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龍卷】 第三十七章【鬼域】(下)
山風迎面吹來,龍淵身上的衣衫本來就已經濕透,山風不禁打了一個冷顫,然後接連打了兩個噴嚏,心中暗道:「若是在這山野中繼續呆著,只怕會被凍病,還是前往那木樓去借宿。」他快步向木樓走去。
來到木樓前,卻見那正中木樓仍然亮著燈光,龍淵暗喜,看來此間的主人還沒有歇息,輕輕敲了敲房門道:「有人嗎?」
過了許久方才聽到一個蒼老嘶啞的聲音道:「什麼人?」聽聲音好像是一位老婆婆。
龍淵禮貌答道:「在下不慎在荒山中迷失了道路,夜冷風寒,特求婆婆能夠借我一隅容身,歇息一晚,明日就走!」
房門吱地一聲開啟,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嫗挑著燈籠走了出來,她表情冷漠,一雙混濁的雙目陰森無比,冷冷看了看龍淵,嘶啞著嗓子道:「右邊的木屋,門開著,你自己過去睡吧!」
「多謝婆婆!」
那老嫗又叫住他,將手中的燈籠遞到龍淵手中,然後交給他一盤燃香:「荒郊野嶺,蚊蟲眾多,你睡覺時將這盤香點了,可以睡個安穩覺!」
龍淵點了點頭,又謝過這老嫗,拿著燈籠,來到右側木屋前,木屋的房門果然沒鎖,龍淵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他將桌上的油燈點燃,這間木屋雖然簡陋,可是桌椅板凳、床鋪傢俱一應俱全,龍淵掩上房門,將門閂插好,脫去身上濕漉漉的武士服,用繡竿挑起,搭在窗前。床鋪十分乾淨,龍淵本想將盤香點燃,可是發現這房內並沒有什麼蚊蟲,想起剛才那老嫗陰森可怖的眼神,心中暗暗生疑,難不成這盤香乃是迷香?凡事還是小心為妙。
他來到床上躺好,被褥舒爽乾淨,看得出這間木屋經常有人清理,龍淵拿起長刀放在一旁,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他躺在床上思來想去,久久無法入眠,夜風從格窗徐徐吹入,送來一陣淡雅的花香,嗅著這香氣,龍淵整個人不知不覺放鬆了下來,或許是因為實在太過疲倦,眼皮變得異常沉重,悄然進入了夢鄉。
當龍淵再度醒來,只覺著渾身酸軟無力。想要從床上坐起來,幾經努力卻仍然無法實現,陽光從格窗中透入,外面應該已經是正午。龍淵摸到自己的長刀還在,心中暗暗道:「難道我病了嗎?」
費勁全身的力氣,龍淵終於從床上坐起,他勉強向前邁出了一步。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一頭便栽倒在地上。
房門被緩緩推開,那老嫗顫巍巍走了進來。龍淵此時虛弱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他伸出右手。示意那老嫗幫助自己。
老嫗看了看桌上的盤香,冷笑了一聲道:「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竟然如此多疑。這木屋外遍植魔鬼花,我給你的盤香能夠抵消魔鬼花香中的毒素,你不信我的話,並沒有點燃盤香,所以才吸入了太多的花香,現在是不是感覺到身體酸軟,無力動彈?」
龍淵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唯有苦笑。
那老嫗的目光落在龍淵的長刀之上:「我好心留你住宿,可是你卻對我諸多猜疑,是不是有恩將仇報之嫌?」
龍淵搖了搖頭,他還從未有過這般無助的感覺,心中暗暗後悔,早知如此,自己昨晚在山野中窩上一夜就是,也不至於遭遇這個性情怪癬地老嫗。
老嫗道:「你擅闖鬼域本已是必死之罪,現在又對我不敬,乃是罪上加罪,我本該殺你,可是現在你身中魔鬼花之毒,已經必死無疑,我也懶得再費力氣!」她說完這句話,轉身向門外走去。
龍淵趴在木屋的地板之上,一顆心彷彿沉入深淵,原來這裡就是趙子服所說的鬼域,當年鍾隸根基之所在。此時唯有寄希望於狄驚雷和趙子服那些人,能夠及時找到自己。他揚起左手食指,在嘴中用力咬了一口,不知是否因為中毒的緣故,並沒有感到太多的疼痛,他竭盡全力咬了下去,終於咬破指尖,鮮血從肌膚中滲透出來,指尖傳來的疼痛讓他的神智暫時清醒了一些。
木屋的房門並沒有關閉,溫暖的陽光從外面透入,龍淵忽然鼓起了勇氣,他絕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裡,強大地意志支撐著龍淵一點點爬向門外,他的身體從台階上滾落下去,落在鬆軟的青草地上,迎面輕柔的晨風吹過,帶著露氣地清涼花香悄然襲來,龍淵抬起雙目望著空中的朝陽,眼前卻突然浮現出一個個色彩繽紛的氣泡,他感到一陣陣的眩暈,雙手深深地摳入泥土之中:「難道……我當真要死了……」
******************************************************************************************
「我上次便是從這條隧道過來的!」素來鎮定的趙子服此時也亂了陣腳,他們在隧道之中整整找了一夜,仍然沒有找到龍淵地蹤影,趙子服懷疑龍淵被水流衝入了鬼域,這才下定決心帶著狄驚雷等人沿著過去自己離開鬼域地隧道一路搜尋過來,可是搜到中途便發現這條隧道已經完全坍塌,前路完全被毀,根本不可能繼續前行。
狄驚雷怒吼道:「老子不管,就算將這混賬隧道翻他個底兒朝天,我也要找到我地兄弟!」
趙子服歎了口氣道:「狄兄,公子失蹤,我也一樣著急!」
「鳥!不是你出餿主意來這裡探路,我兄弟怎會失蹤?」狄驚雷忍不住爆粗。
趙子服苦笑道:「若是你罵我兩句能夠找到
我趙子服隨便你罵!我看眼前最重要的是回去通報,手過來,在這裡展開大規模地搜查,或許能夠找到公子。」
狄驚雷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點了點頭道:「你帶幾名武士回去通報。其他人跟著我繼續在這裡搜查,我不信找不到我兄弟!」
趙子服點了點頭,慌忙帶著幾名武士連同受傷的幾名武士一起返回回龍溝,這件事非同小可,秦暉、陳武陽等人若是知道龍淵失蹤,一定會方寸大亂。
臨到回龍溝之前,趙子服嚴令吩咐,讓手下武士絕不可透露半點口風。
趙子服考慮再三,還是先去了謝庸的住處,謝庸足智多謀。或許能夠想出應對之策。
謝庸聽到龍淵離奇失蹤也是一驚,他沉思片刻方才道:「趙子服,照你所說,公子應當是被激流衝入暗道之時,觸動了機關,所以你們才無法找到他地下落。」
趙子服後悔不迭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該答應公子前去,現在他無音訊,不是是生是死,讓我該如何向兄弟們交代?」
謝庸揮動羽扇。低聲道:「子服,我看過公子的面相,他絕非短命之人,我想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你還是盡快將此事告訴秦暉和陳武陽,加派人手搜尋公子的下落。」
趙子服道:「我只擔心公子被水流衝入了鬼域,若是到了那裡,只怕麻煩得很!」
謝庸皺了皺眉頭:「你好像對鬼域相當的忌憚?」
趙子服點了點頭道:「鬼域中人相當的封閉。他們不喜外人造訪,我上次之所以能夠從那裡走出來,是因為。我的祖上和他們有些關係……」
謝庸早就猜到趙子服能夠安然離開鬼域必有內情。現在聽他這麼說果然不錯。
趙子服道:「可惜的是。上次我離開鬼域的道路已經完全坍塌,就算我想前往那裡也不可能了。」
謝庸低聲道:「當初你怎樣前往那裡的?」
趙子服苦笑道:「我是誤從懸崖上掉了下去。那懸崖高約百丈,就算是猿猴也無法自如攀援下去,若不是我命大,當時已經粉身碎骨。」
謝庸道:「此事絕不可拖延,你馬上將陳武陽和秦暉兩人找來,無論公子此時是不是在鬼域,必須前往查明!」
趙子服點了點頭:「我這就去辦!」
謝庸又道:「公子失蹤之事千萬不能外傳,回龍溝形勢剛剛穩定,難保有人不會藉機生事,若是後院失火,這件事豈不是大大的不妙?」
趙子服歎了口氣道:「我也是這般想法,所以才先過來和先生商量。」
謝庸道:「其實你心中早有了回數,只不過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你身處事內,自然無法像平時那般冷靜。」
趙子服正要告辭,謝庸想了想又道:「我還是跟你一起過去!」
兩人一起來到富貴鹽場,陳武陽和秦暉二人早已經聽聞趙子服回來地消息,正在奇怪他為何沒有先回來通報情況,現在看到他和謝庸同來,臉上的表情沉重無比,心中都是一驚,隱約覺察到定然發生了大事。
「三弟呢?」陳武陽低聲道。
趙子服看了看周圍,黯然道:「咱們進去說話!」
幾人來到議事堂,秦暉將大門反手掩上,低聲道:「趙先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趙子服內心實在是難受到了極點,他正要原原本本的將這件事告訴兩人,卻聽到門外響起刀無艷的嬌笑聲:「大白天的,你們關著個房門作甚?難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要做嗎?」
趙子服眉頭一皺,陳武陽低聲道:「不用理她!」
謝庸平靜道:「子服,你出去看看,她到底有什麼事情,公子的事情我會向他們說!」
趙子服點了點頭,他拉開房門走了出去,卻見刀無艷身穿紅色長裙,側身坐在小白驢身上,滿面春風,彷彿遇到什麼大喜事。
她一雙嫵媚的眼眸在趙子服的臉上轉了轉,嬌滴滴道:「趙子服,拜託,你長得已經夠難看了,再哭喪著臉,就快把人家嚇到了!」
趙子服此時正是滿腹的心事,倘若在平時還有心情跟她調侃幾句,現在說不出地煩躁,冷冷道:「刀老闆,你有話快說,我沒心情陪你嘮嗑打屁!」
刀無艷嬌柔萬分的啐了一聲:「該死的東西,簡直粗俗透頂,我聽說你們家公子失蹤了?不知可有此事?」
趙子服內心一驚,此事自己並沒有傳出去,這刀無艷因何會知道?
刀無艷白了趙子服一眼道:「討厭啦,人家長得好看也不能老是直勾勾的看著我!」
趙子服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他慢慢上前走了一步,低聲道:「刀無艷,你說什麼?」
刀無艷撅起嬌艷地櫻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公子失蹤的事情,想要瞞過我的確太難了!」她甜絲絲一笑,從腰間取出一封信箋,白生生的右手在趙子服地面前晃了晃,然後輕輕拋在地上:「信,我幫你已經看過了,他們只給了你三天,三天之後,讓你們這些人從哪裡來還是撤回哪裡去,否則就等著給黃公子收屍吧!」
趙子服拾起地上的信箋,展開看完,整個人宛如墜入冰窖之中,從信上所說,龍淵果然被困在了鬼域,可是這鬼域和刀無艷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這封信為何會落在她的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