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宮六院七十二妃II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huro 2008-9-1 11:29: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9 543499
tyler002 發表於 2008-10-9 05:16
【困龍卷】 第三十一章【籌謀】(下)

    陳武陽道:「以我們幾人的實力對付幾個毛賊應該沒有題,不過只怕他們人多……」

    趙子服哈哈大笑著走了過來:「人多又怎樣?趁著還沒有引起他們足夠的重視,將這幾名賊首剷除,就算今晚的行動不成功,我也想好了退路。」

    一直沒有發表意見的狄驚雷道:「什麼退路?」

    「富貴鹽場!」

    「富貴鹽場?」狄驚雷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充滿迷惘道:「可是那富貴鹽場現在仍然還在龔致遠的手中!」

    趙子服道:「雖然我們今晚之事穩操勝券,可是凡是總有萬一,必須首先選好萬全的退路。富貴鹽場院牆高闊,易守難攻,有了鍾大海和徐二的幫助,我們對其中的形勢已經十分的瞭解。」

    龍淵考慮事情畢竟沒有趙子服來的周全,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晚上對付賊首的事情上,至於退路卻沒有考慮過,心中暗叫慚愧,虛心求教道:「趙先生說說,你到底還有什麼打算?」

    趙子服笑道:「其實昨晚我便已經有了這個想法,鍾大海這些人能夠從防守森嚴的富貴鹽場逃出,足以證明其中還有疏漏之處,我們可以派人跟隨鍾大海沿著他們逃出的路線悄然進入富貴鹽場,無論今晚我們在狐狸窩的事情順利與否,只要拿下富貴鹽場,我們在回龍溝便有了立足之地,這便是我們的退路!」他地目光望向狄驚雷。

    狄驚雷頓時明白了趙子服的意思,嘿嘿笑道:「趙先生是想讓我潛入富貴鹽場?」

    趙子服笑了起來:「狄兄願意嗎?」

    狄驚雷重重點了點頭道:「除了那兩名苦役。便是我對富貴鹽場的情況最為熟悉,由我潛入最合適不過!」

    趙子服道:「劉柱和張方兩人作為你的副手,你們一起進入富貴鹽場,按照鍾大海所說,鹽場內負責守衛的武士大概有三十人左右,我想你們對付這些武士應該綽綽有餘!」劉柱和張方乃是秦暉過去的部署,一直追隨他來到回龍溝。

    狄驚雷咧開大嘴笑道:「趙先生放心,這富貴鹽場本來就是我大哥的產業。今晚我一定將它奪回來!」

    趙子服意味深長道:「前往鹽場的道路曲折難行。狄兄一定要小心從事!」

    「知道了!」狄驚雷大聲道。

    趙子服地獨目望向龍淵:「公子。無論今晚狐狸窩地事情成功與否,重要地是全身而退,那個刀無艷肯定沒有那麼簡單,晚上的這場宴會,是不是陷阱還很難說。」

    龍淵微笑道:「聽趙先生這麼一說,更堅定了我快刀斬亂麻的決心!」

    秦暉和陳武陽同聲道:「趙先生放心,我們同心協力。必然能夠成功誅殺三名賊首!」

    龍淵伸出手去,趙子服、秦暉、陳武陽、狄驚雷逐一把他們的大手疊合在一起,龍淵有生以來,從未感到過如此激動,胸懷中升騰起豪情萬千,這是他邁出重整河山的第一步,他將永生永世銘記今天這個日子。

    天空中的光線不斷的暗淡下去,太陽也被灰暗地雲層吞沒了下去。滿天曇色。空氣沉重,沒有一絲風,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趙子服凝望回龍溝的方向。獨目之中充滿了期待的光芒:「我們最大的優勢便在於,那幫賊首並沒有重視我們,攻其不備,速戰速決!」

    他用樹枝在地上畫出狐狸窩的大概形勢圖:「狐狸窩共有五座竹樓,位於這座小山窪之中,我仔細觀察過周圍的地形,從最西北角的這座繡樓可以掌控周圍的情況,今晚戰鬥開始之前,秦暉要進入這座竹樓,掌握有利地地形,以你地箭法,就算他們帶來百餘名護衛,也可以在那些護衛進入會談場所之前,將之射殺!」

    秦暉點了點頭道:「我記得了!」

    陳武陽又道:「假如今晚三名賊首全都前往狐狸窩,按照每人帶兩名隨從推算,對方的人數大概在九人左右,加上刀無艷和手下婢女,也就是十多人的樣子,到時候,由我負責引開刀無艷,公子和陳武陽對付三名賊首,你們肩上地這副擔子可不輕。」

    狄驚雷充滿顧慮道:「這樣一來豈不是三弟的處境十分危險?不如這樣,我也不去什麼富貴鹽場,隨你們一起前往狐狸窩,把握更大一些。」

    趙子服目光一凜:「狄兄,你當我們今晚的行動是兒戲嗎?雖然規模上小些,可是今晚之事卻是一場關乎生死存亡的大戰。」

    狄驚雷最看不慣趙子服這般鄭重其事的模樣,怒道:「咋地?老子提出點意見都不成嗎?」

    「不成!今晚富貴鹽場那裡雖然不是主戰場,可卻是重中之重!」

    龍淵深知狄驚雷是為自己的安全考慮,可是也不想這種挑戰趙子服權威的事情發生,此時他必須站出來給趙子服支持,他平靜道:「今晚趙先生的話就是軍令!」

    聽到龍淵的這句話,狄驚雷沉默了下去,他重重點了點頭道:「趙子服,老子答應你,今晚我若是不將富貴鹽場拿下來,便提著自個兒的腦袋來見你!」

    趙子服反倒笑了起來:「你別嚇我,我趙子服向來膽小,若是一個拎著腦袋的無頭屍首過來找我,嚇都要被嚇死了。」

    眾人同聲笑了起來。

    臨行之前,龍淵單獨向狄驚雷道:「大哥,今晚之事一定要小心謹慎,若是形勢當真不妙,便不要勉強,我不想你有任何的閃失!」

    狄驚雷笑道:「好兄弟,你對大哥還沒有信心嗎?反倒是你要多多留意,你的武功雖然進步不小。可是畢竟欠缺實戰經驗,那些賊首個個都是爭強鬥狠,刀頭舔血之輩,對待他們絕不可有一絲一毫地仁慈。」

    「我記住了,希望今晚

    我們能夠坐在富貴鹽場內好好的喝上一場!」

    「一言為定!」

    夜幕初臨,龍淵四人出現在狐狸窩的竹樓前,刀無艷換了一身巴族女子的裙裝。頭戴銀飾。短裙色彩斑斕。堪堪及膝,露出一雙雪白細膩的美腿,當真是誘人之至,遠遠看到龍淵便格格笑了起來:「兄弟來得好早!」

    龍淵笑道:「這麼重要的事情,我自然要早來,以免失了禮數!」

    刀無艷看了看龍淵身後的陳武陽和秦暉,笑盈盈道:「怎麼今晚上。還多了兩名幫手!」

    龍淵道:「他們兩個是我的隨從,陳五和秦三,晚上帶他們過來,主要是為了陪我飲酒。」他上前走了一步,湊到刀無艷耳旁,只覺刀無艷地誘人體香隨著山風送入鼻息,心頭不由得一熱,慌忙穩定心神。低聲道:「我聽說這三位老闆都凶得很。所以多兩個人壯壯膽子也是應該!」

    刀無艷笑得宛如花枝亂顫,身上地銀飾發出叮噹作響煞為悅耳,她親熱地捉住龍淵的手臂:「放心。在我這狐狸窩沒有任何人敢動你!」

    龍淵心中暗自冷笑,今晚只怕刀無艷會大吃一驚。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龍淵回身望去,卻見狐狸窩的入口處出現了三匹駿馬,為首一人身材高大,紫面虯髯,雙目充滿不怒自威的氣勢,目光徑直落在龍淵的臉上,然後轉到刀無艷的俏臉上停留下來,唇角浮現出淡淡地笑意。

    刀無艷罵道:「焦橫!你這個殺千刀的,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在入口前下馬,你全都當作耳旁風嗎?」

    焦橫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卻聽到身後一個陰測測的聲音道:「刀老闆,焦大爺是何許人物?人家擁有回龍溝最大的鹽場,氣勢和排場自然和我們不同!」

    一名身材瘦小的藍衣男子帶著八名武士從後面緩步走了過來,此人乃是回龍溝的另外一個實權人物薛八重,他和焦橫之間向來不睦,每次見面總免不了要唇槍舌劍一番。

    焦橫翻身下馬,將馬韁扔給手下,目光冷冷掃了薛八重一眼:「論排場誰都比不上你薛大爺,上個廁所都要四名手下服侍著,今兒少見啊,才帶了八名手下!」

    薛八重嘿嘿笑道:「我薛某經商多年,方才懂得了小心使得萬年船的道理,害人之心不可有,放人之心不可無,多帶幾名手下總是好事!」

    刀無艷嬌笑道:「你們兩個又不是小孩子,一見面就嘮叨個沒完,有什麼話上樓再說!」

    焦橫怒視薛八重一眼,大踏步走向刀無艷,刀無艷媚笑著迎了過來,一手挽住焦橫的臂膀,一手挽住薛八重。

    龍淵心中暗道:「此女果然不同尋常,左右逢源,不知道她利用怎樣地手段遊走在這幾大利益集團之中?」

    三人來到龍淵地面前,刀無艷將龍淵引見給二人。

    焦橫和薛八重兩人都沒有想到自己的交易對象竟然如此年輕,心中都是微感錯愕。

    龍淵笑道:「在下出來乍到,還望兩位老闆多多關照!」

    焦橫緩緩點了點頭,薛八重卻陰陽怪氣道:「看不出黃老闆年紀輕輕居然有如此氣魄,難怪刀老闆會對你如此推崇。」

    龍淵微笑道:「我將刀老闆當成姐姐看,若沒有她幫我,我在這回龍溝定然寸步難行。」一句話頓時將刀無艷和他的距離又拉近了一些。

    薛八重聲調怪異道:「真是姐姐這麼簡單才好!」

    刀無艷狠狠在薛八重地手臂上擰了一記,罵道:「你這隻老猴子,嘴裡總是吐不出象牙!」

    焦橫冷笑道:「他那張嘴巴若是能長出象牙,何必在這裡辛苦井鹽?」

    此時入口處又傳來一陣嘈雜的馬蹄聲,幾人同時向身後望去,只見一支三十人的隊伍騎馬進入狐狸窩,薛八重已經看出那帶領隊伍的人正是致遠,不由得冷笑道:「都說咱們排場大,跟人家龔大爺相比咱們可真是小巫見大巫咯。」

    =:為雄厚的一個,自然引起他們的不滿,在這一點上兩人出奇的一致,焦橫冷哼一聲道:「排場再大,也掩蓋不了他的出身!」

    =:.黑色發巾縛住,發巾的正中鑲有一顆晶瑩的碧玉,雙眉花白,雖然他不過四十歲年紀,可是臉上已經是溝壑縱橫,皺紋處處,臉上有一道疤痕,左眉骨處一直延伸到左唇角,疤痕讓他的面孔扭曲起來,顯得格外猙獰。

    他似乎並沒有下馬的意思,縱馬一路向前而來,手下的三十名勁裝武士全都跟在他的身後緩緩而來。

    刀無艷怒道:「龔致遠!我好心約你前來喝酒,你帶這麼多人過來幹什麼?」

    =.|.,我的鹽場之中有四名工人逃走,前去追蹤的八名武士,兩條獵犬,到現在都杳無音信,我想這件事或許跟你們有關?」

    龍淵表情從容淡定,雙目與龔致遠無畏的對視著:「這位定然是龔老闆!我今日前來,是為了跟你們談生意,其他的事情我不感興趣!」

    =.|乳臭未乾的小子談生意?我沒有興趣!」
tyler002 發表於 2008-10-10 02:51
【困龍卷】 第三十二章【風雨】(上)

    龍淵心中暗怒,此人的確可恨,表面上卻仍然不動聲色「老闆既然沒有興趣,那就算了,不過富貴鹽場好像本屬於我大哥狄驚風的產業,你強佔了這麼多年,也該給我有個說法!」

    =廢棄,還雇了兩個老頭兒負責看場,後來被他強行佔去,這件事眾所周知,龍淵一提起此事,龔致遠不由得勃然變色,焦橫和薛八重卻是心中暗爽,看來今日之事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這小子分明是來找龔致遠麻煩的。

    =>

    龍淵微笑道:「不敢!黃某前來回龍溝只是為了生意,其他的事情我不想管,更不想惹麻煩!」

    刀無艷適時解圍道:「龔老闆,既然來了,乾脆上樓飲一杯美酒,大家坐下來談清楚,或許會有意外的收穫呢?」

    龍淵看到龔致遠目光流露出猶豫之色,故意出言相激道:「龔老闆如此興師動眾,究竟是信不過刀老闆呢,還是信不過我的誠意?」

    刀無艷嬌嗔道:「龔老闆!你當真不給我刀無艷這個面子嗎?」

    =|:意,當下拿定了主意,點了點頭道:「今日我給你刀老闆這個面子!」他翻身從馬上下來。

    刀無艷看了看他身後的三十名武士,心中也暗自憤怒。這龔致遠如此做分明是沒有把她放在眼裡,既然已經為龍淵出頭聯繫此事,她必須要有所說法,甜甜一笑道:「今兒我是喊你們過來喝酒,幹嘛弄得劍拔弩張地,就算有什麼怨氣,也要等離開了狐狸窩再說,否則我刀無艷第一個不會答應!」

    =>只是有些人的來歷實在太過蹊蹺。讓我不得不產生一些想法!」

    刀無艷道:「我看這麼著吧!每人只許帶兩名隨從上去,今晚是喝酒談生意,又不是打架鬥狠,全都上去是不是想把我的竹樓給壓塌了?」

    龍淵率先道:「秦暉,你留下!」他帶著陳武陽和趙子服兩人率先走入繡樓。

    焦橫本來就只帶了三人,大笑道:「刀老闆的面子我焦橫必須給的!」他大踏步跟了上去。

    薛八重也帶了兩名得力手下上去。

    =|.倒顯得丟了面子,轉身向手下人道:「黑虎、青蛇,你們兩人跟我上去,黑虎青蛇,乃是龔致遠武功最為高強的兩名手下,黑虎全名宗黑虎,神力驚人,性情勇猛。青蛇真名叫趙奎奢。性情陰狠毒辣,出手也極其陰損歹毒,因為兩人的綽號太響。反倒沒有人記得他們的真名了。

    一行人來到竹樓之上,卻見廳內早已擺好了酒宴,刀無艷邀請眾人入座,龔致遠語氣生硬道:「有什麼話還是先說出來地好,這酒宴嘛,我看還是免了!」

    刀無艷正想開口說話,卻聽龍淵道:「也好!今日我藉著刀老闆地地界兒跟大夥兒談生意,也算得上半個主人,既然龔老闆這樣說,咱們就先談生意,這生意若是談不成,硬聚在一起喝酒也沒有什麼意思!」

    焦橫道:「好!痛快地說出來也好!」

    龍淵雙目轉向刀無艷微笑道:「刀老闆,有些話我想單獨跟三位當家說!」

    刀無艷當然明白龍淵是要支開自己,心中自然有些不悅,如果不是自己出面,他們三家豈會跑到狐狸窩來見龍淵?龍淵這麼干多少有些過河拆橋之嫌,可是在這種局面下又不好說不走,格格笑道:「談生意便是談生意,千萬不可傷了和氣!」

    趙子服道:「我陪刀老闆下去,順便請教一件事!」他悄然向刀無艷擠了擠眼睛。

    刀無艷看到他這般神態,心中暗道:「這又瞎又瘸的傢伙定然有事情向我說!」女人的好奇心一旦被激起,便一定要找到答案,她心甘情願的跟隨趙子服離開。

    刀無艷和趙子服走下樓梯,卻看到樓下已經站滿了龔致遠的武士,禁不住皺了皺眉頭,怒道:「你們做什麼?誰讓你們都走進來的,全都給我出去!」

    趙子服不禁笑了起來。

    刀無艷一口悶氣全都撒在了他的頭上:「死瘸子,你笑什麼?」她這麼一罵,趙子服反倒不說話了,刀無艷瞪著趙子服:「你剛才朝我擠眉弄眼地做什麼?是不是有什麼秘密要說?」

    趙子服低聲道:「有件事我不知當說還是不當說?」

    「有話快說,別吞吞吐吐跟個娘們似的!」刀無艷對趙子服說不出的反感。

    趙子服道:「本來我不想說,可是看到刀老闆如此盡心盡力的幫助我主人,我還是說了吧,我對獸醫鑽研頗深,今日看到你的那頭小白驢,發現它已經命不長久了!」

    刀無艷內心一驚,那頭小白驢她頗為喜愛,聽趙子服這麼一說不禁緊張了起來:「你若敢胡說,我定然要割了你的舌頭!」

    趙子服平靜道:「刀老闆若是不相信,我出門指給你看!」趙子服善於把握他人的心態,他看出刀無艷對白驢的關心愛護,藉著此事將她輕易騙走。

    來到馬廄,趙子服裝模作樣地圍著小白驢看了一圈道:「你有沒有發現它地眼睛有些不對?」

    刀無艷湊近看了半天卻沒有發現任何異樣,搖了搖頭道:「沒覺得!」

    趙子服歎了一口氣,他解開韁繩。將小白驢牽了出來,在刀無艷面前溜了一圈:「有沒有發現它走路的時候總喜歡向左?」

    刀無艷還是沒有看出。

    趙子服裝出一幅恍然大悟地樣子:「若是有人騎上去

    更加明顯!刀老闆,你仔細看著!」他跨上驢背,慢「你留意小白驢地左蹄,從後面看!」他騎著小白驢不緊不慢的原地走著。

    刀無艷怎麼看,小白驢還和過去一樣,禁不住怒道:「死瘸子。你不是故意捉弄我吧?」

    趙子服歎了一口氣道:「刀老闆啊。想不到你真的很……聰明……」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猛然一夾小白驢的腹部,揮起手掌狠狠在小白驢的臀部打了一掌,小白驢負痛,驚嘶了一聲,全速向正東的山窪中奔去。

    刀無艷根本沒有想到趙子服會這麼做,心中怒極,尖叫道:「你這個死瘸子。等我抓住你,定然要將你扒皮抽筋,方才解心頭之恨!」她衝入馬廄,解開一匹駿馬,跨上馬背向騎驢逃走地趙子服追去。

    「說吧!」龔致遠低聲道。

    龍淵淡然笑道:「很簡單!富貴鹽場本是我大哥地產業,我要你交還給我!另外我會花錢賣下你們手中所有地鹽場,你們三個從此以後永遠給我退出這回龍溝!」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焦橫率先拍案怒起。爆吼道:「小子!你他娘以為自己是誰?說夢話嗎?」

    薛八重陰測測笑道:「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居然是一個瘋子!」

    =+|.鬼魅,急電般射向龍淵,身在中途。腰間細劍已經彈射而出,劍光宛如閃電,劃開室內壓抑的空氣,讓四周燭火為之劇烈躍動。

    陳武陽手中的長刀幾乎在同時脫鞘而出,一渺青藍色的璀璨光華已如一汪流水、一片輕煙,剎時溢滿這有限的空間,又是晶瑩、又是華麗的彩芒閃耀瞬間,映得周圍人地面孔鬚髮宛如沾上一層嚴霜,宛如隱現在淡淡飄浮的霧靄之中。

    刀劍瞬間相會,而後瞬間分離,沒有人看清具體發生了什麼。

    青蛇落在地上之時,原本毫無血色的面孔更顯蒼白,他踉踉蹌蹌向後退了兩步,手中的長劍竟然噹啷一聲落在了地上,前胸破損的衣襟處,噴射出一團血霧。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駭了,身為龔致遠手下兩大高手的青蛇竟然抵擋不住陳武陽的一刀!

    在青蛇身體倒向地板地同時,陳武陽地身軀已經閃電般衝向龔致遠,今日他們前來狐狸窩的目的就是殺人,殺人就要搶佔先機!

    與此同時龍淵從腰間抽出長刀,他地目標是薛八重,薛八重看到勢頭不妙,兩名負責保護他的武士迎向龍淵,片急劇的金鐵交擊之聲響徹夜空,三道銀芒絞射翻騰,幻映出詭異而絢爛的團團華彩,在那耀眼的輝芒中,兩條人影分自兩個方向襲向龍淵,龍淵迅速向前一衝,又猝然回撤,和兩人戰在一處,兩名武士的武功也絕非泛泛,薄薄的鋒刃似一張惡魔的利嘴,貪婪的嚙向龍淵頸項、雙肩、肚腹、兩腿,銳利的劍風帶著週遭空氣波蕩不息,刮面生寒,劍勢的來去快到了極點,快得使人震慄。

    龍淵深深吸了一口氣,面色越見凝重,身軀瞬間作出無數個角度不同的移動,敵人的劍刃卻連連自他全身周側擦過。像這樣生死相搏的決戰,龍淵已經經歷了數次,現在已經能夠保持冷靜的心態,他兩肘一靠,急旋出去,當他的足尖在地上如一個陀螺似的旋轉,刀鋒已帶起一道耀眼的流光,似夜空中的殞星千萬,縱橫交織的射向右側武士,此時左側武士揮劍過來接應,逼迫龍淵刀式運行到中途,不得不回手來防他。

    龍淵清楚要想破去兩人的聯手,必須先行除去其中的一個。他側身自兩人夾擊的縫隙中倒飛出去。在兩名武士都以為龍淵要後退之時,他卻再度衝了上來,一片浩烈的光河繞身而起,似是怒江決堤,狂浪滾滾,令人生起一股束手無策的無助感覺,週遭的空氣被他旋轉的刀氣,擠壓了出去,發出一陣陣尖銳得足以撕裂人們耳膜的嘯聲,強大的壓力猝然排擠,宛如寰宇間的重量一下子全已集中於此。全力施為的一刀再度劈向右側的武士,那武士揮劍去格擋龍淵的一刀,龍淵變招之快遠遠超出他的想像。刀鋒一轉,改劈為刺殺,刀鋒從這名武士的右肋下刺了進去。

    龍淵刺殺這名武士的時候,腳步向前跨出,利用武士的身體擋住另外一名武士的進攻。從武士的身體內抽出長刀,帶血的刀鋒與另外那名武士攻來的長劍撞擊在一起,滿是鮮血的刀身由於震動,而泛起一層迷濛的血霧。

    伴隨著陳武陽的一聲怒吼,黑虎的偌大頭顱被他一刀劈開,鮮血和腦漿四處飛濺,陳武陽表現出的超強武力讓在場的敵人無不膽寒。

    看似最為粗魯的焦橫卻是最先逃離的一個,他帶著手下兩名武士向樓梯口處逃竄,薛八重看到自己的手下已經被龍淵殺死一個,更是嚇得心驚膽顫,他跟著焦橫向樓梯口處逃了過去。

    龍淵奮起神勇,一刀刺入和自己對戰那名武士的面門,抬起右腳將他的屍身遠遠踹了出去。目光覷定尚未來及逃走的龔致遠,揮刀向他衝了上去。

    =卻想不到幾個回合之間,陳武陽已經將兩人全部幹掉,原本他們在人數上佔有優勢,可是焦橫和薛八重無心戀戰已經率先逃離,現在只剩下了不及逃走的龔致遠。

    =|.十名弟兄,你們只要敢對我不利,也別想活著走出去!」

    龍淵冷笑道:「他們沒有機會!」
tyler002 發表於 2008-10-10 02:52
【困龍卷】 第三十二章【風雨】(下)

    龔致遠呼救的同時,守候在竹樓外面的三十多名武士同們知道主人定然遇險,慌忙向竹樓內一擁而去。

    一支箭鏃宛如劃破黑夜的流星,從西北角竹樓之上射出,穿越一名武士的頸部,帶著他尚未冷卻的血液深深釘入一旁武士的部,兩人悶哼一聲便倒了下去,周圍的武士還沒有從震駭中驚醒過來,又有兩名武士中箭喪命,如此駭人的箭法,已經嚇得這幫武士魂飛魄散。

    「他在那座竹樓上……」一名武士指向竹樓,話還沒有說完,一支羽箭便從他張開的嘴巴內射了進去,鏃尖貫通他的後頸,一滴鮮血緩緩從尖端滴落下去。

    烏雲密佈的夜空猛然閃過一道曲折的電光,這瞬間,映射出在場武士因為驚恐而變得慘白的面孔,狂風吹起,狐狸窩平緩的山坡之上綠草宛如海浪般起伏,電光熄滅又是一片漆黑,沉悶的雷聲隆隆而起,響到中途,猛然炸起一個霹雷,在眾人的頭頂炸響。

    風勢在電光中變得越來越大,夜空中無數條雨道,扯天連地垂落下來,因為雨勢過大,看不清雨線,只看到一大片水幕,視野在雨中變得模糊,從地上反射起無數的箭頭,竹樓屋簷上落下了千萬條瀑布,轉眼之間,天地已經分不開,空中大雨瓢潑,地上溝壑橫流。

    電閃雷鳴中,焦橫和薛八重幾乎同時衝出竹樓,秦暉屹立在竹樓之上。目光透過一層層水幕,毫無疏漏的把握住從門前衝出地兩道身影,弓如滿月,箭似流星,箭鏃穿透雨幕,而速度未見絲毫的減慢,薛八重似乎意識到不妙,面孔剛剛轉過去。鏃尖已經高速貫入他的前額。薛八重瘦小的身軀在雨中劇烈的顫抖了一下。然後緩緩向下倒去。

    焦橫眼睜睜看著薛八重死在自己的面前,瞳孔因為驚恐而驟然擴大,他猛然將身邊的武士推到自己身前,有一支羽箭從那名武士的胸口射入,餘勢不歇,貫通那名武士地身體鏃尖射中焦橫地右肋,疼痛讓焦橫發出一聲慘叫。他忍痛將羽箭從體內拔出,然後片刻不停地衝入人群之中,他知道,只有進入人群,方才能夠很好地隱蔽自己,躲過追命箭的射殺。

    十多名武士在暴雨的掩護下已經衝入秦暉所在的竹樓,秦暉轉過身去箭瞄準為首武士近距離施射,箭鏃射入那名武士的胸膛。巨大的衝擊力讓他的身體向後倒去。

    兩名武士已經衝到秦暉地身前。秦暉冷哼一聲躲過他們先後攻至的長刀,長弓一揮,將左側武士的脖頸套入其中。弓弦反絞,那名武士被活活扼死在弓弦之下,又有三名武士同時圍了上來,秦暉哈哈大笑,雙足在地上用力一蹬,身體向後倒飛出去,在虛空之中,秦暉從身後抽出三截分解的長槍,以最快的速度連成一體,身體在距離地面還有兩丈之時,螺旋形旋轉,手中長槍筆直前伸,和他的身體連成一線,整個人宛如一支利箭一般射向下方的人群。

    秦暉週身凜冽的殺氣將周圍地雨線激揚而起,遠遠望去有如一團雨霧包繞在他地周圍,雨霧的最前方灌注全力的槍尖宛如星辰般明亮。

    首當其衝地那名武士避無可避,揮動手中的朴刀向槍尖砍去,光影閃處,血腥四溢,紅色的鮮血湧泉般從武士的後心噴射而出。

    秦暉奮起神威,將武士的身體高高挑起,向人群之中摔落,武士的屍體連續撞到了兩名同伴。

    四柄長刀分從不同的角度砍向秦暉,秦暉單臂弧旋揮出,在雨幕中劃出一道亮麗的弧線,不等對方的長刀靠近自身,槍尖已經先後刺透敵人的咽喉,四名敵人逐一向後倒去,秦暉冷哼一聲,反手一槍向身後戳去,正中一名想要偷襲他的敵人,槍尖起落,一道紅色的血線從敵人的頸部噴出。

    銀蛇般狂舞的閃電撕裂了漆黑的夜幕,照亮了秦暉冷酷而英俊的面龐,他的目光覷定混在人群中拚命逃離的焦橫,右足猛然前跨,腳下積滿的雨水被他全力的一跨激揚而起。

    =:.的攻擊從後方又至,龔致遠倉促之中,一個極其狼狽的翻滾方才逃過龍淵奪命的一刀。陳武陽大吼一聲,手中長刀捲起一團光霧,中途那團光霧忽然集中成一線,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刺向龔致遠的前胸,龔致遠足跟蹬地向後疾撤,只覺前胸一涼,刀鋒已經刺入半寸,一股巨力沿刀傳來,重重撞在他的胸口,龔致遠『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這種時候龍淵才不會講究什麼單打獨鬥,從側方又是一刀劈了過去,致遠躲避不及,左肩又被龍淵砍中,鮮血飛濺,哀號著退向後方。

    陳武陽和龍淵交遞了一個眼神,這一擊必然要斃敵於刀下。

    「且慢!」龔致遠大叫道:「我……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們……」

    「太晚了!」

    =:.

    龍淵雙目圓睜,流露出不可一世的殺機與霸氣,長刀阻擋住龔致遠亡命的一擊,隨即向下一個斜行的削殺,龔致遠的腹部被劃開一個巨大的血口,他充滿驚恐的伸手摀住傷口,鮮血卻汨汨從他的指縫中冒了出來。

    =||下來,抓住龔致遠的頭顱大踏步走向窗前,將那顆血淋淋的頭顱揚起,大聲吼叫道:「都給我仔細看著!龔致遠已經死了!」

    夜空中一道閃電劃過,映射出那顆失去生命力的慘白頭顱,鮮血仍

    裂地頸部不斷滴下。那些仍然堅持戰鬥的武士。看境,信心已經完全被摧垮,再也無心戀戰,一個個慌忙向狐狸窩外逃去。

    秦暉對焦橫仍然緊追不捨,焦橫知道自己根本無力擺脫秦暉的追殺,索性停下腳步,舉起九環大刀,怒吼道:「來!老子跟你拼了!」

    秦暉的唇角露出一絲冷酷的笑意。長槍宛如天外驚虹般向焦橫的胸膛射去。

    「噹!」地一聲尖銳的鳴響。焦橫用寬厚的刀身擋住秦暉地一槍。強大地衝擊力讓焦橫立在地上地雙足向後滑動起來,雨水在他的腳下形成兩道白線,他無力擺脫秦暉的攻擊,槍尖魔法般附在了刀身之上,秦暉腳步的節奏越來越快,長槍推著焦橫急速向後撤退,焦橫知道自己的武功和對方相差太遠。他的目光中充滿了絕望,他已經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後背重重撞擊在一棵大樹之上。

    秦暉強大地內力集中在槍尖之上。

    「娘……」焦橫在最後的關頭竟然說出了這樣一個字。

    九環大刀寸寸碎裂,槍尖突破了阻礙,全力向焦橫的心口刺去。

    「住手!」一個憤怒的女聲在遠處響起,秦暉的槍尖凝滯在焦橫胸膛皮膚上,雨水混合著冷汗沿著焦橫的面龐緩緩流下,他似乎聽到了死神的腳步聲。

    刀無艷一手抓著趙子服。一手握著短刀抵在他的頸部要害。怒喝道:「你若敢殺了焦橫,我便讓這死瘸子血濺當場!」

    秦暉怒視刀無艷,目光並沒有流露出任何地退讓。

    龍淵和陳武陽也從竹樓內走出。看到眼前地情景兩人都是一驚。

    趙子服的臉上卻帶著微笑,彷彿被人用刀頂著脖子的並不是他一樣,他笑道:「秦暉,你別理她,一槍將焦橫捅死就是!」

    刀無艷怒道:「死瘸子,你不想活了?」

    趙子服嘿嘿笑道:「今晚這件事發生以後,所有人都知道是你刀老闆設下地這場局,就算我死了,你刀無艷在回龍溝也呆不下去。」

    刀無艷咬牙切齒道:「都是你這死瘸子害我!」刀鋒不禁向下壓了壓,割破了趙子服頸部的皮膚,一縷鮮血沿著刀鋒流了出來。

    趙子服在龍淵心中的地位何其重要,看到眼前情景,他不禁關切道:「刀姐姐,你先放開趙先生再說!」

    刀無艷怒道:「你這個奸猾歹毒的東西,枉我刀無艷對你如此熱心相助,卻想不到你狼子野心,竟然設下陷阱來害我!」

    趙子服又歎了口氣道:「這件事怨得誰來?只怪公子視你為姐姐,一力阻止我們殺你,不然焉有這件事發生。」

    「死瘸子,你果然歹毒!」

    趙子服笑道:「承蒙刀老闆誇獎,你既然這麼恨我,為何又不敢下手?其實想想,我也為你難過,如果不是你出面相邀,他們怎會來到狐狸窩,又怎會無辜送了性命,若是我沒有猜錯,那些逃走的武士很快就會搬來救兵,將你的這間小小狐狸窩碾成平地!」

    「住口!」刀無艷顯然被趙子服說中痛處。

    趙子服泰然自若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還是盡快想出解決之道,無論你願不願意,咱們現在已經成了一條線上的螞蚱,跑不了你也蹦不了我!」

    刀無艷目光中的殺機漸漸隱去,趙子服雖然可惡,可是他所說的每一句話確是實情,事情已經鬧到這種地步,變得覆水難收,在別人的眼中必然將自己和他們看成同盟。

    龍淵大聲道:「刀姐姐,我向你保證,今晚過後,你在回龍溝的利益決不會有半點減少。」

    刀無艷心中又是一陣鬆動。

    趙子服微笑道:「亂世之中,勝者為王,我家公子無論智謀還是勇武都遠在他們之上,刀老闆跟我們合作,日後所獲得的利益只怕會更大一些。」

    刀無艷看著趙子服有恃無恐的模樣,恨得牙癢癢的,卻偏偏不敢下手,她冷冷道:「用不了多久,他們的援軍就會攻來,我們連命都不知道能不能夠保住,還談什麼合作?」

    龍淵充滿信心道:「此時富貴鹽場應該已經落在我們的手中,刀姐姐不妨跟我們先撤入鹽場,其他的事情稍後再說。」

    刀無艷咬了咬下唇,終於作出決定,正如趙子服所說,無論她願不願意自己已經被推到風口浪尖之上,現在龔致遠和薛八重的手下恨自己恐怕多過龍淵那幫人。她的目光轉向焦橫:「你們先放開焦橫!」

    龍淵點了點頭道:「焦橫,我們可以暫時不殺他,不過卻不可以放他走!」

    刀無艷暗自歎了一口氣,將架在趙子服頸上的短刀放下,怒視趙子服道:「死瘸子,這筆賬,我早晚都要跟你算清楚!」

    趙子服微笑道:「子服隨時恭候!」

    因為擔心敵人的援軍到達,他們不敢在狐狸窩久留,簡單收拾之後,匆匆向富貴鹽場的方向而去。

    還沒有看到富貴鹽場的高牆,便聽到風雨中傳來的陣陣喧囂之聲,透過層層的雨幕,看到富貴鹽場的火井在風雨中熊熊燃燒著,走近一看,卻見富貴鹽場的高牆上燃起了近百支火炬,狄驚雷站在門樓之上,雙臂將一名武士的身體高舉過頂,高聲怒吼著:「去死吧!」,那名武士慘叫著被從高處扔了下去,落地之時已經是骨骸俱碎,慘死當場。
huro 發表於 2008-10-10 15:59
【困龍卷】 第三十三章【利害】(上)


  龍淵大喜,知道狄驚雷等人已經順利得手。一旁的刀寒,看來龍淵這幫人早已做好了一切的計劃,殺掉回龍溝的三大巨頭只是他們的第一步,佔據整個回龍溝才是他們最終的目的,自己糊里糊塗的鑽入了他們的圈套,現在已經騎虎難下。

  龍淵高聲喊道:「大哥!開門!」

  狄驚雷看到龍淵等人平安返回,當真是大喜過望,慌忙率領那幫苦役,將富貴鹽場的大門打開,迎接龍淵一行入內。

  近三十名武士被五花大綁跪在鹽場的空曠地帶,剛才被扔下去的那名武士是因為在混亂中殺死了多名苦役,激起了眾怒。狄驚雷低聲向龍淵道:「兄弟,鹽場的形勢已經控制住了,鍾大海的這幫鄉親真是心齊!」

  龍淵點了點頭,他緩步走上門樓,目光掃過那三百多名苦役民工,流露出憐惜和痛心的神情,龍淵聲音沉痛道:「鄉親們,你們受苦了,這富貴鹽場原本就是我大哥的產業,這些年被盜賊強行佔去,今日我們過來便是為了奪回鹽場,將你們從水深火熱之中拯救出來!龔致遠和薛八重已經被我殺死,焦橫也被我們抓住,不過他們的爪牙還在,用不了太久,他們就會集合力量攻擊富貴鹽場!」

  此言一出,那幫苦役嚇得臉色劇變,長期以來他們都被這幫強盜欺凌盤剝,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絕境,也不會在鍾大海的號召下反了。可是冷靜下來聽到大批敵人就要到來,一個個頓時害怕了起來。

  龍淵大聲道:「大家不用怕,他們來一個,我們便殺一個,來一千個我們便殺他一千個,富貴鹽場院牆高闊,敵人沒有那麼容易能夠攻進來,想要活下去。就要拿起自己的武器。跟他們拼下去!」

  鍾大海率先高叫道:「黃公子說的對。我們跟那強盜拼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也好過窩窩囊囊的困在這裡,繼續豬狗不如的日子!」眾人齊聲應和。

  龍淵大聲道:「我對天發誓,只要大家聯手渡過這次劫難,我便會給你們自由,幫助你們返回家鄉!」

  龍淵適時地拋出這最為誘人的條件。所有苦役民工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對他們來說自由無疑是最珍貴的禮物。

  狄驚雷大吼道:「兄弟們,今晚我們挺過這一仗,明天日出之時,便是你們重獲自由之日!」

  所有人的血液同時沸騰起來:「還我自由!」

  「還我自由!」宛如山崩海嘯般席捲了整個漆黑地夜空,夜雨正急,火炬在風雨中搖曳,映紅了一張張激動地面龐。

  刀無艷聽到這雄渾激動地聲音。內心不禁顫抖了一下。她此時方才認識到龍淵的厲害之處,難怪他們寥寥幾人便敢掀起這場血雨腥風,他們已經看出苦役方才是控制回龍溝最大的力量。掌握這幫苦役的民心,等於掌控了回龍溝最強大的力量,刀無艷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內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幸虧自己沒有站在他們的對立面。

  趙子服懶洋洋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刀老闆,想不到我們終於可以並肩戰鬥了!」

  刀無艷看著趙子服醜怪的面孔,不禁怒從心來,這死瘸子,獨眼龍,滿肚子都是陰謀詭計,等這場風波過去,自己一定要抓住他痛揍一頓。

  焦橫被反剪雙手捆住,由秦暉負責看守著他,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他的情緒反倒冷靜了下來,低聲道:「集合三家的武力,大概有兩千五百人,這富貴鹽場守不住!」

  秦暉冷冷看了他一眼,並沒有理會。

  焦橫又道:「我不怕死,可是家裡還有老娘,還有妻子,只要你們放過我這一次,我焦橫願意交出所有的財產!」

  趙子服從一旁走了過來:「焦老闆,辛苦經營了這許多年,怎麼捨得將財產全都交出來?」

  焦橫歎了口氣道:「財產跟性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趙子服微笑道:「其實公子看重的乃是回龍溝這塊地盤,對你的鹽場並沒有太多地興趣!」

  焦橫從趙子服地話中隱約捕捉到了什麼,低聲道:「趙先生幫我!」

  趙子服意味深長道:「幫你當然可以,不過要看焦老闆會不會做?」

  焦橫抿起嘴唇道:「趙先生可否為我指點迷津?」

  趙子服湊到焦橫的耳邊:「回龍溝論到實力,要數你、薛八重和龔致遠三人最強,現在他們兩個都死了,你自然是實力最強大的一個。」

  焦橫臉色驟變顫聲道:「不敢……」

  趙子服微笑道:「焦老闆是聰明人,今晚地情況你從頭到尾都看得清清楚楚,公子宏圖大志,一個小小的回龍溝他根本不會放在眼裡,焦老闆如果選對立場,日後公子發達之後,定然會將這回龍溝交給你打理,該怎樣做,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焦橫用力咬了咬嘴唇,他下定決心道:「先生給我紙筆,我馬上寫信給我二弟,讓他率領武士從後方攻擊薛、龔兩家的後方。」

  趙子服大喜過望,拍了拍焦橫的肩頭道:「識時務者為俊傑,焦老闆果然是明智之人!」他向秦暉道:「為焦老闆鬆綁!」

  二更時分,得知噩耗的三家,集合兩千多武士將富貴鹽場團團圍住,為首的一人乃是龔致遠的助手徐亮,剛剛來到富貴鹽場,便下令手下人開始攻門,在百餘名弓手的掩護下,二十多名武士抬著一根巨木向大門處衝了過來。

  狄驚雷和秦暉對望一眼,兩人在門

  弓搭箭,瞄準了巨木下的武士,箭鏃射出。有兩名倒地。圓木失去平衡,頓時滾落在地上,三名武士不及放手,竟然被壓在巨木之下,發出慘痛地哀號。

  對方陣營射出的羽箭,也有不少命中了高牆上的苦役民工,徐亮大叫道:「給我衝上去!」千餘名武士也不管什麼戰術戰略,一窩蜂向富貴鹽場的大門衝去。又有人抬起那根巨木。向大門狠狠撞擊了過去。沉悶的撞擊聲中,大門上灰塵簌簌而落。

  陳武陽大吼道:「守門!」五十多名民工在鍾大海的率領下,舉起沉重的鹽塊向下方砸去,那些鹽塊和礌石無異,下方不及逃避的武士被鹽塊砸中頭頂,腦漿迸裂,命喪當場。

  龍淵看著外面地戰局。眉頭微微一皺,低聲道:「焦橫地手下好像沒有什麼反應?」

  趙子服微笑道:「張方已經前去送信,如果不出意外,焦峰應該會突然倒戈!」

  狄驚雷拉開他的強弓,瞄準遠方的徐亮箭鏃直射出去,那徐亮離得距離實在太遠,狄驚雷射程雖遠,羽箭在距離徐亮一丈處終於力竭。落在了地上。饒是如此。徐亮也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嚇得向後又撤了十丈左右,方才叫囂道:「快把大門撞開!」

  鹽塊雨點般從院牆上砸落。那些武士好不容易才組織起有效的攻勢,圓木重重撞擊在大門之上,大門承受不住這全力的衝擊,粗大的門從中折斷,兩扇大門從中洞開。

  陳武陽大吼道:「火!」十多名民工從早已煮沸的油鍋中舀出熱油,居高臨下潑了下去,熱油落雨般灑落到門前,衝在最前方地那幫武士被熱油淋到,慘叫著四處逃散,轉眼之間門前的地面已經遍佈熱油,可油鍋也已經見底。

  敵人在短暫的退縮之後,重新集結到大門處,揮舞著武器衝入已經破損的大門。

  秦暉傲然站立於大門前方,雙臂拉開長弓,燃燒的火箭緊扣於弓弦之上,箭似流星,目標不是敵人,而是他們腳下的土地,火箭深深射入浸滿熱油的地面,以火箭為中心,一個巨大的火圈向四周擴展蔓延開來,幾十名先發進攻地武士頓時落入火海地包圍之中,慘叫聲此起彼伏,有人當場被燒死,還有幾名燃燒的火人從火海中逃脫出去,瘋狂在泥水中打滾。

  決戰就在眼前,秦暉挺槍在手,威風凜凜的站在風雨之中,大聲吼叫道:「誰先來送命!」

  春雷般地怒吼讓徐亮內心為之一顫,他下意識的向周圍看了看,己方的人馬要數倍於對手,眼前遇到的只不過是小小挫折,更何況大門已經被攻破,勝利距離自己只有一步之遙。穩定了一下心神,徐亮大聲命令道:「兄弟們!用土包掩蓋門前大火,衝進去給我殺光他們!」

  此時後方的隊伍突然陷入一片混亂之中,身邊武士驚慌失措地稟報道:「二……二當家……焦峰的人馬竟然向我們攻打起來了!」

  「什麼?」徐亮難以置信的回身望去,卻見焦峰引領著手下的五百多人,向己方突施辣手,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有百餘名武士已經被斬殺於當場。

  龍淵在門樓之上已經看清了外面的一切,他大聲命令道:「兄弟們!是向那幫混賬東西討還血債的時候了!衝啊!」

  震徹天地的叫喊聲從靜夜之中響起,狄驚雷秦暉兩人一馬當先,引領著苦役民工從戰火之中衝了出去,秦暉躲過一名武士刺來的長矛,反手一槍刺透了對手的咽喉,狄驚雷在他身邊策應,手中巨劍以無可匹敵之勢,連續砍下三名武士的頭顱。

  秦暉以足尖挑起長矛,踢向狄驚雷的方向,大聲道:「射人先射馬!」

  狄驚雷左手接住長矛,右手用力將巨劍插入腳下的地面,暴吼道:「擒賊先擒王!」,揚起長矛覷定人群中的徐亮,奮起全身的力量,猛然將長矛投擲了出去。秦暉連出兩槍,將試圖趁機偷襲狄驚雷的兩名武士刺殺於面前。

  長矛破空射去,讓人難以置信的速度破開夜幕和層層雨幕,被雨水洗刷一新的矛頭,在和空氣劇烈的摩擦中發出奪目陰冷的寒光,狄驚雷的目標並非射馬,而是要一矛將徐亮射殺於當場。

  徐亮感受到這股凜冽的殺機,他的目光定格在空中的長矛上,流露出難以言喻的驚恐,左手的青銅護盾迅速揚起,高速行進的長矛攜萬鈞之力撞擊在青銅護盾之上,半寸厚度的護盾,在長矛的強大攻擊下,竟然如絹帛般脆弱,矛頭突破護盾,餘勢不歇,深深射入徐亮的前額之中,徐亮發出驚恐而淒慘的大叫,他的身體被矛身巨大的力量從馬上衝擊了下去。失去生命力的雙目中寫滿了驚恐。

  狄驚雷和秦暉看到一擊斃敵,同時爆發出一聲歡呼,兩人舉起武器大踏步向敵人陣營中衝去。

  徐亮的死亡摧垮了這幫武士團的最後信心,有武士已經開始向遠處逃離,勝負馬上明朗,現場到處都是一片慘叫哀號之聲,許多武士知道大勢已去,乾脆棄去了武器,跪倒在地上舉手投降。

  不到半個時辰,富貴鹽場的這場戰鬥便已經接近尾聲,龍淵一刀劈翻了面前的最後一個對手,目光落在一名騎馬的壯漢身上,那漢子正是焦橫的同胞兄弟焦峰,兩人外表生得極像,只不過焦峰比起焦橫更為魁梧雄壯一些。
tyler002 發表於 2008-10-11 03:53
【困龍卷】 第三十三章【利害】(下)

   焦峰也直愣愣地看著龍淵,大聲道:「我大哥呢?」

    龍淵微笑道:「他在鹽場內負責坐鎮!」

    焦峰點了點頭,翻身下馬,和龍淵等人一起走入富貴鹽場。

    焦橫已經重獲自由,正在和趙子服悄悄談著什麼,在外面戰鬥的如火如荼之時,趙子服也不失時機的對焦橫進行著一場心理上的攻堅,他已經看出焦橫並非窮凶極惡之輩,今日如果不是他及時倒戈,這場勝利也不會來得如此順利。

    「大哥!」焦峰欣喜萬分的向焦橫走去,他雖然收到了焦橫的親筆書信和信物,可是仍然不敢相信焦橫會突然興起對付薛八重和龔致遠兩人的心思,畢竟在此之前焦橫並沒有透露給他這個驚人的計劃,他隱約猜到焦橫有可能被人脅迫,可是他和焦橫兄弟情深,為了救大哥的性命,就算是個圈套他也不得不嘗試一下,如今親眼看到焦橫無恙,心中的感慨實在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兩兄弟雙手緊緊相握,焦橫此時內心實在是複雜到了極點。

    焦峰拉著焦橫的手走到一旁,低聲道:?按蟾紓∈遣皇怯惺裁純嘀裕俊?

    焦橫搖了搖頭:「兄弟,我早有除去他們兩家的意思,這次是我和刀老闆、黃公子一起合謀。為了謹慎起見,之前並未向你吐露實情!」見識到龍淵等人地手段之後,焦橫已經死心塌地的接受眼前現實,就算給他機會,他也不敢和龍淵這些人作對。

    焦峰鬆了一口氣道:「大哥沒事就好!」

    龍淵緩步來到刀無艷的面前,微笑道:「刀姐姐還好嗎?」

    刀無艷不無嗔怪的瞪了龍淵一眼,然後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你這小子,真夠狡猾!」。她抿了抿嘴唇。芳心中暗暗盤算。以後除了合作,她已經沒有任何的選擇。

    龍淵道:「刀姐姐放心,日後這回龍溝由我們共同掌管,其中的具體事務還要勞煩你和焦橫,我說過,你們的利益決不會受到任何地損害。」

    刀無艷輕輕點了點頭,龍淵這是在給自己吃寬心丸。不過以他地智慧和能力應該遠在龔致遠等人之上,回龍溝落在他地手上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龍淵向趙子服招了招手道:「趙先生,將你的想法和刀老闆、焦橫他們談談!」

    趙子服一瘸一拐走了過來,刀無艷看著他一臉猥瑣的笑容恨不能將他的門牙拔光,焦橫焦峰兄弟也來到趙子服身邊。

    卻見龍淵走上門樓,傲立於風雨之中,大聲道:「兄弟們!我答應過你們,從現在起。你們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自由了!」

    在場苦役民工發出一陣歡呼。一張張苦難的面孔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龍淵道:「今晚大夥兒好好地吃上一頓,休息一夜,明日上午。發給每人二十兩路費,送大家返回故鄉!」

    歡呼聲掌聲再次響起,龍淵之所以說出這番話是有把握的,剛才狄驚雷悄然告訴他,在富貴鹽場的府庫之中,發現了幾萬兩白銀,相信這些銀子只不過是冰山一角,在掌控所有鹽場之後,財富將會大量增加。

    龍淵又道:「兄弟們,這鹽場還是要繼續下去,如果有願意留下幹活的,我們雙手歡迎,每月會發給你們工錢,每年會安排你們返家探親,工錢方面,一定會做到合理優厚!」

    這幫民工大都已經被過去的殘酷剝削嚇破了膽子,沒有人主動表示要留下,龍淵點了點頭道:「大家都累了,燒火灶飯,吃飽喝足了,明兒送你們返家!」

    鍾大海來到趙子服面前跪下,含淚道:「恩公大恩大德,我鍾大海永世不忘!」

    趙子服慌忙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小兄弟,別說這麼多的客氣話,現在正值亂世,謀生不易,如果你們信得過我,返鄉省親之後,可以回來做工,回龍溝的任何一家鹽場,大門都將永遠向你們敞開!」

    鍾大海默默點了點頭。

    焦峰目瞪口呆道:「若是將這些民工都放走了,誰來煮鹽?誰來幹活?大哥!」

    焦橫心中比他要清楚的多,他笑著向趙子服道:「趙先生,請轉告公子,這些苦役地遣散費還是由我來出!」他不失時機地表白心跡,證明自己對龍淵絕無貳心。

    趙子服微笑道:「焦老闆真是明白人,呵呵,其實用不了花這麼多的!」

    刀無艷瞪了趙子服一眼,小聲罵道:「陰險小人!」

    趙子服不以為意,淡然笑道:「刀老闆也想出一份力嗎?」

    「出你個頭!」刀無艷沒好氣道。

    趙子服呵呵笑道:「龔致遠和薛八重死後,回龍溝如果缺乏有效的統管,必將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公子地意思是,由咱們三家出頭,將所有的鹽場統一管理,這方面的經驗,刀老闆和焦老闆自然是多一些,以後鹽場的經營賬目全都公開,所獲得的利益,由我們三家均分如何?」

    焦橫和刀無艷都是內心一喜,這樣好的條件是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的,焦橫原本在三家中便實力最弱,這樣一來他所獲得的利益要比過去還要多,刀無艷雖然和鹽場的關係很好,可畢竟無法從中獲得巨額的利益,現在等於成為鹽場的老闆之一,她得到的遠比焦橫還要多。兩人不是傻子,遇到這種好事反倒猶豫了起來,龍淵花費這麼大的代價得到回龍溝,怎麼可能甘心給他們分攤利益呢?

    艷道:「死瘸子,你究竟打什麼壞主意?會那麼便宜

    焦橫雖然沒有開口。可是心中也是充滿疑慮。

    趙子服的目光望向門樓,卻見龍淵正站立在門樓之上,仰首望天,陣陣閃電勾勒出他卓爾不群地英武輪廓,趙子服低聲道:「你們以為,小小的回龍溝就能夠讓公子滿足嗎?」

    刀無艷內心一震:「難道……他想要整個西荒?」

    趙子服微笑道:「良禽擇木而棲,聽趙某一句話,跟公子合作。你們決不會後悔!」

    蕭牧野怒吼道:「什麼?」

    禮部侍郎尹原平黯然道:「藍循將我們派去的使臣全部殺死。把他們的頭顱全都送回來了!」

    蕭牧野右手緊緊握住劍柄:「藍賊當真可惡!」

    尹原平道:「他還讓人傳言過來。絕不承認我們擁立顯王為帝!」

    蕭牧野冷哼一聲:「此事由不得他!」略一沉吟後又道:「我大哥知道這件事情嗎?」

    尹原平搖了搖頭道:「王爺去了新宮那邊,查看登基大典的籌備情況,我還沒有來及告訴他!」

    蕭牧野低聲道:「看來藍循果然要跟我們對著幹!」

    門外忽然傳來通報之聲,卻是蕭牧野的岳父宋京石到了,他慌忙出門相迎,宋京石已經知道了使者被殺的消息,向蕭牧野微笑道:「牧野。我不進去了,咱們爺倆兒在湖邊走走!」

    蕭牧野點了點頭,陪同宋京石沿著湖畔漫步,宋京石道:「藍循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

    蕭牧野歎了口氣道:「想不到藍循竟然連使臣都要殺!」

    宋京石笑道:「其實我們早有心理準備,不然也會想起要將廖其園送過去。」

    蕭牧野也不禁笑了起來:「岳父大人,藍循那邊我們該怎麼去做?」

    宋京石道:「藍循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沒有看清我們地實力,說穿了。他根本沒有把你們兄弟放在眼裡。」

    「不錯。這件事不能這麼算了!」

    宋京石微笑道:「藍循地事情並不重要,咱們和藍循之間有那幫亂賊相隔,短時間內不會發生直接地衝突。有個好消息,郭北山今日已經從梁靖那裡返回,我剛剛去見過他,顯王登基之日,他會派特使過來。」

    蕭牧野不無感慨道:「梁靖比藍循要明智得多。」

    「那倒未必,梁靖現在是兩不得罪,他巴不得我們跟藍循衝突起來,若是真的打起來,他才是最大的獲益者。」

    「顯王登基豈是他能夠阻止了的?」

    宋京石停下腳步,低聲道:「牧野,其實我有個想法,顯王登基之事暫且押後也好。」

    蕭牧野皺了皺眉頭:「岳父大人為何會突然產生這樣的想法?」

    「你有沒有留意到廖其園那幫從康都逃來的老臣子,藉著顯王登基之事正在大做文章,趁機拉幫結派,培養自身的勢力。」

    蕭牧野冷笑道:「幾個跳樑小丑而已,他們翻不起什麼風浪。」

    「不要小看了那幫人地力量,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如果任由他們在你大哥面前胡說,早晚會興起巨大的風浪。」

    「我大哥應該不會那麼糊塗!」

    宋京石意味深長道:「我怕得不是他糊塗,而是他裝糊塗!」

    蕭牧野目光一凜,他自然聽出了宋京石的言外之意。

    宋京石道:「廖其園、林恆安那幫人究竟是什麼貨色,你大哥不會不清楚,他既然清楚,卻仍然對他們委以重任,就不能不讓人猜度他的想法和用意。」

    蕭牧野笑容有些勉強道:「岳父多慮了。」

    宋京石道:「我並非有意在你面前搬弄是非,離間你們兄弟之間的關係,我只是想讓你凡事都多為自己考慮一點。」

    蕭牧野點了點頭:「孩兒謹記岳父大人的教誨。」

    宋京石道:「當務之急並非是扶持顯王登基,他只不過是個傀儡,放在那裡大家心知肚明就是,至於那個儀式還是等恰當的時候再舉行,我以為,你應當首先穩固蕭家的地盤,宣城地唐瀚那裡也需要走動走動,我方與女真之間一直都是劍拔弩張,現在大康四分五裂,女真人在北方蠢蠢欲動,昨日曦君捎信過來,說近幾日在北疆邊境發生了多起女真人滋擾地事件。她擔心今夏女真人或會南進。」

    蕭牧野眼前浮現出宋曦君清秀的面龐,內心中一股暖流湧起,他低聲道:「下月我就會返回北疆,加強那邊的防守。」

    宋京石微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控制住北疆地兵權,等於控制了這片土地的命脈。」

    蕭牧野沉默了下去,過了許久方才道:「我回頭會和大哥商量,延後登基大典之事。」

    宋京石道:「這些日子我讓人仔細盤查過慶典籌備的賬目,發現林恆安從中撈了不少的好處,證據我都記在這上面了。」他將一封奏折,悄然遞給蕭牧野,蕭牧野緩緩展開,看完那封奏折,內心中不禁怒火填膺,咬牙切齒道:「這混賬東西當真死性不改,竟然侵吞了十五萬兩銀子。」

    宋京石低聲道:「證據確鑿,不容他抵賴!」

    「我馬上奏明大哥!」

    宋京石微笑道:「攝政王必然會回護他,假如你真的想解決這件事不如……」

    蕭牧野從宋京石的眼神中似乎悟到了什麼,壓低聲音道:「先斬後奏!」
tyler002 發表於 2008-10-12 04:05
【困龍卷】 第三十四章【禁鹽】(上)


     蕭牧野在新宮的永和殿廣場見到了他的大哥,蕭牧遠在陪同下檢查工程的進度,廖其園正在向他稟報登基大典準備的情況,看到蕭牧野,他微笑著迎了上來:「牧野,你來得正好,聽說郭北山已經回來了?」

    蕭牧野點了點頭,低聲道:「藍循那邊也有了消息,派去的幾名使臣全都被砍下了腦袋。」

    蕭牧遠並沒有表露出太多的驚奇,歎了口氣道:「我聽說了,藍循看來這次是鐵了心要跟我們對著幹。」

    蕭牧野道:「過去爹爹在世之時,藍循便和他結下深仇,隔閡很難消除。」

    一旁的廖其園暗自慶幸,幸虧當初自己沒去出使,不然被砍下腦袋的就是自己。

    蕭牧野道:「大哥,我想推遲登基慶典之事!」

    蕭牧遠點了點頭道:「我也在考慮這件事,其實龍玄驕已經上位,那儀式辦不辦都是小事。原本我是想藉著登基大典之事,將多方力量都請到東都,大家坐在一起談一談,消除一下彼此間的誤會,現在看來已經沒有希望了。」

    蕭牧野心中一怔,想不到大哥對這件事看得如此透徹,他看了看廖其園,有些猶豫要不要說出林恆安的事情。

    廖其園對蕭牧野卻是相當的忌憚,遇到蕭牧野的眼神,慌忙滿臉堆笑道:「其實對付藍循還有一個方法!」

    蕭牧野打心底看不起這個只會阿諛奉承的傢伙,冷笑道:「那倒要聽聽廖大人地高見了。」

    廖其園道:「禁鹽!」

    「禁鹽!」蕭牧遠兩兄弟同聲重複道。

    廖其園不無得意的點了點頭道:「大康最大的鹽場全都位於東部沿海。只要我們禁止一切鹽運外賣,藍循不出一個月必然陷入混亂之中。」

    蕭牧野不由得重新審視了一下廖其園,這混蛋也並非全無本事,禁鹽之計的確是一招妙棋,不過這種陰損的招數也只有這種小人才能夠想出。

    蕭牧遠道:「我們的鹽業只佔大康的一半,梁靖的地盤也產鹽,而且我聽說巴蜀私鹽氾濫,就算我們禁鹽。難保其他人不賣給藍循。「

    廖其園奸笑道:「平南王梁靖那裡好說。既然他願意和我們合作。禁鹽之事對他百利而無一害,趁機削弱藍循地力量,對我們兩家來說都是好事,至於巴蜀那邊地私鹽,更不用考慮,那邊地鹽場各自為政,私鹽販賣途徑不一。缺乏統管,根本形不成氣候。」

    蕭牧野點了點頭道:「好主意,梁靖想必會接受這個提議,這次就算整不死藍循,也要讓他褪層皮!」

    蕭牧遠道:「廖大人,主意既然是你想出來的,這禁鹽的詔書就由你來擬定,從今日起嚴格監管大康鹽運。任何膽敢販賣私鹽的行徑。無論輕重一律處斬!」

    廖其園喜孜孜的走後,蕭牧野方才道:「大哥要提防這傢伙,小心他趁著這次禁鹽之機。為自己撈取利益。」

    蕭牧遠哈哈笑道:「兄弟過慮了,廖其園沒有那麼大的膽子。」

    蕭牧野心中暗自冷笑,林恆安藉著籌備登基大典的事情已經吞沒了十五萬兩銀子,這件事情出來後,看看大哥會怎樣說。

    蕭牧遠道:「禁鹽之事,並不可以持久。」

    蕭牧野深表贊同道:「禁鹽太久,對我們地利益也有所損害,我相信梁靖那隻老狐狸很可能會偷偷賣鹽給藍循,趁機發一筆大財!」

    兩兄弟相視大笑起來。

    「將軍找我有什麼事?」林恆安看到中堂上懸掛的那幅猛虎,內心中不由得一陣陣發,蕭牧野上下打量著他,唇角泛起一絲冷酷的笑意:「林恆安!你做得好事!」他揚手將那幅證據扔到林恆安面前,林恆安拿起那奏折,看清上面所寫的一切,面孔頃刻間變得蒼白,他雙膝一軟跪倒在蕭牧野面前:「大將軍……現在是非常時期,所有材料人工都在上漲,豈能用過去的標準來衡量,我冤枉啊,我林恆安若是貪污了一……」

    「住嘴!」蕭牧野怒吼道,林恆安嚇得連未及說出的話嚥了回去。

    蕭牧野雙目之中流露出凜冽的殺機:「林恆安,你是我爹的門生,他向來視你如同子侄,想不到你竟然用這種方式來回報他老人家地器重!」

    林恆安老淚縱橫,連連叩首道:「大將軍饒命,我林恆安只是一時糊塗,說到貪,我地確貪了一些銀子,可是怎麼也沒有十五萬之多,還望大將軍明查!」

    蕭牧野冷冷道:「貪一兩也是貪,在我眼中一兩和一百萬兩沒有任何的分別!」

    「大將軍饒命,我林恆安發誓,日後絕不再敢動半點貪贓枉法的心思,誓死效忠大將軍!」

    蕭牧野平靜道:「其實這件事原輪不到我來管,我還是將這件事告訴大哥,看看他如何處理這件事!」

    林恆安涕淚直流,苦苦哀求道:「大將軍饒了我這一次吧,這件事若是捅出去,我林恆安定然死無葬身之地。」

    蕭牧野故意道:「大哥向來都很看重你,想來他會從輕發落。」

    林恆安用力搖了搖頭道:「大將軍放過我吧,大公子心機深厚,說不定這次真地會殺了我!」

    蕭牧野內心一怔,怒道:「你胡說什麼?」

    林恆安含淚道:「我和大公子相識多年,對他的瞭解只怕比你們兄弟間還要深一些,大公子對我們決不會講什麼情面!」|

    蕭牧野敏銳地覺察到林恆安定然有事情瞞著他,他不露聲色的點了點頭:「林恆安,看在我爹爹的份上,我放過你這一次。不過你要給我記住,日後千萬不要被我抓住你地錯處!」

    恆安再度叩首道:「將軍大恩大德,我林恆安沒齒難結草啣環,湧泉相報。」

    蕭牧野不屑地笑了笑,那林恆安抹乾眼淚,來到蕭牧野身邊,低聲道:「大公子本想將顯王殺掉的!」

    蕭牧野內心劇震。假如林恆安所說的一切屬實。大哥的心機之深的確不可估量。他並未向自己說過想殺顯王龍玄驕的事情,難道他在心底深處一直都想當王,只是在表面上作出謙讓的假象?

    林恆安壓低聲音道:「大公子心中最忌憚的其實就是大將軍!」

    蕭牧野一把抓住林恆安地衣襟,將他拖到自己地面前,一字一句道:「你知不知道,單憑你這句話,我便可以將你碎屍萬段!」

    林恆安驚恐道:「我是真心為大將軍考慮。絕沒有其他地意思……」

    蕭牧野頹然放開他的衣襟:「你去吧!」

    龍淵和趙子服、狄驚雷並轡馳行在回龍溝北窪窩內,從清晨起,他們便巡視了回龍溝內的鹽場,經過這次的風波,回龍溝的大批苦役掀起了返鄉高潮,三十多家鹽場如今只剩下七家還能正常經營,其他的鹽場全都處於閒置停業之中,形勢的確不容樂觀。

    狄驚雷頗為懊惱道:「真是麻煩。想不到那幫民工走了個一乾二淨。現在這回龍溝變得死氣沉沉。」

    龍淵縱馬馳向山崗,遙望回龍溝內冒出地地火,微笑道:「至少咱們已經有了安身之處!」

    趙子服呵呵笑道:「公子說的不錯。現在回龍溝的形勢已經初步安定下來,焦橫也死心塌地的加入了我們的陣營。再說了,單單是龔致遠和薛八重的財富已經足夠我們使用一陣子的了。」

    龍淵的目光投向遠方,他不會長時間地安心守在回龍溝中,下一個目標將是西荒。

    趙子服道:「狄兄訓練地那幫武士怎樣了?」

    狄驚雷道:「我只懂得上場拚殺,訓練的事情我可不在行,主要是二弟和秦暉在做,他們從過去的那些武士中挑選了五百人,每日都在西窪窩地草場上訓練。」

    龍淵微笑道:「走!咱們去看看!」

    趙子服和狄驚雷同時點了點頭,三人縱馬向西窪窩方向行去,來到中途,正遇到前來尋找他們的秦暉,龍淵勒住馬韁,大笑道:「秦暉,我正要去找你哩!」

    秦暉道:「公子,焦橫和刀無艷全都到了富貴鹽場,他們說有要事和你商量。」

    龍淵點了點頭,掉轉馬頭道:「好,先去富貴鹽場!」

    刀無艷和焦橫靜靜坐在富貴鹽場的議事堂中,兩人的表情都顯得異常頹喪,焦橫率先打破沉默道:「刀老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回龍溝三十八家鹽場,現在能夠勉強運行的只有七家,如果再不解決這件事,整座回龍溝就快荒廢下來了。」

    刀無艷白了他一眼道:「現在回龍溝的當家又不是我,你跟我說什麼?」

    焦橫歎了一口氣道:「自從富貴鹽場的事情發生以後,我手下的那幫民工也不像以前那樣聽話,最近接連幾次提出要增加工錢。過去下的定馬上就要到交貨的日子,到時候,我拿什麼給人家交差?」

    刀無艷冷冷道:「我不管別人的事情,總之,你要先把我要的貨趕出來!」

    門外響起龍淵爽朗的大笑聲,趙子服笑瞇瞇的跟在他的身後,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議事堂,刀無艷最討厭的就是趙子服,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龍淵來到刀無艷的身邊坐下,微笑道:「怎麼著,看你們一臉凝重,好像都有心事!」

    刀無艷點了點頭道:「自然有心事,回龍溝大半的鹽場都已經關門,收了別人的定銀,卻沒有東西交給人家,這一件件的事情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趙子服笑道:「刀老闆不要著急,公子已經派人去外面招募工人,相信用不了太久時間,回龍溝的鹽場就能夠復產。」

    刀無艷瞪了他一眼道:「過去那些工人是怎樣來得,大家都心知肚明,現在你們放他們返鄉,還給了他們路費,這幫工人早已是驚弓之鳥,哪有人願意回來?」

    龍淵呵呵笑道:「刀姐姐今日好大的怨氣,我和趙先生今日在各大鹽場巡查過,發現庫中仍然有不少的存貨,應該可以對付一陣子。」

    焦橫低聲道:「那些存貨根本不夠,最近大單的生意絡繹不絕,如果產量跟不上,就要眼睜睜看著白花花的銀子溜走。」

    龍淵頗感驚奇道:「想不到私鹽的生意這麼好做!」

    焦橫道:「公子只怕還不知道,大康剛剛頒布了禁鹽令!」

    龍淵和趙子服對望了一眼,彼此都流露出深深的喜悅。蕭氏頒布禁鹽令,也就意味著他們剛剛取得的回龍溝價值倍增,整個西荒,整個巴蜀,乃至整個大康的西部,回龍溝的鹽產量當屬第一。

    龍淵沉吟片刻方才道:「平南王梁靖的領地本有鹽場,蕭氏禁鹽對他沒有任何的制約力。」

    趙子服點了點頭道:「蕭氏這次禁鹽極有可能是針對藍循。」

    刀無艷道:「我才不管他針對哪個!總之他禁鹽,市面上的鹽價勢必上揚,我們掙大錢的機會就在眼前!」

    焦橫抱怨道:「可惜人工不足,就算那些錢送到我們面前,我們也沒有足夠的貨去交給人家!」

    龍淵淡然笑道:「這麼說,你們二位今日來找我就是要人的?」
tyler002 發表於 2008-10-12 11:12
【困龍卷】 第三十四章【禁鹽】(下)

    焦橫臉色微變,龍淵之前一戰便將回龍溝平定,他這條幸撿來的,龍淵這幫人雖然人數不多,可是實力深不可測,他對龍淵的敬畏發自內心。

    刀無艷遠比焦橫要鎮定得多,輕聲歎了口氣道:「這回龍溝也不是誰一個人的,有錢大家賺,這句話好像是黃兄弟自己說的!」

    趙子服不屑笑道:「不就是缺少人工嗎!這件事好辦,我來處理。」

    焦橫道:「現在已經有幾名貨主來到了回龍溝,正逼著要貨。」

    趙子服大包大攬道:「以後再有來要貨者,讓他們直接過來找我,你只管監督產鹽,其他的事情不用過問!」

    刀無艷不屑道:「趙子服,你少吹大氣,最多還有一月,所有貨主就要殺上門來了,到時候,那場爛攤子你能收拾得了嗎?」

    趙子服看了看刀無艷:「刀老闆這次表現的真是緊張,簡直把鹽場當成自己家一樣!」

    刀無艷怒道:「死瘸子,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趙子服笑道:「沒什麼,只是我聽說,這幾年大理的鹽路基本上都從刀老闆這兒經過,想必刀老闆的需求一定很大。」

    「你……」

    龍淵霍然起身道:「不必爭執了,明日開始,讓那些武士暫時停止訓練進入鹽場,幫忙生產。」說完他便走了出去,趙子服笑瞇瞇向刀無艷和焦橫道:「兩位請便,我還有要事。就不陪你們了。」

    刀無艷咬牙切齒道:「滾!」

    龍淵站在富貴鹽場的門樓之上,雙手輕輕拍著箭垛,唇角卻露出一絲會心地微笑。自從進入西荒之後,上天果然在處處眷顧著自己,剛剛有驚無險的拿下回龍溝,掌控了三十多座鹽場,那邊又傳來蕭氏頒布禁鹽令的消息,這等於給自己送錢。只要解決了人工的事情。那產出的食鹽會源源不斷的變成真金白銀。

    趙子服來到龍淵的身邊站著。學著龍淵的樣子將雙手扶在箭垛上,微笑道:「公子心情不好?」

    龍淵搖了搖頭,哈哈大笑道:「為何心情不好?蕭家平白無故地給我送銀子賺,我開心都來不及呢。」

    趙子服點了點頭道:「這件事當真是天賜良機,不過現在人工太少,如果不能及時找到足夠地工人,等於讓這個賺錢地機會白白流走。」

    龍淵道:「刀無艷比我們都要著急!」

    趙子服笑道:「我查過她的賬目。狐狸窩根本就不是妓院,而是一座商行,這幾年刀無艷都在向外做著大筆的私鹽生意。」

    「這個女人很不簡單,趁著這次的機會好好查清楚她的背景!」

    趙子服嘿嘿笑道:「明白!」

    龍淵想起剛才的事情,有些好奇道:「趙先生,你去哪裡找工人?」

    趙子服湊到龍淵耳邊道:「下次但凡來購鹽者,只要能提供人工,便可以優先出貨。這樣或許可解燃眉之急。」

    龍淵不禁大笑起來:「趙先生果然厲害!」

    趙子服道:「這只是權宜之計。近期必須要招募大批的工人過來,方才能夠抓住這次難得地契機。」

    龍淵的目光忽然定格在遠方,卻見遠處一支近百人的隊伍正向富貴鹽場走來。走在隊伍最前方的正是鍾大海,他們一個個衣衫襤褸,可是臉上卻充滿了希望。

    趙子服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確信看到的一切竟然是真的,方才孩子般跳了起來:「鍾大海!」

    龍淵內心中湧起一股難言的激動,他忽然想起趙子服所說地那番話,天勢果然站在自己地一方,就在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事情往往會出現轉機。

    富貴鹽場的大門緩緩打開,鍾大海第一個衝到了鹽場之中,來到龍淵和趙子服地面前跪下:「公子,趙先生,我鍾大海又回來了!」

    龍淵上前親手將鍾大海扶起,用力拍了拍他健壯的雙臂,重重點了點頭,他大聲道:「兄弟們,我當初便說過,鹽場的大門永遠向你們敞開,我保證,你們在這裡可以安居樂業,可以吃飽穿暖,絕不會受到任何不公正的對待!」

    鍾大海含淚道:「公子,是你從水火中將我們拯救出來,我們不懂得什麼大道理,可是我們相信,跟著公子干,絕不會有錯!」眾人齊聲應和。

    尚未來及離開的刀無艷和焦橫剛好看到眼前情景,兩人都是驚奇到了極點,他們無論如何都想像不到,這幫苦役竟然會去而復返。

    趙子服哈哈大笑道:「你們以後也不要住在鹽場,公子讓人在北窪窩整理出一片房子,那裡的環境更好一些,今日先去安頓,晚上我讓人準備好酒好菜,給大夥兒接風洗塵,明日再說上工之事。」

    鍾大海這幫苦役過去在這裡過得可謂是豬狗不如的日子,現在得到他們如此的禮遇,一個個感激涕零,他們之所以返回鹽場,一是因為懷著報恩的心理,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世道艱難,謀生不易,現在鹽場是龍淵掌權,在他們心中,是龍淵一手將他們從水火中拯救出來,和救世主無異,回來也不失為一個極好的選擇。

    趙子服將鍾大海叫到一邊,低聲道:「大海,除了你們這次前來的一百多個兄弟,還有其他人過來嗎?」

    鍾大海點了點頭道:「徐二和我臨鄉,這次因為他老母病了所以要耽擱幾天,他那裡也有五六十人過來。」

    趙子服笑道:「如此甚好,不過我們的人工還是有些不足。」

    鍾大海道:「趙先生,今年家鄉大旱。我回去方才知道,鄉親們餓死不計其數……」說

    ,鍾大海眼圈兒都紅了。

    趙子服深表同情的拍了拍鍾大海地肩膀,低聲道:「大海,這回龍溝雖然偏僻,可是畢竟能夠吃飽穿暖,若是你鄉親中有願意來此做工者,我們定然歡迎。」

    「真的?」

    「自然是真的。今晚你歇一歇。明天我給你準備好銀兩。去將你的鄉親們帶來這裡,只要給咱們回龍溝出一份力,咱們就不能讓他餓著!」

    眾人散去,趙子服方才發現刀無艷還在那裡站著,他笑瞇瞇走了過去:「刀老闆是在等我嗎?」

    刀無艷點了點頭道:「趙子服,你在查我交易的賬目?」

    趙子服毫不掩飾的點了點頭道:「不錯,既然要幫助公子打理鹽場。我自然要將這些年的賬目簡略過目一下。」

    刀無艷冷笑道「真是盡心盡力,看不出你除了餿主意以外,還會做些正事!」

    「我趙子服雖然經常出一些餿主意,可是從來不做違背良心的事情,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從今日開始,回龍溝生產地所有貨物,由我統一調撥。想必咱們兩個見面地次數會越來越多!」

    刀無艷心中一沉。她凝視趙子服道:「你在威脅我!」

    「不敢!刀老闆是何許人物,我趙子服尊敬都來不及呢,又怎敢談上威脅二字?不過有件事我覺得奇怪。刀老闆過去在焦橫處拿貨,價格多年不變,現在咱們之間已經是合作關係,價格方面嘛,我看還是統一地好,其實對你來說並沒有什麼損失……」

    「你夠狠!」刀無艷的手指就快戳到了趙子服的鼻子,她一拂袖轉身向門外去了。

    一切都在好轉著,隨著民工的回流,回龍溝鹽場的生產也已經完全恢復正常,蕭氏的禁鹽令讓私鹽的行情漲,回龍溝三十八家鹽場日以繼夜地趕工著,當然民工的生活環境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趙子服將人分成三班輪換生產,然後又按日計酬,絕不剋扣任何民工的工錢。

    這些苦役民工做夢都沒有想像到能夠得到這樣的待遇,做工的熱情也是空前高漲。趙子服在短時間內已經瞭解到整個鹽場的運作,經過他的整頓,這三十多家鹽場已經牢牢地掌控在他們地手中,陳武陽則負責統管鹽場的安防和貨場。秦暉帶領精心挑選出的五百名武士艱苦訓練,在最短地時間內已經打造出一支擁有一定戰鬥力的隊伍。

    龍淵身穿白色亞麻長袍,盤膝坐在竹樓之上,面前擺放著一張青竹茶海,剛剛泡好的竹葉茶,清香四溢,他一手拿著一本《康史》,一手拿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自從逃離康都,這種悠閒愜意的時光還是第一次享受到。

    樓梯上響起輕盈的腳步聲,龍淵緩緩放下書卷,卻看到刀無艷身穿藍色印花短裙,長髮盤在頭頂,插著龍淵送給她的鏤空金鑲玉髮簪,玉頸如雪,美腿修長,赤裸雙足,婷婷裊裊來到龍淵的面前。

    龍淵笑道:「姐姐真是如同仙子下凡,這一身的裝扮,看得我連眼睛都要蹦出來了!」

    刀無艷嫣然一笑,在龍淵的身邊坐下,端起茶壺,為龍淵將茶盞添滿,柔聲道:「好兄弟,我看你終日為鹽場的事情奔波,想必是相當辛苦,特地做了些小菜,邀你今晚去狐狸窩飲酒。」

    龍淵雙目微轉,低聲道:「禮下與人必有所求,姐姐該不是有什麼事情讓我做吧!」

    刀無艷伸出纖纖玉手,在龍淵的額頭輕輕戳了一記:「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人家是打心底疼你,你還看不出來嗎?」

    龍淵對於刀無艷始終抱有戒心,知道她表現出的諸般媚態真正的用意是想迷惑自己,微笑道:「姐姐,今晚我有事,不如改日吧!」

    刀無艷撅起櫻唇道:「人家一片苦心,難道你就這麼無動於衷?」

    龍淵看到她嫵媚誘人的模樣心中也微微一動,正想鬆口之時,卻聽到下面傳來一陣驢嘶之聲,刀無艷心中一驚,慌忙起身來到憑欄處。

    正看到趙子服揪著小白驢的耳朵好像說著什麼,刀無艷怒道:「趙子服!你幹什麼?」

    趙子服不但不理會刀無艷,反而將耳朵湊了過去,似乎和小白驢說著悄悄話一般。

    龍淵也被吸引了過來,看到眼前情景,不禁大笑道:「趙先生在做什麼?」

    趙子服這才滿意的拍了拍小白驢的腦袋,下手頗為用力,打得那小白驢又江昂!江昂!地叫了起來。

    刀無艷看到趙子服絕對是惡意報復,氣沖沖從竹樓上跑了下去,龍淵擔心兩人發生衝突,慌忙也跟了上來。刀無艷指著趙子服的鼻子就罵道:「死瘸子,我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要處處跟我作對?你有什麼怨氣對我來就是,何必對著一頭畜生發威!」

    趙子服笑道:「刀老闆誤會了,我剛才是跟小白驢說話呢!」

    「它是一頭畜生,你聽得懂畜生的話啊?」

    趙子服笑道:「刀老闆能夠聽懂,我自然也能聽懂!」

    刀無艷差點沒被這個趙子服給氣暈過去,她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恨恨點了點頭,突然握緊粉拳,一拳打在趙子服的腹部,打得趙子服慘叫一聲,弓腰蹲在了地上,龍淵慌忙上前阻止,可惜發生的太過突然,已經不及。

    刀無艷跨上小白驢連告辭的話也不說一句,一溜煙向遠方馳去。

    龍淵扶起趙子服,趙子服痛得倒吸涼氣,過了許久方才緩過勁來:「悍婦!悍婦猛如虎啊!」
tyler002 發表於 2008-10-12 11:13
【困龍卷】 第三十五章【交易】(上)

    龍淵忍不住大笑起來:「你既然知道她那個脾氣,為何她!」,趙子服揉著肚子尋了塊石頭坐下:「她並不是恨我打小白驢,而是惱我壓著她的貨物不發!」

    龍淵饒有興趣道:「你何必為難她,反正都給銀子,給她調撥就是!」

    趙子服嘿嘿一笑:「她這次要了四十車貨,重新定價之後,要比以往多付五倍的價錢!」

    龍淵笑道:「別說是她,換成任何人也會心疼!」

    趙子服道:「我只是奇怪,她要這麼多的鹽貨難道僅僅是為了交易?據我調查,經她之手轉賣的私鹽多數流入了大理,至於她和大理之間的關係,我始終無從查出。」

    龍淵低聲道:「我發現趙先生對她的興趣越來越大了。」

    趙子服聽出龍淵的言外之意,不由得老臉發熱道:「公子別取笑我了,子服絕無半點私心!」

    龍淵道:「其實刀無艷也算得上一個貨真價實的美女,趙先生不妨考慮一下。」

    趙子服苦笑道:「公子,我這幅模樣哪有美女喜歡我啊!」他生怕龍淵抓住這事情不放,慌忙轉移話題道:「今日來了兩個大主顧,公子要不要親自去見見?」

    龍淵微微一怔:「大主顧?好,我去見見!」

    趙子服道:「那鹽商氣魄不小,張口就要包下我們所有的貨物!他的同伴更是不凡,現在陳武陽正在領著他們四處參觀。」

    「他從哪裡來?」

    「聽口音應該是西北人!」

    龍淵內心一怔。藍循現在擁軍關中,此人是不是和藍循有關?他想了想道:「我還是親自去看看!」

    趙子服本想跟龍淵一起過去,可是剛才被刀無艷打得那一拳實在很重,龍淵看到他那幅可憐模樣,讓他留在原地歇息,獨自來到富貴鹽場的議事堂,這裡已經成為接待外來鹽商地固定場合,平時龍淵很少出面。都是趙子服代為招呼。這次親來主要是因為趙子服的那番話已經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倒要看看,來得兩人究竟是何許人物?

    龍淵走入議事堂的時候,陳武陽剛好領著兩人走了進來,為首一人身材矮胖,膚色黝黑,嘴唇之上留著兩撇八字鬍,眼睛不大卻異常有神。身穿紫色絲綢長袍,腰間圍著一根鑲金玉帶,肚子很大,宛如懷胎五月的孕婦一般,步幅雖然不大,可是走路的頻率卻是很快。

    當龍淵的目光落在他身後中年人臉上之時,內心劇烈震顫了一下,那人相貌清癯。面帶微笑。一雙深邃的雙目靜靜盯住龍淵,此人卻是鐵中豪地軍師謝庸,幾乎在同時謝庸也認出了龍淵。

    陳武陽從龍淵震駭地目光之中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那矮胖子率先拱手道:「公子好,在下汪福隆,來自關中,今次前來特地和公子接近接近!」

    龍淵淡然一笑,目光仍然定格在謝庸地臉上,平靜道:「謝先生別來無恙?」

    謝庸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龍淵,表情宛如古井不波,輕搖手中羽扇道:「托公子的洪福,謝某這段日子過得還算安逸!」

    汪福隆從兩人的對話中方才得知兩人是舊相識,他欣喜異常道:「原來是老朋友,這下更好辦了!」

    龍淵笑道:「二哥,快去準備酒宴,今晚我要設宴款待汪老闆謝先生一行!」

    汪福隆大笑道:「既然黃公子如此盛情,我們就不客氣了!」

    謝庸深邃的目光凝滯龍淵的雙目,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心思,龍淵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眼神宛如大海般深沉,莫測高深。

    汪福隆也是好酒之人,和狄驚雷、秦暉喝了個不亦樂乎,龍淵和謝庸卻是滿懷心事,兩人飲了幾杯便心領神會地來到前方平台之上。

    謝庸凝望夜空,遠方竹濤起伏,上弦月宛如薄冰般掛在空中,竹林掩映著輕微的月光,顯得分外清涼而幽靜。

    謝庸緩緩搖動手中羽扇,輕聲道:「汪福隆只是一個商人,卻又是一個不錯的朋友,當初鐵大王被打到山窩窩裡面的時候,我們瀕臨絕境,只有他敢賣糧食給我,這份情意我始終記得!」

    龍淵淡然道:「商者無不惟利是圖,風險越大利潤越大,想必汪福隆一定想透了這個道理,不然他怎會涉險越過秦嶺,來到西荒買鹽?」

    謝庸笑道:「蕭氏頒布了禁鹽令,現在天下間最為緊俏的就是鹽貨,價格節節升高,作為商者,汪福隆自然會看到這一點,放眼整個西部,唯有西荒盛產此物,冒點風險來到回龍溝實屬正常。」

    龍淵微笑道:「記得當初我和謝先生初見之時,謝先生說過一句話!」

    「哦?」

    「小隱於野,大隱於市,這天下大亂,再無平靜安寧之地,老夫究竟該去何處隱居呢?」龍淵將謝庸當時的口氣學了一個十足。

    謝庸不禁哈哈大笑道:「不錯,記得那時候公子還只是蘇將軍府上的一名馬伕,想不到短短數月之間已經搖身一變成為回龍溝的大當家!」

    「謝先生那時候還是逆天王地軍師,現在卻莫名其妙地變成了關中富商身邊的賬房先生!」

    「天意弄人,真是天意弄人!」謝庸一邊笑,一邊拍著身邊的憑欄。

    龍淵臉上卻沒有任何地笑容,犀利的目光盯住謝庸道:「謝先生擅長看相,現在可否為我再看一次?」

    謝庸凝視龍淵的面龐,雙目陰晴不定,過了許久他方才歎了一口氣道:「公子的面相,老夫看不了!這天下間的任何一個相師也看不了!」

    龍淵雙目驟然一亮。

    謝庸輕聲道:「回龍溝!老夫怎麼事先沒有從這三個字上看出端倪?」

    龍淵低聲道:「謝先生後悔來到這裡了?」

    謝庸搖了搖頭道:「謝某只是後悔,為何將汪

    過來。謝某這樣做算不算恩將仇報呢?」

    龍淵歎了口氣道:「謝先生以為我會殺你們?」

    謝庸道:「或許會,或許不會!」

    「願聞其詳!」

    謝庸不慌不忙道:「謝某見到了不該見到的人,知道了不該知道地事,公子想要保住這個秘密,自然要做一些違心之事。」

    龍淵的唇角浮現出一絲笑意:「或許不會呢?」

    「假如謝某什麼都不說……」

    「我憑什麼相信你?」龍淵臉上的笑容突然褪去,雙目中迸射出逼人的寒芒。

    「因為謝某剛剛生出了一個打算,這回龍溝的景色不錯,老夫留在這裡盤桓幾日。順便陪著公子聊聊天敘敘舊。不失為一樁美事。公子想必不會吝惜那幾頓酒飯吧?」

    龍淵笑得越發開心:「只是這個理由恐怕還不夠啊!」

    謝庸笑道:「其實就算你想要永遠留我在這裡,我也不肯在這裡呆下去。」

    「先生以為走得掉嗎?」

    謝庸大笑道:「公子以為困得住我嗎?只要我想走,自然走得掉,我只要修書一封,告訴紅袖我被強盜羈押,我想紅袖定然會第一時間過來救我!」

    龍淵頓時明白,謝庸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弱點。蘇紅袖,這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名字,足以讓他改變任何已經成形的想法,龍淵竭力控制內心地激動,低聲道:「謝先生知道紅袖地下落?」

    「她去了雲陽!」

    「雲陽!」龍淵已經無法掩飾自己地激動,雲陽也在巴蜀,想不到蘇紅袖竟然也來到了這片土地,從西荒到雲陽至多不過十天的路程。聽聞了蘇紅袖的消息。龍淵恨不能飛過去見她,然而當腦海中浮現出蘇紅袖充滿幽怨的美眸,胸中沸騰的熱血頓時又涼了下去。蘇紅袖決不會原諒自己的過錯。

    謝庸從龍淵的表情變化之中敏銳地捕捉到了什麼,他搖了搖羽扇:「我離開康都之時,並沒有想到形勢會變化地如此惡劣,聽說紅袖遇到那場劫難之時,我正在鐵血關,所以便留在那裡等她,見到紅袖之後,方才知道你們一起從康都逃了出來。」

    龍淵歎了口氣道:「她有沒有提起過我?」

    謝庸微笑道:「就算她不提你,自然有人提你!」

    龍淵默默點了點頭,冬雯等人全都知道發生在他和蘇紅袖之間的事情,應該瞞不過謝庸:「謝先生當日第一次見我之時便識破了我的身份?」

    謝庸笑道:「公子面相氣質本來便異於他人,當日在紅袖府中我便看出公子絕非池中之物!」

    「謝先生當時為何不揭穿我?」這也是龍淵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謝庸道:「實不相瞞,當時我去意已決,對鐵大王的事情不敢問,也不想問!」

    龍淵微笑道:「這麼說我應當向先生說聲謝謝!」

    謝庸點了點頭道:「看來我們多少還是有些緣分,從康都來到這邊陲之地竟然能遇到一起!」

    龍淵低聲道:「那封信,先生還願意寫嗎?」他心中仍然記掛著蘇紅袖的事情。

    「有些事,終究還是要做個了斷,我看得出紅袖心中比你更加痛苦,想要從痛苦中解脫出唯一的方式便是學會原諒!」謝庸的這句話如同春雨般滋潤了龍淵地心田,他一直以為自己和蘇紅袖之間今生今世不會再有化解冤仇地機會,可是謝庸的出現讓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謝庸微笑道:「現在公子還想殺我嗎?」

    龍淵意味深長的笑道:「先生是我地座上貴賓,我怎會興起這種念頭?」

    「汪福隆的鹽路?」

    龍淵笑道:「只要給我一個合理的價錢,汪老闆是我關中合作的首選!」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兩人伸出右手,響亮地對擊了一掌。

    汪福隆走後,謝庸遵照承諾留在了回龍溝,龍淵專門為他安排了一間幽靜竹樓入住,平日裡謝庸除了遊山玩水,便是飲茶下棋,倒也怡然自得,趙子服對謝庸極為推崇,一有空便往他的竹樓鑽,陪著謝庸下棋聊天。

    龍淵知道蘇紅袖收到謝庸的求救信之後,一顆心變得不安起來,他不知該如何面對蘇紅袖,假如蘇紅袖知道這是一場騙局之後,會不會更加痛恨自己?

    「將!」謝庸落下棋子,笑瞇瞇搖起了羽扇。

    趙子服咬著下唇,仔細回想著謝庸的棋路,許久方才道:「高!果然是高!謝先生棋藝高妙,子服自愧不如!」

    謝庸笑道:「你並非是棋藝不如我,而是心境不如我,我終日寄情於山林,心無旁騖,你要幫助公子運籌帷幄,殫精竭慮,所以在棋盤上敗給我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趙子服感歎道:「不知趙某何時才能有謝先生的這份超然物外的心境。」

    謝庸笑道:「你若是超然物外,我在公子面前可就成了罪人嘍!」

    龍淵雖然表面上在觀棋可是思緒卻不知飛到了什麼地方,聽到言及自己方纔如夢初醒般哦了一聲。
tyler002 發表於 2008-10-14 14:37
【困龍卷】 第三十六章【交易】(下)


     謝庸猜到龍淵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公子最近好像有焉!」

    趙子服笑道:「從謝先生來到回龍溝公子方才變成了這個樣子,解鈴還須繫鈴人,勞煩謝先生給公子指點迷津吧。」

    謝庸搖了搖頭道:「我幫不了他!有些事只能自己去做!」

    龍淵笑道:「我沒什麼事情,只不過昨晚睡得太晚有些疲倦,對了,趙先生,我今兒上午從鹽場視察回來,發現庫中積壓了許多的貨物,按理說不應該發生這種事情。」

    趙子服道:「我正要跟你說這件事,這幾日,回龍溝的鹽場已經全都啟動,產鹽量也是成倍增加,我們並非沒有買主,之所以積壓在庫中,是因為無法及時將生產出的鹽運出去。」

    謝庸道:「進入回龍溝的路途艱險,很多地方道路中斷,想要將你們的貨物運出去必須依靠獨輪車,輾轉迂迴山道方才能夠進入大道,耽擱的時間自然要多一些。」

    龍淵點了點頭,這件事的確是個問題,過去鹽場產量小的時候,這個弊端還不突出,隨著鹽場產量的增加,運輸不及的問題變得越發嚴重,已經成為他們發展的瓶頸。龍淵站起身,來到位於東牆上的西荒地圖前,從回龍溝到通往火山口的官道,需要經行一條迂曲艱險的路線,繞過的那片巨大區域就是當年天下第一富商鍾隸當年開設銅礦之地。

    趙子服從龍淵的眼神中猜到了他心頭的想法,低聲道:「兩百年前的那場地震已經讓鍾隸修建的那條隧道多處坍塌。」

    龍淵用手指從回龍溝向出山官道處劃出一條筆直的軌跡:「假如那條隧道還在,至少可以節省五天地路程!」

    謝庸輕撫輕髯道:「公子一切都建立在假設的基礎之上,現在據那次地震已經有二百多年,那條隧道或許早已崩塌,或許仍然還在。除非實地查看一番,很難做出定論!」

    龍淵的目光轉向趙子服,在他們之中只有趙子服去過鬼域,對那裡的事情,自然是趙子服最有發言權。

    趙子服臉上的表情極為奇怪,過了好半天方才道:「那條隧道應該還在,只是我不清楚它是不是仍然全程貫通!」

    趙子服的這句話顯然在暗示他知道隧道的所在地,龍淵大喜過望:「趙先生,只要你能夠找到隧道的入口,咱們便可以進入隧道實地查探。看看這條隧道是否仍然貫通。」

    趙子服歎了口氣道:「她們曾經救過我的性命,我現在這麼做算不算恩將仇報?」

    謝庸率先笑了起來:「男兒立世當有所為有所不為,你們只不過是去借一條路罷了,只要不去騷擾他人的寧靜,又有什麼妨礙?」

    龍淵點了點頭道:「謝先生說得對,這條隧道對我們日後地發展至關重要!」

    趙子服終於下定了決心:「好,那入口我仍然記得,明日我便帶人過去探查一下!」

    趙子服返回鹽場籌備出發的事宜,龍淵則繼續留下,謝庸知道他有話想私下說。重新沏了一壺清茶,和龍淵邊飲邊聊。

    龍淵道:「謝先生寫得那封信,我已經遣人送往了雲陽,我想這幾日蘇姑娘就會過來救你!」

    謝庸淡然笑道:「公子是不是還在猶豫?」

    龍淵點了點頭道:「謝先生。雖然當初殺死蘇夢澤一門並非我所情願,然而聖旨之上有我的朱批璽印,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不可改變的事實!」

    謝庸微笑道:「我聽說紅袖本有機會殺你?」

    龍淵點了點頭:「不錯,死在她手中我絕無遺憾!」

    謝庸歎了口氣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卻知道紅袖絕沒有恨你,她之所以選擇和你分開。真正的原因是她無法原諒自己。」謝庸頓了頓又道:「其實她何嘗不知道將蘇氏滅門的元兇乃是蕭逆寒。你雖然也有責任。可是並非不可原諒。」

    龍淵黯然道:「如果紅袖能夠原諒我,我將用一生來補償犯下的罪孽!」

    謝庸充滿深意的目光凝視龍淵的雙眸。語重心長道:「你犯下的最大罪孽,就是無力阻止社稷崩塌,江山分裂,讓百姓陷於水火之中。」

    龍淵心頭一酸,雙目已然濕潤了。

    謝庸道:「我知道很多事你有心無力,然而上天既然又給了你一次機會,你便要珍惜,你不但要證明給紅袖看,更要證明給天下人看!」

    龍淵重重點了點頭道:「我龍淵一定會做到!」,雖然謝庸早已知道了內情,這還是龍淵第一次在他面前表露自己地身份。

    謝庸雙目之中流露出欣賞之色,雖然蘇紅袖從未親口告訴他在康都發生了什麼,可是從蘇紅袖的言行神態之中他能夠猜到,蘇紅袖對龍淵已經產生了難以割捨的情愫,他向來將蘇紅袖當成自己的女兒一般看待,絕不忍心看著蘇紅袖就此消沉難過下去,與龍淵地相遇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他更相信這是上天的安排,是上天要藉著自己將這對珠聯璧合的年輕人再度聯繫在一起。

    龍淵恭敬道:「謝先生當初為何要離開鐵中豪?」

    謝庸平靜道:「你離開康都比我要晚,後面發生地事情你都看到了,其中的緣由不要我說了吧。」

    龍淵道:「我離開康都之時本以為用不了太久時間,康都就會再度被其他勢力攻破,想不到鐵中豪居然撐了這麼久的時間。」

    謝庸微笑道:「鐵大王能夠從布衣起家,到現在手下二十幾萬兵馬,其中雖然有些運氣成分,但也絕非偶然。」

    龍淵深表贊同地點了點頭。

    謝庸道:「以目前地形勢鐵大王應該還能控制康都

    間,主要是因為藍循、蕭氏、梁靖三方彼此都處於試地時候,誰都不敢貿然起兵,所以他暫時無憂。」謝庸又歎了口氣道:「其實對鐵大王來說,外患並不可怕,真正能夠危及他的乃是內憂。」

    對謝庸地這番說法。龍淵有著深切地感受,鐵中豪所聽信的都是左馳、袁九生這幫奸佞之輩,他若失敗就是敗在自己的手中。

    龍淵緩緩放下茶盞,低聲道:「謝先生以後有什麼打算?」

    謝庸微笑道:「隱身世外,不問是非!」

    龍淵的目光誠摯而熱烈,一字一句道:「謝先生可願意幫助我嗎?」

    謝庸的目光轉向遠方的竹海,答非所問道:「回龍溝的風景當真不錯!」

    ******************************************************************************************

    經過近一日的跋涉,趙子服帶著他們來到號稱鬼域的蒼莽森林邊緣,這次除了龍淵親來以外,狄驚雷也帶領五十名武士隨行。走入森林。便找不到任何的道路和足跡,趙子服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氣,目光投向天空,卻見夕陽正在緩緩向下墜落,用不了太久,夜幕就會降臨。

    「還有多遠?」龍淵擦去額頭的大汗。

    趙子服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方位:「大概還有三里多路!」

    狄驚雷大聲道:「咱們加快點步伐,天黑之前應該可以到達!」

    前方道路愈見崎嶇,趙子服腿腳不便,狄驚雷忍不住上前道:「嗨!我來背你!」

    趙子服笑道:「算了,我自己走得動!」

    狄驚雷大聲道:「你走得動。可是我們卻拖不起!」他不由分說將趙子服背了起來,龍淵大笑道:「大哥有的是力氣,趙先生就由得他吧!」

    又在森林中摸索行走了半個時辰,方才來到趙子服所說的百丈崖。此時夜幕已經悄然降臨,龍淵讓武士點燃火炬在百丈崖下暫時安營,百丈崖下佈滿大小不等的白色卵石,正中有一條湍急的小溪奔騰流過。他們的營地便位於溪邊。

    趙子服靜靜看著懸崖,低聲道:「當日我便是爬上了這座山峰的頂端,然後從另外一座高崖上失足落下。」

    狄驚雷禁不住歎道:「想不到你當真命大。這麼高摔下去居然沒有摔死!」

    趙子服瞪了他一眼道:「狄兄很希望我死嗎?」

    狄驚雷呵呵笑道:「我只是佩服你命大!」

    趙子服道:「我的傷勢復原之後。便被人送入一個山洞。從那裡一直前行,出口便位於百丈崖。我想,那山洞應該就是當初鍾隸所挖掘地隧道!」

    龍淵道:「趙先生還記得出口在哪裡?」

    趙子服低聲道:「我要等到月出之後,方才能夠辨明出口的方向!」

    狄驚雷道:「咱們這麼多支火炬照著還不是一樣,為何還要等待?」

    龍淵道:「大哥稍安勿躁,趙先生是通過月亮來辨明方位,此事是急不來的!」

    狄驚雷聽到龍淵如此說,這才耐住性子,和手下武士一起,在溪邊空曠地帶生起篝火,準備晚飯。

    晚飯後,趙子服獨自來到河灘巨石旁,手足並用爬了上去,站在巨石之上,凝望高崖的頂端呆呆出神。

    龍淵來到他地身邊,微笑道:「趙先生是不是想起了過去的事情?」

    趙子服點了點頭:「公子,有些事讓人永生無法忘記!」

    「鬼域之中到底住著一群怎樣的人?」

    趙子服沉默了下去,許久方道:「我不知道!」

    龍淵卻清楚,趙子服並非不知道,而是不願說出鬼域的內情,他地性命被鬼域中人所救,或許在那時,趙子服便許下了某種承諾,龍淵沒有繼續追問,低聲道:「趙先生放心,我這次只是尋找那條古代的隧道,決不會去騷擾鬼域的寧靜!」

    趙子服歎了口氣道:「希望咱們今晚地舉動不要被她們發覺!」

    一彎新月從高崖之上緩緩升出,月光映照得整個溪谷宛如白晝般明亮,趙子服地雙目片刻不離地追尋著月光,他的右手指向東南方地位置:「那裡!那裡應該是當時我逃出的洞口!」

    狄驚雷帶人將擋在山巖前的灌木叢清理乾淨,然後撥開重重蔓籐,果然在後方現出一個洞口,這洞口,僅僅能容納一個人通過。狄驚雷不禁大失所望:「趙先生,這洞口也忒小了點,就算這條隧道能夠通往外面的官道,也無法讓車輛自如通過。」

    趙子服道:「這應當只是一個通風孔道,隧道的主體還在內部!」

    龍淵拿起一支火炬,湊近孔洞之中看了看,裡面黑魆魆的看不清其中的具體情形。

    趙子服道:「不如咱們今晚在外面安營休息,等天亮了再進入其中探查?」

    龍淵笑道:「趙先生怎麼糊塗了?進入這隧道裡面白天黑夜又有什麼分別?事不宜遲,今晚就進去看看,累了便在隧道中休息。」

    趙子服焉能不知道隧道內白天黑夜都是一個樣的道理,不知為何,他忽然對這條隧道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畏懼感。

    龍淵看出趙子服的猶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道:「趙先生,咱們只探查這條隧道,其他的地方絕不會去。」
tyler002 發表於 2008-10-14 14:38
【困龍卷】 第三十七章【鬼域】(上)


   狄驚雷已經率先向洞口鑽去,他身材魁梧,勉強能夠鑽前爬行了十丈左右,感覺洞口開始漸漸變大,再往前行,已經能夠可以蹲起身子,心中暗喜,看來趙子服指得這條道路沒錯,轉身道:「大家都進來吧!」

    身後響起龍淵的大笑聲:「大哥快走,我跟著你哩!」

    狄驚雷舉起火炬,卻見前方漸漸寬敞起來,再走二十幾丈,已經能夠站起身來,龍淵加快腳步,來到狄驚雷身邊和他並行,雖然已經是盛夏,隧道內卻是十分陰涼,他們身穿著武士服,仍然感到週身冷颼颼的感覺。

    沿著隧道走了半里路程,前方出現了一個岔道,趙子服叫眾人停步,辨認了一下方才道:「左行應該是大道!」

    龍淵心中暗暗道:「看來向右的通道定然和鬼域相通。」他向右側的隧道望去,卻見右側的隧道比起左側要狹窄許多,應該只是旁道。

    趙子服接下來的話也證實了這一點:「這邊我也未曾來過!」

    狄驚雷道:「這條隧道應該不是主道,假如鍾隸要利用隧道運輸大量的物資,勢必還要再寬闊一些。」

    龍淵點了點頭道:「我在康史中曾經讀到過這樣的一段,說鍾隸當年向外輸送物資之時,車馬在隧道中川流不息,這條隧道顯然無法供車馬自由馳騁!」

    前方道路突然中斷,有許多石塊將隧道填塞,狄驚雷舉起火炬仔細觀察了隧道的主體,確信那些石塊應該不是從隧道上方滾落下來的,這才讓武士將那些石塊移開。

    因為擔心上方隧道坍塌,武士每移開一塊石頭都是小心翼翼。生恐一時不慎,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狄驚雷向龍淵道:「三弟,其實這麼冒險的事情,你沒必要親自來!」

    龍淵笑道:「我不覺得有什麼危險,這些石塊應該是人為填塞的,隧道地主體沒有任何裂縫。」

    趙子服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正想說話,卻聽到前方武士發出一聲驚呼,幾人同時圍了上去,卻見從搬開的石塊中滾落出兩個白森森的骷髏頭。

    狄驚雷大笑道:「娘兒們似的。叫個鳥啊!活人還能被死人嚇著?姥姥的,快搬!」

    那些武士穩定了一下心神,方才重新搬走石塊,忙活了一個時辰,方才將道路清理出來,依次進入前方隧道,卻見道路之上遍佈白骨,黑暗之中發出點點磷光,不少武士臉上流露出驚恐之色,這點點磷光在他們看來就是鬼火。一時間不少武士駐足原地,不敢向前移動一步。

    龍淵笑道:「沒什麼,就算真的有鬼魂,咱們這麼多人也一定把它給打趴下!」火炬向前一揮。光退散,狄驚雷也走了上去,手下武士看到首領如此勇敢,心中的恐懼感自然消退了許多。一個個重新跟了上來。

    踩著纍纍白骨前進,腳下不時的發出卡啪卡啪的聲音,縱使是強悍如狄驚雷。心中也不禁有些發毛。他悄然向龍淵望去。卻見火光閃爍之下,龍淵神情自若。深邃地雙目流露出堅定的光芒。心中暗暗佩服,龍淵年紀雖然比自己小很多,可是他的這份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心態卻超出自己很多。

    白骨堆之中還散亂著許多的武器,看得出過去在這裡應該發生過一場生死戰鬥,狄驚雷撿起一把青鋼劍,卻見它雖然歷經年約久遠,卻沒有任何銹蝕的痕跡,劍身造型古樸,劍刃鋒利無比,在劍鍔之上鑄有鍾字銘文。趙子服留意觀察隧道的四壁,沒有任何坍塌和裂隙,看來這條隧道的主體保持的相當完整,並沒有在當年的大地震中受到太多地損壞。

    走過白骨堆,耳邊隱約聽到水聲,他們循著水聲向前走去,火光映照下,可以看出前方隧道的地面兩旁各有一條水渠,其中有流水經行,趙子服伸手探入水中,觸手冰冷徹骨,他低聲道:「想不到這排水渠道歷經二百多年仍然正常!」

    他們所在的這段隧道已經十分的寬敞,足以容納兩輛四乘馬車並排通過。

    狄驚雷留意到右側牆壁上似乎繪有圖形,他舉起火炬湊到近前,趙子服也被他吸引了過去,卻見上面畫得卻是一幅路線圖,雖然因為年月久遠已經褪色,可路線圖仍然保持完整,趙子服大喜道:「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哈哈,這是古隧道地路線圖!」他的手指循著路線圖搜索,首先確定了他們的位置,然後指向左側道:「一路前行,前方是主隧道!」

    沿著主隧道一直前行,走了約半個時辰,看到前方再次出現路堵,趙子服根據記憶中的路線圖知道,這裡距離出口至少還有半時辰地路程,擁堵隧道的全都是巨型石塊,單憑他們的力量只怕無法將這些重逾千斤地巨石挪開。

    趙子服不禁歎了口氣道:「想不到終究還是功虧一簣!」

    狄驚雷懊惱地在牆上擊了一掌:「娘地,走了這麼遠竟然白費力氣!」

    龍淵心中也是相當煩悶,他仔細向四周看了看,前方應該無法繼續前行,可是目光落在兩旁水渠之上,水流並沒有阻塞的現象,仍然流淌順暢。龍淵低聲道:「或許堵塞地並不嚴重,咱們要生個法子將這些巨石移開!」

    趙子服在堵塞的巨石上拍了拍:「想要移開這些巨石,只怕要花上一些時日!」

    「難道沒有其他的道路了?」龍淵內心中仍然存有一絲希望。

    狄驚雷大聲道:「大家四處搜搜看,是不是有什麼機關!」

    百餘名士兵開始分散搜尋,利用手頭的兵刃敲擊牆壁地面,試圖找到隱

    口。

    龍淵的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吱吱的鳴響,垂頭望去,卻是一隻肥碩的水老鼠在不遠處看著他,那只水老鼠並不怕人。兩支圓溜溜地眼睛呆呆看著龍淵,龍淵跺了一下腳,試圖將它嚇走,那水老鼠吱吱叫了一聲,迅速逃入水渠之中,轉眼之間就已經不見。

    龍淵一時興起童心,抽出長刀向水渠中捅去,他本以為那水老鼠逃入前方的縫隙,可是長刀卻結結實實撞擊在石頭之上,內心不覺一怔。伸手沿著水渠摸去,這才發現水流並非向他想像中流向堵塞岩石的後方,而是另有出口。

    他的手掌循著水渠的底部摸索,此時方才發現水渠的底部凸凹不平,他的手指摸到一個金屬質感的長柄,長柄的旁邊有一個小小的水洞,水流便是通過這個洞口流下,剛才那只水老鼠也肯定是鑽入了這個洞口,龍淵心中大奇,難道這裡暗藏機關?他用力一拉。那手柄似乎有所鬆動,龍淵單手支撐在地面之上,然後全力牽動那個手柄,從水渠之中拉出一根烏黑地金屬手柄。

    耳邊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所有人都被這聲音吸引了過去。

    龍淵已經將手柄拉到盡頭,看起來一切如常並沒有任何的變化。

    趙子服和狄驚雷幾乎同時道:「小心!」

    龍淵上下看了看,攤開雙臂道:「看來應該沒有機關……」,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到兩旁巖壁發出轟隆隆的巨響,腳下地面也是劇烈震動,龍淵面色微變。他正要逃離此地。腳下的地面突然開裂。兩側的牆壁也裂開一個大縫,兩道湍急的水流從中噴射而出。正噴射在龍淵的身體之上,龍淵一口氣還沒有提上來,腳下的地面已經完全開裂,身體被迅猛地激流從上方衝了下去,隧道之中頃刻間全都是奔騰咆哮的水流。

    趙子服和狄驚雷拚命向龍淵的方向衝去,等到了近前方才發現剛才龍淵立足的地方已經裂開了一個丈許地大洞,從兩側牆壁湧出的水流不斷流入這個大洞之中。

    趙子服驚慌失措,大聲叫道:「公子!」

    狄驚雷擔心到了極點,他脫下外衣,將大劍扔到一邊,就要向地洞中跳下去,卻被趙子服一把拉住:「狄兄,冷靜一些,不知道地洞到底深度如何,跳下去只怕會盲目送死!」

    狄驚雷目眥欲裂:「還冷靜個屁啊!老子不管,我兄弟若是死了,老子也不活了!」他一把推開趙子服,從地洞中跳了下去。

    趙子服慌忙讓手下武士拿來繩索,先後放下去幾人。

    那地洞只不過五丈深度,狄驚雷落下的地方乃是一個水窪,眼前漆黑一片,看不清周圍的景物。身邊傳來幾聲呻吟之聲,狄驚雷大聲叫道:「三弟嗎?」

    這時候有數名武士拿著火把先後沿著繩索下來,上方水流地強度此時已經減弱了許多,火把將地下漆黑的環境照亮,藉著火光,狄驚雷看到,發出呻吟的是三名跟著龍淵一起跌下來地武士,他們不幸落在岩石上受傷,讓狄驚雷驚恐地是,龍淵並不在其中。

    狄驚雷怒吼道:「我三弟呢?」

    其中一名受傷稍輕地武士,指向身邊的水流道:「公子……公子被激流給沖……沖走了……」

    狄驚雷循著水流大踏步向前走去,沒走幾步便已經看到那水流從巖壁角落地一條狹窄的縫隙中流了進去,縫隙有一丈多長,卻只有寸許寬度,根本不可能容納一個人的身軀通過。狄驚雷大叫道:「三弟!三弟!」,實在想像不出龍淵的身體如何通過這條縫隙。

    趙子服也來到這地下隧道之中,他舉起火把四處張望,驚歎道:「原來這隧道乃是上下兩層!」

    狄驚雷怒道:「去他娘的隧道,我三弟找不到了!」

    趙子服放眼望去,果然沒有龍淵的影蹤,他比起狄驚雷要鎮定沉穩,大聲命令道:「兄弟們分散搜索,務必要將公子找到!」

    龍淵被那股激流沖得昏頭昏腦,落入地洞之後,被激流一路下衝,似乎進入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水道,他的雙手胡亂揮舞,試圖抓住能夠依托的東西,卻聽到身後發出落石之聲,顯然是剛剛進入的這條水道又被巨石封閉,流量頓時減少,水流突然變得平緩。

    龍淵在這水道之中無法透氣,整個人就要窒息過去,心中暗自驚惶,難道自己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裡?想起自己尚未完成的大業,想起就要前來的蘇紅袖,龍淵心中湧起莫名的悲哀,他不可以這樣死,他不甘心!

    就在龍淵即將無法支撐下去的時候,前方隱約有光線透入,出口!他的心中剛剛生出這個念頭,身體便隨著水流衝出水道,從高空中跌落下去,摔落在一泓清澈的水潭之中。

    龍淵從水潭中浮起,深深吸了一口氣,卻發現自己的周圍都是竹林環繞,他從水潭邊緣爬了上去,仰望上方,卻見明月當空,夜空疏朗無雲,順著剛才落下的方向望去,那水道出口仍然在不斷有水流湧出,不過勢頭已經越來越小。

    龍淵脫下武士服,擰乾之後重新穿好,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在什麼地方,看到前方竹林之中有一條蜿蜒小徑,龍淵沿著那小徑走了過去,月影稀疏,風吹竹動,傳來陣陣沙沙的響聲,如此靜謐的情景讓龍淵心中漸漸放鬆下來,穿越竹林,前方現出一個青翠的幽谷,龍淵駐足張望,卻見幽谷的東南角,分佈著幾座木樓,這裡應該有人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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