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 斬魔之劍 作者:亨達 (連載中)

liny5618 2008-9-7 05:43:2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 16652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9 04:28
07 地下書庫

     斬魔之劍 第三夜Ⅶ

    「我只是隨便講講罷了,結果居然真的有機關?」
     地面仍在緩速下降。
     換個角度想,起碼現在遇上的並非天花板下降,或者是兩側牆壁往
    中間移動這類古典的陷阱,其實我就該偷笑了。就算要逃,倒也不是
    辦不到。地板下降的速度並不快,將下降速度、這裡到書房入口的距
    離、以及我的腳程一併考慮進去,依照最後計算出來的結果,我仍有
    脫逃的機會,不過我並沒有這麼做。
    「……就順其自然吧。老是做一堆飛簷走壁的動作,有幾條命都不夠
    玩。我以後有打算吃特技演員這行飯嗎?」
     有時也該讓筋骨休息一下,我是這麼想。
     此外,也有其他理由存在。
    「就算我頭頂上的不幸之星閃耀到連『死兆星(註:出自於《北斗之
    拳》,是北斗七星旁的星星。在劇中,若有人看見死兆星,就表示此
    人將死)』也黯然失色,但是經過昨晚的連番折騰,我人生的不幸也
    差不多已用掉快99%的份量了吧」
     ……也許最後的1%才是壓軸的致命殺機也說不定。這點我不是沒
    想過,只是懶得去想這種問題。人一旦鬆懈下來,真的是任何事都可
    以隨便。現在的我只想緊緊地擁抱樂觀主義。
     地板還在下降。換個角度看,其實也可以把現在的狀況當成是整個
    書房正在移動。用電梯來比喻可能還略嫌不足,現在移動中的書房比
    較像是大型的升降平台,就是那種專門用來搬運坦克車,或者是航空
    母艦用來搬運戰鬥機的那種大型移動裝置。我比較感到意外的是,這
    麼大的空間在移動,卻平穩到連一點震動都感覺不到,這果然就是所
    謂的一分錢一分貨嗎?
     老實說,我此時此刻心裡正在想──這間書房的機關一定是會長大
    人的興趣沒錯!唉,不知不覺連敬稱都自動加上去了……姑且不論我
    有沒有猜錯,其實此刻有個問題正待解決──

    「下降到底之後,這裡將通往到什麼地方呢?」

     下降的情形仍看不出有結束的跡象,就連已經下降了多少公尺,這
    個問題我也沒有答案。如果我搭過的電梯比我走的路還長的話,答案
    也許就有辦法知道。
     抵達最底層的時候,我剛好數到兩百。由於是中途才開始算起,所
    以我推測地板下降的深度應該有超過300公尺。
     即使是我們那個破天荒的學生會長,我想也不可能只是因為一時興
    起就弄出這麼一個超級深的大型電梯出來。理由會是什麼呢?不過在
    這之前,我已經先找到『門』了。
    「……真是敗給她了。會長的家是核戰用的要塞嗎?」
     我脫力似的垂下了肩膀。
     書房原來的門還留在視線已經看不到,大約300公尺以上的高空
    壁面之上,而新的出入口則就在我面前。
     新的『門』有三層,前兩層是石製、或者是混凝土製的石門,最深
    層則是金屬製。如此嚴密的防護措施,我看就算是戰車使用零距離砲
    擊也打不穿。門的後面究竟是什麼?我正在想這個問題,並等待門完
    全開啟。但是等到門整個開放之後──

    「空洞?」

     門的後面,是一處巨大的空間。
     書房裡設置的幾處光源雖然不算弱,但是完全無法照亮整個空間,
    就算我將桌上的檯燈直接拿來,燈光也無法穿透那片黑暗。所以我在
    想,門後這處空間的面積應該相當大,而且很高。天花板完全消失在
    頭頂的黑暗之中。
     到了這個地步,情況可說是越顯得詭異。在這裡我先承認,我心理
    確實有道聲音,一直在催促我趕緊打退堂鼓。其實我也感到有點不對
    勁,但是,我仍然忍不住向眼前的黑暗空間踏出步伐。
     地面上似乎有裝設小燈泡之類的發光裝置。兩條向黑暗深處延伸的
    光點形成一條筆直的路。既然有光點形成的路可走,自然就不用擔心
    迷路的問題。
    「現在哪有回頭的道理?既然都走到這裡了,就繼續一直線走到終點
    吧。雖然不知道這個大到誇張的地方到底是做什麼用途,不過就算會
    長在裡頭養怪獸,我也不會感到吃驚的了」
     最後開的玩笑當然最好別成真。
     以凡人的肉身和巨大怪物、巨人、或者是同等的存在對戰,這種荒
    唐的玩笑留在故事裡上演就好。即使找遍整個地球,大概也只有我有
    資格這麼說──這種惡夢,沒有人會想經歷第二次。
     路上我還不忘消遣一下自己。廢話講完,這條黑暗的光之路仍然看
    不見盡頭。由於我走過的路可是遠比搭過的電梯要多出許多,所以我
    知道自己已經走了多遠。
     我對距離感還蠻有自信的。至於到底走了多遠,我懶得提了,只不
    過是又重新確認一遍,這裡還真是有夠他媽的大。
     肌肉的乳酸總量即將要抵達疲勞的最底線,使得我不得不要考慮起
    回頭的可能性。然而就在這時候,彷彿無盡延伸的光之路總算出現盡
    頭。並非地平線的誤認,而是貨真價實的終點。
    「只差一點點了。就再努力一下子吧」
     我頓時加快腳步。
     就在路線的終點處,我發現了那個──

     一個石製的檯桌。

    「這是什麼啊?」
     就我所看到的,那只是一張跟電話桌差不了多少的檯桌,當然檯桌
    上並沒有電話,也沒有擺放任何東西。如果那張檯桌是擺在家裡的某
    個角落,我想不會有人會對它有興趣,現在問題就是──在一處規模
    宛如核戰防空壕的巨大地下空洞的正中央,就只擺了一張檯桌?光是
    這點,就已經不尋常到極點。
     不管看幾次,上頭也找不出奇怪的地方,這讓我有點氣餒。畢竟我
    口頭上雖然說沒有,心裡頭其實還是有點期待。如果說這張石製的檯
    桌上面插著一把劍,然後檯桌旁還附設一個親切的觀光導覽,上面寫
    說──『亞瑟王的石中劍』──如此我就心滿意足了。起碼以觀光成
    分居多的這趟探險來說,這樣子才不算白走一趟。
     此時的我心裡正有股說不說來的鬱悶。意識到這一點,則又讓這份
    感覺增加三分的沈重。我得承認自己白跑一趟了,還是趕快離開這處
    跟巨龍巢穴沒兩樣的地方,讓清爽的風帶走這份不快吧。我打定主意
    後,隨即便轉身離開。
    「結果這個地方到底是做什麼用途呢?這處地下的大空洞不像是天然
    形成的,目前走過的區域都是人工的混凝土地面……難道說,是避難
    場所嗎?以規模來看,容納上百萬的市民也綽綽有餘……」
     我邊走邊思考這個問題。
     會這麼做,多少也是希望自己能有所收穫,而不是讓這趟冒險變成
    無意義的體力浪費,把自己弄得像傻瓜一樣。
     回書房的路還很長,長到足夠讓我從十多家店的候補名單中,慢慢
    挑選出今日下午茶所要吃的甜點。總而言之,這裡已經沒有讓我留下
    來的理由了──我正這麼想的時候,忽然間,我感覺到背後有奇怪的
    感覺傳來。
     就在我轉身的那一瞬間──

    〈滋…〉

     是刺痛感。
     彷彿視神經被通電的針無預警扎到。

    「該死……」
     我以手輕撫刺痛的左眼。在確認過視力並沒有受到影響之後,下一
    秒隨即提高警戒心。因為我知道這個不適狀況的出現,就表示待會絕
    不會有好事發生。
     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光之路的末端依然是孤立的石製檯桌。也就
    是說,看起來和我剛才觀察過的現場狀況並沒有差異。若真要說哪裡
    有古怪,問題點依然還是在那張用途不明的檯桌上。可是不管我怎麼
    看,仍然找不出異常的地方──嘎!左眼的刺痛感又加劇了……果然
    有古怪。那張檯桌的存在本身就是異常。
    「可惡……不管我怎麼找,就是找不出有問題的地方。要不然,乾脆
    就採取最極端的手段……」
     無法打開現狀的話,直接丟下一顆炸彈也是一種打破現狀的有效方
    法。以現在的情況來說,這顆炸彈的名字就叫做『破壞』──我打算
    破壞那張石製的檯桌。
    「會長知道的話,會不會宰了我呀?」
     未經主人的同意,就擅自破壞他人的所有物,這怎麼看都已經屬於
    犯罪的範疇。或許,還是先觀望一下比較妥當吧──我不由得慎重起
    來。畢竟,我也無法對自己正要做的事提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如此一
    來,就任由這個異常的狀況就這樣持續下去嗎?
     ──不,答案是否定的。
     即使不採取極端,我能做的事依然很多。現在放棄還太早了,打定
    主意的我,又重新將目光集中在那張檯桌身上。我拼命觀察,試圖從
    眼睛所看到的、以及其他感官所感覺到的異常當中,找出能夠解開眼
    前謎團的任何蛛絲馬跡。
     很快的,我找到了一個突破點──

    「是誰?是誰在那裡?」

     我感覺到的是視線,或者說是近似視線般的存在。對於我努力找出
    來的答案,其實連我自己也只有五成的自信。依照我的解釋,在我面
    前有一個隱形人正在偷偷觀察著我……說真的,我很想趕快找個地洞
    鑽進去。這種解釋,跟我以前老是將異常現象的發生跟美軍未公開的
    黑科技扯上關係有啥不同?我忍不住苦笑起來,隱形科技、光學迷彩
    這類SF的技術,哪有那麼簡單就做得出來………啊?
     又是即視感……隱形?確實我好像有看過很相似的東西……不對!
    那就是隱形沒錯!難道說……

    〈滋…滋滋滋……隱形模式解除。顯現──〉

     雜訊已轉變為具有意義的言語。
     雖說是語言,但並非是透過空氣做為媒介傳遞,一般人普遍認知的
    那種語言,而是直接在腦海裡、或者是更深層的領域所響起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麼,我直覺地相信,那是能夠與靈魂直接交談,將意念直
    接傳達到靈識領域的聲音。
     原本不具形體的存在,在我面前回復到我記憶中的外觀與輪廓。那
    是一本書,是我非常熟悉的書。
     ──『黑典』,會長所擁有的魔導書。

                □□──□□

    「原來我感覺到的視線是來自妳啊,黑典」
    〈不,我並沒有對你進行過自發性的觀測行為,騎士亞利──〉
    「咦,是這樣子嗎?」
     想不到居然被一本書吐嘈了,不過我才懶得計較那麼多。剛才感受
    到的那股異樣的氣氛,以及讓身體很難受的異常反應,都隨著這本魔
    導書的現身,彷彿謊言被戳破似的全消失了。雖然不知道原因為何,
    不過我知道,我現在心情很好,這樣就夠了。
    「那應該是我搞錯了……不過,我確實感覺到有不尋常……嘛,現在
    也已真相揭曉。也就是妳隱形藏在那張檯桌上,對吧?」
    〈就如你所說,情形確實是如此沒錯──〉
     一個謎題揭曉了。
     我回頭再想,黑典是一本書,身為書的黑典,我能夠將『視線』這
    個字眼用在她身上嗎?回頭想想,好像還真的有點不太對勁。比方說
    蝙蝠能發出、並感覺到超音波的反射,即使如此,也不代表就能夠使
    用『聽覺』來形容這種感官能力。
     我對會長的事瞭解的並不多──以前我有這麼說過。假如將對象換
    成會長的魔導書,我甚至可以說──我對黑典的事幾乎一無所知。不
    過使用『幾乎』來形容,就表示我並不完全是一無所知。最起碼我已
    經接受黑典存在的事實,這就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第一步。
     昨天晚上,真的受到她照顧很多呢……

    「黑典,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妳……」

     這句話突然脫口而出。
     突如其來的舉動,連我自己都嚇一跳。不過冷靜想一想,這大概也
    是因為我直覺地相信黑典能夠給我解答,所以我才說了出來。有個問
    題懸宕在我心裡很久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剛才眼睛盯著那裡……就是隱形後的妳所
    在的那個石製檯桌上。在那時候,我突然感到不舒服,眼睛會痛,而
    且耳朵好像還聽到雜訊般的聲響……」
    〈我推測,是因為我的關係所導致的──〉
    「別這麼說,應該跟妳無關才是──這種情形並不是現在才開始,是
    這一兩天才開始出現的症狀」
    〈很抱歉,我的解釋讓你產生誤解。正確來說,是因為『歪曲』的存
    在,才引發你身體各種異常的症狀,騎士亞利──〉
     歪曲。
     這個名詞已經不知道聽過多少次。那個神秘的連帽裝少女、甚至包
    含會長在內,她們都曾提及這個名詞──魔法的另一個稱呼,或者說
    是一種現象的敘述。我對歪曲的認識僅只於此,雖然不多,但是經由
    直接體驗所留下的印象卻異常深刻。
    〈在一般的情況下,人的意識無法透過肉身固有的機能察覺到、或者
    對歪曲本身進行直接觀測。與歪曲之間的接觸,是必須要透過靈識來
    進行的──〉
    「妳剛說的,我大略也有從會長那裡聽過類似的東西。不過我比較想
    知道的是,歪曲為何會讓身體產生不適的症狀?」
    〈那是因為靈識經由觀測行為或直接接觸,必然會獲得一定程度的情
    報,然而也因為這個緣故,主導肉體活動的意識會試圖去理解觀測所
    得的結果。依情況不同,有時候是個別差異,這個轉換的過程會產生
    難以預料的衝突。簡單來說,由於意識意圖強行去解讀靈識的觀測結
    果,而這個結果或情報若是意識所無法理解的存在,所產生的認知衝
    突就很有可能會傷害到身體──〉
    「有這麼嚴重哦……」
     我不禁倒抽一口氣。
    「那我再問一個問題。我的症狀算嚴重,還是不嚴重?」
    〈和過去的紀錄作比對,此外再加上誤差,你的情形也只算是輕微等
    級,基本上並不會危及到你的性命──〉
    「這種說法……我該高興還是不高興呢?」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好像去醫院掛個病號,原本只是想治療感
    冒,結果卻檢查出末期癌症……想不到最嚴重的情形居然還有危及生
    命的可能性,看來我還真得要認真看待這件事了。
     按照黑典的說法,我身上那些不適症狀之所以發生,追根究底,其
    實就是因為靈識對歪曲進行觀測所引起的。既然如此,我突然想到一
    個斧底抽薪的手段,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黑典,有辦法可以讓靈識安分點,讓靈識不至於老是跑去看一些亂
    七八糟的怪東西呢?」
    〈這是不可能的──〉
     還真是斬釘截鐵的回答。
    〈而且你似乎誤解了一件事。我所謂的觀測,並非單純只是指視覺上
    的定義,而是感受外在事物的一種能力。使用觀測這個詞只是為了方
    便解釋。讓靈識停止觀測行為,在某種意義上,就等於是讓靈識陷入
    某種狀態,即所謂的『死亡』──〉
    「聽妳這麼講,那豈不是只能習慣,然後就沒有其他方法了嗎?」
    〈適應是一種方法沒錯,但是,那也並非是唯一手段。對於將運用靈
    識視為必修課題的魔法使而言,是有其他解決的辦法的。比方說,通
    過特定的修練,來改變肉身意識對歪曲的認識。以這種方式來調整靈
    識與意識之間的認知差異,就有可能讓症狀減輕,甚至是轉變成無害
    的形式──〉
    「……只是要花很多時間,對吧?」
    〈一般的情形是如此沒錯,但也有個別差異──〉
     如果天才的話──妳是想這麼說吧,黑典。如果是會長那種天才,
    恐怕連問題本身打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也說不定。老是想走捷徑,結果
    卻總是事與願違……唉,我也早就看開了。假如真的能讓症狀有所改
    善,那麼時間自然也就花的值得,只不過這也表示,我勢必得要一頭
    栽進這個超現實的世界了。唉,光只是想就覺得很累……
    〈你看起來似乎還有煩惱的樣子,騎士亞利──〉
    「有、有這麼明顯嗎?」
     嚇死人了,我是會把心情寫在臉上的類型嗎?或者應該說,黑典的
    觀察力也未免太厲害了吧。
    「別太認真,人本來就是煩惱的生物。反過來說,沒有才奇怪咧。就
    算每個煩惱之間毫不相干,但只要多起來,不管是誰的臉都會自動臭
    起來。雖然很累,不過這樣反而才有活著的實感」
     我如此回答,或多或少也是想藉由這種自行下結論的方式,來達到
    讓不想繼續下去的話題強制結束的目的。只不過有時弄得不好,反而
    會讓氣氛變得尷尬起來……咦,對象是書的話,書也會感到尷尬嗎?
    這似乎頗有研究的價值。
     藏在我體內的某種情緒正莫名地高漲起來。那玩意是什麼?我可清
    楚得很──惡作劇的心態、一肚子壞水、任誰都有的壞心眼,講難聽
    點,我總覺得這種惡質的情感絕對有資格和七宗罪(註:天主教定義
    的七項大罪,分別為傲慢、嫉妒、憤怒、怠惰、貪婪、暴食、色欲)
    並列,直接改稱八宗罪還差不多。
     不過我最後還是放棄了。捉弄一本書實在是有點……該說是無聊,
    還是變態呢?兩邊好像都不怎麼好。我想壞事還是少做點,就算不考
    慮黑典是一本書的事實,最起碼也不可忘記,昨晚那場硬仗若沒有她
    的援助,我現在還能在這裡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嗎?還是找一些正
    經點的話題好了。
     若真要找,也不是找不到。事實上有個問題就很適合在這個場合提
    出來。或者說,現在才提起似乎還嫌太遲的說……

    「黑典,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真的是打從一開始,就該開口先問清楚的問題。
     而黑典的反應也如我所預料的一樣。
     回答非常迅速,毫無遲疑地說:

    〈這裡是『封印書庫』,位於地下500公尺的封閉空間──〉

     封印書庫?
     地下500公尺?
     後者的話,至少已經讓我明白,我之前的深度推測是錯的。不過封
    印書庫到底是做什麼用途的場所呀?
    「封印書庫……總之就是書庫,我沒說錯吧?妳的意思是,這處像是
    挖空一座山所建造出來的大空洞,只是拿來當書庫使用嗎?就算是拿
    來當巨蛋球場使用,恐怕都還會嫌太大咧……當書庫?我實在是越想
    越覺得難以置信……」
    〈事實就是如此,也只能請你接受──〉
     能不接受嗎?黑典和會長是不同的。就算聲音雷同,黑典也沒有過
    為了捉弄人而刻意說謊的前科,所以我也只能選擇相信她。而且依照
    她的說法來看,另一個事實似乎還更讓人吃驚。
    「……這座巨大的地下書庫,難道說就只有妳……不,是只為了收藏
    妳這本魔導書而建造出來的嘛?」
    〈你的推測是正確的,騎士亞利──〉
     果然。
     事實就是事實,沒有否認的餘地。
     只不過,我還是不太能接受就是。
    「我投降了,就當我已經接受『這裡只是書庫』的設定好了。除了當
    書庫使用之外,應該還有其他功能吧。比如說防盜之類的……」
     我差點忍不住想吐嘈自己。闖空門的毛賊就不列入考慮,但就算換
    成有本事光顧羅浮宮的藝術大盜,我想只要來到這裡,恐怕光是撿掉
    出來的眼珠子就已經手忙腳亂,哪還有那個心偷東西。
     只是收藏一本書而已,我想光是會長家的高級書架,或者是我家裡
    的便宜書架,就足以辦到這件事。唯一的差別是──黑典並非是普通
    的書,而是一本魔導書。
    「防盜的話就說得過去了。我不知道要怎麼比較……說起來,我也只
    認識妳這本魔導書而已,像妳這樣力量強大的魔導書,對那些對魔法
    倍感興趣的人而言,一定是非常具吸引力的存在吧」
     這樣就說得通了。
     雖然我心裡仍然在想,用金庫就能辦到的事情,居然拿這種核防護
    所等級的地方來防小偷,這也未免有點……嗯,若真要深究,事實上
    疑點還蠻多的,就比方說我來到這裡就非常輕鬆,路上也沒遇上什麼
    防盜陷阱,甚至連警鈴也沒有……我想就這麼算了。再想下去,腦子
    說不定真的會燒壞。
     我就快要自己下好結論了,然而就在此時,直接在腦海響起的聲音
    又浮現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這一次黑典的回應似乎有點慢。
    〈防盜確實是其中一個理由沒錯,但那並不是最重要的部分。這座封
    印書庫,是為了將我與外界隔離才存在的──〉
    「隔離?」
     黑典以她慣有,不帶感情的語調說:

    〈我光只是存在於現世,就會對這個世界造成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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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成度 100%
    Flag(旗標)立起!是玩笑啦XD
    人x書要繼續發展,就得要有人形介面才行(爆)
    亞特蘭提斯BBS站 telnet://bbs.bsd.com.tw
    Literature版《冒險世代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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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y5618 發表於 2008-9-9 04:29
08 會長的魔導書

     斬魔之劍 第三夜Ⅷ

     我一時之間愣住了。
     光只是存在就會對世界造成影響?黑典剛才所說的話,讓我在第一
    時間聯想到放射性廢棄物。深埋在地底,被千萬噸的土石與水泥所掩
    埋,除了等待費時的自然衰變就沒有其他處理方法的放射性廢棄物,
    確實是人類文明所產生最為棘手的惡夢產物。但是將自己比喻為有害
    物質,讓人聽了反而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是悲傷嗎?似乎不完全是。就某方面來說,我是同意黑典剛才
    那番說法的。
     魔法是禁忌的知識,更是能孕育出強大力量的知識之泉。若是讓魔
    法的力量落在心懷不軌的惡徒手中,這件事將會對這個世界造成多大
    的影響,實在很難想像,我也不敢去想。
    「黑典,就我看來,妳擁有的強大力量與知識,甚至可以視為另一種
    形式的核武……就因為如此,為了避免妳被惡人所奪,所以會長才將
    妳藏在這裡嗎?」
     如果對象是人,這其實就是囚禁,是違反人權的行為……但是,在
    這裡應該改成書權嗎?人就算了,竟然還主張書的權利?如果傳了出
    去,只會遭人白眼以對。我所能做的,頂多也只能請求會長多少改善
    一下環境。
     如果是我被關在這座巨大的地下牢籠裡,大概不出幾天自己就會先
    瘋掉。我將心比心,試圖去理解黑典的感受,只不過黑典在這之後的
    回答,卻點出我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你好像有所誤解,騎士亞利──〉
     語氣仍是一貫冷徹,不帶一絲感情。
    〈從你對我的態度來看,你似乎將我擬人化了。我並不是人類,也並
    非生命體,只是一個具有書本外觀的物體罷了。不管我所處的環境是
    直徑10000公尺的地下洞穴,或者是某個老舊書架的角落,對我
    來說都沒有什麼分別──〉
    「是這樣嗎?」
    〈是的,騎士亞利──〉
    「……」
     黑典回答的如此直接,讓我不禁有種……怎麼說呢?可以用失望來
    形容嗎?剛才我所想的事都只是自作多情嗎?或許真的是我想太多也
    說不定。所以從現在開始,我應該將黑典視為一個東西、或者是一個
    道具來對待,才是正確的嗎?
    〈我只是一本魔導書罷了。我所被賦予的各項機能,都是為了管理封
    印在我體內的無數法式而創造出來的。為了方便主人使用,我的人工
    智能被調整到極為接近人類的地步──但是,這終究也只是類似電腦
    程式的虛擬存在──〉
     黑典這樣回答我。
     或許就連這些反應都是被預先設定好的。我此時的心情就好像穿越
    了時光隧道,來到了機械人技術極為發達的未來世界似的。面對著人
    工智能幾乎與人類無異的機械人,就連未來社會也已經規範出一套針
    對機械人的相關法律與倫理規範,我卻還在用跟不上時代的觀點在對
    待這些非人卻又像人的存在……老實說,我其實挺混亂的。而且,我
    本來就有一個被批為無可救藥的習慣。

    「我並不認為妳只是一個『東西』而已哦,黑典」

     東西用久了,總是會生出一些感情,就算快壞了也捨不得丟。儘管
    瑪琳那個喜新厭舊的丫頭老是譏笑說,這是我體內根深蒂固的貧窮個
    性在作祟,但我也不曾有想過要改變自己的想法──我甚至可以毫不
    猶豫,大聲地說:
    「無論如何,我受過妳許多幫助是事實,是無可動搖的事實。就算妳
    所做的一切都是會長授意後才有的行為……關於這部份,我當然很感
    謝會長沒錯,但我也不會因此就忘記妳的付出。如果沒有妳在我身邊
    全力支援,昨晚的我絕不可能有辦法撐過那一戰的!」
     地下洞穴的空間看似無邊無際,但就算再怎樣寬闊,終究還是有一
    定量的容積大小。我剛才那樣大聲講話,必定會產生回音現象。可是
    奇怪的是,回音現象並沒有如我所預期的發生,彷彿伸手不見五指的
    黑暗將我的聲音吃了似的……
     不過,這樣子反而比較好也說不定。我剛才講的那些丟臉的台詞要
    是變成回音又傳回來,我可能會臉紅到想撞牆自殺。
    〈你不用在意昨晚的事,騎士亞利。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聽從主人的指
    示,以及契約成立後,必須給予誓約騎士應有的支援行動。這是身為
    魔導書的我被賦予的任務──〉
    「妳的思考方式還真是硬得像石頭一樣呢,黑典……嘛,既然妳都這
    麼說了,就當作是這樣吧……」
     哈哈……我將無可奈何的笑聲藏在心裡。
     到頭來,我好像還是將黑典當成人,或是等同於人的意識個體。總
    之我已經決定了,就算被當成無藥可救的傻瓜也無所謂,就算被當成
    會給美少女人偶取名的戀物發燒狂也沒關係──我就是我,這就是我
    的作風。有意見就直接當著我的面說,只不過我拿手的腳上功夫可不
    會對無的放矢的中傷當作沒聽到喔。
     雖然沒笑出聲,不過我也感覺得到臉部的肌肉──特別是臉頰與嘴
    角那區域正在抽動。如果直接笑出來可能反而比較輕鬆吧,不過我沒
    有、也不打算這麼做。這份難得的體驗、以及由這份奇妙的體驗所生
    出來的心情,就這樣作為我一人獨佔的祕密,直到老死吧。即使是無
    所不能的魔導書,我也不打算讓她窺知我正在想什麼。

     Q:如果黑典具有人型外觀,會是怎樣的感覺呢?

     我腦海裡突然冒出這麼一個有點怪的問題。如果讓人知道,恐怕又
    會被恥笑說──『你啊,又朝變態之路邁出一大步了』、『喂喂喂,
    你飢不擇食到連書也吞得下去?』──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很想痛
    扁克洛瓦一頓。看來那傢伙就算不在場,似乎也已成為我心中內定的
    吐嘈專員了。
     既然問題都出來了,就稍微想一想吧。其實這算是一道蠻簡單的申
    論題,我腦袋裡馬上就跳出三個答案。

     A1:外觀是女孩子。

     有這樣的聯想很正常,因為黑典使用的是女生的聲音,只不過有一
    個較讓人感到不安的要素是──黑典的聲音是以會長做為樣本。
     我不是說會長的聲音不好。能夠裝可愛就將聖約學園高中部全體學
    生(♂)的選票全都騙光光的美聲哪裡會差?只不過就算會遭到會長
    射殺,我也要說──對置身煉獄飽受折磨的囚犯而言,即使典獄長有
    個被上帝親過喉嚨的好嗓子,地獄也不可能變天堂。

     A2:應該很適合眼鏡。

     這也是很刻板的印象。
     知性的女孩子很適合戴眼鏡,我也搞不清楚這是上個世紀幾零年代
    的遺物,不過因為隱形眼鏡的普及,而導致戴眼鏡的人口比例大幅萎
    縮,也是不爭的事實沒錯。
     黑典可說是有問必答,給人很博學多聞的感覺。如果她是女孩子,
    就算沒戴眼鏡,我恐怕都會忍不住主動幫她戴上……真是糟糕,這種
    事還是在心裡自己想想就好,否則就算內定的吐嘈專員沒開口,我都
    會先被自我唾棄的口水給淹死……真是危險到不行,這想法已經屬於
    犯罪的領域了。

     A3:無表情的帶刀女僕?

     ………
     老實說,我實在不太想承認,這種怪怪的答案竟會從自己的腦袋裡
    迸出來。嚴格說來,應該要拆解成三個答案才對,可是不知道怎麼搞
    的,我在不知不覺中就將這三種應當不相干的東西組合起來。我只能
    在答案後面補個問號,以示我內心的不解。
     總之還是一個一個來看吧。
     『無表情』這點我是可以理解啦,因為黑典講起話來總是讓人感覺
    不到情緒上有任何波動。至於『女僕』嘛……大概也是因為黑典總是
    一直隨侍在會長或我身邊,所以才會讓我有這種聯想。但是……那個
    『帶刀』又是什麼玩意啊?我實在想不通。如果再將三個屬性串連起
    來,還真是謎上加謎,反而越來越不像答案了。

    「……嗯……想不通…………」
     這種事我也不可能直接問黑典,或者說,講出來那還得了?這個疑
    問還是擺在心裡頭就好。
     其實也差不多該離開了。
     一時興起而進行的探險之旅能有這樣的收穫,其實我就已經很滿足
    了。會長的家確實是遠超過我所能想像的人間魔境,以後應該還會有
    更多的探險機會才是,不過在這之前,我還得再次挑戰那條迷宮般的
    迴廊地形,以及在我家老妹毀滅那間皇家等級的浴室以前,及時阻止
    她才行。
    「像這樣子輕鬆交談,我們好像還是頭一次呢。日後如果還有機會的
    話,我們再好好聊一聊吧」
     其實剛才對話的內容也稱不上是閒話家常,不過和黑典聊天確實不
    會讓人感到有壓力,甚至於黑典似乎還會根據我當時的反應,主動打
    圓場呢。光是這一點,就起碼遠比那個老是有意無意在言談中給人壓
    迫感的魔導書之主要好得多了。
     雖然如此,我卻很在意黑典剛才說過的某句話──

    〈我光只是存在於現世,就會對這個世界造成影響──〉

     從字面上解釋,似乎有一點自虐的意味存在。
     我原本猜測的解釋已經被黑典推翻掉了,既然如此,事實真相又是
    怎麼一回事呢?如果我開口詢問,黑典應該會很仔細地用心回答我的
    問題吧,但是我就是無法開口問她。
    「我也差不多該走了。說起來,這裡應該嚴格限制一般人等進出的機
    密場所,沒錯吧?」
    〈你的推測是正確的,騎士亞利,但請不用擔心。已完成誓約騎士登
    錄程序的你,已經獲得出入封印書庫的權限。除非主人有下達禁止你
    出入封印書庫的新指示,你都可以隨時前來此地──〉
    「那還真不錯呢,不過……下次我要來的時候,我還是先通知會長一
    聲,取得會長許可之後再來吧」
    〈這是合理且明智的判斷,騎士亞利──〉
     真不虧是會長的魔導書,比誰都還要瞭解自己的所有者。
     做完最後的道別,我便轉身離開了。此外,或許沒必要這麼做,不
    過我離開時,還是揮了一下手,同時關於剛才我所想的問題,我心裡
    也暫時做出一個解釋──

     ──為什麼我剛才沒有向黑典提問,或許就是因為我還沒有做好不
    管任何答案都能接受的心理準備吧。

                □□──□□

     從哪裡來,就從哪裡回去。
     我已經習慣電梯的上升速度。書房要回到原本的高度似乎還需要一
    段時間,我本來還打算找些事情打發時間,不過身為不法入侵者的我
    還這樣悠哉的話,似乎也不太妥當。書房回歸原位的時間很快就會過
    去,屆時,會不會有個手持手鎗的女煞星在門口堵我呢?可怕的想像
    化成毒蟲般的惡寒,在我體內的神經網肆意竄走。
     當書房的地板回歸到原有的位置時,我小心翼翼地確認──嗯,門
    關得好好的,跟我最初進到這裡頭時的情形是一樣的。
     見到這個狀況,我突然感到有點不解。
    「直到剛才為止,我還真的一度以為會長一定會現身,然後太陽穴青
    筋突起,在宣讀我的罪狀的同時,再一邊以沙漠之鷹送我下地獄的說
    ……真是奇怪,難道會長臨時有事出門了嗎?」
     會長大人的情報網,就連納粹的蓋世太保(註:Gestapo的
    音譯,原意是指納粹德國時期的秘密警察)也望塵莫及。這說法或許
    有些誇大,但也是為了要能夠確切形容,魔王恐怖統治的觸角已伸及
    至人間每個角落,簡單說就是無孔不入。
    「看來今天是我的幸運日呀,就當作是賺到了,嘿嘿──趁大魔王還
    沒注意到,趕緊開溜吧!」
     前腳剛走,後腳馬上追上。拜吸音效果超一流的高級地毯所賜,我
    所展開的撤退行動可說是順利到足以挑戰傳說中的怪盜『亞森‧羅蘋
    (註:法國作家所創造的小說人物,以同時具備盜賊與偵探雙重身份
    而聞名)』。除非有某個愛抽煙斗的名偵探在門的另一端堵我,否則
    我絕對能夠脫逃成功的。
     然而,事情畢竟不可能如此一帆風順。直到下一秒鐘為止,我仍然
    堅信,我一定能夠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順利離開的。
     沒錯,直到下一秒鐘為止……

     磅的一聲,眼前的門突然打開。

    「什麼?」
     我嚇了一跳。而且,如果我剛才沒有及時收回差點踏出的那一步的
    話,我的鼻子恐怕早就被突然打開的門給撞扁了。
     書房的門彷彿被攻城槌撞開似的。雖然沒壞,但是門栓已經有點鬆
    動的跡象,放著不管,恐怕也撐不了多久。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件事
    跟我八竿子打不著關係,我頂多只有非法入侵的嫌疑,以暴力破門而
    入的現行犯是克洛瓦‧基魯巴特那個大白癡。
    「原來你躲在這裡哦,我可是找你找到快死了耶!害我差點就把這裡
    整個翻過來了!」
     基本上你已經這麼做了,克洛瓦‧基魯巴特。如果這件事讓會長知
    道的話,我絕對會據實稟報,將責任撇得一乾二淨的。
     看起來,吸音效果太強的地毯對非法入侵者的行動不見得完全是加
    分,有時候也可能是減分。在彼此無法確認腳步聲的情況下,入侵豪
    宅的怪盜和守護豪宅的警衛撞個正著……光只是想,就覺得是極為爆
    笑的一幕。門外走廊上也有鋪設吸音效果極佳的地毯,所以我才沒能
    夠即時察覺到克洛瓦的到來。
     克洛瓦的呼吸很亂,看得出來他真的費了不少功夫才找到這裡。這
    也難怪,昨天才因為被我打成重傷而被送進醫院的這傢伙……咦?送
    進醫院?啊啊啊──真是的,這傢伙!
    「白癡啊你!你現在應該在醫院躺著才對吧。你受的可是傷及內臟又
    吐血的重傷耶!你這傢伙也未免太胡來了。就算想要雪恥,等你傷勢
    痊癒後,我再奉陪到底也不是不行」
     當初將這個白癡送進醫院的人就是我。
     當時我出手很重,甚至是以幹掉他的想法才動手的。誤會解開後,
    我對自己下手過重的行徑或多或少也感到有些歉意,不過當克洛瓦那
    張不知生命輕重的蠢臉再度出現在我面前時,我反而想直接將這傢伙
    再度送進醫院……不!乾脆直接送到墳場埋掉算了!
    「……算了,這次算我敗給你了。看你那副生龍活虎的模樣,難道你
    的身體真的一點事也沒有嗎?」
    「那是當然的!哈哈哈哈──我可是人稱『不死之身的克洛瓦』。起
    碼要殺十次,才真的殺得死的超級男子漢哦!」
    「真拿你沒辦法」
     這傢伙只是在逞強,我一眼就看得出來。
     我只有一件事感到不解。依昨晚的情況來看,克洛瓦確實受了差點
    就會要了他的命的重傷,而且我還親眼看到他被送進加護病房。現在
    這傢伙雖然在我面前裝作沒事,不過他的傷勢確實已經不像昨晚那樣
    嚴重,最起碼已經沒有致命的危險。我在想,這或許是因為他跟我一
    樣……不,是比我還要更早就和會長締結契約,成為會長的誓約騎士
    這件事有關係也說不定。
     說起來,這也是我們兩人之間唯一的共通點。我昨晚所受到的傷勢
    也已痊癒了大半。如果我的推測沒錯,自我痊癒機制的加速應該也是
    受到契約影響所產生的作用。

    「啊,差點忘了正事!」

     ──克洛瓦突然說。
    「我從剛才到現在只顧著找你,結果人是找到了,更重要的事卻反而
    忘記了──哈哈哈,我這個老毛病還是改不掉呀!」
    「是什麼事情這麼重要?」
    「剛才醫生那邊有聯絡,雪花已經脫離危險期了」
     克洛瓦笑著說。
     雖然稱不上輕描淡寫,但是這傢伙的語氣、以及表達的時機都讓我
    感到火大──混蛋!再死一遍吧!等我注意到時,我的腳已經踢了出
    去。可惜的是,因為這混球及時閃開,我鞋底的紋路痕跡無法直接烙
    印在那張嘻皮笑臉的白癡臉上,只能印在牆壁上。
    「喂喂,幹嘛突然發飆?」
    「發?飆?哼──我還想殺人咧!像這麼重要的事情,打從一開始就
    應該先講出來才對啊──啊?難道是我昨天不小心把你腦袋裡的某根
    螺絲釘敲掉了不成?那還真是抱歉呀──哈哈!我現在就賠罪,讓你
    重新投胎做人,換顆腦袋吧──」
     我真的發飆了。
     只要能幹掉這傢伙,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別說是四十八種殺人蹴
    擊技,就算是昨天才剛到手的魔劍之力,我也會毫不猶豫拿出來,將
    這白癡剁成十七塊可燃垃圾────就當我正準備要動手之際,克洛
    瓦也有所行動。
     他從手掌裡亮出一個輕巧的機械,並按下按鈕。

    『……我已經,沒事了……讓你擔心了,克洛瓦學長……』

     是聲音。人的聲音。
     手機的留言重播功能所播放的,是我一度以為再也無法聽到的,某
    人的聲音。
    「如何?氣消了?幸好我有先見之明,如果你突然失控的話,也只有
    那孩子比蜂蜜還甜的聲音能讓你恢復正常」
    「真受不了你,盡做些多餘的事……」
    「嘿嘿,你明明就高興得很」
     我不否認,也無須否認。
     確實如此,比起憤怒的情緒,高興的心情才更適合這個場合。
     只是回過頭再想,這傢伙……剛才是故意的吧。
     我瞪了那傢伙一眼。
     但這傢伙臉皮之厚,連超弩級戰艦的裝甲也望塵莫及。也不管是在
    怎樣的場合,總是愛說些有的沒有。
    「雖然以醫院作為約會場所是少了一點情調,不過我們這兩個最照顧
    晚輩的學長,無論如何還是得替學妹打打氣才對呀!我說的沒錯吧,
    同意嗎?雪花‧月之森暗戀的學長,亞利大人──」
    「後面那段是多餘的……要走就快走!」
     沒有將那張不懷好意的臉當場踏平,已經是我最大的忍讓。
     你撿回一條命了,克洛瓦。
     好好感謝心地善良的雪花學妹吧。





    ──────────────────────────────
    完成度 100%
    順利的話,人型介面會在第五夜登場XD
    主角和會長交往後,就可以在不劈腿的情況下公然玩3P了(羞)
    亞特蘭提斯BBS站 telnet://bbs.bsd.com.tw
    Literature版《冒險世代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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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y5618 發表於 2008-9-9 04:31
09 前往特醫研‧前篇

     斬魔之劍 第三夜Ⅸ

     克洛瓦‧基魯巴特並不是路癡。
     這麼講雖然有點失禮,不過我確實基於某些偏見,擅自設定了他的
    個性與特徵。路癡便是其中之一。撇開個人偏見不談,克洛瓦這傢伙
    確實不可能是路癡,前幾天的他能夠利用對市街巷弄等地形瞭若指掌
    的記憶力,就將交通警察耍得團團轉。雖然不怎麼願意,不過我也不
    得不承認這傢伙的方向感真的很好。
     能毫不費力就踏破會長家的迴廊迷宮,看來我或許得對這傢伙另眼
    相看了。除了優異的方向感,我想克洛瓦應該也不是第一次來到會長
    家裡,這也是原因之一。
     會長以前曾提過克洛瓦也是她的騎士,只不過這傢伙究竟是基於什
    麼理由簽下賣身契……啊,不對,是和會長締結契約,這實在很難讓
    人相信是事實。
     克洛瓦在前面帶路,然後我在後面跟著,為了打發時間──跟在這
    傢伙屁股後面真的很無趣,所以我才找事情消解無聊。想歸想,我倒
    是沒有嘴賤到把心裡在想的事給說溜嘴。我是有問了幾個問題,就在
    幾分鐘前。
    「喂,探望雪花的事情,有必要瞞著會長嗎?」
     我只是問一下而已,然而得到的卻是激烈異常的回應。克洛瓦臉上
    彷彿以油性筆清楚寫著『搞不清楚狀況啊!你!』這句話,然後他以
    老鳥教訓菜鳥的口氣說:
    「不瞞著那個魔女,你以為有辦法離開這裡嗎?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
    她,那個魔女的作風你還不瞭解嗎?那個魔女不點頭,你連個便便都
    不能拉──不,就算已經拉一點點出來了,也得立即縮回直腸的說!
    那個魔女就是如此恐怖的獨裁者,我有說錯嗎?」
    「……」
     我沈默不代表我同意,但也不完全否定。
     克洛瓦戲劇般的語氣,讓我不禁要懷疑──此行的終點難不成是冷
    戰時期的柏林圍牆,而我們是正準備逃離鐵幕的難民嗎?
     會長特有的行事作風確實有可議之處,這我不否認,但是被克洛瓦
    說得如此不堪,連我都差點忍不住想把鞋底塞進這傢伙的嘴巴,請他
    閉嘴。
    「──總之沒有她同意,你就只能乖乖窩在這裡當土撥鼠。好聽點的
    說法是,這是為了避免讓你遭到外面的敵人襲擊,才不得不限制你的
    人身自由,但是──再怎麼說你也是個男人,沒錯吧?因為怕被幾個
    上不了抬面的小混混捅肚子或來陰的,結果就嚇得不敢上街,這哪裡
    算得上是男子漢該有的作風!所以我就說嘛,那個魔女終究還是個女
    人,哪懂得男人也是有面子要顧耶!」
     這傢伙依舊滔滔不絕地發表言論,刪去主觀意識過剩的中傷,基本
    上我已經可以理解,為何克洛瓦會如此堅信,認為我探望雪花的行動
    必定會遭到會長阻止
     一旦離開這裡,確實有可能會遭到敵人攻擊,比如說那名連帽裝的
    少女,甚至也有可能是新的魔劍之主。
     權衡其中的利害關係與可能會產生的風險,換做是我,我想我也會
    做出相同的判斷。而且,雪花目前並非病危,而是已脫離險境。如此
    一來,我也沒有即使要背負風險,也要去探望她的必要性。
     然而,這終究是以道理為基礎得來的結論。人畢竟是以情感作為行
    動原理的動物,即使是我也不例外。
     一度以為失去的事物。
     不再一次確切地感受到事物的存在,就無法安下心來。
     不是經由第三者的言語轉述,而是以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自
    己的手、自己的身體去確認。

     原來如此,我對雪花的想法果然是……

                □□──□□

     這一路上並非完全沒有阻礙。
     克洛瓦對這裡的瞭解遠在我想像之上,從我沿途完全沒遇上任何一
    個人這點就可以證明。會長的家這麼大,我本來還以為會遇上像是警
    衛或僕役之類的人物,可是卻連一個人也沒遇到。我們兩人就像是闖
    空門的慣竊似的,如入無人之境。
     雖然沒有碰到人,不過人為的物理障礙依然一個也沒少。ID卡的
    電子鎖、掌紋辨識、靜脈辨識、視網膜辨識之類的高科技保安系統可
    是一個接著一個出現,不過在克洛瓦的帶領下,所有關卡全部都安然
    通過。這讓我回想起不久前,我誤打誤撞闖進封印書庫那件事。黑典
    的收藏地點應當是此地最高等級的機密場所,我之所以能如此輕鬆進
    入,好像也是因為我和會長有締結契約的關係。會長專屬的騎士既然
    能自由出入最高等級的機密場所,那麼其他次一級的保安系統自然也
    就稱不上阻礙,只能任由我們通過。
    「我本來還有一點點懷疑的說,不過現在看來……耶,你還真的是會
    長的誓約騎士呀」
    「你可以用最尊敬的眼光,叫我一聲前輩沒關係!」
     克洛瓦這麼說,差點就讓我使出迴旋踢代替嘴巴。我壓制怒氣,免
    得又鬧出新的事端,畢竟眼前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要離開這裡。在克洛
    瓦的帶領下,我們總算通過了最後一道門。
     門的另一端,是一間像是車輛維修廠的房間。
    「這條通道是通往外面的緊急出入口之一。本來好像是逃生用的,不
    過這半年來我為了方便測試這傢伙,所以這裡被我佔用了」
     房間正中央停放著一台重型機車,那應該就是克洛瓦口中的『這傢
    伙』沒錯,只不過該怎麼說呢……我對摩托車並不是很瞭解,不過這
    輛重型機車在外觀上和我所認識的幾種車款造型有很大的出入,也不
    像是暴走族特有的我流改造,而是極具未來感與機能性,彷彿一個燃
    燒的黑色箭鏃似的。
     待會要前往雪花所在的醫院的代步工具,不用克洛瓦開口,我也已
    經知道將會是使用這輛重型機車沒錯。只不過我心中的不安,也正隨
    著克洛瓦看著那輛重型機車時,兩隻閃爍的眼睛逐漸擴大。
    「克洛瓦,在上賊船以前,我姑且問一下好了。這台摩托車是可以合
    法上路的交通工具嗎?」
     在他回答我前,我已經先捕捉到他嘴角的賊笑。
    「以警察的標準來看,應該會算在不合法的那一邊吧,嘿嘿。不過你
    也不用那麼緊張就是,哈哈哈」
    「這輛重型機車是從哪裡弄來的呀?你可別跟我說,這輛機車其實是
    一比一的自製模型,只是裡頭裝了真的摩托車引擎……」
    「喂喂,你的想像力還真豐富。那種玩具就算免錢送給我,我也不敢
    騎上路。我簡單說明一下,這輛機車絕對是貨真價實的摩托車。雖然
    這傢伙確實不是市面上流通的車種,不過一輛摩托車該有的東西,它
    一樣也沒少!總之,這傢伙就像是那些世界大廠每年都會推出的那種
    試做的概念車,只不過車子裡頭確實有附加一些實驗性的機能也是事
    實沒錯。這傢伙的來歷大概就這樣子吧」
    「……」
     克洛瓦這傢伙難得會這麼正經而且完整地說明一件事情,讓我一時
    之間找不到挑骨頭的地方。真要雞蛋裡挑骨頭也不是辦不到,只不過
    我內心已經接受他的說詞,只是口頭上不想明講。
    「不過你也別擔心。就算路上遇到警察,即使警察開的是F1賽車,
    這傢伙也能輕輕鬆鬆就甩掉他們,哈哈哈──對了,你想知道嗎?上
    次我測試時,這傢伙最高時速居然給我飆到了────」
    「夠了!我不想知道!」
    「你真的不想知道嗎?那可是破世界記錄耶!」
    「不管這輛重型機車能跑多快,我只希望待會你騎車的方式是互相禮
    讓的安全駕駛。我可不想要專程去探病,結果最後被救護車直接送進
    病院,反而和探病的對象當起室友了」
     讓克洛瓦用這輛重型機車載我,就已經是我最大的妥協。我甚至連
    車後頭那張牌照的真偽也不打算追究。我只希望這傢伙騎車時能夠克
    制點,讓我們有命探病,而不是白癡到跑去掛自己的急診。
    「好啦。我知道啦……不照你的話做,我看在被卡車碾過去前,你大
    概就會直接把我送進殯儀館了……唉」
     克洛瓦做出無奈的嘆息。看來我即使沒有直接以言語恐嚇他,我剛
    才的眼神大概也跟殺人光線四射的宇宙怪獸之眼沒兩樣。
     牆壁的柵門開啟後,這間房間通往外界的最後阻礙便可說是已經完
    全解除。克洛瓦也隨即啟動機車,並試著催動油門。見到他如此仔細
    檢查車子是否有正常運作的細心模樣,讓我不禁要對他另眼相看。為
    人向來輕浮的他,原來也以這樣的一面啊。
    「克洛瓦,認識你這麼久了,我本來還以為你是那種只要坐上車,就
    滿腦子只想著要將油門催到底的暴走類型啊」
    「……你這句話還真是失禮啊,亞利」
    「哈哈,抱歉抱歉」
    「我不否認啦。已經騎習慣的摩托車自然另當別論,不過這傢伙我其
    實也沒騎過幾次。在該慎重行事的場合,我也是會謹慎小心的」
     測試結果究竟如何,從克洛瓦滿意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來。即使對
    摩托車外行的我也聽得出來,這輛重型機車的引擎聲和克洛瓦原本騎
    的那輛做比較,確實可以聽出兩者之間有明顯不同之處。
     只不過,有個問題是等到我要坐上去時才注意到。這輛重型機車似
    乎是以一人騎乘為前提而製作的測試用車體,兩個男人硬要擠在那個
    狹小的座位上,說有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此時我也只好認命,待
    會也只能盡量小心,免得自己被甩下車。
    「坐穩囉!摩托車的浪漫究竟是什麼?待會就好好體會一番吧!哈哈
    哈哈哈哈──走吧!通往新世界的道路就在眼前──」
     這傢伙的廢話還真不是普通的多……我才正要開口,這傢伙已經催
    起油門。
     瞬間加速度之大,讓我一度懷疑地心引力其實是橫向作用,同時我
    也慶幸自己剛才沒開口──要是說話,鐵定會咬到舌頭。但我仍不免
    要懷疑──這是什麼鬼機車啊?裝的是火箭引擎嗎?
     通往新世界的道路確實開啟了──換個說法,就算說成是離開本來
    的世界,準備前往天國或地獄也不會讓人感到有什麼不對勁。我這條
    命已經完全和克洛瓦的騎車技術綁在一起,事實上……
     ……我有點後悔了。

    「咿呀呀呴呴喔喔喔喔喔!」

     這傢伙果然暴走了。
     為了不讓今天的悲劇再度重演,我打從心底生起一個想法。

     ──找個時間,去考一張機車駕照吧

                □□──□□

     生死一線間。
     若要以一句話來表達我方才所遭遇到的一切,我想沒有比這句話更
    貼切的了。沒有特定信仰的我,沒辦法以感謝天主的行為來平撫不久
    前仍然驚魂未定的情緒,我只能藉由詛咒眼前這個失控的暴走族,來
    恢復以往的平常心。
     這是我第二次坐這傢伙的車。
     如果說第一次是被警車在後頭追捕的警匪劇,這次則可以歸類為官
    能刺激要素被新手導演用到爛的二流SF動作片。有誰想得到,在脫
    離細長的黑暗隧道之後,旁邊馬上就衝來一輛砂石車。
     隧道出口連接著郊區的快速道路,這條路本來就是大型車輛往來頻
    繁的交通要道,也不知道是哪個白癡把秘密通道的出入口設計在這種
    地方。要不是克洛瓦的本領超出我的預期,而且這輛重型機車具備超
    凡的高性能,我們兩人老早就變成一塊塊黏在公路上、連凶案鑑識人
    員也忍不住要嘔吐的噁心肉塊。
     所幸最驚險的鏡頭就只有到剛才那段驚險的逃生過程為止,之後的
    行程都很平順,路上也沒有突然橫生不必要的麻煩。
    「克洛瓦,現在我們是在郊區的路上,沒錯吧?待會還要跑多久,才
    能轉到往市區的道路啊?」
     我還記得,昨晚雪花被送往的醫院是位在市中心附近。我對道路分
    佈的認識或許稱不上精通,不過我起碼也知道,現在我們所在的這個
    位置離那間醫院其實蠻遠的,而且問題還不只如此。
     一旦進入市區,我們現在所乘坐的這輛重型機車要說不會被警察攔
    截下來,那絕對是自欺欺人。要如何避開警察攔檢,或者進市區後就
    改搭其他交通工具,我想要趁這時候和克洛瓦商量這些事,不過克洛
    瓦的回答卻出乎我意料之外。
    「放心,我們不進市區!」
    「不進市區,那……我們是要怎麼去醫院啊?」
     連小孩都聽得出矛盾之處,不過,答案卻意外的簡單。
    「哈哈,我忘了說嗎?雪花在昨晚就已經換醫院了」
    「轉院?為什麼這麼突然……」
    「我也是等到對方那邊主動聯絡才知道……啊,對了!那個主動聯絡
    我的人,就是雪花現在的主治醫師,而且還是我認識的人哦!那個醫
    生為人蠻有趣的,或者也可以說是有點怪,不過作為一名醫生的才能
    我可以打包票,絕對是第一流的!」
     姑且不論克洛瓦的保證有無公信力,不過昨晚原本性命垂危的雪花
    已經好轉到脫離險境的程度,這是事實沒錯。從客觀的角度來看,救
    治雪花的醫生確實具有出眾的醫療急救技術。這個人到底是誰呢?連
    我都不禁想認識一下。
     就在這時候,我感覺到車速減緩了。
     似乎是已經快接近目的地。由於剛才我一直在想事情,不然就是跟
    克洛瓦交談,所以完全沒注意到……該怎麼說呢?我們即將抵達的目
    的地,竟然會是我自己也很熟悉的地方。
    「克洛瓦,雪花轉院的醫院就是這裡?」
    「對啊,就是這裡。不過話說回來,這間醫院也實在有點生意冷清。
    明明就有一大堆名醫在,可是病患卻少到好像快倒閉耶」
    「嚴格說來,這裡並不算是醫院……」
     我不知道該如何對他解釋。克洛瓦所說的『少到快讓醫院倒閉的病
    患』,好巧不巧,我就是其中之一……差點忘了提,我家那隻瑪琳也
    是定期光顧這家『醫院』的『常客』。簡單來說,這裡並非是開放給
    一般病患求診的普通醫院,而是連醫院也稱不上,實際上是針對極為
    罕見的特殊病例進行醫學研究的場所。
     裡頭確實有收容患者的醫院設施沒錯,但畢竟只是附屬功能。正確
    來說,這裡是以醫學為主的大型綜合研究室,正式名稱好像是『以撒
    基金會所屬‧特殊醫學研究中心』,內部的人都簡稱為『特醫研』。
    其實要怎麼稱呼我都無所謂。我只知道一件事,這個地方讓我學到一
    件事,那就是──

     天才與狂人根本是一體兩面。

    「……怎麼會轉院轉到這種地方?」
     在我低聲埋怨的時候,我們兩人已經抵達特醫研的入口。不過,這
    裡其實還只是最外圍的入口罷了。由於此地的各項研究多半都被視為
    高度機密,所以平日園區內部的管制一直都很嚴格。最外圍的入口可
    說是第一道關卡。外人想入內,還得先預約,並提出證明才行。
     和入口管制人員交涉的工作就落到克洛瓦手中。我不知道克洛瓦有
    沒有先預約過,或者聯絡他的醫生是否有先在內部疏通過,總之從現
    在開始,每個行動都非得更加慎重不可。
    「今天的警戒層級似乎特別高,我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與入口管制人員同行的,是一名荷槍實彈的武裝警衛。警衛正透過
    對講機,不斷回報狀況。
     手持自動步槍的警衛在園區內並不罕見,不過就我記憶所及,這些
    人多半出現在幾個涉及高度機密的區域,只要刻意不接近那裡,實際
    上園區內絕大部分的區域都還是可以自由行動的。現在這個情形,就
    彷彿整個特醫研進入戒嚴狀態似的極不尋常。
     交涉結束了,但是從回來的克洛瓦臉上那副氣沖沖的模樣來看,情
    況似乎不是很樂觀。
    「結果如何?裡頭的人拒絕我們的入內申請嗎?」
    「沒錯!他媽的一堆狗屁官僚藉口!明明他們都已經收到通知,知道
    我們會來,結果還一直在講那個什麼請示高層、請示上級的鬼話,說
    來說去就是不讓我們過去,態度也囂張到不行!越想越氣,我再去找
    他們理論一番!」
     我勸阻不及,又讓這個血管快爆裂的危險傢伙跑掉了……唉,這傢
    伙就算被打成蜂窩,我也不想管了。
     我已經掌握大致上的狀況。簡單說,就是因為特醫研整個原因目前
    正處於原因不明的高度警戒狀態,所以即使手續合乎規定,各項安全
    檢查步驟仍然會拖累到相關的程序審核。克洛瓦會發火的理由,我並
    不是無法理解。
     其實在這件事上,我可以使得上力。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直接聯絡
    遠在海外的伯父。特醫研的幕後老闆只要打一通越洋電話,這些人、
    以及他們口中的上司哪敢堅持不放行。     
     只不過我辦不到──我不想為了這種事,就麻煩這些年來一直很照
    顧我們兄妹的伯父。只是這樣一來,就只剩下第二條路可走……啊,
    老實講,我不太想和那傢伙扯上關係。我和瑪琳的主治醫生也是特醫
    研的成員之一,而且……哈涅爾醫生在特醫研內部的地位似乎還蠻高
    的……可惡,真的要找人魔醫生幫忙嗎?
    「沒辦法了。為了雪花,也只好暫時忍住這口氣」
     我最後還是妥協了。
     要聯絡哈涅爾醫生的方法,打電話是最快的途徑。我這個老是被譏
    笑跟不上時代的活化石並沒有手機,所以我只好向克洛瓦借用一下他
    的手機。可是,就在此時……

    「你以為老子是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克洛瓦‧基魯巴特的聲音我不可能認不出來,但是在此時此刻更吸
    引我注意的,卻是連慘叫聲都還來不及聽清楚,整個人就朝著克洛瓦
    右拳伸出的方向飛過去的另一具人體。
     我還是第一次在電影以外的地方看到這種景象。全副武裝的警衛彷
    彿被落下的砲彈炸飛似的,整個人飛了出去。高高地飛起,然後重重
    地落下,最後不醒人事。
    「現在你應該知道,究竟是你扣扳機的速度快,還是本大爺克洛瓦‧
    基魯巴特出拳的速度快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我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那就是──
     我太過小看克洛瓦‧基魯巴特這隻惹禍精的功力。
     克洛瓦若無其事地回到這裡,我只能無力地說:
    「……看看你到底幹了什麼好事,克洛瓦」
    「已經沒有解釋的必要了,我的好友」
    「────」
     給我解釋!混蛋──我在心裡怒吼。
    「身為一個男人,在某些場合,有時候就只需要筆直前進。再多的話
    都是多餘的,男子漢就只需要考慮前進就夠了!沈默的硬漢──克洛
    瓦‧基魯巴特、以及永遠在背後支持他的男子漢──亞利,兩大硬漢
    一生僅有一次的並肩作戰,就在此時熱血開戰了!」
     現在我的嘴一定張的很大。
     那是無言的吶喊。

    「正面突破吧!吾友!」

     克洛瓦坐回他的位子,隨即啟動引擎。如黑箭頭般的這輛重型機車
    也彷彿在回應主人似的,如戰馬般、如猛獸般嘶吼。
     ……我們只是來探病的吧?還殘存在體內,我最後一絲逃避現實的
    想法,也隨即被下一瞬間產生的強烈橫向G力給吹走,逼得我不得不
    面對現實。不久之後,這裡將化為槍林彈雨的戰場,就只因為這個拳
    擊笨蛋意氣用事揮出的一記上鉤拳。





    ──────────────────────────────
    完成度 100%
    騎士畢竟還是配上摩托車才是王道XD
    車子的型號是XXS-003T
    前面兩個X是隱藏過的代碼 通用名稱『史雷普尼爾』
    基本上海陸空都可跑啦XD
    這話沒什麼工口成分 有點不習慣XD
    亞特蘭提斯BBS站 telnet://bbs.bsd.com.tw
    Literature版《冒險世代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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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y5618 發表於 2008-9-9 04:32
10 前往特醫研‧後篇

     斬魔之劍 第三夜Ⅹ

     第一道防線很快就突破了。
     也不知道這輛重型機車的輪胎是使用何種材質製成,如鯊魚牙齒般
    成排的阻車釘絲毫無法阻止我們前進,克洛瓦就這樣直接騎車衝了進
    去。原本駐守在入口處的那名武裝警衛也早已被撂倒,特醫研最外圈
    的防線可說已經宣告瓦解。
    「我還以為會有什麼大陣仗在等著我們,結果現在連半顆子彈也沒飛
    過來。這裡的警衛表面上是一副幹練的軍人派頭,其實骨子裡和只會
    露營的童子軍沒兩樣嘛。哈哈哈哈!」
     克洛瓦已經把自己當成勝利的一方,得意洋洋的模樣讓我不知道該
    怎樣插嘴──當然沒這麼簡單呀!笨蛋──我想這樣對他說。可是就
    算說了,現在的克洛瓦恐怕也聽不進去吧。
    「這種程度的守備跟火力,可是無法讓我克洛瓦‧基魯巴特的腎上腺
    素分泌出來的。沒有更刺激一點的新玩意嗎?」
     ……這傢伙無藥可救了。你還記得我們來這裡原本的目的嗎?克洛
    瓦‧基魯巴特。
     我想就算其他警衛趕來,也不至於會立即開火。最少也要做過申請
    開鎗許可之類的手續才有可能。畢竟這裡不管是人或者硬體設施,都
    是寶貴的重要資產。現在也不過是這種程度的騷動罷了,園區警衛怎
    麼可能會冒著傷及研究成果的風險就貿然開鎗。
     區區兩個空手的入侵者而已,用人海戰術加電擊棒就夠了。不過在
    此之前,我猜想某個機關必定會被啟用……啊,才剛想到,結果還真
    的被我料中了。
     從各個方向,路面傳來不尋常的輕微震動。我因為已經知道是怎麼
    回事,所以還不至於動搖,不過克洛瓦似乎就有點慌了。
    「喂、喂喂!從路面開始升起來的『那個』是什麼東西啊?你知道是
    什麼東西……喂,你怎麼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啊?亞利」
    「那是封鎖道路用的隔離牆,白癡都看得出來」
    「你對這裡怎麼這麼熟?」
    「這以後再解釋,先想辦法脫困再說!」
     啟動中的隔離牆可不只一道,要是再這樣慢吞吞的,我們很快就會
    被一層樓高的隔離牆所圍成的監獄迷宮給困住。隔離牆的強度據說可
    以阻擋戰車的衝擊,甚至連砲擊也無效。連軍用車輛都無法突破,克
    洛瓦的重型機車恐怕更是以卵擊石。
     我不禁要苦笑起來。就如克洛瓦所說的,我對特醫研的人事物與環
    境確實很熟。在過去幾年,當我的身高還跟瑪琳差不多高的時候,我
    還曾參加過園區每年一度的保安演習,當時的我牽著瑪琳的手,跟著
    大人們到處跑,也鬧過不少笑話。那段回憶已埋在心底,只是萬萬想
    不到,現在的我卻成為保安演習的假想敵……不,根本就是貨真價實
    的不法入侵者。
     現在可不是自怨自嘆的時候。事到如今,也只能先針對迫在眼前的
    難題,想出因應之策。
    「克洛瓦,附近的道路都已經都被阻住了。我們棄車,改用步行吧。
    要再不快點,增援的警衛部隊很快就會將這裡團團包圍!」
     克洛瓦再怎樣蠢,應該也不至於會相信一輛重型機車能撞破連戰車
    也突破不了的隔離牆,所以棄車是正確的選擇。改採步行移動的話,
    最少還能夠鑽隔離牆與隔離牆之間的空隙,或者是直接翻牆過去。這
    些移動方式,憑我們兩人的基本體能都能夠輕鬆辦到。
     ……然而,事後證明我想得太天真了。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通不過?一兩道破牆罷了,光憑這
    種騙小孩子的玩意就想阻止我克洛瓦‧基魯巴特的腳步,還早一億八
    千萬年咧!」
    「喂喂,你在打什麼主意?克洛瓦。如果是想幹出什麼用車頭撞破牆
    壁之類的傻事的話,我可是會馬上跳車的」
     世界級的汽車大廠就算在做車輛衝撞實驗時,駕駛座位上擺的也是
    假人,而不是拿活人的生命開玩笑。我可不想要死的時候是一團肉泥
    黏在牆壁上的悲慘模樣。
    「白癡啊你!汽車就算了,騎摩托車可是肉包鐵。天底下有哪號白癡
    會騎車去撞牆?你漫畫看太多了!」
    「那還真是抱歉,我似乎對你的智商給予了太低的評價」
    「你這傢伙講話還真教人生氣,嘿……」
     如果是在平常的情況,我們兩人老早就吵起來了,這次克洛瓦卻意
    外地沒有反擊回來。
     我感覺得出來,克洛瓦此時渾身上下正處於戰意高漲的狀態。和平
    常不同的是,這傢伙並沒有將這股戰意用在跟我鬥嘴這件事上,而是
    轉到另一個方向。
     ……事到如今,說我看不出來,那還真是自欺欺人──克洛瓦是認
    真的。這傢伙打算以這輛重型機車,突破眼前的困境。
    「路可不是只有一條而已哦!我現在騎的這傢伙,可不是特地砸大錢
    做好玩的。牆壁就算再高,我照樣跨越過去給你瞧!」
    「等等!克洛瓦,你的意思是?」
    「沒錯,我就是要──」
     油門催動,身旁周圍突然颳起一陣暴風。
     不,並不是刮起風,而是我們兩人連同這輛重型機車一起化成颱風
    眼。這台摩托車外型的機械怪物所產生的瞬間加速度之大,又再度刷
    新我記憶裡的最高紀錄。和風化為一體……這種形容方式很過時,但
    也是最適合用於此時的句子。

    「──飛上去啊!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克洛瓦究竟在鬼叫些什麼,全都隨著這輛重型機車突然騰空而消失
    在腦後。到了此時,我已經知道克洛瓦的企圖。其實很簡單,他想要
    藉由這台特製摩托車特有的強大加速度,模仿飛車動作電影裡特技演
    員的拿手好戲,騎車飛過隔離牆。但是……
    「不行……還是不夠高!」
     車子性能極佳,但有可能是躍起的角度不夠,抵抗重力所換得的高
    度上限,依然與隔離牆的高度有一段距離。再過不久,地心引力又將
    展現其影響力,將我們往下拉。
    「要掉下去了!克洛瓦!」
    「擔心什麼?壓軸好戲現在才開始!
     這話甫落,在我發問前,下一個更讓人吃驚的狀況就發生了。幾乎
    快停滯下來的爬升力,就彷彿火山突然無預警爆發般又衝了上去。這
    感覺就像是歷經過長途旅程,翅膀就快要拍不動的候鳥突然得到意外
    的上升氣流,得以一舉衝上從未到達的高空。沒錯,別說是一層樓的
    隔離牆,就算再加高三層也不被此時的我倆放在眼裡……不,對克洛
    瓦而言,隔離牆從一開始就不被視為阻礙。
     有誰想得到,居然會有人將火箭推進器裝在機車上。我不知道車體
    裝的到底是何種特殊機關,不過我們連人帶車飛了起來畢竟是事實沒
    錯,讓我毫無一絲機會能夠逃避現實。
    「我就說是壓軸好戲,沒錯吧?雖然『增壓推進器』我還是第一次使
    用,不過現在看來,測試結果倒也不差嘛──哈哈,反正就算真的出
    狀況,靠我高明的技術稍微補正一下,總是會想出辦法來的。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克洛瓦一副得意的模樣。
     可惡,這個能臉不紅氣不喘,對自己的本事吹噓到不行的傢伙到底
    是哪個星球派來的外星人間諜?不過我目前的處境就好像是搭飛機一
    樣。就算對機長再怎樣不滿,在飛機安全降落以前,乘客是絕對不能
    宰了機長的。
     提到降落,我這時才想到──待會我們要怎麼降落?
     剛才的情形與其說是飛起來,倒不如說是跳起來還比較適當。因為
    跳得很高,所以滯空時間才會相對延長。不過就算再怎麼長,也是有
    一定極限。而且跳得越高,不也就等於──摔得越重嗎?我越想越不
    妙,便趕緊問他:
    「克洛瓦,待會要怎麼降落?」
    「就直接下去啊!反正不會有問題啦,哈哈。你該不會以為,我們會
    像流星一樣往地面撞上去吧?」
     ……還真的被這傢伙猜中了。不過我也注意到,因為這一連串的突
    發事故,的確讓我失去了冷靜的判斷力。既然這輛重型機車被設計成
    能跳躍起來,理所當然的,必定也會將降落問題給考慮進去。如果我
    保有平常心,就不至於慌亂到這種地步。
    「要降落、或者是繼續滯空,這兩件事都能夠做到。不過更重要的問
    題是,如果要降落,就得要選個適當的地點才行」
    「適當的地點?你是說……啊,原來如此」
     我知道克洛瓦想說什麼了。
     往下一看──此時此刻,特殊醫療研究中心整個園區已經變成城牆
    林立的迷宮要塞。如果降落到道路上,只會讓我們再一次困在隔離牆
    所築成的迷宮裡罷了,這等於自投羅網。既然如此,如此嚴密的硬體
    防禦設施,是否有缺口可突破呢?
    「對了,如果從那邊切入……」
     地上已經遭到徹底封鎖,無路可走了。不過反過來想,如果不走陸
    路,改走水路的話……
     園區內有一片很大的水地,除了造景用的池塘,還有一些為了某些
    實驗需求而挖掘的蓄水池和水道。水路面積並不小,而且水道彼此相
    連,同時也沒有隔離牆阻隔,可說是令人驚喜的一條活路。可是,這
    是否能做為道路,也是建立在『我們是否有辦法利用水路』這個前提
    上才能成立。
    「克洛瓦……」
    「看來,你想的跟我一樣呢」
    「咦?」
     克洛瓦的回答讓我有點不解……不對!等等!
     難道說,他也打算……

    「這傢伙全部的能耐,我還沒讓你見識完咧!坐穩啦!」

     無重力的浮游感,再度遭到強烈的G力所打破。黑色箭鏃瞄準的新
    目標,是在我眼前急速擴大的水域。水面反射著天空的倒影,一時之
    間讓我不自覺產生天地逆轉的錯覺。
     與水面衝撞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了彷彿炸彈爆發般的巨大水花。但
    是當我回過神時,我才注意到自己並沒有沈入水底,而是依舊乘坐在
    克洛瓦後面,跟著這輛重型機車一起在水上飛馳。
     不,這已經不是機車,而是水上摩托車了。這輛重型機車的底盤還
    很誇張的居然具備變形機構……喂喂喂喂,到底是哪個怪胎設計出這
    種怪物機車啊?
    「嘿嘿,有嚇一跳吧?」
    「我已經麻木了……或者說,再對這種事情感到吃驚,反而會讓自己
    看起來更像傻瓜……」
    「你還真不老實啊……嘛,這樣反而像你」
     我的口是心非似乎被這傢伙給看穿了。在經歷過昨晚的事之後,我
    本來以為,我恐怕再也不會對世界上任何事物感到吃驚的了。現在看
    來,其實我還嫩得很呢……世界本來就是一個驚奇箱,不是嗎?所以
    世界才會如此有趣,而且美麗。
     乘風破浪的感覺意外地讓人渾身舒暢。
     即使褲管和瀏海被水花打濕,似乎也不怎麼在意了。
    「這傢伙讚到不行,我說的沒錯吧?現在你應該已經瞭解到,什麼叫
    做男人的浪漫了吧?」
    「我比較想知道的是,這輛摩托車究竟是從哪弄來的?」
    「當然是那個小氣的魔女自掏腰包訂作的」
    「原來是會長出資……」
    「究竟是誰設計、以及在哪裡製造的,這個我也不清楚,總之是機密
    沒錯。我只知道,這傢伙的型號是『XXS‧003T』,開發名稱
    為『史雷普尼爾(Sleipnir)』。我所知道的,就差不多這
    麼多。其實我也沒興趣知道那麼多。反正所謂的摩托車只要能跑就是
    摩托車,陸海空都能跑當然就更讚啊!哈哈哈哈!」
     在克洛瓦的笑聲被水聲與風聲蓋過去之際,我突然想起有這麼一種
    說法──不管是汽車或摩托車,只要兩手握上方向盤,搭乘的人便會
    立即變成以速度為糧的暴走怪物,所以車是如同麻藥般的存在──看
    著近在眼前的實例,我不禁要點頭同意。

    「車的名字叫做史雷普尼爾啊……」

     我只記得這名字好像是出自於某個神話的八腳馬之名。據說八腳馬
    是神的坐騎,日行千里,還能上天下海。這麼一想,這輛性能誇張到
    不行的陸海空三棲摩托車確實取對了名字。
     突破了大門,現在就連對恐怖份子專用的大型防禦設施也被我們突
    破了,我完全想不到事情會如此順利。一股銳不可擋的信心正在體內
    滋生,並扎下深深的根。等會就算有更出人意表的破天荒陷阱或機關
    阻擋在前面,我也照樣一腳踹破給你看──像這樣天不怕地不怕,或
    者又可說是不知死活的想法,在幾秒鐘之前,我對自己的想法絲毫不
    抱持一絲懷疑……沒錯,在我從不知懷疑為何物的十字軍式令群眾狂
    熱的洗腦電波當中的清醒過來以前……
    「真是簡單到不行──要囚禁公主,兵力和陷阱最少也要再加個十倍
    才行!這麼容易就讓人救到公主,到時候救出公主時的感動豈不就大
    打折扣?哼!難度這麼低,這種玩意要讓現在口味越來越重的消費者
    大爺們掏出錢包,可真是想得美哦──」
     ……你什麼時候兼差當起遊戲評論家了?克洛瓦‧基魯巴特……吐
    嘈之餘,我也不禁對剛才的自己感到羞愧不已。
     我萬萬想不到,我的意志居然會薄弱到這麼容易就這傢伙的毒電波
    所影響……不知道這可不可以算是『斯德哥爾摩症候群(註:一種心
    理症狀的學術名稱。此症狀常出現於綁票案件中的肉票身上。由於長
    期承受壓力,肉票在自我保護的心理機制影響下,不知不覺中便對處
    於支配地位的犯人產生認同感與服從意識,甚至會一起行動,淪為犯
    罪共犯)』的一種特殊病例呢?
     本來只要低頭說聲對不起就能解決的小事,誰能料到竟會被這個失
    控的暴走族搞到天翻地覆……
    「……唉,怎麼會弄成這樣?」
    「喂喂,你在哪裡嘆什麼氣?現在可是關鍵時刻。在戰場上戰死的懦
    夫,可是不會被迎接到英靈殿的!」
     哇咧!那個什麼殿的,會長好像也講過同樣的話……這傢伙果然是
    魔女的騎士沒錯,也是近墨者黑的活範例。
     再自怨自嘆下去也無濟於事,於是我決定重新振作,而且在這個時
    候,這輛有個源自於神話的帥氣名稱,目前變形成水上摩托車的重型
    機車,也正往陸地靠過去。克洛瓦正準備上陸的樣子,似乎也代表著
    我們這趟動作劇般的旅途即將抵達目的地。
    「給我做好心理準備!嘿嘿……越接近公主被囚禁的地方,魔王安排
    的爪牙就越多,這可說已經是一種定律。到時候就算我不幸陣亡,你
    也要踩過我的屍體,繼續向前衝哦!」
    「……」
     我無言以對。
     首先,雪花並沒有被囚禁。再來,你說若發生萬一,而迫使我不得
    不跨過你的屍體……基本上,這種鬧出人命的情形根本不會發生。說
    到屍體嘛……先把你修理一頓,再將瀕臨屍體狀態的你交出去作為謝
    罪禮物,這點我倒會考慮看看。
     說到這裡,克洛瓦這傢伙知道雪花所在的病房在哪裡嗎?這件事我
    似乎沒聽他提起過,不過看起來好像是知道的。其中過程或細節怎樣
    怎樣,我也懶得追究。關於地點,我大概可以猜得出來。
     特醫研是以研究為主,醫院只是附屬機構。有病房設施的地方,我
    記得只有醫療棟才有。從水路回到陸地上的時候,我看到了那棟我和
    瑪琳以前也曾待過的白色十字形建築物。
     通往醫療棟的道路同樣也有隔離牆阻擋,但是在這台史雷普尼爾面
    前,再高的隔離牆也已經構不成威脅。
     如榴彈般越過隔離牆之後,在著陸的那一瞬間,克洛瓦突然有了大
    動作,以特技般的技巧將車子緊急停止。劇烈迴轉的車體與車輪激起
    了沙塵。雖然因沙塵的關係使得視線受阻,不過仍然看得出克洛瓦為
    何會突然停車的原因。
    「果然是大陣仗,不過這樣才有趣啊,嘻嘻……」
    「我可不覺得有趣,克洛瓦」
     真的一點都不有趣。我保證。
     在五十公尺範圍內,被好幾隊人馬以自動步鎗瞄準的歡迎方式,實
    在不應該是高中生該有的人生經驗之一。在這個時代,就連銀行搶匪
    也很少有如此豪華的待遇。能有如此華麗且與眾不同的高中生活,試
    問我該高興嗎?
    「──總算變得有趣起來了。以寡擊眾,或處於不利狀態,是正義使
    者永遠得背負的宿命。憑著兩個拳頭殺出一條血路,是男人永遠的浪
    漫啊!哈哈哈哈哈哈!」
     ……會高興的只有這傢伙。雖然如此,現在畢竟也不是隔岸觀火的
    時候,再怎麼說這把火也已經快燒到我身上了。
    「克洛瓦,你就少說兩句行不行?現在就別再刺激對方……再說,整
    件事情本來就是誤會一場……」
    「這世上的戰爭,有九成以上都是因為誤會而開打的!」
     這回答還真是詭辯又微妙到讓人差一點不經意就點頭同意,不過現
    在可不是認輸的時候。
    「就算是誤會也好,總之你就先……先……咦?」
     突然間,皮膚彷彿被剃刀劃過似的。
     如刀割般的警訊。
     我將視線提高,很快就發現到埋伏在建築物屋頂的狙擊手,而且還
    不只一人而已。我起碼已經確認至少有三人以上。
     看樣子,我的感覺似乎因為這股肅殺的氣氛而變得敏銳異常,但是
    ,這對我來說也並非好事一件。就彷彿無法選台的收音機似的,幾近
    殺氣般的龐大意念毫無節制地被我所接收,然後放大。而且我還可以
    感受得到,我體內有某種東西正在蠢動。
     就如同條件反射般的神經作用,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經由訓
    練後,我能夠在對手生起惡意但尚未出手前,就先行將對手制服。但
    是,現在這種能力卻產生預期之外的反效果。
     在無預警的情況下,右手的掌心處彷彿著火般灼熱。等到我注意到
    的時候──
    「居、居然在這種時候!」
     手掌的沈重感告訴我,這並不是幻覺。
     在最壞的場合,有了最糟的意外。
     我竟將它召喚出來了──

     我的魔劍──『斬龍劍‧克拉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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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成度 100%
    色氣度0的本話依然寫得有點累orz
    機車性能大致上就這樣 第三夜還會有出場的機會
    現在就只差變身了(笑)
    亞特蘭提斯BBS站 telnet://bbs.bsd.com.tw
    Literature版《冒險世代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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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y5618 發表於 2008-9-9 04:33
11 哈涅爾醫生

     斬魔之劍 第三夜ⅩⅠ

     糟了。
     不,現在這個情況甚至比字面上的定義還要更加糟糕,已經是引線
    點燃,隨即就要爆炸的危急狀態。
     我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召喚出魔劍。雖然我確實不是故意的,但這把
    魔劍的顯現畢竟已是既成事實,賴也賴不掉。就好像已經和警方妥協
    願意自首的銀行搶匪,在投降過程中卻因為做出讓警方誤以為是掏鎗
    的動作,結果最後反而被亂鎗擊斃。魔劍被我召喚出來,這件事很可
    能……不,是必定會被警衛部隊視為一種挑釁行為。即使他們不清楚
    我是怎麼辦到的,但那也已經不是重點。
     站在對方的立場來想,對手既然已經有疑似反抗的舉動,就得要在
    己方遭受損害前給予痛擊。同樣地站在我們這邊的立場來想,既然衝
    突已無可避免,那就要在對手出手前先下手為強。我能採取的攻擊手
    段,就是用這把魔劍……

     ──不對!不可以!

     從意識的最深處,理性的我以最大的音量將剛才那危險至極的想法
    予以推翻。
     我並非絕對和平主義者。在面對某些狀況,我也不否認自己有做過
    以暴制暴的極端行為。但是,我仍然懂得什麼叫做自我約束。即使自
    己已經被暴力的激情所支配,理性的另一個自我仍然會作為最後的抑
    制力,讓我不至於做出無可挽回的事。
     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我只好立即將劍藏到背後。克洛瓦好像完全
    沒注意到,畢竟這是一樁發生在短短幾秒鐘之間的意外事件,但是對
    其他人就無法這樣蒙混過去。我甚至可以感覺得到,警衛部隊之中有
    些人出現情緒上的動搖。意外、不安、恐懼……作為導火線的種種情
    緒,正以不同的速度在燃燒,不斷刺激著他們。
     我突然回想起克洛瓦剛才所說過『戰爭的起因總是肇因於誤會』這
    句話。在這時候,要是有人忍不住率先扣下扳機的話──

    「全員收鎗────!」

     在彷彿令人快窒息般的緊張現場,一道如落雷般的響聲重重震撼了
    我的耳膜。不只是我,除了我之外的人,特別是警衛部隊的成員,他
    們有不少人都露出彷彿從夢中驚醒過來的表情,被剛才那道驚雷般的
    咆哮給嚇醒。
    「各小隊的負責人待會要提出檢討報告。其餘隊員原地解散,各自回
    歸原來的值勤崗位。另外,剛才未經許可就擅自開保險的人,十分鐘
    後要全副武裝進行一小時的急行軍訓練。以上!」
     音量宛若雷公,如岩山般的體格,從上到下看起來好像經歷過朝鮮
    或越南的戰火淬煉,彷彿隨時都能和魔鬼終結者或異形獵人大戰三百
    回合,現在正在對武裝警衛們發號施令的中年男子,似乎就是這支警
    衛部隊的指揮官。
     警衛部隊在魔鬼士官長的指揮下,迅速撤離現場。在此同時,聳立
    於各條道路要衝的隔離牆也開始緩緩降下。
    「呼~」
     總算能鬆一口氣。
     從來沒有一件事能讓我如此安心過。一時之間,我本來還以為整件
    事會越發不可收拾的說。現在看來,似乎是我多慮了。
     關於一些疑點,我的推測如下──警衛部隊應該從一開始就已經確
    認我們兩人的身份。即使克洛瓦做了不該做的事,警衛部隊也沒有將
    我們視為不法入侵者,否則剛才的迎擊火力必定會更加凶猛才是,甚
    至說……克洛瓦和我,是不是被對方當成『如何處理突發狀況』的現
    成教材了呀?這假設似乎也頗具合理性。
    「總之,整件事能夠平安無事落幕就好。原本錯就在我們身上。更何
    況沒能夠果斷阻止克洛瓦的惡行,我也有責任」
     從第三者的角度來看,我此時的表情應該相當無奈。說起來,我應
    該也算是受害者……所以說,世事總是無奈。
     儘管事情已告一段落,仍有一件事讓我有點在意。
     剛才差點就成為戰火引爆的導火線──我的魔劍已經不知道在什麼
    時候自己消失了。說來也真是頭疼,魔劍還真是麻煩的東西。說來就
    來,說走就走。從這次差點闖出大禍的情形來看,我還無法掌握克拉
    姆所有能力與特性,這個問題恐怕還真有些危險。
    「會長就是預料到魔劍潛在的危險性,所以才希望我不要四處亂跑。
    唉,如果那時候我能夠更深思熟慮一點的話……」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至於這個近在我眼前的『諸惡之源』……算了,我也懶得動手,反
    正克洛瓦也遭到報應了。不知道這傢伙花了多少時間策劃出這次的陰
    謀,結果到頭來一場預期熱血將沸騰至極點的槍戰動作劇,卻因為一
    些『大人的事情』,最後淪為像是慘遭腰斬的冷門影集。克洛瓦所受
    的打擊有多大可想而知,但也不值得同情。
     我下車後,馬上就將克洛瓦這傢伙丟到一旁。鬧出這麼多事,原本
    我想做些事來補償一下,但是我回頭仔細想想,事實上好像也沒有造
    成實質上的損害,反而讓我不知該從哪裡著手……就在這時候,一條
    熟悉的身影正朝這邊走過來。
     日耳曼民族的血統讓他擁有一副高大的身軀,即使和這群體格簡直
    跟越南退伍傭兵沒兩樣的武裝警衛相比,也絲毫不遜色。然而我也清
    楚得很,因為缺乏體能鍛鍊,所以這個人弱到我可以矇著眼用一隻手
    就擺平他。不過這個人之所以能待在特醫研,並不是靠肌肉,而是靠
    頭蓋骨裡頭的東西,所以他才有資格穿上那件白色長袍。
    「麻煩的傢伙過來了……」
     老實說,我不擅長應付這個人。本來想轉身逃走,可是我老早就被
    他發現,而且對方還正對著我揮手打招呼。

    「呦,少年。今天怎麼沒有跟瑪琳一起來呢?」
    「好久不見,哈涅爾醫生……」

     別看這傢伙一副連蟲都不敢殺的模樣,其實他可是連人魔醫生漢尼
    拔(註:出現在驚悚小說《沈默的羔羊》的食人魔醫生,在故事中扮
    演類似搖椅偵探的角色)都唯恐避之不及的狂人。

     漢斯‧哈涅爾。
     據說是特醫研的首席研究者──嘛,聽聽就好。

                □□──□□

    「真是稀客呀,亞利。除了定期的診療時間之外,就絕對不會主動來
    找我的你,今天怎麼會反常自己跑到這裡來呢?而且,你還真是挑了
    特別敏感的時間……園區像剛才那樣進入非演習的緊急狀態,這可是
    我就職以來的第二次經驗呢,呵呵」
    「若不是為了某件事,要不然我才不會來這種鬼地方咧!事情鬧成這
    樣,我事前也想不到,不過該負起責任的始作俑者另有其人。請款單
    之類的損害賠償請寄給那傢伙,我可沒什麼責任」
     認識哈涅爾醫生這麼久,我到現在還是搞不懂這個萬年滿面笑容的
    傢伙到底在想些什麼。就算只是問候之類的對話也大意不得,這個陰
    險眼鏡仔最喜歡抓人話柄。
    「一段時間沒見,你還是老樣子嘴巴不饒人……唉,孩子長大後就成
    天往外跑,做父親的只能獨自在客廳喝酒的背影,我總算能體會到,
    蘊含在那之中無法以言語表達的哀愁……」
    「……」
     這時候沒必要回答他,所以我才保持沈默。
     話又說回來,這傢伙簡直把自己當成一名現代社會典型的工作狂父
    親似的。你明明就還是單身吧,哈涅爾醫生。即使你的故鄉歐洲的婚
    姻家庭比例近年來已經越來越低,想講這種大話,還是先給我找個女
    人完成結婚手續後再說!
     內心吐嘈結束。不打算主動發言的我,也只能等哈涅爾醫生那邊開
    口才有辦法繼續對話。
     對於我的不合作主義,哈涅爾醫生並沒有抱怨什麼。反過來說,我
    們都認識這麼久了,哈涅爾醫生也老早就摸透我的個性。這時候該怎
    麼做,哈涅爾醫生也很清楚。
    「……我們之間也算是小有交情。你的頑童個性我也不是不曉得,只
    不過……這次真的做得有點過份了。要是剛才有出狀況,那可不是推
    說是惡作劇就能了事哦。克洛瓦‧基魯巴特……」
     對,對。就是這樣,由他那邊主動……啊?不對!
     克洛瓦‧基魯巴特?也就是說──
     現在哈涅爾醫生說話的對象不是我?
     也不知道克洛瓦那傢伙是何時復活的。恢復的速度還真是微妙到讓
    我不知道該說是快還是慢……總而言之,克洛瓦已經恢復過來,而且
    還神不知鬼不覺站在我旁邊,和哈涅爾醫生交談起來。
    「第一次見面時,你也是毫不在乎對手有持鎗,二話不說就衝過來把
    我們的工作人員打倒在地。那件事我印象還很深刻呢」
    「幾百年前的事情還記得那麼清楚幹嘛?這可是已經開始步入不良中
    年階段的徵兆哦,哈涅爾醫生」
    「哈哈,我的心還很年輕呢!不過,可不能仗著年輕就亂來。你能夠
    成功闖進這裡,也是因為保安系統關閉了七成以上。否則,光是路上
    的對人用自動雷射鎗就夠讓你吃不消了」
    「我才不怕咧!嘿嘿,我的拳頭難道會比雷射慢嗎?」
    「喔喔,連秒速三十萬公里的光速都能超越嗎?真不虧是傳說中的克
    洛瓦‧基魯巴特。如果你真的辦得到的話,請務必跟我聯絡。你只要
    付出一點點的犧牲,就能讓科學抵達新的里程碑……」
    「嘿嘿,這麼快就露出真面目啦,瘋狂科學家」
    「請稱呼我為『知識的求道者』。瘋狂科學家是那些乏人問津的SF
    小說自創的偏見產物,我要在此劃清界限!」
    「嘛~愛怎麼搞,你高興就好。只不過,最起碼可別不小心上了社會
    版的頭條哦」
    「哼,別小看特醫研的機密保護體系,呵呵呵……」
     ……這是,另一個次元的對話嗎?我完全插不了話。說老實話,這
    種話題我本來就不想參與,讓這兩個社會的邊緣人繼續在那裡攪和就
    夠了。事實上,對話內容原本就不是我注意的地方,而是對話的那兩
    個人。不管怎麼看,這兩個人……
     克洛瓦和哈涅爾醫生兩人從一開始就認識嗎?暴走族的不良少年和
    學界的菁英學者之間竟能夠產生交集,實在很讓人匪夷所思,但是看
    見眼前這情形,我也只能接受。
     兩邊都是熟人,讓總算想開口的我突然間愣了一下,不知道應該先
    向誰說話才行。
     算了,真麻煩!
    「你們原本就認識嗎?克洛瓦、還有哈涅爾醫生」
     ──兩人一起問最乾脆。
    「是認識沒錯。雖然這傢伙有點怪怪的,不過還蠻有趣的」
    「用『怪怪的』就太過份了,最少要用『很有個人特色』,才不會傷
    到他人呀,克洛瓦小弟」
     看來是確定……不,是底定了。這個問題其實也是多餘的,只能說
    在我內心的某處仍然抗拒承認這件事。事實既然是事實,我也不打算
    多說什麼。不管是克洛瓦或是哈涅爾醫生,他們兩人的交友情況如何
    如何,本來就不是我關心的事情。我認識的這兩個怪人之間竟悄悄拉
    上一條友誼的線,只能說,世界還真是小…………不對!等等!我突
    然想起克洛瓦說過的某句話。

     ──那個醫生為人蠻有趣的,或者也可以說是有點怪,不過作為一
    名醫生的才能我可以打包票,絕對是第一流的!

     照內容來看,的確和哈涅爾醫生的個人特徵相符。雖然我有點不太
    服氣,但也不得不承認,哈涅爾醫生的醫術確實不錯。我有聽伯父說
    過,哈涅爾醫生在轉入研究領域前,是急救醫學的權威。他年輕時還
    參加過聯合國與幾個NGO團體所主導的醫療活動,擔任過長期的義
    工,足跡遍及非洲與中東。
     哈涅爾醫生身為醫生的手腕是無庸置疑的第一把交椅,但是問題並
    不是在這裡,而是比這句話更前面一點,克洛瓦說過的:

     ──雪花現在的主治醫師,還是我認識的人哦!

     救回雪花的醫生是克洛瓦認識的人,醫術非常高明。
     而且,這個人還是雪花現在的主治醫師。
     總結起來,也就是說──

    「哈涅爾醫生!將、將雪花救回來的人,就是,你?」

    「是啊。昨天醫院聯絡到我這邊時,也是我提出轉院要求的。和被地
    雷炸掉下半身的傷患相比,那孩子的情況倒是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嚴
    重,只是稍微有點危急的出血性休克罷了,呵呵」
    「……」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在此時,哈涅爾醫生像是注意到
    什麼似的,突然又說:
    「亞利,你剛才直接叫了那孩子的名字,沒錯吧?難道說,你認識我
    的病患『雪花‧月之森』這孩子嗎?」
    「是認識沒錯……」
    「……」
    「……」
     這個時候,沈默的我和哈涅爾醫生兩人很有默契地,將頭轉向某個
    人身上。
    「喂、喂喂,你們幹嘛一起盯著我瞧?」
     這傢伙的名字叫做克洛瓦‧基魯巴特。
     想不到這傢伙竟會是我和哈涅爾醫生之間共同的交集點。
    「這個世界還真小……」
     我說的這句話,或許哈涅爾醫生也有在心裡頭悄悄點頭同意吧。不
    過看這情形,也許在探病以前,還得先釐清每個人彼此之間的關係也
    說不定。

                □□──□□

     我對這裡並不陌生。
     該怎麼說呢?雖然探望學妹是此行最主要的目的,但是隨著熟悉的
    景物逐一進入我的視野的時候,一股宛如遊子歸鄉的情緒便情不自禁
    地油然而生。
     在我們兄妹搬到現在的住所之前,特醫研的醫療棟就如同是我們的
    家似的,留下了太多的回憶。
     即便如此,也並非沒麼都沒有改變。若仔細觀察過,還是能找出許
    多已經不一樣的地方。比方說,室內任何一個角落都已經找不到曾經
    有兩個孩子在這裡生活過、或嬉鬧過的痕跡。又或許說,我一直保存
    至今的回憶,其實早已經隨著時間變質了也說不定。對沒有過去的我
    而言,鄉愁的滋味又是什麼感覺呢?
    「那孩子的病房要搭電梯才能到。此外,因為安全層級較高,所以必
    須要有我帶領,你們才能見得到她」
     來到電梯前面,哈涅爾醫生特別交代一些注意事項。我也趁這個機
    會轉換心情。從剛才到現在,我一直在想自己的事情,所以從現在開
    始,我決定將心思全放在雪花身上,不再想其他多餘的事情。
     在搭電梯途中,我也順便問了一些問題。
    「哈涅爾醫生,雪花現在的情況大概是怎樣呢?」
    「基本上已脫離險境,而且意識也已恢復。如果是一般醫院處理那孩
    子的傷勢,為求慎重起見,恐怕還會再觀察一兩天,才會開放讓家屬
    探病呢」
    「有點微妙的感覺……聽起來像好消息,可是實際情況卻嚴重到好像
    隨時都會發出病危通知似的」
    「哈哈,那也是常有的情形。出血性休克的致命性本來就很高。在物
    資缺乏又戰禍連連的國家,很多傷患都是這樣就死在病床上的……唉
    ,在富足國家成長的孩子們可能很難想像,這其實是只要輸血就能有
    效提高存活率的病症……因為失血過多造成循環系統受創,進而併發
    器官衰竭、腦缺氧、急性心肌梗塞、全身性血栓──」
    「夠了!越講越恐怖。我只是詢問一下雪花近況如何罷了,你怎麼回
    答得像是在對病患遺族解釋死亡原因似的」
     再讓他說下去,不知道那張嘴還會不會吐出更嚇人的內容。被我制
    止的哈涅爾醫生一邊摸著頭,依然笑著說:
    「一不小心職業病又犯了,哈哈哈……反正我一開始就已經說得很明
    白,那孩子已經沒事了,不是嗎?」
    「所以後面那段是多餘的……不,倒也不全然是。起碼我也學到出血
    性休克的嚴重性究竟到哪種程度。換個角度想,既然出血性休克這麼
    嚴重,想不到你竟然還有辦法將雪花給救回來呢……」
    「接下來的部分就屬於企業機密了,哈哈哈」
     遇到這個老王賣瓜自賣自誇的哈涅爾醫生,我真的不知道該從哪裡
    吐嘈。其實扣除掉惹人反感的說話態度,哈涅爾醫生還是有可取之處
    的。最起碼雪花是被他所救,這是鐵一般的事實沒錯,只不過因為這
    傢伙的態度太讓人不爽,一句感謝的話就這樣一直卡在我喉嚨裡,遲
    遲無法說出口。
     我投降了,交棒!
     反正還有克洛瓦在,不是嗎?
    「克洛瓦,和那傢伙交談,讓我的腦血管差點就要爆開了。接下來換
    你當哈涅爾醫生的說話對象,我暫時退場」
    「……」
    「喂喂,你有在我說話嗎?克洛瓦……」
    「啊……抱歉抱歉,你剛說什麼?」
     克洛瓦這傢伙難得也有發呆的時候。雖然我老是虧他腦袋空空,其
    實只是說說罷了。在看似散漫的外表下,克洛瓦總是專心觀察著周遭
    可能會有的任何動靜,以便能隨時應付突發狀況,也不讓人有可趁之
    機。
     就算有破綻,多半也都是演技。但是,這次似乎有所不同。我可以
    明顯看得出來,這傢伙確實鬆懈了防禦……
     在這時候,電梯停住了。
    「已經到囉!」
     哈涅爾醫生提醒我們病房所在的樓層到了。
     結果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克洛瓦先離開電梯。看見他離開,我
    本來想叫住他,可是卻辦不到。明明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但就是很
    難向他開口……就這麼算了吧──就在我打算放棄的時候,哈涅爾醫
    生拍著我的肩膀,笑著說:

    「你們兩人和那孩子之間的關係,我本來並不清楚,不過……就我所
    見,比起你,克洛瓦反而更像是那孩子的家人哦。呵呵」

     原來如此……
     克洛瓦只是在擔心雪花而已。
     不管病情如何,擔心雪花安危的想法就已經塞滿了他整個心思。越
    是接近雪花的所在地點,這股情緒就越無法隱瞞。
    「……喂喂,亞利。可以告訴我嗎?你和克洛瓦小弟兩人,到底誰才
    是雪花那孩子真正在交往的對象啊?」
     在我耳邊講悄悄話的哈涅爾醫生,悄然露出不良中年的真面目。真
    是的,這麼喜歡八卦的話,就自己去製造幾個緋聞出來啊!我感到不
    耐煩,但也沒有立即以毒舌反擊回去。
    「我和克洛瓦,都只是雪花的學長罷了,如此而已」
     面對不良中年的企圖,直接陳述事實即可。
     但是……該怎麼說呢?剛才的回答並不像是我慣有的回答方式。現
    在再想想,我應該這樣回答:『我們兩人都是雪花的學長,不過克洛
    瓦和雪花已經認識很久了,就算已經在交往也不奇怪』──這樣子才
    算貼近事實……不,正確來說,是我所認知的事實。我剛才的說法,
    簡直就是在推翻自己生根已久的認知似的……

    「喂喂喂──你們兩個還杵在那裡幹嗎?還不過來幫個忙……實在搞
    不懂耶,這扇門怎麼會打不開?」

     無預警的叫喚聲讓我頓時回過神來。剛才的事就這麼算了,也不知
    道克洛瓦碰到了什麼問題,於是我和哈涅爾醫生立即趕過去。到了現
    場,才知道克洛瓦雖然找到雪花住的病房,門卻被鎖住。
     關於這個問題,哈涅爾醫生做了解釋:
    「是保安系統的電磁鎖被啟動了,不過有點奇怪……我剛才離開時並
    沒有上鎖,這裡的安全層級也沒到達要自動上鎖的程度的說……也許
    是哪個人在我離開後,擅自開啟電磁鎖的吧」
     束手無策的我轉而看著克洛瓦,不過克洛瓦似乎也同樣束手無策的
    樣子。在這時候,只見哈涅爾醫生露出得意的笑容,伸手從胸前口袋
    裡掏出了一張卡片。
    「嘛,別擔心到好像只能破門而入的樣子。這種程度的電磁鎖,用我
    的ID卡就能夠輕鬆解除!」
     哈涅爾醫生輕輕地將他的ID卡往電子掃描器輕輕晃幾下,結果就
    如他所說的一樣,電磁鎖果然立即解除。門自動開啟的時候,那厚重
    的模樣讓我立即聯想到銀行金庫。如果剛才我和克洛瓦一時想不開拳
    腳轟過去的話,鐵定之後就要一起到樓下掛急診了。
     還沒等門完全開放,克洛瓦就已經先一步衝了進去。這傢伙還真是
    心急到讓人不禁想挖苦他。門都沒敲,而且也沒問過裡面的人,就擅
    自闖入女孩子的房間,難道不怕撞見尷尬的畫面嗎?當我在心裡這麼
    想的時候,那一瞬間我看到了──

     滿臉、甚至連裸露在外的每一吋肌膚都通紅到如火燒般似的,全裸
    的纖細軀體……不,還不算是全裸,被單仍然巧妙遮蓋住下半身,構
    成一副危險至極的美麗畫面──抱在胸口處的兩手與身體斷斷續續發
    出微微的顫抖。那並非出於恐懼,而是羞澀到極點,名為『雪花‧月
    之森』的少女與生俱來的自然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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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成度 100%
    三個男性瞬間成了雜碎XD
    下一話將是入魂之作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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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y5618 發表於 2008-9-9 04:34
12 獲救的雪花

     斬魔之劍 第三夜ⅩⅡ

     我異常冷靜的態度,連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那一瞬間,在零點零零零零一秒的世界裡,沒有任何事物或精神面
    的情感能夠介入其中。沒有情緒、沒有良知、沒有慾望,就彷彿毫無
    雜質的水晶似的,我的意識彷彿被抽成真空,幾近無的狀態。只有視
    線依然直試著前方,殘留的意識仍然在掙扎,試圖理解眼睛所看到的
    一切……
     一度靜止的時間沙漏,很快就會再次加快沙子落下的速度。而且我
    也逐漸理解到,自己剛才究竟做了什麼事,以及在這之後,這裡即將
    要發生的事情。接下來的發展已經先行在我腦海裡預演過一遍。全裸
    的美少女將發出嬌羞的尖叫聲,甚至連枕頭都會飛過來──

    「──下地獄去吧!女性公敵!」

     ……後續發展卻出乎我意料之外。
     絕不可能出自於學妹之口的狠話突然間響徹整個房間。當我出竅的
    靈魂恢復到七八成,總算可以理解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有
    一件事就在我眼前發生了。
     伴隨一聲落雷般的鎗響,克洛瓦‧基魯巴特的身體就突然在天空飛
    舞,並往門的方向以完美的拋物線軌跡飛過來。由於我剛好處在那傢
    伙的飛行路徑上,所以沒義氣的我便很自動地讓出一條路,目送克洛
    瓦飛出大門,最後黏在走廊的牆壁上。
     克洛瓦倒下的瞬間,臉上露出的彷彿登上天國般的幸福表情究竟代
    表著什麼,我不知道,也不想深入瞭解。此時我在意的,只有剛才響
    起的那道不尋常的鎗聲。
    「剛才的鎗聲到底是……不對,聽起來感覺和真鎗的擊發聲響仍有點
    微妙的不同,而且這種獨特的擊發聲響……莫非……」
     我的視線再度往室內方向飄去。但是在我轉動脖子的同時,視線在
    一瞬間就被瀰漫著硝煙味的鎗口特寫畫面給填滿了。直到此時此刻,
    我的意識終於完全回復,100%的理解力也為這個時候所發生的事
    情,從記憶之海的深處找到了一個合理的答案。
    「你真是無可救藥了,部下二號。身體都還沒完全恢復,體內好色的
    那一部分倒是恢復得挺快的嘛……呵呵,你自己選擇吧!這個扳機我
    是該扳動它,還是放開呢?」
     ……可以的話當然是後者較好,我的會長……雖是這麼想,可是話
    卻憋在心裡卻不敢說。誰知道會長會不會面露天使般的微笑,看似同
    意卻又在轉瞬間賞我腦門一顆子彈。
     連續兩天都被同一個人用鎗指著自己的腦袋,說實在的,不管是對
    會長或者我,希望不要就此養成習慣就好。一個S加另一個M,這可
    是比魔鬼數字666還更令人畏懼的字彙。
     姑且不論會長為何會出現在這裡,眼前的情況是,會長似乎把克洛
    瓦和我當成心懷不軌的偷窺狂。克洛瓦已經遭到制裁,目前被鎗口抵
    住腦袋的我恐怕也活不了多久……話說回來,雪花為什麼會一絲不掛
    坐在病房床上也是另一個疑問。不過在得到解答以前,只怕我已經小
    命不保,追隨著克洛瓦的腳步而去了。
     隨便解釋只會造成反效果。在這種時候,任何理由都會被當成脫罪
    的藉口。現在的我迫切需要的,是瞭解整個過程,並且能陳述事實真
    相,站在客觀立場的第三者。也就是說──
    「該是你出面說句公道話的時候了,哈涅爾醫生。從剛才到現在,你
    一直跟在我們兩人身邊一起行動,所以你一定也很清楚,偷窺事件其
    實只是一樁意外,沒錯吧?」
    「……你是在跟誰說話呀?部下二號」
     我向哈涅爾醫生求救,可是回答我的人卻是會長。難道說哈涅爾醫
    生沒聽到嗎?還是……不,等等!難、難不成……
     剛才因為頭被手鎗抵住,所以我不敢轉頭,可是現在也管不了那麼
    多了。我無視沙漠之鷹的威脅將視線轉向身旁,結果並沒有找到不久
    前應該還站在那裡的哈涅爾醫生。
    「可惡,沒義氣的傢伙……該不會是一開始就逃走了吧?哈涅爾醫生
    ,你這個見風轉舵的叛徒!」
     一時的情緒發洩,也改變不了我身陷窘境的事實。絞盡腦汁,也依
    然想不出好主意。結果到頭來,退無可退的我還是只能拿出壓箱的一
    百零一招『以拖待變』──總之先爭取時間再說。
    「有話好說啦,會長。剛才的事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或者什麼不可抗
    力的因素才導致這種結果。我怎麼看都覺得是意外……」
     ……忽然覺得自己好可悲。這一幕看在第三者眼裡,我拼命找藉口
    的模樣還真是遜到連我本人都看不下去。就算是莫須有的罪名,也乾
    脆就直接承認算了,然後就一發來個痛快……啊啊,不行不行!這種
    消極的想法實在要不得。
     不能再逃避了。
     就算我認為自己是清白的,但我既然已經被人懷疑,要恢復名譽的
    話,就得要更積極為自己辯白才行。
    「也許會長已經對我有所成見,所以無法接受我的說詞,不過我還是
    要再次聲明一遍!剛才的事是一場意外,是會長誤會了我!就算是一
    名因為具有犯罪嫌疑而被送上法庭的被告,法律也會保障該名被告為
    自我清白辯解的權利。在妳開鎗前,最起碼也要讓我把話說完,再扣
    扳機也不遲」
    「…………」
    「……意外這種東西,就因為是人力所無法控制的存在,所以才會稱
    之為意外。好幾個意外在超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情況下接連發生,最後
    產生了一個悲劇性的連鎖效應,於是乎…………」
     到目前為止都還蠻順利的。
     會長雖然沒有撤下手鎗,不過她也沒有開鎗。如此看來,我的拖延
    戰術已經發揮作用。接著要如何讓這段時間拖得更長,就得看我唬爛
    的功力究竟有多高明了……不過,看起來好像也不用太擔心。會長怎
    麼看都已經上鉤的模樣,我只要再下點功夫──

    「老哥,你比那些死不認錯也不下台的政客還奸耶……如果是武士之
    國的男子漢,老早就切腹自殺以示負責了!」

     突如其來,只聞其聲不見其影的第三者發言……武士之國?武士系
    列的AV我倒是看過幾部……啊,不對,這未免扯太遠了。讓我在意
    的是,剛才那段內容很明顯是衝著我來,擺明就是要我難堪。可惡!
    到底是哪個傢伙?然後又躲在哪裡……等等!剛才那個人好像是以特
    殊的名稱稱呼我,而且這特有的童聲是──
    「──瑪琳!是妳吧!」
     謎題已經解開了。
     這個出人意表的伏兵也很自動地自己主動現出蹤影。原來瑪琳躲在
    會長後面……從這個角度來看,這丫頭的個頭還真是嬌小到可以整個
    人隱身在會長背後。可惜的是,此時的我家老妹並不是會讓人想放在
    掌心疼愛的小白兔,而是滿肚子壞水的小狐狸。
     我記得離開時,瑪琳明明就還待在浴室裡,究竟是什麼時候……算
    了,現在再想這件事也無濟於事。眼前麻煩的是,瑪琳那丫頭將會長
    當成屏障,在我無法出手的地方頻頻發動攻擊。
    「別信我家老哥剛說的話,伊莎伊莎。哥哥總是把道德擺在嘴邊,其
    實骨子裡根本是一頭飢渴的大色狼!」
     我想抗議,可是會長的沙漠之鷹硬是讓我不得不收發言權。還有件
    事讓我有點意外,那就是她們兩個人是什麼時候關係好成這樣呀,居
    然已經是可以直呼對方暱稱的好交情了。
    「……這種家醜我本來是不想說的,現在也只好大義滅親了。其實我
    早就有心理準備了。當我的身體再也無法滿足哥哥的時候,我就知道
    哥哥遲早會對其他人出手的……喜好是會隨著時間改變的。有一天我
    在整理哥哥的房間,就在壁櫥與書架的背面發現『那個』……伊莎伊
    莎,妳知道嗎?原來現在的哥哥很喜歡這種的……還有那種的……或
    者讓女人這樣做就會這樣這樣……還有哥哥也很想對女孩子那樣那樣
    ……那些男生還把這些行為美其名為『男人的浪漫』耶。說穿了,不
    過就是將慾望予以美化的行為……」
     ……看到瑪琳故意在我面前說我的壞話,作哥哥的我還能說什麼?
    就連心頭的點點點也懶得用了。
     從今天這件事裡我學到一個教訓,那就是藏匿糟糕物的地點看來是
    有另尋他處的必要性。然而,這也是得看我十秒鐘後是否還活著,能
    存活下來才有機會實行的事情。
     在這個吃裡扒外的丫頭挑撥離間之後,很明顯可以感覺得到,來自
    會長的視線頓時變得宛如冰針般刺痛。
    「看來你也跟一般普通的男生沒差多少嘛,部下二號。對異性的好奇
    心是青春期少年必然會有的正常現象,所以我也不會多說些什麼,不
    過,你對性的癖好還真是特別呀……」
     這番話聽得我不由自主地流起汗來。
     所謂冷汗直流,就是指我現在的情形。自己的命操縱在他人手中,
    而這個人正拿著凶器對準我的腦袋,而且還因為情緒激昂,而逐漸增
    加施於手鎗握把上的力道。這一幕看得我心驚膽跳。這實在是太危險
    了,要是不小心誤擊該怎麼辦?
     不,就算不小心扣動扳機,會長恐怕也不會有所內疚。此時的會長
    看我的眼神,就彷彿看著一隻害蟲般冷漠。
    「……你們男生總是喜歡講男人的浪漫,這種人我最看不起了。假如
    你以後交到女朋友,你八成就會是那種不使用保險套,總是把避孕工
    作推給女方的混蛋。我說的沒錯吧?部下二號」
     來自會長的責備與視線都好痛,真的被說到痛處了。更慘的是,我
    還無法當場予以反駁。
     我正面臨人生最大危機,而與我同血緣的雙胞胎妹妹──這一切事
    件的元兇,瑪琳卻還在那裡搧風點火。我聽見她說:
    「哥哥,為了日後廣大女性同胞的未來著想,你就安心去吧。身後事
    也不用擔心,瑪琳會幫哥哥撿骨的……嘻」
     最後的竊笑,道盡了所有的惡意。
     我不禁想要為倒楣到家的自己嘆息。在同一時間,一股黑色的意念
    也在體內滋生。以後要是讓我逮到機會的話,非要報復回去不可。特
    別是瑪琳這丫頭的報復手段,當然是要用殘忍度十倍於拷問魔女的中
    世紀酷刑狠狠整回去才行!

                □□──□□

    「…………傷口的狀況看起來還不錯,沒有出現細菌感染等症狀算是
    不幸中的大幸。照這個情形來看,只要妳好好配合療程,妳的傷勢很
    快就能夠痊癒的」
     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哈涅爾醫生看起來還真是一名有模有樣的正
    牌醫生。面對病患能夠不厭煩地詳細解說病情,同時也懂得適時給予
    病患鼓勵……看來是我想太多了。本來我還以為這個沒醫德的惡德醫
    生會不會趁機佔雪花便宜。比方說,藉口說要進行觸診,便提出希望
    雪花脫下衣服之類的要求。
     不過這恐怕還真是想太多了。病房又不是封閉狀態,而且周圍還有
    這麼多隻眼睛盯著他。哈涅爾醫生就算有那個色膽,也得先有那個本
    事突破由迴旋踢、拳擊、射擊、關節技等武藝達人所組成的四重連環
    殺陣才行。
    「傷口恢復的情形固然不錯,可是也不能夠大意。如果妳因為一時輕
    忽,沒有配合醫院為妳安排的療程的話,原本可以治得好的小病也會
    變得治不好的……不過,雪花是聽話的好孩子,上述情況應該不會發
    生在妳身上才是。哈哈哈」
    「謝謝你,哈涅爾醫生。每次都讓你這麼費心……」
     為病患盡心盡力、甚至於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乃是醫生的本分,不
    過雪花仍然不忘向主治醫生道謝。像這樣乖巧有禮貌的態度,我真希
    望那個虛長雪花一歲的我家老妹能多少學一學。
     在剛才,要不是雪花及時開口為我求情,恐怕我會死得比克洛瓦那
    傢伙還難看一萬倍。
     只不過我心裡仍然頗為不爽的說──在騷亂平息的時候,一度消失
    蹤影的哈涅爾醫生這時候才又重新登場。老實說,現在的我可是拼命
    自我克制,才抑制住想將這傢伙的腦袋以腳跟落下技敲爛的殺意。剛
    才的事情還沒算清楚咧──仔細想想,哈涅爾醫生很明顯對我和克洛
    瓦隱瞞了會長和瑪琳早已來到特醫研的事實。雖然他解釋說是為了給
    我們一個驚喜,可是我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不良中年的狐狸尾巴,
    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逮到的。
     至於另一個謎團──雪花為何會光著身子?這個令人有點不好意思
    的疑問則已經獲得解答。
     從昨晚被送去急救後,雪花已經一天沒有洗澡。聽會長說,雪花似
    乎很在意這件事,所以才以擦拭身體的方式幫助還不能夠洗澡的雪花
    洗去身上的血跡與污垢。只不過我有點想不通的是,雪花幹嘛要這麼
    介意這種事呢?昨晚的她還是個瀕死的重傷患,眼前首要的工作應該
    是要以治療傷口為主,清洗身體這件事應該可以再順延個一兩天也沒
    關係……還是說,是因為擔心身體不乾淨有可能會感染細菌嗎?這樣
    的話可就另當別論了。
     雖然由一連串的事件與意外所引起的誤會已經獲得解決,但也有後
    遺症產生。當我和雪花的視線不小心產生交集的時候,雪花總是會很
    快地將頭轉到另一邊,而且還紅著臉……這種尷尬的感覺恐怕還會持
    續好一陣子吧。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時間,才有辦法恢復到我們以往相
    處的感覺呢?
     此外,也不知道該說是『神的禮物』或是『惡魔的惡作劇』,剛才
    意外窺見到的某個畫面,我是該直接刪除,還是在記憶的某個區域偷
    偷開個資料夾,將當時的記憶永遠保存下來嗎?這還真是兩難呀,青
    春期少年的煩惱……

    「……哥哥,你又在想色色的事情嗎?」

     瑪琳的話差點讓我的心臟從嘴巴裡跳出來。
     我裝作沒事似的觀望四周,在確認過沒有第三者聽到之後,總算才
    鬆了一口氣。幸好瑪琳是在我耳邊說,而且聲音也很小,才使得已經
    熄滅的火種不至於再度燃起騷亂的火苗。只不過這丫頭還真是唯恐天
    下不亂,整自己的哥哥有這麼有趣嗎?
    「……不用擔心,我可是體貼哥哥的好妹妹。哥哥心裡想的事情我不
    會洩漏出去的……嘿嘿,你知道嗎?雪花美眉雖然有點孩子氣,可是
    她的身材卻火辣到不行呢。這就是所謂的『童顏巨乳』,又稱『男人
    永遠的浪漫』對吧?呵呵……」
     真是多管閒事呀,瑪琳。
     這丫頭難不成正在扮演這種角色──擔心正值青春期的哥哥一直交
    不到女朋友,於是就躲在暗處不斷出鬼主意,將身旁人都捲入粉紅色
    的大颱風,搞得世界整個雞飛狗跳,卻仍然一心相信自己都是為了哥
    哥幸福著想的暴走老妹嗎?
     看在外人眼裡,瑪琳和我應該就像是一對感情好到可以咬耳朵、分
    享心裡話,年齡只差了幾歲的兄妹。這點我接受,只不過還是得修改
    幾個地方。現在這個像無尾熊般緊抓著我的手臂不放的生物,其實是
    具有讀心能力,平日以捉弄她的兄長為樂,並擅長以惹人愛憐的外表
    欺騙世人的小惡魔。
     不想再惹出事端的我,此時也只能選擇妥協,配合瑪琳扮演一對感
    情好到會讓旁人竊笑的兄妹。
     這段彷彿在考驗我耐心底線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結束看診的哈涅
    爾醫生將在場的人召集起來,對著大家說:
    「我想,不用我再多說什麼。特醫研雖然不太像醫院,不過有一部分
    院區確實是以醫院名義在營運沒錯,所以一些規矩還是有的。比方說
    探病時間的限制之類的,雖然在這裡也並非強制性就是……」
    「可以講重點嗎?哈涅爾醫生」
     發言的人是我。
     就因為太瞭解他,所以我才特地提醒一下哈涅爾醫生。不然的話,
    要說的話講到天黑恐怕都還不會進入正題,而且還會離題。
     似乎瞭解我話中所暗示的真正意義的哈涅爾醫生,此時很難得地微
    露苦笑,然後像是在掩飾什麼似的輕咳一聲。
    「咳,嗯嗯……總之我最主要想說的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雪花這
    孩子還要接受一些重要的檢查。不僅花時間,而且也可能不方便讓非
    醫療相關人員的你們參觀。預估會花上幾小時的時間,如果你們還想
    探病的話,可以下午再過來這裡也沒關係」
    「是這樣啊……你講的確實也有道理。我們也不是醫生,留下來也派
    不上用場。對病患來說,醫療過程才是最重要的。之後的事情還是交
    給專業人士處理,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理性的我做出這樣的判斷。我也認為這樣做是對的,可是在我心裡
    的某個地方似乎還存在著一塊疙瘩……
     我想詢問克洛瓦的意見,可是克洛瓦也只是看了我一眼,臉上彷彿
    寫著『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直接又把球丟回給我。
     簡單來說,其實我是很想留下來的。就算只是自我滿足也罷,我還
    是想待在雪花身邊,看著她逐漸康復。但是,我很清楚自己不可能留
    在這裡,因為手頭上還有許多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判斷事情輕重的
    天秤已經倒向某一方,迫使我不得不壓抑自己真正的心情。
    「……抱歉,事情變成這樣子……本來是想來探望妳的,結果卻鬧出
    許多事情,反而讓妳無法安心養傷,雪花……」
    「沒有關係,只要學長你……你們大家有來就好。其實光只是看到學
    長們出現在這裡,我就很高興了。真的……」
     雪花還是一樣體貼,不過,要是再讓她講下去,恐怕她還會主動婉
    拒我們在下午的時候前來探望她……沒錯,我認識的雪花就是這樣一
    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子,所以我決定搶在她之前──

    「我會再來探病的,下午一定會到!」

    「耶?」
    「另外,到時候我會記得敲門的,嘿……」
    「────」
     雪花有點訝異,同時也臉色潮紅。
     我猜得出來,雪花應該是回想起剛才發生的那件事……嘛,像這樣
    子小小捉弄她一下,應該還算是在許可範圍內。唯一讓我感到可惜的
    是,因為發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結果我才注意到自己並沒有和
    雪花有說上幾句話。以一個專程來探望病人的人來說,這樣的表現只
    能說大大不及格。
     雖然感到有些懊惱,不過繼續煩惱下去也無濟於事。早上惹出來的
    種種失態表現,也只能夠等到下午再捲土重來──這次非挽回顏面不
    可!我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不過在道別之前,我本來有句話想對雪
    花說的,可是到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惡夢已經結束了,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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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y5618 發表於 2008-9-9 04:34
13 會長的魔法講座

     斬魔之劍 第三夜ⅩⅢ

     我們是搭乘直昇機離開的。
     回想起來,這算是我生平第二次經驗。第一次經驗就發生在昨天晚
    上。當時為了救治失血過多的雪花,可說是分秒必爭,最後是由會長
    安排醫療直昇機前來運送傷患。我那時候也有隨行搭上直昇機,不過
    似乎是因為我當時滿腦子都在想雪花的事情,使得那段時間的記憶變
    得有點模糊。
     我本來以為直昇機會很吵,事實上並不會。現在我們所搭乘的這架
    直昇機的噪音分貝值更是趨近於零,難道說,這架直昇機有針對搭乘
    的舒適性做過特別的改裝嗎?外行人的我也無從得知真實情況。我只
    知道,裡面空間很寬敞,坐起來挺很舒服的。
     會長似乎已經坐習慣了,看起來並沒有特別的反應。仔細想想,這
    架直昇機本來屬於會長的個人資產,所以這也是理所當然。反倒是我
    家的瑪琳目前可說是好奇心大爆發,無論是艙內艙外,這丫頭所能見
    到的每樣事物都讓她興奮不已。只要她不要弄壞東西,我倒是可以睜
    隻眼閉隻眼。
     不過,也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如此自在享受這趟空中之旅的。在四
    名乘客當中,克洛瓦就顯得有點不太對勁。
    「克洛瓦,你從剛才開始就坐立不安的模樣,而且臉色也不太好。難
    道說你暈車……不對,暈機了嗎?」
    「哪有這回事!我只是坐不習慣罷了!」
     克洛瓦高分貝將我的假設予以否定。
     看他的樣子確實也不太像是暈機。難道說,他其實有懼高症?但若
    有懼高症,克洛瓦剛才哪有辦法使用機車推進器大玩跳躍特技。這個
    猜測還是自己直接推翻算了。
     以下只是我個人推測──克洛瓦並不會暈車或暈機,當然也沒有懼
    高症。這傢伙之所以坐立難安的原因,應該只是因為坐在別人駕駛的
    交通工具的關係,坐車或搭直昇機並沒有差別。也就是說,克洛瓦是
    那種只要方向盤並不是握在自己手上,駕駛席坐的不是自己的話,就
    會感到不安的類型。
    「……呵,還真是災難呀,克洛瓦。要不是你平日的信用已經跌到谷
    底,剛才會長或許會答應讓你騎車回去的」
     原本克洛瓦是想要自己騎車離開的,可是會長卻不點頭,硬是要他
    也一起搭直昇機回會長的住所。克洛瓦的愛車則是另請專人送回原地
    。會長的作法我可以理解,如果讓克洛瓦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天曉
    得這傢伙又會跑去哪裡惹是生非。
    「哼,落井下石的傢伙……」
     克洛瓦只以這句話回擊,便彷彿戰意缺乏似的撇過頭假裝睡覺。說
    來也真奇怪,原本我還以為我剛才那句嘲諷會成為一場唇槍舌戰的導
    火線。我想不通,這個好戰的傢伙為何為……啊,我明白了。原因是
    因為某人在場呀……
     會長就坐在對面,比老鷹還銳利的視線直朝這裡射來。要是在這種
    情況下鬧事,只會讓自己平白成為鎗口下的獵物。注意到這一點的我
    ,便主動說:
    「抱歉,我們是不是太吵了?」
    「不會」
     嗚哇,好可怕。
    「……早上的事真的很抱歉。我們瞞著會長私自外出……雖然說克洛
    瓦才是主謀,不過配合這傢伙的我也不能說沒有責任……」
    「那倒也沒什麼好在意的。克洛瓦會做出哪些事情,我大致上也能夠
    掌握一二。今天早上的事情也早在我預料範圍之內,所以我才能早你
    們一步,提前來到特醫研等你們」
    「原來如此。對了,有件事我早就想問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你想知道什麼,就直接發問沒關係」
    「會長和特醫研這個醫學研究機構之間有什麼淵源嗎?」
    「很單純啊!簡單來說,我算是特醫研的贊助者」
    「咦──?」
     我忍不住叫出聲,結果引來會長疑惑的眼光。
    「幹嘛大驚小怪的?」
    「沒、沒什麼,抱歉……」
     雖然這麼說,但我的確著實吃了一驚。
     特醫研這個醫學研究機構的幕後贊助者,就我所知,目前有伯父的
    以撒基金會作為主要贊助者,不過據說也有來自幾所大學、企業、甚
    至政府資金挹注在某幾項高機密的研究計畫。我所知道的情報大體上
    就這些。嚴格說起來,資產規模似乎不小的會長家就算成為贊助者的
    一員,這種情形其實也不是不可能發生。
     這麼一來,很多事就說得通了。相較於我們進入園區時所遇到的種
    種繁瑣的流程與刁難,比我們晚出發的會長卻能夠提早一步進入特醫
    研園區,並被帶往雪花所在的醫療棟。回想起來,連哈涅爾醫生對會
    長的態度似乎也頗為恭敬,看來贊助者之說確實屬實。
     既然能作為研究如燒錢般快速的研究機構贊助者,會長家想來也必
    定是來頭不小的大資產家。這是用膝蓋想都能夠想得出來的最低等級
    推理。可惜的是,我對於有錢人的世界並不瞭解,最多也只能做出會
    長可能是豪族之後、或財閥第二代之類的推測……嗯,這樣不對。在
    此之前,應該要先弄清楚會長的家族關係。會長還只是個與我同年齡
    的女孩子,總不可能突然間一夕暴富,變成令人嫉妒到眼紅的億萬富
    翁吧……會長的家族究竟是?
     此外,會長身為魔法使此一脫離常理的身份,與她富有的家世背景
    之間,究竟是以何種形式產生關連呢?

    「……你即使安靜下來,腦袋卻依然轉個不停啊,部下二號」

     會長彷彿看穿我內心似的,露出笑容如此說。然而也在這一瞬間,
    不可思議的事情亦隨之發生。
     會長坐在對面,與我面對面。當會長的話才剛說完,而我驚訝地抬
    起頭來,並與她的視線交錯的瞬間,我所看到的一切,包含我在內,
    就突然被會長那雙宛如黑洞般無光的瞳孔所吞噬,彷彿被黑色的洪水
    沖入一個無底的漩渦。

                □□──□□

     我快感覺不到任何東西了。
     肢體的感覺從末端處開始消失。雖然不痛,但過程卻彷彿被無數的
    蟲子啃食似的,我感覺到身體正一點一點地消失中。很快地,就連身
    體是否還存在這件事都無法確認。
     我的視野,即我眼中的世界,也陸續遭到醜陋的黑色洞穴侵犯。無
    孔不入的異常侵蝕現象越來越嚴重,直到這些黑洞般的點將世界全部
    吞噬,全部染上虛無的黑暗色彩為止。在漆黑的新世界形成的那一瞬
    間,我看到了『那個』。
     這時候的我無法確認自己的視覺機能是否還在正常運作,我只能將
    我『看』到的,用我能理解的方式描述出來……在彷彿有限,卻又無
    限般的巨大空洞內,從洞穴的深處,有無從計數、宛如氣流或水流般
    的線或柱體從洞裡伸出。線或柱體狀的物質如樹根似的彼此纏繞,然
    後延伸至另一個虛無之空。
     那個,到底是什麼?
     我不知道,同時也不停告訴自己,要趕快離開才行,即使是只有視
    線也可以……呃,我辦不到。不要說行動了,在連身體是否還存在都
    無法確認的此時,我什麼事也做不到。就彷彿被人斬去手腳,廢去口
    鼻,只留下唯一的一隻眼睛還能夠與外界聯繫。不過,我也藉由觀察
    外界此一行為來確認自我的存在,或者說,這也是唯一能夠讓這個彷
    彿快被世界稀釋、或風化、或溶解的『自我』,所剩下來最後的自保
    手段。
     但是,不管我再怎麼努力,任何事情都有其極限。我想大概是覺得
    累了,所以我逐漸閉起眼睛,看著世界由黑暗轉向另一個黑暗,由夢
    轉向另一個夢……如果就這麼睡著的話,我想,我大概就再也醒不過
    來了吧。我有這樣的預感,卻不感到害怕。

    〈滋……〉

     這是?
     彷彿鬧鐘似的雜響,將即將深深入睡的我重新喚醒。再度產生作用
    的視覺器官,又開始努力透視著眼前一無所有的黑暗虛空……不,並
    非什麼都沒有。我看得出來,似乎有某種東西正在成形,而且正以其
    強大的存在感,否定由虛無支配的世界。

    「你想睡到世界末日嗎?部下二號──」

     啪的一聲清響,讓我的聽覺與痛覺經歷了雙重的震撼教育。甩我巴
    掌的施暴者就近在眼前,而且絲毫不對自己的行為感到一絲愧疚。我
    只能撫摸著疼痛的臉頰抱怨說:
    「……會長,妳可不可以不要使用這麼野蠻的方式讓我醒來啊?叫人
    起床的方法這麼多,難道沒有更和平一點的手段嗎?」
     雖然知道沒用,不過我多少還是將肚子裡的不滿表達出來。如果不
    這麼做,誰知道虐待狂會長日後會不會又變本加厲的說。只不過我雖
    然勇敢地說了,可是成效似乎趨近於無。
    「那好啊。用手確實是野蠻了點,下次我就用文明人的作法,使用工
    具──拿球棒把你敲醒吧!」
    「那樣子別說是醒來,就此永眠的機率反而比較高……」
     會長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雖然我對自己的推測有十足的把
    握,不過此時的我也沒有那個心情去和會長爭論。對於尚未能夠掌握
    現況的我而言,還有很多問題橫在眼前。
     剛才的我好像身陷在一個超現實的夢境裡似的,然後被會長一巴掌
    打醒。照理說,醒過來後自然就會回到現實,但是,醒過來的世界卻
    依然是另一個超現實的現實或夢境的話,那可就不怎麼有趣了。
     如果將所有的星光從天上消去的話,最後所遺留下來既空洞且單調
    的景象,就會和我目前所處的環境有幾分類似。無重力的世界分不清
    上或下,除了黑暗外就一無所有。雖然如此,在沒有一絲光源的情況
    下,我卻還能夠清楚地看見自己與會長的身影,這件事我就想不通了
    。感覺就彷彿我們本身就是由光所構成的實體似的。
    「看你一臉混亂的呆樣……呵呵,這也難怪,完全以靈識作為主導的
    意識活動對你而言,畢竟也是第一次體驗吧」
     會長一臉幸災樂禍準備看好戲的模樣。雖然聽了讓人很不愉快,不
    過我也不得不承認,會長是唯一能給我答案的人。
    「操縱鎧鬼的時候,你雖然已經有過使用靈識活動的經驗,不過以當
    時情形來說,那時候你的靈識與意識原則上還維持在對等的狀態,當
    然那也是有黑典從中協調,所以你才能辦得到。相較於以意識活動為
    主的人類,以靈識為主導並完全取代意識,這已經是屬於魔法使的領
    域了。你可以為自己拍拍手哦,呵呵~」
    「……」
     會長心情真的很好,所以我更是只能沈默以對。
     之前也聽了不少,但是實際親身體驗到的時候,心裡卻反而有種『
    啊,所謂的靈識活動原來就是這種感覺啊』的想法。也稱不上是遺憾
    ,大概就是預期中有些誤差……啊,不能這麼說。妄下結論是我的壞
    習慣,而且雖然我有點記不太清楚了,不過之前發生過的事情讓我還
    依稀記得,剛才說不定真的有點危險的說。
     我開始回想,整件事的開端究竟是發生在什麼時候……嗯嗯,我好
    像記得一些,事發之前的我好像正坐在某個有點狹窄的空間,然後就
    ……嗯,到這裡的記憶就有點怪怪的……啊,對了!就是那裡。就在
    那時候,我好像聽到會長說了奇怪的話,然後我就看了會長一眼,之
    後就變成這樣了。
    「原來是妳在搞鬼,會長……」
    「現在才注意到呀。看來,你的神經還真不是普通的粗呢」
    「還真是抱歉,我的神經系統還停留在侏羅紀(註:約在一億至兩億
    年前之間的地質時代名稱),沒能夠跟上現代人的進化腳步」
     多少還是要小小的抱怨一下,不過即使我的神經遲鈍到足以媲美恐
    龍,現在的我也已經知道事態的嚴重性。儘管會長令人搞不懂,但是
    做起事來終究還是有個動機存在的。
    「會長,妳怎麼會突然間就做這種事情出來?」
     針對我的問題,會長很快便回答我說:
    「這是特訓啊!之前就講好了不是嗎?要進行『伊莎‧伊莎貝拉大師
    的初學者魔法講座』,像這樣的環境與條件是必須的」
    「哦……」
    「你……該不會忘記了吧?部下二號」
    「沒有沒有!我記得很清楚!」
     其實真的是忘了。這件事死也不能讓會長知道。被捲入魔劍戰爭之
    後,魔法究竟是何種存在,這部分確實需要有更深的認識才行。只不
    過,我原本以為會是像學校課堂一樣的講解方式,然後會長戴起眼鏡
    穿套裝,手持教鞭……不可不可,再想下去又要思考暴走了。總而言
    之,這件事與我想像中的有點不同,而且也太過突然。
    「我們剛才還在直昇機裡頭不是嗎?會長無預警將我帶到這裡,難道
    其他人不會嚇到嗎?以為我們兩人突然人間蒸發……」
    「那倒是不用擔心,現在的你跟我仍然好好坐在直昇機的位置上,而
    且你還正在跟克洛瓦談論一些沒營養的話題呢」
    「耶?可、可是,我現在明明就在……?」
     會長的解說讓我開始混亂。聽會長剛才的說法,好像我已經得了人
    格分裂症似的,也就是現在的我──亞利A正在和會長交談,然後另
    一個我──亞利B則是在和克洛瓦那傢伙對話。這種事真的有可能發
    生嗎?靈識與意識完全分離,然後各自去做自己的事……等等,好像
    也不是不可能。
     ──駕馭鎧鬼時,不就是這種感覺嗎?不過又好像有點不同,只是
    我說不出來是哪裡不同就是。
    「確實是有不同之處哦,部下二號。以駕駛鎧鬼作為比較確實是不錯
    的著眼點,不過鎧鬼本身就已經是異常存在,而且也是例外,初學者
    的你還是別用這種方式會比較好」
     會長又讓我嚇了一跳。剛才那個,難不成……
    「會長,妳該不會……能聽見我心裡……在想的事?」
    「是可以啊。在這裡我就再補充一些好了。處在靈識為主的狀態,思
    考這東西其實是相當曖昧的存在。老實說,在我這種等級的魔法使面
    前,而且你還跟我締結契約的情況下,靈識狀態的你所想的事情,就
    跟沒鎖碼的電波發射器沒兩樣。這樣你瞭解了吧?」
     嘖,這女人……不對,會長還真是壞心眼。這種事情應該要早點說
    明才是……算了!想說什麼就說吧!
    「會長你也真是的,居然用這種方法侵犯他人的隱私權。最起碼也應
    該要早點跟我說清楚才對吧」
    「我也不是故意的……不過,多少也是有點好玩的成分在」
     會長雙手合十,並露出令人恨到牙養癢的笑容。看來似乎是要道歉
    的樣子。姑且就聽聽看她想說什麼。
    「剛才的事很抱歉,不過我也要告訴你,我並不是為了想竊聽你的心
    聲,才用這種強迫手段讓你的意識與靈識反轉。先前我就說過了,要
    讓你瞭解魔法,現在這種狀態是必要的」
    「是嗎?那麼妳是想用什麼方法開始教我呢?」
    「先傾聽內在的『聲音』。想集中精神的話,也可以閉上眼睛」
    「這不會又是什麼惡作劇吧?」
    「呵呵,就當作被我騙好了。趕快閉上眼睛吧!」
    「……」
     我心不甘情不願地照著會長的話去做。一開始的時候還真的覺得自
    己又被耍了──如果要報復能看透人心的會長,那就在腦海裡將我記
    憶中內容最過激的那部AV名作予以重現──就在我正準備這麼做的
    時候,我突然間聽見了『聲音』。
    「這是……?」
     我沒聽錯。我聽到了克洛瓦的聲音,更扯的是,我還聽到了自己回
    答克洛瓦的聲音。我們似乎正在討論午餐的內容,結果又因為彼此對
    食物的偏好不同,又開始另一場甜食派與辣味派的辯論大戰。
    「有趣嗎?從站在靈識角度的自我,去感受由意識控制的自我,這種
    一般人絕對不會有的體驗感覺如何呢?」
    「感覺有點……不,是很怪。明明就像在看別人的事似的,但卻又真
    實到彷彿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似的……這種說法也怪怪的,其實這本來
    就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
    「這就是我想讓你知道的事,也是入門的第一課──靈魂與肉體之間
    的距離。看似無限遠,甚至被認定為不存在的東西──靈魂,現在的
    你,已經能稍微掌握到自己靈魂的輪廓了嗎?」
    「好像懂,又好像不懂……」
     就算更換成內心話,我的回答也是一樣。真是抱歉哪,我是個腦袋
    超級難開竅的超級門外漢,會長。
    「無法馬上理解,也不能怪你。即使是魔法使,也很難從肉體既有的
    經驗與概念脫身。人生下來,就注定被肉身所左右,以肉體的意識來
    解釋所感受到一切。嘻,剛才就有一個好例子呢」
    「好例子?」
    「你不覺得奇怪嗎?現在的你是以靈識在支配自我,而我也沒有真的
    對你的身體做出什麼事情,那麼,為什麼我剛才那一巴掌會讓你感到
    疼痛呢?」
    「對哦,為什麼?」
    「那是因為你肉體的意識已經有這樣的認知──被甩巴掌會痛,所以
    靈識也如同被烙印似的,將相同的反應予以重現」
    「這很直覺啊,不是嗎?」
    「對一般人來說是很直覺沒錯,但是將意識即有的認知予以推翻,甚
    至能夠將靈識的認知取代掉原有的認知,這就是魔法使,也是魔法最
    基本的概念──扭曲世界原有的輪廓」
     會長雙手交叉於胸,臉上滿足的表情就好像是剛完成一場精彩的演
    講,然後正準備接受聽眾的滿堂喝采。
     老實說,到目前為止的部分,其實我是聽得懂的。或者說,倒也不
    是聽不聽得懂,而是要不要接受的問題。存在於我內心某處的我仍然
    不放棄讓兩隻腳穩穩踏在現實的堅硬基礎上,但我現在面對的『現實
    』卻是──兩腳浮空,在不知名的異空間上會長的魔法講座。也許我
    還是趕快認命比較好。
     既然問題很多,那就一次問個清楚吧。只不過現在有什麼問題可以
    發問呢?在剛才,確實好像有某件事讓我很在意的說。
    「會長,我有件事想問你……」
    「有問題就說」
    「嗯、嗯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問,就是……我剛才,或者說是一開
    始我被會長帶來這裡的時候,那時候的我看到了很奇怪的景象。雖然
    我現在把這件事說出來了,可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描述……」
    「我瞭解了,原來你是想問那個哦……」
    「會長知道那是什麼嗎?」
    「忘了那件事吧!」
    「咦?為、為什麼?」
     我對會長的回應感到不解,而會長是這麼回答的:
    「看到那個對現在的你來說還太早了。我只能說,那是因為契約的影
    響,所以你才有機會看到……那是你透過我的靈識所看到的『歪曲』
    ──扭曲的森羅萬象,也可是說是所有魔法的根源。就因為對你來說
    還太早,所以我才要你暫時別再去想那件事」
    「可是……」
     咑!
     會長突然彈了一下我的額頭,然後笑瞇瞇的說:
    「──下一次,我可是會用手鎗代替哦」
    「我、我知道了」
     真是敗給她了。
     天底下還有哪號人物,能夠將微笑拿來威脅人嗎?
    「今天要上的初學者專用魔法講座,我只針對重點進行介紹,所以只
    要記下來救好。不過接下來的課程,則就有更換場所的必要了」
    「更換場所?」
     的確,會長說的也沒錯。
     這裡確實一無所有。
    「第二堂課的重點,將針對魔劍戰爭的背景做通盤性的介紹。為此,
    請準備更換教室吧,亞‧利‧同‧學!」
     玩得很愉快的樣子嘛……我看,妳就乾脆連衣服也換一換,教鞭握
    在手中,粉筆也可以準備往打瞌睡的學生頭上丟過去算了。雖然明明
    知道心聲有可能會被竊聽,我還是忍不住吐了這段嘈。
     我膽大妄為的吐嘈並沒有遭到立即性的報復……也許會長沒聽到?
    又或者會長現在無法分身教訓我?不管是什麼理由,會長現在似乎正
    忙著某件事確實是事實沒錯。
     會長究竟正想做些什麼──當我想開口直接問她的時候,我突然聽
    到像是水滴落在水面上的聲音。
     以剛才所聽到的聲響作為開端,不可思議的事情就此發生。
     我看見會長原本浮在半空的腳,從腳尖處散出無數的同心圓。同心
    圓向四周擴散,就彷彿沒有起伏的海浪似的。同時在這個時候,我也
    馬上感覺到重力的恢復。重力作用恢復了,就表示剛才上下不分的世
    界即將宣告終結,原本漂浮的物體就會被重力往下拉……這是必然的
    現象,但落下的時間卻比想像中還短。
     地面彷彿從一開始就一直存在於我腳下數公分的地方似的,然而這
    還不是我最感到吃驚的地方。在我著地的瞬間,我馬上就注意到,世
    界已經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整個變貌。

     在我腳下展開的世界,是我熟悉的──
     被夜空的羽翼所擁抱,宛如寶石箱閃閃發光的新都。





    ──────────────────────────────
    完成度 100%
    會長魔法講座開課了XD
    亞特蘭提斯BBS站 telnet://bbs.bsd.com.tw
    Literature版《冒險世代雜誌社》
    ──────────────────────────────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9 04:36
14 魔劍戰爭的歷史

     斬魔之劍 第三夜ⅩⅣ

    「這裡是……新都?」
     眼前熟悉的街道景象,又再度勾起了那段原本不想再回想起來的可
    怕記憶。在理智上,我很清楚這並非是昨晚那個事件的重現,而是會
    長創造出來的假象,可是我仍然難以遏止內心的騷動。昨晚的記憶依
    然深刻而且令人畏懼。看似和平的景象,卻在昨晚淪為兩大巨人交戰
    的戰場,最後只化為一片廢墟和火海。
     在某棟高樓樓頂的我,小心翼翼地走向樓頂的鐵絲圍欄。由於樓層
    不算高,所以我能夠以肉眼直接觀察街道上的景物。於是我便觀察了
    一會,最後也找到了一些線索。
    「就跟昨天一樣,街上一個人也沒有」
     向來是人口流量最為洶湧的商店街,如今也沒有顧客上門,事實上
    就算有客人來,店裡也沒有接待客人的店員,只剩下燈光與霓虹燈還
    在默默訴說著虛假的繁華。
     我所見到的這一幕,就彷彿是發生在十九世紀,『瑪麗‧賽勒斯特
    事件(註:Mary Celeste事件是發生在十九世紀末的幽
    靈船事件。據說發現船難的水手登船搜索時,船艙的餐點還是熱的,
    就好像不久前還有人在用餐似的,可是整艘船的人員卻已全員不見蹤
    影)』的城市規模版似的。
    「──你好像很驚訝嘛,部下二號」
     不知何時,會長已經來在我旁邊。
    「看你的模樣就可以知道,我剛才施法的完成度,基本上已經高到連
    你這個當事者都能輕鬆騙過的程度。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會畏懼自己
    的才能呢,呵呵~」
    「會長,妳的魔法連昨天晚上那個……耶,那個什麼異相位空間的東
    西也造得出來嗎?」
    「沒什麼,只是依樣畫葫蘆罷了。和能夠實際影響到物質領域的原版
    相比,我這個粗糙的盜版只能算是樣品屋水準,規模也小了很多。而
    且,還限定只能使用靈識來接觸這個世界呢」
    「是嗎?光是這樣,我就已經覺得很了不起了」
     我是真的很佩服會長的能耐。雖然我對會長解說的現況是有聽沒有
    懂,但是和昨晚的時候相比,現在的我可說是鎮定許多,我想這也是
    因為身旁有會長這位可靠的助力的關係。
    「咳~嗯」
     會長輕咳一聲。這個小動作似乎是要喚回我被虛擬的新都分散的注
    意力似的,看起來真的很有教師的派頭。不過這裡畢竟不是教室也沒
    有講台,當然也沒有對付打瞌睡學生必備的粉筆。這個時候,我看見
    會長開始找尋四周,最後選擇了樓頂一處較空曠的位置。其實那個位
    置也算是樓頂的正中央了。
     當會長就定位的瞬間,會長所站的位置居然還出現像是舞台劇的聚
    光效果……提供光源的探照燈究竟是裝在哪裡啊?這個問題還是別再
    想了。吐嘈也是要看場合的。
    「接下來就是第二堂課了。現在要講解的部分和你之間可說是有最直
    接的切身關係──也就是魔劍戰爭的起源。待會聽起來可能會有點像
    枯燥無味的歷史課,但你還是得給我好好的聽下去!既然都已經扯進
    來了,最起碼也要知道,這場注定將你的未來搞得一團糟的魔劍戰爭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以免留下遺憾呀……」
    「……」
     最後那段簡直就像是講給即將赴死的士兵聽似的,讓我不知道該怎
    麼回答。我承認會長說的並沒有錯,『為誰而戰?』或者『為什麼而
    戰?』,這件事對投身戰場的人是很重要的。有一個明確而且遠大的
    目標在,可以讓士兵化身為不懼死亡的鬥士。只不過我也希望會長稍
    微記一下,我可不是神風特攻隊……

     就這樣,會長的魔法講座第二節《魔劍戰爭篇》開始了。

                □□──□□

    「魔劍戰爭起源於何時,現在已不可考。很遺憾地,相關研究目前還
    只是起步階段。這幾年來雖然已取得一定程度的研究成果,但也不代
    表我們對於魔劍戰爭已經獲得通盤的瞭解。講明白點,現況就像是在
    淘金一樣,事實就如同是隱藏在泥沙之中的黃金。要完全解開魔劍戰
    爭之謎,恐怕還得花費好幾年的功夫才能辦到」
     ……這是要我不要太過期待是嗎?不過我本來就知道事情不可能那
    麼順利。或許直到魔劍戰爭結束,整個事件恐怕都還是陷於一片謎團
    之中也說不定。
     就像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戰爭的導火線究竟是狂熱的民族主義,或
    是列強在背後操弄的陰謀論,至今也是眾說紛紜。
    「──從歷史的角度看,包含現在正在進行的這次,魔劍戰爭已經被
    確認發生過五次」
    「五次?比我想像中還少呢」
    「實際上次數應該更多才對,不過這種事就讓想研究魔劍戰爭的人去
    煩惱就行了,呵呵……光只是用講的,我想你應該也很難消化這些內
    容。接下來,我就追加輔助教材吧!」
    「輔助教材?」
    「加上圖解應該會更清楚。拜託妳了,黑典」
     會長下達指示的同時,黑典立即就出現在她面前。同一時間,一個
    外觀是長方形輪廓,看起來像是光學平面影像的超大尺寸畫面就出現
    在我和會長之間。
     那是一張世界地圖。
    〈座標已標示完成──〉
     SF風的光學地圖上頓時又出現四個閃動的紅色圓圈。
     還真是淺顯易懂呀,黑典。紅色圓圈應該就是用來標示過去發生過
    魔劍戰爭的地點。我的地理知識雖然還沒有豐富到能把地球上所有國
    家的名稱都倒背如流的程度,不過各大洲與大陸的位置我還是看得懂
    的。簡單瀏覽過之後,我注意到紅色圓圈的分佈其實蠻散的。
     歐洲、非洲、美洲、亞洲……幾乎可以繞世界一週了。而且按照會
    長的說法,五次也只是能夠確認的次數的話,那樣子確實就可以這麼
    想,世界任何角落都有可能成為魔劍戰爭的戰場。
    「魔劍戰爭每次發生時,都會更換地點作為戰場,是嗎?」
     我提出一個問題。
    「基本上是這樣沒錯,起碼目前的資料就是如此……不過,你沒有注
    意到有個很奇怪的地方嗎?部下二號……」
    「奇怪的地方?」
     被會長這麼一提醒,我不得不重新檢視一下地圖,看看自己到底看
    漏了什麼地方。我又看過了一遍之後,很快就領悟到自己究竟犯了什
    麼錯誤。真是慚愧,這次我還真是看漏了……
    「已確認的魔劍戰爭共有五次,可是地圖上卻只有四個標示,這就是
    問題所在。可是,又為什麼會這樣呢?」
     想著想著,我的視線不經意停留在某個紅色圓圈上。
     那裡我不可能不知道,因為在地圖上被黑典標示的那個地點,正是
    本次魔劍戰爭的主戰場,我們目前所在的新都全境。和其他已經成為
    過去式的戰場相比較,這裡仍然是現在進行式。
    「發生五次,卻只有四個地點……難、難道?」
     我突然想通了。
     原來,我只是自己陷入自我預設的心理陷阱。
    「有一個地方,曾經發生過兩次魔劍戰爭,沒錯吧?」
    「你的腦袋還是有藥可救呀,部下二號」
     會長對我似乎有點另眼相看了,不過反過來想……我的頭腦與智慧
    在會長原先的印象中,到底是低落到什麼程度呢?雖然讓人感到有點
    失落,不過現在可不是垂頭喪氣的時候。
    「是哪個地點曾發生過兩次魔劍戰爭?」
    「就是你最熟悉的新都呀」
     會長像是在唸教科書的內容似的,告訴我答案。
     新都啊,想不到是新都……不對,這個答案雖然讓我感到訝異,但
    是我卻好像老早就知道答案似的,很自然就接受了這個結果。為何會
    這麼想,連我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麼。從我有記憶以來就一直和瑪琳
    住在這塊土地上。我也承認,這裡確實有不同於其他土地的地方。至
    於到底是哪裡不同,我也說不上來……
     拋出答案的會長又繼續說明:
    「上一次的魔劍戰爭就發生在這塊土地上,時間是在五年前。當時留
    下來的痕跡幾乎都被消除了,除了報導管制,同時也進行過長時間的
    情報操縱。如今那事件對絕大部分的新都住民來說,可能已經變成表
    面上毫不相關的個別事件,像是強盜殺人、恐怖攻擊、瓦斯爆炸、地
    層下陷等種種天災人禍的事件。隱藏在背後的真相,早已經被埋葬在
    黑暗之中消失了」
    「情報操縱啊……聽起來像是間諜電影才會出現的東西。為了避免恐
    慌擴散,這或許是不得已的作為,不過五年前的事件真的有辦法消除
    得一乾二淨嗎?」
    「當然不可能!但是,只要能夠讓事實無法正確地流傳下去,其實就
    已經有足夠的隱瞞效果。只不過你也要知道,這件事並非我現在要傳
    達的重點。我想說的是──由於五年前那齣慘劇的發生,魔劍戰爭的
    存在才正式被確認。所有的一切都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五年前的情形一定相當悽慘吧,會長」
    「嗯,我並非當年參與事件的當事者,所以我也只看過事後整理的資
    料……現在想起來,我也很難相信這是曾經在這塊土地上發生過的事
    件。統計出來的總資產損失已經是天文數字單位,死亡人數亦超過兩
    千人,至今連正確人數都還無法統計出來」
     兩千多人的生命在五年前被魔劍戰爭所奪走……兩千人,究竟算多
    還是少呢?在已開發國家的社會,除非是遭受到大規模恐怖攻擊,否
    則就只有天災或流行病才有可能奪走這麼多條人命。和陷入戰爭狀態
    的某些國家相比,兩千多條人命的失去或許不算什麼,但是這並非是
    數字上的比較,而是一個需要所有人嚴肅看待的問題。
    「為了方便說明,五年前那場魔劍戰爭在這裡就暫時先定義為第四次
    魔劍戰爭。往前回溯,第三次大約發生在二次大戰末期。第二次大約
    是在十一世紀前後。至於第一次發生的時間點則已經無法考究,大致
    上是落在距今三千到四千年前之間」
    「還真是歷史悠久啊,魔劍戰爭這種東西……」
    「如果有更多的案例可以獲得確認,也許就能夠找出魔劍戰爭發生的
    規律,或者之所以發生的原因也說不定……不過,對於無法接觸魔道
    的研究者而言,探索到這一步也已經是極限了」
     就在這個時候,會長突然彈響手指,然後橫阻在我們之間的那張世
    界地圖影像也隨之消失。
    「枯燥的歷史課到此告一段落。下一步,讓我們用魔法使的方式來研
    究魔劍戰爭的本質吧!」
     會長再度彈響手指,這一次就──

     我和會長兩人,同時掙脫了重力的束縛。

    「嗚哇哇!怎、怎麼回事啊?」
    「只是飛起來而已,別大驚小怪好嗎?」
     會長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我只能苦笑,同時也希望會長瞭解──掃帚並非我的標準配備,又
    或者會長想飛時其實也用不著掃帚,但我就是不曾體驗過如鳥兒般自
    力飛行的樂趣,對於靈魂被重力束縛的我,就多體諒一番吧。
     地面正離我遠去。
     現在這種感覺,讓我回想起以前看過的紀錄片。內容我還記得是太
    空梭升空時朝向地面拍攝的影像。原本我一直認為太空梭突破大氣層
    與重力枷鎖的景象應當是相當驚心動魄的一幕,其實並不會。當時看
    的紀錄片也只有看到地面景物慢慢縮小,在一點速度感也沒有的情況
    下,太空梭就在不知不覺中抵達宇宙空間。
     當我升高到能夠鳥瞰新都全景的高度時,原先將我不斷往上拉的那
    道力量就突然消失了。當然我並沒有因此就自動往下摔,而是像漂浮
    在無重力空間似的固定在空中。
     理所當然,會長也在我旁邊。
    「我以為你會繼續哇哇叫呢,彼得潘」
    「……妳真的很喜歡尋我開心咧,會長」
     遇上這種魔女性格的溫蒂,就算是拒絕長大的小飛俠,想不長大也
    不行。唉,形勢比人強,為了顧全大局,我只好將心中的不快往肚裡
    吞。這就是成年人處理事情的方式。
     徹底將我玩弄一番的會長看似滿足之後,便又召來黑典。這次不知
    道又要做什麼,不過我想會長應該不會做出無意義的事才對。
    「用另一種方式來觀察魔劍戰爭,這就是我將要告訴你的事。所謂的
    魔劍戰爭,終究也只是一種狀態的描述罷了,連名稱也是為了方便才
    給的。魔劍戰爭的本質為何?你就以自己的眼睛看個清楚吧」
    〈影像及環境數據輸入,開始進行模擬──〉
     黑典開始動作。
     在我腳底下的新都,迅速就被無數像是線條或圖形的光所覆蓋,彷
    彿是在一張地圖上再覆蓋一層透明遮罩似的。但是,最後完成的東西
    卻不是靜態的圖,而是不斷在改變輪廓與內容的動態圖。
    「這是以五年前收集到的資料為基礎,將當時某個魔法發動時的情形
    予以重現的模擬畫面。就如你所看到的,這就是魔劍戰爭的本質,或
    者應該說『引發魔劍戰爭的原因』──古代魔法《劍精之爐》在五年
    前的新都全境展開的超廣域刻印陣!」
    「這就是慘劇的原因……」
     我彷彿遭到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衝擊似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對於
    五年前的魔劍戰爭我一無所知,但是,就在這幾天,無辜的人因為魔
    劍而流血、甚至斷送生命的事實,我可是一點也沒有忘記。而這股隨
    時能奪去大量人命的力量,如今也存在於我手中。
     這就是一切的元兇嗎?古代流傳下來的魔法……咦?等等!我突然
    感到有點不對勁。魔法?就算是一件能夠大量殺傷人命的武器,要畏
    懼的應該不是武器本身,而是使用武器的人。魔法畢竟也只是一種工
    具,也就是說……
    「引發魔劍戰爭的原因應該不能說是那個叫什麼爐的魔法,而是能使
    用那個魔法的魔法使本人吧」
     面對我的質疑,會長並不感到訝異。反過來說,簡直就好像是已經
    知道我會有此一問的樣子。
    「你的著眼點不錯,部下二號。若換成其他的魔法使,我想也會有相
    同的懷疑。可惜的是,你這次還是猜錯了……」
    「哪裡猜錯了?」
    「《劍精之爐》並不需要魔法使也能發動,就是這麼一回事。也就是
    說,這是一個能夠獨立存在,而且獨立發動的魔法」
    「這?」
     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接下去才好。這倒也不是因為會長揭露的事
    實太令人震驚而使得我腦袋一片空白,而是因為我對魔法這種非常理
    的存在本來就所知有限。
     綜合會長的說法,那個叫做《劍精之爐》的古代魔法似乎是一種不
    需要魔法使的自律型魔法。而且聽會長的語氣,這種形式的魔法即使
    在魔法使所處的世界裡,也是相當不尋常的存在。也就是說,真正的
    敵人並非有什麼幕後黑手或集團在背後操弄,而是敵人就是魔法本身
    的意思嗎?
     我該怎麼做呢?就我看來,沒有人的意志牽涉其中的話,其實問題
    就變得很單純。解決問題的辦法,自然就很明確了。

    「五年前的魔劍戰爭,是如何被阻止的?」

     我思考到最後,推論出這個結論。
     魔劍戰爭就如同天災一樣。面對颱風或地震之類不可抗力的大自然
    現象,人類只能採取預防措施來降低損失,不過魔劍戰爭還仍然存留
    著阻止的可能性。五年前的魔劍戰爭應該是被人劃下了休止符,而非
    自然平息。否則,會長又何必親自出面處理這件事呢?
    「這個問題堪稱一針見血哦,部下二號。能夠從迷宮般的無數謎團之
    中迅速找出唯一通往出口的線索,我對你另眼相看了」
     如果這樣就高興起來,似乎就顯得太過輕浮。於是我沈住氣,等著
    會長自己主動將答案說出來。
    「結束魔劍戰爭的方法,目前只確定有三種」
     會長並沒有讓我等太久。
    「第一種方法並沒有實際證據支持是否存在,僅是從魔道的角度推論
    出來的。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讓《劍精之爐》的儀式順利完成。不
    管是哪種魔法,都是為了某種目的才被人創造出來,即使是古代魔法
    也不例外。目的達成了,發動狀態自然就會解除──」
     會長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
    「以上是屬於儀式成功的情形,但是儀式失敗其實才是常態,也是我
    們要面對的狀況。關於這部份──黑典,幫個忙!」
    〈瞭解,開始進行影像記錄的重組──〉
     在我面前,立即出現了兩張並排的光學影像。這次尺寸似乎就小了
    許多,而且也不是世界地圖。兩個影像的內容很類似,都很像是歷史
    教科書裡也找得到的古蹟照片。
    「會長,妳要我看這兩張圖的用意是?」
    「只是想讓你猜猜看。在你看來,這兩張圖片拍攝的地方,以前大概
    住了多少人?」
    「住了多少人嗎?嗯……」
     我又看了一遍,並且將兩張圖片作個比較。
     從圖片來看,拍攝地點應當是在某兩處頗具歷史的遺跡沒錯。但若
    要我說出這是哪兩個古文明或哪個時代的城鎮遺跡,就得我哪天神經
    出錯,決定將餘生全部奉獻給歷史與考古學再說。
     以前的人口密度低,兩張圖片裡的遺跡看起來又不像是大城市,頂
    多只是村子規模的小型聚落吧。
    「一千……不,應該還在一千以下……」
    「哦,是嗎?那兩個地方以前住了多少人,其實我也不知道」
    「會、會長……」
     我對人類的信任又被會長蹂躪了。
     會長給我的賠罪,卻只有讓人不知道該從哪裡恨起的笑容。
    「抱歉,我也不是故意想捉弄你的。其實我只是想讓你先知道,幾百
    年前、甚至是上千年前的人類社會,人口密度事實上低到現代人難以
    想像的程度罷了」
    「這種事我知道啦!別把我和克洛瓦相提並論!」
     我說了一句非常失禮的話。
     但是,某人拋出炸彈發言的本事更讓我望塵莫及。
    「在此補充一點。《劍精之爐》在發動後,魔法的作用範圍其實是有
    限制的,而且也不會在過程中臨時更改範圍。也就是說,作為儀式進
    行要角的『魔劍之主』,也就是人類,只要所有的魔劍之主、以及範
    圍內所有能成為魔劍之主的人類全部死絕,儀式自然就會終止。第二
    種結束的方法,基本上就這麼簡單!」

     ──真是充滿血腥味的答案呀,會長。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9 04:37
15 五年前的慘劇

     斬魔之劍 第三夜ⅩⅤ

     第二種結束的方式我已經明白了。簡單來說,就是將魔劍戰爭視為
    一種感染性強、而且致死率高的傳染病。只要作為感染源的人死得差
    不多,疾病自然就會消失。
     在人口密度低的古代社會,若某個部落內部突然爆發嚴重的傳染病
    ,在當時醫療水準不高的情況下固然會導致患者大量死亡,但也因為
    人口密度不高,傳染性強且致死率高的疾病反而容易平息。近年來,
    在文明未開化的蠻荒地區頻頻發現前所未見的可怕疾病或病毒,便提
    供了此種學說有力的證據。
    「開什麼玩笑,豈能讓這場莫名其妙的戰爭用這種方式收場……」
     時空背景已經完全不同,現代社會的人類聚落動輒就是數十萬、數
    百萬人規模的大城市,若我們就這樣撒手不管,整個新都,甚至連同
    周遭的衛星城鎮,都將成為空無一人的死城。
    「看樣子,五年前用來阻止魔劍戰爭的那個方法,似乎就是我們唯一
    、也是最後的手段了。沒錯吧?會長」
    「你說的沒錯,只不過很可惜的是──」
     只見會長兩手一攤,聳著肩說:
    「五年前,也就是第四次魔劍戰爭究竟是如何被阻止的,實際上的情
    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連會長也不知道要用什麼方法嗎?」
    「那當然!之前我不就說過了,五年前的魔劍戰爭我沒有參與。當時
    解決魔劍戰爭的人另有其人。那個人也是魔法使」
     會長並沒有對我隱瞞什麼。或者應該這麼想,就算會長現在確實是
    力量強大的魔法使,但是五年前的會長也才幾歲啊……背著書包、手
    拿著玩具魔法棒的小魔女嗎?再想下去可能又要幻想暴走了,這件事
    就此打住吧。眼前還是先談正事要緊。
    「五年前阻止魔劍戰爭的人,會長認識嗎?」
    「當然認識。嚴格說起來,那個人也算是我們這邊的死對頭……」
     用死對頭而不是直接用敵人稱呼,聽起來雙方之間似乎有著頗為錯
    綜複雜的關係。
    「我與五年前的事件沒有關連,這點我已經事先說明過了。當時直接
    涉入其中的人是我的大祖母」
    「會長的大祖母?」
     這還是頭一次從會長的口中,聽到有關於她家族成員的事情。
    「大祖母是我在魔道領域的老師,目前已經算是半退休狀態……總而
    言之,現在大祖母八成還窩在南太平洋的某個小島上,躺在搖椅上曬
    太陽,順便增加皺紋吧……」
     嗚哇,講得好毒。我想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聽得出會長對她口中
    的大祖母充滿著負面的想法。聽會長剛才所講的,那位大祖母似乎就
    是教會長魔法的人,只不過會長剛才的毒舌發言實在是毒到不行,難
    不成會長的大祖母是採取斯巴達式教學嗎?
    「五年前的魔劍戰爭爆發之後,當時有好幾股勢力介入其中。大祖母
    和那名與我們處於對立狀態的魔法使也因為那次事件,在魔劍戰爭要
    如何阻止這件事上出現了很大的歧異。最後結果就如我剛才所說的一
    樣,對方順利停止了《劍精之爐》的運作。以結果論來看,大祖母在
    五年前算是失敗了」
    「原來如此,想不到當年還發生過這種事」
     除了那場魔劍戰爭外,五年前的事件還穿插了兩名魔法使之間的私
    怨。雙方為什麼會對立起來?局外人的我自然不可能知道。只是站在
    我的立場來看,既然那名魔法使知道要用什麼方法才能夠阻止魔劍戰
    爭的話,私人恩怨還是應該先擺一旁,和那個人共同聯手,一起阻止
    這次的魔劍戰爭才對。
     也因此,我試著提出這樣的建議。
    「會長,我們能否和那名魔法使聯手呢?」
    「不可能!」
    「……拒絕得真快。我不知道這段恩怨是怎麼來的,不過妳們雙方之
    間的私人恩怨真的已經大到無法放下的地步了嗎?」
    「大祖母和對方之間的恩怨,某種程度也阻擾了由身為弟子的我出面
    和對方合作的可能性。雖然確實有點遺憾,不過就我看來,我並不認
    為對方當年阻止魔劍戰爭的方法是成功的」
    「這怎麼說?五年前的事件不是已經被解決了嗎?」
    「那只是治標,而非治本。五年前的魔劍戰爭確實被那個人所阻止,
    但是在五年後,魔劍戰爭不就又發生了嗎?所以我才會這麼說,那名
    魔法使當年使用的方法,嚴格說起來也算是失敗的」
    「這麼說確實也有道理……那麼,會長的意思是想憑藉一己之力解決
    這次的魔劍戰爭嗎?」
    「嗯,這也是大祖母留給我的最後一道課題」
     我從會長眼中找不到一絲不安的色彩。看會長胸有成竹的模樣,想
    必她心中早已經擬好對策。在信心滿滿的會長身旁的我,也是會長計
    畫的一部份。對於會長,我該怎樣回應她呢?

     ──那還用說嗎?我早已選擇要相信她。

                □□──□□

    「你是我的計畫唯一的破綻,部下二號!」

     會長伸得筆直的手指正對準著我。
     這一幕讓我聯想到推理故事常見到的某個橋段──『所有的謎都解
    開了!真犯人就是你!』──當偵探做出以上宣言的時候,所有在現
    場與事件有關的人都不約而同看著某人。理所當然地,被指為犯人的
    人必然會為自己的清白辯解,而偵探也會與犯人一對一交鋒,將犯人
    的論點逐一擊破,讓無路可退的犯人俯首認罪。
     我雖非推理小說的角色,但面對不明來由的指控,我也是會為了自
    身名譽而戰的。在開口反駁之前,就姑且先聽聽看會長到底想說些什
    麼吧。計畫?破綻?到底是什麼玩意啊……
    「我想出來的計畫是萬無一失的!問題是──無論古今中外,就算將
    軍的指揮能力再怎麼優秀,若負責執行的士兵能力不足的話,再完善
    的戰術也都只是紙上談兵罷了……唉,偉大的亞瑟王也是因為遭到部
    屬反叛,才導致整個王國的覆亡」
    「……」
     我知道會長想說什麼了。至於後面提到的例子,很明顯用錯了地方
    這件事我想就別提出來吐嘈了,不過……
    「會長認為我會扯妳後腿,這種事我可不能聽聽就算了!」
     我突然間有點後悔自己幹嘛要那麼信賴她。很明顯地,我們雙方之
    間的信賴關係並不對等。會長對我的力量仍然抱持存疑的態度,可是
    再怎麼說,我畢竟也是有做出實際的成績出來。
    「你對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嘛,部下二號」
    「百分百的自信是不敢講,只不過作為魔劍的持有者,我最起碼也已
    經打倒了一名魔劍之主。這畢竟是事實,沒錯吧?」
    「你說的沒錯。殺生劍‧飯綱的持有者確實敗在你手上,可是你有想
    過嗎?現在的你在魔劍之主當中,到底有多強呢?」
    「那種事我怎麼可能知道?誰強誰弱是相對的。下一名魔劍之主又還
    沒出現,要等到其他的魔劍之主都陸續現身,然後讓我們交手分出高
    低之後,才有機會知道我的等級到哪種程度啊」
     我到底有多強?這件事我並非不介意。
     然而即使再怎麼介意,當我再度和其他的魔劍之主交戰的時候,到
    時真正要考慮的,我想依然還是『要如何活下來』這件事罷了。戰鬥
    畢竟不是兒戲,這點認知我還是有的。
     只是,會長腦袋裡究竟在盤算什──

    「如果說,我有辦法讓你和五年前參戰的魔劍之主交戰,你有那個膽
    量接受嗎?」

     ──什、什麼?
     想不到會長居然是在想這個……不對,重點不是這個。和曾參與過
    第四次魔劍戰爭的魔劍之主交戰,這種事情辦得到嗎?
    「你好像不相信我說的話耶,部下二號」
    「也不是不相信,只是想知道會長究竟要怎麼做……」
     此時會長的嘴角微微上彎,就像是一個即將亮出底牌,梭哈通殺賭
    客籌碼的賭場莊家沒兩樣。
    「呵呵,該是秘密武器上場的時候了!」
     會長伸出的手掌,正放著黑典。
    「用黑典?」
    「沒錯,就是黑典!」
    「黑典,這種事情妳也辦得到嗎?」
    〈沒有問題,相關記錄的機密設定已經解除〉
     連黑典也這麼說,看來我也只好相信了。
     只不過,為何黑典能夠辦到這種事……

    「那是因為黑典有實際參與過五年前的魔劍戰爭的關係」

    「咦、咦?」
     未免也接得太順了。難、難道說──
    「會長!妳是不是又在偷窺我心裡所想的事了?」
    「那種事情我不用那麼做也猜得到啦,單細胞」
     我又多了一個單細胞的外號了。
    「在五年前,當時的黑典仍然是大祖母的魔導書。作為魔導書與大祖
    母一同投入魔劍戰爭的黑典,除了作為魔導武器的用途之外,同時黑
    典也有將當年的事件記錄下來。每天所發生的事件、災害、對《劍精
    之爐》的分析,幾乎將任何可以收集到的情報全都記錄下來了。魔劍
    之主的情報當然也不例外!」
    「那還真是了不起啊」
     我讚美的對象是書。書的主人又繼續說:
    「知道自己的力量大概位於何種層次,對你而言並不是壞事。如此一
    來,以後和新的魔劍之主對戰的時候,能多一分謹慎之心,你也不至
    於會因為誤信自己的力量,而遭致敗北的下場。這種道理我想不用我
    說,你自己也明白吧」
    「這種事我明白。簡單來說,會長是想利用五年前所遺留下來魔劍之
    主的對戰紀錄,來幫我『特訓』一下,沒錯吧?」
    「嗯,你總算理解了我的用心良苦……」
     是嗎?我聽起來怎麼像是在給部下一個下馬威,就因為這個部下最
    近越來越不聽話……我雖然是這麼想,不過會長準備的特訓計畫確實
    也讓我頗為心動。
     就算只是觀摩過去的對戰記錄,也能收到一定的效果,再加上還能
    夠進行接近實戰的模擬戰的話,那麼特訓確實有其價值。而且既然名
    為特訓,那麼應該也不至於會有生命危險。利弊前後加加減減,怎麼
    算都很划算。
    「你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呢,部下二號」
     那當然!我可以馬上這樣回答會長:
    「能有機會和實力堅強的強敵交手,只要是練過格鬥技的人,都很難
    迴避這樣的誘惑。克洛瓦那傢伙以前老是找我麻煩,雖然我一直覺得
    很煩,不過我基本上還是能夠理解他的行為的」
    「呵呵,男人還真是無可救藥的生物呢……這樣也好。你既然已經有
    如此的覺悟,那麼待會特訓時,我也不用客氣了」
     話才說完,會長便彈響手指。
    「準備特訓吧,部下二號!」
     我們開始緩緩往下降。
     既然是針對魔劍戰爭所做的特訓,場所應該是在地上進行沒錯。在
    幾百公尺的高空進行特訓,從第三者的角度來看,說不定還會誤以為
    我們正在拍攝『怪獸空中大決戰』之類的特攝片。不過等到進行鎧鬼
    戰的特訓時,我想那場面大概也跟怪獸片沒兩樣了。
     在摩天樓林立的都心區不用降落傘下降,感覺有點怪怪的。大概也
    是因為已經接近建築物,我的距離感開始恢復的關係。像現在這樣不
    靠任何裝備降落,心裡確實很難不去胡思亂想,像是『會不會突然直
    接朝地面撞上去啊?』之類的負面想法。
     我想在我習慣前,這趟不用降落傘的空降之旅就會先結束了。但是
    就在我才剛這麼想的時候,忽然間──
    「咦?停住了?」
     原本還在下降中的我,突然被固定在半空中。
    「會長,這是怎麼回事?我們不是要到地上做特訓嗎?」
    「當然不是。這次特訓並不包括魔劍戰的部分,所以我們並不需要下
    降到地面上」
    「不做魔劍戰的特訓?為什麼?」
    「我待會再跟你解釋,總之你就先給我安靜一下,讓我做完最後的調
    整……嗯,大概就這樣吧……」
     突然間,重力的無形枷鎖再度作用在我全身的細胞上。之後也很理
    所當然地,我因為感到自己即將要往下墜落,基於對死亡的恐懼以及
    求生的本能,我從喉嚨的最深處發出了叫聲──是嗎?事實上我並沒
    有叫出聲。在我醜態百出之前,我兩條腿就已先著地。
     墜落過程不到一秒鐘,但問題是,此時的我正『站』在大約二十層
    樓高的高空。腳下踩的是肉眼完全看不到,透光率堪稱無限的疑似壓
    克力透明地板。
     我試著往下輕踏一兩腳,確認透明地板的牢固程度,但是會長卻彷
    彿在嘲笑我似的,以響亮的強力步伐朝我這裡走過來。
    「不會有危險啦,部下二號。你被物質世界的認知綁得太死了。難道
    你忘了,這裡是由靈識支配的領域嗎?」
    「抱歉……還真是沒面子……」
     我也不想老是這樣自己嚇自己,可是像今天這樣陪著會長身邊一起
    上天下海,即使是我,也遲早會得懼高症。雖然感到有點無奈,不過
    現在也只能苦水往肚裡吞……還是回到正題吧。
    「會長剛才有跟我說過,這次特訓並不包含魔劍戰的部分。會長的用
    意是什麼?」
    「因為沒這個必要,所以我就直接從特訓項目刪掉了」
    「為什麼?魔劍戰難道就不重要嗎?」
    「我只是說沒必要,可沒說不重要──簡單來說,就算你日後遇上魔
    劍的力量實在強到不行的魔劍之主,到時候我也會在你身旁支援,這
    樣就萬無一失了!魔劍戰爭又不是世界拳王錦標賽,就算贏了也沒獎
    金,有必要依照對方的規則參戰嗎?」
    「嗯,確實如此」
     會長說的沒錯,我點頭認同。
     在這種緊要關頭,我的腦袋反而變得更僵化,這個壞習慣還真是得
    趕快改一改才行。
     在進行魔劍戰時,若能夠得到精通魔法的會長作為助力,簡直可以
    稱得上獲得百人之力──不對,可不只如此而已。會長可是曾經以一
    把魔鎗就敢跟巨人級的鎧鬼玩起射擊戰的魔法使。威力足以比擬巡曳
    飛彈的念動旋刃在會長的魔鎗面前,也同樣毫無招架之力。將會長的
    力量用於魔劍戰,反而像在欺負人。
    「魔劍戰爭大體上可分為魔劍戰與鎧鬼戰兩種類型。比起魔劍戰,我
    反而比較擔心鎧鬼戰的部分。你知道為什麼嗎?」
     關於這個問題,我這麼回答:
    「是因為鎧鬼的力量遠比魔劍本身還強的關係嗎?」
    「你說的確實是原因之一。鎧鬼確實擁有一般魔法使難以抗衡的強大
    力量,即使是我這種等級的魔法使,也要在特定條件成立的情況下才
    有辦法對付鎧鬼。不過,鎧鬼戰這個漏洞可以遠比你所想像的還要大
    得多呢」
    「這又怎麼說?」
    「在進行鎧鬼戰的時候,你和與你對戰中的魔劍之主,都是在某個特
    殊的空間作戰,這件事你還記得吧?」
    「這個我記得。那裡好像是叫做什麼異相位空間的異世界……」
    「你還記得那麼清楚的話,那麼後續說明就可以輕鬆一點了。你剛才
    提到的異相位空間,事實上是《劍精之爐》為了讓魔劍之主進行一對
    一的鎧鬼戰,特地建構出來的決鬥領域。以目前已收集的情報來看,
    這個超廣域空間結界的存在,其原始用意是為了要防止鎧鬼在對戰時
    會波及到隔離在結界之外的現實世界。然而,這個異相位空間其實還
    有第二種用途──」
    「第二種用途?」
    「排除外力干涉,以確保鎧鬼戰能夠依照原本的一對一決鬥形式順利
    進行下去。當然,也許也有其他如防止機密外洩等用意存在。目前已
    知的部分,就是魔劍之主在決鬥領域進行鎧鬼戰的時候,《劍精之爐
    》對於外力干涉的防禦手段是非常嚴密的」
    「咦?這麼說不是很奇怪嗎?在昨晚進行的那場魔劍戰,會長明明就
    出現在那個虛構的新都裡頭,而且還和我一起並肩作戰嗎?」
     對於我的質疑,會長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然後說:
    「你以為我什麼事也沒做,就能夠輕輕鬆鬆進入那個世界嗎?我可是
    費了一番功夫找到結界的空隙,才順利闖進去的」
    「進入那個世界有這麼困難嗎?」
    「有入場卷的你當然輕鬆得很,不請自來的我也只能想盡辦法走後門
    了。不過在五年前,大祖母就已經找出入侵決鬥領域的方法,所以基
    本上也讓我省了不少功夫就是」
     雖然會長沒說,不過我還是能看得出來,入侵異相位空間的過程絕
    不是照著前人留下來的路線圖,就能夠輕鬆找到通路的事情。可惜我
    的想像力過於貧乏,我只能藉由幾部像是入侵CIA總部之類的間諜
    電影,來想像會長曾經歷過的辛苦。
    「入侵異相位空間的方法既麻煩又累人,我可以想像得出來,不過既
    然都已經入侵成功了,之後還有什麼問題嗎?」
    「呵呵,這你可就說到重點了!」
     重點?我剛才說了什麼嗎?本來想開口直接問,不過這次我決定當
    個安靜的聽眾。然後,會長接著說了這段話:

    「──在那個世界,我的力量受到很大的限制」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9 04:38
16 鎧鬼的模擬戰

     斬魔之劍 第三夜ⅩⅥ

     很、很大的限制?
     我應該沒有聽錯才是。從早上醒來到現在,我可不記得腦袋有被不
    知從哪裡掉下來的盆栽砸個正著的經驗,所以出現記憶障礙的可能性
    應該是零。也就是說,此時依然如烙印般存留在我記憶中,昨晚會長
    那宛若女武神般活躍的戰鬥之姿,其實是受到壓抑而未能盡全力,事
    實上會長真正的實力還遠遠超過昨晚所展露出來的部分──會長剛才
    那番話所透露出來的事實,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突然間說出這種話,也難怪你會感到疑惑,不過事實就是事實。在
    現階段,一旦你和敵對的魔劍之主進入鎧鬼戰,即使我順利入侵異相
    位空間,也無法以100%的狀態支援你。我現在將這件事說出來,
    也是希望你能提早做好心理準備」
    「是嗎?可是就我來看,會長已經充分做好支援的工作了」
    「在你眼中,那種舉手之勞的小事大概就可以算是支援了,但是換個
    角度來看,這也證明現在的你對於鎧鬼究竟擁有多麼強大的力量,仍
    然有著錯誤的認識」
    「會長話中的意思,是我錯估了鎧鬼的力量嗎?」
    「沒錯。你能注意到這一點,對你我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
     會長想說的是這件事嗎?我反覆咀嚼會長說過的話。就我的立場來
    看,基本上我同意會長的論點。假如一場戰鬥無論如何就是無法迴避
    的話,那麼對於敵人究竟擁有多少能耐,能夠瞭解的越透徹,對自己
    而言就絕對是種利多。
     我對於鎧鬼的認識,大體上就是『擁有強大力量的巨大人型兵器』
    這種程度的認識罷了。鎧鬼擁有的力量非常強大,為此我也吃過不少
    苦頭。或者也因為如此,我可能已經在我自己未察覺到的情況下,因
    為對鎧鬼的恐懼,而過度膨脹鎧鬼在我心中的存在感了嗎?小看敵人
    是很要不得的,但是誤將敵人的力量估算過大,使得自己在行動上因
    為這份錯誤的認知,而導致自己做出錯誤的判斷,那可是比小看敵人
    還要更加要不得。
    「會長想告訴我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不過,接下來會長想用什
    麼方法,讓我更進一步瞭解鎧鬼的一切呢?」
    「我的作風當然是實戰至上主義──呵呵,我是想這麼說,不過這種
    事還是得循序漸進。一開始,還是先觀摩一下就可以了」
    「觀摩?」
    「舞台已經完成,下一步也該是演員上場的時候了」
    〈記錄解析完成,開始進行模擬──〉
     就如同一對呼吸一致的最佳拍檔似的,會長並沒有下達內容明確的
    指示,黑典就已經開始行動。魔法所代表的神秘世界又再度在我面前
    成形,無數的光線如煙火般沖天而去,形成了一棵彷彿朝向黑暗星空
    伸出枝芽的光之樹。
     最後,一個人型的輪廓在夜空中成形。
     那是一個巨人的立體圖像。
    「那個是,鎧鬼?」
     就在我以肉眼進行確認的同時,在黑暗中閃耀的光之巨人也彷彿受
    到這個世界的重力法則所束縛似的,突然間就落下來了。鎧鬼的巨大
    軀體與地面互相衝擊的瞬間,引發了極大規模的震動。即使我不斷告
    訴自己,我所感受到的所有現象,都只是這個虛構的世界模擬現實世
    界存在的現象罷了,我仍然無法以平常心看待。
     鎧鬼是彎曲身體來承受著地的衝擊。當那個鎧鬼恢復站立姿勢的時
    候,身上的輪廓也不再發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身以漆黑為基礎色的鎧
    甲騎士外型,以及遍佈全身如融岩般鮮紅的紋路。
     落地位置雖然離我目前所站的位置有一段距離,我仍然能夠感受到
    那個黑色鎧鬼彷彿神祉降臨般的存在感與威嚴。不過,還有一件對我
    而言更重要的事實是──

    「那是……我的鎧鬼……」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明明是第一次從外面觀看這傢伙,我卻一
    口認定這個黑色的鋼鐵巨獸,就是昨晚與我一同奮戰的戰友──由我
    的魔劍克拉姆所召喚出來的鎧鬼。
     不過回頭冷靜想想,出現在我眼前的黑色鎧鬼應該不可能會是我的
    鎧鬼,而是會長以魔法偽造出來的幻影。
    「看你露出一副撞見幽靈還是幽浮的模樣……呵呵,有沒有嚇一跳啊
    ?很像對不對?」
     會長似乎早已料到我會有什麼反應。從她愉快的表情來看,我剛才
    的反應想必又成了會長口中一道美味的點心。
    「那個鎧鬼是黑典根據昨晚收集的資料所模擬出來的膺品,就像是一
    個鏡射的倒影。雖然是假貨,不過從某個角度來看,那個鎧鬼也可以
    當成真貨。因為你和我之間有契約關係,所以黑典收集到的情報無論
    在量或質上都相當充足且完備。根據這些資料所假造出來的鎧鬼,如
    果連你這個主人都能夠騙過的話,那就表示模擬的結果相當成功,可
    以充分作為特訓用的替代品了」
    「原來如此,會長是想用這傢伙代替我原來操縱的那架鎧鬼,來進行
    接下來的特訓呀……嗯,如果是這傢伙,確實可以作為我的鎧鬼的替
    代品……嗯嗯,真是越看越像……」
    「很遺憾的是,這次的特訓並非實戰,而是觀摩而已哦」
    「啊,對哦。會長剛才有提到這件事」
     不進行實戰特訓,但卻又這麼大手筆以如此擬真的手法偽造出一整
    架鎧鬼,我大致上已經知道會長想做什麼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會
    長下一步必定會這麼做……
    「下一名演員該登場了」
    〈記錄解析完成,再度進行模擬──〉
     剛才發生過的魔法發動過程又再一次在我面前重現,只不過與剛才
    發生的情況不同的是,這次鎧鬼實體化的位置與這裡相隔了很長一段
    距離。我彷彿是在城裡觀看一場在市郊舉辦的煙火秀似的,直到另一
    個巨人成形,並順利著地,整個過程才結束。
     另一個鎧鬼實體化的位置雖然距離此地有好幾公里遠,從這裡看仍
    然能感受到鎧鬼巨大的存在感與壓迫感。第二架顯現的鎧鬼是以褐色
    為基底,而且那架鎧鬼剛出現時,還是以遠超過我的鎧鬼裝甲規格的
    超重裝型態現身,但是在著地後,那架鎧鬼便馬上解除絕大部分的外
    部裝甲,轉變成重視機動性的輕裝型態。
     在兩肩的重裝甲底下,隱藏著兩把如同弦月般的大型彎刀。那件兵
    器的威力我想沒有人比我還清楚。昨晚的事依然歷歷在目,那兩把以
    高周波震動分子所構成,名為『斬鎧刀‧鐮鼬』,的武器在我的記憶
    中留下了恐怖的傷痕。
    「特訓對象就是這傢伙啊。那個連續殺人魔的鎧鬼……」
     手持彎刀的褐色鎧鬼、以及操縱這傢伙的魔劍之主,是我在魔劍戰
    爭中第一個遭遇到的敵人,同時也是昨晚讓我陷入苦戰的強敵。以一
    個特訓對象來說倒也不能說不適合,只不過……
    「拿一個已經輸給我的手下敗將作為特訓對象,這樣子就算直接進行
    實戰特訓,也會失去某種實戰時必要的緊張感吧」
     我會有這種想法,也是有根據的。就像玩RPG遊戲時,打倒等級
    低的弱怪雖然容易,但能得到的經驗值也會相對的少。
     嚴格說起來,褐色鎧鬼並不弱,只不過對於已經與褐色鎧鬼有過交
    戰經驗,而且還戰勝過對方的我而言,我畢竟等於是已經掌握了如何
    攻略這個敵人的一些訣竅。而且我還贏過它,也就表示我無論如何都
    無法再以昨晚那種拼命想死裡求生的心情來進行特訓。
    「呵,你的意思是──如果再讓你們交手一次,你還是會打贏那場戰
    鬥的意思嗎?」
     會長似乎不以為然,直接提出質疑。
    「我可沒這麼說。這世上沒有必勝的戰鬥。我只能說,如果讓我和對
    方再戰,我認為我的勝算會高一點」
    「呵呵,那還真是令人期待……有機會進行實戰時,我會給你機會證
    明你剛說的大話是否屬實,不過,這次並不打算進行實戰特訓,所以
    這次就讓我們來研究看看另一件事吧」
    「剛才提過的觀摩嗎?會長到底想讓我看什麼啊?」
    「你的鎧鬼的基本性能大概到什麼程度,這類問題吧」
    「嗯,這種事情確實是應該徹底弄個明白才行」
    「我先拋出一個問題考考你。假如在雙方操縱者的條件相同的情況下
    進行鎧鬼戰,你認為會是哪架鎧鬼勝出呢?」
    「這麼嘛,嗯嗯,很難說耶,畢竟兩方都有各自的優缺點……」
     雖然沒說出口,不過我認為我的勝算還是比較大。我既然敢撂下大
    話,其中自然也有我的道理在。
     和褐色鎧鬼對戰,首先要面對的就是那個動態既刁鑽又難纏的念動
    旋刃。我承認敵人擁有的誘導型飛行兵器很難對付,不過那也只限定
    在初次碰到時才會比較難應付。在已經有對戰經驗的情況下,我早就
    已經將念動旋刃各項特性摸得很透徹,要怎麼對付我了然於胸。念動
    旋刃對現在的我並不構成威脅。
     實體為高周波震動刀刃的斬鎧刀、以及在昨晚交戰後期才出現的衝
    擊波型攻性戰咒,這兩種攻擊手段都具備難以忽視的殺傷力,不過我
    還是有信心能應付得來。我擔心的反而是另一件事。我的鎧鬼雖然也
    具備一擊必殺的攻擊手段,可是《斬龍刀‧凶龍滅殺》的武裝變形過
    程太耗時,這點是我最擔心的破綻。但是相對的,若能夠將任何事物
    一刀兩斷的這把決戰兵器順利完成的話,搭配上連續斬擊的劍技型攻
    性戰咒,我怎麼想也想不出哪裡還有輸的可能性。
    「……再打個一場的話,我應該不太可能會輸。雖然現在的前提是要
    排除魔劍之主在操縱技術方面的差異,不過我想我的鎧鬼應該還是比
    較佔優勢……嗯,沒錯!我的鎧鬼應該比較強才對!」
    「喔哦,信心滿滿呦!」
    「那當然!再怎麼說這傢伙也是與我並肩作戰過的戰友。如果連我對
    這傢伙也沒信心的話,這場仗以後要怎麼打下去呢?」
    「想不到你竟然是這麼有情有義的男人呀,部下二號。呵呵,儘管如
    此,性能方面的差距可不是靠精神論就能夠扭轉得了。到底是哪一方
    的力量較強,待會讓鎧鬼互相對戰一下就知道了」
    「等一下要怎麼讓鎧鬼對戰?」
    「我會讓黑典代替魔劍之主的位置來操縱鎧鬼。原則上就是讓黑典以
    她的角度,來思考要如何將鎧鬼的力量發揮到極限。你可以藉由這場
    模擬戰,從第三方的角度來評斷你的鎧鬼的基本性能與潛力大概是位
    在哪個範圍內,作為日後操縱鎧鬼的參考」
    「原來如此。確實很有幫助」
    「此外,我還有一點要先聲明清楚」
    「什麼事這麼重要?」
    「模擬戰的最後結果如何,我可沒有內定,也沒有動手腳。基本上,
    這場模擬戰會盡可能以公平的方式進行。只是和你的鎧鬼相比,構成
    那架褐色鎧鬼的基礎資料,是以昨晚黑典所收集到的各種觀測情報做
    為還原基礎,和原版原有的真實性能之間多少會有些差距。這樣子你
    能接受嗎?」
    「有點誤差也無所謂。我才不是那種小心眼的傢伙咧」
    「那就好。既然如此,那就準備進行模擬戰吧」
     就這樣,鎧鬼對鎧鬼的模擬戰即將開始。
     剛才會長說了一大堆,甚至為了證明模擬戰的公正性,還追加了許
    多額外說明,其實我都不是很在意。甚至可以說,存在於我體內的某
    種高昂的情緒正在作用著,老早就把那些瑣事甩到腦後去了。雖然並
    不是由我親自駕駛鎧鬼出戰,不過我還是感到很興奮,也很想早點知
    道我的鎧鬼究竟有多強。
    「可別輸給那種貨色哦,伙伴!」
     在我的加油聲中,我最強悍的戰友出擊了。

                □□──□□

     會長說的沒錯。離開鎧鬼的駕駛艙,從旁觀的第三者角度重新檢視
    我的鎧鬼,確實讓我得到不同的收穫。
     如果一直待在駕駛艙裡,我恐怕永遠也想不到,五十公尺級的鋼鐵
    巨人光只是行進而已,就足以形成一副令人驚心動魄的畫面。如同一
    個會走動的震央似的,鎧鬼只是經過,就會對周遭環境造成傷害。鎧
    鬼踏步的震動令大樓結構發出宛如悲鳴般的聲響。路面被踏碎,混雜
    砂石的狂風在街道間肆虐,彷彿正有一場人力難以抗衡的天然災害在
    蹂躪整個新都似的。
    「鎧鬼真是可怕的存在。如果鎧鬼戰不是在異相位空間進行,而是在
    現實世界人口聚集的地方的話,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
     雖然鎧鬼的力量讓我感到畏懼,但是我也同時很老實地接受了自己
    心中的某種期待──鎧鬼的力量究竟能發揮到什麼境界呢?這份求知
    的慾望難抑遏止,使得我暫時將良知拋到腦後。
     我的鎧鬼正不斷前進,目的地只有一個,那就是褐色鎧鬼所在的地
    點。和採取主動攻勢的我的黑色鎧鬼相比較,至今不曾移動過腳步的
    褐色鎧鬼似乎打算採取在原地迎擊的策略。然而就我對褐色鎧鬼的認
    識,我知道那傢伙真正的企圖是什麼。
    「也差不多了吧……啊,出現了!」
     從我的鎧鬼左右兩側的空域,宛如一排散開的飛行火箭般的念動旋
    刃正疾射而來。目測可以捕捉到的念動旋刃共有兩組,而且是各自從
    完全不同的方向發動奇襲。
    「果然又是這一萬零一招!這次是密集的波狀攻勢,再加上時間差攻
    擊嗎?哼,這種騙小孩的把戲,如果是我……」
     ……是我又怎樣?現在想這個也沒什麼用。再怎麼說目前操縱鎧鬼
    的是黑典,而不是我。
     跟馬後砲沒兩樣的意見講得再怎麼天花亂墜,我也只會被當成自以
    為比電影中的主角還行的囉唆觀眾。既然有這個機會,就讓我見識一
    下黑典將如何處理這個危機吧。
     黑色鎧鬼在發現念動旋刃來襲後便停止前進。黑典這麼做,我想她
    應該是想在原地迎擊具有追蹤性能的念動旋刃。如果換做是我,我也
    會這麼做,只不過黑典打算如何迎擊呢?這個問題,我很快就從黑色
    鎧鬼身上出現的變化,而得到答案。
     黑色鎧鬼兩隻手腕的裝甲在此時開始變形,在變形途中也同時釋放
    出如冰之結晶般的粉末。結晶狀的粉末迅速附著在變形完成的腕部裝
    甲上,形成從前臂末端伸出,與腕部裝甲一體化的刀刃。那是我的鎧
    鬼的固有武裝《破甲拳刃‧龍牙的撕裂》。
     武裝變形的過程相當快速,在完成的同時,黑色鎧鬼仍然有餘裕先
    動手迎擊已經迫在眼前的念動旋刃。成對的破甲拳刃頓時化為兩道破
    壞的閃光,迅速將來犯的念動旋刃全數斬落。
     念動旋刃被切斷,並進一步碎裂成肉眼也難以分辨的塵埃。金屬的
    粉末飛散在夜空的景象,就如同閃爍的星辰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剛才鎧鬼使出的動作真是漂亮而且完美,毫不拖泥帶水。假如換做
    是我,我恐怕無法將破甲拳刃運用得如此流暢」
     我忍不住發出感嘆。
     操縱鎧鬼的魔劍之主本身與其他人之間的能力差異,會大幅度影響
    到鎧鬼能否完全發揮自身固有的機能。關於這件事,黑典以實際行動
    告訴了我。
     我要努力的地方還多得很呢……在我為自己膚淺的自滿心態進行反
    省之際,突然間,戰場上突發的變化又吸引了我的注意。
    「又是念動旋刃!」
     時間差的波狀攻擊即使已被化解,也不表示危機已經告終。就跟昨
    晚的情形一樣,敵人的褐色鎧鬼為了牽制我,不斷以念動旋刃對我發
    動攻擊,並企圖在將我困住的那段時間,設法找出最能夠有效擊傷我
    的鎧鬼的攻擊手段。
     但是和昨晚的情形不同的是,現在操縱黑色鎧鬼的是黑典。在黑典
    高超的操控技巧下,破甲拳刃這種攻守一體的武器可說是完全發揮了
    它所有的性能。從四面八方襲來的念動旋刃即使攻勢猛如槍林彈雨般
    激烈,也難以突破由破甲拳刃所築成的銅牆鐵壁。
     一時之間,這場戰鬥就這樣僵持在那裡。
    「到底還要來幾波攻勢,才肯放棄啊?念動旋刃的威力不足,是無法
    對我的鎧鬼造成有效傷害的。這種事妳難道不知道嗎?黑典」
     現在操縱褐色鎧鬼的,也是黑典。
     黑典為何會採用和褐色鎧鬼的原主人同樣的戰術,這點我想不通。
    以現在念動旋刃所有的攻擊方式都已經被擋下來的情況下,擅長分析
    局勢的黑典應該會馬上注意到情況對自己不利,然後立即改變戰術才
    是。發生在我眼前這場無意義的僵局,讓我忍不住開口批判:
    「……我真是看不下去了!昨晚的連續殺人魔所使用的攻擊方式反而
    還比較有效咧!最起碼那個人還會使用長矛型的念動旋刃來增加殺傷
    力,現在妳使用的都是飛刀型。就算我的鎧鬼站著給妳打,那種型態
    的念動旋刃連鎧鬼的裝甲都打不穿,頂多只能作為牽制之用罷了。這
    種事妳怎麼可能會不懂呢?」
    「你已經認定,你的鎧鬼贏定了嗎?部下二號」
     會長突然插話進來。
     聽會長的語氣,她似乎不怎麼同意我剛才分析的結果。雖然如此,
    我仍然堅持自己的看法沒錯,也直接把話講清楚。
    「再繼續下去,不贏才奇怪咧。就我看來,操縱褐色鎧鬼的那個黑典
    的戰術實在太過缺乏變通。我實在很難想像那個黑典和現在正在操縱
    我的鎧鬼的黑典是同一個人……啊,不對,是魔導書。操縱褐色鎧鬼
    的黑典到底在想什麼啊?我實在想不通……」
    「呵呵,你明明就已經知道了」
    「咦?有嗎?」
     會長剛才在說什麼啊?現在反而是會長比黑典還更讓人搞不懂了。
    在我被會長弄糊塗之後,會長又接著說:
    「愛賣弄小聰明的人往往想去猜測那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結果卻反
    而看不見自己已經知道的事物與事實……呵呵,所以我才說你老早就
    已經知道黑典的企圖。不就是『牽制』嗎?」
    「牽、牽制?」
     我有說過這種話嗎……不對,我應該是說──念動旋刃這種威力不
    足的武器最多只能作為牽制之用……嗯,就只有這樣而已。照會長的
    說法,操縱褐色鎧鬼的黑典就只是為了進行牽制,所以才刻意大量使
    用殺傷力低的念動旋刃,來妨礙對手行動嗎?
     不對!我認為應該不是這樣!就算會長說的是對的,不過那種程度
    的封鎖是無法阻擋我的鎧鬼的。就我看來,操縱黑色鎧鬼的黑典運用
    破甲拳刃的技巧相當精湛,要突破那種程度的牽制想必也是不費吹灰
    之力……咦?等等!難道說?
    「我、我居然看走眼了……」
     在我眼裡,破甲拳刃的性能獲得百分之百的發揮,我本來為此感到
    佩服不已,但我卻看漏了一件事。武器性能獲得完全的發揮,反過來
    說,這也可能是黑色鎧鬼正在以所有的力量使用破甲拳刃,事實上已
    無餘力顧及其他地方。
     不管我的假設是否正確,黑色鎧鬼仍然留在原地迎擊念動旋刃的攻
    勢確實是事實沒錯。從這點來看,褐色鎧鬼的牽制行動是成功的。現
    在的問題是,褐色鎧鬼下一步的行動會是什麼呢?要分出勝負,無論
    如何都必須使出破壞力高於念動旋刃的攻擊手段才行……
     就在這一瞬間,不祥的預感從腹底迅速竄升。
    「糟了!」
     在我大喊出聲的同時,有一把念動旋刃突破防禦,直接命中黑色鎧
    鬼背後的裝甲。雖然結果就如同我剛才所說的一樣,威力低的念動旋
    刃並不足以穿透外部裝甲的防護,但是念動旋刃直擊背部裝甲所帶來
    的衝擊,仍然讓黑色鎧鬼在平衡上出現些微的動搖。
     在這一瞬間,所有的線索都串連起來了。
    「原來黑典的意圖是──」
     褐色鎧鬼果然如我所想像的一樣,並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瞬間以突
    破音速的加速機能突擊而來。
     在剎那間被縮短的距離,以及從高速狀態橫掃而出的斬鎧刀,很輕
    易就突破了破甲拳刃的防禦。我的鎧鬼的左手腕,連同被斬鎧刀砍斷
    的破甲拳刃,一起被斬鎧刀捲起的暴風吹上天空。下一秒鐘,褐色鎧
    鬼在減速的同時,以兩把斬鎧刀揮出兩道美麗的弧線。
     很難想像,在連續殺人魔的操縱下,動作宛如野獸般醜陋的褐色鎧
    鬼,竟能夠在黑典的操縱下施展出這種宛如舞蹈般的劍技。
     在旋風般的連續斬擊之後,背部被高周波震動刀刃劈開至胸前,同
    時也遭到腰斬的黑色鎧鬼,也彷彿領悟到自己已經死去似的,在上半
    身被斬鎧刀撕裂的殘骸落地之前,整個機體便發生爆炸,在火焰與黑
    煙中毀滅了。

    「……我的鎧鬼,居然被打敗了」

     我看著另一個『自己』死去,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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