」

    兩人點了點頭轉身去了。

    龍淵重新回到書房內,卻見宋曦君正欣賞著牆上的書法,龍淵笑道:「蕭夫人若是喜歡這幅字,便送給你了!」

    宋曦君欣喜道:「王公子既然如此說,我便不客氣了。」

    龍淵留意到宋曦君頸上圍著的白絹,本想開口詢問,可是話到唇邊又嚥了回去,宋曦君既然為了蕭氏的事情主動來到這裡找他,想必她和蕭牧野之間的關係未必像外間傳言的那麼惡劣。
tyler002 發表於 2008-11-2 02:24
【困龍卷】 第六十章【權衡】(下)


         縱雪步入書房內,看到宋曦君,美眸之中流露出不可情。

    宋曦君迎了上去,姑嫂二人抱頭痛哭,這些日子兩人心中各有各的委屈,此時方才宣洩了出來。

    龍淵看到眼前情景自然不便繼續留下,轉身來到院落之中,秦暉來到他身邊,低聲道:「今日街道之上又增加了不少的士兵巡防,看來風聲越來越緊了。」

    龍淵不以為然道:「昨晚梁軒宇險些被刺,蕭家兄弟肯定萬分緊張。」

    秦暉道:「公子打算送縱雪姑娘回去嗎?」

    龍淵沒有說話,默默在石凳上坐下,他最初的出發點只是利用縱雪破壞蕭氏和梁氏的聯姻,現在雙方的婚約已經取締,縱雪也失去了原有的利用價值,因為此事他失去了自己的兄長,也因為此事他在某一層面上撩動了縱雪的少女情懷,憑心而論,他對縱雪更像是對待鄰家小妹一般,缺少和蘇紅袖之間的那種激情,也沒有和妙嬋之間的那種讓他心跳加速的慾望,面對一個如此單純的少女,龍淵已經不忍心去欺騙她的感情,更重要的是,每每看到縱雪,他便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龍玄驕臨死的情景,這讓他感覺到一種沉重的壓力。

    龍淵閉上雙目,許久方道:「就現在的情況而言,她離開這裡對每一個人都有好處。」

    秦暉道:「

    龍淵搖了搖頭道:「昨晚地刺殺事件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就算我不去分裂他們三家。他們三家之間也不會達成什麼共識,所謂的三家聯盟,只不過是表面上做做樣子罷了,他們每一家都抱有私心,就算現在能夠達成協議,用不了太久的時間就會兵戈相見。」

    秦暉道:「假如公子不來,或許現在梁氏和蕭氏已經聯姻成功。」

    龍淵的唇角浮現出一絲苦笑:「平南王梁靖不是傻子,聯姻的成敗不會影響到他和蕭氏的關係,丘朗來到東都也許能夠改變眼前的困局。讓三方的會談重新走入正軌之中。」

    ************

    書房內宋曦君將蕭老夫人的病情詳細告訴了縱雪,縱雪聽得不斷流淚,顫聲道:「都怪縱雪不孝,娘病成了這幅模樣。我都不能在她老人家身邊侍奉。」

    宋曦君道:「你和梁軒宇地婚約已經取消,現在不用擔心有人逼你嫁給他了。」

    縱雪噙著眼淚道:「可是……可是我不想見到大哥二哥……」

    宋曦君低聲道:「為什麼?他們雖然逼著你嫁給梁軒宇,可現在已經知道錯了,你們畢竟都是兄妹。過去的那些不快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縱雪用力搖了搖頭道:「我永遠不會原諒他們……」

    宋曦君有些不解的看著縱雪,不明白為何縱雪會說出這樣絕情的話。

    縱雪櫻唇微顫道:「他們殺死了顯王……他們是兇手……」

    宋曦君芳心劇震,她雖然知道顯王府發生火災,卻沒有聯想到顯王之死和蕭氏兄弟有著直接地關係。她驚聲道:「你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縱雪含淚道:「他好心救我出來,可是大哥二哥他們為了追問我的下落。竟然……竟然將他活活打死……」

    宋曦君顫聲道:「然後他們便下令放火?」

    縱雪點了點頭。一時間悲不自勝已經泣不成聲。

    宋曦君俏臉煞白。在她看來顯王只是一個庸碌無用的過氣王爺而已,對蕭氏應該沒有任何的危害。蕭氏也沒有殺死他地必要,可是因為縱雪的緣故,他們兄弟二人竟然對顯王下此辣手,的確讓人膽寒。

    縱雪抹去臉上淚痕道:「顯王是為我而死,我今生今世都不會原諒他們!」

    宋曦君道:「縱雪,我只問你一句話,你願意回去嗎?」

    縱雪沉思良久,輕輕咬了咬櫻唇,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我要去見娘!」

    宋曦君清秀無倫的俏臉上浮現起一絲蒼白地笑容:「縱雪,一切還是等回去再說!」

    *************

    縱雪默默來到龍淵身邊,還沒有說話,兩行晶瑩的淚珠兒已經滑落了下去。

    龍淵笑了起來,笑容中包含著淡淡的傷感,輕聲道:「總算可以回去,又不要嫁給那個紈褲子,你應當開心才對。」

    「王大哥……我……」縱雪滿腹地話兒要說,可是一到嘴邊卻不知如何開口。

    龍淵微笑道:「什麼都不要說,我明白!」

    縱雪櫻唇輕動,俏臉忽然轉向一旁,她不想龍淵看到自己流淚地模樣。

    看到縱雪宛如風中百合般顫抖地雙肩,龍淵的內心刀割般疼痛,他忽然發現自己並非沒有在乎縱雪地感受。

    縱雪再度面對龍淵之時,俏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我娘病了,我必須回去照顧她!」

    龍淵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縱雪的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下,輕聲道:「我們以後還會不會見面?」

    龍淵凝望縱雪的如水雙眸,目光堅定而篤信,他低聲道:「只要你願意,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都會帶你離開!」這是他曾經在胭脂湖中親口對縱雪說過的話,縱雪含著眼淚,卻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她一步步向後方退去:「我信你!」

    ***********

    蕭牧野得知縱雪返回宮內的消息時已經是夜晚,他第一時間來到普恩宮,看到縱雪侍奉在母親的床前餵她吃藥,宋曦君在另外一側侍奉著。

    蕭老夫人精神好像恢復了許多,看到蕭牧野微笑招手道:「牧野。趕快過來,你妹子回來了!」

    蕭牧野擠出一絲僵硬地笑容向縱雪走了過去:「縱雪……」

    看都不看他一眼,輕聲道:「娘,你快吃藥,不然就

    蕭老夫人將他們從小撫養長大,自然能夠看出兄妹之間已經產生了深深的裂痕,她瞪了蕭牧野一眼道:「牧野,都是你們兩兄弟幹得好事,那個梁軒宇是個什麼貨色。豈能跟我們家縱雪相提並論,這次險些連我這個當娘地都被你們騙了,不孝的東西,還不快給你妹子陪不是?」

    蕭牧野會意慌忙上前陪笑道:「縱雪……」

    縱雪冷冷道:「娘。你若是還想讓女兒留在這裡陪你,以後不要提起這些無聊的事情,我的親人只有娘一個!」她這句話說的斬釘截鐵,斷無半點迴旋的餘地。

    蕭牧野心中當然清楚縱雪為何會這樣。他笑道:「縱雪,二哥知道之前委屈了你,日後我再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情。」

    縱雪放下藥碗,挽住蕭老夫人的手臂道:「娘。剛才我們商量的事情是不是已經說定了?」

    蕭老夫人點了點頭道:「牧野,明天我便搬回心瑤行宮,這新宮我住的氣悶。連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蕭牧野愕然道:「娘。現在心瑤行宮已經給大哥做了府邸。嫂子他們都在那裡,難道你打算跟大哥同住?」

    蕭老夫人氣呼呼道:「你讓他們全都搬到新宮來。反正這裡空著也是空著,我和縱雪過去住,這兒地煩心事我不想管,也不想問!」

    蕭牧野正想勸說母親改變想法,此時蕭牧遠也來到了普恩宮,樂呵呵道:「娘,您老還生什麼氣,現在縱雪也回來了,咱們一家又團圓了,應該高興才對!」

    蕭牧野苦笑道:「娘明日想搬回心瑤行宮居住!」

    蕭牧遠微微遲疑了一下,馬上笑道:「好啊,心瑤行宮瀕臨胭脂湖,空氣清新,適合休養,今晚我回去就讓他們收拾東西,明日中午送娘回去。」

    「大哥……」蕭牧野想不到他答應的會如此痛快。

    蕭牧遠向他使了一個眼色,向宋曦君微笑道:「弟媳,這次能夠找到縱雪應該好好謝謝你才對!」

    宋曦君淡然道:「都是一家人,說謝謝豈不是太生分了?」她俯身向蕭老夫人道:「婆婆,這兩天我爹受了風寒,我還要回去照顧他,先走了!」

    蕭老夫人點了點頭,看到宋曦君離去,慌忙向蕭牧野使眼色,示意他前去追趕。

    蕭牧野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追了出去。

    ******

    宋曦君離開普恩宮加快了腳步,身後蕭牧野大步追了上來,低聲道:「曦君!」

    宋曦君並沒有理會他,仍然快步向前走去。

    蕭牧野跑到她的前方,攔住宋曦君的去路,低聲道:「曦君,你至少要給我一個解釋地機會!」

    宋曦君停下腳步,一雙美眸冷冷看著蕭牧野的面龐:「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

    蕭牧野向周圍看了看,確信沒有宮人在左右,這才歎了口氣道:「那日的事情是我不對,可是我之所以如此生氣,是因為我在意你,所以我才會嫉妒!」

    「嫉妒?我宋曦君自從嫁給你,便恪守婦道沒有一絲一毫越禮之處,你因何會嫉妒?」

    蕭牧野道:「你為何背著我跟那個商人來往?」

    宋曦君目光之中流露出一絲失望:「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

    蕭牧野重重點了點頭道:「好,就算你不給我解釋清楚,有件事你必須告訴我,你從哪裡將縱雪找來地?是不是這些日子,你根本就知道縱雪的下落,故意對我隱瞞不報?」

    宋曦君眼圈兒不由得紅了起來,她搖了搖頭道:「蕭牧野,我嫁給你已有兩年,這兩年之中,我何嘗隱瞞過你一件事?是!我的確先你知道縱雪的下落,可是我擔心你們逼她嫁給梁軒宇,所以才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你們。」

    蕭牧野冷笑道:「原來一直都是你在害我!」

    宋曦君芳心中刀絞般疼痛,她強忍住眼淚不要在蕭牧遠面前落下,顫聲道:「你以為我在害你?」

    蕭牧野怒道:「你是我地妻子,卻幫著外人拐走我的妹子,不是害我又是什麼?」

    宋曦君點了點頭道:「你恨我也罷,當我害你也罷,從今日開始我們之間再無瓜葛!」她和蕭牧野擦肩而過,淚水在夜色中宛如決堤般湧了出來,自從嫁給蕭牧野之後,她雖然發現婚姻並非如預期般美好,可是她一直在竭力維護著自己的丈夫,維護這個家庭,可是萬萬想不到最後竟然換來蕭牧野地這句話。

    蕭牧野望著妻子漸行漸遠地背影,一時間怒從心來,揮拳狠狠擊打在一旁雕欄之上,將雕欄上方地石獅打得粉碎。

    蕭牧遠從黑暗中向他緩緩走了過來,將眼前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輕聲歎了口氣道:「牧野,你為何如此失控?」

    蕭牧野顯然不想跟他提起自己地家事,低聲道:「我先走了!」

    蕭牧遠卻拉住他的手臂,語重心長道:「牧野,咱們是親兄弟,你心裡有什麼不開心,不舒服的事情只管對我說,大哥就算不能幫你,至少能夠替你分憂。」

    蕭牧野並沒有說話。

    蕭牧遠道:「自從那日顯王府大火之後,這兩日我沒有一夜能夠安寢,倘若縱雪真的在大火中遇難,只怕我今生今世都無法原諒自己,二弟,我越來越發現,什麼江山,什麼權力,比起家人的親情根本就不值一提!」
tyler002 發表於 2008-11-2 23:01
【困龍卷】 第六十一章【暗潮】(上)


    蕭牧遠親切的拍了拍蕭牧野的肩膀:「兄弟,有句話我來了,自從來到這東都,咱們之間也不像過去那般無話不談,同胞兄弟也變得生分了許多。」

    蕭牧野歎了口氣道:「主要是因為最近事情太多,咱們兄弟沒有時間好好的坐下來談一談。」

    蕭牧遠道:「近日東都城內有許多不利你的傳言,大哥不想說,也不想問,可是曦君是個好妻子,看得出她對你很重要,我想你們之間或許有些誤會。」

    蕭牧野淡淡笑了笑:「算了,咱們還是別談這些繁瑣的家事了。」

    蕭牧遠道:「牧野,既然娘想搬回心瑤行宮去住,咱們也不要反對,因為聯姻的事情縱雪對我們這兩個做哥哥的心生怨恨,無論她怎樣對我們,心中都不要介意。」

    蕭牧野苦笑道:「她是咱們的妹子,我豈會跟她一般見識!」

    蕭牧遠摟住蕭牧野的肩頭道:「二弟,我有一個想法,趁著明天娘搬回心瑤行宮,我們便以娘的名義將宋大人和弟媳請過來,一家人一起吃頓飯,順便將彼此的誤會解釋清楚,你們畢竟是多年夫妻,做哥哥的不想看著你們陷入冷戰之中,更不想看到你不開心。」

    蕭牧野內心湧起一陣感動,蕭牧野畢竟是自己的大哥,即便是最近疏遠了他,他仍然記得關心自己,他有些顧慮道:「可是我擔心她不會來。」

    蕭牧遠笑道:「你是當局者迷,我卻是旁觀者清。如果弟媳當真生你的氣,為何會過來照顧娘,知道娘想著縱雪,還千方百計地將縱雪找回來,可見她心中仍然是念著你的,二弟,放心吧,這次讓娘出面,弟媳一定不會駁了她老人家的面子。」

    蕭牧野點了點頭:「這件事便拜託大哥了!」

    蕭牧遠大笑道:「咱們兄弟還用得上說客氣話嗎。回頭我就去找娘,讓她老人家出面促成這件事。」

    ******

    宋京石從女兒的表情上已然看出她定然剛剛哭泣過,內心中不禁感到一陣難過,想不到這今年女兒在自己面前表現出的幸福全都是假象。他將今日的結果全都歸咎到自己的身上,假如不是他老眼昏花,也不會給女兒選了這樣一個丈夫。

    「這麼晚了,爹您還沒有睡?」宋曦君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是因為剛剛哭過的緣故。

    宋京石歎了一口氣,將手中地書卷扔到一邊:「你去看蕭老夫人了?」

    宋曦君點了點頭:「縱雪回來了!」

    宋京石並沒有感到太多的驚奇:「既然婚約已經取消,縱雪自然應該回到她母親的身邊,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東躲西藏也不是辦法。」

    宋曦君淡淡笑了笑:「爹。我有些疲倦,回房休息了!」

    宋京石看著女兒寂寥落寞的身影,終於忍不住道:「曦君。你等等。爹有話問你!」

    宋曦君停下腳步。她已經猜到父親要問她什麼,輕聲道:「爹有什麼話只管直接問我。」

    宋京石點了點頭。緩步來到女兒身邊,低聲道:「你和牧野之間打算怎麼辦?」

    宋曦君輕輕咬了咬櫻唇:「他對我已經失去了起碼地信任……我不知道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

    宋京石握住女兒的肩頭,一字一句道:「曦君,無論你做出怎樣的抉擇,爹都會毫不猶豫的站在你身邊,我們宋家沒有怕過任何人,為了我地女兒我可以犧牲掉我的一切!」

    「爹……」宋曦君撲入父親的懷中,無聲啜泣起來。

    宋京石輕撫女兒的長髮,低聲道:「乖女兒,若是你當真不打算再回去,明日我便去找他們蕭家當面說清楚,這東都咱們也不呆了,我帶著你返回關中老家,從此以後他們蕭家地事情跟我們兩父女毫無關係!」

    宋曦君卻歎了口氣,目光之中仍有不忍之色。

    知女莫若父,宋京石從女兒的神情中已然猜到,宋曦君對蕭牧野只怕仍然割捨不下,心中暗自嗟歎,不知他們宋家是不是上輩子欠了蕭家的,竟然要用女兒地一生幸福去償還。

    宋曦君拭去淚水,看到書案上父親剛剛寫得一幅書法仍然墨跡未乾,想起龍淵送給她地那幅字,微笑道:「爹,今天別人送給了我一幅字,你是行家,欣賞一下!」

    宋京石點了點頭,宋曦君取出條幅,展平放在書案上。

    宋京石湊了過去,當他看清上方秋意濃三字,雙目猛然一亮,他乃是當世有數地書法大家之一,鑒賞力自然高人一等,秋意濃三字比例迅疾剛勁,一氣呵成,字體大小如拳,筆法精奧。

    宋曦君輕聲道:「爹爹看這幅字如何?」

    宋京石道:「字勢豪健,痛快沉著,嚴而不拘,逸而不逾規矩,的確是好字,不過這字裡行間戾氣太重,寫字地人應當遇到了什麼重大的變故,不過從字體構造來看,此人的控制力應當極強。」

    宋曦君笑道:「爹爹到底是誇還是貶?」

    宋京石道:「這種氣勢我是寫不出來的,不過字勢大於字形,單從書法之上來看還是有些缺憾!」他又看了一會兒方才放下條幅:「此人若是假以時日,應當可以成為當世大家!」

    宋曦君道:「他對爹爹的書法推崇得很呢,還讓我幫他向你求一幅墨跡!」

    宋京石笑道:「有機會,我倒要和他見見面,需知書法修為到一定的地步所欠的只是隻言片語的點撥而已。」

    宋曦君也笑著點了點頭。

    *****

    妙嬋和龍淵坐在萬花樓內下棋,以龍淵此時的心境並不適合下棋。果不其然一會兒功夫已經被妙嬋殺敗了兩盤。

    妙

    笑道:「你地棋藝太差,跟你下棋即便是贏了也沒有感。」

    龍淵苦笑道:「是你應抓著我下棋,我根本無心應戰,結局早已注定,勝敗又有什麼意義?」

    妙嬋瞪了龍淵一眼道:「你心中只怕仍然在想著蕭家小姐吧?既然想著人家為何要將她送走?」

    「其實真正想讓我將她送走的人是你吧!」

    妙嬋笑道:「我當然想她走,這麼大一個包袱留在我這裡,早晚都會惹出麻煩,更可況,我的心上人竟然喜歡他。我也是女人喛,我當然懂得嫉妒!」

    龍淵根本不會相信她能將自己當成心上人,將棋子扔在棋盤上:「不下了,出去走走。你這萬花樓中著實氣悶得很!」

    妙嬋卻笑盈盈抓住他的手臂:「不許走!你還沒有說接下來的打算,現在蕭氏和梁氏的聯姻已經取消了,三家和談也陷入了僵局,按理說你應該高興才對。」

    龍淵瞪大了眼睛。低聲道:「我現在憋了一肚子的火,你少來煩我!」

    妙嬋嬌滴滴道:「火氣太大了對你的身體不好,要不要……要不要人家幫幫你嘛……」

    龍淵看到她嫵媚地樣子,心中慾念頓生。點了點頭道:「這可是你主動投懷送抱,我權且答應你這一次。」他展臂去摟妙嬋的纖腰。

    妙嬋卻趁著他不備,揚起幾上那盞已經涼透的香茗。朝著龍淵頭上澆了過去。龍淵被淋了個正著。

    妙嬋格格嬌笑著逃開:「怎樣現在火氣小了一些吧?」

    龍淵這才知道這妮子又在戲弄自己。哭笑不得道:「今日我定然讓你嘗嘗我的厲害!」起身想要去追妙嬋。

    妙嬋卻輕盈地閃到門外,櫻唇邊露出絲絲淺笑。正要逃走的時候,正看到丘朗在一名美婢的引領下向樓上走來。兩人目光相遇,丘朗露出和藹的微笑。

    妙嬋也回以一笑,龍淵從房內衝了出來,本想對妙嬋施以懲戒,看到丘朗,不由得微微一怔,有些尷尬地向丘朗笑了笑。

    丘朗看到龍淵身上的水漬,似乎猜到了什麼,笑得越發開心。

    妙嬋柔聲道:「來得莫不是丘大都督?」

    丘朗笑道:「江東丘朗,特地前來拜會安老闆!」他又向龍淵拱手致意道:「王公子在就更好了,這下我不用到處尋找王公子致謝了。」

    妙嬋邀請丘朗來到潤香閣內。

    龍淵也來到其中,三人坐下之後,丘朗微笑道:「這萬花樓果然名不虛傳,過去我在江東之時便久聞這裡的大名,今日一見方才知道,萬花樓坐擁人間絕色,暗藏天下嬌嬈,難怪是天下英雄豪傑競相想往的地方。」

    妙嬋掩住櫻唇格格笑道:「丘都督真會說話。」

    龍淵道:「都督也喜歡留戀於歡場之中嗎?」

    妙嬋對龍淵用上歡場二字頗為反感,悄悄踢了他地小腿一記。

    丘朗笑道:「沒有男人可以抵擋美色的誘惑,丘朗雖然愚魯,可是也有愛美之心,可惜過去忙於軍務,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享受人間大好***。」

    妙嬋笑道:「丘大都督真會說話,比起那些不通風情地傻子當真是天壤之別。」

    龍淵知道妙嬋暗罵自己,唇角露出淡淡微笑,懶得理會於她。

    丘朗卻笑道:「妙嬋姑娘這句話讓丘朗糊塗了,我跟傻子相比天壤之別,究竟是貶還是褒呢?」

    龍淵忍不住將喝到口中地茶水噴了出去,嗆得他連連咳嗽。

    妙嬋怒沖沖看著他,小聲道:「嗆死你才好!」

    丘朗笑了笑,馬上轉入了正題:「王公子,安老闆,丘朗此次前來是為了昨晚營救公子地事情向兩位致謝,如果不是兩位仗義出手,後果想必會不堪設想。」

    龍淵微笑道:「丘大都督不必客氣,我們也是碰巧遇上了,我和虛大人也算有些緣分,看到他落難自然要出手相救。」

    丘朗知道梁軒宇之前在萬花樓鬧事的事情,從龍淵地口風之中也能夠聽出龍淵對梁軒宇沒有任何的好感,淡然笑道:「我家公子已經離開了東都,他年少輕狂,過去如有得罪兩位的地方,還望多多諒解。」

    妙嬋道:「他當真走了?丘大都督難道沒有聽說蕭家小姐已經回宮了,難道梁氏不打算和蕭家聯姻了?」她是故意說出來這件事,一是想探探丘朗的口風,二是故意氣氣龍淵。

    龍淵暗罵她唯恐天下不亂。

    丘朗道:「有道是強扭的瓜不甜,蕭家小姐既然因為聯姻之事出逃,想必對我家公子沒有什麼好感,梁氏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高門大戶,可是一相情願的事情也是不會去做的,公子現在已經相通,這件事就此作罷,我方不會再提起,以免弄得兩家不快。」

    妙嬋道:「你的胸襟果然比那個梁軒宇強多了。」

    丘朗呵呵笑道:「謝謝安老闆誇獎,對了,不知兩位對刺殺公子的殺手有沒有一些線索?」

    龍淵和妙嬋對望了一眼,知道丘朗此行的真正目的在於此。

    妙嬋道:「他們全都蒙面,我們怎會認出他們的身份?」

    龍淵卻道:「這種事情其實丘大都督根本不應該過來問我們,你自己想想,倘若梁公子被殺,你們會將責任歸咎到誰的身上?」

    丘朗微微一怔,他聽出龍淵話裡有話,低聲道:「丘某愚魯,還望公子說得明白一些。」
tyler002 發表於 2008-11-2 23:02
【困龍卷】 第六十一章【暗潮】(下)


    龍淵微笑道:「以丘大都督的智慧不會不明白我的意思

    丘朗道:「公子是在暗示我有人在故意挑起我們與蕭氏之間的矛盾嗎?」

    龍淵淡然笑道:「這種事情,明眼的人一看就知道。」

    丘朗歎了口氣道:「實不相瞞,我也能夠想到這一層,可是想要挑起兩家爭端從中得利的人實在太多,丘某的確很難猜到究竟是哪個在背地動手!」

    龍淵也歎了口氣道:「這東都的確是個是非之地,看來我還是盡早離開得好!」

    丘朗道:「王公子日後如果有機會到南郡,一定要過來找我,丘某當和王公子把酒言歡,秉燭夜談!」

    龍淵笑著點了點頭,心中卻暗自盤算,丘朗在這種時候出現一定另有目的,其人的頭腦和見識都遠在虛翰良和梁軒宇之上,看來三家的和談將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

    ******

    宋曦君坐在車廂內,雙眸凝望窗外,目光卻顯得無比迷惘。

    坐在她身邊的宋京石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曦君,不用想得太多,今晚只是過去吃飯!」

    宋曦君黯然道:「爹,都是女兒不好!」

    宋京石笑道:「傻丫頭,咱們父女之間用得上說這種話嗎?」

    宋曦君道:「婆婆對我一直都很好,今晚假如她想勸我回去,我不知該如何答覆她!」

    宋京石歎了口氣道:「我打算跟蕭老夫人開誠佈公的談談,曦君。你還沒有告訴爹,你自己心裡究竟有什麼打算?」

    宋曦君沉思良久,方才幽然歎了一口氣道:「或許這便是我地命吧!」

    宋京石從女兒的話中已經聽出,她並沒有從此和蕭牧野一刀兩斷的決心,不由得暗自嗟歎,心中默默道:「女兒終究還是長大了,無論她怎樣做,自己都會尊重她的選擇。」

    馬車行進到心瑤行宮前,看到行宮前方長橋兩側掛起紅燈。一幅喜氣洋洋的景象,蕭牧遠和蕭牧野兄弟二人正站在橋前迎接著前來的賓客。

    宋京石此時方才知道今晚蕭氏宴請的並非僅僅是他們父女二人,心中不禁感到一陣不悅,本想是一場家宴。卻想不到牽涉如此之廣。

    蕭牧野看到宋京石父女到了,主動向他們走了過去,宋曦君垂下螓首,目光並沒有看他。

    宋京石也是表情嚴肅。對蕭牧野那日險些逼死自己女兒的事情仍然未能釋懷。

    蕭牧野恭敬道:「岳父大人!」

    宋京石冷冷哼了一聲。

    此時蕭牧遠笑容滿面的走了過來:「宋大人來了,弟媳也來了!」

    宋京石向他點了點頭:「王爺好!」

    蕭牧遠道:「今晚本來我們只是普通地家宴,可是娘回到這裡心情大悅,說要看戲。讓我把東都的各位大臣故友全都請來,讓大家一起樂呵樂呵,所以我和二弟商量了一下。便增設了幾桌。不過咱們的家宴仍然還是家宴。我在清心園已經準備好了酒宴。」

    遠處又有一輛車馬停下,卻是東都城守郭北山也來到了門前。看到宋京石,他慌忙過來相見。

    宋京石的目光落在他身後地一名年輕人身上,不由得微微一怔:「郭霄,你何時回來的?」

    那名年輕人身穿銀灰色長袍,面如冠玉,長身玉立,正是郭北山的堂弟,他還有一個身份是宋京石的弟子,曾經跟隨宋京石學習過詩文書法,也是宋京石最為得意地學生之一。

    「弟子郭霄參見恩師!」郭霄上前屈膝想要行大禮,被宋京石握住手臂,大笑道:「你這小子,回來也不跟我說,心中還記得我這個老師嗎?」

    郭霄微笑道:「老師,我也是今日下午才到東都,聽大哥說兩位公子在這裡請客,所以便不請自來了!」

    蕭牧野臉色卻是微微一寒,郭霄曾經是宋京石的弟子,而且有過追求宋曦君的經歷,後來因為宋曦君嫁給了自己,郭霄傷心之下便離開了東都,前往濟州海邊領軍操練,這兩年都沒有踏足過東都的土地,不知今晚他竟然會突然出現。

    郭霄向蕭牧遠兄弟二人行禮過後,來到宋曦君面前,恭敬道:「郭霄見過師妹!」

    宋曦君向他微笑還禮,蕭牧野看在眼裡心中宛如被毒蛇咬噬一般難受。

    蕭牧遠似乎覺察到蕭牧野地內心變化,微笑道:「牧野,你先陪宋大人他們進去,由我來招呼大家!」

    蕭牧野點了點頭陪著宋京石走入心瑤行宮,宋曦君落在後面,那郭霄不知是有意無意,悄然快步跟了上去,微笑道:「師妹,兩年沒見,想不到你風采依舊,看來蕭大將軍對你照顧的一定是體貼入微吧!」

    蕭牧野唇角的肌肉不禁抽動了一下,他霍然轉過身去,郭霄地目光極其坦然,毫無畏懼地和蕭牧野對望著:「蕭大將軍,記得當年咱們長長一起切磋兵法武功,這次我可能要在東都呆得時間長一些,不知大將軍還有沒有興趣?」

    宋京石對自己地這個弟子性情最清楚不過,知道他無論武功還是智謀都是年輕一代的翹楚,可是為人卻是過於狂傲,也正是因為這一點當年自己拒絕了他地求親,今時非同往日,現在的蕭牧野已經是蕭氏的大當家,更將會是這片土地的未來王者,郭霄竟然主動向他挑戰,實在太過自不量力。

    蕭牧野冷笑道:「隨時奉陪!」

    宋曦君似乎想要緩解這種緊張的氣氛,輕聲道:「師兄離開東都兩年,怎麼還像當初那般爭強好勝?」

    郭霄笑道:「呵呵,只怕我這個臭脾氣始終是無法改變了。老師今日千萬不要罵我啊!」

    宋京石笑道:「

    得罵你呢,對了戲台在哪裡?」

    蕭牧野指向前方,卻見胭脂湖畔的草地之上已經搭起了一座戲台,戲台之上***通明,鑼鼓聲中,幾名武生正在上面打來斗去好不熱鬧,正戲並未開始,只是之前地預演。

    蕭牧野將宋京石和宋曦君引領到正對戲台的大帳之中,蕭老夫人正在縱雪的陪伴下。看著戲台上的演出,不時發出笑聲。她原本就沒有什麼重病,縱雪回到身邊之後,整個人奇跡般恢復了過來。精神好的出奇。

    看到宋京石父女,她慌忙招手道:「親家公,乖媳婦,你們快進來坐!」

    宋京石淡然一笑。父女兩人走入大帳,縱雪迎上來拉著宋曦君的手在一旁做了,讓侍女奉上瓜果。

    宋京石看了看桌上,酒菜已經擺好。淡然笑道:「剛才不是說咱們一家是在清心園吃飯嗎?」

    蕭老夫人笑道:「是我讓他們搬出來的,外面那麼熱鬧,咱們一家人自然要湊個熱鬧!」

    宋京石道:「蕭老夫人的身體好像恢復了許多!」

    「說來奇怪。我今日從新宮搬出來之後。感覺到氣也順了。心裡也舒坦了,看來那座皇宮當真不是我這老婆子居住的地方!」

    宋京石微笑點頭。

    蕭老夫人向宋曦君招了招手。宋曦君來到她地身邊,伸出纖手讓她握著。

    蕭老夫人道:「曦君,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候,便是當初你和牧野新婚之時,跟你們住在一起的時候,我看不如這樣,你們小兩口也搬過來住吧,咱們還像過去一樣。」

    宋曦君何其聰穎,自然明白蕭老夫人說出這番話的真正用意所在,輕聲道:「只要婆婆開心就好!」

    蕭牧野及時上前道:「娘,我和曦君明日就搬過來陪你!」

    縱雪卻冷冷道:「你是堂堂大將軍,有時間陪娘嗎?」

    蕭牧野愣了愣,宋曦君主動為他解圍道:「我想牧野處理完眼前地事情自然不會像現在這般忙碌!」

    蕭牧野連連點頭,心中感到一陣溫暖,看來妻子仍然是護著自己的。

    外面鑼鼓喧天,宋京石起身道:「你們先聊著,我出去和各位同僚打個招呼!」

    「岳父大人,我陪你去!」蕭牧野站起身來。

    宋京石沒有說話,也沒有表示反對,他緩步走出大帳,卻並沒有走向那些正在高談闊論的官員,而是默默走向不遠處的湖岸。

    蕭牧野悄然跟了過去,他知道宋京石之所以出來是想找個機會和自己單獨談一談。

    兩人在湖邊站定,蕭牧野低聲道:「岳父大人,牧野這兩日總想找一個機會向你道歉!」

    宋京石轉向蕭牧野,雙目之中流露出前所未有地冷漠:「你沒必要向我道歉,我為你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曦君,如若不然,咱們之間什麼關係都不會有!」

    蕭牧野陪笑道:「我知道自己做錯了,岳父大人,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以後我一定善待曦君,絕不會讓她再受到任何的委屈。」

    宋京石神情冷淡道:「可能嗎?」

    蕭牧野內心不由得一顫,宋京石的口氣讓他產生一種被蔑視被侮辱地感覺。

    宋京石道:「最近東都之中有著很多關於你的流言,我雖然老了,但並不是聾子,也不是瞎子,很多事情我看得出也聽得到,曦君既然嫁給你便是你的妻子,她作出地決定,我不會干涉,她幸福也罷,痛苦也罷,既然選擇了你,便是她自己命該如此,然而你不可以因為自己地事情遷怒於她,更不可以讓她受到半點委屈,我宋京石雖然沒有什麼本事,可是誰要敢欺負我地女兒,我會捨了這一身的老骨頭跟他拚命!」

    蕭牧野唯有賠笑,心中卻已經猜到,宋京石定然是聽說了關於自己地事情,內心中又羞又惱,現在自己的那點兒隱私竟然被傳得人盡皆知,這件事究竟是誰傳了出去?難道是曦君?

    身後傳來蕭牧遠的聲音:「宋大人,二弟,原來你們躲到了這裡,娘讓我過來找你們,正戲開場,咱們的晚宴也要開始了。」

    宋京石點了點頭,轉身和蕭牧遠並肩而去。

    蕭牧野望著宋京石的背影目光中竟流露出一絲怨毒之色。

    眾人回到帳內坐定,正戲已經拉開帷幕,蕭老夫人讓蕭牧野坐在宋曦君身邊,微笑道:「咱們一家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坐在一起了,今晚你們要盡情暢飲,忘記過去的不快,只想開心的事情,誰都不能提起不開心的事兒!」

    蕭牧遠率先響應,舉起酒杯道:「來!咱們一家人共同喝了這一杯!」

    宋京石看著女兒,心中酸澀不已,女兒仍然決定和蕭牧野維持著這表面的夫妻關係,這樣的抉擇注定她今生今世不會得到真正的幸福,身為父親他卻無能為力,這是一種怎樣的悲哀,他端起酒杯卻又緩緩放了下去,低聲道:「我還是出去陪同僚喝酒,你們一家人好好樂呵樂呵!」

    宋曦君看到父親如此模樣,芳心如同刀割,強顏歡笑道:「爹,咱們都是一家人啊!」

    蕭老夫人慌忙道:「親家,咱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啊!牧野,快去給你岳父大人敬酒賠罪!」
tyler002 發表於 2008-11-3 21:20
【困龍卷】 第六十二章【冷血】(上)


   蕭牧野端起酒杯向宋京石走去,宋京石雖然心中不舒坦思當眾拂了蕭老夫人的面子,接過蕭牧野遞來的酒杯,將杯中酒水飲盡,低聲道:「只要你善待曦君,老夫別無他求!」

    蕭牧遠一旁笑道:「好了,誤會煙消雲散,咱們是一家人,有什麼不快說開了就會沒事。」他起身道:「我去給外面的各位大人敬酒,你們好好聊聊!」

    蕭老夫人關切囑咐道:「牧遠,你要少喝一些!」

    「娘儘管放心,孩兒心中有數!」他大踏步走出門去。

    蕭牧野為宋京石將面前的酒杯斟滿,又端起酒杯道:「岳父大人,這些年多謝你一直辛苦幫我,沒有你,也就沒有牧野的今天。」

    宋京石遇到蕭牧野誠懇的目光,暗自歎了一口氣,心中暗道:「這便是命吧!」,他接過蕭牧野手中的酒杯道:「蕭氏內憂外患,你肩上的擔子不輕!」

    蕭牧野點了點頭,自己也倒了一杯酒,陪宋京石飲盡,他對宋京石表現的如此尊敬,不單單是因為他是自己的岳父,更因為宋京石在東都諸多臣子之中有著相當的威信,如果缺少了他的幫助,他在和大哥的明爭暗鬥中不會擁有如此的優勢,日後的發展將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蕭老夫人笑道:「好了,這下好了,牧野你也該和曦君喝一杯,從現在起你們誰都不許再生氣,安生給我過日子。早日給我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孫子!」

    此言一出,蕭牧野和宋曦君卻是同時變色,兩人地神情都顯出幾分尷尬,還好宋曦君率先反應了過來,端起酒杯道:「相公,我敬你……」心中的酸楚實在難以用言語形容。

    蕭牧野緩步來到宋曦君面前,四目相對,內心之中感到難言的愧疚,自己的確讓宋曦君受了不少的委屈。一時間千頭萬緒不知該如何開口。他默默和宋曦君碰了碰酒杯,仰首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

    蕭牧遠此時已經來到眾位大臣之中敬酒,戲台之上,鑼鼓正響。幾名武生輪流上陣,打成一團,蕭牧遠向身邊廖其園微笑道:「廖大人,這戲台上唱得究竟是哪一出啊?」

    廖其園嘿嘿笑道:「金沙灘!」

    蕭牧遠點了點頭。轉向左側的郭北山:「郭大人,你看這齣戲演得怎麼樣?」

    郭北山一張面孔不知為何卻突然變得蒼白,握著酒杯的右手也微微顫抖起來,幾滴酒水潑到他的官服之上。可是他卻渾然未覺。

    蕭牧遠的唇角流露出一絲意味深長地微笑,他站起身來,高舉酒杯:「父子情、手足情!當真是一齣好戲。來!大家一起乾了這杯!」

    周圍的官員同時舉起酒杯。

    蕭牧遠率先將杯中酒飲盡。大聲道:「希望各位大人能夠盡力輔佐我兄弟。振興我蕭氏大業!」

    所有人都是內心一震,雖然他們都清楚現在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就是蕭氏兄弟。可是他們兄弟始終沒有公然提出過,蕭牧遠的這句話等於告訴天下人,以後再不會打著大康地旗號,他們才是這片土地的真正王者。

    廖其園率先響應,大聲道:「祝王爺振興蕭氏,成就千古大業!」

    蕭牧遠卻搖了搖頭道:「廖大人並不明白我的意思,以後蕭氏的帶頭人將會是我地兄弟,我和你們一樣,都將盡力輔佐他,只有他方才有能力統領蕭氏江山,成就千古大業!」

    在場要以東都臣子居多,聽到蕭牧遠這樣說話,一個個心中暗自喜悅,看來在他們兩兄弟誰才是蕭家主人的角逐中,蕭牧遠已經選擇了主動退讓,這對蕭氏來說畢竟是一件好事,蕭牧野在這方土地的威信應該遠遠勝過他的兄長,蕭牧遠作出如此選擇不失為一個明智地決定。

    蕭牧遠又將酒杯倒滿,高舉酒杯大聲道:「這杯酒祝願咱們的家人幸福平安!」

    他的祝酒辭得到了一片熱烈地響應,蕭牧遠舉杯欲飲地時候,一名武生卻突然騰躍到戲台地半空之中,彎弓搭箭,覷定蕭牧遠的後心,『嗖!』地射出了一支冷箭,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歡快祥和地氛圍之中竟然突露殺機,那箭鏃射速奇快,追風逐電般射向蕭牧遠的身軀,蕭牧遠驚覺之時,鏃尖距離他的身體不過三尺,倉促之中,他的身體向右側移動,可惜仍然稍晚,寒光凜凜的鏃尖帶著一聲尖嘯,深深射入他的右肩之中。

    蕭牧遠發出一聲大吼,身體被箭鏃強大的衝擊力震得向後退去,撞擊在酒桌之上,那酒桌被撞得整個翻起,杯盤碗碟飛得到處都是。

    廖其園驚慌失措的大喊道:「來人……抓刺客!」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現場陷入一片惶恐之中,那戲台之上***突然熄滅,在周圍武士前往包圍那群戲子之前,他們已經從後方跳下戲台,迅速躍入胭脂湖中。

    廖其園扶起蕭牧遠,卻見他臉色蒼白,肩頭已經被鮮血沾濕了一大片,廖其園哀嚎道:「王爺……」

    蕭牧遠顫聲道:「不要管我……快……快去保護我娘……保護我兄弟……」

    ********

    蕭牧遠被一箭射中的同時,一個挺拔的身影幾乎在同時潛入大帳之中,蕭牧野看得清楚,那人正是郭霄,他怒道:「誰讓你進來的?」

    宋京石也是微微一怔,想不到為何郭霄會突然闖入,郭霄大聲道:「曦君和宋大人快走!這混蛋交給我來對付!」

    宋曦君根本不明白他在說什麼,驚聲道:「師兄!你……」

    蕭牧野猛然從腰間抽出長劍,怒吼道:「郭霄。我現在便讓你人頭落地!」,他向前跨出一步,卻突然感到一陣腳步輕浮,頭腦之中昏昏沉

    點摔倒在地上。

    轉身再看時,卻見他娘和縱雪等人全都已經昏倒在了地上,只有宋京石父女仍然好端端站在那裡,心中更覺震驚,何以他們父女二人就會沒事。難道他們根本就是串通一氣……

    不等他的思維繼續,整個人已經軟塌塌向地面上倒去。郭霄舉刀向蕭牧野衝去,宋曦君瘋狂擋在蕭牧野地面前,尖叫道:「不許你碰他!」

    宋京石怒道:「郭霄。你做什麼?」

    郭霄歎了口氣道:「你們此時再不走,便只能死在這裡了!」他說話間已經閃電般向宋曦君衝去,宋曦君雖然身懷武功,可是比起郭霄根本不是一個級數的對手。一招之間已經被郭霄點中穴道,將她的嬌軀扛在身上,衝出大帳狂奔而去。

    宋京石看到女兒被擄,關切之中爆發出一聲狂吼。抓起桌上的酒罈向郭霄扔了過去。

    郭霄輕巧避開,宋京石大步追了出去。

    此時賬外,大批武士已經圍攏了上來。郭霄反手從腰間抽出一柄四尺長刀。大吼一聲騰空躍起。落地之時,刀鋒劈砍在一名武士的前額之上。他雖然長相文弱,可是雙臂力卻是驚人,刀鋒落處竟然將那名武士的身體劈為兩半,鮮血四濺的殘忍場面將周圍的武士嚇得情不自禁後退了一步。

    郭霄充滿殺氣道:「擋我者死!」他背著宋曦君從武士的包圍圈中殺出一條血路,朝著胭脂湖地方向全速奔去。

    以宋京石的智慧,一時間也無法想到眼前驚人巨變的真正原因,他駭然叫道:「快去救我的女兒,快去救她!」

    廖其園帶著那群武士已經將大帳包圍,發現蕭氏一家全都昏迷在地上,慌忙讓那群武士救人。

    宋京石看到無人理會自己,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看郭霄帶著曦君越逃越遠,他不顧一切地向郭霄追了上去,卻被廖其園攔住去路,冷冷道:「宋大人想到哪裡去?」

    宋京石道:「去追他……」

    「只怕宋大人哪裡都不能去!」廖其園的臉上卻浮現出一絲冷笑,宋京石此時方才意識到了什麼,今晚的宴會竟然是一個巨大的陷阱,自己在不只不覺中已經深陷其中,他至今仍然不知道這場陰謀地主謀是誰?

    心瑤行宮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好在前來赴宴的眾多臣子並沒有任何人受到傷害。

    眾人將蕭家兄弟送入府內,第一時間請來東都最好的醫生。

    宋京石已經被武士投入心瑤行宮西北的小屋中,嚴加看押了起來,郭北山也被人押到房內,默默來到他地身前,雙目中蘊含淚光,低聲道:「宋大人……」

    宋京石看著郭北山,低聲道:「今晚的事情絕不會是巧合,你告訴我,郭霄為何要擄走我的女兒?」

    郭北山黯然歎了一口氣道:「我怎會知道?難道郭霄和宋小姐之間有私情嗎?」

    宋京石怒吼道:「胡說!曦君從來沒有喜歡過他,怎會和他有私情?這件事根本就是一個陰謀!」

    郭北山苦笑道:「宋大人,我被郭霄連累了,你卻被女兒連累,你們一桌飲酒,何以蕭家人全都中毒,而你們父女倆卻會沒事?」

    宋京石用力咬了咬下唇:「我想不明白,我當真想不明白,難道是蕭牧遠做地?」

    郭北山歎了口氣道:「我親眼看到大公子被毒箭射中,他地情況只怕比二公子更為惡劣一些。」

    宋京石睜大了雙眼,他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是誰在策劃這一切?蕭氏兄弟幾乎同時出事,這件事怎會如此湊巧,郭霄擄走曦君,可是並沒有趁機出手殺害蕭牧野,這一切地背後又藏有怎樣的陰謀?

    ******

    蕭牧野緩緩睜開了雙目,他地聲音變得有些異樣,腦海中始終晃動著郭霄闖入大帳的一幕,他顫聲道:「曦君呢?」

    身邊上騎都尉許國恩低聲道:「啟稟大將軍……她……她和郭霄一起逃了……」

    蕭牧野眼前一黑,只覺著一口氣堵在喉頭險些將他憋死過去,想要伸手抓住許國恩,卻發現自己的肢體根本不受控制,驚恐道:「我……我怎麼了,為何手腳都如此麻痺,竟不能動彈?」

    許國恩安慰他道:「大將軍中了毒,現在毒性仍然沒有查出!」

    蕭牧野驚聲道:「拿鏡子過來,拿鏡子過來……」

    許國恩暗自歎了口氣,讓武士將銅鏡拿了過來,湊到蕭牧野面前,蕭牧野看到鏡中是一張極其陌生的面孔,臉色都已經變成了青紫色,雙目卻是血紅一片,根本看不出他過去的模樣,駭然大叫道:「滾開……滾開……」他有生以來還從未感覺到如此驚恐過,週身全都失去了知覺,整個人宛如木頭一般挺在那裡。

    過了許久,蕭牧野的心神方才稍稍穩定下來,低聲道:「我娘呢?我妹子呢?」

    許國恩道:「她們也中了毒,不過應該不算嚴重,比起大將軍的情況要好的多。」

    蕭牧野用力抿起雙唇:「我大哥呢?」

    許國恩歎了一口氣,黯然道:「他的情況很差,被毒箭射中,至今仍然昏迷不醒,聽大夫說,情況是你們幾個之中最為凶險的一個。」

    蕭牧野睜大雙目,喃喃道:「怎會這樣?怎會這樣……」,發生這件事之後,他第一個念頭就是蕭牧遠策劃了這一切,可是聽到的的一切卻並非如此,難道另有他人想傷害他們蕭氏兄弟?
tyler002 發表於 2008-11-4 04:09
【困龍卷】 第六十二章【冷血】(下)


    一牆之隔的房間內,蕭牧遠靜靜躺在床上,仍然處在昏其園和幾名心腹武士守在一旁,大夫換好藥後,將傷口包紮好,歎了口氣道:「此箭上所喂的毒藥我從未見過,毒性極烈,我只能將外部的傷口清理乾淨,血液之中仍然遺留了不少的毒素,王爺能不能夠逃過此劫,只能看上天的意思了……」

    廖其園歎了口氣,讓武士送大夫出去,掩上房門,他來到床邊低聲道:「王爺!」

    蕭牧遠的睫毛微微動了一下,雙目睜開一條細縫:「水……」

    廖其園攙起蕭牧遠,將一旁的水碗端到他的面前,蕭牧遠攤開掌心,拿出一顆紅色藥丸含入口中,然後用水服了下去,喘了口氣道:「外面情況怎樣了?」

    廖其園低聲道:「郭霄帶著宋曦君逃走了,宋京石被我們關押了起來,現在老夫人和小姐的情況都已經穩定,二公子的情況稍稍嚴重了一些。」

    蕭牧遠唇角流露出一絲陰森的笑意:「宋京石那裡怎麼說?」

    「王爺想讓他怎麼說?」

    蕭牧遠低聲道:「這件事分明是郭霄與宋曦君姦情敗露,意圖毒殺我蕭家滿門,宋京石乃是幫兇!」

    廖其園笑道:「只怕他未必肯承認!」

    蕭牧遠冷笑道:「這件事發展到眼前的地步,證據確鑿,由不得他不承擔!」

    廖其園頻頻點頭。

    蕭牧遠又道:「這兩天給我盯緊了外面,千萬要穩住大局。」

    廖其園低聲道:「郭霄始終是一個隱患。要不要派人去幹掉他?」

    蕭牧遠搖了搖頭道:「千萬不要動郭霄和宋曦君,他們逃得越遠,這件事便越是說不清楚,那個郭霄並不好對付,現在還不是幹掉他的時候,暫時他不會胡說八道,就算他說些什麼,也未必有人肯信!」

    廖其園道:「王爺打算何時出來主持大局?」

    蕭牧遠附在他地耳邊道:「做戲一定要做足,二弟那裡你給我親自盯著。如果有任何的異動,馬上過來稟報。」

    宋京石望著窗外的孤月,整個人已經從開始的震驚和恐慌中漸漸鎮定了下來,一切都已經發生。而他也已經深陷局中,現在害怕已經沒有任何的用處,他仔細回想著從進入心瑤行宮所發生的一切,郭北山和郭霄的出現並非偶然。郭霄和蕭牧野的爭吵現在看來也是一種蓄謀,蕭老夫人、蕭牧野、縱雪全都中毒,而他和女兒卻沒有事,這件事分明是想將矛頭指向他們。只有蕭牧遠出門敬酒方才躲過了一劫。

    可是如郭北山所說,蕭牧遠現在也身中毒箭生死未卜,表面上看去。他似乎也是受害者。而擺脫了嫌疑。可是誰會向一個已經從蕭氏權力巔峰上退下來的人下手?想到這裡宋京石心中忽然一亮,蕭牧遠會不會是偽裝?誰會將所有地罪責推到他和女兒的身上。蕭牧野應該沒有必要這樣做,不僅僅因為曦君仍然是他的妻子,更因為自己這個岳丈是他政治上堅定的支持者,蕭牧野沒必要做這種自毀長城地蠢事。外人不可能作出如此詳盡的計劃,更不可能從容得手。

    房門被再度打開,郭北山顯然被毒打了一頓,渾身上下傷痕纍纍,宋京石上前扶他坐下,郭北山劇烈咳嗽了幾聲,吐出一口血水,望著宋京石,不禁雙目含淚道:「宋大人……」

    宋京石歎了口氣道:「你歇歇再說話……」

    郭北山道:「他們抓了我全家,讓我……承認事先和郭霄串謀……」

    宋京石靠在牆壁之上,低聲道:「北山,你老老實實告訴我,這件事你事先知不知道?」

    郭北山不敢直接面對宋京石咄咄逼人的目光,有些慚愧的垂下頭去:「郭霄將我地兒子擄走,逼我幫他做一件事。」

    「什麼事情?」

    「今晚的戲班是我幫忙請來,酒宴也是我幫忙籌備,只有我出面二公子才不會生疑。」

    宋京石默默點了點頭:「北山啊,北山,你可曾想過這樣做的後果?」

    郭北山泣不成聲道:「宋大人……我沒有辦法……我四十多歲了,卻只有那一個兒子……若是……不答應他們,他們就會殺了他!」

    宋京石冷冷道:「現在你以為他們就會放過你兒子嗎?」

    郭北山道:「他們說,只要承認今晚的刺殺事件是我們一手策劃,便不再追究此事……」

    宋京石猛然揚起手來給了郭北山一個響亮地耳光,打得郭北山懵在那裡,宋京石怒道:「混賬東西,你醒一醒吧,若是我們承認了這件事,他們一定會對我們趕盡殺絕,莫說你的兒子,連你的家人全都不能倖免!」

    郭北山痛不欲生道:「宋大人,現在你女兒也落在他們地手中,你怎樣做?現在所有一切地證據都對我們不利,就算你不承認,又有誰會相信?我們根本就沒有選擇地餘地!」

    宋京石沉默了下去,過了許久唇角方才浮現出一絲苦笑,他低聲道:「一直以來,我都以為蕭牧野方才是蕭氏的真正主人,只有他才能夠帶領蕭氏走出困境,現在看來我看錯了!」

    郭北山怔怔看著他。

    宋京石道:「蕭牧遠地心機決不遜色於蕭太師當年,他的心腸比起他父親更加狠辣冷血,咱們今日之所以落到這種地步乃是咎由自取,因為我們從一開始便選錯了方向!」他停頓了一下方才道:「我們必死無疑,至於我們的家人只能各安天命了,無論我們承認與否,今晚的罪責會全部推到我們的身上,蕭牧遠既然處心積慮地作出了這件事。便不會給我們任何的機會,更不會對我們的家人擁有任何仁慈之心。

    郭北山倒吸了一口涼氣,此時他方才感到後悔,為何當初要在郭霄的脅迫下低頭?

    宋京石喃喃道:「不知日後的歷史之上,後人將會怎樣評價我們,是忠?是奸?」內心中感到一陣難以描摹的淒涼,其實他已經知道自己必然會被寫在奸臣的一列上,自己並非為維護大康利益而死,而是不明不白的死在蕭氏內部的權力紛爭之中。

    宋曦君甦醒過來地時候。已經躺在一座茅舍之中,她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檢查自己的衣裙,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仍然好好地,並沒有任何的凌亂。這才放下心來。

    晨光從格窗之中透入,郭霄站在大門處,背影籠上一層金色的晨暉,聽到身後的動靜。他緩緩轉過身來,英俊地面龐之上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曦君,你醒了?」

    宋曦君有些驚恐的站起身來:「你不要過來!」

    郭霄停下腳步:「曦君,你放心。我決不會傷害你!」

    宋曦君痛苦的摀住額頭,努力回憶著昨晚發生地一切:「我爹爹呢?」

    郭霄道:「昨晚蕭氏兄弟發生內亂,他們想要對你和宋大人不利。所以我才闖入大帳之中救了你們。可惜他們人太多。中途我和宋大人失散了。」

    宋曦君默默點了點頭,她對郭霄的話充滿了懷疑。她清楚記得昨晚郭霄突然衝入大帳,想要殺死蕭牧野的一幕,自己衝出去阻止之時,又被他出手打昏。

    郭霄看出了宋曦君目光中地疑慮,黯然歎了一口氣道:「你放心,昨晚我只是為了救你,絕沒有傷害蕭牧野。」

    「送我回去!」

    郭霄搖了搖頭:「曦君,只怕現在你已經無路可去!」

    宋曦君怒道:「是你策劃了這一切,是你陷我們宋家於困境之中!」

    郭霄歎了口氣道:「你高估了我地能力,我沒有那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地本事,我和你一樣都是這件事的受害者。」

    宋曦君道:「那種局面下,你將我劫持到這裡,究竟有怎樣地目的?」

    郭霄道:「曦君,我對你沒有任何的惡意,昨晚的整件事根本就是蕭牧遠的陰謀,而我只是被他利用的一個棋子,這件事無論我出現與否,都阻擋不住他對付蕭牧野的決心,對我而言,我所在乎的只有你一個!」

    宋曦君冷冷道:「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在昨晚的那種情況下,你將我帶走,在別人看來蕭氏的這場家變風波定然是我和爹爹所為,你不但將罪責引到我們宋家身上,而且敗壞了我的清譽!我爹爹向來將你視為最得意的門生,想不到你就是這樣回報他老人家的!」

    郭霄大聲道:「你明不明白,這根本就是一場無法改變的陰謀,我能夠做的就是將你其中挽救出來,其他人我根本無力顧及!」

    宋曦君淒然一笑:「我不要你救,你害了我的丈夫,害了我的父親,害了我的一家,現在還想虛情假意的騙我?做夢!」

    郭霄道:「他有什麼資格做你的丈夫,他根本就是一個廢物,如果他不是蕭氏的二公子,他憑什麼和我爭?」

    宋曦君怒道:「不許你侮辱他,就算沒有牧野的出現,我也不可能喜歡你!」

    郭霄瘋狂笑道:「曦君,我對你的心意,你應該知道,當初如果不是你爹爹貪慕富貴,也許成為你丈夫的人應當是我,你不可以否認,在你心底深處對我並非沒有感覺!」

    宋曦君不屑道:「郭霄,你真的很自大,可惜你從來都沒有認清過自己,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狂傲之大,目空一切的人,我過去沒有喜歡過你,現在更不會喜歡你,當初拒絕你的求婚並非是我爹爹的原因,而是我自己的意思!」

    「你撒謊!」郭霄的雙目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一直以來他都認為宋曦君對自己有情,他們之間之所以沒能最終走到一起完全是因為宋京石的緣故。宋曦君這番義正言辭的呵斥,無異於將他過往心中編織的幻想無情打碎。郭霄不顧一切的衝上去,抓住宋曦君的柔荑,近乎瘋狂的咆哮道:「你不要欺騙自己,你根本就是喜歡我的,只要你願意,我們現在就可以離開這裡,隱姓埋名,過著平平淡淡的日子!」

    宋曦君充滿厭惡的看著他:「郭霄,欺騙自己的是你,知不知道當初你向我表白愛意,我並沒有當面拒絕你?那是因為我可憐你!」

    郭霄內心宛如被尖刀刺中,他向來自視甚高,如今宋曦君接二連三的撕去他的假面,等若無情的踐踏他高傲的自尊。

    他咆哮道:「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得到你!」

    宋曦君悲憤道:「所以你一直記恨著我爹爹?」

    「不錯!他口口聲聲視我為親生子侄,明知我喜歡你,卻貪慕虛榮將你許配給了蕭牧野那個廢物,我恨他,我要讓他嘗到後悔的滋味。」

    「你是一個瘋子!」

    郭霄瘋狂笑道:「不錯,從你嫁給蕭牧野那一刻我便徹底瘋掉了,才學武功,我哪一樣比不上他?你居然選擇了他?我實話告訴你,就算蕭牧遠不找我合作,我一樣會殺他,沒有人可以搶走我的女人!」

    宋曦君冷冷道:「我從來都不屬於你,以後也不會!」

    郭霄雙目之中燃起瘋狂的火焰:「我現在就讓你成為我的女人!」
tyler002 發表於 2008-11-4 22:16
【困龍卷】 第六十三章【風雨】(上)


    郭霄一步步走向宋曦君,多年以來,他一直都企圖得到日總算即將實現,內心中感到一陣莫名的激動,假如可以選擇,他絕不會採用強迫的方式。

    宋曦君冷冷看著他,目光中沒有任何的畏懼,郭霄的大手搭在她的肩頭上,猛然將她擁入懷中,他抓住宋曦君的長髮,試圖親吻她的櫻唇,卻遇到宋曦君冷漠而鄙視的目光,郭霄沒來由感到一種心虛,他俯下身去親吻宋曦君的玉頸,大手想要撕扯宋曦君的裙帶。

    「我自己來!」

    郭霄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宋曦君推開他的手臂,慢慢向後退了兩步,輕輕扯開長裙的裙帶,領口從一側滑落,露出粉嫩雪白的肩頭。

    郭霄感到喉頭一陣發乾,他不知宋曦君為何會突然改變了主意,莫非其中有詐,不過他並不害怕宋曦君設計對付他,以宋曦君的武功根本沒有接近他的機會。

    宋曦君的長裙緩緩從絲緞般光潔的皮膚上褪下,露出紅色的肚兜,郭霄的喉結劇烈的上下移動著,他的目光落在宋曦君嬌艷的肌膚上,原始的慾望在體內瞬間燃燒而起。

    宋曦君清麗無倫的俏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目光平靜看著郭霄:「我把身子交給你,你要為我報仇,殺了蕭牧遠!」

    郭霄點了點頭,女人果然是現實的動物,宋曦君在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之後,終於接受了現實。他地聲音微微顫抖道:「你……你有沒有愛過我?」

    宋曦君唇角流露出一絲鄙夷的笑容,她已經露出雪白纖長的美腿,郭霄感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可笑,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鼓足勇氣向宋曦君走了過去。

    宋曦君的纖手輕輕放在右腿的內側,郭霄被她這撩人遐思的動作已經迷得神魂顛倒,他低聲道:「曦君……」

    就在他意亂情迷的時候,從宋曦君長裙後方,射出幾十根寒光閃閃地鋼針。這是她暗藏的防身利器暴雨梨花針,針上喂有劇毒。

    郭霄根本沒有想到宋曦君身上竟然藏有如此歹毒的暗器,他的武功雖然高強,可是事發倉促。兩人之間地距離又實在太近,更何況宋曦君利用脫衣作為掩護,從長裙後發動進攻。郭霄出於本能閉上了雙目,卻感到面孔之上傳來一陣劇痛。那幾十根鋼針盡數射在他的臉上。

    郭霄發出痛不欲生的慘叫,他的身體向後彈射出去,後背撞開了房門,落入院中。鮮血從他地雙目之中汨汨流出,鋼針造成的創口又痛又癢,顯然上面有毒。莫大的驚恐讓他嘶聲大叫。他竟然看不到任何的東西。眼前頃刻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假如郭霄此時衝入房內。以他地武功仍然可以將宋曦君殺死,可是雙目失明的巨大痛楚讓他整個人陷入極度驚恐之中。他所想像的就是盡快逃出去,他跌跌撞撞向前方跑去,衝入樹林之中,因為看不清前方地道路,連續被絆倒在地。

    宋曦君並沒有趁機追上前去,她清楚郭霄地武功,即使他地雙目被自己射瞎,她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屈辱地眼淚終於再也無可抑制,沿著宋曦君皎潔的俏臉緩緩流下,如果不是利用郭霄自視甚高,目空一切的弱點,她不可能一擊得手,她不可以冒險,她要留下自己的性命,去挽救相依為命的父親……

    *****

    「什麼?」龍淵聽蕭氏昨晚在心瑤行宮發生的事情之後,整個人陷入震驚之中。蕭氏兄弟就算死光,他也不會感到一絲一毫的憐憫,可是縱雪和宋曦君卻是無辜的。

    秦暉剛剛從外面打聽來最新的消息:「公子,現在外面到處都在傳言,昨晚是因為蕭夫人和舊情人偷情,被二公子撞破,所以兩人聯手毒害蕭家,至於宋京石可能是被牽涉到其中的幫兇。」

    龍淵怒道:「怎麼可能?宋曦君品行高尚,卻不會做出那種事!」

    秦暉不知道龍淵為何會表現的如此激動,低聲道:「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狄驚雷笑道:「三弟,難道你沒有聽說,蕭牧野那個傢伙根本就不算個男人,宋曦君嫁給他只是掛名夫妻,你想想一個少婦終日獨守空房,偷偷漢子也不稀奇!」

    龍淵怒吼道:「你說什麼?再敢侮辱宋曦君,就算你是我大哥也不給面子!」

    狄驚雷吐了吐舌頭,秦暉這下算看出來了,感情龍淵對宋曦君已經產生了好感,小皇帝的脾氣他們都是知道的,這個馬蜂窩還是少捅為妙。

    龍淵發火之後,頓時感覺到自己有些過分,歉然道:「對不起大哥,宋曦君曾經幫助過我們,我對她的人品相當敬重,所以才受不了別人侮辱她。」

    狄驚雷憨厚笑道:「沒什麼?你當我放屁,我也當你剛才是放屁!咱們兩不吃虧!」

    龍淵笑著在狄驚雷肩頭捶了一拳,低聲道:「大哥、秦暉咱們三人分別出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宋曦君的下落。」

    秦暉道:「聽說她已經和郭霄逃了,我想她現在應該出了東都!」

    龍淵雙目之中籠上一層深深的憂鬱:「宋曦君一定是被郭霄劫持,現在是生是死都很難知道,你們兩個盡量打探一下消息,像她這樣善良的女子本不該落到這樣的地步。」

    秦暉和狄驚雷同時點了點頭。

    龍淵道:「我去找妙嬋,看看她有沒有辦法……」

    「不用你找我,我自己送上門來了!」大門被緩緩推開,卻是妙嬋走了進來,狄驚雷和秦暉轉身離去。

    妙嬋一雙明眸看了看龍淵,從他的表情已經知道宋曦君地事情已經讓他方寸大亂。

    龍淵勉強笑道:「看來

    最懂我的心意。我需要你的時候,你總能第一時間

    妙嬋道:「東都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我當然要過來通知你一聲。」

    龍淵道:「有沒有什麼進展?」

    妙嬋歎了口氣道:「我聽說是宋京石和郭北山聯手想要搬倒蕭氏!」

    龍淵冷笑道:「宋京石是蕭牧野的岳丈,他為何要做這種自毀長城的事情?」

    「帶著宋曦君逃走的郭霄,是郭北山的堂弟,也是宋京石的得意門生,據傳他和宋曦君青梅竹馬早有舊情,聽說蕭牧野已經發現了他們地事情,如果他們不殺蕭牧野。只怕就會死在蕭牧野的手中。」

    龍淵低聲道:「蕭氏兄弟怎樣了?」

    「聽說都沒有脫離危險,蕭牧野是中毒,而蕭牧遠是被毒箭射中!」

    龍淵沉吟片刻,低聲道:「這件事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宋京石。郭北山也是宋京石的盟友,說宋曦君偷情,這借口也太牽強了一些,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件事極有可能是蕭牧遠所為。」

    「可是他也受了重傷!」

    龍淵不屑笑道:「苦肉計,也許蕭牧遠以為只有這樣才能造成別人針對蕭氏地假象,才能擺脫自己的嫌疑,想不到他竟然如此毒辣。果然得到了他老子的真傳!」

    妙嬋小聲道:「照你看,蕭牧野才是這場變故中的最大受害者?」

    龍淵冷冷道:「他罪有應得,宋氏父女才是最無辜地人!」他目光轉向妙嬋。

    妙嬋頓時明白了他的心意。幽然歎了一口氣道:「你這個冤家。真不知我前世欠了你什麼。好吧,我幫你查查宋曦君的下落。不過我想她仍然留在東都的可能性並不大。」

    龍淵低聲道:「我去看看縱雪!」

    妙嬋微微一怔:「你怎樣去看?」

    龍淵淡然道:「自然有人幫我!」

    ******

    龍淵所說地人就是藍洛,果然如他所說,藍洛毫不猶豫的幫助了他,帶著龍淵這個冒充隨行大夫的傢伙,大搖大擺進入了心瑤行宮。

    雖然情況已經被控制住了,心瑤行宮之中仍然戒備森嚴,藍洛和龍淵來到行宮前,丘朗和虛翰良也剛剛來探望過蕭氏一家。

    兵部尚書廖其園儼然已經成了蕭氏地總管,將藍洛和龍淵帶入心瑤行宮,臉上作出沉痛萬分地表情道:「這次地事情的確沒有想到,兩位公子至今沒有脫離危險。」

    藍洛歎了口氣道:「想不到蕭氏這段時間竟然遇到這麼多地磨難,廖大人,兩位公子的頭腦可曾清醒了?」

    廖其園點了點頭道:「二公子中毒較深,現在雖然沒有什麼性命之虞,可是週身仍然麻木無法動彈,相信恢復還需要一段時間,大公子傷得更重,體內的毒素仍未排清,日後怎樣還是未知之數。」

    聽得到廖其園這番說辭,龍淵越發認定這件事一定是蕭牧遠發動的一次奪權風暴。

    藍洛道:「我們先去看看大公子吧,這位王先生是我們關中的名醫,也許能夠找到解毒的方法。」

    廖其園表面上大喜過望,心中卻暗罵藍洛多事,若是當真蕭牧野身上的毒可解,他們這麼多的努力豈不是前功盡棄?

    來到蕭牧遠的房內,一名大夫正在給他的傷口換藥,藍洛和龍淵在帷幔前止步,聽到裡面傳來蕭牧遠痛苦的悶哼之聲,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見那名大夫拿著帶血的布團出來。

    廖其園恭敬道:「王爺,藍洛將軍過來看你了,你覺得怎樣?」

    蕭牧遠聲音虛弱道:「快請他進來!」

    廖其園這才帶著他們兩個走入帷幔後,卻見蕭牧遠側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果然是失血過多的模樣,肩頭剛剛包紮的白布仍然滲出不少的血跡。

    蕭牧遠裝出想要起身的模樣,藍洛慌忙上前勸道:「王爺安心養病,我只是過來看看!」

    蕭牧遠黯然歎了口氣道:「想不到蕭氏家門不幸,竟然發生了這種有辱門風的事情……」

    藍洛輕聲道:「王爺不必想得太多,一切都等養好身體再說,這位王先生是我們關中的名醫,我特地帶他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你們。」

    蕭牧遠虛弱無力的看了看龍淵,竟然將手腕向他伸了過去。龍淵那點兒水準哪懂得什麼診脈看病,摸到蕭牧遠的脈門,雙眉緊皺,裝出一幅苦思冥想的模樣,過了半晌方才歎了口氣道:「從王爺的脈象來看是失血過多,體內毒素仍然沒有肅清,傷的不輕啊!」

    蕭牧遠從龍淵的話中已經聽出眼前這位十有八九是位庸醫,咳嗽了兩聲道:「先生真是神醫,傷可以慢慢養,不知我體內的毒素當如何肅清?」

    龍淵道:「毒素自然以排為主,可以找些巴豆,每次二兩用水煎服,連服三日也許會有效果。」他是拿著上次拓跋洪獵醫馬的那套過來賣弄,他也知道蕭牧遠肯定不會聽自己的,如果他聽了,讓他拉上幾天倒也解恨。

    蕭牧遠心中暗笑,表面上卻仍然稱讚了龍淵兩句,裝出有些疲憊的樣子,慢慢閉上雙目。

    藍洛看出人家已經下了逐客令,慌忙起身和龍淵一起離開。

    兩人本想去其他人那裡看看,廖其園卻擺出送他們出門的架勢,龍淵只能打消了這個念頭,好在從廖其園的口中打聽到蕭老夫人和縱雪中毒很淺,經過搶救已經沒有什麼妨礙了,龍淵一顆心才算稍稍放下。
tyler002 發表於 2008-11-4 22:19
【困龍卷】 第六十三章【風雨】(下)


   廖其園回到蕭牧遠身邊,支走眾人,低聲道:「剛才我一跳,藍洛帶來的那個傢伙如果當真是位神醫,豈不是一個大大的麻煩?」

    蕭牧遠冷笑道:「狗屁神醫,為我把脈的時候手都放錯了地方,剛才他的那番話全都是信口胡說!」

    廖其園笑道:「庸醫害人,這世上的庸醫實在太多了。」

    蕭牧遠低聲道:「庸醫害人,可是庸才卻會誤國!」

    廖其園不寒而慄,經歷這件事之後,他方才真正知道這位大公子的可怕,小心道:「郭北山已經認了,宋京石卻是一把硬骨頭,無論怎樣威脅,他都不承認這件事。」

    蕭牧遠淡然笑道:「宋京石已經不可留,佈一個局,造成他畏罪自殺的假象,至於郭北山,可以公然將他處死。」

    「郭北山的家人怎麼辦?要不要一起做掉?」

    蕭牧遠看了看廖其園,嘖嘖有聲道:「你真夠歹毒的,郭北山罪有應得,干他家人何事?讓他好生去吧,這次的事情一定不要連坐,務必要顯出我們蕭家寬宏大量的一面。」

    廖其園連連稱是。

    蕭牧遠又道:「宋京石死後,不要繼續追究他的身後事,這件事的重點要放在郭霄和宋曦君的私情上,宋京石只是愛女心切,方才鑄下大錯!」

    廖其園道:「王爺高見!」

    蕭牧遠道:「回頭給我煮些巴豆過來!」

    廖其園愕然道:「王爺當真信那庸醫胡說八道?」

    蕭牧遠微笑道:「我總不能一輩子躺在床上,藉著這個機會。也合該那個庸醫揚名。」

    ******

    宋京石坐在囚室之中,整個人宛如泥塑,他並不害怕死亡,唯一擔心的就是女兒,他甚至不敢去想像女兒現在地境況,郭霄會怎樣對她?想起女兒未知的命運他越發不安。

    宋京石閉上雙目,兩行混濁的淚水緩緩留下,在月光下閃爍著清冷的光芒。

    囚室的房門緩緩開啟,一名武士提著食盒走了進來。拿出酒菜放在宋京石的面前。

    宋京石的目光仍然望著窗外,沒有任何的動作。

    廖其園身穿黑色斗篷走入囚室之中,低聲道:「宋大人!」

    宋京石這才回過頭來,手上的鐵鏈發出清越地聲響。望著廖其園,他的唇角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容,目光看了看一旁的酒菜:「廖大人居然親自過來送我。」

    廖其園歎了口氣,拿起酒壺在三個空杯之中逐一斟滿。低聲道:「我向來敬重宋大人地品德!」

    宋京石充滿嘲諷的笑道:「在同僚之中,我最看不起的那個人就是你,如果咱們易地相處,我絕不會送你!」

    廖其園冷笑道:「所以先走的才會是宋大人!」

    宋京石在酒菜地前方坐下:「人往往到最後的時候方才知道悔悟。想當初我剛剛為官之時,躊躇滿志,壯志激昂。一心想著的都是為國盡忠。報效大康。想不到臨了卻晚節不保,成為人人痛恨唾罵的奸臣。這興許是我背叛大康地報應吧?」

    廖其園道:「宋大人是大康的奸臣,也是蕭氏的奸臣!我是大康地奸臣,卻是蕭氏地忠臣,這也是咱們地區別。」

    宋京石搖了搖頭道:「你以為蕭牧遠有一統天下的本事嗎?」

    廖其園微笑道:「過去我不信,現在我卻開始漸漸相信了,他若是登上帝位,我便是功臣!」

    宋京石哈哈大笑:「廖大人混跡官場多年,難道還不懂得越是立下大功地臣子越會先死的道理?」

    廖其園歎了口氣道:「廖某自然明白,可是廖某更相信自己的眼光,我能夠順風順水的活到現在,絕不是僅憑幸運兩字就能夠做到的。」

    宋京石歎道:「你的眼光的確比我強一些!」

    「並非是我比宋大人強,而是因為宋大人因為親情而影響了判斷,二公子太愛面子,又太看重兄弟間的情意,他有今日乃是必然的結果。」

    宋京石道:「他是不是還活著?」

    廖其園陰測測笑道:「這還重要嗎?」

    「我死後,你們是不是會向天下人宣佈我宋京石畏罪自殺?」

    廖其園微笑道:「人死後誰還會顧及那麼多?不過有件事我可以向你保證,絕不會有人侮辱宋大人的屍首。」

    宋京石道:「大公子能有這樣的胸懷也實屬難得,有件事我想求你,假如可能,我宋京石可以承擔一切的罪孽,可否還我女兒一個清白?」

    「宋大人以為可能嗎?」

    宋京石苦笑道:「是我害了她,如果我沒有將她嫁入蕭家,曦君或許可以平平安安的過上一生。」

    廖其園道:「宋大人舔犢情深,讓廖某實在感動,我想你女兒應該不會有性命的危險,或許她已經離開了東都。」

    宋京石道:「曦君最看重的乃是自己的名譽,我死後,這世上已經沒有任何人值得她牽掛,我擔心她不會背負恥辱活著。」

    廖其園深有感觸的歎了口氣。

    宋京石道:「廖大人,蕭牧遠雖然手腕夠狠辣,可是我仍然不看好他的前景。」

    廖其園臉上流露出肅敬之色:「請宋大人指點迷津!」

    宋京石道:「倘若蕭氏兄弟能夠團結一致,謀求發展,或許不久後能有和梁氏、藍氏抗衡的實力,然蕭氏立足未穩,便發生了手足相殘的事情,若是蕭牧野得勝,憑借他在軍中的威信和東都的根基,蕭氏還可以迅速穩定下來,可是這次是蕭牧遠搬倒了蕭牧野,這件事你們可以騙得了一時。卻騙

    世。」

    廖其園道:「整件事毫無破綻,沒有人會懷疑到大公子。」

    宋京石笑道:「蕭牧遠小看了他兄弟的實力,這麼多年在北疆地經營絕不是徒勞無功,就算所有的罪責能夠推到我的身上,就算天下人都相信你們,蕭氏內部仍然會有不和諧的力量,禍根從此種下,蕭氏將會成為三家最先倒塌的一環。」

    廖其園道:「宋大人以為日後誰人能夠一統中原的江山呢?」

    宋京石道:「眼前看或許是平南王梁靖,可惜他三代單傳。唯一的孫子梁軒宇又不爭氣,就算他一統了江山,日後也只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廖其園頻頻點頭。

    宋京石低聲道:「若是我沒有猜錯,廖大人此刻已經對蕭氏產生了異心!」

    廖其園歎道:「知我宋大人也。正如宋大人所說,大公子早晚都會對我下手,其園不得不為自己的身家性命做打算。」

    宋京石道:「蕭牧遠若不殺你,早晚蕭氏的基業會毀在你地手中。」

    廖其園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宋京石端起面前的毒酒。逐一飲下,輕聲道:「廖大人走吧,老夫很累,是時候該休息了……」

    廖其園恭恭敬敬向宋京石做了一揖。他雖然為人奸詐狠辣可是對宋京石的人品素來是敬仰地很,退出門外,卻看到夜空之中秋雨正急……

    ******

    宋京石畏罪自殺的死訊很快傳遍了整個東都。這件事早在龍淵的意料之中。讓他稍感欣慰的是。至今仍然沒有宋曦君被捕地消息,看來宋曦君應該已經離開了東都。想起擄走宋曦君的郭霄,龍淵的心情很難平靜。

    宋京石死後的第六日,縱雪來到了龍淵地住處,龍淵並沒有想到她能夠主動登門,看到縱雪憔悴的模樣,心中不禁一陣憐惜,想來她在這場風波之中受了不少的磨難。

    縱雪地美眸看到龍淵臉上熟悉地溫暖笑容,禁不住湧出了晶瑩地淚花。

    龍淵請她來到書房內坐下,輕聲道:「這幾天我一直都在擔心你!」

    縱雪含淚點了點頭,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要來找龍淵,自從她恢復健康之後,便感到內心中前所未有的孤單和寂寞,無時無刻不在想起龍淵地樣子。

    龍淵道:「蕭老夫人現在怎樣了?」

    縱雪道:「我娘也已經脫離危險了,不過我二哥卻沒有那麼幸運,他那晚飲的毒酒太多,現在仍然無法動彈,這兩日情況又差了一些,連說話都不能了……」說到傷心之處,縱雪不禁落下淚來。

    龍淵暗罵蕭牧遠歹毒,可是其中的真相卻是不能向縱雪說出的,縱雪如此單純,裡面的事情知道的越少對她來說就越好。

    縱雪含淚道:「不知道我們蕭家究竟得罪了哪個?為什麼上天要如此懲罰我們?」

    龍淵忽然想到了蕭逆寒,假如他真的在天有靈,看到眼前的局面不知該作何感想?蕭氏兄弟之間弄到如此的地步,並不是因為自己出手,權力才是導致這場變亂的罪魁禍首。

    龍淵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你也就不必太往心裡去。」

    縱雪點了點頭道:「王大哥,我這次過來是有事情求你。」

    「你說吧!」

    「宋大人自殺了,我大哥讓人將他的屍首埋在城北的松林坡,我擔心二嫂會過去……」

    龍淵微微一怔,低聲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縱雪道:「今日清晨方才下葬,雖然大哥說過不再追究宋家的事情,可是我仍然擔心他不會放過我嫂子。」

    龍淵道:「你相信宋曦君是害你們蕭家的真兇嗎?」

    縱雪搖了搖頭,堅決道:「我嫂子決不會這樣做,她對宋大人所做的事情一定毫不知情。」

    龍淵心中暗歎,看來縱雪雖然相信宋曦君,可是對宋京石和郭北山等人仍然持有懷疑的態度,也就是說,她絕對想不到這件事真正的策劃者乃是她的大哥蕭牧遠。轉念一想,縱雪這樣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假如她知道真相,對她單純稚嫩的心靈無疑是一次最為殘忍的打擊。

    龍淵道:「你放心,這兩天我會多多留意送禮破的動靜,若是能夠遇到蕭夫人,我便勸她離開。」

    縱雪含淚道:「這件事拜託王大哥了,我本不想給你添麻煩,可是東都之中又找不到其他人可以信任。」

    龍淵心中一暖,輕聲道:「你也要多多保重自己的身體。」

    縱雪輕輕應了一聲,起身道:「我還要回去照顧我娘!」

    龍淵將縱雪送到門外,眼看著她的坐車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巷口遠端方才黯然歎了一口氣,他明顯的感覺到經歷這場變故之後,縱雪成熟了許多。

    身後秦暉和狄驚雷走了過來,龍淵向他低聲道:「跟上去看看,有沒有人跟蹤縱雪!」秦暉點頭去了。

    龍淵又向狄驚雷道:「大哥,準備一下,咱們去松林坡看看,宋曦君如果知道她父親被葬在那裡,一定會去。」

    狄驚雷道:「也許蕭牧遠會派人在那裡設下埋伏。」

    龍淵皺了皺眉頭,然後搖了搖頭道:「他的目的已經達到,沒必要趕盡殺絕,其實宋曦君活在世上反而對他更為有利,如果她死了,反倒有人會懷疑蕭牧遠在殺人滅口。」
tyler002 發表於 2008-11-6 01:34
【困龍卷】 第六十四章【固本】(上)


    蕭牧野靜靜躺在床上,目光望著屋頂,這段日子,他只調的景象。他的意識已經完全恢復了清醒,可是身體卻仍然麻木,甚至連喉頭都無法發出聲音,他已經成了一個活死人,讓他痛苦的是,他的意識偏偏又是清醒的,他的靈魂被囚禁在身體之中,也許這才是世上最可怕的煎熬。

    耳邊聽到了蕭牧遠的腳步聲,自從發生這場變故以後,他的聽覺和視覺變得異常敏銳,可以輕易從腳步聲分辨出對方的身份。

    蕭牧遠已經恢復了許多,雖然他的步伐仍然有些緩慢,看得出他就快全面康復。

    蕭牧野的眼中流露出深深地悲哀,他每日都在想著究竟是誰在害他,最後的答案仍然是蕭牧遠,他的大哥,一母所生的同胞導演了這出殘忍的大戲。

    蕭牧遠的表情充滿了痛心和憐惜,連他自己都不覺得是在偽裝,看著蕭牧野的模樣,他的確感到傷心感到難過,可是卻沒有任何的負疚感,在他看來爭權奪利的下場注定就要如此,自己好歹還留下了蕭牧野的性命,倘若是蕭牧野最終取勝,只怕他的腦袋也已經被砍下來了。

    兩兄弟就這樣默默對望著,蕭牧野唯一能夠表達自己憤怒的方式就是他的目光,假如他能夠行動自如,他一定會將自己的大哥碎屍萬段。

    蕭牧遠歎了口氣,拿起一旁的棉巾在水中蘸了蘸,擰乾後。細心地為蕭牧野擦淨面龐,然後又給他擦拭手心,低聲道:「牧野,你瘦了!我知道你心中難過,弟媳跟人私通,自己又變成了這幅模樣,你若是想哭就哭出來吧!」

    蕭牧野恨恨看著他,可惜他連流淚地本事都沒有。

    蕭牧遠道:「二弟,無論你變成了什麼樣子。我都會照顧你一生一世,宋京石已經畏罪自殺了,郭北山也被我處死,咱們蕭氏的這場風波已經慢慢平息了下去。你放心,大哥就算再累也會撐下去,也會將蕭氏振興起來!」

    蕭牧野只能悲哀的看著他。

    蕭牧遠歎了口氣,將棉巾仍入水盆之中:「以後有什麼心事我都會說給你聽。咱們兄弟又恢復到過去那般親密,那般彼此信任。」他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蕭牧野瘦削的面龐,微笑著起身向門外走去。

    *******

    廖其園早就在門外候著。看到蕭牧遠出來,低聲道:「王爺,車馬已經備好。何時返回新宮?」

    蕭牧遠眼皮翻了翻道:「大臣們都去了嗎?」

    「他們都在永和殿候著。只等王爺過去議事呢!」

    蕭牧遠點了點頭。身後僕從上前為他披上大氅,他咳嗽了兩聲。清瘦的額頭上青筋鼓起,蒼白的面頰上浮現出幾絲紅意,揮了揮手道:「咱們這就過去,現在蕭氏上下人心惶惶,我再不出面說上兩句,只怕這個家就要散了。」

    此時遠處幾名丫鬟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蕭夫人向這邊走來,蕭牧遠示意廖其園在原地等他,快步迎了上去,來到母親身前,躬下身去,握住母親瘦骨嶙峋的雙手,雙目卻已經紅了。

    蕭老夫人也噙著淚水,顫巍巍伸出手掌撫摸著兒子的面龐:「牧遠……你瘦了……」

    「娘,您也瘦了!」

    蕭老夫人黯然道:「報應啊,報應……記不記得我對你說過地話?」

    蕭牧遠忽然想起那晚在普恩宮中母子之間的交談,他含淚點了點頭,低聲道:「娘,你放心蕭家不會垮掉,孩兒決不會讓身邊人受到任何的傷害。」

    蕭老夫人點了點頭,低聲道:「你重傷未癒,千萬不要太操勞了。」

    「孩兒知道!」

    *******

    永和殿內,眾臣都在靜靜等待,這是蕭牧遠第一天出來主持朝政,每個人都在關心著蕭氏的未來將何去何從,更關心蕭牧野地傷情究竟怎樣。

    蕭牧遠的身軀終於出現在永和殿內,他高大的身軀微微有些佝僂,面色蒼白,眼窩深陷,看得出身體仍然沒有完全恢復,然而他的步伐卻穩健有力,目光堅定而篤信,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前所未有地霸氣。

    他緩緩在御座上坐下,陰沉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低聲道:「這些日子,我們蕭家發生了許多事,我知道你們之中多數人為蕭家的命運感到憂心,也有一部分人感到幸災樂禍!」

    他地聲調猛然抬高:「宋京石已經自殺,郭北山也被我下令處死,郭霄和宋曦君也逃離了東都,這件事就此結束,我不會繼續追究!」

    輕車都尉林棟藩上前道:「王爺,您的做法臣不敢芶同,這次宋京石郭北山一夥禍害蕭氏,鑄成如此惡果,讓蕭氏門楣蒙羞,影響之惡劣已經傳遍天下。王爺如果心慈手軟,就此放過他們,日後豈不是成為天下人的笑柄?蕭氏又何以在天下立足?」

    蕭牧遠冷笑道:「你是在教我趕盡殺絕嗎?」

    林棟藩面色微微一變,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臣不敢……」

    蕭牧遠霍然起身,雙目微紅道:「若是論到心中地憤怒和仇恨,我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要強烈,眼睜睜看著家人受傷,骨肉蒙難,我娘這麼大年紀還要受到如此磨難,我二弟至今仍然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分毫,難道殺戮就能夠改變這一切嗎?是不是讓我將和宋京石、郭北山有關地人全部殺光,方才能夠解去心頭之恨呢?」

    現場呼啦一下跪到了一大片臣子,宋京石和郭北山兩人在東都的人脈頗廣,在場地官員之中,有不少都是宋京石的門生和好友,若是連坐只怕他們都逃

    懲。

    蕭牧遠歎了口氣道:「蕭氏已經流了太多地鮮血。我不想再造殺戮,咱們還有多少元氣可傷?宋京石、郭北山做錯了事,與他們的家人何干?正如剛才我所說,在你們之中一定有人感到幸災樂禍,難道一定要我把他們一個個找出來全部殺掉嗎?」

    林棟藩面露慚色。

    蕭牧遠道:「我將大家召集到這裡,並不是為了盤根問底,也不是為了興師問罪,我只想大家知道,蕭氏還有希望。只要大家齊心,咱們會讓這片土地煥發前所未有的生機,凝聚前所未有的力量,要知道。這片土地不單單是我們蕭氏的家園,也是你們賴以生存的土地,無休止的內鬥和殘殺,只會讓我們持續的衰弱下去。在眼前的局勢下,衰弱代表著什麼?」

    他環視眾人,大吼道:「衰弱便代表著死亡,便會被別人吞併。被別人奴役!到時候我們連自自身地生命和自由都難以保障,又拿什麼去保護自己的親人?」

    他的話擊中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內心,蕭牧遠大聲道:「從今日開始。我希望蕭氏內部再無紛爭。無論過去你們做過什麼。想過什麼,都無關緊要。重要地是以後,希望大家能夠同心協力振興蕭氏,幫助蕭氏就是幫助你們自己!」

    *******

    龍淵已經在松林坡等待了整整一天,根據秦暉和狄驚雷查探的情況,蕭氏將宋京石下葬之後,並沒有讓人在附近嚴密防守,看來他對宋曦君是否前來並不重視。

    秋雨延綿,龍淵雖然穿著蓑衣,裡面的衣袍仍然被浸透了,天色漸暗,宋京石的墳前仍然沒有看到任何人前來吊。

    狄驚雷低聲罵道:「狗日地天氣!」

    龍淵笑道:「秋天就是這個樣子!」

    狄驚雷道:「看來冬天已經不遠了,我開始想念回龍溝暖烘烘的太陽了。」

    龍淵的眼前忽然浮現出蘇紅袖美麗的俏臉,思念之情滌蕩著他地心頭,蕭氏的內部權力鬥爭已經畫上了句號,三家的和談想必會在短期內完成,蕭牧遠在眼前地情況下一定會作出很大地讓步,以求盡快將內部穩定下來,他們也終於可以踏上歸程。

    狄驚雷忽然低聲道:「有人來了!」

    龍淵悄然向遠方望去,卻見松林坡外果然有四名黑衣女子向宋京石地墳墓前走去,龍淵低聲道:「先看看再說!」

    那四名女子來到宋京石目前,一個個跪了下去,將手中的祭品放在墳前,還有人取出紙錢在墳前點燃,幾名女子嚶嚶切切地哭了起來。

    龍淵認出其中一人乃是宋曦君的貼身侍女聶嵐,其餘三名女子也都是宋曦君過去的侍女,宋曦君並沒有出現在內。龍淵抬頭向西北方望去,秦暉潛藏在距離宋京石墳塚不遠處的大樹之中,他向龍淵豎起拇指,示意周圍並沒有其他可疑人在場。

    龍淵這才起身向宋京石墳前走去。

    兩名少女警惕的站起身來,右手落在腰間的刀柄之上,聶嵐認出來得是龍淵,慌忙道:「不用怕,王公子是自己人!」

    龍淵低聲道:「聶嵐姑娘,夫人呢?」.

    >聽說宋大人被埋在這裡,我們幾個方才過來拜祭他……」說到這裡,淚水已經忍不住落了下來。

    龍淵歎了口氣道:「我雖然沒有見過宋大人,可是對他的品德向來景仰,今日特地過來送送他,順便看看有沒有機會遇到蕭夫人!」

    提起宋曦君,幾位少女都是神情黯然,聶嵐道:「宋大人和夫人出事以後,別人唯恐連累到自己,避之不及,王公子能夠前來,足見你是個重情重義之人,聶嵐過去如有得罪之處,還望多多原諒。」

    龍淵低聲道:「聶嵐姑娘何須如此客氣,現在最重要的是蕭夫人沒事。」.

    >吧,這兩日東都風頭正緊,千萬不要被無辜連累。」

    龍淵淡然笑道:「聶姑娘走好,我拜祭完宋大人就走!」.

    >.色,狄驚雷會意,遠遠跟了上去。

    龍淵在宋京石的墳前蹲了下來,他雖然欣賞宋京石的書法,可是對宋京石在政治上的背叛並不能釋懷,在他心中仍然將宋京石視為奸臣。不過人既然已經死了,他也不會再計較宋京石為害大康江山的事情,輕輕抓了一把泥土灑在宋京石墳上,暗自道:「你放心去吧,如果我遇到宋曦君一定會好好照顧她。」

    雨仍然沒有停下的趨勢,狄驚雷在半個時辰後返回松林坡,他來到龍淵身邊低聲道:「三弟,她們離開後不就便相互分開,我跟蹤聶嵐,她前往東都西城的一座民宅之中。」

    龍淵點了點頭,心中暗道:「聶嵐和宋曦君情誼深厚,也許宋曦君跟她在一起。」他向秦暉擺了擺手。

    秦暉從樹上躍下,低聲道:「公子有什麼吩咐?」

    龍淵道:「秦大哥,你在這兒守著,我跟大哥過去看看!」

    秦暉叮囑道:「你們一定要小心。」

    龍淵道:「放心吧,我們兩個相互照應,就算遇到什麼突然的狀況也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tyler002 發表於 2008-11-6 01:35
【困龍卷】 第六十四章【固本】(下)



    狄驚雷帶著龍淵來到聶嵐落腳的街巷之中,此時已經是深夜,加上雨越下越大的緣故,街道之上已經看不到路人行走。

    狄驚雷指向小巷盡頭的民宅,龍淵悄然湊了過去,從大門的縫隙中望去,裡面是一個小小的四合院落,東側的房屋有光影從窗口透出,應該有人在裡面。

    龍淵向狄驚雷做了個手勢,率先從圍牆上攀爬了過去,狄驚雷也跟著他爬上牆頭,確信院內無人警戒,這才悄悄溜了下去。

    夜雨很好的掩飾了他們的行動,兩人躡手躡腳來到牆根,湊近窗口處傾耳聽去。

    卻聽到室內傳來聶嵐的聲音:「崔大哥,松林坡附近並沒有戒嚴,我們仔細查探過,攝政王並沒有專門派人在那裡佈局。」

    緊接著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宋大人死得不明不白,這件事我決不會善罷甘休!」

    聶嵐黯然歎了口氣道:「崔大哥,夫人現在怎麼樣?」

    龍淵心中一驚,看來這名姓崔的男子一定知道宋曦君的下落。

    那男子道:「宋大人自殺對她的打擊很大,她病了,我好不容易才勸說她留下,不過這東都城並非久留之地,等到風聲稍稍緩和,我便設法送她出城。」

    聶嵐顫聲道:「可憐蕭大將軍現在如同一個死人一樣,根本動彈不得。夫人若是看到他地樣子一定會悲痛欲絕。」

    那男子冷冷道:「蕭家沒有一個好東西,他們能有今日完全是咎由自取,曦君根本就不該嫁入蕭家!」

    從這名男子的語氣之中,龍淵隱然推測到,此人對蕭氏一定相當的反感,應當是他救了宋曦君。他心中倍感好奇,從窗縫之中想要看看那男子究竟是什麼模樣。

    突然狄驚雷一把將他推向一邊,一支寒光閃爍的槍尖宛如毒蛇般穿透格窗,從龍淵的耳邊呼嘯而過,槍尖攜帶的凜冽殺氣吹得龍淵地面頰刀割般疼痛,假如狄驚雷再晚上片刻,龍淵的咽喉此時只怕要被這長槍刺透。

    緊接著便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破門而出,手中長槍在漫天秋雨之中全力一抖,槍頭紅纓宛如怒放的火焰,裹住銳利的槍尖向龍淵當胸刺去。

    狄驚雷冷哼一聲。左腳大步前跨,右手從身後抽出大劍,追風逐電般向對手刺去。

    長槍和大劍衝破層層雨幕,劍鋒與槍尖準確無誤地撞擊在一起。時間在此刻彷彿突然靜止。以撞擊點為中心,雨絲向周圍輻射而去,強大的殺氣已經將他們身體周圍的雨絲化為煙霧。

    狄驚雷收回大劍,率先發動第二次進攻,一個居高臨下的斬削,全力劈向對手的頭顱,他的招式並不複雜,每次地攻擊都講究簡單實用,通過剛才的那個回合他已經知道。對手的膂力次於自己。所以他採用力量和對方比拚。

    那名男子雙手橫握長槍,用槍桿擋住狄驚雷全力的一擊,槍桿也是精鋼打造。在大劍地撞擊下明顯地向後彎曲,不過韌性極佳,在高速顫抖之中迅速恢復原位。那男子向後撤出一步,身體以左腳為軸心,向右側旋轉,長槍卻不可思議的從後方斜行刺了出去,在後退的同時已經完成了下一次進攻,這是從回馬槍的動作之中演化出來,不過這一式更為隱蔽。

    看到他如此精妙的招數,狄驚雷忍不住讚了一句:「好!」

    以寬闊的劍身將長槍格擋到一旁,然後身體全速前衝,拉近了彼此間的距離,劍鋒削向那男子握槍的雙手,意在逼他棄去長槍。

    那男子冷哼一聲,長槍卻忽然向後縮回,以槍桿將劍身再度擋開。

    此時聶嵐已經認出龍淵,大聲道:「住手!」

    狄驚雷主動向後退了一步,和龍淵並肩站立。

    那名崔姓男子也來到聶嵐身邊,雙目充滿憤怒的瞪著狄驚雷,他已經看出狄驚雷地武功在自己之上,繼續拚鬥下去,自己必敗無疑。

    龍淵微笑道:「聶嵐姑娘,實在不好意思,深夜造訪還望恕罪!」聶嵐當然不會相信他造訪之類地鬼話,冷冷道:「原來王公子一直都在跟蹤我!」

    龍淵道:「在下心繫夫人安危,所以不得已出此下策,還望聶嵐姑娘原諒我的苦衷!」

    崔姓男子冷冷看著龍淵:「你是什麼人?」

    「在下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關鍵是我有能力幫助夫人出城!」

    「鬼話連篇,誰知道你有什麼陰謀詭計!」

    聶嵐卻明白龍淵剛才一定聽到了他們兩人的對話,歎了口氣道:「崔大哥,王公子是夫人地朋友,他應當不會出賣我們,大家進來說話。」

    那崔姓男子聽到聶嵐這樣說,只能點了點頭,幾人一起來到房內。

    聶嵐將龍淵介紹給那名男子道:「這位是王遠鎮公子!」然後又向龍淵道:「他是崔哲,是夫人的師兄!」

    龍淵微笑著向崔哲點了點頭,心中卻是大感好奇,宋曦君哪裡又多出來一個師兄,難道崔哲也是宋京石的弟子?

    崔哲道:「剛才我和聶嵐的對話,王公子是不是已經聽到了?」

    龍淵毫不隱瞞的點了點頭:「崔兄既然知道蕭夫人的下落,還望安排我和她相見,如今東都形勢危急,蕭夫人繼續在這裡呆下去,處境會十分的凶險,我有辦法將她送出城去。」

    崔哲和龍淵只不過是初次見面。對他毫不瞭解,又談得上什麼信任,冷冷道:「多謝王公子費心,我想你聽錯了,我們說得並不是宋曦君!」

    龍淵當然知道崔哲不會輕易吐露宋曦君地下落,他點了點頭道:「崔兄既然不願意說。王某也不好勉強,這樣,我寫一封信,麻煩崔兄交到蕭夫人的手上!」

    崔哲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點了點頭道:「如果我能夠見到她,一定為你辦到!」

    龍淵向聶嵐討來筆墨,迅速寫了一封信箋,交給崔哲,微笑道:「崔兄不必過慮,裡面所寫的都是一些我所知道的情況。和開導夫人的一些話語,夫人待我有恩,我不會害她!」

    崔哲重重點了點頭,他並不想繼續逗留。向幾人拱了拱手。轉身出門,經過狄驚雷身邊的時候忍不住又向他看了一眼,低聲道:「兄台好俊地身手!」

    狄驚雷哈哈大笑:「我叫狄驚雷,日後如果有機會,咱們好好切磋切磋!」

    崔哲露出一絲微笑,轉身走入風雨之中。

    聶嵐歎了口氣道:「想不到終究還是被王公子發現。」

    龍淵歉然道:「王某對蕭夫人的關心發自內心,還望聶嵐姑娘告知她的下落。」

    聶嵐搖了搖頭道:「夫人的下落只有崔大哥知道。」

    龍淵道:「他是宋大人的弟子?聶嵐淡然笑道:「不是,他是高麗的流浪武士,在北疆的一次動亂中他和他的師父都被將軍擒獲。本來想殺了他們。夫人看到他們的武功出眾,便求將軍放過了他們,並拜黃老先生為師學習劍法。所以和崔大哥就成了同門。」

    狄驚雷道:「難怪他的槍法有些怪異,原來不是中原地路數!」

    聶嵐道:「這次夫人從北疆返回,崔大哥便護送她過來,到了東都,因為去給他的師傅辦事,方才沒有跟我們在一起……」她好像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多了,停頓了一下又道:「夫人那邊有什麼消息的話,我會及時通知你們,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

    龍淵當然能夠聽出她在下逐客令,點了點頭道:「打擾了!」向聶嵐告辭離開。

    兩人回到松林坡,已經是午夜時分,秦暉仍然守在那裡,他們離去地這段時間,松林坡連個鬼影子也沒見一個,看來蕭牧遠對宋京石地一家果然沒有打算斬草除根,這樣做也是為了避免他人嫌疑。

    看到龍淵輕鬆的表情,秦暉知道他一定有所收穫,低聲道:「有消息了?」

    龍淵點了點頭道:「至少有一點能夠肯定,她現在平安無事!」

    所有人都深深感受到蕭牧遠的改變,在外人看來這次的遇刺,讓蕭牧遠整個人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轉變,他的臉上不再有昔日溫暖寬厚的笑容,處理事情也不像過去那般瞻前顧後優柔寡斷,在召見群臣之後的第二天,他便邀請梁氏和藍氏的使者重新坐到了一起。

    丘朗本想說幾句寬慰地話,卻想不到蕭牧遠開門見山直奔主題:「今日我請大家來,是想定下聯盟之事,蕭氏最近發生了一連串地事情,讓和談不得不拖延下來,希望各位不要見怪!」

    藍洛道:「王爺,最近東都發生的事情的確太過突然,並非在大家地預期之中。」

    丘朗微笑道:「風雨過後,才見彩虹,相信蕭氏經過這場風雨將變得更加強大,也相信咱們三家的關係經過這段的波折會變得越發穩固!」

    蕭牧遠不禁向丘朗多看了兩眼,這位梁靖手下的名將果然名不虛傳。他低聲道:「這兩日我反覆想過,咱們三家和兄弟之間又有何區別?昔日同為康臣,現在又共同承載著中原百姓的命運,如同手足,缺一不可……」他停頓了一下,歎了口氣,眼圈微微有些發紅:「過去我厭惡朝政,恨不能置身事外,過著平靜的生活,所以我們蕭氏的責任和重擔都交給了我的兄弟,可是想不到蕭氏卻突然遭受如此橫禍,今日我方才發現,這份擔子如此沉重,有他和我分擔該是一種怎樣的幸福……」他的雙目隱然泛起淚光。

    藍洛看到他這番模樣,不由得也感覺到有些感動,暗忖,看來他對蕭牧野這個兄弟的確有些情意。

    蕭牧遠道:「藍氏、梁氏、蕭氏也如同一母的同胞,若是咱們凡事都能夠做到同甘共苦,何愁中原不興,何愁天下不寧?西戎北狄南蠻東夷,又有何懼?我今日說這些只是有感而發,你們贊同也罷,反對也罷,權且聽聽,至於聯盟之事,我反覆想過,對盟約也作出最後改動。」

    丘朗和藍洛對望了一眼,不知蕭牧遠究竟會不會作出讓步?

    蕭牧遠並沒有讓人呈上盟約,而是從座椅上起身,慢慢走向兩人,微笑向藍洛道:「盟約之上,並沒有做任何的更改,藍氏和蕭氏最大的爭執在於康都的歸屬,若是兩家出兵,共同拿下康都,我蕭氏沒理由放棄勝利的果實,康都只能一家一半!」他又向丘朗道:「梁氏想要淮河以南的土地,這件事更不可能,我若是答應,等於將整條長江送給了梁氏,我蕭家上上下下誰還會認我這個主人?大都督若是和我易位而處,想必也不會答應吧?」

    丘朗和藍洛都沒有說話,想不到經過這件事以後,蕭牧遠竟突然變得強硬起來。

    蕭牧遠道:「我剛剛收到女真國方面的消息,女真大汗因為三王子被殺之事傷心過度命在旦夕,大王子完顏札罕已經被擁立為新任可汗,他向我方轉達了願為友邦的意思,三王子完顏兀赤遇刺的誤會已經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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