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 斬魔之劍 作者:亨達 (連載中)

liny5618 2008-9-7 05:43:2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 16651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7 18:51
13 不祥的凶兆

     斬魔之劍 第二夜ⅩⅢ

     在月光與街燈照耀的即席舞台上,唯一的演員即使演技生疏,仍竭
    盡心力唱出劇本最後的台詞。沒有落幕,也沒有一絲掌聲,在唯一的
    觀眾離席之後,小小的舞台上僅存寂靜的空間。
     唯一的演員──雪花‧月之森就像蟲蛹似的,靜靜地倒在客廳的地
    毯上。一整個下午,就彷彿將整個人生的努力全部用在這段時間似的
    ,雪花累倒了。比起尚有餘力的身體,心的部分才是精疲力竭,意識
    已經沈睡於墓碑之下。
    「我…真是…糟透了……」
     嘆息隱藏在起伏規律的呼吸底下。嬌小的軀體裡,種種複雜的情緒
    如融岩般,正激烈在翻騰著。

     無力控制舞台的走向,是對自己的埋怨。
     頻頻錯失機會的失敗,是對自己的氣憤。
     預料之外的脫稿演出,是對自己的難堪。

     然而,
     最後的最後──

     沒派上用場的兩張票,是對自己的懊悔。

    「要是剛才有交給亞利學長就好了,電影票……下星期一,克洛瓦學
    長一定又會生氣吧」
     雪花不自覺嘆了氣。
     回顧整個週末,除了『中午的自製便當』以及『到餐廳共進晚餐』
    是照計畫──即克洛瓦‧基魯巴特花了一週時間擬定的作戰計畫進行
    之外,其他部分都沒有明顯的戰果。假如二十世紀中葉的日本在整個
    政治外交與軍事謀略大串連的情況下,賭上整國命運發動了珍珠港事
    件,結果卻只得到炸沈幾艘美軍小船的戰果,那麼二次大戰的太平洋
    戰區歷史恐怕就得大幅改寫了。
     以流血的真實戰爭做比喻未免太過沈重,但是將舞台轉移到感情的
    戰場,沒有任何參戰者是不想要大獲全勝的。
     特別整理過的住家空間沒派上用場,只好任由時間回復其原有的生
    活感。特別購買的進口咖啡豆也沒派上用場,也只好找時間在去品味
    咖啡的香醇。事倍功半,就是這麼一回事吧。今天已經結束了,然而
    明天……整個星期天的空白又該怎麼辦呢?
     兩張電影票──由克洛瓦‧基魯巴特提供的約會利器,如果能在剛
    才順利交到亞利手上的話……
    「我真是沒用,又辜負了克洛瓦學長的好意」
     稍微轉動身體,讓自己整個人平躺在地板上。
     熄燈狀態的起居室,響起低聲的獨白。
    「下次再見到亞利學長,也是在學校……」
     想到此,胸口整個糾結在一起。
     對方的一句話,道盡了兩人之間的關係。學長與學妹,學校是兩人
    唯一的接點,也是有時間限制的接點。在一起的時間是有限的,想要
    延長這段時間,就需要建構新的關係。
     很諷刺的是,雪花最大的支持者是克洛瓦‧基魯巴特,然而最大的
    阻礙者卻也是克洛瓦‧基魯巴特。
     她早就有所自覺。

     真正該踏出的第一步。
     選擇/決定 前往的方向。
     選擇/決定 離開的方向。
     唯有如此,才能夠產生真正的改變。

     於是,雪花決定了──
    「現在,應該還能追上亞利學長吧」

                ◆◆──◆◆

     真的有種說不出來的恐怖呢,夜晚的中央公園。
     自從和雪花在公寓門口道別後,這種感覺更是強烈。想省旅館錢的
    白癡情侶就姑且不論,時間才剛日落,就連出外散步的一般路人也不
    常遇到,實在不像是會出現在現代社會的都市光景。
    「也難怪,昨天才剛發生那種事……」
     近鄰公園旁的車站出了駭人聽聞的命案,隨著時間發酵,靈異故事
    的出現,甚至發展成新的都市傳說也不無可能。
    「換成是我,就算會被青春期的女兒討厭,我也會把門限時間大幅提
    前,或乾脆禁止外出吧」
     這種說法有點像父親的心情。
     不過自言自語的習慣才更該節制呢。幸好附近沒人。看得到的、以
    及視野外的,以我現有能力的極限所能探知到的最大範圍內,目前並
    沒有發現有任何人存在。對我而言,正可說是有著許多方便之處的好
    地方。於是我找了附近的一張椅子坐下來。
     我在想事情的時候,都會挑選能夠一個人獨處的場所。結果就這樣
    不知不覺習慣一個人的生活了。現在想想,習慣孤獨確實不是一件好
    事。關於這點以後再想辦法吧。
     接下來該做什麼呢?不…下一步該怎麼行動,事實上早就已經決定
    好了,不是嗎?
     我一直很擔心雪花的安危,即使到現在也是。即便如此,我離開公
    寓後,離去的腳步一次也沒有放慢過。理由很簡單,因為雪花如果繼
    續和我在一起反而更危險。我是見過兇手犯案、以及其真面目的唯一
    目擊者,起碼兇手本人應該是這麼想沒錯。我們甚至還交手過。基於
    這幾點,兇手沒理由不殺人滅口。
     幸運的是,現在的中央公園正是最理想的舞台,既是適合獵人狩獵
    的獵場,也是適合狩獵獵人的獵場。
     所以說我只要──

    〈滋…〉

     像是輕微的電流從腳底竄升至腦袋似的,這次的『發作』大概可以
    用這種感覺來形容。
     我已經不想去計算這是第幾次,也不想去思考這彷彿雜訊般的噪音
    和我平時那種認知錯亂的發作,兩者之間有何關連。我最多只知道從
    發作次數來看,很明顯前者大於後者。
     這個症狀是從昨晚才開始的,而且有件事我很在意。那個宛如陶瓷
    娃娃的少女對我說的──

    〈滋──〉

     強烈的脈衝通過,眼球的微血管彷彿在瞬間爆開似的。我反射性以
    手蓋住眼睛,手掌底下是濕熱的觸感。視線雖然模糊,但還是能看清
    楚東西的輪廓與色澤。失明的可能性可以排除了,不過我暫時還不想
    把手掌移開。
     幸好附近沒人……這是今天第幾次感謝這個狀況了呢?一個高二的
    大男生在晚上無人的公園裡暗自哭泣,讓第三者瞧見我現在淚腺潰堤
    的模樣,可不是什麼光榮的人生事蹟。與其讓人隨意編故事猜想我怎
    樣怎樣才在哭,像是被女朋友甩了之類的,那我寧可主動昭告天下,
    當個正大光明的懦夫。
     不爭氣的淚腺可以靠時間解決,可是已經受影響的情緒要回復,可
    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這樣下去可不行,去洗把臉好了」
     此時也只能這麼做。雖然如此一來將會破壞我原本想好的守株待兔
    之計,不過那倒也沒什麼損失。之前的那些設想其實都只是我個人主
    觀意識下的認知。不是說我挖了一個洞,我想抓的獵物就有掉下去的
    義務的說。
     中央公園有好幾個地方有設置洗手台,最少公共廁所一定會有。不
    過目前倒還不至於得被迫接受最差的選項。就我記憶所知,附近小朋
    友的遊樂場確實有一座洗手台沒錯。
     現在得離開椅子了。
     起身之前,我又將視線移到雪花居住的公寓的方向。那已經是肉眼
    無法清楚看到的距離了,所以我只能用想的,想像雪花回家後正在做
    些什麼。雪花一個人獨居的事我今天才知道,一個人住的話其實是很
    麻煩的,什麼事都要自己做。我和家裡的瑪琳兩個人一起住就已經麻
    煩事不斷,一人獨居則又是另一個次元的陌生領域。我所認識的雪花
    總是把身邊事處理的有條有理,從這些地方就可以知道,雪花是一個
    相當獨立又能幹的好女孩。
     不過雪花為何是一個人住呢?我想這其中必定有個不容開玩笑的理
    由沒錯。就連那個大嘴巴的克洛瓦‧基魯巴特也都挺讓我意外的沒洩
    露口風過。之後要觸及這個問題的話,恐怕得更技巧性地處理才行。
    這件事等下星期一在想吧。

                ◇◇──◇◇

     中央公園我已經來過好幾次。對於設置在公園各處,像是溜滑梯、
    盪鞦韆、鐵格子、輪胎隧道之類的兒童遊樂設施,我有某種說不上來
    的特別感受。以我現在的年齡如果還在玩這些東西的話,肯定會遭人
    白眼。反而那個明明和我同年紀,卻能夠憑藉著與小學生無異的體型
    優勢的瑪琳,每次來這裡都玩得很開心。這點讓我有點羨慕沒錯。倒
    也不是說是我突然想要重溫童年舊夢,事實上連記憶都沒有是要怎麼
    個重溫法呢?
     我沒有五年前的記憶,是指從出生到五年前為止這段時間整個空白
    。哈涅爾醫生確實說的沒錯,我沒有童年。
     我的思緒似乎180度大轉彎似的轉到灰暗的方向去了。但我可是
    一個缺乏童年因而導致性格彆扭到極點的怪人呢──馬上再180度
    甩尾轉回樂觀的方向給誰看都行。
     這段路已經讓我的淚腺疲乏,連淚痕都自然風乾了。現在還有找洗
    手台的必要嗎?可是都只剩下幾步距離而已……咦?
     可以清楚聽到──
     水龍頭的水嘩啦嘩啦落下的聲音。
    「有人在使用呀……」
     凡事總有先來後到,所以我也只能乖乖排隊。只不過對方並非沖個
    手就結束,而是將整個頭置於水龍頭底下用水沖洗頭髮。這樣一來可
    能還要再稍微等一段時間的樣子。
     公園這種地方有時候也會有遊民佔用洗手台洗澡的情形發生,某方
    面來說也造成了某些社會問題。不過這個人只是沖洗頭髮而已,我倒
    是沒有意見。不過現在可不比夏天,而是涼意明顯的秋天了,別因此
    而感冒就好。
     也許是因為等待有點枯燥,我的習慣又犯了──從剛才就一直有點
    在意,這裡不時可以聞到的某種味道是什麼呢?
     不是臭味……似乎也不是頭一次聞到……啊!我想起來了。最近才
    在美術社聞過的某種味道。
     油畫的顏料、以及顏料用的溶劑。
     也就是說──
     是這個人身上的味道嗎?
     於是我將視線轉到他身上……
    「───」
     糟糕,一個不小心……
     和觀察對象四目交接確實是蠻尷尬的情況。特別是我還毫不掩飾地
    在觀察那個人。角色交換的話,我想我應該是會生氣吧。這下子是否
    要說聲道歉呢?
     那個男人並沒有對我說什麼,而是關上水龍頭,將頭髮用手稍微擰
    乾後,便頂著濕髮走到旁邊。那裡似乎是他擺放行李的地方,我看到
    好幾個像是畫框的東西堆疊在牆角。到這裡為止,我想也不太可能猜
    錯了,這個人應該是一位畫家沒錯……畫家?
     忽然有種即視感。是怎樣的一種感覺,我也說不出所以然來。於是
    我又偷偷將視線轉向那名畫家。
     似曾相識,是表示我認識這個人嗎?不過就我交友的情況來看,我
    並不認識畫家這類型的人。還是說只是一面之緣……算了,一時之間
    也理不出頭緒,先放棄吧。
     冷水的冰冷感穿透我的皮膚,讓細胞整個活了起來。用冷水清洗臉
    果然有振奮精神的效果。以前做體能特訓弄得我滿身大汗的時候,我
    也會把整個頭拿到水龍頭底下用水猛沖,不過今天就算了。倒是被水
    弄濕的臉得趕快擦乾淨才行。手帕在哪……

    「喂,那邊那位同學──」

     有人在叫我。
     我的確是學生──事實上我現在還穿著制服,所以說話的對象是我
    沒錯。而現場除了我之外,也只有那個人在場,所以開口的人就是他
    也是肯定的事項。只是讓我有點意外就是……
    「你是雪花‧月之森認識的人嗎?從制服來看,加上領口有別上聖約
    二年級的徽章,你是那孩子的學長,沒錯吧?」
     完全正確。
     雖說畫家這職業對事物本來就具備獨到的觀察力,把這項技能拿來
    客串一下夏洛特‧福爾摩斯似乎也蠻適合的。不過,這個人既然知道
    雪花‧月之森這個名字的話,也就表示──
    「這位先生,你是雪花認識的人嗎?」
    「算是認識,不過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啊…抱歉」
     拿問題回答問題確實不禮貌。
    「我是聖約學園高中部二年級的學生,也是本校學生雪花‧月之森的
    學長。我叫做亞利。單名亞利而已,沒有姓氏」
     這樣子回答應該夠誠意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個人的反應還真是冷
    淡呢。表情與語氣的變化不大,讓人很難捉摸他的想法,但是話一出
    口就如同利劍出鞘一般,句句傷人。這種說話方式,也難怪昨晚克洛
    瓦那傢伙會發火──耶?昨晚?
     啊!我想起來了。
     原來他就是昨晚那個把我和克洛瓦當成變態跟蹤狂,還以蠻特別的
    方式將我們兩人教訓一頓的畫家。難怪我見到這個人會有似曾相識的
    感覺。昨晚因為連一句話也沒好好講過,所以我才記不得這個人。反
    過來說這個人卻能夠牢牢記住我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實在厲
    害。真不虧是以肖像畫維生的職業專家。
     仔細想想,昨晚克洛瓦都差點快砸了人家的攤子,也難怪這名畫家
    對我沒好印象。誤交損友的苦果總是讓人無可奈何,但是若在此時劃
    清界線也未免太沒義氣說。
    「對不起,昨晚我的朋友對畫家先生做了那樣過份的事,這件事希望
    能請你原諒。我的朋友克洛瓦‧基魯巴特做事是衝動了點,不過基本
    上仍然算是個不錯的人。既然誤會已化解,下次我就算押著他,也會
    將那傢伙抓來向畫家先生賠罪的」
    「沒必要,我沒生氣,其實也不討厭那張表情變化豐富的臉。以繪畫
    而言,他的臉是一張能激起繪畫慾望的有趣素材」
     還真是搞不懂呀,畫家這個職業。
     就當作誤會解開算了,不過在此之前──
    「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知道姓名是人際關係成立的第一步,可是我得到的回應卻是──
    「名字…名字嗎?我老早就忘記了。這附近的人多半用畫伯來稱呼我
    ,我想有一半是帶有諷刺的意義吧。像我這種人,講白了也不過就是
    一個靠畫筆吃飯的畫匠罷了」
    「那麼我用畫家先生來稱呼你,可以嗎?」
    「無所謂,那是你的自由」
     短暫交談就透露出這個人是個蠻難相處的人。就如同一把鋒利的剃
    刀,一刀劃過,任何事物皆切割得乾乾淨淨,沒有一絲模糊地帶。這
    樣經營人際關係,這個世界不就只剩下認識的人與不認識的人,或者
    敵人與朋友的分別了嗎?
     克洛瓦和我被歸類到哪一邊,我無從得知。唯一知道的是,這位畫
    家先生應該是站在雪花同一陣線沒錯。儘管昨晚是誤會一場,不過敢
    為雪花出頭,甚至不惜和克洛瓦正面衝突,畫家先生的勇氣確實比常
    人要高出許多。也許這句話由我口中說出有點那個,但我的損友就是
    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全身隨時散發出歡迎找碴的波動。克洛瓦就是
    這樣一隻惡鬼,所以能收拾他的只有魔王會長。

                ■■──■■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人的存在。或者說,沒有人會主動將他放到視野
    裡。理由很多,最常聽到的大概就是『不要和流浪漢有任何牽扯』的
    說法吧。這個人也很清楚自己的立場。當他在祖國的時候,也習以為
    常的將人分為『勝利組』與『失敗組』兩個族群。前者是他生存的世
    界,也是他努力維持的世界,只是想不到卻會在異邦的城市裡淪為後
    者的一員。
     西裝筆挺的打扮是這個人維持自尊的最後防線。儘管他也知道,越
    是注重表面,反而越是空虛。
     長期派駐在這裡工作的他,事實上也擁有本國的公民身份。因此只
    要他願意,其實是可以藉由社會救助體系來確保基本生活的,要不然
    就乾脆回祖國算了。雖然後續還有很多問題要面對,但是他選擇不這
    麼做,只因為他拉不下這個臉。
     他是為了出人頭地才會努力去爭取外派的工作,如果就這樣回國無
    疑是承認失敗。被人歸納為失敗組是他絕對無法忍受的事實。
     就這樣死在這裡算了……原本是這樣想的,但是就在這幾天,事情
    出現了很大的變化。

    「下一隻獵物該選誰呢?」

     現在的他已經不再自認為是失敗組──不,這種分類的方式已經毫
    無意義了。對獲得『力量』的他而言,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類都
    應該用另一種方式來區別才對。

     不是獵人,就是獵物。

     每次一想起以前的自己總是為了那些事情拼命,這個人就不自覺感
    到好笑。在他擁有的暴力面前,這個世界與社會所運行的種種法則竟
    是如此脆弱不堪。人類為了一時安逸,逃避自然定律而建立的現代社
    會,在叢林法則之前簡直不堪一擊。
     他正在尋找下一個獵物。獵物有何背景並不重要,在現階段,他所
    找的獵物只是為了磨利他的爪子才殺的。
     在他祖國的歷史裡,曾經出現一群被稱為『武士』的集團。過去有
    部分武士為了測試刀的鋒利,有時會捨棄屍體,反而會專程找活人試
    刀。所以他只是在模仿古代某些不肖武士的惡劣行徑,像這樣在街上
    遊蕩,隨意挑選獵物,然後……
     他的視線停留在某個人身上。

     是一位東方裔的少女。
     和祖國的女孩子有點相似。
     以獵物而言,算是挺新鮮的對象。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就決定是她吧」





    ──────────────────────────────
    完成度 100%
    十三話先起個頭 十四話的口味會有點重(汗)
    砍爆誰都不要恨作者呀<(_ _)>
    我比較期待會長的再登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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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y5618 發表於 2008-9-7 18:51
14 慘劇再起

     斬魔之劍 第二夜ⅩⅣ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真的是勞碌命。出了學校,即使街頭混混見到我
    也會自己識相閃避,這樣的我在某些情況下,似乎已經深植在我體內
    的『學生會最下位階級』的奴才本性依然會自動表露無遺。現在的情
    況正好符合這個說法。畫家先生正準備收拾攤子,人家也沒開口,我
    就很多管閒事地跑去幫忙。
     我們認識還不到一天,所以我其實並不需要做到這種地步。不過畫
    家先生似乎平時就很關照雪花。基於這點,作學長的出點勞力也不是
    什麼大不了的事。反正都是為了可愛的學妹。
     小型畫框在圍籬底下一字排開。內容多半是風景畫,好像也有一些
    是人物的肖像畫。畫家先生除了幫人畫肖像畫之外,應該也有兼賣一
    些畫作。單靠肖像畫大概很難維持生活開銷,多元化的收入管道是有
    必要的。
    「畫家先生,這些也都是商品嗎?」
    「基本上是商品沒錯,只不過很少賣得出去。據說梵谷一生只賣出過
    一副畫,我大概還算好運的了」
     好像踩到地雷了。
     看來畫家這行業是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辛苦的職業。不過自食其力就
    是這麼一回事,我和瑪琳都不可能讓伯父照顧一輩子,即早獨立自主
    才是對伯父最好的報答方式。
     不過日後若要挑選工作,街頭藝術工作者肯定是我絕對不會考慮的
    項目。這時候我突然想起,雪花不就正在做這一行嗎?也不知道是認
    真還是玩票性質,我早就很好奇的說。
     此外,這還是頭一次能從克洛瓦‧基魯巴特以外的管道,取得有關
    於雪花的個人情報。於是我就馬上向畫家先生問了這個問題,而且也
    意外地很快就獲得答案。
    「只是玩票而已。聖約學園對於學生打工有很多限制,沒錯吧?再說
    以那孩子的程度想要靠吉他賺錢,還早十年呢」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畫家先生的評分標準還真是毒辣。
     再問看看吧。
    「不瞞你說,我是學生會的相關人員,對於本校學生違反打工規定的
    事實不能坐視不管。我認識的雪花並不是一個會違反校規的女孩子。
    關於她跑來當街頭藝人這件事,畫家先生知道些什麼嗎?」
    「聽說是想要練膽識。那孩子有跟我說過」
    「膽、膽識?」
    「據說就是那個叫克洛瓦‧基魯巴特的毛躁小子提議的。這也是那孩
    子跟我講的」
    「………」
     所有的事件都指向同一個方向。
     以及同一個名字──克洛瓦‧基魯巴特。
     果然是萬惡之源啊……這傢伙!
    「怎麼一副想殺掉仇人的表情?怎麼啦?」
    「人一生總有幾個想殺之而後快的對象,請不要介意」
     果然觀察敏銳,吃這行飯的就是不一樣。
     這時,我突然好奇的想問某件事。
    「畫家先生對克洛瓦有什麼看法呢?」
    「一個奇怪的年輕人」
    「我也有同感,不過只有這樣而已嗎?」
    「依我觀察,那個年輕人存在著很大的矛盾。傳聞中的他和本人的他
    可說是落差極大。克洛瓦‧基魯巴特在地下社會可說是相當有名氣,
    但實際見到的他卻反而像個愛搞怪的小孩。兩種特性難以聯想,卻又
    同時屬於他這個人的特質」
     在其他人眼裡,克洛瓦是這樣的一個人呀。雖然只是畫家先生個人
    的見解,但是確實收穫頗大。從某方面來想,我卻也得到了『我所不
    知道的克洛瓦‧基魯巴特』的相關情報。
     我已經沒有想要詢問的事情了,接下來就是一口氣將畫家先生的東
    西全都整理好……我本來是這樣打算,也正在做,可是畫家先生會突
    然問了一個讓我很難回答的問題。
    「雪花那孩子的交往對象是你,還是另一個叫克洛瓦‧基魯巴特的不
    良少年呢?」
    「我們之間只是學長和學妹的關係」
     這是事實。
     而且雪花喜歡克洛瓦也是另一個事實。兩人之間有沒有以男女朋友
    的關係在交往,我並不清楚。再怎麼說我也不是二十四小時暗中跟監
    的偵探,兩人之間私下的往來我怎麼可能全部知道。我唯一不滿的,
    也只有克洛瓦對雪花的態度曖昧不明這件事。
     也許在我離開雪花住的公寓之後,克洛瓦的後腳就接著走到雪花的
    房間裡也說不定。這讓我想起下午吃的那個便當。既然都能在便當裡
    惡作劇了,就足以證明那傢伙原本就可以自由進出雪花住的地方,不
    是嗎?就算是過夜也……

    〈滋────〉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畫家先生說…說了什麼?

    〈滋────────〉

     可惡可惡──糟透了糟透了糟透了糟透了糟透了糟透了糟透了糟透
    了糟透了糟透了糟透了糟透了糟透了糟透了糟透了糟透了糟透了糟透
    了糟透了糟透了糟透了糟透了糟透了糟透了糟透了糟透了!
     還真會挑時間啊!先離開再說吧。也許我的舉動會讓畫家先生覺得
    奇怪……算了,被當成怪人也沒關係。這次的發作特別強烈,我想也
    不用確認了,沒確認的必要了,先走再說。這個時候的我特別不想見
    到熟人。認識的人在自己面前變成霧化的異形怪物──我敢保證,一
    輩子都不可能習慣。

                □□──□□

     …………哈、哈呼、哈哈、呼呼……到底跑了多遠,或者跑了多久
    了呢?我冷靜下來後,便開始確認現在的情況。我人是還在中央公園
    裡頭沒錯,只不過即使是在幾近忘我的情況下全力奔跑,身體仍然下
    意識地自己選擇了遠離人群的方向。看來還真的很難改掉呢,我這個
    不太好的習慣。
     發作的症狀已經不再像剛才那樣強烈,只可惜附近沒人。如果有人
    可供觀察的話,就能夠判斷我是否已經恢復了說。
     當我的眼睛對人的認知被扭曲的時候,能夠在我的視野裡不會看成
    是霧狀怪物的人類,只有昨夜遇到的那位不可思議的少女、以及失去
    生命的的人類,即屍體。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嘖,只剩下這個下下下──下策了嗎?真
    不想承認呀,能幫我的人只有哈涅爾醫生這件事」

     『漢斯‧哈涅爾』
     這些年來一直擔任我和瑪琳兩個人的主治醫生。
     從五年前開始,我們兄妹兩人就開始定期前往城裡的特殊醫學研究
    中心,做醫療上的各項檢查。依我看來,那個地方根本不是醫院,而
    是天才與狂人的樂園。打從一開始我就對那個地方很感冒,不過當我
    知道研究中心的贊助者是以撒基金會──即伯父贊助的研究機構的時
    候,看在伯父的面子上,我才勉強妥協。
     哈涅爾醫生據說是特地從德國聘請的名醫。老實說,我一點也看不
    出來。說起德國,我對德意志民族的印象就只有『德國人做事就像齒
    輪一樣,不容許分秒的誤差』之類的刻板印象。那傢伙啊,簡單一句
    話形容就是──怪胎一個。

     ……診療時,先用花言巧語騙你吃下成分不明的怪異藥丸。等你醒
    來時,才發現身體與四肢都被緊緊固定在手術台上。在手術台旁,露
    出真面目的人魔醫生已經啟動電鋸,混濁的兩眼正噁心地瀏覽手術台
    上你無助的身體,『桀桀桀~』的笑聲則是一陣又一陣地從綠色的醫
    療用口罩內流出…………

     以上是我以前所看過,一齣頗為冷門的驚悚電影的情節。當成電影
    看時或許會覺得很好笑,只是一旦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只怕任誰也笑
    不出來了。這樣的情節或許是我個人的妄想,不過那個哈涅爾醫生看
    起來就像是會做出那種事的人。
     明天就是星期天,真的要將一整天寶貴的假日時光拿去和變態打交
    道嗎?這之間的利弊得失──

    〈滋…〉

     這次很輕微,耳鳴般的程度吧。
     思緒老是被外在因素給打斷確實挺惱人的,不過現在確實也不是將
    腦漿繼續浪費在狂人醫生身上的時候。不管身體恢復了沒有,現在還
    是有很多事情可做。
     我開始察覺到某些不尋常的地方,比方說聲音。儘管因為連續兇殺
    案的關係導致路人明顯減少,這附近也未免安靜得太過異常了吧。好
    像連一隻動物都沒有出來活動似的。非夜行性的鳥類也就算了,最起
    碼應該也會有幾隻野貓或野狗出來覓食才對。
     這裡是新都最大的中央公園──記憶如此告訴我,但我仍然感到有
    種莫名的錯亂感。記憶所知道的、以及眼睛所見到的,兩者之間似乎
    有種微妙的落差。該怎麼說呢?就好像是自己不知不覺走到一個沒有
    柵欄的巨大牢籠的感覺。
     這種不真實的感覺……對了,我並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昨晚在
    追逐犯人的時候,確實隱約有感覺到和現在很相似的詭異氣氛。這種
    彷彿置身在水底的窒息感。
    「那是?」
     我又有了新發現。
     有一截樹枝橫躺在公園步道上。
     從切斷面來判斷,樹枝並非是自然斷裂,而是被利器切斷。從步道
    旁的一棵樹上約四公尺多的高度,我找到了另一個對應的切斷面。地
    上的樹枝原本是連接在那棵樹上沒錯。
     要從這棵樹身上砍下約四公尺高的位置的一根樹枝,即使使用附加
    長柄的特殊刀具恐怕也辦不到。因為加長過的握柄或多或少會傷到四
    公尺以下的其他樹枝,可是我並沒有發現類似的痕跡。或許砍下樹枝
    的人是用最簡單的方式,也就是爬樹,將樹枝砍下也說不定。
     事實上這其實才應該是最有可能也最省力的方法,可是我卻不這麼
    想。因為還有另一種方法可以輕易辦到……

    〈滋──〉

     反應變得有點強烈了。
    「沒有錯,那傢伙就在這附近」
     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我昨晚和犯人接觸後,這樣的發作症狀才開始
    出現在我身上也是事實──算了,證據什麼的根本就不需要。在這種
    時候,直覺比理性分析還更可靠。
    「犯人絕對就在附近!」
     所謂刑警的嗅覺就是這種感覺吧。
     既然有力氣閒到去找不會動的樹發洩暴力,很有可能這名犯人尚未
    找到今晚的下手目標。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得趕緊逮捕犯人,避免
    新的受害者出現才行。但如果已經來不及阻止的話,那更要抓到犯人
    才行。這次絕不能再讓兇手給逃了。
     現在時間應該差不多是七點左右,看來今天有機會早點回家了。沒
    有錯,某件無聊的事情就要劃上句點了。

                ■■──■■

    「可惡!該死!」
     傷口比預期的還要深,讓他不禁說了粗話。與其說是憤怒,還不如
    說是因為心情焦急以致於行為失措,另一方面更是對無能為力的自己
    的無限怨恨。
     由好幾種顏色的造型地磚所拼湊而成的公園步道,如今已經被單一
    的色彩所覆蓋。紅色、銅紅色、橙紅色、鮮紅色、紫紅色、亮紅色、
    暗紅色、深紅色、血紅色……血的顏色,任何一種的變化,皆歸於單
    一的源頭──鮮血。從倒臥在地上的少女體內不斷湧出的血液,將整
    個世界都染紅了。
     在救援到來以前,無論如何都要先想辦法止血才行。事情的先後順
    序,他自己非常清楚。報復也好,懊悔也好,絕望也好,那些東西都
    不重要。當前救人才是最優先事項。
     處理傷口的動作要更快,更準確。每浪費一秒,就等同於少女存活
    的可能性喪失了某個百分比的機率。
    「不要死,不可以死──」
     他以痛苦的聲音向少女說。
     可是少女已經聽不到了。
     以這樣的出血量,恐怕……

                ■■──■■

     發現這灘血跡的時間,大約是在我重新開始行動之後的數分鐘,約
    有三分鐘左右的時間吧。
     從血跡、腳印、以及現場遺留下來的種種跡象來判斷,留下血跡的
    被害者在負傷後,是在驚恐的情況下逃走的。從滴血的痕跡與腳印同
    時往同方向延伸出去,就可以推斷出當時的情況。
     值得注意的是,明顯的新腳印只有一組。是被害著的腳印。這就表
    示,加害者並沒有留下腳印。
     對於這一點我並不訝異,怎麼說昨晚也親眼見識過了。犯人既然能
    夠以隔空操控的方法控制凶器的話,那麼犯人想要殺人當然也不需要
    親自出現在被害者面前。這附近有太多可以藏身的地方,犯人已先佔
    有地利的優勢是肯定的。
     我順著血跡與腳印延伸的方向繼續追蹤下去,同時也在腦海裡研究
    犯人的行動原理。
    「為何犯人沒有當場殺死被害人呢?」
     失手嗎?不可能。
     能夠在一瞬間,而且還特地選在人潮的正中央將目標砍成碎片,而
    且沒有誤傷到其他人,具備如此能耐的犯人會失手,就跟控球能力優
    秀的大聯盟投手出現暴投的機率一樣低。
     萬一犯人因為狀況不好之類的理由結果就是失手了,即使如此,我
    也不認為被害者能活著走出第二步。
     在第一現場,除了血跡外並沒有被害者的屍體。
     我沒有停下腳步,因為心中已有答案。
    「放任被害者逃走,是在享受追逐獵物的樂趣嗎?這個犯人的個性真
    是惡質。簡直是快樂犯與虐待狂相加再乘以二」
     沿途我又有另一個新發現。
     有一座路燈底下散落著好幾隻飛蛾的殘骸。每隻飛蛾的死法很明顯
    地都是被利刃給大卸八塊。
     這時候,某個念頭突然閃過我的腦海。我忽然感覺到,我似乎已經
    掌握到犯人至今為止所有殺戮行動的原始動機了。
     首先,也是最明顯的動機,這名犯人是在練習如何去控制那把不可
    思議的飛刀。不只是控制,而且還要能更精準,如同活動手腳一般自
    由操作武器。任何技術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所成,力量是建立在名
    為經驗的基礎之上。
     但是最大的問題,是在於犯人藉由連續的殺戮行動,強化的不僅只
    是力量而已。隨著行為次數的累積,殘酷的心態亦同時間飛快地迅速
    滋長。內在與外在同步扭曲,一個怪物的輪廓儼然成形……不,恐怕
    現在也已經來不及了。鍛鍊技術與否,或許早已經不是重點。現在的
    犯人恐怕已經淪為一頭沈迷於狩獵行為,一心只想試試爪子是否鋒利
    ,如同人形怪物般的野獸了。
     我在想,是否要一口氣追上去嗎?
     就在這個時候──
    「……?」
     我靜靜地停下腳步。
     看來這趟追跡行動即將步入尾聲了。
     在我的五感佈下的網絡所能探知到的最大範圍內,某個人的存在已
    經被我所捕捉。
    「就在那裡嗎?」
     我將視線固定在那個方向,而且──
    「血的氣息……」
     可以與危險劃上等號的味道。
     在我的感覺器官變得極端敏銳的此刻,血腥味變得非常重。被犯人
    殺傷的被害者就在前方不遠的地方嗎?不過依照現場留下的血跡來推
    算出血量,被害者恐怕已經凶多吉少。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剛才我感
    應到的人究竟是誰,怎麼看也只剩下一個答案了。
     已經是行動的第二天了,似乎還是沒能還得及救回一條人命。這樣
    感傷的心情並沒有持續太久,要替被害者祈求冥福,可以等到加害者
    付出應付的代價之後再慢慢來。
     對方似乎還沒發現到我的存在。以現在的距離、我的爆發力、以及
    夜色的掩護,很有機會能給犯人一個出其不意的奇襲。於是我很謹慎
    地踏出每個步伐,心裡在想──只要能在犯人動用那項神秘的武器以
    前,就將犯人擊倒的話……

    〈滋──〉

     ……可惡,真不是時候!不只如此,我還暴露了行蹤。我感覺到前
    方那個人身上的氣息整個改變,就宛如一頭猛獸發現到獵物,隨時都
    將撲向獵物的那種緊張感。我從未體驗過如此駭人的殺氣,同時心中
    也產生疑問──這是昨晚與我對峙過的那名殺人魔嗎?
     就在這一瞬間,背對著我的那個人突然轉身。掃向我的右手順勢朝
    著二十公尺外的我投出某樣東西。

     ──是飛刀!





    ──────────────────────────────
    完成度 100%
    接下來的發展會很慘喔 事實上也已經來不及了…吧
    漢斯的名字第一次出現呢(笑…其實試寫的結局已經出現了)
    但願他能帶給作品與讀者更多的歡樂(汗)
    第二夜第十五話 準備發便當(毆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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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y5618 發表於 2008-9-7 18:52
15 無法阻止的對決

     斬魔之劍 第二夜ⅩⅤ

     朝我射來的飛刀勁道十足,幾乎感覺不出速度有所衰減。不過對我
    而言,這還不算是無法化解的攻勢。我瞄準飛刀的側邊,以一記迴旋
    踢加上特製的鞋底將飛刀擊落。
     從踢到的感覺、以及飛刀本身特殊的折疊構造,我認出那個人投擲
    過來的飛刀是蝴蝶刀。
     這種折疊刀幾乎已經被視為不良份子的標準配備。以前和城裡的小
    混混周旋時,可說是三不五時就能見到它的蹤影,
     然而我比較在意的是,為什麼會是這種普通的刀子呢?以槍械發射
    子彈的原理來說明,子彈在擊發的瞬間會達到最大初速,之後飛行速
    度會逐漸衰減下來。以火藥發射的子彈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以人力投
    射的刀子。但是昨晚犯人使用的那把飛刀就大大不同。那把不可思議
    的飛刀不僅能夠隨犯人的意思四處移動,甚至還能加速,完全無視物
    理定律的存在。
     是陷阱嗎?不,就算是陷阱也無所謂。這次行動要背負某種程度的
    風險,在行動前我早已有所覺悟,不是嗎?我反問自己。陷阱的話就
    直接以實力粉碎吧。
     犯人就在眼前了。
     由於角度及光線的關係,我無法看清楚犯人的長相。最起碼能確認
    是男性,而且是相當高大的男性。
     昨晚在半途殺出的那名少女也正埋伏在附近嗎?我沒有感覺到有隱
    藏在暗處的第三者存在。即使有,我也決定先下手為強。在干擾出現
    之前,先將眼前的敵人收拾乾淨再說。
     二十公尺的距離對持有遠程攻擊手段的犯人而言,是相當有利的條
    件。可是對我而言,二十公尺的距離並不足以成為我進行接近戰時的
    障礙。只要善用我的瞬間爆發力──
     省略了開戰宣告,我已經先行衝了過去。我打算運用速度以及不規
    則的位移迴避,讓犯人難以鎖定我的位置。這場戰鬥將會在一回合內
    ──不,是會在我單方面的攻擊下分出勝負……但是,出乎我意料之
    外的狀況發生了。
     犯人竟然一直線朝著我衝過來──想和我進行接近戰嗎?在最短的
    時間內,犯人已經闖入我的攻擊範圍內。而且還在我正要以迴旋踢反
    擊的那瞬間,將我納進他的攻擊範圍──拳頭的射程內。
     本來還以為犯人是想持刀刺殺我,沒想到竟然是單純的拳頭,而且
    是毫無破綻的快速刺拳。集中於上半身的連續刺拳逼得我不得不全力
    鞏固頭部的防禦,接下來是想趁隙偷襲無防備的腹部嗎?這是典型的
    拳擊戰術──對手是拳擊手?不對!那傢伙是──
     一記重拳狠狠地打在我以雙手十字交叉鞏固的防禦上,威力之大竟
    將我整個人擊飛出去。幸好我有早一步往後躍起以分散衝擊,要是完
    全以雙手承受攻擊的話,手臂必定骨折。
     無論是彈幕般的左拳、或是砲彈般的右拳,他的雙拳所展現的力量
    已經遠超過我對他原先的認識。
     一直以來,這傢伙都在隱藏實力嗎?
     克洛瓦‧基魯巴特。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出現?」
    「………」
     沒有回應。
    「回答我!克洛瓦‧基魯巴特!」
    「…………」
     仍然沒有回應。
     難道說這傢伙就是……不,不可能!我所認識的克洛瓦‧基魯巴特
    或許真是個大混蛋,認識這種損友簡直就是神一時興起的惡作劇。可
    是,但是……克洛瓦他,也只有他,是唯一有能力站在與我同等的立
    場與我抗衡,讓我能有所改變,我唯一交心的朋友啊!誰能告訴我,
    他那染上鮮血的身體與拳頭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這一切一定有一個
    合理的理由吧……
     另一個也存在我的視野中,現在倒臥在克洛瓦背後的女孩子就是這
    次的被害者吧。被克洛瓦所殺害……不!絕不可能!絕不可能是克洛
    瓦下的毒手──對了,被害者還活著嗎?如果還有救,現在可就不是
    和克洛瓦為了一點誤會爭執的時候。我得趕快確認才行,救人的工作
    可說是分秒必爭──呃!啊,啊啊……
     我的意識在一瞬間化成雪白一片。等我回過神,我已經注意到,躺
    在以自己的血所構成的血塘正中央的少女,身上穿的是我很熟悉的聖
    約高中部女生制服。而且,那名少女是──現在的我正被迫接受我絕
    無法接受的一項事實。
    「雪、雪花……」
     為什麼雪花會倒在那裡?我明明就有好好地將雪花送回她的家。現
    在的她應該正待在安全的家裡,過著一如往常的家居生活才對。過著
    一般生活的雪花才是她應該的模樣,而不是現在……也就是說,現在
    這傢伙雙手所沾上的血,就是雪花的血嗎?雪花所擁有的一如往常的
    生活,就是毀在這傢伙手上嗎?
    「是你下的毒手嗎?如果不是,你最好趕快給我一個合理的交代!別
    考驗我的耐性!克洛瓦‧基魯巴特────!」
    「是我做的……」
    「克、克洛瓦」
    「就當作是我幹的好了。雪花要是真的救不回來,那就跟我親手殺害
    的沒兩樣。全部都算在我頭上就行了」
    「你在胡說些什麼呀?克洛…瓦────?」

    〈滋──────〉

     給我安靜!
     不要在這種時候妨礙我!
    「      」
     我聽不懂啊!
    「    」
    「住口…」
    「        」
    「呃…」
    「    」
    「啊啊啊啊────」

    「──亞利!」

     聽得懂了。
     將我喚回現實的聲音。
     克洛瓦的聲音。
     黑色、彷彿溶解狀、毀壞的輪廓──不對!不、不是這樣,發作已
    經結束了。克洛瓦還是克洛瓦。我所看到的另一種人類的面貌,這個
    現象本身並沒有其他的意義,也不需要賦予任何意義。那只是困惑我
    很久的一種病症罷了。
     我發作的樣子,克洛瓦應該是第一次見到才對。但很奇怪的是,我
    從克洛瓦的臉上找不到一絲驚訝的表情,或者應該說是連一丁點的表
    情變化也沒有,就好像看到一件理所當然的事似的。克洛瓦世面見得
    廣,如果這傢伙是很失禮的以為我毒癮發作的話也就算了,但我總覺
    得有點怪怪的,也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看來,好像已經來不及的樣子」
     突然間講什麼夢話啊──來不及?
     這傢伙究竟想說什麼?
    「之前已經警告過你了,不過你若是那種會乖乖聽話的人的話,那可
    就不是我認識的亞利了。要阻止你繼續和這件事牽扯下去,光靠嘴巴
    是不夠的,還是用我的方法比較直接」
     克洛瓦再度擺出迎戰的拳擊架勢。兩個染血的拳頭再次化為致命凶
    器,凝聚的破壞力遠超過我的認知。
    「傷兵就應該回家修養才對。不想在家裡讓瑪琳美眉照顧的話,我就
    好心點送你進醫院,去享受白衣天使的全天候照顧吧」
    「這笑話的笑點不足啊,克洛瓦‧基魯巴特」
     我笑不出來。真的笑不出來。
     講笑話時,就應該擺出更愚蠢的表情才對啊,克洛瓦。
     你一臉正經的模樣,要我怎麼吐嘈啊?克洛瓦……克洛瓦。克洛瓦
    。克洛瓦。克洛瓦。克洛瓦。克洛瓦。克洛瓦。克洛瓦。克洛瓦。克
    洛瓦。克洛瓦。克洛瓦。克洛瓦。克洛瓦。克洛瓦。克洛瓦。克洛瓦
    。克洛瓦。克洛瓦───────克洛瓦‧基魯巴特!
     ──可惡!
    「來吧!克洛瓦‧基魯巴特──────」
     究竟是誰先動手的已不重要,我只知道我的對手是誰。我所認識最
    強的拳擊手。無冕的拳王──克洛瓦‧基魯巴特。
     若是把之前的戰鬥當成入門書,現在克洛瓦所展現的拳擊技巧則可
    稱得上是實戰取向的進階版。雙拳構成的組合攻擊已經不能用彈幕形
    容,而是而是以各式火砲連環發動的飽和轟炸。一樣的拳頭以更大的
    威力、更快的速度、更洗鍊的技巧擊出,我光是防禦就已經快撐不住
    了,完全找不到反擊的機會。
     我只撐到第六拳,只維持幾秒鐘的攻防便告結束。克洛瓦的拳頭穿
    過我的防禦,硬生生打中我的腹部。
     單邊的膝蓋觸地。
     以拳擊來說,我已經被擊倒了。
     但是,現在並非在打拳擊。
    「還沒結束呢!克洛瓦──」
     我放棄以單膝支撐身體的姿勢,改以手為支點──這是我從電視上
    學來,幾世紀以前由雙手失去自由的南美洲奴隸所創造出來的格鬥技
    ──『卡波耶拉』。這種能以倒立姿勢發動攻擊的特殊戰技,現在正
    適合作為我發動奇襲的一張鬼牌。
     我以幾近倒地的姿勢發動奇襲。由下而上,雙腳各自瞄準克洛瓦的
    腹部與頭部,最後以變形的旋風腳收尾。即使沒有任何一記攻擊有命
    中,但也得到逼退對手的成果。
     這幾招終究只是我模仿卡波耶拉學來的表演招式,而且奇襲也無法
    用第二次,於是我很快從倒立姿勢回復到原來的戰鬥方式。
     克洛瓦並沒有立即追擊,反倒是他的表情……
    「你這傢伙還真厲害呀!亞利。剛才那幾招是從電視節目學來的吧,
    就是南美洲那個叫什麼來著……去!是什麼都好!我並不認為你曾特
    地去學過那種功夫啦,不過看你用得那麼順,就證明你的下半身確實
    鍛鍊的很紮實~厲害厲害」
     又回復到以往的白癡模樣了,這傢伙。
    「倒是你吃了我一記腹擊拳之後居然還有辦法站起來,你衣服底下難
    不成藏了漫畫雜誌?我可是專程瞄準你腹部肌肉放鬆的瞬間才出拳的
    。這真是讓我對自己的拳頭是越來越沒信心了」
    「才沒那回事呢!我的胃說不定早就破了,你這個怪物」
     真的是怪物。剛才的組合攻擊可不是亂打,而是經過精密計算,誘
    導我在防禦過程中讓身體特定的肌肉收縮或放鬆的戰術。就像下西洋
    棋一樣,所有的攻勢都是為了讓唯一的要害──國王的防衛露出破綻
    而進行的。如果我沒有識破克洛瓦的企圖,讓放鬆的腹肌在那瞬間再
    次收縮的話,我已經被KO了。
     頭腦戰真不符合這傢伙的形象。他最適合頭披著熊皮、拿著骨朵胡
    亂揮舞的野蠻人戰法才對啊。直腸子就要像個直腸子,猩猩就要像隻
    猩猩,傻瓜就要像個傻瓜傻笑…………這傢伙在笑,是我熟悉的那種
    笑容,是一天到晚老是在胡鬧瞎搞的克洛瓦式笑容……而我呢?現在
    的我還笑得出來嗎?
     已經無法回到過去的那種關係了。阻擋在我面前的克洛瓦不會收回
    他的拳頭,而我也是。
     下一回合,就將是勝負底定的時刻。我不會再有所保留,想必克洛
    瓦也是同樣的想法。即使沒有注入殺意,但武術與格鬥技的存在,本
    質上就是一門如何有效去破壞人體的學問。解除內心所有限制來進行
    戰鬥,其結果只有一種。
     下一回合,亦是最後一回合的鐘聲被敲響了。
     這一次,是我搶到了出手的先機。
    「喝啊啊啊啊──」
     我以快速的連續踢擊將克洛瓦壓制住。再怎麼說,以足技為主的我
    的最大攻擊距離畢竟要比以拳技為主的克洛瓦更佔優勢。為此,我還
    放棄了威力而選擇速度,先以速度與射程牽制住克洛瓦,再伺機發出
    決定性的必殺一擊。我基本的戰術思維大致上是如此,而克洛瓦大概
    也一清二楚。
     將彼此視為競爭對手的我們兩人,為了這一天的到來,克洛瓦應該
    和我一樣,很早就將這場戰鬥模擬過好幾次。
     攻擊範圍是我的優勢,然而在拳擊的領域,拳擊手之間也會因為先
    天的臂長差異而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如何破解攻擊距離的劣勢,我
    想克洛瓦應該老早就想好對策。
     只是我想不到,方法比我想像的還要簡單。
     我發出的踢擊以速度為主,但怕被識破,所以也加入虛實,有時也
    會加強力道。但是這一切仍然被克洛瓦一眼看穿。他捕捉到我攻勢裡
    最弱的一記短踢,瞬間鞏固防禦,如肉彈般整個人衝撞過來。我的攻
    擊被彈開的同時,我的防禦也洞門大開。
     以一個棄子換來另一個棋子的前進,克洛瓦這一手夠狠。國王的棋
    子被推倒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急就章的防禦動作抵擋不了多久,我最後的防線瞬間就潰敗。克洛
    瓦揮出角度犀利的上鉤拳,目標是我的下巴。如果吃上這一拳,最輕
    恐怕我也難以再次站起身。然而──
     這也是一舉逆轉的良機──逆轉戰術──我家秘傳的強力頭錘。克
    洛瓦必殺的上鉤拳沒能摸到我的下巴,反而和我的頭錘正面衝撞,他
    最自豪的右拳就這樣被彈開了。
     因攻擊被破解而導致防禦崩潰的苦水,這次輪到他品嚐了──我的
    膝蓋攻擊狠狠命中了他的側腹。而我也同時以某種掌擊招式攻擊他的
    橫隔膜。這個部位受創會大大影響到人的呼吸,再加上膝蓋造成的傷
    勢,我可以說已經贏了一半。
    「還想繼續嗎?克洛瓦」
    「還沒、結束呢…」
    「你的呼吸已經亂了」
    「嘿、就當作、是、讓你…」
     腳都站不直了,還逞強啊。
     光只是還能站著就已經很不可思議了,想繼續打下去當然更是不可
    能的事。但他是克洛瓦。只要是我所認識的克洛瓦‧基魯巴特,這種
    時候才更會繼續戰鬥下去,絕不退縮。
     看到他逞強不倒下的樣子,在這個時候,我才感覺到眼前的他已經
    恢復到我所認識的克洛瓦‧基魯巴特。在這場對決,克洛瓦出乎我意
    料之外地玩起心理戰,反觀我卻是一反常態蠻幹到底,這傢伙八成也
    沒料到吧。我們兩人都選擇了彼此擅長的方式來戰鬥,結果到底算誰
    獲勝呢?真是可笑。
     到最後,究竟該怎樣為這場對決劃下句點呢?站在我面前,這個打
    死不退的克洛瓦‧基魯巴特給了我答案。

    「動手吧……」

     我以迴旋踢掃向他。
     克洛瓦整個人被擊飛到數公尺外的地面。
     對著一個已無反擊能力的對象下這種重手,下手的我冷靜…不,是
    冷酷到連自己都感到恐懼。
     應該站不起來了吧,我看著倒在地上的克洛瓦。然後這傢伙又再一
    次背叛我的期待。克洛瓦又要站起來了。克洛瓦無視倒下後一次爆發
    出來的疲勞與傷害,以讓人看了就很難受的模樣試圖讓自己重新站起
    來。這一切看在我冷漠的眼裡,讓我再度行動。
    「這種、軟趴、趴的、攻擊、以為、殺得了、我、克洛瓦‧基魯、巴
    特嗎…」
     連頭都抬不起來了,嘴巴還這麼硬。
     不過,他說的也沒錯。
     在最後一瞬間,我還是狠不下心,所以才將剛才那道迴旋踢的攻擊
    點從頸部轉移到身體上。
     我的舌頭與鼻腔正品嚐著血腥的味道。那是剛才臉頰挨了克洛瓦幾
    拳所留下來的傷。但現場還有另外一種血腥──雪花的鮮血。這種帶
    有死亡氣息的血腥味讓我幾近瘋狂。
     結束這一切的方法並不難。只要使出威力最大的腳踵錘擊技,瞄準
    這傢伙脖子與身體連接的部位,特別是浮現在皮膚外的脊椎線,朝那
    一點使勁攻擊下去……

    〈滋───〉

     呃啊!
     我、剛才的我……
     在想什麼?
     不可以!
     絕不能夠被負面的想法所左右。
     啊…嗯嗯…耶?
     現在的聲音是……

     砰───!

     我飛身跳開的同時,我原先所在的地面激起了一道土煙。
     幾乎與聲音同時發生的現象。
     這是鎗擊!





    ──────────────────────────────
    完成度 100%
    感覺主角的認真指數一直狂升 克洛瓦那邊則相反
    到最後總算分出勝負 結果嘛~主角威能
    ──────────────────────────────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7 18:53
16 會長介入

     斬魔之劍 第二夜ⅩⅥ

     砰!砰!砰!
     第一道鎗聲都還停留在耳膜上,馬上我又被迫應付三顆子彈。每一
    發子彈都落在我原本所在的位置上。也就是說,只要我的反應稍微慢
    個半秒鐘,膝蓋以下的部位就會被轟出好幾個血淋淋的窟窿。失去行
    動能力的獵物往往下場都很慘。介紹野生世界的節目有播放過,跑不
    動的獵物永遠是獵食者的最愛。
     麻煩的是,連續幾道鎗擊都來自我視野之外的方向。而且從鎗聲與
    彈痕同時出現的情況來判斷,我不是被幾百公尺外的鎗手狙擊,而是
    近在背後不遠處的某人。
     砰!砰!
     累積到第六發。
     我一邊閃躲,一邊計算擊發數。
     砰!
     第七發……
     是八連發的手鎗嗎?
     砰!
     第八發──確定!
     就是現在!反擊的時候到了!
     連續八鎗都從我後面射過來,而且我也不是一直站著當個不會動的
    靶子,能夠緊緊咬住我的背後不放,確實是個厲害的傢伙。可惜也到
    此為止了。我背後可是長了眼睛的──身後的鎗手就只離我幾步遠而
    已。從剛才就只能一直拼命躲的那一肚子怨氣,我全部凝聚在反擊的
    後迴旋踢上。
     踢中了!但是──腳並沒有擊中人體的感覺。我只踢到一件黑色的
    大衣。當然大衣裡面並沒有人。
     這時候我聞到某種氣味……香味?香水?
     人到哪裡去了──咦?難道說!
    「是上面!」
     我趕緊抬起頭來。
     我所看到的是,在我眼前展開,一片沒有星辰的夜空。
     同時間,背後傳來某種物體著地的聲音。
     然後,有硬物抵住我的後腦。
    「彈匣是八發沒錯,但是你疏忽了事先上膛的第九發子彈」
     背後的人說的沒錯。
    「你判斷得很快,可惜傷勢的關係導致身體反應慢了半拍」
     到此為止了嗎?
     隨即,後腦杓傳來強烈的衝擊。感覺比預期中還要痛很多。被人用
    鎗打爆腦袋都是這種感覺嗎?不過這種事再怎麼說也無法做比較。命
    只有一條,死也只能死一次,如何比較?真要形容,就好像被人拿鈍
    器朝後腦杓用力敲下去……咦?突然有種莫名的即視感──不對!我
    還活得好好的呀!
     沒錯,我的腦袋並沒有噴出腦漿,而是背後的那個人用手鎗朝我的
    腦袋敲下去。下手的力道毫無保留,就算沒有開鎗,稍有失手的話我
    的腦漿也會噴出來吧……不過就算開鎗,我想也不會有事吧。那把手
    鎗的威力是很嚇人,但終究不是真鎗。
     將那把比真鎗還像真鎗,點四四麥格農口徑的沙漠之鷹倒過來如拿
    著鐵鎚般握著,把學生會長當成副業,正職是魔王軍大首領,有個可
    愛的暱稱但個人興趣卻是『一擊必殺』的她──伊莎‧伊莎貝拉現在
    正凜然地站在我面前。
    「不長眼的傢伙,連耳朵都只是裝飾品不成?居然連我的聲音都聽不
    出來!既然當了我的部下,對我的認識就應該牢牢地刻畫進身體的最
    深處才行啊!是我教育失敗嗎?」
     亂七八糟的一番話啊,這女人!
     ……但是抱怨只敢在心裡講的我也實在很沒出息。和會長相比,我
    現在坐在地上的模樣很遜,這我知道。就像是被鎮暴警察教訓過,然
    後倒在地上不敢吭聲的老百姓一樣。
    「會長,這個時間妳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確實有點奇怪,所以我才提出這個問題。至於剛才會長為何會對我
    開鎗一事,那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不提也罷。
    「給不成材的部下們一個教育性的指導」
     複數格的人稱?我們?
    「你和克洛瓦兩個人將傷患丟在一旁,反而跑到一旁玩起無聊的決鬥
    遊戲,有沒有搞錯?」
    「等等!會長!剛才你說什麼?」
    「決鬥的事情嗎?有夠蠢的,所以男人這種生物……」
    「不是不是!還要更早一點」
    「喔!那個啊!你是說傷患的事情嗎?」
    「就是這個!」
     也就是說……
     當場我馬上將會長丟下,也不管她是否還在說教,也不管她是否動
    怒準備開鎗打我,對我而言,那些都不重要。我不在意任何後果,也
    絕不會饒恕任何妨礙我前進的存在。
     倒在血泊之中的她……不行,現在要冷靜才行。我抑制體內激動的
    情緒仔細檢查她的傷勢。傷口很多也很嚴重,但是較嚴重的傷口都有
    處理過的痕跡。唯一讓我在意的是失血的程度。這樣的失血量已達致
    命的程度,但是──雪花確實還活著。
     會長說的沒錯,我真的是個愚蠢到極點的傢伙。究竟是誰下手傷害
    雪花?這個真相再怎樣重要,也比不上一條生命是否能救得回來這件
    事。我犯了不該犯的錯誤……
    「喂喂──那邊那個呆子!」
     說話很失禮的人正要走過來。
    「不要擺出一副準備殉情的白癡表情啦!部下二號!忽然多一個傷患
    就已經夠可惡的了,我不允許你再增加我的工作!」
     這種不看場合也不留情面的講話方式,果然還是我最熟悉的會長風
    格。倒是那個部下二號該不會是指我吧?這麼說來,上面那個部下一
    號不就是……
    「羅蜜歐,找到你的茱麗葉了嗎?」
    「把剩餘的體力留著養傷吧。你那條萬惡的舌頭難道就沒有休息的一
    天嗎?克洛瓦‧基魯巴特」
     這又是另一個不會看場合說話的活例子。
     原來還活著啊,部下一號。雖然把克洛瓦打到半死不活的元兇就是
    我,但即使是誤會已經解開的現在,我仍然很不願意為了打傷這傢伙
    的事情而產生愧疚之類的意識。歸根究底,這個已經去掉半條命的傢
    伙根本就是自找的。
     克洛瓦的傷勢已經重到非得靠會長的肩膀支撐,否則無法以一己之
    力站立的程度。只不過那傢伙似乎不怎麼領情,反而露出一副彷彿被
    母獅子咬住,即將被拖進草叢裡大卸八塊的悲慘表情。這種反應對會
    長很失禮呢,克洛瓦‧基魯巴特。
    「也差不多該將說謊的理由告訴我吧,克洛瓦」
    「總之我先說抱歉…啊──痛痛痛!」
     自作自受,哼!
     雖然不抱期待,現在還是姑且聽一下。
    「我幫雪花處理過傷勢後,就在原地等待救援人員前來。只是想不到
    你居然也在這個時候出現。我當時以為是犯人又回到現場,想也沒想
    就先下手為強……」
    「你朝我丟刀子的事就算了,反正我也是沒確認就反擊。這兩件事就
    此打平。可是之後我們不就互相認出對方了嗎?那時候已經算是非常
    時期了,你幹嘛還撒那種只會火上加油的謊言呢……喂喂喂!你那副
    很為難的表情又是什麼意思?」
    「嘛~總之有很多理由……嗯,很多理由」
    「你的命已經被我打掉半條了,剩下的半條命還想被我踹掉的話,我
    也很樂意」
    「別生氣啦,我說就是了!真不懂得如何體恤傷患……不過就算講出
    來,我想你也會生氣吧。我只是想趁著救援抵達以前,稍微找個樂子
    消磨一下時間而已──」
     怒!
    「說謊也是想讓你認真……事實上,我的謊話確實也讓你拿出真正的
    實力,對吧?哈哈…哈哈哈!超出我的預估倒是意料之外,你果然是
    我看中的真男子漢呀,哈…哈啊!好痛、痛──」
     怒!
     我真的怒了!
    「就為了這種無聊的事情……」
    「所以我就說你一定會生氣嘛。有話好說,有話好……嗚嗚?」
     那張準備找藉口脫罪的嘴巴再也說不出話了。
     嘴巴被大口徑鎗管塞住的話,任誰也吐不出廢話。以前在電影裡看
    過類似的情節,通常都發生在持有槍械的壞人在威脅手無寸鐵的老百
    姓時,常會使用的一種威脅手段。如此不人道的暴行發生就在眼前,
    本來應當予以批判才對,可是當我看了之後卻感覺到有某種意外的快
    感。這時候我還能說什麼,就是那句話了──

     Good job! 會長大人,您可以再深一點!

     惡人自有惡人磨。今天又重新學到這句話的意義。現在我只要保持
    幾秒鐘的沈默,雙手摀住耳朵,今後這幾天就可以拿這傢伙的悲鳴當
    成睡前音樂,而獲得最高級的睡眠品質才是,呵呵……我有99%是
    認真的,然而剩下的1%還是讓我腦內暴走的思維踩了煞車。那1%
    當然也不是同情這傢伙,而是事有輕重緩急。
    「會長,妳就饒了克洛瓦吧。假如妳現在扣下扳機的話,我以後睡覺
    鐵定會做惡夢的」
    「那不是很棒嗎?有幽靈出現的話,還可以再殺一次!」
     汗!
     腦神經回路異於常人嗎?這女人……
    「總之,可以看我的面子先放他一馬好嗎?」
    「什麼嘛!真無趣──」
     抱怨歸抱怨,會長最後還是乖乖地將那根又粗又硬的大口徑鎗管從
    克洛瓦的嘴裡取出。
     從我的角度來觀察,會長似乎是真的感到很遺憾的模樣。看來她真
    的很想開鎗…不!會長根本就是那種『只要拿到手鎗,就會想把子彈
    打光光』的危險類型。我不認為我的面子有發揮影響力,反而很有可
    能因此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煩……算了,先談正經事才要緊。有件事我
    想優先確認。
    「剛剛有提到救援會到。那個『救援』是指警察還是救護車?」
    「是醫院相關的人」
     會長代替克洛瓦回答。
     克洛瓦一副牙痛的可憐模樣。大概是剛才被鎗敲到牙齒吧。
    「原來如此,是救護車……嗯?等等!救護車?」
     現在應該是晚上六到七點之間,也是理所當然的交通尖峰時刻。再
    加上這附近是車站附近的路段,即使是任何車輛都必須優先禮讓的救
    護車,恐怕也很難從被車海淹沒的道路脫身。就算不提救護車,離這
    裡最近的醫院是哪間醫院──可惡!沒有印象……
    「在擔心塞車的問題嗎?部下二號」
     哇塞!難道會長有預知能力不成?
    「你的腦袋在想什麼,旁人一看就知道。無法藏住心中的秘密,以後
    想當賭徒或間諜的話會有困難喔」
    「那種事怎樣都無所謂啦!請回到主題。會長的意思是塞車的問題有
    辦法解決嗎?」
    「那個問題一開始就不是問題!部下二號」
    「會長沒在開玩笑哦!羅蜜歐」
     連克洛瓦也插話應和。
    「負責安排救援的人就是本會長!做任何事時,將所有可能的發展方
    向以及突發的變數都考慮進去,是在上位者應當具備的能力之一。你
    以為我是誰啊?連我的名字都忘了嗎?」
    「………」
     傲慢、桀傲不遜、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怎麼可能忘得了她的名字。
    「會長,可以講得再詳細點嗎……」
    「已經來了」
    「耶?」
     會長的視線不再停留在我身上,而是轉向遠方。
     遠方的夜空。
     受到光害影響,理當不存在一點星光的夜空,此時竟出現了非自然
    產生的光點,並且還在移動中。
    「會長安排的不是救護車,而是……直昇機?」
    「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有塞車的問題呀,呵~」
     這是一個笑容就可以敷衍過去的事情嗎?
     又不是用電話叫計程車,是直昇機耶!直昇機!
     而且還是雙旋槳式的大型直昇機。
     學生會長若是連這種事都辦得到,那也就太離譜了說。
     到頭來還是那句話……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伊莎‧伊莎貝拉。

                ■■──■■

     在隨處可見的連鎖速食店裡,某個角落正坐著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並不起眼,但若是硬要挑出一個不太對勁的地方的話,大
    概就是這個男人彷彿是難以融入店裡熱鬧氛圍般的特異存在。
     不起眼的人並不代表不引人注目,但是四周圍的顧客對男人的存在
    幾乎都視作不存在。以現代社會來說,這種反應並不奇怪。畢竟每個
    人的背後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與煩惱,和落魄的上班族扯上關係不會
    有什麼好處……大概是被裁員而在外閒晃的上班族吧。在這時代也早
    已是見怪不怪的事了。
     顧客有顧客的看法,然而店家也有店家的立場。站在店家的立場來
    看,這種會影響旁人用餐情緒的客人算是麻煩的客人。不過這個男人
    已經付了錢,只是靜靜地獨自在角落用餐罷了,身上也沒有好幾天沒
    洗澡,會影響旁人的流浪漢臭味。基於此,店家頂多只能先將他列入
    觀察名單,等到有不尋常的舉動再做處理即可。
     最糟糕的情形大概就是,這個男人其實是自殺炸彈客──有店員開
    玩笑似的將這個猜測告訴同事,結果被店長訓斥一番。
     『店裡來了一個奇怪的客人』的話題並沒有持續很久,所有的店員
    皆全心投入工作。
     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對店家而言,此時正是衝業績的黃金時間。繼續對一個並沒有做出
    有困擾店家的行為,而且也有消費過的客人背景做任何臆測的話,對
    客人既失禮,對店家本身也沒有好處。

     時間過了七點。
    「監視器的事有跟店長講嗎?」
    「我有叫另一個人去說啦!真是的……你啊,沒看到我都已經忙不過
    來了嗎?你也給我來幫忙!」
    「可是監視器故障的問題……」
    「故障就故障!我們一天的營業額有多到能讓搶匪冒風險來搶嗎?壞
    了也沒差,反正目擊證人要多少有多少,嘿嘿──」
    「那倒也是,呵呵」
     菜鳥店員笑著接受了老鳥店員的說詞,然後就準備幫忙櫃臺的同事
    們一同處理客人的點餐。
     每當到了下課與下班的時間,速食店的客人總是多到讓菜鳥與老鳥
    都吃不消的地步。營業額再高也與時薪無關的事實固然讓打工的店員
    無奈,不過時常有機會和十幾歲的高中女生打交道也算是不錯的額外
    福利,對時薪的抱怨多少可以釋懷。
     客人越來越多,眼看著職業性笑容與服務的品質就快維持不下去的
    時候,快累翻的菜鳥店員突然眼睛一亮,從一群剛進門的客人裡發現
    了一名等級很高的美少女。
    「那個女孩子好可愛,對吧?對吧?」
    「同意!可是衣服有點不搭……連帽裝?」
     那麼可愛的臉蛋竟然幾乎藏在帽子底下,實在可惜──菜鳥店員與
    老鳥店員難得也有意見相同的一天。
     令兩人同時感到遺憾的是,連帽裝打扮的少女並沒有過來點餐。在
    速食店出現這種情形,多半是有朋友已經先到場,而這名少女正在找
    尋朋友的座位。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兩人就能夠以幫忙找人的藉口
    ,來獲得與少女交談的機會。
     遺憾的是,在他們確定作戰計畫,即將展開行動之前,這名少女就
    已經找到了她要找的人。而且還是──
    「怎麼會是那個人……」
    「那傢伙是她的什麼人啊?」
     一個已經從兩名店員的認知中遭到剔除的角色,如今竟然又以難以
    置信的方式,重新出現在他們的視野範圍內。
     那個不起眼的男人。
     那個活像是中年失業的男人。
     如今在那個男人餐桌的對面,少女入座了。





    ──────────────────────────────
    完成度 100%
    第十六話是本月最後一篇連載!
    四月開始 重新連載第十七話
    雪花沒死 喜歡她的人可以暫時安心等四月份的連載了
    不過第二夜後半也已經沒有她的戲份了(汗)
    第十六話最後 殺人鬼再現(抖)
    ──────────────────────────────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7 18:55
17 殺人魔與少女

     斬魔之劍 第二夜ⅩⅦ

    「這是你第二次失手了,那須先生」
     少女直言道出這個男人失敗的事實。語氣不含揶揄也沒有苛責,只
    是純粹陳述一個事實。然而對被告知的一方而言,自己的失敗被人當
    面提起,那可就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特別是被一個年歲足以當女兒也都不奇怪的小丫頭給當面數落,那
    更是讓這個極端厭惡失敗的男人深感屈辱。
     和少女那張無感情的表情相比,有個日本姓氏叫做那須的男人雖然
    外表鎮定,但仍然難以完全隱藏內心的波動。
    「遠端控制的技術本來就很難,況且像這次距離如此長的情形我也是
    第一次。在技術尚未完全掌握的情況下,採取相對安全的行動才是聰
    明人的作法」
    「沒確認過目標生死,就連闖入的目擊者也沒處分掉,這就是那須先
    生說的『聰明人的作法』嗎?」
    「妳懂什麼──小丫頭!」
     那須如咆哮般出聲,聲量大到足以蓋過旁人的交談聲。
     然而奇怪的是,鄰座的人、走道上來往的人、甚至連店員在內,沒
    有任何一人出面向那須提出抗議。就好像是這兩個人不存在…不,是
    明明看見了、聽見了也當作不存在的不正常狀況。這是她──名叫『
    柯貝莉亞』的少女使用力量所造成的異常現象,兩人之外的其他人大
    腦接收的情報都被竄改了。
    「請你不要做出太過醒目的行為,那須先生。我能干涉人類大腦活動
    的範圍與程度都有極限,請你克制情緒」
     那須聽到柯貝莉亞的告誡,反而露出不懷好意的表情。
    「抱歉,是我的失態。但也沒辦法,畢竟人類這種生物啊……是感情
    的動物」
    「那須先生是在暗示,缺乏感情的我不算是人類嗎?」
    「倒還不至於如此。缺乏感情變化在我的故鄉是可以當作一種個性與
    特色,最糟的情形大概就是精神真的出了問題。不過在一般人生活的
    世界裡,撇開精神狀態不談,擁有非人之力的妳的確只會被當成一頭
    具有人類外觀的『怪物』!」
    「………」
    「我說的太過份了嗎?」
    「沒有。事實上也是事實。被人稱為怪物這件事……」
     柯貝莉亞的表情仍然沒有絲毫變化。不過在語氣上,雖然只有一點
    點而已,確實可以聽得出字裡句間微幅的情緒變化。對那須來說,除
    了出口氣之外,也已達到試探的作用。
    「抱歉,我說的太過份了。其實換個角度想,現在的我也跟妳一樣處
    於相同的世界了。我遲早也會是怪物的一份子吧」
    「你已經做好準備了嗎?那須先生」
    「準備?喔,妳又提起那件事啦……」
     那須回答的有點不耐煩,而沒有顯露出來的情緒是對眼前這名少女
    的不信任。
     原本這兩人的關係連熟人也算不上,從認識到現在的時間還不到一
    星期,要那須對這名少女抱持著完全的信賴是不可能的。直到現在,
    那須都未曾真正相信過柯貝莉亞。
    「長距離的遠端控制實在太困難了,要完全掌握這項技能,想也知道
    也要花上一段時間才有可能辦到」
    「時間…嗎?」
    「………」
     那須暗中觀察少女的反應,但不做任何提問。
     少女很在意時間,這點連那須也看得出來。如果時間拖太長會有問
    題發生嗎?那須想。不過就算問了大概也得不到真正的答案吧,這點
    那須也心知肚明。
    「不過視距內的控制就很簡單了。妳相信嗎?我可以在妳眨一次眼睛
    的時間內,將這間店變成血海地獄哦」
    「別做這種事!那須、先……」
     在剎那間,某個東西被撕裂了。
     然而,店裡並沒有變成一片血海。
     被利器切開的,是少女那身連帽裝的帽子。
    「妳看,又快又準確吧!如果在古裝劇裡,我可以一邊吃糯米糰子,
    一邊欣賞向我挑戰的劍豪,人人腦袋滾下來的景象哦」
     那須開了一個有點惡劣的玩笑。如果他有那個意思的話,就算讓少
    女當場全裸也不是辦不到。不過就算那須真的做出那種事,恐怕少女
    也不會有什麼有趣的反應。
    「我已經瞭解那須先生的力量到哪種程度了。接下來那須先生還有預
    定的行程安排嗎?」
    「我要回去休息一下,使用不熟悉的力量還真是累人呀!今天就到此
    為止」
    「是嗎……那麼善後的工作就交由我來處理吧」
     談話到此結束,少女便自行離開了。當少女的背影逐漸消失人潮當
    中的時候,那須剝下那張虛偽的表情面具──
    「哼!怪物!」
     吐露出真正的惡意。

                □□──□□

     這一切都是從那一天開始的。
     柯貝莉亞是突然間出現在那須面前的。少女現身的那一夜,正好是
    那須體內的『力量』出現覺醒徵兆的時候。以時間點來看,這也未免
    太過巧合。是因為力量的覺醒才引來少女,還是因為少女的出現才是
    讓那須的力量覺醒的原因呢?
     那須不信任來意不明的柯貝莉亞,但不可否認的是,柯貝莉亞的指
    導與建言確實讓那須的力量在短時間內飛快地提升。既然如此,那該
    不該相信少女呢?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那須的心頭上許久。後來讓那
    須作下決定的關鍵,是那件事發生之後的事了。
     在那須對力量的控制方面有所進步之後,下一個階段,便開始要以
    實戰為重點。
     最初下手的對象是以流浪漢為目標。過程很簡單,甚至可以說遠比
    那須所想到的過程還要簡單而無趣。人類實在太脆弱了,斬斷人體就
    跟用美工刀切割紙張沒兩樣。那須看著散落在血海之上的肉塊,也不
    覺得有什麼愧疚感,當時只是在想『殺人也不過就如此』──然而,
    在這想法閃過腦海的下個瞬間,一個作為人類絕不可能經歷過的異變
    突然間就發生在那須身上。
     血的溫度、將肉切開、砍斷骨頭等感覺,就彷彿是以自己的身體直
    接動手似的,刀刃在斬殺流浪漢時,與流浪漢的肉體直接接觸的情報
    整個逆流到那須身上。
     那種異常的感覺以恐懼的形式整個爆發開來,情報訊息的逆流反應
    差點讓那須的自我意識當場瓦解。
     有一整天,那須躲了起來。
     對力量的不熟悉與認知的天真,以及對於疑似力量失控的恐懼固然
    是那須逃避的主因,可笑的是,對於殺人行為的罪惡感與厭惡感反而
    在那之後才隨之萌生,更加催化了他逃避現實的行為。那須不想再面
    對少女,也不想再使用力量,也不想承認自己的犯行。他躲到非常隱
    密的地方,但仍然被找了出來。
     然而少女對他的態度並非是苛責也不是鄙視,而是一個擁抱、一個
    柔軟的女體、一個彷彿侵蝕到靈魂最深處的毒素──名為『慾望』的
    猛毒,讓那須的恐懼與懦弱消失了。
     但是,對性慾的渴望並沒有完全支配那須的意識。也因為少女突如
    其來的舉動,反而讓那須整個人驚醒了。
     那須在途中就自己停止了行為。
     同時,那須也明白了。
     已經不能再像過去一樣視而不見,也不能視作幻覺來逃避。那須的
    知覺意識已經延伸到新的領域,所以現在的他能夠察覺得到,一個他
    一半相信也一半存疑的事實。
     自己已經踏入異於常人的領域了。而那須更明白了一件事,如果自
    己是剛踏入非人領域的異常人的話,那名少女則就是一頭貨真價實的
    怪物,而且是隨時能殺掉自己的大怪物。
     於是那須便決定,在現階段,先乖乖聽從少女的指示才是識相的選
    擇。起碼少女所說的話確實是可信的,但這並不表示少女是可以信任
    的存在。那須自己也知道,少女並沒有將她為何要與自己接觸的動機
    全盤託出,但這個事實遲早要面對。
     到那個時候,那須希望自己一定要能夠具備幾種力量。不被少女影
    響、不被少女支配的力量、以及──
     能夠將少女一擊必殺的力量。
     所有意圖支配自己的人,都是敵人。

                ■■──■■

     亂糟糟的、同時也昏沈沈的。
     我現在的狀況很糟。
     急救過程順利嗎?關於這個問題我沒有答案,現在的我只能被動等
    待別人的答案。重視的人目前生死未卜,而自己卻只能在急診室外等
    待結果,感到無助也無能為力,像這樣難熬的心情我真的不想再體驗
    第二次了。
     只不過我完全沒料到,在雪花被送進急診室後,緊接著被送去急救
    的人竟然會是克洛瓦。
     克洛瓦傷得很重,肋骨有好幾根骨折,胸腔疑似有出血現象,內臟
    的傷害不明,這是醫生初步的診斷結果。傷勢都已經達到危及生命的
    程度了,這傢伙竟然還能硬撐到雪花被送到醫療團隊手中才倒下,這
    份頑強連醫生都感到不可思議。我倒是不怎麼訝異,因為這樣才是我
    認識的克洛瓦‧基魯巴特。
     後來我被安排到別的地方等候結果。那裡是VIP等級訪客的專用
    休息室,不過我根本算不上是VIP。真正的VIP,是目前正坐在
    我對面的沙發上,身份背景絕對不只是一介高中學生會長那麼簡單的
    伊莎‧伊莎貝拉。
     克洛瓦對我隱瞞了很多事情──跟我進行賭命的決鬥是為了打發時
    間?這種顯然是臨時編出來的謊話假如騙得了我,那我也差不多該趕
    快撞豆腐自殺了。
     現在克洛瓦因為傷重倒下,讓我失去繼續追問下去的機會。不過這
    也不代表線索就此斷絕。克洛瓦的頂頭上司是哪號人物,這件事大家
    都知道。說起來會長也是我的頂頭上司沒錯。就我對這兩個人的認識
    ,克洛瓦的行動與說詞雖然有部分是自作主張沒錯,不過最主要的部
    分應該都是會長的指示。找意識不明的傷兵挖情報是浪費時間,指揮
    官不就在我前面嗎?
    「有話想對我說嗎?部下二號」
     哇!嚇我一跳。會長是不是真的懂讀心術啊。我剛才想事情時,難
    道自言自語的毛病又犯了不成?
    「心裡的事全寫在臉上,誰看不出來。難道你毫無自覺嗎?部下二…
    不,這裡並非校區,就是用你的名字稱呼你好了,亞利」
    「謝謝,不過我繼續用會長來稱呼會長,可以嗎?」
    「我不在意啊,如果你已經習慣的話」
     器量真是驚人啊,我們的學生會長。
     在美貌的包裝底下,隱藏的是獅子之心。
    「現在你準備好要發問了嗎?亞利」
    「我…我想問的是……」
     要問什麼呢?可惡,腦袋怎麼一片空白。
    「會長,妳…妳打算──把這些東西全部一個人吃完嗎?」
     問什麼白吃問題啊!我啊!
     桌面上放滿了食物,以份量來說應該有四…不,五人份吧。我因為
    缺乏食慾才沒有去吃,可是現在食物的殘餘量已經減到原本的一半以
    下。而將那些食物吃下肚的就是會長。
     會長手拿著一個長度從十二吋減到六吋的潛艇堡,另一手拿大杯可
    樂,目前正豪邁地將咀嚼中的食物一口吞下。
    「你想吃的話就吃啊。我有命令你不准吃嗎?沒有吧!我今天還沒有
    用過晚餐呢,差點快餓死了!」
     語畢,潛艇堡又縮短一吋。
    「會長,吃太快或太多對身體都不好」
    「補充能量是必要的!車子少了燃料,能跑得動嗎?」
     話是沒錯,但量也太多了。會長體內的油箱不是速克達水準,而是
    坦克的規格吧。補充這麼多能量,準備蹂躪整座城市不成?
     完全無視熱量與健康警語的大胃王吃法,我還以為只有我家瑪琳才
    敢這麼做呢。要是熱量沒消耗完,到時候轉變成脂肪,可別等到體脂
    率數值攤在眼前時才想後悔哦。
     不過現在可不是擔心暴食少女體脂率的時候。雖然剛才沒有直接提
    出問題,但是從會長回答內容的幾個重點來推斷,大致上已經能整合
    出一個答案。
     會長和克洛瓦一樣…不,應該說克洛瓦是在會長的指示下,正在調
    查發生在新都的連續殺人案。這樣也可以解釋,為何會長會突然出現
    ,並阻止我與克洛瓦的爭鬥。會長的動機應該和我的動機相似,也因
    為這起事件有明顯的危險性,所以今天在學校時,會長才會主動警告
    我不可繼續涉入事件。
     當然,我是不可能退出的,這也明顯違背了會長的意思。現在我要
    做的,就是將自己堅定的意志向會長表達得一清二楚。我可以選擇合
    作,但絕不接受勸退。
     問題是該怎麼開口呢……總之先詢問會長的想法。然而我也在這時
    候,親眼目睹一個難以置信的景象。
    「會長,妳把食物全吃光了……我完全沒動到一口,剛才還堆的像座
    小山的食物?」
    「那當然,把食物剩下來會遭天譴的」
     真是驚人的食量──五人份耶!
     現在的我,想必是以看到珍禽異獸的眼神在看著會長。
     會長的腰很細,那種腰圍真的有辦法塞下內臟嗎……這個疑問以前
    就有,而現在又增加『吃下去的食物到哪裡去啦?』的新問題。真是
    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吃那麼多還能維持那種曲線,每天為了減肥而
    煩惱的人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會作何感想。詢問…不,詛咒信會如雪
    片般飛來吧。竟然有那種腰……咦?白色?
     在一瞬間取而代之的,是近在眼前白銀色的金屬光澤。
     額頭的正中央也感覺到金屬特有的冰涼感。
    「盯著女生身體特定的部位看是很沒禮貌的行為,你不知道嗎?」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視線不自覺往下飄……這部分我沒講。
     不想被看到就不要穿迷你裙嘛……這句話更不能講。
     會長會扣扳機嗎?
     我看到食指微動的瞬間。
    「這次就算了,看在你已經受傷的份上」
     在緊要關頭,我撿回了一條命。
     兇惡的沙漠之鷹返回牠的巢穴──會長左胸處的鎗套內。
     居然忘了會長鎗不離身。裸露在制服外的肩掛式鎗套加上沙漠之鷹
    明明就很顯眼,只能說我的精神因為一連串的事件而渙散了。夜還長
    得很呢!集中精神!精神集中!
     倒是換個角度來看,穿在會長身上的肩掛式鎗套也算是某種能提升
    女性性感魅力的惡魔道具呢。那副鎗套戴在上半身,除了收納手鎗之
    外,事實上也有托高加集中的效果。再加上會長的腰很細,雖然不知
    道會長胸圍的實際數值,不過光是目測的魄力……啊,不行!再看下
    去,某人又要變臉了。
     會長眼神少了怒氣,但多了嘆息。
    「所以說男生哦,個個都是大色狼」
    「抱歉……」
     我無法反駁。
     畢竟我也是身心健康的高中男生。床墊底下、以及衣櫥的角落,亦
    理所當然地藏了讓瑪琳發現就會很糟糕的不良玩意。
     不過會長並沒有繼續數落我愚蠢的行為。或者應該說,會長果然是
    會長。人都還沒開口,從她無言的舉止就能感受到態度的轉變。會長
    就要講正事了,我也要馬上調整自己的態度。
    「你真正想問的,其實是別的事情吧。只是想不到會離題到這種地步
    ……不過看你的樣子,似乎也不需要我回答了。對於已經找到答案的
    人而言,我不需要在多說什麼」
    「我也想不到……不過,會長應該也很清楚我的想法吧」
    「我知道,所以我不會再阻止你」
     雖然是我要的回答沒錯,不過還是有點意外。
    「你身為我的部下……嘛,部下二號!那也只限定在聖約學園內。離
    開學校的範圍,我的命令便失去了約束力。接下來你想做什麼,一切
    都隨你的意思去行動即可」
    「這樣做真的可以嗎?會長」
    「盡量別違反基本的社會道德就好。剩下來的,就是好好活下來,不
    要把命也賠了進去」
    「我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這點我有自信。昨晚的失敗不會再有第二次。
    「呵,信心滿滿呢」
     隨即會長起身,似乎有事情要離開休息室。這時候我突然想到一個
    問題。在會長離開房間前,我以問題攔下會長。
    「可以說明一下嗎?克洛瓦和會長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就是聖約學園裡的關係呀,我的部下一號」
    「連在校外也是嗎?」
    「沒錯。不過在學校之外,我們兩人的關係還有另一種說法」
    「另一種說法?」
    「簡單來說,是我專屬的『騎士』」
     會長留下無法解讀的內容、別有意涵的微笑、以及滿頭霧水的我就
    離開了。
    「騎士?中古世紀的那個騎士嗎?還是說其實這是一種比喻,或者說
    其實根本就是在捉弄我……」
     真是難以理解。
     我到最後還是無法猜透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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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成度 100% (愚人節快樂)
    咱們的人偶美眉還真喜歡用身體攻勢(誤)
    失業上班族到底做到哪個程度 請自行腦內補完(再誤)
    目前乳量比:雪花>>會長>>>>>>瑪琳(激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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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y5618 發表於 2008-9-7 18:55
18 與人偶少女再會

     斬魔之劍 第二夜ⅩⅧ

     首先思考一下『騎士』的定義。
     我對騎士的認識其實還蠻刻板的,不外乎就是濟弱扶強、效忠侍奉
    的君主、穿著一身發亮的帥氣盔甲、騎著馬討伐盜賊或邪教徒、和公
    主永遠有扯不完的曖昧關係……說刻板還真是刻板。仔細想想,我對
    騎士的認識絕大多數都是從電影或遊戲裡獲得的知識,最起碼亞瑟王
    與圓桌武士的故事我也是知道一些。
     我實在很難將騎士與克洛瓦‧基魯巴特這兩者之間劃上等號,回過
    頭想,另一個問題恐怕還更大。說起騎士效忠的對象不外乎就是國王
    或公主之類的角色,而克洛瓦的頂頭上司是會長……也就是說,會長
    等於『公主』?
     假如會長不說話,穿著蕾絲洋裝微笑的話,確實擁有成為人人憐愛
    的美麗公主的潛力。可惜只要她一開口,世界馬上就會轉化為阿鼻叫
    喚的魔境,恐怖的女王特質暴露無遺。公主是絕不可能的,女王似乎
    仍顯不足…啊!有一個稱呼絕對適合會長。
     『魔女』伊莎‧伊莎貝拉。以及──『效忠魔女的騎士』克洛瓦‧
    基魯巴特。
     想不到意外地搭配呢,這樣的二人組合。魔女會長與其鷹犬已經稱
    霸聖約學園,下一個目標會是征服世界嗎?
    「我還真是無聊啊,想發揮天馬行空的想像力也要看一下場合。仔細
    想想,我還要繼續留在這裡嗎?」
     讓我繼續待在醫院的理由,也只是因為我很擔心雪花與克洛瓦的狀
    況而已。可是醫生事前就已表示禁止任何人探視傷患,我沒有辦法才
    留下來等消息。就算要我一直等到兩人清醒,並確定平安的時候,我
    也願意等下去。不過我還有另一個選項,就是再次回到城裡,找造成
    這一切不幸的兇手算總帳。
     會長已表明不會干涉我的行動,如果會長能更進一步將她擁有的情
    報『免費』提供的話……想也知道不可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更
    何況是和魔女交易,免費等於免談。
    「既然如此,那就找瑪琳幫忙……」
     就在這時候──

     叩叩!

     是敲門聲……門外有訪客?
    「請進!」
     進來的人是……也不用猜了,從制服看就知道是護士。我本來還以
    為是不久前才離開的會長又回來了,不過會長要進這個房間哪裡會先
    敲門,想也知道不可能。
     護士手裡正提著一個急救箱。從外觀來看,其實和我家裡的急救箱
    也沒什麼不同,急救箱這東西應該都大同小異吧。只是急救箱都出現
    了,是表示有人受傷嗎?這裡的人除了護士小姐外,就只剩下我一人
    而已。也就是說,傷患是……我?
    「醫生要我過來幫你治療傷口,只要花一點時間就可以,你只要坐在
    沙發上就行了」
    「不用啦!我只是身上挨了幾拳而已,死不了的」
    「咦──連身體都有傷是嗎?這件事醫生沒有說呢……沒關係!待會
    你就脫衣服,護士姊姊幫你──仔‧細‧檢‧查!」
    「不、不用!真的不用!這一點點的淤青根本不算什麼,放著也會自
    己痊癒的」
     搞什麼鬼啊!怎麼會突然間出現這種妄想度破表的發展……咦?我
    在想什麼啊!這時候居然還想歪了……
     如果是醫療所需,那麼要我裸露身體也沒關係,病患本來就應該相
    信醫護人員的專業才是。只是我還是有點抗拒,因為過度熱心的護士
    小姐太年輕,似乎也沒大我幾歲,再加上這間VIP休息室的裝潢實
    在讓人無法和醫院聯想在一起,反而讓人產生置身在專門提供角色扮
    演與謎樣服務的色情店裡的錯覺。
     如果護士小姐繼續進逼的話,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守得住最後的防
    線。最後只能奪門而出嗎?這是最後的選擇……幸好在最後我也不必
    做這個有點丟臉的選擇。
    「對不起,護士姊姊好像有點玩過頭了。看到像你這樣純情的小男生
    ,護士姊姊總是很想捉弄一下呢,呵呵」
     我還以為會被吃掉咧。
     為求保險,還是先確認一下。
    「可以不用脫衣服嗎?」
    「如果小弟弟堅持的話……雖然大姊姊是很遺憾啦。好了!玩笑到此
    為止。現在可以讓我工作了嗎?」
    「我已經說過我的傷沒有大礙」
    「那可不行,脖子的那道傷還是要好好處理過才行」
    「脖子的傷?」
     我不經意用手觸碰,脖子馬上傳來灼熱的刺痛感。如果不是護士小
    姐提醒,我都快忘記這道傷痕的存在。那是昨晚遭遇到的一名神秘少
    女,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跡。
    「原先包紮的部位都鬆脫了,這樣會被細菌感染,要是進一步發炎化
    膿就糟糕了,所以一定要重新治療才行」
     她說得很對,於是我答應讓護士小姐處理傷口。不過話說回來,脖
    子的那道傷口其實已經不會很痛,和克洛瓦交手的時候也沒有妨礙到
    我的動作。倒是當時的事我還有點印象,我在防禦克洛瓦那彈幕般的
    連擊時,傷口附近好像有挨到一兩下拳頭。這道傷口沒有當場裂開還
    真是奇蹟。
    「傷口已經癒合的樣子,外表看起來也沒有出血的跡象」
     依照護士小姐的說法,我脖子的傷已經好了差不多。原本以為傷勢
    會更嚴重的疑慮現在也煙消雲散,我可以放心了。
    「那原本就是刀傷,而且應該也是因為傷口的切口很平整的關係,所
    以癒合的速度才會比較快吧」
     也就是說,我還得感謝砍我脖子的人,用刀技術不錯是嗎?當然不
    是。雖然沒有印象,不過當時那名少女是打算取我性命才揮刀的。也
    不知道其中有原因,導致她沒能夠砍下頭,所以我的腦袋才能夠繼續
    待在脖子以上的位置。
     結果到頭來,昨晚我究竟是怎麼獲救的呢?
     那名少女揮刀時,我失去了意識。之後醒過來時,待在我身旁的人
    只剩下克洛瓦與雪花兩人而已。那時候雪花還用手按著我出血不止的
    傷口,而克洛瓦在……啊,想不起來。當時我清醒的時間只是短短幾
    分鐘而已,再度清醒時人也已經在家裡。除了一身的傷痕,我的世界
    看似沒有任何改變。

    〈滋…〉

     不,還是有所改變……呃!突然感覺有點痛。護士小姐已經幫我包
    紮好脖子的傷口,只不過我也希望她不要在紗布上用手輕拍一下。這
    是在懲罰我不要仗著年輕氣盛就到處闖禍嗎?站在護士小姐的立場,
    她大概以為我受傷是因為打架而挨的刀傷。
    「我想也不用護士姊姊再多說些什麼。想要傷口好得快,就要記得不
    要讓傷口碰到水,也要記得定期更換紗布。最重要的是──不要再去
    做會增加傷口的危險事情哦!」
    「這點我很難保證,不過我還是先說聲謝謝」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呵呵」
     突然間,護士小姐的臉急速靠向我。
     我慌了手腳,那是當然的。
    「等、等等!妳要做什麼?」
    「放心,我又不是要吃掉你,只是有句話想告訴你」
    「有話要跟我說?」
     白衣天使在我面前,發動讓我難以招架的笑容攻勢。
    「也許也要先說聲對不起呢,我之前才說過那些話,結果馬上又要讓
    你去做危險的事了。呵~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呀……不過回想起來也真
    是太好了,幸好我昨晚沒有殺了你」
    「──!」
     等我意識到時,護士小姐已經被我無意識的反射行動所制服。她面
    朝地面被我壓住,彎到背後的手關節被彎曲到極限無法動彈。以正常
    人的情況,被我這樣壓制的人是絕對無法掙脫的,可是我仍然不敢掉
    以輕心。如果她確實是昨晚殺傷我的那個人的話……
     在我正要進行下一步行動的時候,被我扭到極限的左手臂關節竟鬆
    開了。不是被我折斷,而是關節自己脫臼。儘管對方仍然被我壓倒在
    地,但昨晚的交手經驗再加上本能上感應到危險,我毫無遲疑在第一
    時間離開她身上,站得遠遠的看著護士小姐爬起來,看著護士小姐的
    身體像是被捏壞的黏土般變形,看著白色的護士裝被染成黑色,直到
    護士小姐不再是護士小姐為止。
     我彷彿看到時光倒流的現象發生在人身上。一個人的身體整個小了
    一圈,從成年女性退化為少女,原有的身體特徵完全改變,甚至根本
    就連種族也改變了。現在站在我面前的已不再是護士小姐,而是昨晚
    那名黑色連帽裝的少女。
     還是一樣,明明是感受不到任何情感波動的人偶般的表情,卻帶給
    我難以置信的壓迫感。她給我的威脅還遠高過昨晚那個使用飛刀的殺
    人兇手,是個勁敵。
    「妳是專程來殺我的吧。想不到還大費周章給我看了一場魔術秀,是
    想讓我了無遺憾地乖乖下地獄嗎?」
    「你誤會了,我已經沒有取你性命的動機」
    「以為我會上當嗎?」
    「要殺你的話,剛才治療傷口時就可以下手了」
    「………」
     少女說的沒錯,她有太多下手的機會。最大的原因就是──從她偽
    裝成護士開始替我療傷,一直到主動暴露身份為止的這段期間,我完
    全沒有察覺到異狀。即使是以露出真面目的現在,從她身上我也感覺
    不到一絲殺氣。
     說起殺氣,其實別說是殺氣,從少女身上我甚至連一點人味都感覺
    不出來。剛才偽裝成護士的她,反而比現在的她還要更像個有感情的
    活人。換句話說,人偶師以十指操縱、彷彿有生命般的人偶,反而比
    人偶師自身要更加有感情許多,這實在諷刺。
     無論如何,這名少女具有無比的危險性這一點不會改變,而且也不
    能寄望援手。不明白對方底細與能耐的幫手就算來得再多,恐怕也只
    會增加沒必要的犧牲者。我想醫院這個地方也不可能有警察或反恐小
    組駐守,就算有也應該都是傷患才對。看來只能靠自己了,最起碼有
    昨晚的經驗,勝算也高了些。
    「妳說妳不想殺我了,那麼妳又出現在我面前的目的是?」
     我緩緩移動,調整自己與那名少女的距離。同時也根據昨晚交手的
    記憶,推算那名少女最大的攻擊範圍。結果是──
     令人絕望的、難以想像的、無法理解的遠……我想起來了,她兩隻
    手臂似乎都是義肢,而且具備機械般的變形構造,如蟒蛇般的長,又
    像大金剛般有力,還暗藏刀刃。
    「妳可別跟我說,其實妳是專程過來幫我療傷的吧」
     沒辦法了,我無法評估狹窄的室內空間對這名少女的戰鬥方式是有
    影響還是沒有影響。可參考的情報太少了……只能先發制人嗎?看樣
    子非得豁出去,殺出一條血路才行。
    「……明明沒有勝算,還是想抵抗到底嗎?」
     我的想法被看穿了。
    「『坐以待斃』是我最討厭的四字成語。被逼急了,即使老鼠也會回
    頭咬貓一口」
    「你真是很有意思,也很有勇氣的一個人呀」
    「被人偶稱讚,我可高興不起來!」
    「從一開始我就不認為事情能夠順利進行。我雖然已經沒有殺你的理
    由,可是接下來即將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也無法保證你是否能保
    得住性命……」
     少女的人偶表情無法辨識,但感覺得出氣氛開始轉變了。
     要動手了嗎?
    「即使面對沒有勝算的戰鬥,你也沒有退卻的打算。擁有能夠面對逆
    境的勇氣與強悍,仍然沈睡在你體內的那把『劍』,說不定反而能折
    斷那個人已經覺醒的『劍』哦」
    「少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火星的電波嗎?」
     開戰了。
     由我主動挑起的戰爭。
     我發動閃電攻勢,想在最短時間內擊倒對手,然而來自少女的反擊
    卻完全沒有,我每個攻擊所遭遇到的只有被動的防禦。這場戰鬥的主
    導權完全為我所掌控,看到這情形,我也立即使出事前準備好的一招
    奇襲。
     連續踢腿的途中,我趁機朝少女的咽喉刺出手刀。從剛才就一直採
    取守勢的少女也如我所預料的試圖迴避我的手刀。她應該是估算過我
    的臂距而採取相對應的迴避動作,但是這種採取最小動作的迴避方式
    反而害了她。我的手刀看似撲了空,不過少女的咽喉依然噴出鮮血。
    出血點看得到一條明顯的裂傷。
    「妳沒料到我也會使用這種小伎倆吧」
     我右手的食指與中指之間正夾著一片透明的刀刃,就是這片刀刃伸
    長了我手刀的長度。
     那把短短的透明刀刃是就地取材,其實就是會長先前吃蛋糕使用的
    塑膠刀。以鋒利度來說當然比不上真正的刀子,不過憑我的本事還是
    有辦法劃破人的皮膚。
     我已經切開了她的氣管。氣管遭到切斷後,不僅會造成呼吸困難,
    萬一血液流到胸腔的肺氣管,恐怕還會有生命危險。
     這種作法確實太過粗暴,可是這名少女就是強到我必須使用這種手
    段,否則無法打敗的地步。而且,即使氣管被切斷,少女臉上也沒有
    露出痛苦的表情……沒有痛覺嗎?也不是不可能,不過就算是無痛症
    也沒用。呼吸一旦發生問題,運動能力必定會受到影響,遲早腦部也
    會缺氧。輕者昏厥,重者有生命危險。
    「投降吧!再拖下去真的會死的。這裡就是醫院,趕快急救的話一定
    還有救」
    「………」
     啊,我忘了她的氣管被割斷了。
     這樣子恐怕沒辦法說話吧。
    「願意投降的話,妳就點個頭」
    「………」
     無法說話的少女給我的回答是──

     搖頭。

    「真是頑固!」
     這樣一來,乾脆直接將她打昏算了。在她大腦缺氧之前,先朝她的
    太陽穴來一記迴旋踢。腦袋下了決定,我的身體馬上就行動。我的腳
    朝斜上角度踢了出去,然後卻……撲了空?
     少女消失了…不!是以很快的速度蹲下。
     那種傷勢還能動得這麼快?
     可惡!得趕快重整體勢……不,來不及了。
     在我眼前發生了難以置信的變化。少女低身躲過了我的迴旋踢,而
    且在我還未站穩之前,攻進我門戶大開的身前。交叉的雙手如大型剪
    刀般扣在我脖子的兩側,而且兩隻手的掌心皆伸出了刀刃。
     我馬上就知道自己的敗因……我在她喉嚨位置切開的傷口就在我眼
    前自動癒合。我實在太大意了,既然這名少女能夠將自己的身體完全
    變化成另一個人,那麼就算能夠自由將傷口堵住也不是不可能。我只
    注意那雙手,卻沒想到她全身都是凶器。
    「放心,我不會殺你的。之前就講過了,沒忘記吧?」
     只要她兩隻手輕輕一動,我的腦袋就會滾下來。
    「有如此強烈的求勝意志,你實在是太棒的祭品!這樣勇猛的靈魂,
    必定能孕育出最強的『魔劍』」
     她在講什麼鬼話啊……魔劍?
     魔劍是……呃?

    〈滋──〉

     啊!在…這種時候!
     在這種要命的關頭,怎麼這麼會挑時間。

    〈滋──〉

     突然間,我感覺到嘴唇被柔軟的東西覆蓋了。
     某種東西侵入了我的口腔。

    〈滋────〉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和我接吻?

    〈滋───────〉

     越來越強烈了。
     舌頭嚐到血的味道……
     是被我切開氣管時流的血嗎?

    〈滋───概念、補足───再、構築───〉

     身體的感覺消失了。
     痛苦的感覺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某種灼熱感

    〈──魔劍‧克 姆── 、醒─────〉

     意識…也消失了……





    ──────────────────────────────
    完成度 100%
    這一話有禁章的潛力 不論是主角推倒人或是被推倒(誤)
    亞利昏過去之後 被柯貝莉亞給怎麼樣了 自行想像(再誤)
    本話該慶祝主角初吻達成嗎?(誤) 要煮紅豆飯了(再誤)
    ──────────────────────────────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7 18:56
19 再戰殺人魔

     斬魔之劍 第二夜ⅩⅨ

     等我恢復意識的時候,我已經在這裡。
     想要回憶之前的事,我的記憶卻像是剛睡醒般只留下模糊不清的片
    段。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直到剛才為止,我的意識是中斷的。而且我
    現在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也絕不是基於自己的意識而行動,感覺就
    彷彿在夢遊途中突然清醒過來。
     是那個少女搞的鬼嗎?看起來似乎就是如此,眼前我所掌握的線索
    都將幕後黑手指向她。
     我想不通的是她那麼做的理由是……嗯,好歹也是女孩子,怎麼可
    以隨便跟男人做那種事,接吻……嗎?我想,少女實際上所做的行為
    和我認知中的接吻行為應該是不一樣的,我會失去意識應該也是那個
    原因。當時我的意識活動因遭到不明干涉而逐漸停滯,另一方面我也
    感覺到有某種東西侵入體內。可惜當時我很快就失去意識,現在再怎
    樣努力回想,能想起的也只有嘴唇的柔軟以及侵入口腔的舌頭。可惡
    ,連舌頭都──那好歹是我的初吻耶。
     我失去意識的期間,對方有沒有對我的身體出做其他的事,現在也
    無從查起。那名少女已經不見蹤影,之前的事就算了,然而她為何要
    將我一個人丟在這裡,查明此事才是當務之急。首要工作,是要先確
    認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似乎是建築工地,而且……嗯,灰塵累積的很厚,看起來已經
    棄置了一段時間。只靠這些是無法確認地址的,不過能知道這裡仍屬
    於市內範圍就算是幸運的了」
     四周皆能看見街燈與大樓的光,我由此判斷自己還在城裡,而且是
    新都的可能性很高。若要進一步確認這裡是什麼地方,要四處搜查才
    有辦法判斷。沒辦法,也只好行動了。
    「啊,那是千禧年塔,我果然還在新都」
     才動身沒多久,我一眼就認出那座位在遙遠另一端的摩天樓。讓人
    印象深刻的梯狀雙塔結構、再加上只維持不到四天隨即被打敗的『世
    界最高摩天樓‧頭銜最短紀錄保持者』的特殊背景,讓新都市民想不
    認識都不行。
     我的記憶只能回溯到五年前,更早以前發生過的事情,我大多是從
    報紙、書籍、或回顧性的電視節目裡頭獲得知識。據說有好幾任市長
    受到杜拜經驗(杜拜為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的邦國之一,由於政府高層
    大刀闊斧進行各項開發計畫,成功將沙漠小城轉變為舉世聞名的世界
    級大城市)的影響,曾瘋狂進行過各項大型都市建設。比如『世界最
    高摩天樓』、『世界最深最大的地下街』、『最先進的綜合科技研發
    中心』……總之很容易理解,那幾任市長都被『世界』、『第一』、
    『最大』之類的名詞沖昏了腦袋。計畫有成功也有失敗,總和起來留
    給市民的是讓是市政府為之破產的天文數字債務。據說以撒基金會在
    市政府重整財務的事情上曾提供過很大的協助,也因此伯父在本地與
    財政界能擁有極大的影響力,並不是沒有理由的。
    「這座水泥叢林也是那個時代的遺物嗎?」
     廢棄的建築工地並不是一兩棟大樓的規模而已,眼睛能看到的施工
    區域,光是面積就占地極廣。剛清醒過來時,我還誤以為這裡是某座
    新市鎮的開發預定地呢。
     看得出來這裡已經停工…不,用實質上已經荒廢也不為過。既然停
    工,那也代表整個建設計畫已劃下失敗的句點。在新都內存在著如此
    大面積的廢棄工地,這樣大規模的開發失敗也表示在當時必定也是大
    新聞一條──也就是說,我說不定聽說過這件事……
    「對了,好像才幾年前的新聞而已,確實有一件因為賄賂醜聞而被迫
    停止的大型開發計畫……咦?啊!」
     我想起來了!
    「這裡不就是昨天晚上,克洛瓦偷襲我的地方嗎?」
     難怪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我來過幾次,內部是不曾深入過,外圍區域倒是很熟,以前還利用
    過這個地方摧毀不良幫派。也因為這個緣故,昨天被克洛瓦跟蹤的時
    候,我還想將那傢伙引誘到這裡再幹掉他。
     我之所以會利用這個地方,就因為隱密性很高,而且不用擔心波及
    他人,就像是陸地上的孤島。
     那名少女會選擇將我帶來這裡,應該和我著眼的地方差不多。如果
    是想限制我的自由,關進籠子還比較有效。這種開放空間只會困住路
    癡。我想那名少女不是為了玩監禁遊戲而如此大費周章,她不殺我也
    不囚禁我,真正的用意應該是──
    「待會在這裡即將發生的事情,需要有我在場才行」
     對,即將……
     即將發生什麼事呢?

                ◇◇──◇◇

     大約過了十分鐘。

     ──鏗隆隆隆隆!

     遠雷般的聲響打破了黑色的寂靜。
     太不尋常了,我想連猴子也感覺得出來。從聲音來推斷,應該是某
    個東西從高空摔到地面時發出來的撞擊聲。一個物體自然不會無緣無
    故自己掉下來,想也知道是有人丟下來的。或許只是無心的失誤也不
    是不可能,但若是故意的話可就值得玩味了。
     眼睛大體上已經習慣黑暗的環境,雖然不至於去撞牆壁,但不可否
    認目前照明不足的情況確實不利行動。我手上連一支超商的便宜手電
    筒也沒有,而埋伏在這片黑暗之中的敵人說不定還配備了星光夜視鏡
    ,嘴角上彎正準備摸黑偷襲我說。
    「剛才弄出聲響,目的是在通知我──你在哪裡是吧?哼,膚淺的挑
    釁,真正的目的是想把我引進圈套才對吧。無所謂!我就如你所願去
    見識你設下的陷阱,奉陪到底吧!」
     我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尋找,最後來到一棟大樓前。然後在這個時
    候,就彷彿在呼應我的到來似的,大樓內又響起強烈的撞擊聲,就好
    像是一棟拒絕訪客的鬼屋似的…不,應該說這棟鬧鬼大樓正在等待犧
    牲者的造訪,這才符合今晚的主題。
     通過大門後,我來到一處大廳。我雖然不知道這處大廳的原始用途
    為何,大致上還猜得出來,商業辦公大樓的話多半是員工出入大廳、
    以及大樓接待處之類請訪客登記簽名的地方。不過這是指一般辦公大
    樓的情形,世界規模的超大企業就不在我貧瘠的想像力所能勾勒的範
    圍內。這處大廳採挑高設計,雖然現場照明不佳,不過還是能估算出
    起碼有四個樓層以上的挑高空間。採用如此大手筆的空間規劃,可以
    想像的到開發者當初對此地的企圖心是多麼的大。
     我對於這裡在幾年前為何停工的理由並沒有興趣,我在意的是,這
    裡是廢棄工地,所以遭到斷水斷電也是理所當然的。然而這處大廳卻
    仍然保有最低限度的照明。我所說的照明並不是來自於電力,而是在
    地板上被潑灑成不規則形狀的螢光漆。
     對於已經適應黑暗的我、以及這處幾乎無光的空間裡,螢光漆產生
    的光源顯得異常耀眼。
    「油漆還沒乾,是剛才有人故意灑在地上嗎?在這種鬼地方,我想也
    不會有人閒閒沒事,專程跑來玩魯米諾反應(警察用來判斷血跡是否
    殘留的鑑識技術,化學藥品會和血跡起化學反應,產生魯米諾發光現
    象)吧」
     滿地的螢光漆透露著不尋常……其實我心裡早有譜。對方會有這樣
    的動作並非毫無目的,而是為了讓自己能在行動前先製造出有利自己
    的環境。封閉的室內空間、昏暗的環境、地上的螢光漆……歸納已知
    的情報,恐怕隱身在暗處正算計著我的人就是……
    「───!」
     有動靜。
     在大廳中央三樓的樓層上──
     有一條晃動的人影。
     三樓的高度不低,以現在這個距離用三角函數換算…算了,反正就
    是一段不算短的距離。三角函數外加心算,想解開這道數學題只怕會
    當場燒掉我這個理科白癡的腦袋。
     眼睛要完全適應目前的亮度還需要一點時間,現在的我最多只能辨
    識出對方是個男人。
     我感覺得出那個男人應該已經注意到,我已經發現他的事實,又或
    者說,他打從一開始就在等我發現到他的存在。我緊盯著他,而他也
    在觀察我的反應。我目前採取的行動其實很簡單,就是以靜制動,提
    高精神以應付任何可能的意外。
     四周的環境我已經以視線快速掃過一遍。基本上在可視範圍內,我
    並沒有發現樓梯之類可讓人移動到其他樓層的建築結構體。進一步深
    入搜查的話或許能發現,但是我想那個男人應該坐視我的行動不理才
    是。對方已佔有高度這個地利條件,不管我採取哪種行動,他都有足
    夠的時間進行應對行動。況且,假如那個男人就是昨晚與我交過手的
    那個連續殺人魔的話,那麼對方根本就不需要採取被動,反而能進行
    無限制無止盡的主攻。
     那把能夠遠距離控制、任意飛行、無視物理法則的飛刀對我而言是
    最大的威脅,同時也是那個男人最強大的武器。待會動起手來,只怕
    會是一面倒單方面挨打的情況。即使如此,換個角度想,那把飛刀是
    那個男人最強的武器,恐怕也是唯一的攻擊手段。如果他不斷攻擊都
    無法取下我的性命的話,應該會露出破綻才是。昨晚交手的經驗告訴
    我,那個男人在性格上存在脆弱的一面。
     然而這樣的弱點在我身上也有……雪花被傷害了,被使用飛刀的連
    續殺人魔傷害到生命垂危的地步。現在看似冷靜的我其實是自我壓抑
    過的結果,只要稍有放鬆,我馬上就會被憤怒所支配。剛才明知是陷
    阱還自己主動踏入,就是一個明證。
     真是愚蠢,連我也這麼想。但是也因為這份愚蠢,我才能在第一時
    間內找到傷害雪花的犯人。
     那個男人還在觀察我,但是他有察覺到埋藏在我體內那道憎恨的火
    焰嗎?我也在觀察他,我想知道犯下連續殺人案、甚至傷害雪花的人
    究竟是什麼模樣……最好是長得一副魔鬼般的嘴臉,這樣子我動手修
    理他時就不用考慮到人道主義了。
     不過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這世上多的是外表人物無害,但內心
    充滿黑暗的人類。
     視線越來越清晰了。就在我逐漸適應到能夠看清楚那個男人的長相
    的時候,那個男人的表情改變了。我馬上領悟到那是那個男人準備開
    始行動的意思。
     他就在我眼前彎下腰,一時之間我還以為那是操縱飛刀特有的動作
    ,然而當他重新起身時,映入我眼中的景象在我腦海裡馬上又形成一
    個問號。
     那個男人正以雙手抱著一個東西…桶子?然後我就看見那個男人高
    高地將桶子舉起,從三樓高的地方朝一樓的大廳丟下。
     同一時間,我也做出反應。雖然我即使留在原地不動,那個桶子的
    落點離我的位置也有很大一段距離,不過我還是決定拉開距離。雖然
    心裡也在想──那應該不是炸彈那麼荒謬的玩意才對吧?想歸想,這
    個答案馬上就揭曉了。
     桶子著地後,瞬間破裂──
     在我眼前,綻開出一朵發光的花。
    「那是…螢光漆?」
     那個桶子是裝滿螢光漆的油漆桶。那個男人在三層樓高的地方做出
    丟油漆桶的動作,我還誤以為是土製炸彈……原來如此,不久前在大
    樓外聽見的撞擊聲響,原來就是這樣來的呀。不過這個謎題即使解開
    也沒多大的意義了。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傑作!這個社會是怎麼回事啊
    ?扮演正義使者已經成為時下最新的流行趨勢了嗎?連這種地方都追
    過來了,你就這麼想抓到我,成為英雄嗎?」
     他的聲音、以及他的笑聲,在這處空曠的大廳交互反射,形成令人
    不快的回音。
     仔細想想,這應該算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個男人說話的聲音。儘管昨
    晚已經有過面對面的接觸,但當時他是以霧狀怪物的型態出現的。除
    了外貌,事實上連聲音也變質了。也就是說,這個男人雖然對我有明
    顯的敵意,但也未必百分百就是昨晚我遇見的連續殺人魔。姑且先用
    話試探一下吧。
    「我對角色扮演沒興趣,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我要問的是,昨晚連續
    犯下兩起殺人案的兇手就是你嗎?」
    「現在還說這些幹嘛?昨天晚上,你不就是因為看到我犯案,甚至還
    追到巷子裡和我交過手嗎?」
     就是這個人。
     看來沒有確認的必要了……不,不對。
     還有一件事。
     最重要的事情還沒確認。
    「今天晚上,你是不是又對一個女孩子下手了?地點在中央站附近的
    公園,時間約在晚間七點前後,對象是東方裔的高中女生」
    「還真是詳細呢,哈哈哈哈……聽你這麼講,好像還真有這麼一回事
    的樣子。可以告訴我那個女孩死了嗎?我的『魔劍』有時候會自己溜
    出去玩。它們可不像我這麼慈悲,我的作風向來是讓目標在還感覺不
    到痛苦前,就讓目標死得很痛快……我也拿它們沒辦法,它們就像一
    群野狗,在電視上總有看過介紹野生動物的節目吧。野狗或鬣狗這種
    動物在狩獵時會先咬傷獵物的腳,好讓獵物跑不動……」
     就是這個人!就是他將雪花給……
    「就算獵物跑不動了,野狗群也不會像獅子一樣慈悲,會一口咬斷獵
    物的氣管。野狗群會圍著獵物,用獠牙咬傷獵物,以利爪抓傷獵物,
    直到肚子的內臟被挖出來時,獵物甚至都還有呼吸……」
    「住口…住口……」
    「一開始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她還活著嗎?」
    「給我閉嘴……」
    「抱歉哪,我…是不是不小心殺到你的女朋友啦?」
    「───你」
     不、不對!
     在我視野外的方向──是左後方!在那片黑暗裡,隱藏著另一股邪
    惡的意志。輕蔑、羞辱、嘲弄、殺意…各式各樣的負面思念匯聚成不
    可視的濁流,正一點一滴侵蝕著我的精神。那個男人負面的意志寄宿
    在鋼刃化的實體凶器上,在黑暗中飛舞。
     殺身的危機臨頭。我的意識基於本能想捕捉飛刀的移動軌跡,將看
    不見的恐懼轉化為可見的實體存在,以減輕對未知的恐懼。但是飛刀
    的飛行速度實在太快,那已經不是肉眼能捕捉的高速。此時不能單靠
    眼睛,必須要將身上所有的感覺釋放出來,盡可能收集任何可以感覺
    得到的情報,在腦中整合處理並且預測──但還是太慢了。當我在腦
    海裡畫出那條致命的軌跡時,飛刀已迫近在我眼前。
     來得及迴避嗎…不對!我的身體早已採取行動了。飛刀就照著我預
    測的路線飛奔而過,只不過我人已不在那裡。
    「躲的很漂亮!我應該鼓掌吧?哈哈哈……才怪!」
     第二波攻勢隨即到來。這次是畫出很大的圓弧線,從左前方過來,
    我預測的軌跡與我的胸膛重疊。杵在原地不動的話,飛刀將會切斷肋
    骨,割破肺臟,然後撕裂我的心臟。
    「又失手了,現在的高中生都是怪物嗎?」
    「………」
     不能被他說的話影響到。
     第二波攻勢很明顯有放水的跡象,很可能是想藉由這種方法來混淆
    我的判斷。只要一次判斷失誤,等待我的結局只有死亡。我沒興趣成
    為連續殺人魔享樂的祭品,更沒興趣登上明天早報的頭版。
     我想也不用再繼續強調『我處於下風』的客觀事實。和沒有任何一
    次失誤機會的我相比,那個男人手上握有豐厚的籌碼,失手個幾次根
    本不算什麼。確實如此,那個男人擁有的地利優勢堪稱得上是牢不可
    破,但是這樣的安心感應該也會讓那個男人身上出現一些可趁之機才
    是……試試看吧,這招或許有效。
    「我看你能躲到什麼時候!」
     第三波攻勢要來了。
     這次是正面!
     但是……
    「咦?」
     有點奇怪。
     飛刀的速度又降低了,動態也變得單調許多,不像第一次那樣來勢
    洶洶,甚至連第二次也不及。這種不入流的飛刀攻擊,我只要靠視覺
    和運動神經就能躲開。
     就在我決定好迴避的路徑,正準備行動之際,從完全相異的相異又
    射來一把飛刀。兩把飛刀前後夾擊,讓我原有的迴避選項瞬間減至只
    剩兩個。
     當我從兩把飛刀的威脅下撿回一條命的同時,『啊,果然如此』的
    想法也隨之浮上心頭。昨晚對方只用一把飛刀攻擊我,當時我就有將
    『那個男人或許擁有複數的飛刀』的可能性也考慮進去。現在只是假
    想成真,而且也獲得一個意外的收穫。
     兩把飛刀沒有停下攻勢,剛才失手後又繼續來回進行攻擊。雖然數
    量增加了,但並不代表威脅也變成兩倍。我注意到那個男人在控制兩
    把飛刀的時候,飛刀的靈活度會明顯的降低。將威脅性予以數值化,
    大概就是一點二倍左右吧。現在我還應付得來,而我也決定將剛才擬
    定的計畫付諸行動。
     當我再度躲開飛刀的雙重攻勢的時候,我採取了較大的動作迴避,
    以前滾翻的動作閃開攻擊。那個男人為了確認我新的位置,必定會集
    中精神在兩把飛刀以及我的身上,而我則趁機取出事先在口袋裡藏好
    的武器──克洛瓦的蝴蝶刀,瞄準三樓的他投擲出去。
     下一瞬間,大廳再度響起的並非是我想聽見的慘叫聲,而是那把蝴
    蝶刀被擊碎的聲音。
    「現在的高中生真不像話,身上都藏有武器嗎?」
     蝴蝶刀的零件與碎片陸續從三樓高的地方落到地上。
     破壞蝴蝶刀的武器並不是剛才一直在攻擊我的那兩把飛刀。兩把飛
    刀在停止攻勢後就一直盤旋在我周圍,直到我投出的蝴蝶刀被擊毀,
    飛刀才被那個男人召回身邊。這也就是說──
    「還有第三把嗎?」
    「你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位在三樓的男人張開雙手,彷彿在扮演教主或獨裁者似的。
     動作就像是演技生硬的三流演員。
    「我就告訴你吧!我持有的魔劍──『殺生劍‧飯綱』乃是九刃一體
    的魔劍,張大眼睛看吧!」
     在他的胸前,有九把扭曲的鋼刃並列排開。
     那究竟是什麼…呃?

    〈滋────────顯現〉

     又開始了。
     我突然有這樣的預感。
     某種超越人智所能理解的事物正開始運作。

    〈滋───顯現───顯現───顯現───〉

     正在加速運作。
     毫無道理可言。



    ──────────────────────────────
    完成度 100%
    我又虛構歷史了 田中的餘毒還在我身上啊(笑)
    ──────────────────────────────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7 18:57
20 魔劍覺醒

     斬魔之劍 第二夜ⅩⅩ

    「獵人追逐獵物…滋滋滋滋滋…的狩獵遊戲也該劃下…滋滋滋滋…句
    點了。我先說…滋滋…聲抱歉,請你死在這裡吧」
     雜訊還是很強,可惜我就是對我腦袋裡那顆失靈的頻道調整鈕毫無
    辦法,現在也只能忍耐。所幸三樓的連續殺人魔沒有變成霧狀怪物,
    這樣子就不必擔心又再次讓他給逃了。至於剛才那段打算置我於死地
    的殺人預告,我頂多一笑置之。
     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被人當面說要我的命了。台詞雖然狠毒,不過
    絕大多數會講出這種話的人多半都是虛張聲勢,連我自己也講過,但
    是我可不會真的把對方給宰了。儘管我知道那個男人是認真的,那是
    戲謔式的真正殺意。
     不必害怕。
     不論殺意是真是假,我面對的危機、以及為了解決危機而必須要去
    做的事情,都不會有什麼改變。就算眼前只是把殺人掛在嘴邊虛張聲
    勢的某個小角色,這樣的人也是有可能在爭鬥中失手將人殺害。在任
    何情況下,我只要全力以赴即可。
     飛刀……那個男人稱之為魔劍的存在究竟是什麼東西,說我不在意
    是騙人的。到了這個地步,『美軍的新兵器』這個說法恐怕是再怎樣
    也解釋不通了。不能再繼續不當作一回事來看待那些飛刀了,乾脆就
    單刀直入,直搗謎團的核心吧。
    「魔劍到底是什麼東西?你用來殺人的凶器實在太超乎常理了,目前
    的科學技術是無法造出那種武器的」
     會有回應嗎?老實說我並不期待,但是──
    「嘛……」
     要說了嗎?但是那個人欲言又止,表情像是……苦笑?
    「魔劍是什麼,老實說我也不知道」
    「什、什麼!」
    「我只知道如何操縱而已,而且這樣子也就夠了不是嗎?便利的東西
    只要知道怎麼去使用就可以了。比方說看個電視,有必要將電視機的
    收訊原理都摸得一清二楚嗎?我說的沒錯吧」
     他說的沒錯。以手鎗為例,非法持有槍械的幫派份子和敵對組織火
    拼時,他們不需要像軍人一樣熟悉如何組裝及保養鎗枝的知識,只要
    知道怎麼開保險和扣扳機,就足以發揮手鎗的功能。無論如何,原有
    的危險性不會有何改變。
     我已經沒有想知道的事了,就算知道也改變不了什麼。
     九刃一體的魔劍──就如那個男人所說的一樣,他擁有九把如幽浮
    般顛覆常識的飛行兵器,非常難以對付。然而也非沒有弱點,起碼那
    個男人在操縱複數的飛刀時,飛刀的力量會大幅下降是已經的事。此
    外我還有另一個假設,那個男人有可能無法針對位在自己視線範圍外
    的目標進行攻擊。
     大廳滿地的螢光漆就是證明。那個男人專程在遭到斷電的廢棄大樓
    做這種費力的事,不外乎就是為了取得照明,以掌握我的位置。這是
    合理的假設,但是並沒有足夠的論點支持這個假設。眼前就有一個很
    大的疑點。
     飛刀的移動速度非常快,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親身體驗過的。但是
    那個男人有辦法控制一個連我的動態視力也難以捕捉的超高速飛行物
    體嗎?我無法完全否定,起碼也能懷疑,甚至說得難聽點,別說是動
    態視力了,那個男人怎麼看也不像是有經過嚴格鍛鍊的運動員,而是
    隨處可見的中年上班族。種種疑點最後還是回歸到飛刀身上,那個男
    人的飛刀還充滿著許多未解的謎團,很多看似合理的解釋都挑得出破
    綻,就算解釋的通,在答案的背後卻又衍生出新的疑問。
     我觀察大樓內部深處。螢光漆的亮度雖然不強,但已經讓我逐漸看
    出大樓內部結構的輪廓。只要能夠找出樓梯間的位置,就有辦法登上
    三樓。
     而這項作法有個風險是,操縱飛刀的男人假如具備在視線外就能夠
    搜索並攻擊目標的能力……不,不用想太多。如果是克洛瓦,他只會
    考慮前進的事,根本不會在乎風險。
     初步觀察的結果,我已經選定一條路線。大樓的建築結構通常不會
    差異太大,樓梯間的位置應該在深處沒錯。以我的腳程進行五秒鐘的
    全速衝刺,通過那條黑暗的走廊應該不成問題才是。接下來只要採取
    無預警的行動,那個男人來不及反應──
    「我有允許你離開這裡嗎?」
     對方先發制人了,該死。
     感覺就像是在夜晚遇上動作敏捷的飛蟲似的,在黑暗的掩護下,從
    走廊最深處的地方有一個高速飛行物朝著我──而且是精準地瞄準我
    的頸部飛過來。視覺難以捕捉,只能憑感覺推算移動軌跡,這種事已
    經不曉得體驗過多少次。
     與過去不同的是,當我閃過飛刀,利刃從頸子旁邊飛嘯而過的那瞬
    間,我確實感覺到飛刀並非只是由某人的意念所控制,而是本身就具
    有意志,近似於生命體的存在。
     那個男人控制飛刀的能力又變得更強了,對我而言算是壞消息吧,
    而且還有另一個壞消息也出爐了。剛才的飛刀是從走廊內部出現,飛
    刀的運動軌跡與方向完全處於那個男人的視野範圍之外。如果能精確
    控制不在自己視野範圍內的飛刀,那麼就算能夠攻擊視野外的目標也
    並非不可能的事。
     剛才的攻擊即使落空,飛刀也沒有隨即發動第二次攻擊,而是宛如
    訓練有素的士兵般,迅速回到主人的身邊。
    「……呵呵呵,實在是越想越奇怪。你都已經被我逼到絕境了,難道
    你完全沒考慮過逃走的選項嗎?」
    「我的字典裡沒有逃跑這個字」
    「真是老套,哈哈哈……這個時代還有人在引用拿破崙的名言呀」
     的確很老套,我也這麼想。假如有人在我面講這這種話,恐怕我也
    會當場笑出來吧。但是現在的我能夠體會到人為何想講出這句話,以
    及這句話的真正價值。
     不逃跑、絕不示弱、沒有不可能──我不是為了打敗仗才來到這裡
    的,也不是為了任人宰割才站在這裡的,更不是為了仇恨才出現在這
    裡的。
    「我是為了勝利才來到這裡的!」
    「哈?」
     那個男人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了。
    「沒聽見嗎?我是為了勝利才來到這裡的!」
    「我聽得很清楚。真是笑死人了,你該不會因為太過恐懼而神經錯亂
    了吧?在這種情況,正常人應該是要求饒吧」
    「我的字典裡也沒有求饒這個字」
    「夠了!可以了!我已經受夠拿破崙了!」
     那個男人並非惱怒,而是感到不耐煩的樣子。
     下一回合的鐘聲又將被敲響了。
    「就讓我來評量一下,你講的大話是不是真材實料吧。一開始就先用
    四把刀刃來試測吧──去吧!飯綱!」
     那個男人的命令一下達,懸浮排列的九把飛刀裡的其中四把便開始
    依序朝我射來。我連續躲開四次的飛刀攻擊後,馬上又得應付同樣的
    四段攻擊。單以威力來說,每道攻擊都是以目測就能避開的等級,但
    長久下來,體力的耗損累積下來就相當可觀。
     本來我的身體就不是處於準備萬全的狀態下,有傷在身,再加上之
    前的幾場惡戰,體力的消耗量不可說不大。累積在體內的傷害若是超
    過一定程度,我隨時都有可能因為一記很普通的打擊就倒地不起,屆
    時一切便結束了。
     現在我還有辦法閃躲,但是我無法保證這個方法能一直行得通。那
    個男人操縱複數飛刀時,雖然飛刀的威力會大幅減低,可是我同時也
    感覺得到,飛刀的力量其實正一點一滴在增強中。這個男人藉著對我
    不斷發動攻擊,不斷提升飛刀的操縱技巧。
     一方是實力不斷提升的攻擊者,另一方卻是體力不斷消退的防守者
    ,這場戰鬥的結果為何,客觀來看我想也已經很清楚了。敗北只是時
    間問題了,這場滑稽的舞蹈會的終曲,就決定在舞者何時停下舞蹈的
    腳步那一刻……我的腳還能撐多久呢?
     只是閃躲是不行的,如果有什麼東西可以拿來防禦的話…可惡!有
    的話我老早就拿出來用了。特地藏在身上的那把蝴蝶刀也是那麼輕易
    就被對方給毀了,一般的武器是不行的,要更堅固才行。像盾牌般,
    像鐵鎚般,像斧頭般,像鐵塊般──呃?

    〈滋────────〉

     該死!該死!竟然在這時候?
     突如其來的雜訊,讓我的動作頓了一下。

     飛刀從我的左腹通過。
     我沒有完全躲過。

    「呃…!」
     傷口沒有很深,甚至可以說只是擦傷的程度而已。但是就是這樣一
    道不起眼的小傷讓我倒下,讓我的膝蓋著地。累積在我體內的各種傷
    勢與疲勞,都因這個意外而一次爆發出來。
     現在的我儼然已經成了一個固定不動的活靶,然而我預期中的死亡
    結局並沒有立即降臨。
    「真遺憾啊,才剛用上第五把,你就不行了……還是說你已經耗盡體
    力了呢?真…滋滋…可惜,我還想…滋滋滋滋…再玩久一點咧!哈哈
    哈滋滋哈哈滋滋滋滋!差不多…滋滋滋…該…滋滋滋滋…結束了,辛
    苦你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那個男人究竟說了什麼,我沒聽清楚,連後面殘餘的印象也被錯亂
    的雜訊給淹沒了。遺留在我眼前的只有一個霧狀的怪物…不,就連那
    霧化的輪廓也因為與黑暗融合,我能夠清楚看到的,只剩下兩顆懸浮
    在黑暗中的紅色火球。
     唯一沒有改變的,是九把漂浮在怪物面前扭曲的刀刃。而其中一把
    ,現在正慢慢將刀尖轉向我。
     到此為止了嗎…不!還沒有!
     在那把飛刀射中我的瞬間,我一定能躲開的。

    〈滋────────顯現〉

     住口!
     現在沒有理會幻聽的閒工夫。
     冷靜下來,溫存體力為先。

    〈契約完成──
     劍精之爐、
     刻印陣展開、
     法式構築〉

     耶?
     雜訊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議的音律。
     規律的音律、加速的音律。
     以及,一道從我心底響起的音律。

    〈召喚──〉

     我懂了。
     毫無道理可言,無須任何解釋,我瞭解了某件事,而且必須去做那
    件事。被扭曲了,我的意識被扭曲了,任何否定的想法都會立即被驅
    逐,被流放,被消滅。
     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成就那件事就是我的首要。

    「來吧!和我一起,粉碎我們共同的敵人──」

     在此之前,飛刀向我發動了攻擊。
     來得好啊!得意忘形的廢鐵!
     讓那傢伙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魔劍』吧!
     開戰了!我的戰友!

    「──斬龍劍‧克拉姆!」

     一個輪廓在腦海裡被勾勒出來,一個代表特定符號的輪廓,一個僅
    只有符號就足以表達完整意義的符號。但是我沒有等待輪廓成形,就
    先出手,迎擊來襲的飛刀。
     太單純了,太單調了。大概是以為我已經沒有抵抗能力的關係,那
    把飛刀快雖快,冷靜一看其實也不過等於一顆時速破百的快速球,更
    何況我現在神經已經操到極限,要攔截下來有何難哉。我轉身做出一
    個大迴旋動作,我在右手手掌上以想像勾勒的輪廓也已成形,顯現出
    一個實體的存在。
     全力一擊。
     刀刃與刀刃接鋒的那一瞬間,我注意到我笑了──之後的結果我早
    已知曉──我自行將預期當成結果,並且信心滿滿。
     在我臂距可及的距離,來犯的凶器被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
    八,八分為十六──粉碎,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就如這個詞作為名
    詞時的意義,或作為動詞時的狀態,飛刀被粉碎了。在化為肉眼難以
    辨識的大小的那一瞬間,每塊碎片都如同被鐵鎚擊打出來的火花般,
    消逝在空氣中,連灰燼也沒有留下。
     僅僅一擊,那個男人自稱為魔劍的那塊廢鐵就化為烏有,真是廉價
    的逆轉劇呀。
    「這就是克拉姆的力量,屬於我的魔劍……」
     我凝視著緊握在手上,名為克拉姆的魔劍。即使心裡明白戰鬥還沒
    結束,我就是無法將視線移開。
     嚴格說起來劍這種武器根本就是脫離時代的古董。我對劍的印象多
    半來自於電視與電影,劍的形象就是又長又帥,影集裡的帥氣騎士以
    俐落的耍劍動作,將甩木棒的蠻族戰士一個接著一個打倒在地。反觀
    我手中的魔劍就短了許多,從劍尖到握柄末端,全長應該不超過八十
    公分。說是短劍似乎又略長了點,不過重量可不輕。金屬這種東西的
    重量可是遠比眼睛所看到的要重許多……耶,這把魔劍的材質算是金
    屬嗎?這又是另一個疑問。
     這把魔劍似乎是一體成形,並非由各種零件所組成的武器。全黑的
    刀身各處佈滿著特殊的紋路,那些紋路本身會發出耀眼的紅光。紅光
    律動的感覺就像血液的脈動,又彷彿融岩在流動著。
     雖然有點掃興,這場稀有刀劍的鑑賞會看來是得提前結束了。那些
    飛刀…不,是剩下的八塊廢鐵正將我團團包圍住。
    「我就再努力一下吧……為了地球著想,有害廢棄物的處理可是馬虎
    不得呢!」
     話還沒說完,八塊廢鐵便同時發動攻擊。
     雖然說手上多了把強力的武器,這也不代表我就能立即將魔劍活用
    在實戰上。我可能比一般的高中生要多懂幾招拳腳功夫,但用膝蓋想
    也知道,我怎麼可能有接受過劍術訓練。我最多只有稍微接受過警棍
    之類的棍術訓練。幸好這把魔劍並不長,以規格來說應該可以算是古
    代羅馬劍的規格範圍內,勉強可以當成特殊警棍來使用。
     可是還真想不到,也只不過多了一種有效的防禦手段而已,戰況就
    整個改觀。我不用繼續被惱人的飛刀追著跑,我只要用刀身擋一下,
    就可以輕鬆將飛刀彈開,而且對方的攻勢既疲弱又亂無章法,很快就
    被我全部防禦下來。
     前七次的攻擊被我防禦下來之後,我轉守為攻,將第八次攻擊過來
    的飛刀一劍削斷。
     這把的飛刀也跟之前被破壞的飛刀一樣,在被我斬斷後,就像玻璃
    般碎裂,最後以火花、灰燼般的型態消散。彷彿一開始就不存在,什
    麼東西都沒有殘留下來。
     那傢伙的飛刀…不,是魔劍這種東西有這麼脆弱嗎?在我生起這個
    疑問的時候,三樓傳來了堪稱悽慘的悲鳴聲。
    「嗚哇哇哇哇!嘎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麼?我的魔劍被毀了?為什麼
    那小子會有那種東西?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啊?和一開始說的完
    全不一樣啊!那個丫頭…那個丫頭!難道──」
     那傢伙不再是霧狀的怪物,這表示我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倒是樓上
    那個連續殺人魔的精神狀態似乎不佳呀。自己最得意也最信賴的王牌
    被人給毀了,也難怪他會大受打擊,只不過我連一毫克的同情也不會
    給就是了。
     雖然心裡很想馬上衝上樓,把那傢伙砍成肉醬,或者退而求其次把
    他踹成豬頭也成,不過我還是忍了下來。總之現階段先將那個男人抓
    起來再說,要送警局還是交給伯父來處理,等抓到之後再考慮吧。看
    到他那副失措的模樣,也許口頭上勸降就能了事也說不定。姑且先試
    試看吧。
    「喂!三樓的!聽得到我的聲音嗎?勝負已經分出來了,如果你繼續
    頑抗下去,待會可別怪我下手太重哦!」
    「我被騙了!我被設計了!」
     那個男人一邊大叫,身影立即就從三樓的露台上消失了。
    「糟、糟了!給我站住!不准逃───」
     我吼這一聲是白費力氣。
     很想追上去,但是辦不到。
     事實上現在的我也已經精疲力盡了。
     雖然遺憾,但也有值得欣慰的事。
    「總算是活下來了……」





    ──────────────────────────────
    完成度 100%
    主角總算稍微威了點(也只有現在而已)
    下一話 那須先生會稍微 Power Up 一下再回來(汗)
    ──────────────────────────────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7 18:57
21 逃亡的殺人魔

     斬魔之劍 第二夜ⅩⅩⅠ

     只要停下腳步就會被追上──心理面的恐懼讓那須不敢停下逃跑的
    腳步。離那裡越遠越好,那須只想逃的遠遠的,他已經沒有繼續和亞
    利對戰下去的勇氣。
     雖然尚未確認,或者說那須心裡還有一定比例的抗拒感仍在否定現
    實,但事實就是事實。剛才發生在亞利身上的異常現象,以及隨即出
    現在亞利手上,並將那須的魔劍──殺生劍‧飯綱毀去其中兩把的那
    把劍形兵器,的確是魔劍沒錯。
    「為什麼…魔劍應該是只為了我而存在的力量才對啊?是哪裡搞錯了
    …是哪裡出錯了……」
     自己單方面認知的世界在一夕間瓦解,事實與自己所認知的事實截
    然不同,再也沒有任何事物比這件事要更令人恐慌的了。
     那個高中生──亞利也是魔劍之主。也就是說,自己並非是唯一被
    選上的人,魔劍之力也並非是由自己所獨佔的力量,這個事實那須今
    天才知道,而且也太遲了。
     魔劍的力量有多麼強大,那須自己最清楚。如今這股力量落在一個
    仇視自己的敵人手中,那將會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那須完全無法想
    像,也不敢去想。那須感覺自己就彷彿和一頭猛獸關在同一間水泥的
    牢籠內。當野獸的爪子遠比獵人的武器要強的時候,獵人就不再是獵
    人,而是被狩獵的對象了。
     只能逃了,在被野獸追上以前。
     逃亡路線是有的,這裡還有好幾處可供那須藏身的地方,這是那須
    目前仍掌握在手的地利。那須對此地如此熟悉,不光是他長期以這裡
    為家的關係。在那須仍然以一名建築設計師的身份活躍在業界的那個
    時期,包含這棟大樓在內的整個建設園區都是出自於他的設計。這裡
    沒他不認識的結構,沒有他不知道的空間。
     趕快逃,那不是你能應付的對象──這樣的聲音不斷催促那須擺動
    雙腳,為逃命盲目的奔走。
     然而在室內空間奔跑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險的行為,更何況是在照明
    不良的地方,沒多久那須就嚐到苦頭了。可能是踢到什麼東西,或者
    是不小心自己拌到自己的腳,不管原因為何,結果都是一樣的。那須
    像是飛撲出去似的整個人撞上地面,看似摔得很重,其實傷勢只有幾
    處擦傷而已。
     不過發生這個意外也讓那須從驚慌的情緒中冷靜下來。恐懼從腦海
    裡散去之後,取而代之的是怒火。
    「可惡…該死……」
     那須重新站起,隨即以緊握的拳頭敲向牆壁。
    「那個小丫頭竟敢算計我!欺騙我……打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事情會
    變成這樣…不對!最初她就已經安排好了。那個小丫頭在這期間所做
    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我和那個高中生交戰……」
     假如這是事實,那麼即使躲到事前準備好的藏身處也不安全,連帽
    裝的少女──柯貝莉亞也會直接或間接將亞利引導到那須面前。躲到
    哪裡都一樣,但要是繼續留在這裡肯定是死路一條,那須在想無論如
    何都要盡快離開這處廢棄工地才行。
     透過空洞的窗口,在黑暗的另一端便是繁華的新都夜景。這時在那
    須心裡響起一道聲音──逃到街上去吧。
     躲進人潮之中,以街道上不知情的路人為掩護,如此一來,應該多
    少能牽制對手的攻擊行動。那須的著眼點並不差,只要他混進人群裡
    ,亞利恐怕就真的束手無策了。亞利本來就不可能無視路人的安危而
    隨即發動攻擊,再說若真的大剌剌地手持刀械跑到街上,只怕還沒找
    到那須,警察就已經先來問候亞利的說。
     那須也可以選擇一走了之。原本他就沒打算和亞利爭個你死我活,
    他要的不是勝負,而是單方面的支配與殺戮。亞利也擁有魔劍的事實
    根本就出乎他意料之外。
    「雖然早了一點,看來還是識相點趕快離開這座城市吧。先避個風頭
    ,再想辦法離開這個國家……」
     那須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這裡。至於柯貝莉亞的真意為何,那須也
    不打算找她當面確認。原本就是互相利用的關係,這段關係隨時結束
    也不奇怪。只不過那須雖然不信任柯貝莉亞,另一方面卻相當忌憚她
    的力量。若要完全脫離柯貝莉亞的掌控,那須本身非具備能徹底殺死
    她的力量不可。
     在那之前,那須還是決定先只考慮離開這裡的方法即可。其中一條
    路線就是沿著這條長廊走到底,西側還留著當年建造這棟大樓時搭設
    的鷹架,通過窗戶便可以利用鷹架降到地上。
     那須再度行動,然而熟悉他行動模式的人卻早已經等待在長廊的正
    中央,阻斷了他的逃生路線。
    「戰鬥還沒結束呢,那須先生」
     是連帽裝的少女。
     一見到她,種種複雜的情緒一瞬間就從那須的肚子裡湧了出來,感
    覺就像是一鍋嘗起來五味雜陳,煮沸的濃湯。憤怒就彷彿過度刺激的
    辛辣,恐懼則是難以吞嚥的苦味口感。
    「回去再戰吧,那名學生並非你打不倒的對手。只要能打敗他,殺生
    劍‧飯綱的力量就能更上一層樓。取得能夠任意支配他人生死的絕對
    力量,不就是那須先生的願望嗎?」
    「住口───」
     那須喝令她閉嘴。
    「我不會再上當了!妳一直在騙我!妳接近我,又假借同樣擁有力量
    的同伴名義給予我種種協助,其實都是為了促成我和那個高中生的對
    決,這才是妳真正的目的,我沒說錯吧!」
    「………」
    「不回答是表示默認嗎?」
    「是…又如何」
     美麗的少女人偶眼中閃過令那須畏懼的光彩。
    「你只要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那須先生」
    「妳!」
     一瞬間,憤怒蓋過了恐懼。
    「可惡的臭丫頭!給我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死死死死死死
    死死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斷膨脹,最後終於爆發的殺氣將魔劍召來現世,魔劍反應了主人
    沸騰的殺意,在一瞬間七把凶刃同時貫穿了柯貝莉亞的身體。
     只有從古代史相關的歷史書籍才找得到的礫刑,如此殘酷的處決手
    法就這樣活生生重現在那須面前。左腕一把、右手臂兩把、雙腳各一
    把、腹部一把、最後兩把穿透胸口,共七把刀刃將柯貝莉亞活生生地
    釘在牆壁上,完成殘酷的處決。
     只要是活人必定當場喪命,更何況是一個未成年的少女……這樣的
    安心感,或者說是逃避現實反而更貼切的妄想僅維持不到幾秒鐘的時
    間,一齣『恐懼』的復活劇就在那須面前上演了。
     最先掙脫的部位是左手。
     射中左手掌的飛刀刺得太深,有一半以上沒入到牆壁裡,因此不需
    要特地拔出,只要把手掌直接從刀刃的另一端抽出即可。
     之後,運用重獲自由的左手,柯貝莉亞依序將插在腹部、胸口、兩
    腳的刀刃取下,刺得較淺的可以直接拔出,刺太深的飛刀就讓它完全
    穿透身體。最後那兩把牢牢釘死在牆上的飛刀,柯貝莉亞則是使勁拉
    扯手臂,直到右手完全掙脫飛刀的束縛為止。
     七把刀刃以及牆壁上,幾乎塗滿了柯貝莉亞的鮮血,可以想像得到
    她的傷勢有多重。可是當柯貝莉亞能自由行動,並且朝著那須所在的
    地方前進的時候,每走一步,她身上的傷口就癒合一部份。直到她停
    下腳步,不只是傷口,就連破損的衣物也復原了。
     那須的行為是一種背叛,即使是有正當理由的反抗行為,對柯貝莉
    亞而言,這個男人都已經不再是可視為伙伴的存在。然而柯貝莉亞並
    沒有因為遭到那須攻擊而被激怒,她隨時可以殺了那須,但柯貝莉亞
    並不是為了做這種事而來到這裡。
    「那須先生,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回到我為你準備的戰場上。想要放
    棄這場戰鬥,只有在你剩下的七把刀刃全數被破壞的時候,我才允許
    你這麼做」
     柯貝莉亞下達了最後通牒。
     可是那須已經不行了。別說是反抗,恐怕連理解剛才柯貝莉亞所說
    的那番話的內容都無法理解了。那須不斷張合著口,似乎在重複著某
    個字句──大概是『怪物』吧,任何人在見到不死之身的力量之後都
    會說出的話,是柯貝莉亞已經很熟悉的話語。
    「那須先生,作為一名戰士而言你太過膽小了。只想單方面施加痛苦
    在對方身上的人,是無法成為戰士的。就因為你膚淺的傲慢,導致你
    的『魔劍』雖然鋒利,卻脆弱的如同易碎的玻璃」
     柯貝莉亞沒有嘆息,原本這個男人就只是一個以別人的傷痛為樂,
    自己卻極端害怕疼痛的軟弱者。對於以殺人為樂的連續殺人魔不需要
    給予同情,柯貝莉亞真正期待的是某種力量的成長與茁壯。假如現在
    的作法辦不到,她還有另一個手段。
    「我沒辦法賦予你真正的勇氣,但是……」
     人偶少女的十指,逐一發出了光輝。
    「就讓我來除去你的懦弱、以及恐懼吧,那須先生」

                ◆◆──◆◆

     最後我還是沒有追上去。
     畢竟一雙腳正踩在敵人的地盤上,凡事還是保守點才是上策。以上
    是好聽的藉口,我的體力消耗過度才是真正的理由,而且也不只這樣
    而已。或許以現在的狀況繼續追下去,要打敗那個戰意全失的連續殺
    人魔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我最後還是沒有這樣做。一方面是想休息,
    另一方面則是想騰出一些思考的空間。
     於是我走出那棟大樓,不過我並沒有立即離開此地的打算。仔細想
    想,帶著這危險的玩意走到街上確實太過招搖。
     在本地,超過某個長度的刀械都屬於列管物品,而我手上這玩意肯
    定遠遠超過法律規定。到時候要回家時,一定要找個東西把它包起來
    才行。另一個作法則是找地方把它給丟了,這方法我有想過,可是我
    卻覺得這樣不妥。合理的說法是這玩意本身還有許多未知的部分,隨
    意丟棄它就等同於隨地丟棄手榴彈的行為是一樣的沒天良。不合理的
    解釋則就要去找我的直覺要答案了。
    「斬龍劍‧克拉姆──剛才出現在我腦海裡,這把魔劍的名稱。結果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呀?克拉姆這個名字……」
     重新研究克拉姆這個名詞,從發音上,我首先聯想到的是重量的公
    制單位──公克(Gram)。
     假如真是這個爆笑的答案的話,我現在就馬上回家睡覺,今天發生
    的事情也全都當成是做了一場惡夢。
     結果這把名叫克拉姆的劍究竟是什麼東西呢?我還是不知道,不過
    擺在眼前的事實也不能裝作沒看到。克拉姆確實是武器沒錯,而且如
    果沒有它,恐怕我早已成了連續殺人魔刀下的犧牲者之一。如今回想
    當時的情況,很多細節都想不起來,大概是因為那時候的我是順著一
    股莫名的氣勢在蠻幹,硬是殺出一條生路。這種身體優先於大腦的作
    風實在不像我,克洛瓦‧基魯巴特的病菌終於在我身上徹底蔓延開來
    了嗎?
     這時候我只能苦笑,然而也有一件讓我笑不出來的事。
    「『魔劍』…那個男人確實曾多次使用過這個稱呼。連續殺人魔的魔
    劍『殺生劍‧飯綱』,以及我的魔劍『斬龍劍‧克拉姆』,這兩者之
    間到底有何關連?」
     要我將自己手上的東西和連續殺人魔拿來犯案的凶器劃上等號,教
    人不心生抗拒都很難。
     我想過很多情況,比方說──那個男人之所以會成為兇殘的連續殺
    人魔,有沒有可能是受到魔劍的影響呢?
     影~響~?哪有這回事──雖然我很想馬上予以否定,可是心裡頭
    卻有另一個聲音警告我,這件事情沒有我想像的那麼單純。也許現在
    的我看似正常,但也有可能在我作了一夜好夢之後,睜開眼才發現兩
    手滿是乾涸的血腥。
     我甩了頭,把剛才在腦海裡生成的畫面拋到腦後。
     緊握在我手上的劍很重,除了現實的重量之外,其中還包含著另一
    種意義的沈重。劍是凶器,然而凶劍是否殺人,完全則取決於持有者
    如何去使用它。然而劍本身就具有能蠱惑持有者為惡的力量的話,那
    麼情況則又另當別論。
     假如我的自我意識不幸敗給了魔劍的支配力的話,也許就算眼前的
    對象是瑪琳,恐怕我也會不改面色揮劍殺害唯一的親生妹妹。如果這
    把魔劍──克拉姆真的擁有這種力量的話。
    「瑪琳…嗎……那丫頭的話,說不定反而會閃過我的斬擊,再使出背
    橋摔把我幹掉的說………真傷腦筋」
     現在就下結論還太早。我這種老愛鑽牛角尖的習慣,有時候還真的
    需要讓瑪琳的GNP蹂躪一下才治得好。
     時間似乎還早。儘管剛才經歷過一場以生命當籌碼的戰鬥,彷彿把
    一輩子份的好運全用光了,即使現在好像抽到一張好牌,贏面似乎多
    了些,但在最後一局的輸贏卻被整個翻盤的情形也不是不可能。即使
    如此,我也已經做了決定──

     ──繼續追擊連續殺人魔,在今晚作個了斷。

    「都已經追到這裡了,現在哪有放棄的道理。讓負傷的野獸逃回巢穴
    ,日後將會帶來更大的犧牲」
     我猜想那個男人應該已經逃走了。假如是我的話,我會乾脆一走了
    之,逃得越遠越好。不過從對方對於這個區域的環境如此熟悉,甚至
    能利用地形伏擊的情況來看,也不能排除連續殺人魔在這附近有安排
    藏身之處的可能性。
     目前身體狀況不能說已經完全恢復,頂多只能說維持在可以接受的
    範圍內。體能雖然不是最佳狀態,不過有的時候精神層面的影響反而
    還高過肉體本身。只要鬥志仍在燃燒,傷勢或疲勞之類的不利條件是
    可以忽視的。
     我準備再次進入那棟大樓內,找尋連續殺人魔的行蹤。然而在我進
    入剛才連續殺人魔設下埋伏的那間大廳之前,我就在離入口處有一段
    距離的地方停下腳步。
    「除了逃走或躲起來,我居然忘了還有第三個可能性……」
     又是那名少女。
     一襲黑衣的少女彷彿與夜色融為一體,在黑色的映襯下,裸露在連
    帽裝外的臉孔彷彿石蠟一般的慘白,直叫人不寒而慄。
     回想起來,昨晚也發生過同樣的情形。連續殺人魔想除掉我這個目
    擊者,結果卻失手而想逃走的時候,突然現身掩護連續殺人魔,阻礙
    我追擊兇手的人就是她。
     換個角度來想,那名少女身上也埋了不少謎團,難解的程度恐怕還
    比已經差不多被我摸清底牌的連續殺人魔要複雜許多。憑她的能耐要
    取我性命並不難,昨晚的她確實想殺我沒錯,雖然不知道她為何沒下
    手,我想或許和她今天再度出現在我眼前,不殺我卻反而將我打昏帶
    到這裡的理由有關連也說不定。
    「…也好,我們兩人的帳也該算一算了。先提醒妳一下,別以為這次
    還會跟昨晚那場一樣一面倒哦!」
     我向前伸出我的武器──克拉姆,黑色刃體上滿佈的紋路不斷發出
    如熔岩般、如鮮血般的紅光。
     連帽裝的少女沒有回應我的發言,在我亮出武器之後,她也沒有絲
    毫的動搖。講白了就是完全沒把我放在眼裡。雖然我剛才成功地以克
    拉姆擊退連續殺人魔,那也不代表這場也是勝卷在握。不利於我的因
    素太多了,眼前必須先保持距離。
     目前我們相隔約二十…不,是三十步,約十五公尺左右的距離。參
    考之前的交手經驗,這段緩衝距離勉強能讓我應付得了那名少女神速
    的突擊攻勢,但是如果能再拉開一些距離的話……
     這個念頭才剛出現,我就注意到自己已經往後退了一步。但是在同
    一時間,對方也有了行動。
     宛如鬼魅般難以捕捉的動作,最後只能眼睜睜看著少女將兩把利刃
    架在我脖子上的記憶又再度甦醒。
    「嘖!」
     果然很快,簡直像是一顆才剛擊發的子彈。
     不要被對手迅速的動作給迷惑,也不要將注意力集中在一個定點,
    要將全身的知覺擴散出去,去觀察整體,去觀察全部──這是伯父給
    我的教誨,只不過能實行到何種程度,我也沒把握。我仍然依循經驗
    法則,全副精神留意著某個代表『危險』的動作。結果如我所料,少
    女的右手有動作了。
     過長的袖管底下隱藏著致命的殺意,順著右手臂由下而上揮出的軌
    跡,刀鋒化身為撕裂黑暗的銀光,直取我的咽喉。
     我擺動上半身躲開要命的斬擊,隨即又馬上後退迴避第二波攻擊。
    就在我正要預測下一波攻擊會從哪裡殺過來的時候,突然間一道像是
    電流般的脈衝通過我的視神經,我立即察覺到這是危險即將臨頭的徵
    兆。
     我的視線因突然的危機感聚焦於少女左手之上的同時,從少女對準
    我所在位置的左手袖管裡,隱藏在袖管中的刀刃如長槍般延伸,直朝
    著我的心臟刺過來。





    ──────────────────────────────
    完成度 100%
    本月份的最後一話寫完了
    五月份再從二十二話重新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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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terature版《冒險世代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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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y5618 發表於 2008-9-7 18:58
22 情勢丕變

     斬魔之劍 第二夜ⅩⅩⅡ

     ──鏗!
     刺向我的刀刃被我用克拉姆即時擋下,那把刀刃…不,嚴格說起來
    是五把刀刃排成巴掌般的楓葉手刀,再連接著以多重關節組成的可伸
    縮手臂的可怕兵器,在被我擊開之後,下一波攻勢又緊接而來。左手
    失手後就換右手,這次不是直線,而是運用如鎖鍊鞭般的特殊手臂進
    行曲線攻擊。
     我再次揮劍將朝向我飛奔而來的手刀彈開。原本是想趁機砍斷少女
    右手的武裝義肢,可惜我的意圖似乎早就被識破,克拉姆的斬擊並沒
    有命中結構較為脆弱的關節,雖然刀刃被我砍出缺口,但畢竟不是致
    命傷,那把手刀做為武器的功能依然建在。
     經過這次交鋒,我才體認到,我果然還沒有適應使用武器的戰鬥方
    式,一不注意就又回到原本的習慣。
     和有武器的對象交戰,我這邊也使用武器的話的確有利許多,得趕
    快適應才行。奇怪的是,我預期會有的第三波攻勢並沒有發生。實在
    想不通,對方在弄什麼玄虛啊?
    「喂喂…妳現在停手是什麼意思?從昨晚到現在,這一連串莫名其妙
    的事件我也已經奉陪到底,就連我的初吻都被妳給奪走了不是?老實
    講,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我已經受夠了──動手吧!假如妳不動手,
    這次就換我主動攻擊!」
    「………」
     還是一樣,少女對我的發言仍然無動於衷。唯一比較不同的是,她
    對於我在她手上──那個由五把刀刃組成的左手手掌上留下的缺口投
    注了更多的注意力。我能砍傷她的義肢,或者說是我手上的魔劍居然
    如此鋒利,這幾件事似乎讓她在某些想法上有些改變……也許是對我
    另眼相看也說不定。
     然而最應該感到驚訝的人,其實應該是我才對。也許我的魔劍在硬
    度與鋒利度上,已證明是高過對方沒錯,但是那個…可惡!那個到底
    是怎麼一回事啊?那名少女只對著刀刃的缺口看了幾眼,隨後就不再
    在意那件事。然後也不知道有什麼機關還是超現實法則,少女那雙以
    刀刃組成的手臂就像是電腦CG製作的視覺特效般,自動還原成手的
    造型,彷彿有一名透明的人偶造型製作師正在施展巧手,將無生命的
    黏土轉化成活生生的人體。
    「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明明事前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事實上也看
    過好幾次,結果現在還是無法習慣呢」
     感覺就像是看了現場拍攝的好萊塢電影似的──T1000?難道
    說我在未來將會是一名極具影響力的大人物,所以某個利益集團或權
    力階層就派遣這名美少女外型的液態金屬人回到過去,想幹掉我然後
    改變未來嗎……哈哈,說笑罷了。
     無聊的妄想等回家後再做。既然剛才都說過第二回合由我這邊主攻
    的宣告,不履行諾言可是會信用掃地。
     我展開架勢,做好突擊的準備。
     至於這把魔劍又該將它放在哪個位置呢?我心裡也有了底。接下來
    的戰鬥我打算繼續沿用以往的模式,再怎麼說拳腳功夫才是我的專門
    ,克拉姆可以作為一個新的、而且值得信賴的選項。畢竟能夠僅僅一
    擊,就將連續殺人魔的魔劍──殺生劍‧飯綱予以擊毀的破壞力的確
    不容小覷。
     但我也曉得,就算擁有威力再強的武器,武器的力量與使用者的力
    量之間也不會無條件劃上等號。比方說有一把火力強大的手鎗,若想
    要將手鎗的力量為自己所用,就要有開鎗的膽識,以及扣下扳機後也
    將背負某件事物的覺悟。
    「……待會我不會手下留情。以妳我的實力差距來看,我如果沒有致
    妳於死地的覺悟,這一戰根本毫無勝算」
     聽了我的流血宣告,少女依然不為所動也無機可趁。生與死,在她
    眼裡似乎都是一樣的。究竟是經歷過什麼樣的修羅地獄才會生出那種
    眼神呢?生活在現代社會的我無法想像。
     氣勢似乎有點被壓過的感覺,老實說有點不妙。為了進行突擊而準
    備的架勢也漸漸被逼回迎擊模式,再拖下去恐怕又會退到防守,只能
    單方面挨打的劣勢。
     這種時候,那傢伙會怎麼做呢?
    「『別思考了,用感覺吧!』──八成又是這句話吧,哈哈」
     不知道這句話又是借用『布魯斯‧李』哪部電影的台詞,那個經典
    老片的愛好者──我家的家裡蹲瑪琳應該知道吧。
     以作哥哥的立場來說,瑪琳和那個克洛瓦似乎波長很合這件事
    並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想當我的妹夫──免談!我承認克洛瓦
    再怎麼爛也是有幾個優點沒錯,透過雪花那對美化度200%的眼眸
    來看應該會加倍,不過缺點真的太多。其中之一,就是克洛瓦‧基魯
    巴特是那種會先踏出腳步,然後才決定目的地的類型。
     雖然再多的批評我都想得出來,不過回顧我這一整天的表現,似乎
    也沒有講他壞話的立場……

     ──別思考了,用感覺吧!

    「呀啊啊啊啊啊啊!」
     一個箭步,我已經飛奔出去。雖然有點遲,我還是履行了先前的宣
    言,發動了主動攻擊。少女還沒有採取攻擊行動,我抓住這個機會,
    轉身就是一記迴旋踢──確實命中了,雖然好像是踢在她交叉防禦的
    雙手上,但是我的攻擊還沒有結束。
     平常我追加的是轉身肘擊或手背拳,這次使用的則是武器──攻擊
    範圍加大的克拉姆迴旋斬。
     在黑暗中飛舞的豔紅軌跡產生於劍刃上發光的紋路。我一劍砍到底
    ,可是揮劍的那隻手沒有砍到東西的感覺,簡單說就是揮空了。問題
    是一秒鐘前應該還在這個位置的少女究竟消失到哪裡去了?
     人類不可能憑空消失,不是躲進死角,就是在視野的──
    「下面!」
     刀刃交擊,迸出激烈的火花。
     如果克拉姆的防禦動作再慢個一秒,我恐怕已經被少女兩手袖管伸
    出的刀刃處以開膛剖腹的極刑了。一方失手,往往又是另一次攻守交
    換的開始。我直接以蠻力架開雙刀,同時順勢將克拉姆刺向少女毫無
    防備的胸膛。
     贏了!就在我確信勝利即將到手的那一瞬間,一個畫面突然浮現在
    我腦海裡──不對!我心想不對,而且同時間也感受到某種令人反胃
    的不舒服感覺。莫名的異樣感迫使我放棄攻擊,同時我也立即跳離少
    女身邊,在數公尺外警戒著。
     剛才那究竟是怎麼回事?回想起來也沒有頭緒。我只記得眼前突然
    變成一片紅色……該死,現在才產生罪惡感嗎?剛才那一劍若刺下去
    ,無疑必定會刺穿心臟。剛才的紅色景象也許就是那名少女胸口噴出
    血,混合了我的預期與想像的一種幻覺也說不定。
    「可是,那也未免太真實了……畫面,還有手的感覺」
     握住劍柄的手掌正微微顫抖著。用刀刃切開血肉、砍斷骨頭的觸感
    還殘留在手上,以及血的溫度…咦?殘留在手上?不對啊,我或許切
    過牛排,但可沒有拿刀子砍過人的經驗。剛才出現的那些感覺應該都
    是錯覺吧,都是我下意識想阻止自己殺人……是錯覺吧,殺人什麼的
    幻想都是錯覺沒錯吧……

    「回想起來了嗎?昨晚你就是使用那把魔劍,將我斬殺」

     …耶?她…說了什麼……斬殺?我可不記得自己有做過那種事。昨
    天晚上明明就只有我被砍,脖子上的刀傷還在呢!即使到現在我還記
    得很清楚,就像非現實的惡夢般難以遺忘的一幕,被她打敗的我無法
    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刀鋒揮向我的頭……等一下!難道說,我昨晚
    之所以能死裡逃生的原因就是──
    「這把魔劍…這把叫做克拉姆的魔劍,昨晚就已經出現在我手上是嗎
    ?當時我就是使用它將妳打倒,是這麼一回事嗎?」
    「你說得沒錯,同時也已掌握到大部分的事實」
     我真是傻瓜,剛才那一瞬間我竟然還期待那名少女會說出否定的回
    答。其實我早就明白,而且也接受了事實。從克拉姆出現在我手上開
    始,包含我的身體突然出現不同以往的症狀以及其他跡象在內,所有
    的線索都連接起來了。一切都是從昨晚開始的……對了,我們初次見
    面的時候,她確實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昨晚妳打算殺我的時候,妳突然說我身上有什麼魔…魔道的氣息?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和這把魔劍有關?」
    「……不完全是,也許是我搞錯了也有可能」
    「給我講清楚!這時候妳還想耍我不成!」
     這傢伙一定有隱瞞什麼。
    「和目的無關的事物我毫不在乎,我關心的只有魔劍。在現階段已確
    認的事實是,你手中的魔劍已經具備相當高的完成度,從初次顯現到
    現在也才經過不到一天的時間而已,不同的持有者之間竟然會出現這
    麼大的落差,確實讓人訝異」
    「不同的持有者?哦,妳是指另一名魔劍的所有者,那個連續殺人魔
    的事嗎?」
    「是呀,就是那位膽小的那須先生」
    「那須?」
     是連續殺人魔的名字還是姓氏?
    「那須先生的魔劍顯現的時間比你早了幾天,之所以進行無差別的殺
    戮行為,也是為了讓魔劍的力量更加完備。可惜的是,那須先生作為
    一名戰士的資質可說是等於零」
    「連續殺人魔的資質幾乎滿分呢,無論是殘酷或者是草菅人命」
     我忍不住吐了嘈。
    「我也有同感。那須先生只有殘酷與傲慢過人這幾個強項。你知道嗎
    ?獲得魔劍之前的他其實是個只會逃避社會的無用男人。可惜的是,
    那須先生從魔劍身上獲得的自信已經被你打碎,又變回廢物的他,已
    經不可能再出現在你面前了」
    「原來如此,那個叫做那須的男人逃了呀……哼!我不意外。再強的
    力量,終究會被更另一個更強大的力量所擊潰,建立在力量上的自信
    又怎麼可能會長久」
     過去伯父曾這樣告誡過我,我想伯父也是希望我不要因為自己只是
    比一般人多了幾份能耐,就對自己的力量產生過度的自信。
     自信,也就是所謂『信心』這種玩意,嚴格說起來其實是很曖昧的
    存在。好的信心難求,壞的信心可是隨地都撿得到,尤其是盲信或力
    量崇拜之類的愚昧行為更是危險。那個名叫那須的連續殺人魔就是被
    魔劍的力量所蠱惑也說不定。
     所有事件的根源都指向某個點。
    「魔劍到底是什麼?」
    「………」
    「不想回答是嗎?」
     本來就不期待可以獲得答案,所以我也不打算追問下去。魔劍是何
    種存在?我無法以自己擁有的知識來進行解釋。反過來說,那名少女
    所擁有的力量,說不定還比我和那個連續殺人魔的魔劍還要更匪夷所
    思的多。這個問題在常識範圍內等於無解,不過直覺卻告訴我,少女
    的力量與魔劍之間似乎是相似的某種東西。
    「你想要答案,是嗎?」
     她開口了。
     我才正打算結束舌戰,準備動手的說。
    「妳總算願意解釋了嗎?可是妳若只是隨便講講敷衍我,可別以為這
    樣就騙得了我!」
    「信不信都是你的自由」
    「……那當然」
     姑且聽一下吧。
    「魔劍是一種力量…不,更正確的說法是一種秩序、或者是法則、定
    理的實體顯現。魔劍的本質就跟我擁有的力量一樣,都屬於整個世界
    運作的法則,即森羅萬象的一部份……但是我所說的法則與一般人所
    認知的法則是有差異的,那是超脫常識的……」
     我感到心跳加速。
     彷彿體內有某個東西被碰觸到似的。
    「扭曲的森羅萬象定律──研究這塊領域的人似乎都用『歪曲』來稱
    呼。此外還有一個流傳至今的古老用語,說不定還是最廣為一般人知
    曉的詞彙呢,人類共有的幻想──『魔法』──不過即使同是專研魔
    道的人,這些人之間好像也會因為文化或環境的不同,而使用各自定
    義的用語」
    「…………」
     我沒有回應,或者說我不知道這時候該怎麼回答還比較恰當。應該
    沒有聽錯才對,她確實提到『魔法』……想不到竟然會在這種場合再
    次聽到這個詞彙,就連剛才那番解釋都和以前伯父跟我講述過的某件
    事相當類似……沒有錯,就是有關於魔法與歪曲的存在,不過伯父並
    沒有要我立即接受,但是伯父也提醒我,非得面對事實不可的那一天
    遲早會到來。
    「不滿意嗎?我剛才的說明」
    「不是滿意或不滿意的問題,不是這麼單純的……」
     一時之間我也無法全盤接受她的說法,因為實在太超乎現實了,即
    使這兩天已經發生了很多超乎現實的事件,我也不可能輕易鬆開緊抓
    著常識與現實不放的那隻手。
     我無法完全否定她的說詞,但也不想在意志上繼續居於下風。既然
    如此,我也豁出去了,即使不擇手段。
    「我還在想妳會說什麼,想不到竟然是這個在上個世紀就被娛樂文化
    給用爛的玩意……Fantasy?漫畫?電玩?怎樣都行啦!假如
    妳剛才的解釋是說這一切都是美軍的新兵器在暗中作怪,說不定我還
    比較能接受的說」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嗎?」
    「信不信都是我的自由,別忘了自己剛剛說過的話」
    「你說得對,我沒有權力也沒有那個意願左右你的想法,而且一開始
    我也聲明過,與目的無關的事物都不在我關心的範圍內,我關心的只
    有魔劍。和那須先生不同的是,你已經做好準備了」
    「準備?妳又在說一些奇怪的話……算了,隨妳高興!反正再談下去
    也是話不投機,想動手我就奉陪!」
     從流血開始的關係,就以流血來收場,果斷地將這段孽緣一刀兩斷
    反而痛快。儘管會留下許多疑問,不過這些問題可以等待日後再慢慢
    解決,即使現在無解,我依然能繼續前進。
     我的體術加上魔劍克拉姆,勝算相當大,這一點剛才就獲得證明,
    而她應該也很清楚才對,可是她沒有撤退的打算,而且也沒有進攻的
    跡象。但也可能是她還有隱藏的能力尚未顯露出來,這個可能性不可
    說不大,總之小心為要。
     我打算拉近距離,然而那名少女似乎看穿我的意圖,她也開始有所
    行動。我本來以為她可能會先發制人,或者是轉身逃走,但是事實並
    非如此。
     少女什麼事也沒做,但也並非完全沒有動作,只是很不明顯的在我
    面前改變了自己的表情──微笑,宛如人偶獲得生命般的奇蹟發生在
    少女身上──她笑了,第一次在我面前出現顯露出自己的感情。
    「你的魔劍已經完成了,做為戰士的資質也一項不缺,所以我不用繼
    續擔任你的對手,我的使命已經結束了。接下來,就讓你們兩人繼續
    交戰,在決鬥的名義下流血,以飛濺的鮮血代替火花,以魔劍的交擊
    聲響代替鐵匠千錘百鍊的敲打──」
     她幾乎忘我般,彷彿自己正獨自站在無人的講台上,儘管聽眾只有
    我一人而已。而我也覺得奇怪,剛才她提到『你們兩人』…難道,她
    的意思是……

    「──赴死吧!在戰場上廝殺的魔劍之主──流血吧!在祭壇上掙扎
    的悲哀祭品──────────────」

     可惡,現在可不是繼續聽她演講的時候。從剛才到現在,注意力都
    放在少女身上,讓我疏忽了周圍的戒備,特別是第三者埋伏在暗處的
    可能性。假如她的目的就是想讓魔劍的擁有者相互對戰的話,那麼那
    個人應該就是我原以為已經逃走的……
    「你已經注意到的樣子……這次可不一樣,我稍微幫你調高了遊戲的
    難度,請加油…不,請活下去吧」
    「不用妳多事!」
     不對,是住口!
     就在這時候,我散出的精神網上的某個方向捕捉到某個異狀。
     就從她背後的方向衝過來。
    「正面攻擊?真是大膽……」
     到底是誰?我想應該不會是那個只會躲在絕對安全的地方攻擊別人
    的連續殺人魔才對。既然是堂堂正正從正面殺過來,難不成還有第三
    位魔劍的擁有者也在這個地方嗎?如果我的猜想成真,那就有調整戰
    術的必要。於是我拉開距離,打算爭取更多反應的時間。至於那名少
    女有看到我行動,但沒有進行反制……這是表示她現在想站在旁觀者
    立場的意思嗎?
     少女背後的那個人跑得很快,但是步伐的聲響有點怪怪的,感覺不
    像是雙腳行動的人會有的聲音,是四腳動物…不對,更像是手腳並用
    的動物,如猴子或狒狒之類的……也許是我想太多了,應該是人類沒
    錯。現在再跑出非人怪物的話,恐怕我就得要和我熟悉的常識世界永
    遠說再見了。
     有件事我覺得有點奇怪,那名少女並沒有讓出路,而她背後的那個
    人也沒有停下腳步的跡象。再這樣下去,兩人勢必相撞,或者是少女
    整個人被撞飛。
     不戰而勝我當然很爽,可是哪可能會出現這麼有趣的發展。在戰鬥
    世界裡,確實有藉著隱藏武器或拳頭,來影響對手的判斷力的戰術。
    少女用身體阻擋在那個人移動的路徑上,很有可能是想讓我無法立即
    判斷出那個人將採取的攻擊方式。
     不管如何,答案很快就要揭曉了,我等著看那個人是要迂迴繞過,
    還是直接跳過她頭上……耶?等等!
    「───!」
     我來不及出聲。
     如爪痕般的刀光落下,瞬間又畫出三道赤紅的軌跡。
     被攻擊的人竟然是那名少女。
     我看見她倒下的整個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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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成度 100%
    這一話對話多了不少 像在攻略敵方女幹部(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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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異常接連異常

     斬魔之劍 第二夜ⅩⅩⅢ

    「嘖!沒辦法──」
     為何要出手救她?這時候即使再反問自己也是徒然,身體都已經行
    動了我還能怎樣。既然都出手了,那就要做到底,也不用再去想對象
    是一個不久前打算要我的命、三番兩次找我麻煩、還把我的生活搞得
    亂七八糟的敵人。
     雖然我沒能在第一時間內阻止那個人偷襲少女,但總算還是成功阻
    止了第二波奪命的追擊。
     我急速奔馳揮出的斬擊被躲開了。雖然說原意以牽制為先,可是我
    出劍時還是有幾分砍中對方的認真成分在。那個人的行動異常敏捷,
    而且某些動作感覺已經不像是人類會有的動作。閃過我的劍,現在正
    四肢伏地警戒著我的那個人就彷彿一頭野獸,那個人應該是人類沒錯
    ,從身形來看是男性,但是現在的他就如同將一個以二足站立的動物
    勉強扭曲成四足步行的動物般異常得嚇人……真的是人類嗎?那個傢
    伙……
     感覺好像在老虎對峙一樣,那麼視線移開就會被攻擊嗎?只能說我
    想太多,再說我也沒有和老虎打過架的經驗。倒是那名被猛獸襲擊而
    倒地的少女不知道現在傷勢如何了。
    「喂!還好嗎?傷勢要不要緊…咦?」
     我馬上就瞭解這句話等於白問。
     少女背後的傷口正在自動癒合中。儘管如此,她背後的那三道血肉
    模糊的爪痕仍然清晰地讓人怵目驚心,讓人不禁懷疑,在地球上有哪
    種野獸的爪子有辦法挖出這麼深的傷口。假如爪痕再往上挪移個幾公
    分,恐怕連頭都會被砍下來。
     背上的傷口還沒有完全癒合,然而少女已經有辦法以雙手撐起上半
    身。不過在我看來,她只是在勉強自己罷了,那雙顫抖的手可瞞不了
    我的眼睛。
     就算是不死之身的她,傷成這樣應該也無法立即起身。是什麼理由
    讓她要這樣勉強自己呢?我想理由就是那個吧。
     ──我們是敵對關係。
    「不用緊張,我不會趁這時候偷襲妳。就算是敵人,我也不會對傷患
    落井下石」
     克洛瓦若聽到這句話,也許會大喊不公平的說。不久之前,傷到剩
    半條命的他被我的迴旋踢踹飛。那也沒辦法,誰教那時候我以為雪花
    被他殺害,那傢伙也不解釋,要報仇還在意仇人的身體情況好不好幹
    嘛。
    「見死不救並非我的作風,我會暫時忘掉過去的恩怨,在妳的傷口完
    全痊癒之前保護妳。之後妳如果還想與我為敵的話,到時候我就繼續
    奉陪下去」
    「是嗎?既然是敵人,你……應該趁這機會刺我一刀才對。放棄除掉
    敵人的良機,以後可是會後悔的」
    「所以說,這是我的原則」
    「……你真是奇怪的人,不……偽善者」
    「隨妳怎麼說都行」
     偽善者嗎?我不否認。我常常把幹掉某某人之類的狠話掛在嘴上,
    但並不表示我真的會去實行,像這樣天真的態度也是我人格的一部份
    。殺人是難以承受之重,在我的認知範圍內就是如此。要我在主觀意
    識下做這種事情,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或動機,恐怕到了最後關頭我
    也是下不了手。
     然而她不同。我隱約感覺的到,這名少女生存的世界與我截然不同
    ,她是屬於下得了手的那一群……究竟那是怎樣的環境呢?雖然很想
    知道,可惜已經多餘的時間讓我繼續探究下去了。那個宛如野獸般的
    男人依然殺意旺盛。
     那個男人直奔我而來,看來剛才那一劍已經讓他將目標轉移到我身
    上,正如我所願。
    「我來當你的對手,來吧!」
     手腳並用、而且臉幾乎貼在地上的奔跑方式,除了野獸外,我找不
    到更好的形容詞。唯一不同於野獸的地方,是這個男人並不會發出意
    義不明的吼叫。太過安靜的狩獵者身上帶著一種莫名的壓迫感,不過
    我可不會被他嚇倒。
     如我所料,對方一出手就是用爪子攻擊,我的腳、肚子、手臂都是
    他鎖定的目標。我一邊閃躲,同時也視情況以克拉姆配合防守。在鞏
    固防禦之際,我趁機觀察這個人。
     又長又鋒利的爪子確實很危險,但他終究還是個人,所以說那個『
    爪子』並非是獸爪,而是金屬製的刀刃。由於天色太暗,無法進一步
    確認那個爪形武器的外部構造,用猜想的話,我腦海裡第一個浮現的
    東西是忍者的鐵爪護腕。
     他的攻勢雖然凌厲,但是還在我能應付的範圍內。比較起來,那個
    耍飛刀的連續殺人魔反而比較難對付,因為那傢伙一直待在我無法攻
    擊到的地方。反過來說,只要對手在我的拳頭與我的腳能攻擊到的地
    方,克敵致勝的方法要多少都有。
     已經沒有特別想知道的事了。在對手發揮實力前就將他擊倒,也是
    兵法的一環,該是攻擊的時候了。
     他的攻擊方式就和拿著小刀亂揮的小混混沒兩樣,真是浪費了那個
    殺傷力強大的武器。當他左手的爪子掠過我的肚皮,右手的爪子又朝
    我的脖子揮下的下一秒鐘,我反守為攻,以手制住鐵爪的同時,我的
    腳也踢出,如持長矛的騎兵隊般衝進敵陣的缺口。鞋底確實感受到擊
    中物體時的反作用力衝擊。
    「嘿,活該!」
     如果說我的踢腿是大砲,那傢伙便是可憐的砲彈──他就像一顆砲
    彈般整個人飛了出去。雖然說本來就沒打算手下留情,但剛才那記踢
    腿的力道似乎還是太重了些,那個人在空中翻了好幾圈才落地,而落
    地後也繼續滾到遠方。
     肋骨折斷好幾根、胃袋破裂出血、臟器受創……算一算我剛才那一
    腳最少也有上述幾項戰果的七成。就算只有七成,那個人也會傷到動
    彈不得的地步,肯定再起不能了。
     然而事情可沒有我想的那麼美,被我擊飛的那個男人馬上又起來了
    。雖然是四肢著地的姿勢,而且肯定有負傷,但我能確定他的戰鬥意
    志並沒有消退,依然旺盛燃燒著。
    「真是頑強的傢伙……連魔劍的能力都還沒有確認,不過耐打的本錢
    確實是一流」
     看來不下重手不行。
     這次由我主動過去,而對方沒有主動攻擊也沒有後退,只是待在原
    地等著我過去。等到我們之間的距離縮短到能看見彼此面貌的時候,
    我不禁抽了一口氣……人類?我會這樣懷疑也是有道理的。姑且不論
    那個人的身體輪廓的骨骼與輪廓與我所知道的人類相差甚異,他的臉
    ──特別是嘴的部位真的太過恐怖。
     嘴角裂到耳際的血盆大口──這是常常用來形容魔鬼的方式,然而
    原本只存在於電影或圖畫裡的面孔卻真的在這個人身上出現了,他的
    嘴巴確實從嘴角裂到耳根的位置。兩邊的臉頰似乎是被刀子劃開,牙
    齒整個露出,整個下巴都被血所染紅。
    「剛才我居然沒注意到……真的是人類嗎?這傢伙」
    「哈───哈───」
     這個男人似乎想說話,可是嘴巴變成這副模樣,當然無法發出正常
    的聲音。我只看到他把嘴巴張大,那條被染紅的舌頭也垂下來,舌尖
    不停滴落著血與唾液。
     該說是恐怖還是可憐呢?拋開生理上的嫌惡感,這個人其實只是個
    需要專業醫療幫助的人。如果是頭怪物,送給哈涅爾醫生他一定會高
    興到在地上打滾。既然這個人是一名病患,就得趕快送醫才行。但是
    要怎麼做呢?
     他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事呢?我不敢貿然動手,畢竟這個人隨時都
    有可能對我發動攻擊。從他張開的那張被撕裂的嘴巴裡,我還發現到
    牙齒有治療過的痕跡──果然是人類啊,這個人──就在我感嘆的時
    候,他的喉嚨突然隆起。
     我立即後退。
     有某種東西從食道升上來,通過喉嚨,最後那個沾滿血液、胃液與
    唾液的東西就平躺在舌頭上──那是?我驚覺大事不妙,馬上升高警
    戒。果不其然,那個東西也隨即朝我發動攻擊。
     那是一塊如同破裂的鐵板般,連握柄也沒有的刀刃。這把刀刃能隨
    主人的想法任意操控,可飛行,其機動性足以媲美幽浮,非常難以對
    付的魔劍──殺生劍‧飯綱。
     幸好有即時拉開距離,否則在極接近的距離下被飛刀攻擊的話,我
    也難以全身而退。從嘴裡射出的魔劍被我以克拉姆格檔下來之後,並
    沒有繼續追擊下去,而是很識相的回到主人手中……或許用口中來說
    明會更恰當說。
     我本來還以為和我交手的人是第三個魔劍的擁有者,結果卻不是這
    麼一回事。
     他嘴裡正咬著一把飛刀,仔細看的話,他兩手的『爪子』其實是用
    手縫個別夾住三把刀刃,加起來總共是七把……沒有錯,那確實是被
    我毀去兩把,只剩七把刀刃的殺生劍‧飯綱。而魔劍的主人就是我很
    熟悉的那個人──
    「……他是連續殺人魔,那個叫做那須的男人」
     我無法理解,這個男人只是一個敢殺害他人,卻極端害怕自己受傷
    的膽小鬼,所以剛才他逃走了。雖然對我這個想找連續殺人魔算帳的
    人來說,這個混蛋中途落跑可就累了我,但我還是能接受他選擇逃走
    的理由,可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把自己搞的像怪物來找我報
    仇嗎?這個男人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種種的疑問都不約而同指向了某個方向──那名少女。為了讓魔劍
    之主互相交戰可以不擇手段的她,會做出這種事情並不讓我意外,然
    而她竟然具有能將人類改變成人不像人的怪物的特殊能力,而且還真
    的做出了這種非人道的行為……
    「不能原諒!」
     等我注意到時,我已經衝了出去,手中的魔劍第一次為了殺人的理
    由而揮動,垂直落下的刀鋒朝著少女的脖子砍下。
     鮮血自切斷面噴出,如同球一般大小的首級滾落到地上──這個畫
    面只在我腦海裡成形,我最後還是下不了手。要我下手殺害一名沒有
    反抗能力的人,我實在是辦不到。
    「……沒錯,就是我把那須先生給變成那個樣子的」
     果然如此,我猜的沒錯。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不,事到如今,就算知道她的動機又能怎樣
    呢?齒輪一旦失序,就不可能再回到從前。
    「妳贏了,妳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哈哈……讓魔劍之主相互廝殺到一
    方死亡,這就是妳的目的沒錯吧?假如今天換做是我逃走的話,妳也
    會將我變成一頭活人怪物,再把我丟回戰場吧」
    「………」
    「妳沒有話好說嗎?說話呀──」
     我火大了,我真的被惹火了。
     我抓住她的頭髮,將她的頭拉起來,另一隻手緊握的魔劍也作勢隨
    時都將刺出。脖子的頸動脈、胸口的心臟、肚裡的腸子、或者用克拉
    姆將她那雙清澄到彷彿不知污穢的眼睛給挖出來,像這樣可怕的想法
    也曾出現在我腦海裡。
     最後我還是沒有動手──我放開了她。
     要讓她付出代價的時候不是現在。
    「妳可別誤會,這並不代表我放過妳。等到那邊的事情結束後,妳就
    要為自己犯下的罪付出相等的代價」
     ………
     這樣處理就好。
     我並非審判者也不是絞刑官,幕後黑手的她或許終將以某種形式為
    她的罪行付出代價,不見得會經由我的手…不,我無法否認一件事,
    那就是我是多麼想用自己的雙手來制裁她的事實。不以正義殺人、不
    以憤怒殺人、不以憎恨殺人──我一直這樣警惕自己,然而本能的衝
    動依然無法壓抑……不以憎恨殺人?那件事還才發生沒多久呢,因誤
    解而生的仇恨,不就讓我差點殺了克洛瓦嗎?
     一個未解的問題就如同阻擋在路上的大石頭,石頭固然是阻擋人前
    進的障礙,但繞路也是另一種選項。我決定暫時迴避這個問題,看起
    來雖然窩囊,不過在眼前比起要如何處分這名少女的問題,那個儼然
    已經與人形怪物無異的那須才更是當務之急。
     如果讓現在的他跑到街上,可以想像到時候將引發的災難,恐將不
    下於連續殺人魔時期的他。這個男人也是那名少女陰謀下的犧牲者,
    雖然我很想救他,可是這件事恐怕沒那麼簡單,現在的我不見得能制
    服他,也不排除會演變成最壞的情形……

    「……等等,我不會讓你過去的」

     我回過頭,看著那個出聲阻止我行動的少女。她已經能夠以自己的
    腳站起來了,但是這並不表示她還殘留能夠阻止我的餘力,我看得出
    來她的傷勢還沒有完全痊癒。
    「妳就不能安靜點當個傷兵嗎?等我這邊的事情解決,妳的傷我想也
    好得差不多了吧,那時候我再當妳的對手」
    「不行,我已經明白,即使是現在的那須先生也不足以成為你的對手
    。在現階段,我還不能讓那須先生被你打倒」
    「喂喂,這句話前後矛盾耶」
     不能被我打倒?少女出我意料之外的發言讓我的腦袋差點混亂。她
    的目的是讓魔劍的擁有者彼此交戰。只要是戰鬥,死傷自然難免,起
    碼我的對手在對付我時可是完全沒有手下留情的痕跡,幾乎是刀刀要
    我命的程度。難道說換成是我被打敗、而且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她
    就會出手救我嗎?
    「我問妳,妳除了要我們對戰之外是否還有其他目的?照妳剛才的說
    法,彷彿戰鬥本身反而比勝負還要重要的多」
    「不完全正確,不過你的分析確實已經接近事實」
    「妳的目的果然是勝負以外的東西,到底是──」
    「魔劍的顯現,即魔劍之主的覺醒只是計畫的第一階段」
    「果然還是跟魔劍有關」
     不用她說我也大概已經知道,魔劍是整個事件的核心。之後只要乖
    乖當個聽眾,她說不定就會把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交代清楚,不過這
    個難得的好機會我決定放過。原因無他,就因為現在馬上動手的話,
    應該很有機會能夠將少女制服才對。不死之身的她可是勁敵一名,如
    果不趁她傷勢未癒的現在出手……

    〈滋──────〉

     等等!這是?
     又開始了。
     在克拉姆顯現以前,不定時發生在我身上的異常徵兆。
    「可惡!不是已經結束了嗎?魔劍不是都已經……」
    「看來沒有說明的必要了,已經進入第二階段了」
    「第二階段?」
    「魔劍之力覺醒後,這股力量將召喚另一股更為強大的力量!這股力
    量又名喚『鎧鬼』,即使是神也能擊滅的魔神之力,也是在魔道徘徊
    的人們畢生追求的至寶──『賢王的遺產』之一」
    「──呃」
     怎麼回事?握在我手中的魔劍──斬龍劍‧克拉姆就像是埋了一座
    正在以最大功率運轉的小型核子動力爐似的,宛如脫韁的野馬般難以
    駕馭。我以為快抓不住劍,事實上卻是我的手無法放開,克拉姆的異
    變似乎也開始影響到我身上。
     不只如此而已,就連那須的魔劍也出現相似的情況。我們兩人的魔
    劍就彷彿在呼喚彼此似的──『共鳴現象』,似乎可以這樣解釋,事
    實上異變的強度確實正在急速升高中。
    「儀式的條件已經齊全了,現在我只需要回到旁觀者的立場即可。只
    不過前置作業比我預期的時間還要早完成。才幾天的時間,就出現兩
    把能夠召喚鎧鬼的魔劍」
    「……妳」
     可惡,她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那也是理所當然,這就是她的目的。從她剛才透露出來的情報來推
    斷,她真正的目的恐怕沒有字面上那麼簡單。她肯定還有些事情沒有
    說出來,那些通往事實核心的線索才是…………算了!就算得到了關
    鍵性的最後一塊拼圖又怎樣?這個可恨的丫頭把我們當成試管裡的老
    鼠在玩弄,我就咬破試管給她看!
    「你終於想來殺我嗎?剛才我就說過了──放棄除掉敵人的良機,以
    後可是會後悔的」
    「住口!少拿那些白癡話來挑釁我!」
    「就算是魔劍之主,你也未必殺得了我。那須先生至少殺過我兩次,
    可是都失敗了」
    「不試試看又怎麼知道!」
     我真的想殺掉眼前的那名少女。
     用最殘酷的手段。
     假如她真是不死之身,我就殺到連一片細胞都不剩。
     用我的魔劍。
     可是──
    「奇怪,為什麼無法接近她?」
     我確實在前進,但就是無法縮短我們之間的距離。那名少女明明就
    站在原地不動,照理說這是不可能會發生的情形。然而它發生了,而
    且距離不僅沒有縮短,反而還漸漸拉開了。就好像科幻電影裡的宇宙
    船朝著黑洞前進,卻出現視覺上反而是遠離黑洞的錯覺。我心一急,
    也不管是什麼原因就加速跑過去,可是卻出現反效果,少女反而離我
    越來越遠。
    「放棄吧,你現在的敵人不是我」
     聲音也越來越小,難道真的不是幻覺?
    「如果你真的想報復我的話,就盡你所有的力量打倒另一名魔劍之主
    ,想辦法活著回來吧…………………」
    「可惡!」
     那名少女就將要消失到我的手與劍再也觸碰不到的地方了。我無法
    遏止心中的焦慮、以及說不出來的不安,即使是消失前的殘影也好,
    我也要砍她一刀──
     ──克拉姆一劍橫掃而出。

    「哈…哈……呼……」
     感覺就好像跑了一趟馬拉松似的。
     結果什麼也沒有砍到,畢竟那只是為了洩憤而做出的無意義行為。
     然而──
    「咦?」
     黑暗消失了。
     就彷彿剛才那片黑暗的帷幕被我的魔劍斬斷似的。
     在被撕裂的帷幕的另一端,是光明與黑暗共存的世界。
    「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
     回復冷靜的我,馬上就從記憶裡獲得答案。
     那是街道的夜景。
     是人類以電氣與燈火、繁榮與文明征服夜空的──
     不夜城的俯瞰圖。





    ──────────────────────────────
    完成度 100%
    名詞又出來一堆了 連之前洩露的設定也沒提過的也有
    可惜主角沒心情解說 第一人稱小說的侷限(笑)
    接下來就要進入真正的戰鬥了 亞利與巨像(誤)
    亞特蘭提斯BBS站 telnet://bbs.bsd.com.tw
    Literature版《冒險世代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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