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 斬魔之劍 作者:亨達 (連載中)

liny5618 2008-9-7 05:43:2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 16649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7 18:45
03 家有小惡魔

     斬魔之劍 第二夜Ⅲ

     張開眼睛的瞬間,投映在視網膜感光細胞上的第一個影像,是二次
    世界大戰日軍的99式俯衝轟炸機正朝著我俯衝而下。
     於是我又閉上眼睛,同時思考著剛才到底看見什麼怪東西。是不是
    該敲一下腦袋呢?可是好像辦不到。現在的我應該是處於一般所謂的
    REM,也就是快速動眼期的末期階段。意識提早開始活動,可是身
    體卻仍然處於休眠的失衡症狀。
     總而言之,我只是睡醒了。而不是穿越時光隧道,來到太平洋戰爭
    爆發前夕,滿天都是炸彈跟日軍轟炸機的珍珠港。
     我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起碼這一點我可以確定。
     仿造二戰日軍轟炸機的螺旋槳所設計出來,葉片數加倍的六枚對稱
    式槳葉正固定在天花板上,加上佔滿整張壁面的99式俯衝轟炸機的
    正前方大魄力構圖,初次見識到的人肯定都會嚇一跳。從以前我就覺
    得,連電風扇也能搞成這樣的前任屋主其實很適合改行當噴槍藝術工
    作者。反正他開在休閒度假村的釣具店也都倒了不是。
     失去意識之前,烙印在視網膜上最後的光景,我還記得是新都的夜
    空與街燈,醒過來後卻突然發現自己躺在自己房間裡的床上。記憶前
    後銜接不上,才導致我剛才有點混亂。壁燈釋出我已經很熟悉的暖色
    光,讓我總算可以冷靜下來,逐步思考現在的情況。
     稍微整理一下記憶。首先,有某個人將失去意識的我送回家,這一
    點沒有疑問。我也沒有自己走回家的記憶。那麼在這之前呢?我還記
    得的有──幾張熟悉的面孔、不認識的人、朝我橫掃而來的刀光、黑
    影、血灘、人體……越是回溯記憶,能想起來的事物就越來越模糊。
    不知道從哪裡開始是記憶?從哪開始是夢?甚至說現在所看到的、以
    及所想的都只是發生在REM的一場夢嗎?

    〈滋──〉

     好像又想起什麼……算了,還是別再深究。
     我真的已經回家了。熟悉的視野、熟悉的氣味、熟悉的溫度、熟悉
    的柔軟,隨著知覺器官捕捉到的訊息量開始急速膨脹,我身處的世界
    也變得越來越有真實感。安心下來,反而又想回頭補眠。可是某種揮
    之不去的異樣感卻又在腦海盤旋不去。
     是所謂的『即視感(由於腦神經傳輸速度的差異,導致大腦對同一
    件事物產生二次認識,即似曾相識的現象)』嗎?好像又不太像。在
    這張床入睡,然後醒來,本來就是我每天必經的活動循環。如果說我
    醒來時人是躺在瑪琳的床上,那又是另一種意義的事態嚴重。該怎麼
    說呢?我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就好像偶爾比鬧鐘早醒來,
    眼睛直盯著即將抵達預設時間的指針,卻又猶豫要不要先關了鬧鐘的
    那種緊張的衝突。
     耶?
     鬧鐘?
     起床?
     下一瞬間──

     我看到了霸王龍在飛翔。

    「哇啊!」
     發出哀嚎雖然丟臉,但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硬是吃下這招『月面
    宙返‧炸彈垂直落下技』,再強壯的英雄好漢也得哎哎叫。
     肚皮差點開花了。特地鍛鍊過的腹肌似乎也撐不住霸王龍的必殺技
    ,而且還有後續。小小的霸王龍趁著我的身體還沒從睡眠狀態中完全
    甦醒就給我痛擊,隨即進一步壓制,取得有利的騎乘位置。
     這下死定了!千萬別把這曖昧的姿勢錯當成色情片的經典體位。這
    可是某招格鬥技巧,野蠻到極點的GNP(使出下潛抱摔令對手仰倒
    ,進行騎乘式壓制後再往地上連續捶擊的招式)的前置動作。再補充
    一下,我講的可不是國民生產毛額(=GNP)的縮寫。
    「該起床囉!你這個半夜不回家跑去招惹是非的不良老哥。十秒內若
    沒醒來,就準備品嚐120%威力全開的瑪琳式GNP吧」
     今天總算是搞清楚霸王龍──瑪琳身上那套史前風睡衣的真正含意
    了。虎斑貓是A級的話,霸王龍的危險等級當然是SSS級。這下子
    得趕快更新排行榜的順位才行。
    「九!八!七!」
     恐怖的死亡倒數。
    「六──五」
     再不起來真的會死人。
    「四──三──」
    「停!是我不好!對不起!」
    「……二」
     還繼續啊!可惡──別以為每次都能得逞。像GNP這種地板技混
    合打擊的技法,從妳壓制了我卻沒有立即捶下去的那一刻起,就已經
    注定了妳的敗北。況且以妳的體重想玩騎乘式壓制,還早了六千五百
    萬年呢!妳以為我每天鍛鍊腹肌是為了什麼?哈哈~這種不足一百磅
    的壓制技,我只要使出最基本的拱橋動作……
    「一!」
    「太嫩啦────喝啊!」
     以腹肌為起爆點,全身肌肉迅速連動換來強大的爆發力。騎乘式壓
    制被拱橋破解後,我立即以迅雷疾風般的速度起身,對失去平衡仰倒
    的瑪琳無情地施以反擊。左右手隨即受我箝制,身體也被我以體型優
    勢穩穩地壓住。小小的霸王龍這次看來是無計可施了。
    「看樣子今天是我的幸運日呀。認輸吧!瑪琳。現在無條件投降,最
    起碼還可享有日內瓦公約規定的戰俘待遇哦」
    「哦~是嗎?在大談國際法以前,我反倒覺得現在這個家已經快爆發
    倫理危機了。作哥哥的用這種姿勢將親妹妹壓倒,要是哪天自己的大
    名登上社會版頭條時可別後悔喔」
    「少賣弄口舌了。皮給我繃緊點!等一下我會讓妳全身所有的細胞學
    會什麼是對哥哥該有的態度。哈哈哈哈哈~」
    「……小心這句話給第三者聽到。挺色的耶~哥哥」
     不管妹妹怎麼說,作哥哥的我依然鐵了心不為動搖。認識她也不是
    一兩天的事了。用膝蓋想也知道,瑪琳這丫頭一定是想以言語令我鬆
    懈心防,然後伺機反擊。
     不過說也奇怪,就算不用心理戰,以瑪琳的實力要反制我的壓制也
    不是不可能。反過來說應該還蠻容易的。比方說,雖然瑪琳的雙手都
    被我按住,可是身材嬌小的她還是可以活用雙腳冷不防對我使出絞頸
    技。從某個角度想,這令人羨慕的鎖喉功或許是男人的夢想,但是對
    象可是我家的瑪琳。絞頸技之後,她必定會利用床鋪的高低差使出『
    斷崖式DDT(二氯二苯三氯乙烷,目前已經被禁用的強力殺蟲劑。
    後來被拿來當作某招摔角技巧的名稱。技巧特徵是以地板對腦門進行
    撞擊動作,有多種變化招式)』,當場從天國直落地獄。要反制這招
    ,最少也要空出一隻手去箝制瑪琳的一條腿才行。既然如此……啊,
    錯了!原來如此,是這樣的算計啊,瑪琳。
     反常的遲遲不出手,就是想誘使我鬆開我對她的雙手施加的壓制。
    如此一來,真正的殺招必定是針對手臂的常勝絕招──『十字固定法
    』。比起溫柔的瞬殺,慢慢蹂躪敵人才符合這個虐待狂的本質。真是
    好險,差一點就著了她的道。
     就在我埋頭算計著瑪琳可能有的下一步、以及我該如何反制回去的
    思考戰的時候,事態有了變化。彈簧軋軋作響的聲音不再,我可以感
    覺得到她放棄了所有抵抗的動作。
     被敵人擒抱住時,要如何反制,有時候會運用讓身體肌肉瞬間鬆弛
    的技巧來掙脫。當然,那種應付色狼的脫身術對我是沒用的,瑪琳當
    然也很明白。這丫頭到底有何企圖?
     瑪琳的嘴角微微的上揚。那意味著什麼?我在記憶之海撈到了解答
    ──那是這丫頭奸計得逞的表情。
     從她轉向至門口方向的視線,我得到了一個可怕的答案。

    「學……學、學、學學學學、學長」

     看到學妹臉色發青的樣子,可以想像得到她受了多大的刺激,真是
    可憐。不過在學妹眼裡,我此時的臉色恐怕比她還綠吧。
     我引以為傲的美人學妹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而且就站在我臥房的
    門口,這件事姑且不論。我只知道,這下子我麻煩大了。
     從客觀角度來看,我和瑪琳現在所做的事,只是在名為兄妹較量的
    格鬥遊戲裡,目前正轉移到地板招式,即柔道稱之為『寢技』的攻防
    階段罷了。而我現在正處於優勢──但是!在學妹眼裡,即第三者的
    主觀角度來看又是怎樣的一個畫面呢?
     我們現在的姿勢真的很不妙。現在這個體位還真的比色情片經典的
    騎乘位還更具有視覺上的刺激呢。
     起初我只是想更加牢固地壓制住瑪琳,才將她的右腳抬到我的肩膀
    上。這在摔角比賽裡可是常見的壓制動作。使出右高鞭腳遭到對手以
    擒抱反制時,通常也會變成這種狀態。可是在學妹這個外行人眼裡,
    除了聯想成男女的床上運動外,還會有其他的解釋嗎?如果把現在的
    我換成其他我不認識的陌生男人,然後我在瑪琳房間的門口撞見這一
    幕,打死我也不相信兩人是在玩摔角還是巴西柔術。
     所幸雪花還在門口……我感覺得出來,雪花是因為太過震驚才會一
    時之間失了神。反過來講這也應該算我運氣不錯。如果雪花是帶著已
    然覺悟的表情、以及深明事理的語氣向我道別離開的話,那時我才真
    的是百口莫辯,只能一死明志了。
     開始吧!這將是賭上我所有尊嚴的最終戰爭啊!
    「請妳千萬不要轉頭離開,雪花。我瞭解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很難解釋
    清楚。人類這種生物,畢竟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為事實。但是我
    保證!以人格保證!以我的生命保證!這一切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就像所有的密室殺人事件最後都會被名偵探破解一樣,因為密室根本
    不可能存在────沒錯!所以說,我和瑪琳…啊,就是這個小傢伙
    。我妹妹瑪琳。妳們是第一次見面沒錯吧。總之!我和瑪琳只是在鬧
    著玩而已。就像獅子的小孩會互相打鬥或玩耍。根據生物學家的研究
    指出,其實那並非只是單純的遊戲呢。獅子的小孩會藉由這樣的較勁
    來建立彼此間在獅子這個實力社會裡的階級意識,也就是強者為王。
    最強的獅子可以獨佔地盤所有支配權與交配……啊啊,後面那一段請
    自動省略。總而言之,我想說的是,瑪琳這丫頭老是對我這個作哥哥
    的沒大沒小。所以我也是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才不得不以鐵腕手段
    來教導她什麼是對哥哥該有的態度!」
    「……老哥,你的口才已經好到可以競選國會議員了。可是呢~我們
    現在的樣子好像欠缺一點說服力耶」
     這我當然知道,小惡魔。
     我何嘗不想擺脫眼前這令人尷尬的局面。我早就鬆手了,問題是瑪
    琳竟然趁火打劫,暗中使出關節固定技。雪花應該看不出這其中的奧
    妙,所以在她眼裡,我大概依然是一個推倒自己的親生妹妹,而且還
    想將自己的行為合理化的亂倫大魔王。
     越是想掙脫,這丫頭就鎖著越緊。可惡!明明取得有利的騎乘位置
    的人是我,怎麼現在會變成被壓在下面的瑪琳反而佔盡優勢?我真正
    想知道的是,這丫頭的寢技怎麼會這麼厲害?沒道理呀!
    「看得還滿意嗎?門外的觀眾」
    「瑪、瑪琳妳───嘎啊!」
     我剎那間發不出聲音。肋骨與肺與胸腔同時遭到怪力擠壓。
     令人戰慄的熊抱式脊椎粉碎技。
    「接下來的部分就要收門票囉!還是說雪花美眉也想參戰玩3P?那
    也無妨!只是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嘻嘻,對於連傳教士體位都沒
    玩過的處女而言,也許會太過刺激呦」
    「3…3!」
     雪花退了一步。這下不妙!
     前言撤回。之前我還以為雪花應該與克洛瓦已經是相當親密的男女
    關係,現在看來絕對沒這回事。臉紅到跟煮熟的章魚沒兩樣,這種漫
    畫才看得到的光景居然會在現實中發生。我只能說,我的學妹果然是
    連日出之國也快絕種的大和撫子呀。
     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雪花帶著滿腹的羞恥、以及滿腦子的誤會逃離
    我的視線。本來只要稍微解釋就能解開誤會,可是在熊抱式脊椎粉碎
    技的淫威下,我也只有無條件投降的份。
     恐怖的熊抱式脊椎粉碎技解除了。將我的骨骼與尊嚴徹底擊碎的小
    惡魔似乎還沈溺於勝利,繼續演出妄想的失樂園。
    「我們終於還是踏上這條不歸路了,亞利哥哥」
    「瑪琳,妳……」
    「但是,世人是絕不可能承認我們這段禁忌之戀吧」
    「是啊……所以,以死謝罪吧!熊抱式────」
    「啊啊啊!痛、痛、痛、痛痛痛痛、好痛!」
    「────DDT!」

                □□──□□

     已經日出了。
     透過這個房間唯一向陽的窗戶,我確認了現在的時間。若說我是否
    會將黃昏誤認為朝陽,那是絕不可能會發生的事。再怎麼說這裡畢竟
    是我的房間,是我的家。同樣的風景我已經看了將近五年的時間,除
    非是大手筆的整人節目刻意跑來整我,或者我早已被外星人綁架,否
    則我的記憶是絕對不會出錯的。
     睡眠似乎有點不足。以九月來說,現在應該是早上六點前後的時間
    。平常我大概還會再睡上半個鐘頭左右。如果睡過頭,不請自來的人
    型鬧鐘就會自動來找麻煩。今天雖然也理所當然地陷入苦戰,但是戰
    果還不錯。剩下來的善後工作,就是要找地方準備埋屍。
    「……這是第幾次了呢?我們一起迎接清晨的陽光」
     躺在我床上的屍體說話了。
     ──更正。我沒殺她。畢竟手足的羈絆割捨不下,我怎麼可能真的
    痛下殺手。
     有時候我真希望瑪琳胡鬧時能有所節制。我畢竟接受過伯父的鍛鍊
    ,所以還有辦法奉陪。可是瑪琳以後若是要跟一般男性交往的話,我
    很擔心對方恐怕小命難保。因此作哥哥的我也有責任要做好把關的工
    作,畢竟攸關人命。要當瑪琳的男朋友,最少要具備能與我匹敵的本
    事才行。
     統計一下我認識的合格男性,一人、兩人……好像連五隻手指頭都
    湊不齊……唉,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我就只要善盡飼養員的
    職責,別讓我床上的兇暴生物出去傷人即可。現在看起來,兇暴生物
    這回又打算將我的床當成巢穴了。
    「哥哥睡過的被窩好暖和哦」
    「喂喂喂喂──別在我房間冬眠呀~妳」
    「嗯~嗯!有哥哥的味道耶」
     不顧我的勸告,瑪琳完全霸佔了我的床和棉被。我睡了一整晚的棉
    被被瑪琳拿來裹住全身。這丫頭是想退化成蓑衣蟲嗎?
     我就像被搶了住所的寄居蟹似的,完全拿侵略者沒輒。過去白人移
    民搶走了美洲原住民的立足之地,現在的我可以深刻體會到他們的無
    力和無奈。對象畢竟是妹妹,我不能採用過度的報復手段,效法瘋馬
    酋長痛宰卡士達上校和美國第七騎兵隊的偉大氣魄。只不過我果然還
    是很難忍下這口氣。邪惡的侵略者從棉被裡探出頭來,向我送出締結
    和平的笑容──可惡!
    「除了哥哥之外,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其他人能讓我如此滿足了。能夠
    在哥哥又強壯又熱情的臂膀環抱下昇天──啊~啊!這種美妙的感覺
    就像毒癮似的,瑪琳的身體已經離不開哥哥了」
    「上癮啦是嗎?那就再來注射一針粗大又特效的殺蟲劑──二氯二苯
    三氯乙烷吧!熊抱式DD───」
    「──撤退!紅色警戒!」
     我還沒出手,瑪琳已經迅速逃到我的攻擊範圍之外。乍看之下,她
    就跟飽受大棕熊的利爪威脅的兔子一樣惹人憐愛。可是我這個作哥哥
    的才不會上當。這丫頭哪是什麼可愛的兔子,大型肉食動物遇上她都
    會被這隻披著兔子皮的人形怪獸給撲殺。
    「哥哥好愛欺負人哦~噗噗」
    「我只是行使自衛權。這可是普世公認的人權價值」
     第二回合看來無可避免。我做好準備,隨時可擋下瑪琳發動的擒抱
    攻擊。其實反過來想,我也是可以主動出擊的。針對下半身抱摔的壓
    制攻擊也是我的長項。只不過主動推倒自己妹妹的行為多少讓我有點
    抗拒感。要是雪花又剛好闖進來的話,那才真是完蛋了。
     提到門……對喔!門沒關。現在才想到這件事,真是失策。就在我
    正打算找機會將門關上的這時候,那個人就這麼突然地出現在門口。
    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我覺得他鐵定是算好時間才現身的。
    「哈囉!看來你還活得好好的嘛~亞利。可是你這傢伙才剛醒來,馬
    上就跑來襲擊瑪琳美眉。你真是無可救藥的蘿莉控啊!難怪你對雪花
    的D罩杯沒興趣。比起巨乳,貧乳才是你的最愛吧。雖然感到萬分遺
    憾,我也只能祝福我的好友能在這條染滿鮮血的貧乳發燒狂的人生道
    路上順利地走下去了。嗚~嗚嗚嗚嗚嗚」
     真是三句話離不開胸部啊──變態。
     克洛瓦‧基魯巴特。





    ──────────────────────────────
    完成度 100%
    兄妹平日互動的一幕(笑) 摔角篇總算結束了(爆)
    本來只想寫摔角 結果變成Vale Tudo了(汗) 希望夠好笑(笑)
    使用的技法(汗)有:
    騎乘壓制法
    GNP(未追加捶擊)
    大腿絞頸技(未發動)
    斷崖式DDT(未發動)
    手臂十字固定法(未發動)
    拱橋防禦動作
    抬腿壓制法
    熊抱式脊椎粉碎技
    熊抱式DDT
    ──────────────────────────────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7 18:45
04 回到日常

     斬魔之劍 第二夜Ⅳ

     雖然我還不至於狂妄到以一家之主的身份自居,可是身為這個家的
    一份子,對於眼前的兩人──其中一人是我妹,另一人是客人,正破
    壞紀律卻毫無自覺的錯誤行為,我無論如何都有對兩人提出糾正的義
    務。我必須以嚴正的態度與言詞來告訴這兩個人什麼是身為家族成員
    、以及作為一個客人該有的基本禮儀。
    「瑪琳,現在既然有客人在,妳就不要像平常一樣穿著睡衣在家裡到
    處走。趕快回房間換其他的衣服再出來。還有克洛瓦,就是你!既然
    你已經來到我家,雖然打從心底很不情願,但我還是會將你當成一般
    客人看待。所以哦,你要使用浴室是沒問題。可是離開浴室之後,還
    請你趕快穿上衣服,不要全身濕漉漉地只圍了一條浴巾就跑出來。這
    種行為很沒禮貌耶!」
     ──以上。
     原則上,瑪琳如果堅持要穿睡衣的話我尚可接受。在一天二十四小
    時的時間裡,瑪琳穿睡衣的時間本來就比其他打扮要來的長。反正也
    只是一般睡衣罷了,睡衣又非透明材質那倒也無妨。最大的問題是在
    克洛瓦身上。試想看看,一個剛離開浴室的全裸男人,下半身只圍著
    浴巾就這樣出現在自己的妹妹面前。作哥哥的我怎麼可能容忍得了這
    種沒常識到極點的行為。
     我稍微等了一下,可是沒有回應。於是我又耐著性子繼續等著,結
    果依然沒有回應。
     看樣子兩人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把我剛才那番話給聽進去。瑪琳和克
    洛瓦就彷彿已經認識很久、彼此之間有聊不完的話題的朋友似的,這
    點讓我有點納悶。克洛瓦或許不是頭一次來到我家,但是就算把今天
    也算進去也不過才兩次。那麼,為什麼那傢伙現在表現的態度給我的
    感覺,就像是已經相識了好幾年,住在隔壁的大哥哥似的,一點也不
    感到突兀呢?似乎有確認的必要。
    「瑪琳,妳和克洛瓦有這麼熟嗎?」
    「有啊!我們兩人已經是交換手機郵件的交情了。呵呵」
     瑪琳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一樣東西。
     是手機。
    「手機真的很方便耶!透過手機,我就可以隨時瞭解哥哥在學校不為
    我所知的另一面了。嘿嘿──這裡面有昨天才寄來的最新郵件,內容
    超經典呢!哥哥要不要看?」
     不等我回覆,瑪琳就直接將手機遞給我。
     欲開啟的郵件也選好了。
     現在我只需要按下確認鍵,只是郵件的名稱有點奇怪。
    「……《泰山》?」
     沒記錯的話,《泰山》應該是已經好幾度被改編為電影、電視劇、
    以及動畫的世界名著。內容是描述一名人類的小孩被遺棄在熱帶叢林
    ,然後被動物養大的故事。雖然《泰山》只是虛構的故事,但是在現
    實裡,在東南亞或是中亞一帶確實曾發現過有小孩子和狼群一起長大
    的案例。我在書裡有看過。
     這麼一來,反而不太想按下去。
    「不會用嗎?按下確認就可以喔!很簡單啦~哥哥」
    「這點小事我當然知道!我又不是機械白癡。哼!區區一封郵件而已
    ,誰怕誰?」
     於是我按下確認鍵。順便也開啟附加檔案。
     裡面是一張圖檔。圖片內容是一個學生。男性。在教室裡張大嘴巴
    打呵欠。他身上穿的那套學生制服我很熟。再怎麼說那畢竟是我一星
    期要穿上六次,我目前就讀的學校的制服。而人我更熟。只要照鏡子
    就見得到的某人──也就是在下我。
     這張圖檔是我在上課時打瞌睡的照片。拍攝的時機點抓的恰到好處
    ,正好捕捉到我打呵欠時,嘴巴張到最大的那一剎那。如此一來,我
    也能理解這封手機郵件的名稱──《泰山》的命名由來。這確實和泰
    山召喚百獸的招牌動作很像。同時這也是拍攝者、亦是寄送這封郵件
    的人所要表達的笑點所在。
     圖檔是用手機的照相功能拍下來的。當然,我可不記得我昨天有同
    意哪個人可以拍攝我的照片,理所當然是偷拍。從拍攝角度來推斷,
    我馬上就找到那名侵害我個人肖像權的混蛋。
     真是巧。犯人就正在離我不到十公尺的地方。
    「克洛瓦‧基魯巴特。你還有什麼遺言想交代的?」
    「別、別生氣嘛……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受瑪琳美眉所託才會做
    這種事啊!」
    「沒關係!我一點也不在乎這種瑣事。我會先殺了實行犯,再慢慢找
    時間教訓幕後的教唆犯。只是報復的順序不同罷了」
     我步步進逼,克洛瓦也不由得退縮起來。從克洛瓦現在的表情來看
    ,我發出的殺氣想必相當嚇人。奇怪的是,瑪琳那一邊好像沒什麼反
    應似的。或者說……
     她的視線現在正落在?
    「───!」
     糟了!
    「浴、浴浴、浴、浴浴浴浴浴浴浴───克克克、克洛洛洛洛」
     太過著急的關係,連我也口齒不清了。
     克洛瓦的浴巾鬆掉了。大概是勾到什麼東西才會鬆開。不過這不是
    重點。我是男生所以還無所謂──雖然說我一點也不想看到他跨下的
    那玩意暴露在晨光之下的醜態。可是,可是的可是,現場還有我妹妹
    在呀!這下子問題可大了!克洛瓦‧基魯巴特!
     聲帶和舌頭有點不聽使喚,我只好拼命使眼神。浴巾滑掉了,只要
    彎腰撿起來,重新圍上就行了。過程不需要花上五秒鐘…不!給我在
    三秒鐘內完成!
     瑪琳呢?這孩子必定受到不小的驚嚇,真是可憐。心靈受到創傷,
    所以才會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色慘白……咦?慘白?不對,那是
    紅潤才對吧。而且她的嘴角為何上揚起來──

    「這張照片我收下了!」

     喀嚓!按下相機快門的機械聲快速響起。
     正確說起來,那是手機模擬照相機拍攝時會有的快門聲。原本手機
    的照相功能就和數位相機一樣並不會發出快門聲,因為其功能與傳統
    相機基本來就有著截然不同的構造。但是近年來社會有些不肖份子利
    用這一點拿來從事偷拍等犯罪行為,所以現在社會也開始要求這類具
    有拍攝功能的產品也必須要附加快門的模擬音效。
     因為快門聲的提醒,我才知道瑪琳剛才到底做了什麼事。想不到她
    竟然趁這個機會拍下克洛瓦的裸照。
     因為太過震驚而導致聲帶失靈以及大小腦同時失常,這件事確實是
    真的。我現在就處於這種情況。
     只剩下視覺和聽覺能正常運作了。我看見瑪琳得意地拿起手機,以
    勝利者般的高姿態向克洛瓦提出交涉。
    「嘿嘿嘿嘿嘿嘿───你想用多少代價贖回這張照片呢?假如太低的
    話,你的裸照就會在第一時間傳遍整個網路世界喔!」
    「被將了一軍啊……真不虧是瑪琳美眉。哈哈哈哈───沒關係!儘
    管散播出去吧!盡量!盡量!」
    「喂!再考慮一下吧!這可是完全無修正的裸照耶」
    「真正的美是不能藏起來的。趁這個機會讓全世界的女性重新認識什
    麼才是真正的肉體美,這也是好事,不是嗎?我對自己健美的體格可
    是很自信的。最起碼也比那個叫啥大衛的,連█皮都沒割的裸男要強
    太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該說什麼呢?我還真不知道自己現在該說些什麼才是。這傢伙的臉
    皮已經厚到連核爆的輻射線都可以阻絕了。居然把自己和已經被列為
    世界重要遺產、被譽為人體最完美比例的知名雕像《大衛像》相提並
    論,真是自戀到了極點。
     如果以後美術系學生的素描題材換成這傢伙的裸體雕像的話,那將
    是人類精神文明的浩劫。
     要動手就趁現在。現在只要衝過去替這個白癡將浴巾撿起來,再幫
    他圍好即可。似乎也只剩下這個辦法可行,只是我實在不想自己動手
    。浴巾落在克洛瓦的腳下,我要撿起那條浴巾就勢必要靠近克洛瓦,
    並且要蹲下來。如此一來我就無可避免地要接近那個醜惡的東西。這
    一點打死我也不幹。看來只剩下口頭勸說這條路了。
    「克洛瓦‧基魯巴特!在宣揚那些白癡似的大道理之前,先把浴巾給
    我圍好!」
    「我不要!」
    「啥?」
    「我的『開關』已經被打開了!啊~啊啊,裸體竟然是如此的美好。
    不受衣物的阻隔,以純粹的肉體與世界做最親密的接觸,體驗靈肉解
    放的快感。託瑪琳美眉的福,我已經踏進前所未見的新世界了!完全
    裸露!完全解放!完全勝利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無言了。
     一個變態的誕生嗎?這傢伙不會沈淪到變成一個成天穿著風衣,然
    後埋伏在校區附近,等待落單女學生的罪犯吧?
     算了……雖然知道老妹和這個遛鳥變態只是鬧著玩──鬧著我玩,
    可是心裡頭終究還是很不是滋味。
     瑪琳又怎麼想呢?我將哀怨與無力的眼神轉向她,便看到她的笑容
    隱藏著1%的尷尬。相處這麼久了,我馬上解讀出這是瑪琳有意和解
    的暗號。這場鬧劇即將落幕了。
    「該收手了。亞利哥哥真的生氣了」
    「我不要!一度脫掉的浴巾,哪還有穿回去的道理!」
     還想延長戰線啊,克洛瓦這傢伙。
    「真拿你沒辦法。男人不論到幾歲都是小孩子……」
     才說完,瑪琳就自己主動蹲下去將克洛瓦的浴巾……不對,那條原
    本是我的浴巾給撿了起來,然後再仔細牢牢地圍在克洛瓦的腰上。整
    個過程,瑪琳自然無可避免地會跟克洛瓦的下半身作最大極限的接近
    。再加上瑪琳個子又小,蹲下來那玩意就差不多在眼睛前方了。
     我幾乎要嚇壞了。就算瑪琳是自己不小心碰到,我也會將這個混蛋
    給大卸八塊。而克洛瓦本人似乎也呆掉了。這樣也好──克洛瓦‧基
    魯巴特!就這樣別給我亂動!也許你有一半是無辜的,但是!假如當
    初你不要在那邊附和瑪琳的鬼主意的話,也不至於會弄到今天這副局
    面。這是你自作自受!
     一切安然結束之後,我總算是鬆了口氣。而克洛瓦似乎也是如釋重
    負的模樣。看來我剛才的視線給了他不少壓力。克洛瓦在胸前叉著雙
    手,如敗軍之將般的口吻說:
    「到最後的最後,我還是被完美地將了一軍。一般的女孩子早就被嚇
    壞了,可是瑪琳美眉就是不一樣呀!我所有的一切都被瑪琳美眉玩弄
    在鼓掌之間,無論是肉體或者尊嚴皆體無完膚。哈哈哈哈!沒關係!
    下一次!下一次我絕對不會輸的!我還沒發揮真本領呢!憑瑪琳美眉
    的幼兒體型,能引出我──克洛瓦‧基魯巴特!潛藏在海█體裡頭百
    分之一百的真正威能嗎?哇哈哈哈哈哈」
    「還有下次啊───」
     我的枕頭已經先飛了過去,確實命中了克洛瓦那張蠢臉。好險那條
    浴巾沒有因為我的行為而再次脫落,我可無法再忍受第二次。雖然那
    是我的浴巾沒錯,但它已經沾滿了變態的病菌。我已經決定將那條浴
    巾列入下週可燃性垃圾的清單了。
    「好啦!不打攪你們兄妹相親相愛的時間了。我這顆大燈泡也該識相
    閃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克洛瓦離開了。雖然我很想追上去要他修正剛才那番錯誤的言論,
    可是我已經沒力氣去做了。無論是身體或者心靈皆是。
     現在只剩下我們兩人獨處了。
     瑪琳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靠近到我身邊。
    「你還在生氣嗎?哥哥」
     那對琥珀般的貓眼正在閃閃發亮。與其說是請求原諒,倒不如說是
    試探。經過多年的朝夕相處,我早就摸透了瑪琳那貓咪般的性格。平
    常可以完全將老哥當成空氣一樣不理睬。想玩的時候,則可以使盡所
    有的手段死纏爛打,逼得我想逃到天涯海角的彼端。
    「說沒有是騙人的──但是,我反而更煩惱妳老是做出一些會嚇破我
    的心臟的行為。再怎麼說妳畢竟也是女孩子。雖然我還不至於會說出
    『未出嫁的女孩要潔身自愛,得和男性保持距離!』──這種跟不上
    時代的話,可是我還是希望妳至少收斂一點。看到剛才那種畫面,我
    想全天下作哥哥的,沒有一個人會不為之惱羞成怒的」
    「剛才確實有點玩過頭了……對不起嘛~哥哥。不過我以後交到男朋
    友、或者結婚之後,終究還是會對哥哥以外的男性做那種事啊!現在
    就先當作是練習也不錯呀~」
    「練習也不准!這種事不准練習!」
    「那……哥哥就先充當我的練習對象吧!」
    「瑪、瑪、瑪瑪瑪琳──」
     又來了──GNP──我太大意了。
     被瑪琳的言語所動搖,我再度遭到她以下潛抱摔的技巧推倒在床上
    。不過還是跟之前的GNP一樣,瑪琳並沒有追加致命捶擊。其實這
    丫頭還只是喜歡玩騎乘式壓制吧。
    「哥哥的破綻好多哦!呵呵」
    「一時大意罷了」
     我不太服氣地頂回去。
     瑪琳似乎不以為然。
    「話可不能這麼說。一個無心的失誤,很可能就會換來致命的結果。
    哥哥的實力很強,只不過很容易被其他的事物吸引了注意力,結果反
    而忘了真正的目標。就像劍一樣。劍有著形狀筆直的刀刃,是可以直
    取目標的武器。儘管如此,若是使用劍的人本身總是將心放在其他地
    方,揮出來的軌跡便是歪的」
    「…………」
    「已經忘了嗎?這是伯父以前教過的耶」
    「怎麼可能忘記!」
     ──沒錯,我記得很清楚。只不過腦子記住是一回事,實際運用時
    又是另一回事。實戰沒這麼簡單……但是,我也承認這是藉口。只能
    說我本身鍛鍊不足的確也是事實。
    「哥哥好像也已經知道反省的樣子──很好很好!今天一整天,最好
    不要去碰到脖子的傷口喔~」
    「脖子?……啊!沒錯」
     被瑪琳這麼一提醒,我才想起頸部受傷的事……其實應該可以更早
    注意到才是。因為傷口的關係,所以瑪琳才一直沒有針對我的脖子進
    行攻擊。這也算是瑪琳的體貼之心吧。
     現在傷口已經被妥善包紮好。在繃帶底下,我摸到軟軟的像是果凍
    的東西。那應該是外傷用的水性凝膠覆膜。此外,雖然還沒有自己親
    眼確認過,回顧記憶和當時的出血量,我的頸部受到的刀傷應該不小
    才是。不知道傷口有沒有做過縫合處理……
    「總而言之,哥哥今天就安分點,請好好享受普通的學生生活吧。這
    點傷要不了命的,所以今天不准請假!用早餐前,先去洗個澡吧。切
    記不可以淋浴喔!」
    「我知道啦」
     我除了說好之外,還能說什麼。
     不過還真的是很久沒見到了呢──瑪琳的姊姊模式。

                ◆◆──◆◆

     我慢慢將身體沈入熱水中。
    「呼──啊!偶爾泡澡也不錯呢」
     實在太舒服了!舒服到很想將整個身體就這麼埋進浴缸裡。可是瑪
    琳先前已經叮嚀再三,我也只好打消這個念頭。
     以前都是使用樓下的浴室。不過那間浴室裡頭只有一個蓮蓬頭,是
    淋浴專用。而且現在也已經被變態的病菌給污染。在徹底消毒以前,
    我是絕對不會踏進裡頭一步的。由於這個緣故,我只好轉而使用瑪琳
    房間的浴室。事實上也只有那間浴室有浴缸。
     大概有一年以上的時間沒進過瑪琳的房間,想不到現在居然連瑪琳
    專用的浴室也踏進來了。作哥哥的我或許應該表現得更高興點才是。
    遺憾的是我沒有戀妹情結。別把我跟妹控那類變態相提並論。
     瑪琳的房間又變了很多呢。最初搬進來住的時候,瑪琳的房間和我
    的一樣,充滿了前屋主對二戰軍武的狂熱愛情。我房間的電風扇是日
    軍的99式俯衝轟炸機,而瑪琳的則是德軍的Ju87俯衝轟炸機。
    有一段時間,我們的家還被戲稱為『軸心國大本營』、『二戰軍武博
    物館』──等奇怪的名稱。不過住進來才不到一星期,Ju87俯衝
    轟炸機就從這個家消失了。
     犯人當然是我家老妹。
     瑪琳就是這樣。只要看不順眼、或者不合她興趣的事物,這丫頭一
    概排除。我猜想如果對象是人類恐怕也是一律摧毀。極端喜新厭舊不
    說,房裡的裝潢每年都大改一次,小改無數次。有錢的伯父雖然不會
    在意這些開銷,不過我還是希望瑪琳能節制一點。
     雖然說是雙胞胎,不過我們兩人之間的差異還真不少。撇開性別、
    體型不論,金錢觀就差很多。其他還有像是瑪琳很怕熱,把炎夏視為
    大敵,於是她的臥房便裝了一台效能超強的冷氣機。反觀我倒是不怎
    麼討厭夏天,所以我的房間只要有那台用了幾十年的日軍99式俯衝
    轟炸機──古董的天頂式電風扇就足以應付逐年升高的熱浪。
     人們說溫室效應、聖嬰現象對地球的威脅是越來越劇烈,環境逐年
    改變,我反而感到如魚得水般越來越快活。假如第五冰河期再次降臨
    地球,這樣的我恐怕將會是第一個遭淘汰的生物也說不定……算了,
    生命總會找到出路──電影的名台詞真是好用。我還是暫時拋開地球
    的危機,繼續享受久違的泡澡之樂吧。





    ──────────────────────────────
    完成度 100%
    這篇用了消音符號(激汗)
    繼上次摔角篇之後 這次是いぬかみ篇(有人看得懂嗎)
    接下來就是巨乳篇(笑) 蘇格蘭方格紋&寒武紀大爆發啊!
    ──────────────────────────────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7 18:45
05 朝陽般的微笑

     斬魔之劍 第二夜Ⅴ

    「嗯~嗯~嗯嗯嗯────看起來很不賴呢。複合式鋼材結構,符合
    人體工學的握把,切割、剝皮、去骨皆輕而易舉,七支一組外加一年
    保固,十二期分期付款……哼,這點小錢算什麼!分期付款可是會讓
    我──瑪琳大小姐的顏面蒙羞的。買了!先買了再說!呵呵~有了這
    組廚刀工具組,今年就可以嘗試一下以前就很想做看看的正統美式烤
    火雞、以及中國的烤乳豬了!」
    「聽說中東傳統的烤羊排也是讚到不行耶!講到燒烤料理,當然就是
    窯烤啦!乾脆就趁這個機會連廚房也來個大改造吧!小小的烤箱哪裡
    滿足得了專業的老饕,石砌的傳統壁爐才夠看頭啊!」
    「說得好,克洛瓦。原來你也是無可救藥的美食家呢!」
    「彼此彼此啦~瑪琳美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搞什麼啊?電視購物頻道是這麼令人爆笑的節目嗎?就算
    放聲大笑有益身心健康,音量也該控制在公德心容許的範圍內。不過
    離這棟房子最近的鄰居住所也位在兩百公尺外的下坡轉角,就算舉行
    黑魔術獻祭儀式,活祭品的悲鳴也傳不到外人的耳朵。既然事實上不
    可能影響到其他人的安寧,睜隻眼閉隻眼倒也無妨。
     不過話說回來,克洛瓦還真讓人傷腦筋呢。這傢伙講那些話煽動瑪
    琳也許只是出於好玩而已,孰不知我家老妹可是會當真的。這下子我
    又不知道該拿什麼表情去面對伯父了。
     去做點有建設性的事好了。基本上這裡是我家,招待客人本來就是
    住在這裡的人分內的職責。那個坐在沙發上,和我妹正一起觀賞沒營
    養節目,等著享用早餐的克洛瓦,雖然這傢伙臉皮厚了點,原則上還
    算是客人。而同樣也是客人身份的雪花學妹卻在廚房裡為了四人份的
    早餐忙到現在不得閒,於情於理實在說不過去。別考慮了!先到廚房
    分擔學妹的辛勞吧。
     廚房位在這棟房子的一樓東側。早晨的話,自然光的照明會讓人感
    到非常舒服。所以我自己也很喜歡負責早餐的工作。
     一個人獨自站在流理台前面的學妹正在做蔬菜切絲。她用刀的動作
    非常洗鍊,菜刀與蔬菜譜出悅耳的協奏曲。
    「……看來似乎已經沒有我出場表演的餘地了。不過我還是在這裡先
    說聲早安吧──早啊!雪花」
    「早安,亞利學長」
    「………」
     回首的一句問候而已,就令我啞口。
     那個笑容遠比朝陽還要耀眼。
     感覺真的很新鮮。除了我和瑪琳以外,有第三者在這間廚房裡做菜
    還是頭一遭。如果說把瑪琳做料理的樣子比喻成一個正在為爸爸準備
    便當的小學生,那麼圍裙打扮的雪花就可稱得上是十足的新妻模樣。
    看了眼前這畫面,即使是我,也會忍不住擅自勾勒起二十四小時甜蜜
    蜜的新婚生活圖像。
     再怎麼說我畢竟也是身心健全的高中男生,說我對異性沒有任何憧
    憬,那是騙人的。最近越來越在意學妹的事情,也讓我不禁在想,我
    是不是已經喜歡上雪花‧月之森──這位除了妹妹瑪琳以外,目前離
    我身邊最近的女孩子了呢?
     也有另外一種可能──雪花和克洛瓦正在交往。雖然克洛瓦還不算
    是個真正的壞蛋,但是他身上那些特殊的背景總是讓人放心不下也是
    事實。基於這一點,雪花和這傢伙交往讓我難以放心──然後這份關
    心被我誤解為愛戀的心情也並非不可能。
     真教人傷腦筋啊。如果繼續為這道尚未有結論的戀愛課題虛耗腦漿
    寶貴的存量,也實在不符合我的作風。在青春期的突發性衝動影響我
    以前,得趕快找個能夠轉移注意力的話題才行。
     話題的話──對了!剛好有個現成的──
    「剛才真是不好意思!讓妳看到奇怪的……嗯,總之是讓人很難為情
    的事情。希望妳不要誤會,那真的只是瑪琳慣有的惡作劇。我個人也
    覺得很困擾呢」
     對於我苦心的解釋,不知道雪花能接受到何種程度。50%以上的
    話,最起碼我就不用背負亂倫大魔王的醜名了。
     雪花的臉都紅到耳根了。我重新提起這件事,想必又讓她回想起不
    久前才發生的那件令她難堪的事情。瑪琳脫口而出的那句「雪花美眉
    也想參戰玩3P?」──殺傷力畢竟不同一般。不過雪花並沒有從我
    面前逃開,這代表還有挽回的餘地。
    「我相信學長,雖然……多少有點吃驚。那時候我什麼話也沒說就逃
    走了,這件事我才應該向學長道歉才是」
    「逃走是明智的決定。要是當時妳沒離開,只會落入瑪琳的心理陷阱
    。瑪琳那丫頭的十八禁話題可是很猛而且超過激的。我記得妳向來不
    擅長應付這種玩笑,沒錯吧?」
    「………嗯」
     雪花不僅耳根透紅,我彷彿都可以感受到熱風正在擴散。或許雪花
    正回想起一幕幕令她很難為情的往事也說不定。
     從客觀的角度來看,雪花對於性的潔癖確實是比同世代的女生要高
    了許多。不過這也沒辦法。雪花擁有出色的身材比例,本來就很容易
    吸引男性的目光。比方說,雪花身上穿的那件圍裙是我平常做料理時
    穿的圍裙──平凡無奇的蘇格蘭方格紋圍裙穿在學妹身上,瞬間便化
    為致命凶器,連我的理性也差點就被謀殺。
     我尚且如此,其他人是用什麼心態看待雪花,可想而知。也難怪雪
    花會罹患性潔癖症候群。不過最應該負起責任的人,絕對是那個老愛
    拿D罩杯大做文章的失格學長。
     ──我和克洛瓦那傢伙是不一樣的────既然如此自詡,若不拿
    出與這番主張相稱的實質行動,那即表示我也不過是個只會空口說大
    話的道德論者。於是我開始尋找有沒有可以幫上忙的地方。其實我本
    來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來到廚房的說。
     可是很遺憾的,沒有。完全沒有──我不是找藉口偷懶,是真的連
    一丁點的忙也沒機會幫上。
     學妹的能幹又讓我對她有一番新的認識。義大利風的沙拉做的相當
    不錯,處理食材時毫不偷懶的刀工就已經在我之上。就連昨天喝剩的
    湯也不是重新加熱就了事,而是重新調味並料理過,賣相已經不輸正
    宗義大利餐廳的義大利粥了。
    「好香喔~這真的是我昨天隨便弄的玩意?」
     不需要味蕾測試了,我相信保證好吃。
    「學長太過獎了。我只是照著食譜做而已,而且……我擅自把冰箱裡
    的海鮮湯改成義大利粥了。學長喜歡義大利菜嗎?」
    「喜歡啊!原則上只要好吃,我都喜歡!」
    「這樣我就放心了。那麼可以請學長幫我嘗一下味道嗎?我試了好幾
    次,但還是無法確定是不是合學長的口味……」
     雪花在小碟子上盛了一匙份量的湯汁,然後遞給我。
     看見她滿懷期待等待我的評價,雖然我不想讓她失望,但是我依舊
    還是無法蒙蔽自己的良知。
    「對不起,我不能喝──」
     雪花的肩膀輕微地震了一下。
     真的很抱歉,是有原因的。
    「如果我用這個小碟子喝了湯,這樣一來不就變成間接接吻了嗎?我
    怎麼可以趁機佔妳的便宜,所以只好說抱歉了」
    「原、原來如此。是…是我…沒注意到……」
     雪花的頭又低了下來。
     氣氛又變得尷尬了,我也真是的……咦?

     脖子怪怪的──
     熱熱的──
     刺痛感?

    「…好痛」
     只能說是自作自受。每當我碰上氣氛頗為尷尬的場合,就會下意識
    撫摸自己的脖子。以心理學來解釋,大概就是所謂自發性的焦慮表現
    ,同時也有消除焦慮感的意義存在。由於是無意識的動作,所以觸碰
    的地方即使有傷也無法制止。
    「真是傷腦筋呀。瑪琳早上才叮嚀過而已,這下子又……傷口應該沒
    裂開吧?」
    「學長……」
    「怎麼啦~雪花?」
    「………」
     不知道為什麼,雪花突然間伸手觸碰了我頸部的傷口。
     雖然雪花沒有用力,而且手和傷口之間也隔著繃帶與水性凝膠覆膜
    兩道隔離層,但還是蠻痛的。痛歸痛,但是我並沒有叫出聲來。畢竟
    男人也是有男人的面子要顧。
     就在我準備思考雪花為何要這麼做的理由的時候,雪花突然臉色一
    變,就像是從白日夢裡被叫醒似的,馬上收回自己的手。就好像剛才
    的行動是出自於下意識的行為似的。
    「對、對不起…學長……我、我剛才怎麼會做出那種事?我有很用力
    嗎?會痛嗎?一定很痛吧?」
    「不會痛啦!有點麻麻的而已」
    「……真、真的嗎?」
    「不信的話妳可以再試試───來來!別客氣!」
     我伸出自己的脖子。接下來就算出現的是鋼刀或鋸子,而不是雪花
    溫柔的手掌的話,我看我大概也只能咬緊牙關忍下來了。
     等了一會,不過雪花並沒有動手──如果真的伸手過來的話,我反
    而傷腦筋的說。
     雪花看起來是鎮靜下來了。
     要讓她轉移注意力,我還有第二招。
    「義大利粥快燒焦了~雪花」
    「啊!糟糕!」
     雪花立即回到瓦斯爐面前。
     我的謊言馬上就被拆穿了,不過被騙的人沒有生氣。
     雪花回頭看我。
     視線交錯的瞬間,她又馬上回過頭去。
     她的臉蛋紅通通的。
     我想,我也是吧。
    「…………」
    「…………」
     氣氛又沈入無言的尷尬。
     唉,又回到起點了。

                ◆◆──◆◆

     在廚房裡的兩人正上演著純情的青春活劇的同時,廚房外的世紀大
    辯論亦升高至白熱化階段。
     裸體圍裙到底哪裡萌?──這問題即為舌戰的導火線。身為擁護者
    的克洛瓦提出自己的看法。
    「……嘖嘖嘖,瑪琳美眉雖然對男人的浪漫有著連我也不得不折服的
    知識,但是受限於身材……咳!嗯~對於某些不適合自己的事物就一
    律給予貶到谷底的評價,這未免太過武斷,不是嗎?也因此我不能再
    裝作沒聽到,也只有這件事我敢說,敢大聲說!裸體圍裙是可以經得
    起時間的考驗,堪稱真正天下無敵的王道!所以我總是主張愛情賓館
    的浴室要換成毛玻璃,而不是完全透明的玻璃──全都看光光多無聊
    不是?迷你裙就是要短到好像看得到又好像看不到才是王道!與過膝
    襪結合後展開的絕對領域更是吾輩教徒心靈的依歸。然而裸體圍裙更
    超越了這一切,將男人的浪漫推向更高的次元。我敢說!裸體圍裙是
    只有被上帝選上的人才能裝備的神之武裝!雖然有極極極──極少數
    異教徒自以為是主流文明的捍衛者,老是不擇手段污衊我們。可是我
    們不會氣餒!裸體圍裙是不滅的!萬歲!就如同在聖女的旗幟下收復
    國土的法軍一樣,邪惡的英國侵略者終將敗亡,被趕到多佛海峽全部
    溺死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裸體圍裙打扮的聖女貞德,加上一群尾隨在後的法國騎士團嗎?狡
    猾的英國佬之所以會輸掉英法百年戰爭,原來在背後有這麼一段不為
    人知的黑歷史呀……原來如此」
     如果是在平時,即使無法成為致勝的關鍵,這句吐嘈最少也能夠提
    供牽制敵方的砲火支援。可惜身經百戰的克洛瓦畢竟不是省油的燈,
    就連當事者──瑪琳自身也是戰意低落。結果很遺憾的,瑪琳不得不
    默認居於下風的事實。
     幼兒體型的瑪琳就連有沒有A罩杯都不知道。如果這樣的她裸體穿
    上圍裙,大概會看起來跟中國菜的春捲沒兩樣吧。
     換成身材好的人可就大大不同。被這兩人擅自拿來擔任模特兒的不
    幸少女是胸圍傲人的雪花‧月之森──當然,現實中的雪花是不可能
    做這種打扮的。一切都是在腦內自行補完。
     打從亞利走進廚房開始,瑪琳和克洛瓦的話題就從電視節目轉移到
    廚房裡的那兩人身上。
    「雖然對瑪琳美眉有點過意不去,不過亞利也該從貧乳控的世界畢業
    了。反過來想也算是好事吧。只要我家的雪花鼓起勇氣以裸體圍裙進
    攻,威力足以比擬核彈攻擊,亞利那小子哪有不投降的道理?是男人
    就儘管推下去吧!」
    「是──嗎?先不管我家老哥是不是貧乳控,有一點要先聲明。克洛
    瓦,你太小看我哥比花崗岩還堅硬的古板個性了」
    「哦,怎麼說?」
    「全天下最瞭解亞利哥哥的人,莫過於我這個作妹妹的了。我彷彿都
    能夠想像出那個畫面。哥哥嘛~一開始肯定會慌了手腳。不過──慌
    張歸慌張,大概也會忍不住看個幾眼吧。哥哥畢竟也是男人。之後在
    三十秒內,我敢保證哥哥一定會逃得遠遠的!如果超過時間,我二話
    不說,馬上扮作裸體圍裙繞都心一圈」
    「哇喔~人生都押下去了。這筆賭注很大哦!」
    「這樣才刺激啊~呵」
    「同感同感~不虧是我們的瑪琳美眉」
    「換下個話題吧──」
     裸體圍裙的話題到此為止。
     現在輪到瑪琳拋出話題了。
    「克洛瓦,你覺得廚房裡現在情況如何呢?」
    「什麼事也沒發生吧───肯定的!反正不會發生什麼我們期待的有
    趣意外就是了。也只能說兩人都還太年輕。廚房這個地方呀~可是有
    很多樂趣呢!根據非官方統計,廚房火災的發生機率在新婚夫婦的家
    庭裡可是特別高呢!」
    「詛咒別人家失火可是很不道德的行為耶」
     瑪琳略帶苦笑似的抱怨。
     雖然笑容滿面。

    「克洛瓦,你和雪花已經進入了倦怠期了嗎?」

     ──下一瞬間又馬上投下炸彈。
     如果說有人能夠若無其事地走過來並捅對方一刀,那個人的表情鐵
    定和現在的瑪琳一樣,在笑顏的面具底下包藏禍心。
     瑪琳和克洛瓦則已經是交換手機號碼的深厚交情。雖然和雪花是初
    次見面,不過在今天以前,瑪琳就已經透過克洛瓦和亞利兩人得知不
    少關於雪花的個人情報。雖然亞利曾經提過克洛瓦和雪花目前正在交
    往中,可是從妹妹的觀點來看,這件事似乎只是哥哥單方面的認知。
    不過在親眼觀察過克洛瓦與雪花兩人之間的互動之後,看起來好像又
    有那麼一點感覺的樣子。
     是亦或不是?這問題也困擾了亞利許久。不過瑪琳可不像亞利那樣
    沒用。直接找當事人確認的作法可就明快多了。
     交往嘛……應該是事實沒錯。瑪琳的推論則是──已經交往了很長
    一段時間,結果兩人之間也逐漸出現了慢性倦怠的症狀。雖然愛情已
    經淡了,可是克洛瓦與雪花之間似乎仍存在著某種不同於友情,而是
    更強烈的情感羈絆。所以就算真的分手了,兩人還是會保有某種程度
    的來往吧。現在這兩人給瑪琳的感覺,就像是正靜靜等待著自然分手
    的時機到來的情侶似的。只不過那一天到來時,大概也不會出現瑪琳
    喜歡的修羅場就是了。
     被人當面提起這個問題,看得出來克洛瓦確實有點困擾,但還不到
    整個人情緒激烈波動的地步。當事人困擾的是──要從哪裡開始講起
    呢?克洛瓦露出罕見的認真表情,於是──
    「這問題還真是犀利呢……如果我再裝傻,瑪琳美眉鐵定會拆我的骨
    頭吧。我猜想,瑪琳美眉大概連我計畫湊合他們兩人,想要亞利以後
    替我照顧雪花的真正企圖也摸清楚了,對吧?」
    「那當然!整個地球大概也只有哥哥看不出來吧。只是我一直以為你
    的作風跟你的右直拳一樣直呢。怎麼改玩起鉤拳啦?」
    「我也有我的考量就是了……只是說真的,搞策略還是謀略之類動腦
    筋的工作,還真的很不適合我耶」
     克洛瓦流露出苦笑的表情。
     客廳的這兩人很有默契的放低了聲音。畢竟待會將談到的事情,要
    是給廚房的二人組聽到的話,那可就不妙。不分古今中外,密室政治
    總是見光死,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
    完成度 100%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7 18:46
06 聖約學園

     斬魔之劍 第二夜Ⅵ

     很難得家裡的餐桌也會有四張椅子全額坐滿的一天。吃飯這件事確
    實是人越多越好吃,何況再怎麼說今天掌廚的人可是料理手藝出眾的
    雪花學妹。我還真怕舌頭會不會就這樣被滿桌的美食給寵壞,以後再
    也吃不下其他東西的話該怎麼辦?
     雪花的料理才能真的很棒,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如果我的脖子沒
    有受傷的話。每當食物通過食道,一牽動到頸部的肌肉,美味的電氣
    訊息便立刻被疼痛的神經脈衝覆蓋掉。可享用美食的機會只有入口的
    那一剎那,剩下的艱鉅挑戰也只能以氣魄硬食了。
     短暫而愉快的早餐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收拾餐具的時候,瑪琳那丫
    頭在我面前又發動了姊姊模式。
    「早上就已經說過了,我在這裡再提醒哥哥一遍。別以為受了點小傷
    就可以掛病號公然蹺課!哥哥的學費所需的每一塊錢花的可都是伯父
    的錢。即使伯父無所謂,想請假我可不准!」
     ……這句話真虧她講得出口。
     論起敗家,我還遠遠不及妳呢──妳刷那張可用額度高到嚇人的信
    用卡大肆消費的時候,有想到伯父的存在嗎?
     我本來就沒有向學校請假的打算,所以我不跟瑪琳計較──要是真
    的抓住這一點提出抗辯,等一下八成又將遭到DDT或GNP的連番
    蹂躪。屆時我即使想去學校恐怕也辦不到了。
     出門前的這段空檔,我先送克洛瓦與雪花離開。由於克洛瓦肩負著
    護送雪花的重責大任,所以臨行前我再三叮嚀這傢伙。
    「你這傢伙想蹺課就請自便,可不要拖學妹下水!也不要把雪花帶到
    亂七八糟的地方去!然後車速不要過快!交通安全第一!別闖紅燈!
    別挑釁警察!別招惹暴走族!別……耶?喂?喂喂喂!」
     嘟嚕!嘟嚕!嘟嚕!嘟嚕嚕嚕嚕嚕────排氣管的聲音瞬間就壓
    過了我的聲音。也不等我講完,克洛瓦就油門催到底飆走了。現場僅
    剩下我們兄妹,以及令人不快的廢氣煙。
     這傢伙啊……
     這筆帳就先給我記下。反正克洛瓦也跑不掉……嘿嘿~我的自信並
    非毫無根據。沒錯!克洛瓦跑得再怎麼快,終究還是得到學校去。想
    起來也真是有趣,說是滑稽也行。克洛瓦‧基魯巴特──令無數幫派
    份子聞風喪膽的黑街拳王──竟然極有可能成為建校以來出席率最高
    的極惡不良少年。對這傢伙來說大概也不算是什麼光彩的頭銜吧。只
    能說會長的支配手段實在令人畏懼。
     ……腦海的影像又逐漸被會長巨大的陰影給佔據了。仔細想想,現
    在的確不是幸災樂禍的時候。
     週末雖然都是些輕鬆的課,可是禮拜六例行的學生會幹部會議是無
    論如何都不能缺席的。遲到也不允許。一旦破壞規則,即使是我也一
    樣會死得很難看。

                □□──□□

     步行了十分鐘左右,我總算來到了路人數目是十根手指頭數不完的
    街上。克洛瓦第一次來我家的那天曾說:「你住的地方簡直跟人外魔
    境沒兩樣。北非沙漠地帶的人口密度都還勝過那裡咧!」──此時的
    我不禁開始有點認同這句話。
     即使是本國第二大都會,一旦開發重心轉移到次世代的新都心,其
    他地區的發展理所當然會受到影響。不過這些都是在我出生前就已經
    成形的事實。在我的記憶裡,並不存在著這條沒落的商店街曾經繁華
    過的光景。據說我家附近那一片廣大的山林曾經是本國人絡繹不絕,
    就連外國觀光客也慕名來訪的著名觀光勝地。對後來才定居在那的我
    們兄妹來說,實在是很難想像的事實。如今人煙散了,只剩下湖光山
    水依舊。
     估一下時間,步行的話可以在時限內抵達校門──只是會累到死而
    已。長距離強行軍的腦內提案無異議否決。既然有傷在身,現階段盡
    量溫存體力以待傷勢好轉才是上策。只不過這麼一來,我就不得不接
    受另一個也是唯一的選項──都市捷運系統。雖然不喜歡待在擠滿人
    的密閉空間,現在也只能忍下。
     拋開我個人的喜好,其實搭電車通學真的很方便,快速又經濟。而
    且其中一個站點就直接設在我們學校的所在位置。
     回頭想想還真是厲害呀~我就讀的學校。車站附近的地價通常都會
    漲翻天,拿這種土地來辦教育事業不會入不敷出嗎?以後校方該不會
    為了土地稅之類的藉口要求調漲學費,結果導致學生反彈,甚至引發
    佔領校園的大暴動……耶~這似乎想太多了。
     都市捷運系統的車站就位在校區地下,也不知道是出自於哪個大人
    物自以為親切的餿主意──現在看來只是個大麻煩罷了。車站其中一
    個出入口可以直通校區,即表示教職員和學生以外的校外人士也有機
    會混進學校,對校園的安全維護可說是個大漏洞。為此,學生會除了
    校門以外,還必須增派人手監管這個出入口。所以說,會長以外的學
    生會成員都是苦勞命,我以人格保證。
     本人可不是因為自己是學生會的一員,所以就替學生會說好話。不
    過我們學校有不少人對學生會抱有偏見也是事實。
     說起來也很慚愧,關於我加入學生會的經緯……過程就不提了,反
    正是非自願性的加入。現在想起來還會有一種如同被邪惡組織拐騙進
    來的感覺。我到底是以什麼身份加入學生會的呢?學生會組織人員名
    單的職位欄到底寫了什麼,我很感興趣。
     而其他學生的認知則是──
     走狗、鷹犬、爪牙、幫兇、嘍囉、下僕、奴才……嘛~盡是些令人
    喪氣的負面文字。尤其在鎮壓叛亂份子的時候特別容易聽到。至於叛
    亂啊~鎮壓什麼的,在正式文件上不會看到這些文字。這是會長喜歡
    的用語。我倒是覺得那些人擁有抵抗壓政的偉大勇氣。
     越講越恐怖……其實也沒那麼誇張啦。一般學生和學生會之間發生
    摩擦的情形在所難免,大多數的情形都可以透過對話解決。也有少數
    比較嚴重的例子,比方說社團被廢除,社辦將回收,而社長又是火爆
    的武鬥派等。以前還曾經發生過學生會派去的人被恫嚇的事件。這種
    情形很容易發生在已經不良集團化的運動社團身上,而格鬥取向的社
    團更是難以對付。
     說了這麼多,事實上演變成暴力事件的情形畢竟還是極少數。我也
    只處理過一件而已。說起暴力事件,最嚴重的恐怕還是那傢伙入學之
    後隨即引發的幫派集團尋仇事件。
     那傢伙打得很爽,而我也形象半毀。
     那傢伙──
     當然就是那傢伙。
     克洛瓦‧基魯巴特!
     ──不然還有誰?
     我的學園生活之所以變調,就是從那一天開始。

    「下一站是聖約學園高中站,電車即將停靠────」

     車廂內的廣播響起。
     從某種意義來說,我已經算是抵達學校了。
     校區就在頭上的地表處。
     禮拜六──
     本週最後的學園生活,希望能平安落幕。

                ●●──●●

     『聖約學園』──為一處國際規模的教育機構,採行從小學開始直
    至大學的一貫式綜合教育體系。其前身可追溯至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之
    後,為了提升戰區孤兒的就學機會而廣設學校,以促進被戰火蹂躪的
    國家復興而成立的NGO(非政府法人組織)。也有一說是某個擁有
    龐大資產的國際法人機構在幕後出資。近年來設立在各國的學園與該
    機構之間的關係逐漸浮出檯面,因而學園也已經在上世紀末正式納入
    該機構組織體系,並以『聖約』為統一名稱,於是才形成現在廣為社
    會所熟知,具有巨大影響力的國際教育機構。
     而學園隸屬的國際法人機構則是國際上相當有名,從疾病、飢餓、
    人道救助、雛妓、男女平權、同性戀、信仰自由化、反對太空武器部
    署,就連近年開始出現的少子化對策等新興社會問題也涵蓋在活動範
    圍內的超大型NGO──『以撒基金會』。
     雖然說組織結構經歷了多次改變,但是學園是為了幫助失學者,特
    別是保障孤兒就學權利而成立的原始初衷並沒有改變。
     前者比方說,像是克洛瓦‧基魯巴特這種因背景特殊而沒有學校願
    意接納的存在,聖約學園不會關閉這些人入學的大門。
     而亞利則屬於後者的例子。
     沒有雙親的亞利亦是受惠的其中一份子。

                ○○──○○

    「……早知道就別趕那麼急了,可惡」
     布告欄前方擠滿了學生,我也是其中一員。此時此刻與我有同樣感
    受的人想必不在少數。拼了老命勞動兩條腿,還要忍受擁擠到快要人
    老命的電車之旅,在歷經重重苦難之後總算抵達學校,卻見到布告欄
    上的一紙公告寫著:「因校方臨時召開教職員會議,是故本日高中部
    的選修課程全改為自習,社團活動也一律暫停」──啥?
     對校方無預警的停課公告感到不滿的人不在少數,我也是──只不
    過我抱怨的是白擠了一趟電車罷了。
     原本我就沒有安排任何選修課程在禮拜六,也沒加入社團,況且本
    校的自習課也從來不強迫學生一定非得待在教室不可。要如何安排全
    由學生自己決定。懶一點的人也可以當成另類休假──但是!這並不
    表示整個禮拜六的時間我可以過得很愉快。之前就提過了,我是連職
    稱也不明,天生勞碌命的學生會成員之一。
     被迫加入學生會後,明明只需要上半天的禮拜六卻常常變成全天在
    校的情況已經是家常便飯之事。
     布告欄上頭有三份公告文件。從左到右算起,第一份是攸關學生權
    益的停課通知。這是校方貼的。第二份是來自學生會的公告,只與成
    員有關係,內容是:「本日預定召開的學生會幹部會議順延一週,請
    相關成員各自待機,等候下一步指示」──還待機咧!不過這樣一來
    ,今天就什麼工作都沒了……才怪!緊鄰在側的第三份公告瞬間就粉
    碎了我週休二日的小市民野心。

     ● 克洛瓦‧基魯巴特 & 亞利
     ● 以上兩人到校後,請立即向學生會報到!

     內容似乎有潤飾過,不過還是看得出來是出自會長的手筆。如果是
    聖約學生熟知的學生會長,應該會再加入一些比如說:「沒立即報到
    的話,槍斃!」──之類威嚇性十足的句子才對。這份公告是手稿的
    影印版,於是我再仔細檢查一遍。果不其然,文章結尾處有被塗銷的
    痕跡。而內容……算了,有些事還是別知道比較好。
     在我沮喪的時候,有一隻手像是在安慰我似的搭上我的肩膀。回頭
    一看,是一張有印象的臉孔。
     這個人是我的同學,名字則……不太清楚。
    「真是辛苦你啦~亞利。每天每夜都要為了如何討主人歡心而絞盡腦
    汁,我說的沒錯吧。不過換個角度想,這也是為了聖約的和平而不得
    不付出的尊貴犧牲!偉哉!我依然會一如往常,在暗處以溫暖的眼神
    默默地守護著你的……」
     ──真想立刻一腳踹過去。扣除剛才那段宛如克洛瓦量產機般的調
    侃言語,其實這傢伙還算是個不錯的人。我們是朋友,只不過我從來
    沒喊過他的名字。這只能歸咎這傢伙為什麼會有個像歐洲王族般的名
    字和姓氏,超難記的,發音又複雜。
     沒時間繼續和這傢伙的幸災樂禍打交道了。會長命令既出,如果不
    當作一回事,沒多久我身上就要多出九個彈孔了。

                ◇◇──◇◇

     學生會位在山丘上的別館。雖說是高處,其實也不算高,走完全程
    也頂多是散步等級的輕微運動。不過最近的年輕人基礎體力太差,還
    走不到一半就已經氣喘吁吁。也有人把這條路線戲稱為『雅各的天梯
    』──直通天堂的捷徑。說實在的,連走到別館的體力都沒有,叛亂
    份子想推翻獨裁者的統治恐怕還早得很。
     即使有傷在身,走完這條路還不至於讓我流下一滴汗水。別館就在
    不遠處了。其實除了學生會之外,別館的教室泰半是供校內各個社團
    作為社辦使用。
     據說在這棟別館還作為校舍使用的過去,這裡曾經是女學生專用的
    校舍。男學生則使用山下的校舍。在獨裁者還未入侵此地,民風保守
    的那個年代,山壁與距離的隔閡也留下了許多故事。現在的別館已經
    不再是過去男學生心中的祕密花園,雅各的天梯通往的也並非幸福的
    應許之地──簡單一句話,就是魔王軍大本營。
    「……怎麼一個人也沒有呢?」
     好歹這棟別館也容納了本校半數左右的社辦,路上卻一個人也沒碰
    到,這點確實有點古怪──是剛才校方那張要求社團停止本日活動的
    公告的關係嗎?嗯~不是不可能。只不過這麼想也未免太小看那些與
    我們魔王軍比鄰而居的社團了。
     總之先到處看看吧。先進室內再說。
     到了入口處。
    「咦?那是……」
     一個顯眼的東西進入我的視野。
     黃色的亮色系、上頭印有『KEEP OUT』的字樣、在城裡或
    新聞裡的事故現場時常看到的──
     我沒看錯。那確實是警察辦案用的封鎖線。
    「這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封鎖線將別館左側的那一帶全都圍了起來。那裡是發生了什麼事件
    嗎?直覺的答案是如此,可是那又不可能。如果校園裡真的發生了會
    驚動到警方的事件,在剛才就應該可以見到一些跡象。比方說會有幾
    名制服警察、或者臉色沈重的高階刑警在走動。最起碼校門口也會停
    幾台警車之類的。由於常常去新都夜遊,所以我對警察的存在還蠻敏
    感的。雖然這不是什麼值得自豪的特長就是了。
     現場並沒有留守的人,於是我壯起膽子趁機跨過封鎖線。這種違法
    的行為我常做,不過在學校做這種事倒還是頭一遭。
     闖入之後,視野可及的地方並沒有任何異狀。而封鎖區域涵蓋到別
    館後方。看來有必要繼續深入探查。
     話說回來,封鎖線包圍的範圍實在大到誇張。以常識來說,是要出
    現恐怖份子施放毒氣這種等級的大案件,才會需要用到這麼大的封鎖
    區域吧。越想越不合理。如果只是一般的殺人事件,封鎖線只要維持
    在足以隔開其他人等的範圍即可。
    「殺人事件……」
     我想起發生在昨晚午夜前後的不祥事件。出門之前我有看過電視新
    聞的報導,內容不斷反覆提起發生在新都街道的連續分屍兇殺案。也
    有新聞台是報導說這兩件案子其實是完全不相關的殺人事件,只是時
    間上的巧合導致事件接連發生罷了。
     昨晚克洛瓦提到的斬首殺人事件是否與分屍殺人事件有關,我不敢
    隨意斷言。可以肯定的是,我曾經與犯下分屍殺人事件的真兇有過最
    近距離的接觸。遺憾的是,當時的我正好進入不尋常的狀態,使得我
    無法得知犯人的容貌。
     反過來說,犯人應該會記得我的長相,而且犯人應該也深信自己的
    真面目已經被我所見到。抹殺目擊者是犯人必然會採取的行動。事實
    上我今天也打算再去新都,以自己為餌將犯人誘出來。
     犯人擁有不可思議的殺人武器,能瞬間將人支解成肉塊。與犯人二
    度交手,我仍要背負不小的風險。如果能知道犯人是用什麼手法殺人
    就好了。摸清楚對手的底細,起碼勝算也能提高幾成。只不過越是去
    想,就越覺得犯人使用的武器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那把怪異到極點的刀刃──是不是刀刃我也不敢確定。無視物理法
    則,能隨意轉向,高速移動中還能再加速。這種靈活性連戰斧巡曳飛
    彈也望塵莫及,更何況它還是超小型的物體。若是拿來進行刺殺行動
    ,可稱得上是一項最完美的暗殺兵器。
    「……無限飛行的刀刃……………………唔哇!」
     太過投入思考活動的關係,差點整個人就撞上花圃的圍欄。邊走邊
    想,我都沒注意到自己已經來到別館的後方。
     別館後方也沒有見到任何人。
     除了花、鳥、蟲之外。

    〈滋──〉

     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像是警告似的。
     而且並不是第一次。
     是昨晚──
    「───!」
     垂直著大地,朝天空筆直延伸的花與草被攔腰切斷。
     地上可見得到一道正衝著我而來,高速迴旋的影子。
     昨晚遇見的惡夢──
     竟然在現實重生了。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7 18:47
07 學生會的魔王‧前篇

     斬魔之劍 第二夜Ⅶ

     要如何應付?要採取哪種行動?日復一日的訓練究竟在我身上孕育
    出什麼樣的成果,現在正是驗收的時候。可是有點怪怪的,身體的反
    應並不如預期。或者說並沒有如昨夜一樣,在強大的死亡壓力下,身
    體甚至超越思考,自己採取了最適當的行動。
     沒錯──我已經留意到這件事。現在的我並沒有感受到如昨夜般迫
    切的危機感。大概就像是重新體驗已經破關過的遊戲關卡,少了不可
    預測的突發性危機,難關便也變得不可怕了說。
     我稍微挪動身體,隨即──
     高速迴轉的飛行物體飛過我身旁──嗯,就跟我預測的移動軌道一
    樣,絲毫不差。就彷彿射擊遊戲裡模式被完全摸透的敵機彈幕似的,
    連那玩意在這之後的移動軌跡也完全被我預測出來。
    「奇怪?」
     我頓時生起了三個疑問。

     首先──速度和昨天晚上遇到的完全沒得比。
     其次──形狀不同,現在遇到的是三角形。
     最後──完全感覺不到有意識操縱的跡象。

     第一點暫且不論。速度感其實並不是非常準確的一種感覺,很容易
    受到場合差異、或者身體的狀況而改變。第二點就不能忽視了。昨天
    的飛刀看起來像是一塊扭曲的鐵片,現在看到的則呈現出明顯、非自
    然成形的幾何形狀物體。因為那玩意旋轉的速度不快,我甚至還能看
    出那個三角形UFO的材質是木頭。
     最後一點最讓我在意──我感覺不到『意志』的存在──當然,無
    生命的物體是不可能存在著意志。我所指的是控制著物體本身的主人
    、持有者、使用者的意志。就比方說,城裡的小混混亮出刀子就以為
    天下無敵,透過刀子,我能夠感覺到持有者傳來的傲慢氣焰。昨晚遭
    遇的異形刀刃也是同樣。即使是再怎樣難以理解的存在,終究還是一
    個被是擁有意志的人類所操弄的死物。
     那個會飛的三角板是以一個定點在進行圓周運動。不過大概是因為
    氣流還是其他環境因素的影響,圓心的那個點有時會偏掉。我只能分
    析到這裡。
     看起來應該不是和昨晚的飛刀同類的危險凶器。不過最少也可以算
    是近親之類的存在。不管是什麼,雖然現在沒有即時的危險性,不過
    那是以我的標準來衡量,再加上這個地方除了我以外就沒有第二個人
    ,所以才能這麼說……不過話又說回來,我總覺得有種即視感,可是
    又無法這感覺明白地描述出來。
     要怎麼阻止呢?貿然接近太危險了。即使我對自己的動態視力很有
    自信,目前身體的狀況也不見得能提供足夠的反應速度。現在還是採
    取較安全的方法來處理,才是聰明人的選擇。我對自己控球的本事還
    算小有自信,現在只需要挑一顆夠份量的石頭,馬上就能擊落那個擅
    闖地球的宇宙侵略者。
     三角板已經連續五次迴旋在固定的軌道上──就是現在!現在正是
    動手的好時機──但是,遠方的草皮突然吹起綠色的波浪。
     那是起風的徵兆。
     而且還是吹向這裡的強風。
     這下子可不妙──這不是直覺,而是出自於理性思考的結論。原本
    就已經是一個容易受氣流影響的不穩定飛行物體,現在風突然跑來攪
    局,之前已經掌握到的那個三角板的飛行軌跡又要跟著變動了──可
    惡!風速太快了──這麼短的時間還不夠讓我的身體能有所反應,只
    夠讓大腦完成這段推論,強迫我面對這個變局罷了。
     此時此刻我的心情就像是一個少了後衛防線支援,而被迫面對世界
    排名的頂尖前鋒,結果不得不背水一戰的足球守門員一樣。
     不是左就是右,不然就是中間。以迴避為行動原則的話,我起碼比
    背負著祖國榮譽的世界杯守門員要多了一倍的勝算。
     而我的身體與直覺,選擇了右邊。
     紅磚路面和花綠草地,我毫不猶豫選擇了右邊的柔軟草皮。草皮與
    泥土吸收了飛撲的衝擊力,使我負傷的身體不至於更加惡化。而飛行
    的三角板則是從我剛才所在的位置直線削過,看來選擇迴避的選項是
    明智之舉。
     問題是,接下來才是難關。現在可沒有溫存體力的餘裕,戰術性撤
    退沒什麼好可恥的,腎上腺素能釋放就釋放,總之非得在第一時間逃
    進別館才行。
     大門與後門都太遠了,於是我選擇窗戶──無可避免地,我勢必得
    模仿動作電影的主角來個破窗而入的特技。雖然不知道日後會長將會
    如何懲處我破壞公物的行為,但是活著接受處罰,總比死後被會長冷
    嘲熱諷的悼詞給羞辱要好得多。
     方針確立了,接下來就是行動──快速起身,衝刺,跳起來撞向最
    近的那扇窗──流程就這麼簡單。但是,負責行動的身體卻在此時出
    了狀況。身體的反應變得很遲鈍,如果勉強用力,肌肉和骨骼就會像
    是發出哀嚎似的以疼痛來回應。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心裡也有了底。昨天的傷可不是只有脖子那
    一道刀痕而已,昨晚那個少女以其纖細的外觀絕對聯想不到的怪力,
    在我身上留下遠超過我預期的傷勢。那種能夠將力量穿透人體並傷及
    體內的打擊可不是以尋常方式能夠習得的技法──嘖,在這種要命的
    關頭,我還對一個不在場的敵人感到佩服幹嘛?
     給我動啊!我的身體、我的腳──
     站起來了!第一階段完成。
     比預期要花費了兩倍…不,三倍的時間。
     下一波攻勢大概會在────啊啊!管他的,先跑再說。眼前第一
    要務,就是要盡全力縮短我與窗戶之間的距離。雖然背負了種種不利
    的條件,但是我的身體還是很爭氣,讓兩條腿的跑速盡可能逼近我個
    人短距離衝刺的最佳紀錄。
     終點就在眼前了,準備破窗而入吧。我先以雙手保護臉部,避免碎
    片飛散時傷到臉或眼睛,然後再配合腳步,在心裡默唸著倒數計時的
    秒數──七、六、五、四、三……耶?
     屋簷的影子突然躍出一道黑影。
     即使理科並非我的長項,我還不至於在太陽為唯一光源的前提下,
    搞錯物體與影子之間的相對位置關係。
     是上面。
     我抬起頭,然後就看到了那個東西。
     不斷擴大的黑影,還有白色的──
     啊!不對!那是──
     緊急迴避────雖然避開了顏面直擊,但是肩膀還是被黑影…不
    ,正確說起來是被某人的腳當成墊腳石給踩了上去。突然間被人這麼
    踩了一下,說到重量嘛,其實倒也不重。不過話說回來,質量不到一
    公斤的隕石可以輕鬆將地面撞出個大洞,重力加速度畢竟是不能忽視
    的要素。高度大概有兩層樓高吧,依照剛才肩膀承受到的衝擊力,稍
    微估算一下,落下物體的重量應該有…………啊啊──就此打住!我
    差點忘了好奇心可以殺死一隻貓。
     把人當石頭踩卻連句抱歉也沒有……唉,這是正常的。即使是現在
    ,那個人的眼裡大概也沒有我的存在吧。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們學生會才老是被人說是魔王軍大本營。多
    少有點自覺吧,我們偉大的會長。
     會長背對著我。雖然會長的視野並沒有我的存在,但應該知道我在
    場……應該是知道吧──我這樣說服自己。這個時候應該說點什麼才
    是──當然不是抱怨,那可是白癡到極點的自殺行為。我只是想出點
    聲提醒會長而已。但是,當我一看到那個目前正握在會長手上的『危
    險玩意』的時候,話馬上就吞回去了。
     就像亞瑟王的寶劍一樣,那個東西就等同於會長權威的化身,凡人
    遇上只有俯地膜拜的份。
     點四四麥格農口徑的沙漠之鷹──當然是模型鎗。以常識來想,學
    生怎麼可能會持有危險的真鎗。就我所知,會長的鎗是特製品,而且
    還是以『對人射擊』這沒道理可言的前提製作出來的特製改造鎗。除
    了實際的殺傷力不及真鎗之外,其餘部分皆非常擬真地重現出沙漠之
    鷹的特色。
     會長愛用的沙漠之鷹的準心,正對準著哪個獵物呢?我將視線投向
    鎗口的方向,馬上就明白了。
     隨後不到兩秒鐘,會長扣下扳機。
     雖然早就知道那不是真鎗,但是鎗口噴發的火光與轟聲仍然震撼了
    我的耳膜與常識。
     剛才差點把我逼入絕境的不明飛行物體被擊中了。
     但不是擊落也不是擊毀。
     再怎麼說會長的沙漠之鷹畢竟不是真貨。不明飛行物體比想像中還
    堅固,而威力不足的子彈也僅僅只是讓它大幅度改變了軌道。
     會長的射擊技巧相當出色。這時候或許應該對那個沒事愛捅簍子兼
    惹麻煩,結果讓會長得到不少練習機會的人體活靶──克洛瓦‧基魯
    巴特合掌膜拜幾下才是。
     有會長助陣──沒錯!情勢逆轉了。那個不明飛行物體……反正就
    是那個三角形不知道是什麼玩意的東西,就算它真的擁有幽浮等級的
    運動能力,在會長的沙漠之鷹面前,也不過是難易度只有入門等級的
    不定向飛靶。哈哈!會輸才怪──贏定了!
     一度被擊飛的三角板又逐漸回到穩定的飛行軌道上,這點我並不在
    意。反正有會長鐵壁般的牽制射擊在前面擋著,怕什麼?現在我只要
    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做即可。雖然會長大概也沒有把我當成戰力,可是
    若我真的什麼行動也沒有,待會恐怕也很慘。
     三角板被子彈射中時會減速,我打算趁那時候衝上去用棍子把三角
    板打下來。不過在行動前還是知會一下會長比較好。貿然行動,到時
    候反而吃上好幾顆不長眼的流彈,那可不划算。
     我正打算開口,但是……該怎麼說呢?也許算是條件反射吧。我的
    舌頭被凍結了──是的,用凍結來比喻一點也不誇張。會長的『歐拉
    (AURA,意指人體的氣場、生體能量的波動)』一定有附加冰封
    屬性。在那對殺意全開的眼睛之前,別說嚼舌根了,趕快死心扮演好
    被蛇盯上的青蛙角色吧。
     才秋天而已,而且今天的太陽還蠻大的,可是我卻感受到溫度遽降
    二十度的酷寒風暴無聲無息包圍著我。
     會長正瞪著我。

    「你看到了吧?」

     看到?
     我有看到什麼嗎?不過,既然會長起碼還肯開口,而非直接動手,
    那就表示還有挽回的餘地。我回溯過去半小時內的記憶,試圖尋找隱
    藏在不遠的過去,那攸關性命的記憶片段。
     闖紅燈嗎?不可能,我今天搭電車耶。公告欄嗎?應該也不是。擅
    闖封條圍起來的禁區嗎?那還好吧。我是學生會成員,也算是相關人
    員沒錯吧。那麼是三角板嗎?可是那跟我沒關係啊!還是說剛才我被
    會長從二樓跳下踩到那件事嗎?可是,等等──等等等等!那件事我
    根本是受害者吧!再怎樣也不至於沒天理到…………咦?等等,那時
    候……嗯,被踩到的時候再往前挪著幾秒……那一瞬間,我抬起頭的
    那一瞬間────

    「白色的…」

     ───!
     慘了!
     多事的嘴巴和壞事的大舌頭就這樣把未經篩選的話給講出來。我的
    身體啊,你知道這樣會給目前定居在大腦裡的房客──也就是我,帶
    來多少麻煩嗎?果不其然,下一瞬間的發展就跟我預期的一樣,如同
    錄影重播般在我面前上演了。
     銀色的鎗身反射出銳利的光芒,不知為什麼我卻聯想到斷頭臺那柄
    彷彿在誇耀自身鋒利的刀刃反光。沙漠之鷹的鎗口正對準我的頭。由
    於才剛擊發過,硝煙的氣味嗆得嚇人。
     遇上這種情況,不在場的某人顯然遠比我要有經驗得多。那個克洛
    瓦‧基魯巴特八成會用這種調調──「白色的很好啊!白色代表純潔
    嘛!我看的很清楚,很乾淨呢!不虧是我們聖約學園的學生會長,隨
    時隨地都不忘保持清潔,作為全體學生的代表實在太稱職了。啊~對
    了!維多莉亞時期還有這麼一條規定,勤換小褲褲可是少女必修的基
    本教養之一耶!哈哈哈~這個讚!大英帝國果然是女僕文化的聖地呀
    !」──嘛,大概就這樣。想瞞混過去,可惜卻盡說些不知笑點在哪
    的台詞,想也知道鐵定被會長亂鎗射殺。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看,克洛瓦起碼還有好死不如賴活的積極性。相
    較之下,辯解的話一句也說出不來的我似乎就顯得太窩囊了點。
     老實說,剛才我什麼都沒看到。真的!什麼都………啊啊!啊啊啊
    啊啊!越想越可惡!反正橫豎都是死,早知道剛才就應該看個清楚才
    對。最好還能抓到比如『別看會長那樣,其實她超喜歡穿印有小熊圖
    案的小褲褲』之類的把柄……哎呀,不對────現在根本不是在意
    這種小事的時候。
     就算硬食沙漠之鷹的鎗擊,我也要立刻提醒會長,千萬別忘了已經
    被她拋到腦後,那個危險至極的殺人三角板。
     然而──

    「有所覺悟了嘛」

     鎗口靜靜地貼上了我的額頭。
     然後,會長笑了。
     忘也忘不了,那是我常見到的表情。最常出現在克洛瓦被沙漠之鷹
    的子彈打得大跳處刑之舞,那時候會長的臉上。我曾這麼想,那就像
    是小孩子得到自己喜歡的玩具──啊,這麼說來?我也?
     突然間,另一道完全不相干的記憶閃過。以前曾經拿棒球的發球機
    來鍛鍊反射神經,然後瑪琳自動自發說要幫忙。那時候,老早就把我
    的行動模式完全摸透的瑪琳,毫不留情地狠狠刮了我一層皮。當時的
    記憶就中斷在一顆迎面而來的硬球上。
     然後又是另一道完全不相干的記憶浮現。我不是親耳聽見啦,老實
    講,當時我正在打瞌睡。那件事我是聽副會長說的。據說當時正在競
    選學生會長的會長在做自我介紹,提到個人興趣的時候,確實是這麼
    說的──

    「──喜歡的書是歷史類,興趣是一擊必殺」

     是的。
     一擊必殺。
     當時競選演講的紀錄並沒留下這段話,我猜想是前任的學生會書記
    刻意刪掉的關係。
     副會長,不會刻意騙我吧?
     就算是魔王軍第二號人物,也是被譽為良心般的珍貴存在。
     如果是我認識的副會長────

    「────」

     我的思考中斷在此。

                □□──□□

     在暴君的魔鎗之前,宇宙侵略者也只有黯然墜毀的命運。這不禁讓
    人想起二十世紀中葉發生在美國的火星人騷動,以及毫不相干的某句
    『地球是很危險的,趕快回火星吧!』的名言。
     被擊落的幽浮──其實是回力鏢研究社自行設計製作的動力迴避鏢
    ,據說原本是設計成能夠自動迴避障礙物,讓回力鏢在任何地形都能
    使用。可是不知道設計上是哪裡出錯,那個迴避機制卻變成會自動追
    擊移動物體的超危險凶器。
     失控的危險回力鏢沒有進而發展成美式的科技災難片,只能說會長
    果然是生錯時代的西部鎗手。射擊的精準度,從會長僅用一顆子彈就
    命中回力鏢,其堅固的結構上唯一的弱點──擾流板與本體的調節桿
    就可以證明。
     而之後將殘餘彈數盡情擊發的六連發射擊,此等殘虐的行為也只能
    說,這是回力鏢研究社的社長即將倒大楣的事前預演。

    「學生會發下的社團經費,可不是讓他們拿去做那個連風都克服不了
    的玩具。那個自吹自擂的理科笨蛋────」

     怒氣爆表了,待會就將是火山爆發嗎?
     如果我再不說話,從小說的角度來看,讀者八成都以為我已經被會
    長一鎗爆頭。因為主角意外出局,迫使故事不得不從第一人稱視角變
    更為第三人稱敘述模式。
     彈匣八發,含已上膛一發,前後算一算,沙漠之鷹的殘彈數已經歸
    零。此時我就算出頭應該不至於再吃上一鎗。
     不過,暫時靜觀其變才是上策。
     現場畢竟還有那個人在。

     如果比會長比喻為油門,那她就是煞車。
     人稱聖約學生會最後的良心──
     我們的副會長大人。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7 18:47
08 學生會的魔王‧後篇

     斬魔之劍 第二夜Ⅷ

     不久前,我的腦袋硬食子彈的那時候,要不是副會長即時介入,鞭
    屍絕不手軟的會長鐵定早已將剩下的六發子彈全招呼到我身上。
     只要具備草履蟲的智能,想也知道會長一定樂於扣下扳機──倒是
    這樣一來,我就欠了副會長一筆恩情了說。日後再以答謝的名義請副
    會長吃頓飯或到哪裡玩……也就是約會嗎?呵呵~腦袋挨上這麼一下
    ,而換得能夠跟聖約人氣第一的美人副會長來個一日約會,之後即使
    會被眾多愛慕者所怨恨,似乎也不算什麼了。
     好!行動行動!那頭獅子似乎還沒吃飽,所以我的處境目前還不能
    說是安全的。在這個沒有柵欄的動物園裡,我的小命是否得以保全,
    全繫於動物園唯一的管理員,即副會長的手上。
     那麼,副會長此時正在哪裡呢?
     只花了一秒鐘的時間,我就已經掌握了副會長的行蹤。唉,還是老
    樣子。替會長的行為善後永遠是副會長的宿命。剛才會長亂鎗擊落回
    力鏢,雖然避免了失控的回力鏢可能傷人的危險性,可是那個回力鏢
    墜落時最後的掙扎也不容小覷。就我所看到的,花圃附近的盆栽就像
    被保齡球轟到的瓶子似的,全倒的亂七八糟。然而始作俑者毫無整理
    的意願,這個工作自然落在副會長的肩膀上。
     回力鏢著地的地點還頗遠的。現在跑過去幫副會長整理花圃的話,
    應該不會讓人覺得奇怪,怎麼說也是見義勇為。
     現在,只要很自然的──
     踏出第一步……耶?

     背後五點鐘方向。
     更換彈匣的聲音?
     重、重新裝填!
     ──難道!

     力量凝聚於雙腳,用力一踏,我飛身撲向身旁那塊看起來好像還蠻
    軟的草皮。然而反抗重力法則的下場,便是不可避免地要和地面來個
    最親密的接觸。如何有效分散衝擊的技巧則是老早就牢記在我的身體
    裡,所以這倒是沒什麼問題,不過──這已經是本人今天第幾次的搏
    命演出了呢?
     使出迴避動作的時候,幾乎是同一時間,我原本所在的位置,正確
    來說是地面噴出了三道土煙。
     殘餘彈數,五發。
     於是──

     我將雙手交叉在臉部前方,鞏固防禦。

     雖然…不,還真的挺遜的,遺憾的是,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不容
    許我再去嘗試那些激烈的翻身動作。五發子彈嘛,咬緊牙關就過去了
    。連克洛瓦都能存活下來,我豈能輸給那傢伙。
     我已經有所覺悟,奇怪的是,第四發子彈卻遲遲未擊發。
     卡彈嗎?耶耶──不可能!魔王軍大首領愛用的手鎗豈會出這種紕
    漏。我合理的懷疑,那必定是酷愛顏面射擊的會長引誘我鬆懈心防的
    小手段,可能性高達八成。
     臉部的防禦絕不可卸下,此時還是先悄悄觀察一下,看會長究竟在
    弄什麼玄虛才是。

    「………」
     會長依然沈默。
     沙漠之鷹的鎗口依然對準我。
     後者才是重點──真可怕。
     不過,話說回來……
     就我記憶所及,多半來自於雜誌或者電影之類的,能這麼適合槍枝
    的女生實在不多見。少女結合制服,再搭配手鎗,纖細的柔弱與剛硬
    的槍械暴力兩相結合,這種畫面只有虛構的世界才看得到吧。我承認
    眼前的景象美得像幅畫,只要鎗口不是對著我的話……
     真是夠了,現在這個局面到底要僵持到什麼時候──就在我這麼想
    的時候,會長突然有了動靜。我二話不說,馬上提高警覺,可是會長
    卻沒有出現我所預測的行動,反而將鎗口移開了。
     這表示會長已經氣消了嗎?我忐忑不安地推敲會長的心思。不久連
    沙漠之鷹都收回鎗套了,或者真的是……不、不對!手鎗不過就只是
    收起來罷了,要再取出來還不簡單。眾所周知,我們會長是克林‧伊
    斯威特的影迷,連手機的來電鈴聲都是《荒野大鏢客》。現在鬆懈的
    話,下場就是──

    「砰!」

     嗚~嗚哇啊啊啊啊──嚇死我了。剛才還以為是會長以迅雷不及掩
    耳的神速快鎗向我開鎗。結果卻是……唉,副會長,我們魔王軍唯一
    的良心,用手指指著對方可是不禮貌的行為喔。在這種場合開這種玩
    笑,心臟都快被嚇到停止了說……啊,不對,剛才那些話怎麼還藏在
    心裡,應該要說出來才對啊。
    「副會長也真是的。阻止會長的暴……不是,我是指不合宜、不得體
    的行為,綜觀整個聖約學園,有能力約束會長的人也只剩下副會長一
    人而已。如果連副會長也受到會長的作風所影響的話,那不就等於是
    學園末日即將到來──」
    「呵~抱歉,我只是偶爾也想轉換一下角色」
    「……偶爾倒沒關係」
     在副會長的笑容前,任誰都會妥協吧,我想。
    「學生會的工作的確很累人呢,我可以瞭解」
    「對了,亞利」
    「有事嗎?副會長」
    「趕快把頭低下來比較好哦」
    「───」
     難不成?
     下一瞬間──

     震耳欲聾的鎗擊聲。
     從頭頂飛過的彈丸。

     如果剛才我的頭再慢個一秒低下去的話,子彈就不會是從頭頂飛過
    ,而是直擊我的後腦杓。我不禁開始懷疑,我的腦袋是不是被人偷偷
    畫上了好幾個圈圈,還順便寫上分數,才使得會長有事沒事就拿沙漠
    之鷹往我的腦袋招呼過來?
     視覺與聽覺器官皆飽受震撼,這種事不管經歷多少次,看來都無法
    習慣呢──嘖,要是習慣還得了。
    「真可惜,居然沒打到」
     還真的感到遺憾呢,我的會長。
    「會長呀,可不可以請妳下手輕一點,或者乾脆就別動手好嗎?再怎
    麼說我也是傷患沒錯吧──吶,妳看!」
    「哼~才受了一點傷就軟弱得像怕痛的小女生。身體的傷是男人的勳
    章,當我的手下就要像個男子漢」
    「這根本是兩回事吧!」
    「這麼貪生怕死,你這樣子能進入英靈殿(北歐神話裡的主神宮殿。
    相傳在戰場上奮勇作戰而死的戰士們,靈魂會被少女接引到神界主神
    的宮殿接受款待)嗎?」
    「什麼英靈殿?不要引用莫名其妙的設定!」
    「好了,到此為止。兩位」
     副會長即時介入我們兩人之間。
     如果副會長這個和事佬再慢一點出面的話,我預估會長的沙漠之鷹
    恐怕就再次開火了。不過本人我可不會坐以待斃,近距離制服持鎗歹
    徒我也不是沒經驗。到時候就看是會長扣扳機的速度快,還是我出手
    奪鎗壓制的技巧更勝一籌。
     能壓制會長的只有副會長。副會長一出面,即使會長臉上明顯感到
    不滿,她也得乖乖地把凶器收回鎗套裡。也許……該不會是有什麼把
    柄落在人家手上吧?改天探聽一下吧。
     總而言之,情勢已經為副會長所掌控。

    「伊莎伊莎──」

     那是會長的暱稱。
     副會長使用這個暱稱倒沒關係,但如果是從我的嘴巴說出,點四四
    麥格農口徑的沙漠之鷹將對我伸出利爪。
    「上午十點開始進行的教職員會議,學生會長要以學生代表的身份與
    會出席。會長也差不多該準備一下吧?」
    「麻煩死了,妳代替我出席啦!」
     有夠任性。
    「遵命」
     唉……
     也稍微猶豫個一秒吧,副會長。
     人微言輕,我又能怎樣?
    「………」
     咦?
     殺氣!
     又是沙漠之──咦?不是?
     是會長的食指正對準我。
    「那邊那個傢伙──」
     我有個名字叫做亞利。
    「待會到我房間裡,我有事要問你」
    「耶?」
    「這時候要說『遵命』!」
    「好的……」
     會長臨時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有種不妙的預感。

                ■■──■■

     『伊莎‧伊莎貝拉』
     這就是暴君…啊,不是,是我們聖約學園學生會的會長大名。從名
    字來看,不難猜想會長為什麼會有『伊莎伊莎』這樣的一個綽號出現
    。依場合的不同,人的綽號不見得是增進人際關係的潤滑劑,有時候
    反而會變成攻訐他人、或污衊其人格價值的惡劣道具。會長的童年一
    定過得很辛苦吧,所以才導致她的性格會扭曲到這種地步,而且還演
    化出攻擊性──這是我側寫的結論。
     讓這種人大權在握已經可以算是人禍了……現在有點後悔,當時選
    舉時實在不該投票給她。我承認……不,是認罪。投票的時候,候選
    人的相貌條件有相當大的比例影響了我的投票取向。相信當時和我有
    同樣想法的人也絕對不在少數。
     絕代的獨裁者之所以誕生,對政治莫不關心的我們這個世代要負起
    最大的責任。木已成舟,繼續對一個已無可挽回的事實怨嘆下去也無
    濟於事,只不過……

     如果個性能再可愛一點就好了。

     我可以退而求其次,和副會長相加除以二即可。就算光只是如此,
    我相信會長的愛慕者就會以幾何級數增加,然後教室外天天上演人潮
    塞爆走廊的戲碼,再隨便找個順眼的男人幸福到天荒地老,不就是一
    齣好結局的青春喜劇嗎?雖然那確實是一幅很難以想像的畫面。反過
    來講,如果真有人有本事和那個女人交往,那確實也堪稱得上是勇士
    了吧。我想光是體格最少也必須具備維京海盜那種猛男等級,不然怎
    能承受的了會長這個人型颱風?

                □□──□□

     嘎咯……嘎咯……
     嘎咯……嘎咯……嘎咯……
     地板發出的異樣聲音將我的意識拉回現實。
     重新確認情況,我現在正走在別館的走廊上。還記得以前看過的書
    籍有介紹過,古時候身份地位高的人為了防範竊盜或暗殺,會刻意將
    住所的走廊與地板做成容易發出聲音的構造。不過這棟別館並沒有為
    了上述理由而在構造上有特殊設計,噪音出現的理由單純只是因為房
    子年代老舊罷了。
     走路不發出聲音倒也不是辦不到,我畢竟受過訓練。只不過這樣一
    來,就怕會長太過神經質,不知道會不會突然轉身冷不防就是一鎗,
    那我可就虧大了。
     這種反應我能理解。有兩種人我最不信賴,第一種是走路不會發出
    聲音的人,第二種則是故意裝熟的陌生人。萬一遇上了,我的腳自動
    踢出去的機率可說是高達八成。
     而會長呢?
     坦白說,她是我最不擅長應付的類型。
     目前正走在我前面,距離維持在微妙的十步內的那個人。
     從各種意義來說,肯定是聖約學園最強的生物。
     我們的學生會長──伊莎‧伊莎貝拉。
     光只是想到就不知不覺雙手合十──終於已經變成一種條件反射了
    嗎?唉,想到又不自覺嘆氣了。
     啊~不行不行!現在不是沮喪的時候,更切身的問題還在後面。副
    會長已經離開了,短時間內不可能回來。而且剛才雖然沒有仔細察看
    ,現在這棟別館似乎真的沒有其他學生在。我猜想應該是會長下令驅
    離所致,確實符合魔王的作風……等等!那不就是說──我現在正和
    會長獨處在同一個屋簷下嗎?嗚哇──光只是想心臟就差點嚇到發毛
    。在推理小說的世界,這情形該不會就是那個所謂『陸地上的孤島』
    的狀態嗎?希望不是我想太多──

     喀!

     我停下腳步,確認剛才的聲音。
     是門鎖被轉開的聲音。
     而且是很輕鬆就打開了。看樣子會長離開時並沒有鎖門,這種習慣
    實在不值得嘉獎。如果門上了鎖卻又忘了鑰匙在哪,會長會怎麼做呢
    ?想也知道一定是立即行使實力──用沙漠之鷹轟爆門鎖。仿製品是
    否具備上述的破壞力姑且不論,但我找不到任何理由來說服自己相信
    會長並不會這麼做。
     學生會長的辦公室到了。
     而且還是會長專用的辦公室。
     事實上,這很奇怪。
     由於自己擔任學生會的職務,所以或多或少有機會與其他學校的學
    生會接觸。一般來說,絕大多數學校的學生會多半就只有一間辦公室
    ,作為辦公與會議之用。學生會長再怎樣了不起,頂多就只是座位排
    在最顯眼的位置而已,如此而已。稍微算一算,其實學生會的硬體資
    源也只是比社團的社辦多一些。
     學生會的存在意義本來就屬於學生自治的一環,大體上不會超出這
    個範圍。這個制度發展到現在,與其說是由學生們自己選出一個管理
    階層,學生會這個組織反而越來越像服務單位。老實講,這份工作就
    像班級幹部一樣吃力不討好,沒人想做。
     在現任會長上任之前,聖約的學生會基本上也是這種感覺,有跟沒
    有都差不多,但直到伊莎會長出現之後……唉~這是第幾次嘆息了呢
    ?當時那些因為有妙齡美少女出馬競選,一時精蟲上腦而投下錯誤一
    票的人,你們現在後悔了吧?

     會長的辦公室在別館裡算是很大的。在會長佔領此地以前,聽說這
    裡是第二圖書館還是藏書庫之類的地方,這點我不是很清楚。至於在
    這棟別館還做為校舍在使用的那個年代裡,這個房間究竟是有什麼用
    途,或者說事實上是某個大人物的辦公室,這件事就真的是年代久遠
    已不可考。
     只是話說回來,才剛走進大門而已,眼睛就在第一時間內被滿地狼
    籍的雜亂景象給塞滿。
     我看過類似的情況──特別在此用我家那隻瑪琳來作解說好了。每
    當瑪琳要出門,而專心在髮型、衣裝等外觀打扮的準備工作時,總是
    會搞出個讓不是潔癖主義者也要為之搖頭不已的狀況。從衣櫥拿出來
    的衣服只要感到不對,瑪琳就會連想都沒想就往後面亂丟。然後十幾
    分鐘之後,整個房間就會像是被人丟了數枚鎮暴手榴彈,而且還連鎖
    爆炸,變成彷彿經歷過大災難的廢墟景象。
     換成會長的場合,取代衣物的則是一張又一張的報紙。雖然想不通
    為何會長要這麼做?有什麼用意……算了,想再多也沒用,先整理再
    說。反正也習慣了,家裡也有一隻破壞神啊──耶?

     《新都連續殺人事件》

     斗大的標題字出現在最顯眼的頭版位置。
     血腥的圖片與血腥的文字。
     我的雙腳正踏在以報紙鋪設而成的──
     遍地的『死亡』。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7 18:48
09 來自會長的警告

     斬魔之劍 第二夜Ⅸ

     快速將報紙瀏覽一遍,初步推算,光是報紙種類最少也有十家以上
    。校門口附近那家歷史悠久的書報攤向來生意慘澹,發生在昨晚那起
    極具衝擊性的頭條新聞想必讓老闆賺了不少,撐到我畢業之後再收掉
    攤位應該不成問題。
     不管是哪家報紙,從頭版到副刊皆被聳動的圖文所佔據。一份報紙
    倒還好,可是十幾份報紙全部攤開在地上,圖片與文字不斷重複將單
    一事件的恐怖衝擊渲染成數十倍,即使是親眼看過案發現場的我,也
    不禁感到反胃。
     圖片有經過處理,不過我比較在意的是文字部分──《新都連續殺
    人事件》──這似乎表示發生在新都中央站兩側的斬首與分屍兩個案
    件,市警局是朝著案件是單一犯人所為的方向在調查的樣子。
     而我也這麼認為──根據是親身體驗加上直覺。
     陰暗的話題先擱置一旁,眼前這個雜亂不堪的環境已燃起我的挑戰
    心。非打掃乾淨不可!這幾年來與小小的破壞神朝夕相處,現在的我
    可不會因為這點程度的髒亂就被打倒。打掃的話,就先從遍佈地上的
    報紙開始整理。我彎下腰,將報紙一張接著一張撿起再折好,心裡也
    已預期這會是個單調又花時間的工作。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視線停留
    在剛撿起的某一張報紙上。
    「外星人?」
     標題吸引了我的注意。
     裡頭到底寫了什麼呢?內容是──發生在昨天的兩起異常殺人事件
    是外星人所為。現場之所以找不到凶案的目擊者,是因為外星人利用
    犯罪在進行一項隱形技術的實地測試。這是自『羅茲威爾事件』之後
    最受矚目的外星人入侵事件──就這樣。而且按照慣例,在版面顯眼
    的地方也公布了疑似幽浮出現的神秘光點照片。不過這種照片我用繪
    圖軟體也做得到。
     這家報紙還蠻有名的。比起陳述事實,將任何事件都與怪力亂神的
    東西牽扯在一起是這份報紙最大的賣點。
     不陳述事實的新聞,有時候反而比事實還更能吸引大眾去關注事件
    的存在。事實為何,由人多錢也多的大型媒體來挖掘就行了。從某個
    角度來說,就因為生活在崇尚言論自由的環境,所以這種報紙才得以
    存在,進而每天帶給我們愉快而豐富的精神食糧。
     外行人陰謀論確實太離譜了,我能認同的只有一點。發生在昨天的
    事件,背後確實有現代社會所無法理解的異常事物的介入。這份報紙
    放學時也去買一份來看吧。
     我將報紙折好,放在已經整理好的報紙堆上。

    「不用整理了──」

     會長突然下達指示,使我不得不停下手邊的工作。
     在聖約學園,學生會長的命令是絕對的,這已經是一種普遍性深植
    於眾人心中的常識。忤逆會長,就跟忤逆上天的旨意是一樣的愚蠢。
    儘管如此,我仍抱著一絲期待,希望能用環境整潔對身心有益之類的
    道理來說服會長,讓我能繼續整理房間。
     但是我想得太美了──或者應該說,事情發展出乎我的想像。會長
    從辦公桌上──正確來說是會長坐在辦公桌上,拿起某個東西。
     我本來以為是筆,可是當那個東西發出異樣的金屬光澤時,我才發
    現大事不妙。那是會長很中意的拆信刀。
     會長以食指跟中指夾住拆信刀,然後幽雅地將右手舉起彎到背後。
    接下來的發展用膝蓋想也知道,而會長也沒有辜負我的預期,朝著我
    將拆信刀投擲過來──不過目標不是我。
     已經折好,而且在我手上也已堆疊得整整齊齊的那堆報紙,就這樣
    被會長打散了。半數以上的報紙就這樣散落在地上,回歸數分鐘前的
    狀態。其中有幾張報紙被拆信刀刺穿,順勢被釘在大門上。
     其實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木製的大門表面老早就已經被鑿出好
    幾道裂痕,全是會長的傑作。
     本來想發幾句牢騷,不過當我看到會長的手又開始有動作時,浮出
    腦海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掩護。我不知道辦公桌上是否還有第二把拆信
    刀,而且還有比拆信刀更加危險,目前收進鎗套的沙漠之鷹在虎視眈
    眈。我左手邊放在書架上的那本大字典擋得住嗎?
    「───!」
     會長向前伸直了手。
     不過手上沒拿手鎗也沒飛刀。
     我注意到會長的手指正指向某個方位──意思是要我看那邊嗎?我
    想應該是這樣沒錯。於是我照會長的指示轉移我的視線,然後我就看
    到了會長要我看的東西──報紙、以及將它釘在門上的拆信刀。這時
    我才明白,原來會長要我看的是昨晚的新聞。
    「你怎麼看這件事?亞利」
     會長對著我說。
     這樣啊──

     如果要討論那件事,請用正常的方式提出。用飛刀發問題,假如沒
    射到我就算了,萬一我沒躲開那還得了!妳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讓我們
    兩人的大名同時登上本日晚報的社會版嗎?

     ……有些話擺在心裡講就好。
     雖然方式可議,但會長既然都提出問題了,而且是很認真的在詢問
    我的意見,我不好好回應的話恐怕又要吃子彈。
    「我的看法嗎?嗯~嗯,犯案者刻意在公眾面前殺人,如果是仇殺的
    話難度也未免太高了。我想應該是純粹為了殺人而殺人的快樂犯所為
    ,而且還帶有很強烈的炫耀感。說實在的,真的比恐怖份子還惡質」
    「哦……」
     也不知道是接受還是不接受我的說法,會長以意義深遠的眼神看著
    我。是在試探我嗎?這讓我有點不安。
    「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
    「沒有。只不過我又重新認識到,有一百個人,就會有一百種看待事
    物的角度與方式。是快樂犯還是恐怖份子都無所謂,我想問的是,在
    這兩起案件裡,犯人是用什麼方法殺人的呢?刻意選在人群聚集的地
    方犯案,還使用斬首、分屍這種誇張的殺人方法,常識上來說應該會
    有很多目擊者才對。可是你知道嗎?兩個犯案現場的目擊者據說超過
    一百人,可是很奇怪的,這群人竟然沒有任何人曾目擊到犯人犯案的
    經過,就彷彿犯人是透明人似的」
    「太離譜啦──透明人?可別跟我說那是美軍尚未公開的新技術。在
    推理案情的時候,請勿加入超自然要素」
    「什麼嘛!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
     會長提出抗議,讓我不禁膽跳心驚。在論戰上取得一時優勢,似乎
    讓我有點得意忘形了。不管在哪一國的歷史,嘴上功夫再怎樣辯才無
    礙,書生遇上兵,還是留點口德才是保身之道。
     所幸會長看起來不爽歸不爽,似乎也沒有立即訴諸暴力的打算。我
    猜想,會長是不是還藏著有力證據之類的王牌沒出。我看她信心滿滿
    的模樣……倒也是,會長本來就一直是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姿態。結
    果我猜得沒錯,會長準備亮出王牌了。
    「給我等著瞧,馬上讓你啞口無言!」
     那可就有趣了,呵呵。
     難得會長也會賣關子。打從認識她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所以的確引
    起了我的興趣。從另一個較利己的立場來看,新都昨晚發生的連續殺
    人案本來就是我目前正在調查的事件,眼前不就是一個免費取得相關
    情報的大好機會嗎?
    「奇怪,放到哪裡去啦?」
     好像找得很不順利的樣子。
     說老實話,這也是自作自受的活例子。如果平時就養成整理身邊事
    物的好習慣,現在不就不用在那個跟垃圾山沒兩樣的辦公桌上陷入苦
    戰了嗎?也不知道會長想找什麼,所以屬下也愛莫能助。
     話又說回來,從剛才到現在,會長就一直坐在桌緣上。至少在找東
    西時就請下來進行,不是比較方便嗎?會長不講話時,就和出生在好
    人家的千金小姐沒兩樣──據說事實上就是如此。但是這樣反而讓我
    更納悶說。因為會長的教養實在是……
    「──原來擺到那裡去了」
     看來是找到了。
     似乎是一個收納書信文件用的紙袋,上面還開玩笑似的蓋上『極機
    密』的紅色大印,一看就知道是會長的惡趣味。
     由於被放置在辦公桌的另一端,而且這張桌子實在太大,光是伸手
    絕對連摸也摸不到。即便如此,我們偉大的學生會長依然貫徹堅持到
    底的美學──老實說有夠無聊──就是不願意離開桌子。那麼會長要
    如何取得文件呢?
     說實在的,我真是敗給她了──怎麼會有人頑固到這種地步?會長
    死也不下來,既然手勾不到,就整個身體往那邊倒過去,感覺就像在
    桌上游泳一樣。我家的瑪琳懶到最高點時,連換個電視節目都可以用
    腳指來代勞。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
     只不過如此一來,我也必須將視線轉到另一個方向去。理由沒有其
    他,就只是因為本校女學生的制服分為長裙與短裙兩種款式,而會長
    屬於後者罷了。我不清楚膝上要到幾公分才算抵觸校規,但會長的版
    本嚴格說起來已經算是一種犯罪了。要說我是跟不上時代的老古董還
    是父權主義復辟者就隨他們說吧。我只擔心,要是又因為某些不可抗
    力的因素而看到某些不該看的畫面,而導致會長的沙漠之鷹再次朝我
    開火,那才真是無妄之災。
     我開始想要如何打發這段時間,於是我將注意力轉移到會長辦公室
    的書架上。
     座落於別館二樓的會長辦公室,其內部空間為涵蓋三樓的挑空樓層
    結構,在這個大到誇張的房間裡,書架幾乎填滿了一半面積的牆壁。
    裡頭藏書之多,讓人誤以為是本校的第二圖書館也不奇怪。頂層的書
    籍還需要動用到圖書館才看得到的那種可動式樓梯才拿得到。聽副會
    長說,這些書都是會長的私人收藏。
     我房裡的小書架有一半是漫畫小說之類的娛樂性刊物,而不適合攤
    在陽光下的書籍當然也是另外找地方藏起來。一般的高中男生大概都
    是這種感覺吧。會長的收藏品看起來都很艱澀的感覺,不過其中也有
    讓我感興趣的書籍。我想借看一下,應該不至於讓會長雷霆大怒。如
    果她有將內容很令人難為情的書用其他書的封面偽裝的習慣,那又是
    另一回事。

    「別在那裡摸魚,還不快過來!」

     真遺憾。
     會長的命令不可違,我只好將《金枝篇》歸回原位。等下次有機會
    再借來看看吧。我揮去遺憾的心情,迅速來到會長面前,然後就看到
    會長得意地亮出印有『極機密』字樣的文件袋。
    「裡面就是會長要讓我看的東西嗎?」
    「沒錯,內容很有趣呢」
    「跟昨晚的案件有關的話……」
     該不會是屍體的照片吧?我想不太可能。即使是會長,應該還不至
    於沒天良到這種地步。裡頭應該是文件之類的紙張,用手拿著時感覺
    還挺沈重的。雖然說我的確很感興趣,只是當我一看到會長別有企圖
    的表情時,不免又想打起退堂鼓。
     我猶豫了幾秒鐘,最後下定決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背負點
    風險,又如何能取得有價值的情報呢?
     我解開文件袋的封繩,從裡頭取出一整疊的紙。似乎是印表機的列
    印紙,而且是彩色印刷,難怪感覺這麼重。
     問題是內容……上頭印的好像是某個地方的夜景。我連續翻閱幾張
    都是同樣的畫面──不,其實還是有些微差異。特別是左上角有時間
    的刻度,每翻過一張就增加五秒。看樣子這應該是從某段錄影的影像
    裡,以五秒為間隔連續擷取下來的圖片。
    「難道說──」
     我注意到了。
    「這是新都中央站的廣場監視器錄下的影像吧,而且時間……沒錯!
    是案發前的時間!這影像是怎麼弄到手的呀?」
    「企業機密,恕不奉告──呵呵」
     沒關係!會長的回答固然讓人不爽,但是意外獲得貴重情報的喜悅
    已經蓋過這一切。有這些圖片在,也就表示找到連續殺人魔的機率也
    將大幅增加。
     圖像清晰的程度遠超過預期,就算拿放大鏡來檢視也不會失真。影
    像來源應該是出自於最新型的道路監視器沒錯。看來那些稅金小偷多
    少還是有把納稅人的血汗錢花在有用的地方呢。於是我開始檢視圖片
    上每一個細節,不放過任何一個蛛絲馬跡。
     但是才進行沒多久,連一個嫌疑犯都還沒過濾出來,我倒是先找到
    三個讓我差點大叫出聲的熟悉面孔。
     只能說我剛才興奮到沖昏了頭,都忘了昨晚我也在現場。既然在現
    場,我的樣子被道路監視器給拍攝下來,也就一點也不奇怪。克洛瓦
    與雪花、以及我,我們三人同時坐在長椅上的樣子以高品質的畫面出
    現在我手中這張圖片上。
     此時的我總算理解藏在會長笑容底下的真正意圖。這些圖片會長當
    然老早就看過一遍。我自認問心無愧,可是會長要如何解讀她所看到
    的東西,那也是她的自由。
     就算解釋也只會越描越黑,但是連一句辯解的台詞也說不出來似乎
    也不太好。我對眼前這個危機束手無策──而會長呢,似乎也已經看
    穿了我目前的窘境。會長從桌子的邊緣起身,一步一步朝向我走過來
    ,直到會長來到我身前約兩步距離的位置才停止。
    「在這麼晚的時間,一個穿著聖約學園制服的學生竟然還在街上遊蕩
    ,外人看到了會作何感想?不用我提醒,你應該也有自知之明吧。身
    為學生會長,有義務對犯錯的學生提出糾正」
    「………」
     我無言以對。
     從另一個角度想,會長只是盡自己的職責。或者說──『原來會長
    也是有在做事的』這個事實讓我有點訝異,也有點感動。既然如此,
    原本就理虧的我當然也樂於道歉。
    「穿著制服而且還在深夜遊蕩,確實是我的過錯。我會改進的,也保
    證日後必定會注意自己的行為」
    「知道就好……嗯~我只有一件事想說」
    「嗯?」
    「不管在任何時候,只要穿著制服,你就是聖約的學生,對外就代表
    聖約學園──不過!穿便服的話就無所謂啦。只要不是制服,你和克
    洛瓦兩人要夜遊還是和學妹搞3P,誰也管不著」
    「等等等等!什麼3…呃…3……」
    「結結巴巴在講些什麼啊,3P?」
    「別說出來!」
    「那麼大聲幹嘛?」
     會長突然其然的不當發言打亂了我的步調。我來不及阻止,只見會
    長又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繼續投下炸彈。
    「3P又沒什麼,也不過就是你把你的(消音)放進那個一年級學妹
    的(消音),然後克洛瓦也把他的(消音)放進學妹另一個(消音)
    ,接著大家一起做(消音)運動而已,不是嗎?」

     喂喂喂──聖約的制服在哭了!剛才還一直把維護校譽掛在嘴邊,
    結果自己卻輕易就把禁語給講出來。建校以來眾多聖約的學長與校友
    們努力堆砌起來的校譽可是會毀於一旦的。一般學生就算了,作為所
    有學生的代表,學生會長才是應背負起最大的義務與責任去維護校譽
    的人吧──喂喂喂!喂喂喂喂喂!

    「……請會長謹慎自己的發言」
     這是我所能盡到最大的努力。
     被會長這麼一攪和,本來的好心情可說是大受影響。可是找出犯人
    真面目的大好機會目前就在自己手上,現在放棄就太可惜了。我試著
    忘記剛才的不愉快,重新過濾每張圖片。
     第三十張之後,圖片中的我離開了那張長椅。比照昨晚的記憶,我
    和其他兩人道別之後的不久,旋即便發生了殺人事件。如此推算,關
    鍵的時間點就落在底下的某一張圖片上。我繼續翻閱,以第三者的立
    場檢視圖片上的自己以及人潮的變化。
     然而,當我翻到第三十九張的時候,圖片上除了時間顯示外,整個
    畫面都變成一片雜訊。
     第四十、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四十四……直到第五十張圖片
    為止都還是相同的情形。第五十一張開始才恢復原狀,圖片上的畫面
    已經是慘劇發生後,路人驚慌失措的景象。
     我不明白,為何道路攝影機的錄影會出現一分鐘的空白,而且是最
    關鍵的一分鐘。
    「這是怎麼回事?會長」
     面對我的質問,會長回答我:
    「就如你所看到的一樣,影像消失了」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7 18:48
10 午間休憩

     斬魔之劍 第二夜Ⅹ

    「影像消失的原因是監視器故障嗎?」
    「這點我不清楚。即使是我也並非無所不知。事件發生到現在還不滿
    一天,現有的情報與線索都還有待釐清。關於道路監視器的部分只有
    一件事可以確定,那就是監視器本身並沒有故障。起碼初步檢查的結
    果已經排除損壞的可能性」
    「如果機器沒有損壞,那錄影中斷的原因不就是……」
    「外力介入──沒錯!有人對道路監視器動了手腳是最合理的解釋。
    雖然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手法,但起碼不會是外行人所為。整個過程就
    像是《不可能的任務》裡的情節呢,呵呵」
     會長顯得很愉快,愉快到彷彿忘了我們正在討論的是一件發生在現
    實裡的連續殺人案。
     我無意破壞會長樂在其中的好心情,趁這個機會,剛好可以將目前
    所獲得的情報做個總整理。
     關於道路監視器發生不明原因故障的疑點,十之八九是與連續殺人
    案有關的人所為。至於整個過程是行兇的犯人事前就安排好、還是另
    有共犯在掩護,我個人認定後者的可能性較高。事實上,在我追上犯
    人的那時候,確實出現了第三者在阻撓我的行動,結果導致追捕行動
    最後功敗垂成。
     掩護犯人的第三者──金髮碧眼的少女,從外觀上完全想像不到,
    這名少女竟然差點讓我丟了性命。
     少女在我的脖子留下的刃傷正隱隱作痛,彷彿在警告我不要繼續和
    這件事牽扯下去。
     接下來要如何行動,我需要時間來思考。地點當然不會這裡。於是
    我將文件整理好,開始想離開這裡的藉口。
    「接下來會長還有什麼指示嗎?」
    「沒有什麼特別的,看你是要回教室自習還是到處走走都可以,直接
    回家也行──對了!我在這裡要提醒你一件事,回去時請乖乖回家去
    吧。想找連續殺人魔報昨天脖子挨的那一刀的仇的話,我勸你還是打
    消主意才是明智之舉」
    「───!」
     想不到會長竟然會知道這件事。雖然與實際情形有些出入,但也掌
    握了相當程度的事實。向會長通風報信的人,十之八九就是那個沒義
    氣的克洛瓦‧基魯巴特沒錯。
    「別露出那麼可怕的表情。克洛瓦確實是我的眼線,但是我的情報來
    源也並非只有克洛瓦‧基魯巴特一人而已。關於聖約學園所有學生的
    個人情報,我都已掌握了大概」
     到底是何方神聖啊?妳……
     宛如看透一切的眼神。
    「你放學後進行的正義使者遊戲我不打算干涉,至今為止做過的事我
    也不過問。我只告訴你一件事,目前發生在新都的事件並不簡單,危
    險程度不是和少年幫派火拼那種程度可比擬的。現在趁早抽身才是聰
    明人。可別讓可愛的妹妹在你的墓碑前流淚呀──我的話,大概會在
    上面畫圈圈,當成練習用靶子吧」
    「………」
    「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是的…」
     我聽從會長的命令離開這裡。
     除此之外,我沒有選擇。

                ◆◆──◆◆

     無法無天的黑街拳王,克洛瓦‧基魯巴特為何對一個學生會長如此
    忌憚三分,現在的我總算能體會他的心情。不良少年所處的世界雖然
    總是離不開暴力與衝突,但他們直來直往、用拳頭對話的作風反而容
    易理解彼此。像是會長這樣莫測高深的存在反而難以應付,甚至是相
    當棘手的對象。
     在思考『會長究竟有多麼高深莫測?』之前,我這時才注意到,其
    實我對會長的出身背景原本就所知有限。
     現在回想起來,打從第一次見到會長的那一天開始,恐怕我就已經
    下意識地啟動了自我保護機制。即使現在身為會長的部下之一,我也
    是公私分明,盡量不和那個女人牽扯太深。
     聖約的學生也許會不知道學園長的名字,但是絕對不可能不知道學
    生會長伊莎‧伊莎貝拉的大名。會長的知名度就是這麼高。學校裡出
    現了這樣一個特異人士,很自然地圍繞在會長身邊也出現許多未經證
    實的傳聞。比方說『會長是某個大資產家的女兒』──這個我就聽說
    過。我也覺得是有這種感覺。會長是名門望族出身的千金小姐,只不
    過教養有待加強。
     如果有錢人的說法屬實,那麼很多事情就說得通了。會長不久前才
    宣稱自己手中已掌握了全校學生的個人情報,要達成這件事,就必須
    要有一個廣泛而且綿密的情報網為後盾才有可能辦到。組織也少不了
    人,當然也少不了錢。
     只不過會長再怎樣終究還只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她的雙親從不過問
    孩子在外的行為嗎?這我就真的想不通。也許會長的父母就是如此溺
    愛孩子的父母也說不定。
     思考到這裡,一部份的疑問思潮或許已經得到抒解的方向,但是某
    個我一直迴避去接觸的黑色區塊,卻反而更加擴大。
     就彷彿胸膛裡的心臟般,在黑暗夜空鼓動的不祥之星,不斷向我宣
    示自己的存在。

    〈滋──滋──〉

     不要再深究下去了。

    〈滋──〉

     對。
     沒錯。

    〈滋…〉

     別再去想。
     到此為止。

                ◇◇──◇◇

     意外地提早脫身,讓我多了許多預期外的自由時間。現在還不到十
    一點,離中午還有一段時間,我沒有回教室的打算,提早吃飯的話似
    乎又嫌早了點,看來要想一想打發時間的方式……對了!講到午餐,
    我才想起某人不是欠了我一頓豐盛的午餐不是嗎?而那個某人──克
    洛瓦‧基魯巴特打從早上離開我家之後,到現在都不見蹤影。這傢伙
    肯定百分之一百二十是想賴帳。
     為了省去一筆餐費,而要從人海茫茫的校園裡找出一個刻意迴避不
    見的人,整個過程究竟要付出多少時間和體力,我權衡得失,然後做
    了放棄的決定。
    「麻煩死了,反正也沒什麼食慾,還是先找睡午覺的地方好了」
     營養隨時能補充,可是養傷畢竟需要時間。下決定之後,同時我也
    已經選定休息的場所。
     私底下,我也將那裡視為自己的秘密基地。位置不會很遠,以我的
    腳程不用花到兩分鐘的時間。

     只花了一分鐘又多一點的時間,我來到一扇上鎖的門前。這裡是三
    樓通往樓頂的樓梯間。
     別館為三層樓高的建築物,三樓以上就是樓頂。不知道是從哪一年
    開始,學生會就禁止一般學生進出樓頂。即使是學生會成員之一的我
    ,在沒有得到許可的情況下,擅自進入樓頂也是不被允許的。不過,
    規則向來就是準備被人打破而存在的玩意,警察的封鎖線我都不知道
    闖過有多少次,這規則哪裡阻擋得了我。
     身為學生會組織最下位階層的我,當然不可能會持有頂樓的鑰匙。
    如果換做克洛瓦在場,想也知道必定是一拳破門。我當然也有這種能
    耐,可是如果把我和野蠻人相提並論的話,那可就傷腦筋的說。慣犯
    自然有慣犯的手段。
     我爬上樓梯間的氣窗。當整個身體從氣窗出來之後,再抓住從屋簷
    延伸而下的排水管,從這條路線登上樓頂。
     這次依然順利抵達目的地,不過在放鬆心情以前,我突然回想起不
    久之前會長和我之間的對話。
    「……連我擅自進入樓頂的事,會長應該也知情吧」
     我想,會長既然都已經表明不追究,以後應該也是會繼續睜一隻眼
    閉一隻眼下去吧。
     就連剛才出言阻止我的舉動,也並非百分之百的恐嚇。嚴密說起來
    ,會長所持有的情報是有漏洞的。以會長的性格,她不可能會把未確
    認的情報拿來當作籌碼使用。會長之所以提前阻止我,無非也是為了
    勸阻我不要涉險。像這樣彆扭的關懷方式,的確很符合我們學生會長
    伊莎‧伊莎貝拉的作風。

    「也許這次就照會長的意思收手吧……」

     苦笑的我慢慢排上水塔。
     樓頂的水塔是我個人的指定席,拿來吃便當或是睡午覺都是絕佳地
    點。萬一樓頂有其他人進入,也不至於讓我立刻被人發現,隱蔽性亦
    相當優異。
     是否要買會長的帳,等我醒來再說吧。
     我想睡了。

                ◆◆──◆◆

     …………看來我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轉變。在幾年前,每當轉變的
    現象一發生,當時可是夾帶著刺痛、麻痺之類讓人倍感不適的感覺把
    我整個人吞噬。相較之下,現在已經算好很多了。
     雖然不怎麼願意,不過確實得承認那個狂人醫生提出的見解的確有
    幾分道理。執掌知覺的人腦並非無所不能,硬是要拿腦袋去解讀人腦
    本來無法理解的事物的話,一點點的痛覺反應其實也算是幸運的了,
    腦子沒有因此而燒壞就該偷笑了。

    〈滋──〉

     又開始了。
     習慣了不代表接受。如果再累積一些經驗值,像現在這樣會不時發
    生,有如老舊收音機產生雜訊的現象最終應該就會消失才對。不過反
    過來想,這是否也意味著我的腦子已經產生異變,而能夠理解原本無
    法解讀的事物的意思嗎?又或者說,我體內已經萌生出不屬於五感與
    意識,某種未知的新知覺能力了嗎?
     如果是前者,我認識的狂人醫生大概會興高采烈地準備找機會解剖
    我的腦。如果是後者的話──

    〈滋──〉

     視野晃動了一下。
     這時候就不能用收音機雜訊來解釋,而是改用電視機的畫面雜訊來
    比喻才比較恰當。

    〈滋──滋──〉

     雜訊又開始增強了。
     就彷彿切換頻道,機械本身卻無法及時處理訊號。
     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我知道──

     我快要醒來了。

     但我不是指從夢裡清醒。
     現在的我,並不存在於現實與夢境之間。
     只有這一點我很確定。

    〈滋───滋───〉

     已經到極限了。
     我清醒後,能記得多少呢?
     現在的我所看到的……
     所聽到的……

                ◆◆──◆◆

    「呃…」
     我睡醒了。
     好像有夢見什麼,只是說不出個所以然。
     常有的事,別想那麼多了──倒是現在幾點啦?
     我開始尋找太陽的位置。
    「好像過了中午,下午一點…不對,是兩點前後」
     分析目前月份以及太陽的方位,我推算出概略的時間。
     這項技能是我以前跟伯父學會的。嚴格說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才
    能,從坊間一些相關書籍裡都能學到類似的技能。
     從前曾有一次機會在別人面前使用過,只不過最後卻被當成笑話看
    待。在科技產物氾濫的這個時代裡,賣弄這種連『分』的刻度都無法
    掌握到的計時技能,不被當成笑話那才有鬼。倘若上學還玩這一招,
    保證一定榮登遲到天王的寶座。
     都過了中午,看來我已經睡了好幾個鐘頭,稍微活動身體就發現一
    些傷勢已經好很多。體能最少恢復有七成以上吧。
     特別是胃袋的恢復率之高,更是讓人發笑。
     光是收縮力道之強勁,最少也有十成…不,十二成也不為過。
     真的是餓壞了──哈哈。
    「去餐廳吃點東西吧」
     就在我正準備下水塔之際──

     鏗!

     短促、但清澈的弦響。
     是吉他的聲音──也就是說,底下有誰在嗎?
     別館的頂樓禁止一般學生進出,這是學生會頒佈已久的禁令。很明
    顯的,底下的人違反了這項禁令──當然也不能排除對方有獲得學生
    會許可的可能性。所以說,現在這個情況真是尷尬。擅自闖入頂樓的
    我一旦露面,豈不就變成我和那個人互相抓到對方的把柄,不然就是
    我違反禁令的事實被人所知。
     還先觀察一下情況吧──我想,我藏身在水塔上的事實應該還沒有
    曝光。也許再稍微躲一下,對方就會先行離去也說不定。

     鏗! 鏗!鏗!

     水塔之下的吉他現場獨奏再度開始。演奏者開始演奏樂器時,一般
    來說注意力都會相當集中,這剛好也是我探查對方身份的好機會。雖
    然不知道底下的人為何要專程跑到禁止進入的頂樓彈吉他,這個問題
    就之後再作確認吧。
     我悄悄探出頭,沒花多少功夫就找到彈吉他的人──啊,想不到是
    認識的人。
     坐在牆角下的她默默地播動吉他的弦,目前好像還沒注意到我的存
    在。說尷尬還真是尷尬,因為對方是認識的人,而且心地善良,所以
    斷無可能會拿我違反頂樓出入禁令的事實當成要脅的把柄。但這也讓
    我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起碼在她心裡要維持一個正派的形象。
    這是我個人的一點私心。如果因為這件事使得她把我和克洛瓦‧基魯
    巴特之間劃上等號,那我可就難以接受。
     先戰術性撤退吧,但是──
     慢了一步。

    「亞利學長」

     我的行蹤曝光了,連身份也……
     死心吧,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午安,雪花」

     在學妹的笑顏之前,我全面投降。
     那個表情根本是犯規。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7 18:50
11 雪花學妹的便當

     斬魔之劍 第二夜ⅩⅠ

     要是繼續待在水塔上與學妹對話,這一幕看在第三者眼裡,大概會
    是個很奇怪的畫面吧。觀察者換成我,《羅蜜歐與茱麗葉》這齣戲裡
    頭的某個名場面就在這瞬間閃過我眼前,只不過男女主角的位置交換
    了。
     想到這裡,我自嘲似的偷笑起來──人類果然是任何事都能夠自我
    美化的一種生物呀。跳脫現在的立場,以更客觀的第三者角度來看,
    我所看到的畫面就自動變成好心的學妹正在試圖勸阻想不開想自殺的
    學長。別說是古典名著了,就算鬧上社會版,大概也只會是一條僅佔
    極小篇幅的小新聞罷了。
     我一邊苦笑,慢慢沿著梯子從水塔頂端爬下來。在下面的雪花也將
    吉他暫時置於一旁,然後來到梯子旁邊。應該是擔心我下來時是否會
    出意外吧,真是心地善良的學妹。
     等一下該說些什麼呢?現在的我還拿不定主意,一直到雙腳踩在平
    穩的地板上為止也依然如此。
    「亞利學長有充分休息過了嗎?還是說,我剛才…果然還是把學長給
    吵醒了嗎?」
     想不到學妹先發制人。
     而且是以退為進──高招。
    「沒有,沒這回事!我是醒來之後才注意到吉他聲。再說我剛才幾乎
    是睡死了」
    「那就好……不過,學長睡得好熟哦」
    「看來是這樣沒錯。本來只是想小睡一下而已,想不到再張開眼睛時
    都已經過了中午啦」
    「嘻…」
     奇怪?總覺得雪花好像話中有話,是我想太多嗎?
     不、不對──難道!
    「我…耶耶,我剛才有講出什麼夢話嗎?」
    「有嗎?嘻~」
     彷彿在迴避我的問題似的,雪花輕輕轉過身,就像是夏色的夜空下
    緩緩綻開的紫羅蘭,深深吸引了我的目光。
     然而……這下子似乎有點不妙。再這樣下去,恐怕我就要陷入某種
    粉紅色的泥沼。這個世界已經有太多與三角關係糾纏不清的故事,甚
    至已多到讓人厭煩的地步。我有必要去淌這種渾水嗎?當然沒有。趕
    快換個話題轉移注意力才是上策。
    「雪花,剛才我就想問妳一個問題。頂樓這個地方向來禁止一般學生
    出入,妳有取得學生會的許可嗎?」
    「有、有這種規定嗎?」
    「有啊!對於常常出入別館、以及社辦位於別館的社團相關人員而言
    可說是一種常識。看來妳真的是不知道的樣子」
    「對不起……」
    「我沒有責怪妳的意思」
     事實上我並沒有說教的立場,因為我也沒有獲得許可,因此讓我頗
    為心虛。這就像是一個已經闖了紅燈的人,居然對著另一個正在闖紅
    燈的人理直氣壯地說起教來一樣沒道理。
     雪花知道我是學生會的成員,或許就因為這樣,她就誤以為學生會
    相關成員有出入別館頂樓的特權也說不定。
     如此看來,雪花似乎認為自己是觸犯禁令的現行犯,而且還被學生
    會的人──也就是我給抓個正著。這種發展反而有違我的初衷。我本
    來只是想換個話題,結果卻造成雪花的困擾……該怎麼解套呢?始作
    俑者的我有義務解決這個問題。
     在這時候,我聽到雪花好像在喃喃自語──
    「難怪剛才克洛瓦學長……」
     克洛瓦?怎麼突然提起克洛瓦的名字?
    「難道說跟克洛瓦那傢伙有關嗎?」
    「………」
     雪花陷入沈默。
     即使是我也感覺得到,雪花是有口難開。和克洛瓦‧基魯巴特那個
    亂來的傢伙扯上關係的話,用膝蓋想也知道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以
    雪花與克洛瓦之間的關係,我可以理解總是為人著想的雪花想替那傢
    伙掩飾的心情。
    「亞利學長,請不要責怪克洛瓦學長……」
     總算願意開口的雪花,將手指朝向某個方向。
     那裡是連結頂樓與底下樓層的樓梯間。
     我前往那裡,馬上就知道雪花想隱瞞的事實。
     真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原來如此,還真是符合那傢伙的作風呢」
    「對不起,我沒能及時阻止克洛瓦學長……」
    「這不是妳的錯,不用道歉」
     真的不用道歉,雪花學妹。
     要阻止那頭人形的美洲野牛,即使是我也得費一番功夫。
     會長則例外,她一發子彈就能搞定。
     回到原來的話題──
    「還真是不懂得收斂啊,克洛瓦那傢伙」
     樓梯間大門的南京鎖…不,那個鎖還在不在已經沒有意義,整副鎖
    連同門把所在的區域已經被一個大窟窿所取代。不久前我開玩笑說出
    的話,想不到這麼快就成真了──哈哈,這世上果然有些玩笑是開不
    得啊──我除了苦笑還能怎樣。
     話又說回來,剛才發生過這麼一件大事,我竟然還睡到渾然不知的
    地步。現在回頭想起來,還真有點恐怖的說。
     倒是那傢伙跑到哪裡去啦?那個破壞公物現行犯!
     闖了禍也不把屁股擦乾淨,居然還將雪花一個人丟在這裡。看在我
    眼裡,雪花和這傢伙交往真是辛苦啊~視情況還得比照電視上常見到
    的某些國家的政府發言人,擋在媒體的相機砲火面前為政策辯護。現
    在的雪花就是這種情形──
    「克洛瓦學長說在頂樓練習的話就不會打攪到其他人,所以學長就把
    我帶到這裡來。當學長看到門被鎖住時,就說是有人惡作劇,然後學
    長就很生氣…很生氣地………結果就變成現在這樣子」
    「嗯~整個來龍去脈我已經瞭解了大概,這樣就行了。另外妳也別太
    在意這件事,責任不在妳身上」
    「………」
     雪花低頭不語,似乎很沮喪的樣子。
     可以猜想得出來,雖然克洛瓦是實際動手的犯人,但是促使那傢伙
    這樣大搞破壞的動機,無庸置疑確實是雪花。這樣簡單的推理,即使
    是我也辦得到。
     都已經叫她不要在意了,真是的。
     要如何圓場,或者說要如何讓學妹別自虐似的,繼續讓共犯意識折
    磨自己的良心,現在也只能靠我的口才了。
    「打起精神來!比現在這件事還要更嚴重的壞事,克洛瓦又不是沒幹
    過,沒錯吧?就算要處罰也不至於退學啦,頂多得忍受一下會長的零
    距離射擊就是了。妳可能不知道,不過這種事我老早就看慣了,甚至
    於某種程度已經可以算是聖約的…………」

     咕────嚕嚕嚕嚕!

     怪異的聲音響起。
     而且是大到讓我無地自容的聲音。
     正確來說,那是從我肚子裡發出的聲響。從某種意義上來解釋,這
    也是健康的一種證明。就因為身體確實有所需求,所以盡職的胃袋以
    最大分貝的音量通知我──該吃飯了。
     就像是演戲時突然有人NG笑場一樣,只不過現在沒有拿著擴音器
    的導演喊卡,而且這幕戲也不可能重拍就是了。
    「學長…你肚子很餓嗎?」
    「是這樣沒錯,其實我還沒吃午餐」
     我實話實說……嘛~也只能這樣。這時候還硬拗也沒好處。別把我
    當成克洛瓦‧基魯巴特。
     原本贏面頗高的一場球賽,卻因為己方隊友踢進自家球門的一記烏
    龍球,而導致比賽整個翻盤。現在的我,便是處於這種不利的情勢。
    現在反而是我自己要想辦法脫離這個尷尬的場面……還是乾脆就自暴
    自棄,走搞笑路線含混過去嗎?
     總之先觀察一下雪花的反應吧。
     當我才剛確定行動方針的那瞬間,雪花就先開口了──等等!那個
    臉紅反應是怎麼回事?
    「學長,你…你不嫌棄的話──」
     看那副扭扭捏捏的模樣,是那麼難以啟齒的事嗎?
    「──要不要吃、吃…吃……」
     吃?
    「我做的便當!」
     總算說出口了──雪花臉上的表情如此告訴我說。原來是要請我吃
    便當呀,當然OK!我們早上不就才一起同桌吃過飯嗎?而且那也是
    她親手做的料理啊。好吃與否,我的舌頭老早就已經確認過了,這時
    候還這麼不好意思幹嘛?
     先答應再說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謝啦」
     雪花帶我前往她剛才練習吉他的地方,她的私人物品以及最重要的
    便當都在那裡。然後便當入手──哈哈!說的好像在搶劫似的,事實
    上也差不多。我可以說是用有點強硬的方法從雪花手上將便當給拿到
    手。如果不這麼做,恐怕直到夕陽西下也吃不到。實在想不通,究竟
    在擔心什麼啊~雪花?我要吃的是便當又不是妳。
     在打開便當之前,雪花可以說是以目不轉睛的方式,一直將視線緊
    盯在我伸向便當蓋的那隻手上。然後當她注意到我因為她奇怪的舉動
    而尷尬的停下動作時,馬上又將頭轉到另一邊去。
     真是太可疑了,難道說這個便當裡頭的料理是慘到不能拿出來見人
    的超級失敗品嗎?
     還是先吃看看吧,畢竟是雪花的一番心意。
    「我要吃了……」
     便當蓋打開的瞬間──
     謎題揭曉。

     在這裡簡單說明一下。單從外觀來看,雪花做的便當是我只有在漫
    畫或是日式食譜裡才有機會看到的日式便當。就彷彿是從食譜彩頁裡
    直接跳出來的活範例,這說法一點也不誇張。
     具有季節感的優質食材、極具巧思的料理手法、連小香腸都費心一
    個個切成知名的火星侵略者──這點再加分!我來打分數的話,當然
    是滿分!絕對沒有一絲偏袒,滿分就是滿分!
     如此完美的便當典範恐怕找不到第二個了。光是賣相甚佳,要出版
    食譜的出版社把範例圖片換成這個也不是不可能。
     至於一個親手做的便當為何會讓雪花如此難為情?我左看右看,原
    因肯定是那個──
     佔據了便當一半面積的巨大紅色愛心圖案。
     圖案的正中央還寫了某人的名字。

     最後再補充一下。
     ──是我的。

    「………」
     無話可說,就是形容現在這個情形。
     啊啊啊──腦袋快過熱了。
     不行!這時候才更要冷靜以對。
     這就是所謂的『愛妻便當』──沒錯吧。也許在分類上還有更嚴謹
    的定義,或者說是概念類似的另外一種東西。這部分我不再深究。我
    只知道,敢在教室這種公眾場合拿出這種閃光彈,保證下一秒馬上就
    會遭到宗教審判,隨即天誅。
     學生當這麼久了,天誅幸福的白癡情侶──特別是男性,這種事我
    也曾半起鬨似的參與過。現在這個角色換成自己,自然得特別謹慎。
    所幸這裡是頂樓,除了我與雪花之外並無第三者在場。日後是天國還
    是地獄,等我問個明白再說。
     只不過該怎麼開口呢?看著雪花現在低著頭、臉紅到耳根都燒紅的
    模樣,就讓我覺得連開口詢問都有點於心不忍。只是這件事影響甚大
    ,此時此刻我還是得硬起心腸。
    「雪花,這個圖案……」
     我的話才剛起頭──
    「便當是我做的沒錯,但是圖案是克洛瓦學長惡作劇畫上去的,沒有
    別的意義。請學長不要誤會!」
    「原來是這樣啊──我知道了!我瞭解了!」
     我屈服在雪花強大的氣勢下,將問題吞了回去。
     想不到雪花也有這樣激動的一面。
     繞了一大圈,現在總算可以享用便當了。雪花親手做的便當比之前
    預期還要好吃許多,即便如此,每當我一想到那個鮮紅的愛情圖騰是
    某個傢伙搞出來的玩意時,心因性的抗拒反應就讓美味打了折扣。古
    人說的沒錯,有些事實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雖然被學妹盡全力撇清關係這件事挺讓人沮喪的,不過這樣一來,
    我反而不用再顧忌什麼,可以問我想知道的事情了。
    「有個問題我想問。這個便當看起來似乎是妳另外準備的。妳怎麼會
    突然想做額外的便當?」
    「便當的話是克洛瓦學長要我做的。而且……這個便當其實真的是為
    了學長而特別做的」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今天早上克洛瓦學長不是送我回家
    嗎?那時候克洛瓦學長突然告訴我,亞利學長今天一定不會自己準備
    午餐,所以要我連同學長的份也一起準備好」
    「………」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呀──
     那個該死的傢伙!
    「亞利學長?」
    「沒事沒事~我繼續吃便當。這些料理都很好吃喔!」
     我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繼續吃我的便當。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如果讓雪花知道自己被深深信賴的克洛瓦給利用的話,我可以想像她
    會有多麼沮喪的反應。
     原本想說那個克洛瓦‧基魯巴特今天應該會躲我躲的很徹底,畢竟
    他欠我一頓飯。只是我想不到那傢伙竟然連賠罪的午餐都要雪花幫他
    準備,真是沒骨氣到極點。下次再讓我看到他,不需要勞動會長扣扳
    機,我的迴旋踢會先幹掉他!
     心形符號已經被我吃了快一半。對我而言,那個圖騰已經不再是代
    表愛情的象徵,而是某個混蛋的心臟。食其肉,啃其骨,人類野蠻的
    本性就是這麼一回事。
     因為吃得太快,我還差點噎到。
     即時遞上的一杯茶解除了這個攸關生死的大危機。學妹的恩情,作
    學長的我一生都不會忘。
    「吃飯還是慢一點比較好。不過亞利學長用餐的方式與速度,和克洛
    瓦學長有點像呢~呵呵」
    「這不算是稱讚吧」
     我僅做出極小的抗議就收手。雖然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但是對
    雪花而言,剛才的比喻方式應該是最高等級的稱讚沒錯。我完全無法
    理解,也早已視為七大不可思議之一。
     將救命的茶水喝完之後,我準備繼續吃完剩下的便當。就在這個時
    候,我注意到原本裝便當的袋子裡有一張對折的紙條。好奇心蠢動的
    我便將紙條拿到手上。
    「袋子裡怎麼會有這個呢?雪花」
    「那是克洛瓦學長的留言紙條。克洛瓦學長有說過要拿給亞利學長。
    這件事我差點忘記了……對不起」
    「別為這種小事道歉啦」
     對我來說只是小小小小小───小事一樁罷了。
    「妳知道裡頭寫了什麼東西嗎?」
    「我不知道……而且,即使是一小張留言也是信件的一種。未經同意
    就擅自拆閱他人的信件,這是很不好的行為吧。亞利學長認為我是會
    做出這種事的人嗎?」
    「是我多話了,抱歉」
     像雪花這麼乖的孩子哪可能做出這種事?我的確該道歉。只不過一
    想到寫下這張留言的人是克洛瓦,我心裡就不免自動警戒起來。雖然
    我嘴巴上不當作一回事,可是絕對大意不得。克洛瓦的留下來的訊息
    很有可能擁有巨砲等級的殺傷力也說不定。
     然而……
     等我看完時,我才注意到手上的紙條已經被我揉成一團。這時候我
    只能說,這已經不是二次大戰的戰艦主砲,而是科幻動畫裡頭的宇宙
    戰艦波動砲了。
    「克洛瓦學長寫了什麼內容呢?」
     面對學妹的詢問,我只能如此回答:
    「不知道比較好,只是一堆有礙精神衛生的東西罷了」
     我的感想只有一個──

     那個天殺的混蛋居然留下這種東西!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7 18:51
12 黃昏的殘影

     斬魔之劍 第二夜ⅩⅡ

    『便當很好吃吧!嘿嘿~那可是滿載著雪花的愛情,吃過一遍就會上
    癮的頂級麻藥哦!』
    (──這哪需要你提醒!我老早就知道了!)
    『護送雪花回家的重責大任就交給你了!如果路上出了差錯,你這個
    沒用的傢伙就等著被老子的鐵拳轟殺吧──殺殺殺!』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就算出現上百個小混混,我也會踩過他
    們的屍體,完好如初地將雪花送回家給你看!哼!)
    『雪花是一個人住,所以不用顧忌其他人,進去喝杯茶還是咖啡什麼
    的再走吧──這時候給我像個男人!』
    (──這件事跟我是不是男人扯不上關係吧……不過,雪花是一個人
    住哦)
    『上床記得帶套!這可是基本禮貌──不過,如果你有負責任的心理
    準備,就儘管享受男人的浪漫吧!哈哈哈哈~』
    (──喂喂喂喂喂喂────跳太快了吧!我真的跟不上你的跳躍性
    思考耶!前面才剛喝咖啡,後面這段馬上上床?你以為是在看一本缺
    了好幾頁的言情小說不成?)
    『補充!雪花現在是安全期……請慢用』
    (──連這種事都……是玩笑話吧?喂喂~克洛瓦‧基魯巴特!)

     以上就是來自克洛瓦‧基魯巴特的留言。結尾處的署名『最夠朋友
    的男子漢(知名不具)』更是讓我滿肚子燒起無名火,準備立即進行
    全校地毯式搜索,勢必將這個混球揪出來才能罷休。
     雪花沒看過內容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高標準的道德心救了她。只是
    這個克洛瓦實在該節制點,玩笑也該有個限度。他難道不知道,雪花
    對他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嗎?
     將美食與怒氣一起吞下肚,味道實在難以言喻。
     我繼續吃便當,而雪花沒有對克洛瓦留下的紙條有任何疑問,這點
    也幫了我一個大忙。就這樣時間慢慢流逝,不再將注意力放在便當和
    用餐的我身上的雪花,重新拿起吉他。
    「我可以練習一下嗎?這樣會不會打攪到學長吃飯?」
    「可以啊!熱鬧點飯才會越來越好吃」
     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有股感動。
     就如同見證女兒的成長,作父親的在暗處含淚微笑的心情吧。
    「彈得不好,也不要取笑我哦」
     不會笑,不會笑。
     所謂的才能,是要用日以繼夜的努力才能夠琢磨出來的結晶。做任
    何事,無論是誰都有第一次,無論是誰都會經歷失敗,但唯有堅持到
    最後的人,才有資格獲得成功的果實。
     我是到昨晚才知道雪花會彈吉他,而且還有在做像是街頭藝人般的
    工作──這又是另一個意外的發現。
     吉他之類音樂的領域我不是很瞭解,不過從剛才開始就不時出現的
    走音情形,即使是我這個門外漢也聽得出來。
     在彈奏技巧上,雪花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雪
    花正在嘗試新的樂譜也不無可能。因此我就這麼想過,既然雪花這麼
    喜歡吉他,那就加入校內的吉他社不就行了。起碼也不用一人孤伶伶
    的在這裡練習。
     提起吉他社,我也只有一點印象而已。本年度直到今天為止,遭到
    學生會摧毀的社團名單內並沒有吉他社的名字,這個社團應該還存在
    沒錯。至於吉他社的實際成績嘛……簡單說就是普普通通。從沒聽說
    吉他社有參加過什麼比賽,社裡也沒突然出現什麼百年來難得一見的
    天才之類的奇人,本校的吉他社僅僅只是一群學生因為喜歡吉他而成
    立的社團罷了。不過在我看來,這才是學校社團真正該有的面貌。競
    爭只是次要,勾起學生對不同事物的興趣才是最重要的──哈,我還
    真敢說呢。又不是要競選學生會長的說。
     便當剩沒幾口就要吃完了。能嘗到如此美食,不說句感謝的話那怎
    麼說得過去。可是某個一直懸在心裡的疑問卻壓過了感謝的心情,結
    果我說了這樣的話:
    「妳從什麼時候開始學吉他的呢?」
     我想多瞭解一些有關雪花的事情。
    「何時開始呀……嗯嗯……三、四年前吧。如果沒記錯的話」
    「很微妙的時間呢」
     換算雪花的年齡,時間應該是落在應該是小學快畢業,或者是剛入
    國中就讀的那段時期。
     耶~那個時候的雪花呀……

    〈滋──〉

    「───」
     剛才那是什麼?
     我只是在想……
     幾年前──

    〈滋──〉

    「呃!」
     又來了。
     只是回想也不行嗎?
     也只好放棄。

    「亞利學長?」

     這聲音將我喚回現在這個時間點。
     是雪花的聲音。
    「學長,你還好吧?你的臉色有點糟」
    「我沒事,只是有點噎到罷了」
    「噎到?可是學長怎麼會用手按著頭……」
    「妳想太多了,反正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症狀」
     不知道雪花是不是接受了我的說法,她不再追問下去。這使我鬆了
    口氣。本來我是打算,即使要動用強硬手段也要阻止她的。
     人多少都有幾個不想告訴他人的秘密。我也是,而且還很多。其中
    一個就是『我失去了五年前之前的記憶』這個事實。
     我並不是特別想隱瞞,不過在伯父與哈涅爾醫生的建議下,我最後
    還是選擇了隱瞞這件事的作法。畢竟失憶這種事也是有可能會對我的
    人際關係造成影響。不過五年下來,這些擔心似乎都變得多餘,最起
    碼在生活上我沒有出過任何問題。頂多只有哈涅爾醫生老是以『就因
    為少了童年回憶,所以你才會變成現在這種彆扭的個性』這種話來調
    侃我。當醫生的人竟然說出這種話,真是畜生!
     我不會特別在意失去記憶的事。畢竟和眼睛有事沒事就會看到一堆
    亂七八糟的玩意的情況相比,失憶其實也不算什麼嚴重的病了。大致
    上就這樣──END。

                ■■──■■

     慘案之後的第一個夜晚,我再度來到了新都。
     雖然是挺讓人不舒服的說法,但不可否認,昨晚發生的連續殺人事
    件給人的衝擊性遠超過人們對『週末』或『禮拜六』的認知。這種狀
    態大概還會持續好一陣子吧。
     雪花住在新都,而且還是離兩起命案發生現場──新都中央站附近
    的某棟公寓。克洛瓦之所以要我送雪花回家的用意就在於此。不過不
    用他開口,我也會這麼做的。
     現在才剛過下午五點,離太陽下山還有點時間。才剛離開車站入口
    的我,已經決定好下一步的行動。
    「要不要先吃點東西?雪花」
    「好啊,我知道一間不錯的平價餐廳」
     我們很快就達成共識。
     我沒有故意裝闊說要請客,也沒有把各付各的當成前提講出來。我
    和雪花之間的關係就是這樣,只是朋友之間一起去吃頓飯而已。自己
    付自己的帳是理所當然的規矩。
     雪花推薦的餐廳就在附近,沒走幾步路就到了。以我的方式來形容
    這家餐廳,就是很『平易近人』吧──另一個說法就是,這是一間即
    使只有一人也能輕鬆進入的餐廳。不像很多很有名的餐廳總是會散發
    出那種『情侶專用』、『單身者請勿進入』的波動,偏偏我最喜歡的
    東西也只有那裡有賣……
     菜單的各項標價是不會讓我的錢包大失血的金額,這種良心收費的
    好餐廳值得加分。如果味道也不差的話那就太完美了。下次可以考慮
    帶瑪琳來吃吃看。
    「要吃什麼呢?」
     我的視線在A套餐與B套餐之間徘徊不定。兩種套餐同樣都標榜著
    本日主廚推薦,各有賣點,讓我一時之間難以下定決心。
     為了突破膠著的局面,我將菜單再翻到下一頁──結果反而得到反
    效果。令我眼睛為之發亮的甜點目錄就像一支伏兵似的,突然間就殺
    到我面前來。
     喔喔喔──這已經不是AB路線之爭,而是必須為自我信仰去流血
    征戰的一場聖戰了。
     填飽肚子是很重要,不過甜點是裝在另一個胃袋的──只是開玩笑
    啦。說老實話,我對於『聖代』啊~『季節限定』啊~這類名詞最沒
    抵抗力了。只不過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請店家送一客聖代到我桌上,還
    得具備裝甲板級的厚臉皮才行。這世上對兩性充滿了偏見與壓迫,男
    生喜歡聖代真的有那麼奇怪嗎?
    「學長決定好了嗎?」
    「還在考慮……」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我對甜食的偏好,雪花很清楚。想也知道雪花和克洛瓦在一起時,
    那個沒口德的傢伙一定老是拿這件事當笑話講。
     反正也看開了,所以我乾脆也自暴自棄地將甜點的目錄頁面攤開在
    桌上。即使我中意的那道甜點有個『殘夏的最後回憶,南國風百匯香
    蕉船聖代』令人不好意思的名字,我也不在乎了。
    「學長想點這道特製聖代嗎?哇哇哇~看起來好好吃喔。我也點一客
    嘗看看好了。服務生──」
     真令人羨慕。
     女孩子加上聖代的構圖一點也不會讓人感到不協調。
     我也趁這個機會偷渡了我決定的菜單,B特餐與聖代。其實那客聖
    代我真正想點的是『情侶限定‧份量加大版』,讓我熱愛甜食的胃袋
    一次大滿足。只不過要是真這樣做的話,反而好像我在佔雪花的便宜
    似的。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

                □□──□□

     下午五點前的那班地鐵,我頭一次遇上色狼……這樣形容似乎會讓
    人誤會,正確來說是與我同行的學妹身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對日裔
    出身的雪花而言,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電車癡漢』。想當然爾,擔
    任保護者的我豈會讓這種敗類的犯行得逞。想必那混球的手將會安分
    一段時間,其他的就請他和警察解釋吧。
     在剛才用晚餐的那間家庭式餐廳裡,我頭一次感覺到,在眾人的注
    目下吃飯是件很辛苦的事。因為職業病作祟,我對來自其他人的視線
    相當敏感。雖然半數以上不是落在我身上,不過剩下那些針對我、明
    顯帶著惡意的視線可就不怎麼令人愉快了。
     現在也是一樣。用完晚餐以後,離開餐廳的我們兩人正一同走在街
    道上。而來自路人的……算了,再想下去只會消化不良。
     總歸一句話──

     雪花真的是一個很漂亮的美少女。

     週末整個下午到現在,場所從學校到鬧區的街道,所有的證據都顯
    示,這絕不是我、或者克洛瓦個人主觀性的獨斷偏見,而是更具客觀
    性、公眾層級的普遍性承認了。
     單只是一起走在路上,就已經讓我的胃袋快過勞死了。
     這點我就真的比不上克洛瓦‧基魯巴特。誰叫那傢伙和我不一樣,
    有一雙能讓人消化器官失調的殺手型眼神。
     把我的角色換成他,現在的構圖肯定會變成路人紛紛讓路,宛如摩
    西分開紅海的奇景再現。
     我不是克洛瓦,而我也有我的骨氣,豈能敗在壓力之下!就趁這個
    機會自我鍛鍊一下吧。
     適當的散步也有助消化。
     這時候──
    「亞利學長,我推薦的餐廳還滿意嗎?」
    「嗯~嗯,以料理來說嘛……」
     我還沒下評論,不過學妹的表情已經自信滿滿。
    「很好吃呀!我還打算下次帶瑪琳一起來呢!」
     我給予最高的評價。
     胃袋是有點難受,不過舌頭的確得到莫大的滿足。
     既然如此,不好好感謝一下怎麼行。
    「對了!有機會的話,改天我們再一塊去吃一頓吧」
    「───」
     雪花的表情在一瞬間凍結了。
     糟糕──我講話竟然沒經過大腦。
     剛才的話換另一個角度解釋,不就是──
     提出約會的意思嗎?
     既然如此──
    「當然還會找克洛瓦一起來啦!人多才熱鬧!可以的話,我也想推薦
    給更多的人知道。這麼好的餐廳不應該被埋沒──」
     能拗的過去嗎?我一邊改變話題,一邊又偷偷觀察雪花的反應。但
    是尷尬的災情仍然難以遏止……還是應該老實道歉嗎?
    「兩人的話也沒關係……」
    「耶?」
     她剛才說了什麼?
     不,我確實聽到了……

    〈滋──〉

     嘖!偏偏挑這個時候。
     這次不適感的持續時間並不長,沒有進一步演變成世界變貌的升級
    版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然而就算只有幾秒鐘的時間,我臉上掛的表
    情恐怕不會好到哪裡去。以前就發生過類似的情況,結果導致我生平
    的第一次約會落得當場被女方甩掉的下場。
     我也不是故意的。就算她衣服選得再好看,我也無法對一個霧化的
    人形怪物投以讚美的言詞。
     不過這次還挺好運的。
     由於剛才的失言,讓雪花整個人轉向另一邊去了。也因此剛才的我
    並沒有出現在她的視野裡。雖然將氣氛搞得這麼尷尬的始作俑者就是
    我,不過我還是不想讓剛才的『我』被她看到。
     即使如此,最初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就算要轉移焦點也需要有話
    題。這附近有適當的話題嗎?
     有了!
    「最近這陣子正好是電影節呢!」
     裝設在一百公尺外、十二層樓高的大型電視牆正在播放與電影節相
    關的新聞報導。
    「亞利學長喜歡電影嗎?」
    「算是喜歡吧。大概一年看一部電影的頻率吧」
     我這個電影工業的大敵還真敢說呢,自嘲一下。
    「說到電影,我家的瑪琳很喜歡看電影呢」
    「學長的妹妹有這種興趣哦。她都看哪些電影呢?」
    「都是些老電影,只是品味有點奇怪……怪獸片之類的,連黑白片時
    代的電影也有在看」
     作哥哥的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是。
     為了某些早已絕版的老電影,瑪琳甚至還軟硬兼施,強迫人脈廣的
    伯父將她想要的片子給找出來。像這樣的事也早已不是頭一遭,只能
    說伯父實在太寵瑪琳那丫頭。
    「那麼…學長呢?」
    「我?是指電影的事嗎?」
    「嗯」
    「妳這麼一問,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電影哦,我什麼類型都可
    以吧。有機會的話,培養這方面的嗜好倒也不錯」
    「那──那麼,學長最近想看電影嗎?」
    「不想」
     我斬釘截鐵地回答。
    「最近街上不太平靜,而昨天也才發生那種事,妳忘了嗎?要振興電
    影工業的發展,還是過一陣子再說吧」
    「說得也是……」
     雪花的樣子有點怪怪的,是我心理作用嗎?。

                □□──□□

     送雪花回到家時,天色已經不再是黃昏,而是完全的黑夜了。時間
    才剛過六點,說晚也不算晚,說早也不算早,不過沒機會回家吃晚飯
    則是已經確定的事實。瑪琳應該不至於生氣,但是打電話回家報備一
    下才是聰明人的選項。
     在公寓大門口,我向雪花道別。
    「我就送到這裡。這樣子克洛瓦那傢伙也無話可說了吧。我這個保鏢
    能得到幾分呢?雪花‧月之森學妹」
    「九十分」
     有點微妙的評分標準。
    「扣十分的理由是?」
    「秘密」
     雪花以微笑堵住我發問的嘴,然後深深一鞠躬。
    「謝謝亞利學長送我回家,下次再讓我好好回禮吧」
    「我會期待的。下次見面也是在學校吧」
    「……嗯,說得也是。下星期一學校見,亞利學長」
     直到雪花的身影消失在電梯入口,我才放下心。如此一來,護送雪
    花的任務到此便告一段落。
     原本更慎重的作法應該是送到家門口才對,只是克洛瓦的留言已在
    我心底留下了一個疙瘩,所以我才沒這麼做。一個年輕男性在晚上造
    訪一個單身獨居的女性家裡,本來就不怎麼妥當。即使當事者也許不
    在意,但是我可在乎得很。
     也該走了。可是……
     雪花真的已經平安無事返抵家門了嗎?
     剛才沒問清楚住址實在是失策。
     現在想從公寓外面找也……

    「亞利學長──」

     熟悉的聲音從天而降。
     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公寓三樓的陽台上。

    「下星期一也請多多指教────」

     我輕輕地揮手回應。
     確實結束了。
     任務完成,前往下一個戰場吧。





    ──────────────────────────────
    完成度 100%
    結果主角還在繼續約會(汗) 日落後就有得瞧了(抖)
    主角會繼續保持童貞 試寫的結局已經預言了(爆)
    所以十二話結束時 兩人之間什麼事也不會發生(笑)
    黑/夜/傷/污/闇/暗 總是會發生在13這個數字上啊
    小小慶祝一下──十萬字達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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