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 斬魔之劍 作者:亨達 (連載中)

liny5618 2008-9-7 05:43:2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 16657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16 03:59
27 晚餐騷動

     斬魔之劍 第三夜ⅩⅩⅦ

    「今天可說是哥哥人生當中最重要的日子呢!就各種意義上來說,種
    種初體驗的對象都能夠是可愛的學妹,真是太好了不是嗎?以後日子
    雖然還很長,可是也要趁著年輕多留下一些年輕的錯……啊!不是,
    是年輕的回憶呦!呵呵──」
     一邊是我的妹妹。
    「別說得那麼露骨啦,瑪琳美眉。年輕人臉皮薄,妳說得越多,恐怕
    反而會搞得當事人什麼事也不敢做也說不定哦──」
     另一邊是我的損友。
     情況已經很清楚了。而且我也明白,這裡頭也已經不存在任何能讓
    我施展詭辯伎倆的模糊地帶。除了主動去面對已暴露在陽光底下的事
    實之外,我無計可施。若不這麼做,我待會所要面對的,就將會是一
    場惡意與諷刺交織的熱帶風暴。
    「哥哥,我可不想在這個年紀就變成必須要給零用錢的立場!製造年
    輕的回憶固然重要,但也要記得做好防護措施哦」
    「瑪琳美眉說的我同意!雖然『男人的浪漫』充滿了讓人想去嘗試一
    下的吸引力,但是能夠抵抗住這份誘惑,這才算得上是男子漢應有的
    硬派作為!我相信你辦得到的,我心靈的摯友!」
     ……要是再讓這兩個傢伙一搭一唱,大玩相聲的話,我恐怕就再也
    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夠了!別再講了!就算是我求你們──」
     眼見大勢已去,我也只能照預定設下停損點。雖然我的動作是慢了
    點,不過亡羊補牢也總比坐以待斃要好得多。反正說來說去,這兩個
    壞心的傢伙就是想從我的嘴巴裡,聽到我這麼說:

    「──我已經和雪花開始交往了。沒錯!也就是從今天起,雪花已經
    成為我的女朋友了。這樣子你們滿意了吧?」

     ……我講出來了。想不到我真的把這件事講出來了。雖然有一半是
    意氣用事的結果,但是我說的都是事實。或許,我其實很早以前就想
    這麼做也說不定……不過,真心話雖然說出來了,後悔的心情卻也立
    即隨之而來。
     話已說出口,現在才反悔反而會讓自己陷入更尷尬的立場,我也只
    好認了。這件事或許也正好可以拿來鍛鍊臉皮的厚度,以後可是還會
    有更多更為難堪的考驗在等著我呢……這樣子想,很不可思議地心情
    就突然變得好很多了。
    「從我們再次來到特醫研開始,直到我和雪花兩人獨處在一起,這是
    你們一開始就設計好的圈套,沒錯吧?」
    「你別老是一開口就是設計又是圈套的,應該說是丘比特的惡作劇,
    這樣聽起來不是比較可愛嗎?」
     克洛瓦跳出來站上火線。
     我反駁一句話──可愛是可愛,但是這句話若出自於你的尊口反而
    讓人覺得噁心。丘比特?姑且不論那個小混蛋在希臘神話幹了多少壞
    事,我家的瑪琳扮演丘比特確實是很可愛沒錯,但是若換成是你扮成
    那副模樣,你只有被世人視為奇裝異服的變態的份。
    「兩個彼此都意識到對方,又明顯有好感的少男少女,卻因為沒勇氣
    說出心裡話,而無法成為一對情侶,這不是很可惜的事嗎?所以我們
    才站出來,讓丘比特小弟的箭能夠射到正確的地方呀!這怎麼說都是
    一樁好事呢!嘿嘿──」
    「真是多管閒事……不過,你說的也不完全是錯的。我以前就有這種
    預感,如果我和雪花之間的關係就這樣持續下去的話,或許就會發展
    成這樣也說不定」
    「我們在你們背後推一把,難道不好嗎?」
    「我沒說不好,只是……啊,算了!我只再問你一件事。參與這件事
    的人有多少?」
    「就你看到的這些人吧。我們算是少數精銳,嘿嘿──」
    「會長也有參與嗎?」
    「怎麼可能!腦袋稍微想一下就知道,那個沒血沒淚的魔女怎麼可能
    會去淌這種戀愛的渾水呢?會長基本上是知道我們的計畫,不過並沒
    有參與就是」
    「原來如此」
     原來會長並沒有涉入其中啊……話說回來,在我和雪花在一起的這
    段期間,直到現在我都沒有再看見會長出現過。在探病途中消失的克
    洛瓦與瑪琳是躲在員工餐廳吃飯,人不在此地的會長又消失到哪裡去
    了呢?然後現在又在做什麼……
    「那女人老是在奇怪的地方忙奇怪的事,我早就見怪不怪。會長的事
    就別再提了,我們還不如來談談正事──嘿嘿,你們既然已經成為男
    女朋友,可以透露一下你們已經進展到哪個階段了嗎?」
     唉,果然這個話題是避不了的。
    「我也想知道,哥哥!」
     連瑪琳也……
     我無可奈何,只好先照實說:
    「我們才剛交往沒多久,怎麼可能會有什麼進展。這種事情我是屬於
    順其自然那一派。反正我們兩人在學校本來就常常碰到面,一開始應
    該也會以週末約會為主要活動」
    「什麼嘛!真的很像是你會說的回答呢……每件事都事先預想好,這
    樣不是很無趣嗎?談戀愛又不是辦活動。你應該要腦子少用點!更衝
    動一點!再激情一點!」
    「你剛說的話,我會當成寶貴的意見記下來的」
     我就這樣將克洛瓦打發走。
     這還只能算是前哨戰的階段,但是簡短的話題交鋒就讓我有已經苦
    戰了十天十夜的疲勞感覺。
     我不得不承認,我很不擅長應付這種話題,再加上因為還得隱瞞某
    件事,使得我在回答時必須更加謹慎,才使得精神疲勞的累積速度比
    平常要快上許多。
    「哥哥,我也有問題!」
     另一個嘴砲達人也上陣了。
    「妳想說什麼?」
    「幹嘛一張臭臉對著我呀。哥哥該不會以為,我會問那種會讓你超級
    尷尬的問題吧?」
    「難道不是嗎?」
    「真是失禮的質問呢……即使是我,我也是會有想要正經討論一下事
    情的時候。我只是想說,哥哥是不是也該將我們是同年齡雙胞胎兄妹
    的事實,讓雪花美眉也知道這件事吧?」
    「原來妳是要問這件事哦。雪花難道不知道嗎?」
    「哥哥還記得在幾天前,受傷的你被克洛瓦和雪花美眉送回家裡的事
    情吧。如果雪花美眉知道的話,那麼她就不可能會在早上遇到剛起床
    的我時,用手摸我的頭……」
     聽瑪琳這麼說,雪花看來是真的不知情的樣子。雪花對年長的人一
    直都以尊敬對方的態度在應對。遇到高年級生時,她也一定會好好用
    學長或學姐來稱呼對方。
     直到最近,雪花對我家的認識,應該還只停留在『我有個妹妹』這
    種層次而已。又因為我們兄妹的外表年齡落差太大,所以我也很少向
    別人說明雙胞胎的事實。週末那次應該是雪花和瑪琳兩人第一次碰面
    。在資訊不足的情況下,也難怪雪花會誤將瑪琳當成是跟我年紀差很
    多的妹妹,因而做出失禮的行為。
    「這些事情我會找時間慢慢跟雪花說。既然我們已經交往了,加深彼
    此之間的瞭解也是必要的工作」
     ──很好!又過了一關!
     攻勢並沒有如預期般猛烈,所以我應付起來還能夠游刃有餘。不過
    我很清楚,眼前這兩人根本不知道手下留情怎麼寫。萬一我的心防鬆
    懈下來,難保不會遭到意外的奇襲。
     將這件事先擱在一旁,回過頭來想,關於我和雪花交往的事情,有
    很多話題現在就拿出來說其實還嫌太早。理由很簡單,就因為我們還
    處於交往的起步階段,而且雪花目前有傷在身,短時間內連一般的約
    會也不能做,如此一來哪有什麼進展可言?
    「呼……」
     我稍微喘一口氣。
     咖哩還是熱的,我有把握在咖哩冷掉以前將它吃完,但是這場舌戰
    是否會在咖哩冷掉前結束,我卻是一點把握也沒有。砲火的質量與密
    度還會隨時間逐漸增強,待會我還有得受呢。
     越來越有交往的感覺了──我不禁在想,天底下每一對交往中的男
    生女生,是不是都非得背負著被親友團當成玩具的義務不可?這麼一
    說,我才想起自己以前的確曾經跟著同學起鬨,大家一起捉弄班上公
    認的班對,所以現在就變成我也得接受報應不可是嗎?
     未來說不定還會發生這種事──我稍微攪動一下腦汁,快速想出了
    一個簡單的故事。沒什麼,情節很簡單的──

     故事是從兩支手機接通電話後開始的。
     打電話的人先說:
    『克洛瓦,你知道我家的不良老哥現在人在哪裡嗎?都快午夜了,那
    個不良老哥到現在都還沒回家耶──』
     接電話的人則回答說:
    『哈──不良老哥?亞利嗎?誰會知道那傢伙……啊啊,不對不對!
    我想起來他剛才跑到便利商店買宵夜去了。哈哈,年紀大了,記憶力
    也變差了。我都忘了他要我跟妳說今天要住我那裡的事情。抱歉啦,
    瑪琳美眉,妳哥哥就先借我一天嘍!』
    『……是嗎?我沒記錯的話,我家的不良老哥今天一整天的行程好像
    是跟雪花美眉約會……你,是不是有事在瞞著我?』
    『哪有這回事!替死黨跑到女朋友家外宿找藉口掩護的勾當,即使動
    機是好的,像我這種有義氣的誠實好青年是死也不會幹的!不管妳怎
    麼說,亞利今晚就是住在我家!』
    『你騙人!你一定在騙我!』
    『我沒騙人!』
    『我不管,就是你騙人!』
    『我絕對沒騙人!瑪琳美眉,妳以為本大爺是誰啊?』
    『一個叫做克洛瓦‧基魯巴特的世紀大騙子!』
     然後就──
     形成叫囂的無限迴圈。
     電波四射的手機大戰到此告一段落。先回頭看另一件事──被遺忘
    在叫囂聲當中的爭執起火點,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舞台轉移到新都街道──
    「搞什麼鬼啊──電車誤點就算了,居然還無限期暫停發車。這、這
    叫我是要怎麼回家呀?兩條腿走到死嗎?」
     我罵聲不斷,卻也不得不接受現實──從車站走到這裡,除了交通
    號誌外,不曾停下的腳步已經穿過好幾條街道。這種氣死人的事若又
    多發生幾次,一名偉大的健行選手也許就將誕生也說不定──以上只
    是我臨時編的故事罷了,可別當真。
     不是我想澆他們冷水,而是那兩個想像力太過豐富的傢伙實在是太
    看得起我──連想出這段情節的我也覺得自己很沒出息。依照我的個
    性來看,我應該是在約會結束,送雪花回家之後就離開了。我何嘗不
    想厚著臉皮進到雪花家裡叨擾個幾分鐘,不過因為擔心會不會不小心
    迸出擦槍走火的意外,所以我才沒那麼做。
     留下來過夜是很久以後才有可能實現的目標,在現階段,沒出息的
    我大概還在為『約會結束後,是不是要來個吻別?』之類的事煩惱不
    已也說不定……
     唉,連妄想一下都沒那個膽,還真沒出息呀,我……

     故事已經瞎掰完了。
     未來的事情,就交給未來的我去煩惱吧……呵呵,好像沒多久前就
    有講過一模一樣的話呢。對現在的我而言,不讓眼前的美食被糟蹋才
    是當前要務。話雖這麼說,我拿著湯匙的右手可是從一開始就沒有停
    下來過。這證明一件事,本能反應還是大於理智的。
     思考在運轉的同時,我又送了一湯匙的咖哩到嘴裡。
    「呼呼──好甜──」
     想那麼多幹嘛?再一口吧!
     嗯,再一口。
     再一口……


                □□──□□

    〈滋──〉

    「……學長睡著了嗎?」
    「真是不巧,要不要叫哥哥醒來?」

    〈滋滋────〉

    「不用了,就讓學長好好休息吧」
    「這樣好嗎?妳和哥哥可能暫時很難見到面,不是嗎?」
    「我想學長應該能夠理解的,再說──」

    〈滋……〉

    「──────」
    「────」
    「────────」
    「────」

    〈……〉

                □□──□□

    「……我……睡著了?」
     手感到麻麻的。
     由於上半身的重量並沒有分攤得很平均,才使得手肘關節被體重壓
    得有點酸痛,但是這還不至於會造成什麼大礙。我稍微舒展筋骨,很
    快便讓身體恢復到原有的狀態。
     回顧一下睡前最後的記憶,我只記得自己是因為眼睛酸,所以才稍
    微閉眼睛休息一下,想不到最後就這麼睡著了說……我到底睡了多久
    呢?這個問題,手錶告訴了我答案。
    「才剛過七點半,比我想像中還早嘛……」
     稍微打個瞌睡沒什麼好在意的,於是我回到正題──在我睡著的這
    段期間,地球是否因為巨大隕石的墜落,而重演了發生在六千五百萬
    年前,恐龍滅絕的慘劇了呢?
     ──哈哈,想也知道不可能。我睡著後,桌上吃剩的盤子與這附近
    都已經收拾乾淨,打掃的人不是瑪琳就是克洛瓦。而這兩人現在正各
    自坐在某張桌子的兩端,而且神情專注地看著桌上的西洋棋。
     我醒過來這件事,包含之後我走到他們身邊,他們兩人應該有注意
    到我,但是都沒有理會我的存在──下一盤西洋棋罷了,飯後的休閒
    活動有需要這麼認真嗎?現場瀰漫的肅殺氣氛讓我不敢多嘴,我只好
    當個安分的觀眾。
     從棋盤的走勢來看,持黑棋的瑪琳明顯佔了下風。這點連我這個業
    餘的都看得出來。
     我家的家裡蹲瑪琳有個嗜好就是下西洋棋,而且還曾經在網路西洋
    棋大賽取得不錯的成績,所以克洛瓦居然藏了這麼一手好棋藝的事實
    才讓我如此訝異。人不可貌相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國王已經無路可走了。這麼一來,就是五勝五敗了」
     瑪琳嘆氣說。
     想不到這丫頭竟然輸得比我想像中的還慘,我不禁要對克洛瓦另眼
    相看了。
     連續五敗,這個不上不下的數字其實還蠻微妙的。瑪琳可能會不服
    輸要求再下一盤棋,也可能當場就認輸。更慘的是這丫頭還可能在輸
    掉第五盤之後將我拖下水,要我替她報仇……這可就傷腦筋了。連瑪
    琳都無法匹敵的高手,我怎麼可能對付得了。但是我若拒絕的話,待
    會卻很可能會更慘的說。
     就這樣直接轉身離開吧──就在我前腳正準備抬起的時候,某個擺
    在桌上的東西突然吸引了我的注意。如果是手機或是鑰匙之類的東西
    就罷了,那個怎麼看都像是……
    「襪子?」
     我又偷瞄了一下,那雙光溜溜的雙腿馬上就證實了我的猜測。那雙
    擺在桌上,而且還對折得好好的襪子,的的確確就是在我睡著前還一
    直穿在我妹妹腳上的過膝襪。
    「瑪琳,妳怎麼可以在公眾場合隨意脫襪子,而且還將襪子擺放到餐
    桌上,這實在是一種很沒禮貌的行為耶!」
     身為哥哥的我不得不說教。
     即使聽到我這麼說,瑪琳仍然連一眼也不看著我,兩眼緊盯著棋盤
    上已經百分之百死局的棋子。直到最後,這丫頭總算肯接受國王已經
    陷入絕境的事實,一邊搖頭又無奈地說:
    「可惡,又輸了……為什麼就是贏不了呢?我好歹也是網路西洋棋界
    小有名氣的美少女棋士,今天居然會輸得這麼慘……」
    「喂喂,襪子的事妳還沒有解釋咧!」
    「襪子?那只是一種處罰遊戲罷了罷了。遊戲就是要加入獎懲規則才
    夠刺激呀」
    「脫襪子跟懲罰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因為我們採取『野球拳(註:一種變則的猜拳遊戲,
    其處罰方式反而比遊戲本身還有名。野球拳規定輸家必須脫去一件衣
    服,直到有一方全部脫光為止)』規則呀!」
     瑪琳輕描淡寫地回答,但是這番話聽在我耳裡,卻如同平地突然響
    起一聲驚雷般讓我嚇到心臟差點停止──別開玩笑了!野球拳?如果
    真的就是我所想的那個禁忌遊戲的話,那麼現在輸掉棋局的瑪琳豈不
    是就得要……
    「輸一次可以推說是運氣不好,可是連輸五盤棋,我也不得不承認這
    是實力差距太過懸殊的必然結果。我願賭服輸!前兩盤棋讓我輸了一
    雙鞋子,後兩盤棋又讓我輸掉兩條襪子,現在第五次的敗北我又該脫
    掉什麼東西呢?除了上衣跟裙子外,還有什麼無關緊要的衣服可以脫
    呢?嗯,嗯嗯……對啦!還有小褲褲可以──」

    「否決──────!」

     咆哮出聲的同時,我將腳高高抬起,再如鐵鎚般重重落下。擺放在
    兩人之間的西洋棋盤,連同棋盤底下的桌子在內,皆粉碎在一擊必殺
    的腳跟錘擊之下。
     餐桌不僅被我敲出一個大窟窿,棋盤也應聲粉碎,飛散的棋子與棋
    盤碎片頓時化為危險的凶器──話是這麼說,不過依然牢牢坐在位子
    上的這兩個傢伙就彷彿在嘲弄我似的,只靠著擺動上半身就輕鬆避開
    了所有的碎片流彈。
    「亞利哥哥,你怎麼可以突然跳出來干擾棋賽的進行!下棋就跟運動
    一樣,任何結果都能夠欣然接受可是被視為一種美德呢!哥哥現在所
    做的事情實在是太沒風度了」
    「不是我想說你,你怎麼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就隨便把我們向別人借
    的西洋棋給砸爛呢?把搞破壞當成一種娛樂,在這個年頭只有剛出來
    混的中輟生會這麼做呢」
     兩人一搭一唱在吐我的嘈。
     可惜的是,我現在什麼話也聽不進去。砸桌子不過是暖身。所謂『
    審判的鐵鎚』,就是要用在人的身上才會被這麼稱呼的。
    「……你們這兩個傢伙竟然趁著我打瞌睡,就在我旁邊公然玩起妨礙
    社會善良風俗的下流遊戲起來了。要是我再晚個十分鐘醒來,天知道
    會不會再鬧出更亂七八糟的荒唐事出來!皮給我繃緊點!今天我非教
    訓你們到死不可!」
    「什麼嘛……哥哥總是什麼事都大驚小怪……」
     瑪琳頗不以為地說:
    「野球拳才不下流,而是頗具歷史的一種上流遊戲方式呢!況且願賭
    就要服輸。我既然輸了棋,自然就得遵守脫衣服的懲罰規則,所以不
    管哥哥有何意見,我的小褲褲就是脫定了!」
    「妳呀……唉,別老是把這種會引人誤會的話掛在嘴邊行嗎?女孩子
    怎麼可以隨便在他人面前裸露身體,我絕不允許!」
    「原來哥哥是擔心這件事哦……哈哈,不用擔心!只是少了一件小褲
    褲而已,還有裙子在,所以什麼都看不到啦!」
    「看到還得了────」
     如果是平常的我,我的拳頭早已經朝這個開玩笑不知分寸為何物的
    死丫頭的腦袋瓜直接敲下去了。這次我並沒有這麼做,而是將矛頭轉
    向另一個目標。
    「克洛瓦,遊戲就到此為止。雖然我妹妹輸了,不過有良知的你,當
    然也不可能拿什麼下流的懲罰規則,來逼迫輸的那一方必須做出下流
    的事情出來,沒錯吧?喂喂,沒錯吧?沒錯吧?」
    「那是當然的,我本來就沒那個意思。再說,那個野球拳的規則事實
    上根本就是瑪琳美眉自己提議──」
    「你還有意見嗎?克洛瓦‧基魯巴特」
    「沒有……只是覺得,這招借刀殺人之計真狠……」
     我的腳抬得這麼高,克洛瓦自然不敢再廢話下去。聯合國維和部隊
    在調停兩方勢力的衝突時,也是對錯先擺一邊,直接以劃定停火區或
    禁航區等強勢手段來結束交戰狀態。我只是依樣畫葫蘆,才使得這場
    意外的混亂獲得平息。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16 04:00
28 魔法使的資質

     斬魔之劍 第三夜ⅩⅩⅧ

     我看著這張被我踢碎的桌子,不禁感觸良多。
     很多事情明知道做了一定會後悔,卻還是做下去,這就是活在世上
    的人們總是掛在嘴上的『無奈』,既是存在於人這種生物體內的矛盾
    、同時也是有趣的地方。
     在我改行當哲學家之前,我看我得先將眼光放在世俗上──毀損的
    桌子不僅得趕快清理,而且也要賠償。賠錢是免不了的,不過在此之
    前,我還得找時間向餐廳老闆道歉才行。這些年來,由於時常來特醫
    研接受檢查的關係,所以我和瑪琳跟老闆混得很熟。有件事我印象很
    深刻,記得好像是老闆年初見到瑪琳時,就對她說:『妳這孩子怎麼
    還是這麼矮,這可不行!來人呀!給小妹妹多加點菜!』──瑪琳原
    先點的套餐就這樣被大幅增量250%,過了一個不知道是該感到高
    興、還是該感到屈辱的下午。
    「──你們兩個還不快給我好好打掃!手腳慢成這樣,連金字塔都能
    蓋好一座了。難道真要我拿出鞭子不成?」
     我再不擺出暴君架勢的話,恐怕這裡真的得花上二十年才有辦法收
    拾乾淨。瑪琳和克洛瓦兩人都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可是看到我
    狠話已經撂下的情況下,也只有屈服的份。
    「瑪琳,妳去拿掃帚將附近掃一遍,碎屑一個也不能放過。至於克洛
    瓦,你就把壞掉的桌子收拾一下。修理是不可能的了,但也不能就這
    樣放著不管。要不然明天餐廳的老闆或員工一早過來,還以為是哪個
    不良份子闖空門又砸店呢」
    「工作量明顯是我的部分偏重耶……算了,我就不計較這個。反倒是
    你這個搞破壞的元兇難道就只打算開嘴砲嗎?」
    「我又沒說我不幫忙」
     被克洛瓦這麼一說,我也變得不得不出面幫忙收拾。三個人一起動
    手打掃,不用多少時間就將整間地方清理完畢。

    「呼,累死了──」
     克洛瓦整個人攤在椅子上,身上都是汗。
    「──吃飽後最忌諱做的事就是過度勞動。平常就算了,然而今天晚
    上吃的可是瑪琳美眉做的超激辣咖哩咧!在最需要好好消化一番的時
    候卻跑去當清潔工。這下子100%篤定消化不良了……」
    「你的怨言還真不是普通的多耶,克洛瓦。抱怨來抱怨去的,我也有
    動手幫忙不是嗎?」
     哼的一聲,我轉頭就離開。
     親自到廚房去倒杯水給他喝,這樣子總該沒怨言了吧──當我這麼
    想,然後一路走到廚房的時候,我遇到了瑪琳。瑪琳就像是一個熟練
    的服務生正端著餐盤離開廚房。
    「妳怎麼又跑來這裡?還有,妳盤子上放的是什麼飲料呀?這股酸酸
    的香味……檸檬茶嗎?」
    「錯,是橘子茶。有橘子的香味,但是喝起來卻一點都不酸哦。裡頭
    我還添加了幾種獨門秘方,可以有效幫助胃腸消化。這樣子克洛瓦的
    胃也就能夠變得舒服一點吧」
    「那種自己吃壞胃的傢伙,白開水一杯就夠了」
     我吝於同情那傢伙。
     我喜歡甜食,當然也是在知道、並接受『現在吞下一口蛋糕,很可
    能日後就會變成長在腰部的一塊贅肉』──是做好如此覺悟才走上甜
    食這條不歸路的。既然選擇了辣食,就要有和胃炎與便秘共存的心理
    準備,否則打從一開始就乾脆別吃。
     ……然而我專程來到廚房的動機,似乎反而會讓我剛才的論調站不
    住腳。此時的我連自嘲都懶得說了,而且看起來就連瑪琳也似乎早已
    看穿我心中的矛盾,是因為要讓我有台階下,所以她才沒有如往常般
    緊咬著這點攻擊吧。
    「既然……嗯,既然妳都已經準備好了,不喝反而浪費,就把橘子茶
    端過去大家一起喝吧」
    「呵,哥哥還真不坦率。關心朋友又不是一件壞事的說」
    「那種傢伙只能算是損友、惡友!」
    「我懂了,呵呵。你們就是屬於那種越吵感情越好的類型」
    「喂!等、等等!」
     連否定的機會也不給我,瑪琳就如一陣清風般穿過我身邊。我才剛
    張開的嘴沒機會說話,最後只能苦笑。
     返回用餐區時,克洛瓦已經從幾分鐘前要死不活的狀態,又恢復為
    以往生龍活虎的模樣。可以隨意摧毀或救活一個人的胃,擁有此等驚
    人廚藝的我家老妹實在是一個讓人畏懼的存在。
     桌上也擺了我的杯子,於是我也加入茶會,只不過我對他們兩人正
    在談的話題並沒有興趣,所以我也只好自己找事做。我按照平常吃飯
    時的習慣開了餐廳的電視來看。頻道正好是某家新聞台,內容是討論
    時事的社論性節目。節目裡頭的人正在討論近年來不停發展中的區域
    整合,像是歐盟的政治整合、東協的經濟整合、北約的盟國擴張等現
    象,是否會讓聯合國組織面臨瓦解命運的議題……老實說我沒興趣就
    是,反倒是跑馬燈的新聞插播還比較有意思點,像是某個明星鬧出緋
    聞、鳥人大賽又要舉辦、某政黨主席辭職、中東某個自殺炸彈客因為
    炸彈失靈被逮等等,拿來打發時間還不錯。
     看膩了我便換頻道,但很不巧的又是新聞台,而且以美貌聞名的那
    位新聞女主播在報的新聞,又正好是幾天前的新都連續殺人事件。在
    記者會現場,警方因為案件至今仍無進展一事,正遭到各大報與新聞
    台記者群的質問。畫面應該是錄好的而非即時轉播,不過我看了之後
    仍不禁要替警方代表感到同情,同時也感到無奈,畢竟與案情真相有
    所接觸的我所知道的內幕是……

    「這根本就是100%懸案確定,案子沒得破了嘛!作案的兇手都被
    幹掉了,案子還有辦法辦下去嗎?」

     ──克洛瓦這麼說。從某個角度來說,克洛瓦是把我的想法給講出
    來了,不過我仍然忍不住回瞪他一眼。
     我們都心知肚明,犯人的確已經死了沒錯,只不過對於受害者的遺
    族,甚至是受害者本身,除了加害者遭到應有的制裁外,釐清事實真
    相並公開,才是讓他們的遺憾與怨恨得以撫平的最佳方式。現在卻因
    為整起事件涉及魔道領域,有可能真相就這樣石沈大海,這點讓我感
    到有點難以心安,而且也有不解的地方。
    「克洛瓦,我問一下,關於新都連續殺人事件的後續會怎麼處理,你
    對於這些事情知道多少?」
     其實應該要問會長才對,只不過現在只找得到會長的走狗……就將
    就問一下吧。然後,克洛瓦直接以一句話回我:
    「這種事情我哪可能知道!」
    「……說得也是。該去問誰,是我找錯對象了」
    「喂!你這麼講是看扁我哦!」
    「我沒那個意思。任何一個組織或團體都有專門動腦筋跟專門動手這
    兩種類型,機密事項自然是屬於動腦筋的人在管的領域,至於你的話
    ,怎麼看都屬於動手的那一型……對吧?」
    「你這不就等於是在拐彎抹角虧我嗎?真是的……我承認我是屬於專
    門負責動手的,不過內幕我還是知道一兩個的」
    「說來聽聽」
    「在會長的背後,有一個叫做『Ⅲ機關』的組織在做會長的後盾,而
    且並非身為學生會長的她,而是身為魔法使的伊莎‧伊莎貝拉的後盾
    哦!這兩個差很多,你可別搞錯了」
    「等等,你剛說什麼……什麼機關?」
    「三個I寫成的Ⅲ,也就是羅馬數字的3──『Ⅲ機關』。也難怪你
    會一時搞不清楚,因為就連我也被搞糊塗過」
    「照你這麼說,做為會長後盾的這個組織既然存在,那麼上頭是不是
    還有『Ⅱ機關』或『Ⅰ機關』呢?」
    「我們倆果然很有默契──嘿嘿,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問題。我以前
    也問過一模一樣的問題說,哈哈哈哈」
    「你的回答方式還真讓人不悅……總之,剛才提到的Ⅲ機關是一個完
    全獨立的組織,這樣沒錯吧?」
    「就是這麼一回事。像是剛才提到的新都殺人事件的善後工作,原則
    上就會交由Ⅲ機關來處理,最終還是會以某種方式替這次的不幸事件
    做個了結吧。我剛才還有些話沒說完,這個組織除了作為會長的後盾
    之外,Ⅲ機關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不讓與魔道相關的事物暴露在
    陽光之下』這件事。簡單說,就是另一種版本的『MIB(註:某部
    描述外星人悄悄混入人類社會的科幻電影,MIB就是負責處理外星
    人相關事件,並且還要避免讓外星人的情報給一般社會大眾知曉的組
    織)』,只是外星人被換成了魔法使罷了」
     克洛瓦得意洋洋地說,卻不知道我心裡頭正在想的事──這麼簡單
    就被我套出話,以後真的不能讓這傢伙知道太多機密。
     不久之前才聽會長提過,有位俄國出身的老富豪一直不遺餘力資助
    會長以及會長的大祖母,老富豪也許就是這個叫做Ⅲ機關的秘密組織
    幕後的金主也說不定。雖然這都只是我個人的推測而已,不過我已經
    深刻體會到,會長所處的世界遠比我想像中還要複雜許多。
    「──話說回來,我都已經這麼夠朋友說出這麼多秘密了,你也應該
    稍微回報一下我的友情,沒錯吧?嘿嘿……」
     克洛瓦若有所圖地說。
    「可以讓我見識一下嗎?那個叫做『魔劍』的玩意」
    「魔劍?哦,你今天話匣子開得這麼大,原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我可是冒著被那個魔女射殺十次的風險耶,這點要求不過份吧。就
    算要死,我也要開過眼界後死了才能瞑目呀」
    「也不是不行,只不過我不確定能否順利叫出來……」
     去解識一個連我自己都不太清楚的事情。結果也只是白費唇舌,於
    是我乾脆直接行動,試著召喚魔劍看看。我召喚了很幾次,也嘗試使
    用不同的動作、發聲方式,可惜最後都是做白工。魔劍克拉姆別說是
    個顯現成形,就連個召喚的徵兆也沒有。
    「……沒辦法,還是叫不出來」
     想召喚時,就老是給我失靈;不想召喚時,就偏偏給我顯現。早上
    被特醫研警衛部隊包圍時,克拉姆就曾經被召喚出來。魔劍無預警的
    顯現,差點就將事情推向更加不可收拾的地步。除早上的情況來看,
    召喚魔劍除了某種訣竅之外,也可能還需要滿足某些條件。會長曾經
    提過魔劍本身其實也是魔法的一種,而魔法是否能夠成功,最重要的
    就是要滿足發動所需的條件……
    「我的發動條件是什麼呢?是手勢,還是……」
    「亞利,要不要試試看這個。兩隻手先這樣大動作繞一圈,然後左手
    與右手依序朝斜上45度角交叉刺出,然後大喊『變身!』──啊,
    不對,要大喊『召喚!』──這樣說不定行得通哦!」
    「喂喂,你以為我是特攝片的主角嗎──假面騎士?我不幹了。一直
    比手劃腳比個半天,要是讓不知情的人看到,說不定還會以為我腦筋
    出問題咧。總之我不玩了」
    「等等,再考慮一下嘛。再一次就好,一次就好!有句話不是這麼說
    嗎?失敗為成功之母……」
     我去你的失敗為成功之母──就在我正要將這句粗話原封不動送給
    克洛瓦的時候,瑪琳突然插入我們之間。
    「我也想見識看看呢,亞利哥哥的魔劍」
    「連妳也這麼好奇哦,瑪琳」
    「嗯,那當然!」
     這下子就傷腦筋了。連瑪琳都出面了,我也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試看
    看,只不過結果還是跟之前沒兩樣。即使我盡可能完整地在腦海裡勾
    勒出魔劍的輪廓,精神再怎麼集中,魔劍就是無法顯現。
     最後一次召喚失敗後,我便徹底放棄,也已做好即使會被嘲笑無能
    也不再試的心理準備──然而就在我已經放棄的這個時候,瑪琳說了
    一句讓我很訝異的話:
    「哥哥召喚不出魔劍的原因,我已經知道了……」
    「妳知道為什麼……等等,妳怎麼會知道……」
     這個問題很多餘,多餘到連我都覺得自己很白癡。我忘了瑪琳的眼
    睛很特別。和我這雙能夠看到黑色怪物的眼睛不同的是,瑪琳是想看
    就能看,而且特性也不同。以我目前所學到的魔道知識來看,瑪琳所
    看到的『光』,其實就是『歪曲』──即被扭曲的森羅萬象,這世上
    所有魔法的本質。
    「就我觀察的情形來看,從哥哥身上的光確實有聚集的現象。這應該
    是哥哥召喚魔劍所產生的特殊現象沒錯。至於為何無法將魔劍召喚出
    來,我是這麼猜想──召喚魔劍可以分為兩個步驟,第一步驟就是形
    成,第二步驟就是叫出來。哥哥召喚魔劍的第一步驟應該是完成了沒
    錯,問題就在於第二步驟……我感覺就好像是一個容器已經蓄滿水,
    卻找不到一個能讓水放出來的出口……」
     瑪琳居然看透到這種地步,真是厲害,不過她說的究竟正不正確,
    我也無法肯定就是。如果會長在場,鐵定會先對我冷嘲熱諷一番,然
    後才在我信心全失時再輕鬆將魔劍給召喚出來。這件事早有前例,會
    長就曾經自己動手召喚出我的魔劍。當時會長的作法是先將手掌貼在
    我的胸口──對,就是瑪琳正在做的動作……咦?
    「喂、喂喂!瑪琳妳在做什麼?」
     我急忙問,可是這丫頭絲毫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小小的手掌已經緊貼在我的胸膛上,難不成?
    「魔劍召喚的第二步驟,也就是出口的形成,似乎要滿足特定的條件
    才能辦得到。現在我想試著直接干涉那股匯集於一點的光,看看能不
    能跳過條件,讓出口直接開啟」
    「這種事妳也做得到嗎?」
    「我也不知道。因為是第一次嘗試,所以可能會有點痛哦……嘿嘿,
    哥哥就稍微忍一下吧。初體驗會伴隨疼痛是常有的設定」
    「等等!瑪琳,妳先不要──」
     我慢了一步。
     緊貼在我胸口的手掌底下,正有一股彷彿血液也要為之沸騰的熱量
    正從體內竄升。底下就是我的心臟,這個不尋常的變化讓我一時之間
    誤以為心臟是不是成了一個即將爐心融毀的核子反應爐似的。雖然如
    此,這個異常的現象倒還不至於令我感到難受,我反倒是很冷靜看待
    著這件事的發展。
     沒過多久,瑪琳的手掌就離開了我的胸口,然而更不可思議的現象
    也在這個時候發生了。我的胸口就像是開出了一個洞穴似的,異樣的
    光從剛才手掌貼住的地方如噴泉般噴出。血紅色的光就彷彿鮮血般豔
    麗,而瑪琳的右手也抓著某個東西,正緩緩將那東西拉出來。
     這個時候,我有注意到克洛瓦正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這就表示這
    並非是我的幻覺,而是真的發生在現實世界的異常現象。
     等到血光的噴泉消失,整個異常現象似乎已經結束之時,瑪琳伸直
    的右手已經握著一把以黑色為底色,上面佈滿了如同血脈般的發光紋
    路的黑色鋼劍。
    「這就是哥哥的魔劍呀……」
     我點頭答是,但是就在這時候──
    「嗚哇!」
     瑪琳發出短促的驚叫,突然間就拿著劍朝我砍下去──不對,是跟
    會長當時的情形一樣,魔劍才剛召喚出來,隨即就因為克拉姆太過沈
    重,手抓不住就這麼直接落下去。如果我沒有及時躲開的話,就算腹
    部以下沒被砍到,腳指頭就這麼少一兩個也不奇怪。
     現在,我的魔劍已經深深刺進地板──要賠償以及賠罪的事物又多
    了一項。我只有一句話──今天真是衰到家。
    「這把劍不長,可是卻出乎意料地重呢」
    「不用再重複會長說過的話,這個老梗我受夠了……唉,總之得先把
    劍拔出來才行。刺這麼深,也不知道拔不拔得出來……」
     拔劍的難度雖然還不至於到達亞瑟王的石中劍等級,不過要將這把
    深入磁磚加水泥的魔劍取出,也著實讓我費了一番九牛二虎之力才順
    利拔出來。
     就結果來看,魔劍的召喚儀式算是成功了。於是我將克拉姆擺放在
    桌上,讓這兩個傢伙隨意觀賞,不過在此之前──
    「我剛才差點就被妳給切腹了,不過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我比較吃驚
    的是,想不到妳竟然能夠做到跟會長一樣的事,從我身上直接將我的
    魔劍克拉姆給召喚出來」
    「我也只是稍微試試看罷了。我也沒想到居然會成功,嘿嘿……倒是
    照哥哥剛才的說法,伊莎伊莎有對哥哥做過一樣的事嗎?」
    「有呀,當時也差點被她切腹……算了,畢竟會長是專家,相較之下
    妳只能算是業餘的魔法使。以後可別再亂來」
     魔法不是外行人可以隨意觸及的禁忌之力,會長也曾一再強調魔法
    的危險性,所以我不希望瑪琳因為好奇心就任意使用這股力量。要是
    瑪琳因此受到傷害,那可就不是我樂見的情形。
    「那個……耶,我可以發問嗎?」
     克洛瓦在旁邊小聲發問說。
    「瑪琳美眉也是魔法使嗎?」
    「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以現在我所知道的情報來看,瑪琳,包含我自己在內,應該都會被
    算進『魔法使』這個特殊的範疇。我們兄妹原本就有不同於一般人的
    地方。現在看來,這種異常的體質看來應該是與魔道有關。我被捲入
    魔劍戰爭,也只是提早開啟了我與魔道世界接觸的管道,一個我並不
    想,但遲早也得面對的事實。
    「我和瑪琳應該都算是魔法使沒錯,不過以更嚴格的標準來看,我們
    兄妹兩人和會長那種專業的魔法使畢竟還是有差別。我們只能算是具
    有魔法使資質,但並沒有正式學習過魔法,頂多只能說是具有魔法使
    資質的非普通人吧」
    「還真是微妙的說法呢」
    「從好的地方想,起碼有機會知道這種特殊體質的原因是什麼,總比
    一直被哈涅爾醫生說是腦部異變要好得多,不過,一想到從此就再也
    無法回到以往熟悉的日常生活,心情就很不捨……」
    「不會啊!擁有一般人沒有的力量,感覺很酷啊!」
    「只有你會這麼想,克洛瓦‧基魯巴特」
     想成為一個普通人嗎?或許這才是我真正的願望也說不定。被捲入
    魔劍戰爭之前,我就已經知道自己有異於常人的地方,這件事甚至也
    早已經造成我生活上的實質困擾,說是痛苦也不為過。不過,想解開
    這個疑問的想法可是一次也不曾我的腦海裡消失過。因為如此,所以
    我才會明明不喜歡置身在人群中,卻仍然不厭其煩地走入人群,想確
    認自己跟一般人不同之處,同時也想緊緊抓住相同的地方吧。然而在
    此之前,我還有魔劍戰爭這個攸關生死的難關要克服……
    「……哥哥看起來好像很累的樣子」
     瑪琳露出擔心的表情說。
     果然還是瞞不過這丫頭呀,從以前到現在都這樣。
    「這陣子發生的都是累人的事,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沒辦法歸沒辦法,不過該休息時還是得休息哦。剛才你剛吃完飯就
    突然睡著了不是嗎?這可是過勞的身體給哥哥的警訊哦」
    「說得也是。我本來還以為自己的體力永遠用不完呢,想不到這麼簡
    單就累垮了」
    「休息是應該的,不過有件事也很可惜就是……」
    「可惜?可惜什麼?」
    「剛才雪花美眉有來找哥哥,可是你當時卻在睡覺」
    「什麼!有這種事發生就應該叫醒我呀!怎麼不叫醒我?」
    「是雪花美眉說不要叫醒你的」
    「原來是雪花的意思……」
     這樣做的確很符合雪花的作風。我疲倦的事實不僅瞞不過瑪琳,就
    連雪花也看出來了嗎?看來我還真該好好休息才行。
    「雪花為什麼會突然跑來找我們?讓一個比我還更需要休養的病人到
    處跑來跑去,哈涅爾醫生也未免太好說話了吧……到底是有什麼重要
    的事情,非得讓雪花親自過來不可呢?」
    「這個問題我不知道該不該回答呢……」
     不知道該不該說?瑪琳會這樣回答讓我有點意外。連瑪琳這個口無
    遮攔的丫頭都無法輕易說出口的事究竟是……
    「這是怎麼回事?瑪琳──不,換克洛瓦你來說!你們兩人該不會有
    很重要的事情在瞞著我吧?」
    「重要的事?沒、沒有啦!哈哈……」
    「真的沒有嗎?」
    「這個……那個……」
     克洛瓦似乎被我的魄力嚇到,一開始還顧左右而言他,直到他明白
    我在問出答案前是絕不會放棄之後,這時才死心似的洩了氣,然後將
    剛才瞞著我的事說了出來。
    「你聽了可不要衝動哦……事實上,雪花在今晚就會離開特醫研,然
    後被轉到其他的醫院去」
    「什、什麼?」
     這麼說來,剛才雪花專程跑來找我──
     是想在離開前再見我一面嗎?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16 04:01
29 巨像來襲‧前篇

     斬魔之劍 第三夜ⅩⅩⅨ

    「雪花已經離開了嗎?」
    「沒這回事!還在!」
    「──等等!你怎麼講出來啦?克洛瓦!」
     克洛瓦反射動作般的回答速度,引來瑪琳的不滿。
    「這麼早就把答案公布出來,這樣子我們不就沒機會捉弄哥哥了嗎?
    哥哥又沒拿鎗對著你的頭,你幹嘛這麼老實?」
    「你家老哥能夠一腳就將原木做的桌子轟成碎片,我的腦袋又沒有比
    桌子硬,能不老實招出來嗎?」
    「貪生怕死的傢伙!」
    「這是求生本能!」
     ……這兩個傢伙就在我面前吵起來。
     當他們在吵嘴的同時,很蠢地將原先預定耍我的計畫全洩漏出來的
    時候,老實講我早該直接賞克洛瓦一腳,然後再讓瑪琳細細品嚐我們
    家的七大體罰禁招之一的『太陽穴轉轉拳攻擊』──這次就這樣放過
    他們算了,反正我也已經獲得我想要的情報。
    「你們就別再吵了──」
     我一句話要他們停止舌戰。
    「雪花還沒離開的話,那就起碼還有跟她道別的機會,只不過怎麼會
    這麼突然呢?雪花要轉院的事,我剛才完全沒聽她提起過耶。這到底
    是怎麼一回事?」
    「這件事我們也是剛剛才聽說的,亞利」
     克洛瓦向我解釋說:
    「雪花沒跟你提起,我想她應該也是沒多久前才知道這件事。雪花轉
    院的事聽說是會長安排的。理由我不清楚,特醫研的人也只回答說是
    基於安全上的考量才會這麼做」
    「原來是會長安排的」
     會長一整個下午都不見蹤影,原來她是在處理這件事,不過我越想
    越感到不對勁──安全上的考量?特醫研的安全維護體系就連專業的
    國際恐怖份子都不敢輕易放肆,連這裡都有安全上的疑慮,那麼究竟
    要送到哪個地方才稱得上安全呢?
    「既然轉院是會長安排的,這樣一來就只能等到會長現身時,當面問
    她才有辦法問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這個問題先擱在一旁,我比較
    想知道的是雪花預定轉到哪間醫院?」
    「聽說是首都的大醫院,好像跟特醫研也有關係的樣子。那間醫院的
    地址我也有問到,看起來這件事並不是什麼重大機密就是」
    「首都的大醫院嗎?在首都那麼遠的地方,以後就很難空出時間去探
    望雪花了,只能利用週末……」
    「管他那麼多!嘿嘿,我們兩個明天就蹺課去探病吧!」
    「隨隨便便就把蹺課這種違反校規的壞事掛在嘴邊,你還真是不良學
    生的典範呢,克洛瓦‧基魯巴特。就算我退一步陪你蹺課到首都那間
    醫院探望雪花,到時候雪花恐怕反而會生我們的氣吧」
     雪花是認真的好學生,如果我們為了探病而蹺課,想也知道她一定
    會生氣,說不定還會被她說教。
     話雖這麼說,但若是哈涅爾醫生那邊傳來雪花的病情突然有變化的
    消息的話,別說是蹺課,就算是會長主持的學生會例會,我也會二話
    不說直接開溜,然後馬上趕去雪花的身邊。不過,探個病其實並不需
    要做到這種地步。我和克洛瓦都是學生會的成員,以探望受傷住院的
    本校學生的名義申請公假,這種作法是在被允許的範圍內,而且也有
    前例可循。
     基本上,雪花轉院的事我是贊同的。特醫研或許有不少醫術精湛的
    名醫,不過這裡終究是研究機構。對需要長期養病的人來說,設備完
    善的醫院才是最好的選擇。
    「克洛瓦,轉院的時間你知道嗎??」
    「這我也不是很清楚」
    「正確時間連你也沒被告知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哈涅爾醫生有跟我說,雪花還有幾個檢查要做,
    要等到做完後才會將她轉到新的醫院。檢查不知道要花多久,不過他
    們動身前會通知我們,所以不用擔心會錯過」
    「原來如此。不過,我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如果將每件事都當成一個『點』,那麼點與點之間的關係──也就
    是『線』出現混淆不清的情形的話,謎團就會產生。現在我所知道的
    每件事之間都有一個合理的因果關係,所以照理說應該不會有問題才
    是,可是我心裡頭這個揮之不去的感覺到底是……?
    「你會不會是因為太累,所以才想太多?如果你這麼想念雪花,乾脆
    現在就直接去見她一面不就行了」
     克洛瓦跟我提議說,只不過……
    「你忘了嗎?哈涅爾醫生不是說過雪花還有檢查要做,我們就算過去
    也不見得能見得到面,我沒說錯吧?」
    「既然你都這麼想,那就別再擔心這又擔心那的,我在旁邊看了反而
    會被你弄得很煩耶!雖然我是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啦,畢竟你擔心的對
    象是才剛追到手的女朋友……嘿」
    「好了!別再拿我跟雪花交往的事大做文章。我弄得大家心浮氣躁都
    算我的錯,這樣總行了吧?」
    「害羞就害羞,又何必惱羞成怒呢?現在年輕人的臉皮還真薄呢,哈
    哈哈哈──」
     ……可惡,經驗值不足的我現階段是講不贏這傢伙的,發飆也只會
    讓自己淪為笑柄。和雪花的交往還得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期,等到我
    累積足夠的經驗與自信之後,才有辦法抵抗這種攻擊吧。
     我故意轉過身迴避克洛瓦的視線,拿起剩下的橘子汁往嘴裡送,順
    便看一下電視,不過此時卻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電視機的畫面忽然變得怪怪的,不時出現雜訊。
    「奇怪,剛才畫面明明正常的說」
     也許是接觸不良,或者是園區裡不知道是哪個地方正在進行電路維
    修工程,也有可能是研究人員正在進行某種實驗所導致。總之我就先
    自己檢查看看再說。然而就在我才正準備起身的瞬間,電視畫面就突
    然間消失了──不,是被某人關掉電源。
    「連問都沒問就隨手關掉別人還在看的電視,這可是很沒公德心的行
    為哦,克洛瓦‧基魯巴特」
    「快報廢的電視有什麼好看的?別看了啦!」
    「有沒有報廢又不是你說了算!所以我才要檢查一下呀。也許只是線
    路沒接好這麼單純的問題罷了。總之,遙控器給我!」
     我的身體動得比嘴巴還快,一瞬間就將遙控器搶到手。遙控器到手
    後,我便開始檢查電視機究竟是哪裡出問題,但是我檢查了半天,怎
    樣也找不出問題所在。
    「……奇怪,到底是哪個地方有毛病?有線電視系統的纜線明明就鎖
    的緊緊的,沒有接觸不良的跡象呀……」
    「朝斜下45度角快速用手刀敲下去,說不定修得好哦!我每次撿來
    快報廢的電視,都是用這招修好的」
     克洛瓦這麼說……拜託,這已經是幾零年代的都市傳聞了呀。真虧
    這傢伙居然能夠一本正經將這種迷信當建議提出來。
    「你的原始腦袋也許這樣就能修得好,但是原始時代的迷信可不適用
    於電視機這個現代文明的結晶!萬一真的敲壞了,我可是會毫不遲疑
    將帳單全算在你頭上哦!」
     懶得理這傢伙,我還是回頭修電視吧……話是這麼說,修理電視畢
    竟是屬於專業人士的領域,業餘的我頂多只能處理『接頭有沒有接好
    ?』或『電源插頭有沒有插?』這種入門的問題。再弄下去,電視說
    不定真的會被我搞壞,最後我也只好放棄。
     我帶著挫敗的心情回到位子。克洛瓦以臉上擺明寫著『我就知道你
    修不好,哈哈哈哈哈!』的表情迎接我,我只能以不理會他的消極方
    式來應付。反倒是瑪琳像是在安慰我似的,對著我說:
    「修不好沒關係。壞了就再買一台新的!伯父的卡可以買下整家大賣
    場的商品還綽綽有餘呢,哥哥一點都不用擔心」
     我只替伯父的財產擔心……這丫頭花別人的錢永遠不手軟,只不過
    伯父太縱容瑪琳也是另一個問題就是。
     我讓電視繼續開著。雜訊並不嚴重,再說我看的又是不需要太講究
    畫面的新聞節目,所以這件事我也就這麼算了。本來我也只是不想跟
    克洛瓦那傢伙說話才打開電視,現在這個時段也沒有什麼非看不可的
    節目。就在我快要打哈欠的時候,畫面底下的跑馬燈突然出現一則緊
    急插播新聞,內容是:『南美洲西岸發生強烈地震,數十萬戶停電,
    目前有關當局已針對大平洋沿岸國家發出海嘯警報』──地震嗎?這
    件事應該跟電視雜訊的起因無關吧──我做下這個結論。接下來的新
    聞便開始針對地震災情做全球性的追蹤報導,不過我也沒興趣看下去
    了。手指很自動地往電源的按鈕壓下去。
    「唉,電視內容還真無聊,連打發時間的價值都沒有……」
     我連抱怨都有氣無力,不過就在這時候──

     天花板的燈,閃了一下。

    「咦?跳電嗎?」
    「嗯,好像是。也許是政府正在試射陽電子砲也說不定」
     瑪琳玩笑式的回答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沒記錯的話,這好像是
    某部動畫的某個經典橋段。為了對抗未知的敵人,政府不惜讓全國大
    停電,發射陽電子砲這種架空的科幻武器。陽電子砲倒是讓我連想起
    今天特訓時遇到的紅色鎧鬼。那個等同於陽電子砲的攻性戰咒可以輕
    易讓新都毀滅十次的破壞力,我想忘也忘不了。
     跳電的事我沒放在心上。稍微跳個電或停電就大驚小怪的人,怎麼
    有辦法在現代社會存活下去呢?隨即過沒多久,彷彿是在驗證我的主
    張正確與否似的,整個用餐區的燈光又開始閃動起來。
    「難不成又要開始跳電了?花這麼多錢成立的特醫研,居然連穩定的
    電力供應都搞不定,這還真是────」
     我話還沒講完,這個時候突然響起一陣像是火花爆開的聲響,然後
    所有的日光燈就同步熄滅了。
    「……真、真的停電了?」
     停電的同時,緊急照明燈也立即亮起。花錢像燒錢的特醫研在防災
    準備工作上看來並沒有馬虎,剛才的批評就收回一半吧。
     電力大約在十秒鐘後便恢復正常。照明恢復的時候,瑪琳和克洛瓦
    都還坐在位子上。瑪琳在喝飲料,克洛瓦則是在玩吸管──長大了沒
    呀,這傢伙──總之沒有人露出驚慌失措的舉動。大家作為一個現代
    人可說是全員合格,很好。
    「這裡很少會停電耶,今天的情形還真是反常」
     我提起這個話題,然後瑪琳接著說:
    「停電又沒什麼,再說這裡怪人這麼多,也許是在做什麼奇怪的研究
    吧。哥哥難道忘了嗎?以前有個留山羊鬍的老教授,只是做實驗就讓
    整個特醫研大停電的事」
    「哦,那件事我記得」
     瑪琳提到的老教授我還有印象,也不知道他還活著沒有。我只記得
    那個老教授是從事量子傳送的研究。結果很爆笑的是,才一次實驗就
    讓園區的電路系統全部報廢。我聽哈涅爾醫生說後來好像花了不少經
    費才修復,不過這個小插曲對當時還小的我們兄妹來說,卻意外成了
    讓我們到外界獨立生活的契機。
    「那個山羊鬍老教授還真教人懷念。他就跟哈涅爾醫生一樣,是個讓
    人想忘也忘不掉的人。不知道他身體還好嗎?只是老教授老是做那種
    會爆炸的實驗,這些年都沒消息,該不會是因為實驗發生意外,現在
    已經躺在英國故鄉的墓地底下了吧?」
    「老哥你好毒哦。人家老教授還活得好好的啦!」
    「是嗎?難道說妳現在還跟老教授有聯絡嗎?」
    「有啊。哥哥忘了我不是有在上通訊課程嗎?負責教我數學的老師就
    是那位老教授呀!」
    「原來是這樣子呀」
    「老教授在那之後就去其他研究機構繼續量子傳送的研究,聽說還鬧
    出過比上次更誇張的實驗意外呢,呵呵。不過就我看來,老教授是那
    種就算身上綁核彈也炸不死的怪人。在研究成功之前,他應該會繼續
    向人類的長壽記錄挑戰下去吧。不是有這種說法嗎?人的生命力和好
    色程度是成正比的,所以老教授絕對會很長壽,嘻嘻……」
     瑪琳又在賣關子了,而且我也很在意她最後說的部分。
     ──生命力與好色成正比?
    「…………哥哥一定不知道吧。老教授除了透過視訊網路教我數學之
    外,還規定我在上課時一定要穿上他指定的服裝呢,嘻……水手服果
    然是男人永遠的浪漫。老教授真不虧是來自於水手服發源地──英國
    的大色狼。他一定會長壽的」
    「什、什、什、什麼!」
     透過視訊讓女孩子賣弄姿色,這不就是網路情色聊天室拿來吸引客
    人的花招嗎?那個早該躺進棺材的老頭居然要我妹妹……該死!要是
    再讓我遇到那老頭,非拆了他的老骨頭不可。
     這麼說來,瑪琳現在的打扮好像就是水手服樣式的服裝沒錯。難道
    說,連這件衣服也是……
    「哥哥好像已經注意到了。沒錯!這件水手服也是老教授送的。而且
    還是他自己掏腰包,高價請倫敦知名服裝設計師重新設計過,老教授
    最中意的上課指定服裝第一名哦!其實我也很喜歡呢。上衣的雪白讓
    人想起夏日的白雲,而領子的海軍藍是不是就跟浪花起伏的波光一樣
    耀眼呢?很棒吧?很萌吧?」
    「哦──Bravo!」
     在我啞口無言的時候,克洛瓦跑來插花──混蛋,給我乖乖在那裡
    玩你的吸管跟冰塊,克洛瓦‧基魯巴特!
    「太棒了!我燃了!已經燒到快剩骨頭了!我一直以為英國佬都是些
    假道學的傢伙,沒想到竟有如此偉人存在呀!瑪琳美眉,這位偉大的
    前輩務必要介紹給我認識!」
     ……直接踹飛這傢伙算了!心是這麼想,但是我知道絕對不能這麼
    做。這兩個鬼頭鬼腦的傢伙聯手唱雙簧的本事有多高,我怎麼可能不
    知道。一旦動怒就等於我輸了,我只好忍下這股被人消遣卻又不能還
    手的悶氣,回去喝我的橘子汁。這時候,我才注意到我那把擺在桌上
    沒人理的魔劍克拉姆。
    「剛才因為大家一時起鬨才將魔劍召喚出來,現在要怎麼讓魔劍消失
    反而變成另一個新問題了,真傷腦筋呀……」
     我再度將魔劍握在手上。
     趁這個機會,我重新檢視這把魔劍。以長度來說,克拉姆比電影裡
    長劍的那些中古騎士時代的劍要短了許多,大約只比我的前臂加手掌
    的長度要再長一點。這種尺寸剛好適合單手揮劍,唯一的缺點就是重
    了點。揮劍的力量若沒拿捏好,很容易就會被武器拖著走,這樣反而
    會產生破綻。
     用劍技術也是一個問題,不過這種技術面的問題倒不難解決,我反
    倒比較擔心的是魔劍本身,即克拉姆目前所展現的力量遠不如其他魔
    劍的問題。克拉姆的力量並不算差,能夠一擊就將連續殺人魔的魔劍
    粉碎的破壞力絕對稱得上是優勢,但是這個優勢並非絕對。跟連續殺
    人魔交過手後我就明白,如果對手刻意迴避與克拉姆正面交鋒,光是
    『殺生劍‧飯綱』的運動性與高機動力,就足以將我玩弄到死。我的
    魔劍似乎缺乏超乎常理的特殊能力。
     在我煩惱的時候,克洛瓦又跑過來。
    「一個人在這裡玩刀弄劍有多掃興!你人一跑掉,才剛炒熱的氣氛一
    下子就冷下來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討厭跟人瞎起鬨!」
     我撂下重話,可惜對克洛瓦無效。就算我是刀子嘴,不過要對付那
    張坦克裝甲級的厚臉皮,殺傷力仍遠遠不足。
    「──哈哈哈!你還是老樣子,是個掃興的傢伙呀。不談這個,我換
    個話題好了。你拿武器的模樣,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呢……嘿嘿,看起
    來還挺有模有樣的」
    「是嗎?我倒覺得是你想太多了」
    「哦,怎麼說?」
    「如果限定我只能使用魔劍來作戰,我恐怕連你也打不過。我就算得
    到魔劍,也不代表我就會馬上變成用劍高手的說……」
    「是嗎?喂喂喂!我怎麼聽起來感覺你是在說『不用劍的話,像你這
    種貨色我兩三下就能秒掉!』這種話呢。你這小子,只不過贏了我一
    次就變得這麼狂妄,看我怎麼教訓你!嘿!嘿!」
     克洛瓦隨即撲上來。他不僅用手圈住我的脖子,還用拳頭在我頭頂
    鑽個不停。我來不及反制,是因為這傢伙的動作太過突然,而且也不
    知死活到極點──飛身撲向一個手持刀刃的對象是很危險的,好孩子
    不可模仿。
     沒多久,連瑪琳也加入混戰。趁我動彈不得的時候,這丫頭對著我
    的髮旋使出『轉轉拳』。雖然沒有太陽穴那麼痛,不過心理上的羞辱
    可是加倍有餘,令我肝火大作。
     常識派的我自然不可能拿手中的魔劍往這兩個傢伙身上開洞,不過
    這並不表示我不想報復。報復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而且報復的等級
    是與羞辱的大小成正比的。然而,一個突發事件的發生卻讓我頓時忘
    了報復,就連瑪琳和克洛瓦兩人也停下了動作。
     燈光又開始閃爍不定。
    「怎麼又來了?該不會又要停電啦──」
     克洛瓦的烏鴉嘴在一秒鐘後成為現實。
     整個屋子的日光燈瞬間同步熄滅,緊急照明燈也隨即起作用。這一
    幕就如同剛才無預警停電的翻版。
     停電現象一天發生兩次其實是很異常的情形。不是常聽到某個科技
    園區一發生停電意外,就會產生天價的經濟損失嗎?近年來,生物與
    醫療科技的經濟效益備受重視,特醫研這類研究機關光停電一次所產
    生的損失,絕非一介高中生的我所能想像……話雖這麼說,身為高中
    生的我自然只會有符合高中生應有的反應。
    「電應該待會就會恢復了」
     活在現在社會的人必然會有的思考──就算停電,電力公司的人遲
    早都會來修理的,不用大驚小怪──我想,克洛瓦和瑪琳此時的想法
    應該也跟我一樣,所以大家都很鎮定。只有瑪琳似乎是等電力恢復等
    得有點不耐煩,只有她離開座位到處走走。
    「別走太遠哦,瑪琳!」
    「哥哥真是瞎操心。停個電罷了,怎麼可能會出事?」
     這我知道。我只是擔心才說。
     第一次的停電十秒後就恢復了,這次停得就比較久。也有可能是因
    為設備嚴重損壞,所以維修人員才決定暫時關閉整個電力系統,做一
    次全面性的檢查與修復──什麼情形都有可能,反正我能做的事就只
    有等待而已。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天災等事故而引起的停電呢?我聽說在某些國土
    很大的國家,有些偏遠地區的電力來源是由相隔數百、甚至是上千公
    里的遠方提供的。所以有時候發生不明原因的停電時,原因會在之後
    才知道──比如電源供應地發生地震,震倒電塔之類的。
     ……應該不是吧。我搖頭甩掉這些無聊的推測,回頭想『停電已經
    停了多久?』、或『瑪琳走到哪裡去了?』之類的事情,最後我的視
    線不知不覺落在玻璃窗上。
    「路燈也全熄了吧,外面好暗哦」
     窗外的世界一片漆黑,彷彿黑暗的異世界似的。遠離市區的地方一
    旦連燈火也失去,就會變得很可怕。人類似乎已經演化成無法在缺乏
    物質文明的自然荒野存活的生物了。即使是我,面對黑暗也會產生與
    生俱來的恐懼本能……
    「應該超過一分鐘了。這次停電停得有夠久的」
     要出去看一下情況嗎?外頭因為路燈失去功能變得很暗,要出去的
    話就要準備手電筒。手電筒在哪?如果找不到,也許可以試著將緊急
    照明燈拆下來用──

    〈滋──〉

     異樣的刺痛感。
     彷彿有一條電流從右手往上衝,流向右眼球。
     我的右手,正握著魔劍。
    「……怎麼回事?」
     就在我的疑問剛生起的下一剎那──

     ──我的視野突然劇烈地晃動起來。

    「地、地震?」
     突如其來的地震只維持了極短的時間便告結束。地震本身通常不會
    造成直接傷害,家具倒下、或物體被震落所導致的間接傷害才是造成
    傷亡的主因。這次也不例外──有幾根日光燈被震落。其中一根日光
    燈的破碎,竟伴隨著一聲驚叫。
    「呀啊──」
    「瑪琳!」
     我立即叫出瑪琳的名字,並找尋她。
     過沒多久,瑪琳就回應:
    「我沒有事,哥哥!」
     瑪琳第一時間跟我報平安。
     好在這丫頭沒有在這種時候還跟我賣關子。
    「我剛才只是被掉下來的燈管嚇了一跳,然後摔跤而已。燈管沒有砸
    到我,不過屁股撞到地板好痛哦……」
    「妳留在原地,哥哥馬上過去!」
     我立即衝到瑪琳身邊。
     等我到的時候,瑪琳還坐在地板上──該不會是要我拉她起來吧?
    這丫頭還真會找機會撒嬌,不過人沒事就好。正當我要拉還坐在地板
    上的瑪琳起身的時候,我突然注意到瑪琳怪怪的。瑪琳就好像在夢遊
    ,連我來了都不知道似的,兩隻眼睛正看著什麼。
     ……看?
     瑪琳似乎正在仰望著什麼──這間員工餐廳是三層建築,其中用餐
    區是兩層樓挑空的開放式空間,面向門口側的牆壁是一排大面積的玻
    璃窗。原本應該是面對山林的大片觀景窗,現在因為入夜外加停電而
    什麼都看不到……看不到?不對!
    「哥哥,那個是什麼?」
    「小聲點……現在什麼話都不要說……」
     我看到的是──

     那個東西正在窗外不遠處緩緩移動。
     即使兩層樓高的觀景窗也容納不下的巨大軀體。

    「……難道說,是鎧、鎧鬼?」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16 04:03
30 巨像來襲‧後篇

     斬魔之劍 第三夜ⅩⅩⅩ

     外面那個巨大的傢伙一直在走動。步伐雖慢,但是每走一步都會讓
    地面為之震動,簡直就是個會走路的地震製造機。
     觀景窗的玻璃已經破了一大半,剩下的應該也撐不了多久。為了避
    免被碎玻璃所傷,我選了一個靠內側牆壁,但卻又能夠觀察外界情況
    的位置,以便掌握外面那個大傢伙的行動。我現在能夠在保持冷靜的
    情況下行動,或許也是因為有過類似的經驗──在巨人腳下拼命求生
    的經驗,老實說我一點也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瑪琳依照我的指示,躲在我視線可及的安全地方。我這位勇氣非凡
    的妹妹看起來一點也不慌張,和我之前與『巨大存在』第一次接觸的
    反應相比較,這落差實在令我汗顏。反倒是克洛瓦……嘖,這傢伙還
    真是一個狀況外的的麻煩人物。
    「……嗚哇哇,這傢伙就是會長之前提過的鎧鬼哦……真是個不得了
    的怪物。原來你的對手都是這種怪獸級的狠角色呀,亞利……哈哈哈
    哈,光想就教人熱血沸騰呀啊啊啊────」
    「喂,給我小聲點……」
    「哈哈,抱歉抱歉」
     克洛瓦摸著頭,做出道歉的表示。如果他沒這麼做,我可能就得使
    出讓他連慘叫聲也發不出來,一輩子不用再廢話下去的壓箱絕招也說
    不定。別在狀況外了行不行?克洛瓦‧基魯巴特。
     我的警告多少發揮了效果。這傢伙雖然依舊興奮,不過動作至少已
    經有所收斂。克洛瓦壓低音量問我說:
    「在外面走來走去的那個大塊頭,是不是就是那個叫做『鎧鬼』的機
    械巨人啊?」
    「……鎧鬼嗎?」
     關於這個問題,我的回答是──

    「我想,應該不是鎧鬼才是」

     雖然大半是用猜的,但這就是我的答案。
     我好歹也看過三架鎧鬼。鎧鬼之間雖然在體格與外型上有著不小的
    差異,不過基本上都是身長超過50公尺的巨人。外面那個巨人的大
    小我雖然尚未仔細目測過,不過應該只有鎧鬼的一半……不,甚至還
    在一半以下才對。
     讓我確信那傢伙並不是鎧鬼的另一個理由,是因為我之前就已經從
    會長那裡得知,鎧鬼目前是無法在這個世界被召喚出來,並顯現出實
    體的。這好像是魔劍戰爭本來就有的限制。
     儘管如此,那個大塊頭仍然是個令人難以忽視的龐然大物。透過兩
    層樓高的觀景窗來看,這間餐廳在它面前也硬是矮了一截。剛才這棟
    建築物發生的強烈晃動,似乎就是那傢伙和餐廳擦撞所引起的。那傢
    伙只要認真攻擊過來,餐廳會在剎那間被夷為平地。
    「……那傢伙既不攻擊,好像也沒有離開這裡的打算。要是餐廳被那
    傢伙漫不經心的散步給撞垮的話,我們都會被活埋的。在這之前,得
    化被動為主動才行…………嗯?」
    「嘿嘿嘿……」
     我看見克洛瓦對著我笑,還比出拇指。
    「見過真正大場面的人果然不一樣。換成一般人老早就腿軟了,要不
    然就是滿腦子只想著要怎麼逃命,不過……嘿嘿,你在想的是反擊的
    對策,對吧?沒錯吧?亞利」
    「你這樣吹捧我,我也沒好處給你。再說我所想的對策,也有可能是
    把你當誘餌,好讓我們兄妹趁機開溜的陰謀也說不定哦」
    「不可能!百分之百不可能啦!這種事──」
     克洛瓦毫不懷疑地說。
    「別賣關子了,把你的計畫說出來吧。我應該也幫得上忙」
    「你這傢伙……」
     真是敗給這傢伙……也好,的確多一個人幫忙,成功的機會也就越
    高沒錯。克洛瓦確實幫得上忙,我就不客氣地借來用吧。反正我想出
    來的對策……嘿嘿,與其說是光明正大的正面反擊,倒不如說是有點
    不太光明的詭計。
    「出了餐廳大門,門前的路你還記得吧,克洛瓦。因為天色太晚,所
    以你可能不知道,事實上跨過那條路再一直走過去,大約二、三十公
    尺的距離就會看到一片很大的水池」
    「哦,那個我知道。早上你我坐在史雷普尼爾上頭一起衝上天時,我
    就有瞄過一遍這附近的地形哦」
    「你這傢伙,才看一眼就把特醫研的地形全記下來啦?」
    「那當然!地球上有哪個暴走族是路癡?不過你說的水池也未免太離
    譜了吧,那個大小根本是湖吧?」
    「你沒說錯。那座蓄水池原本就是一座人工湖。我的對策就是要引誘
    那傢伙走到蓄水池邊,再讓那傢伙摔下去」
     這就是我想出來的詭計。
     史前人類在狩獵長毛象時,也是會使用石矛的。即使在熱兵器高度
    發展的現代,力量遠大於人類的老虎往往多半死於陷阱,而非獵人手
    中的槍枝。人類的智慧遠比蠻力與武器還要可怕。
     做為陷阱預定地的蓄水池深達一百公尺。這個深度連兩架鎧鬼疊羅
    漢都能淹沒,拿來對付外頭的那傢伙綽綽有餘。而且蓄水池並非自然
    湖,邊緣連緩衝的斜坡也沒有,只要腳一踩空,立即就是身達百米的
    深淵在等著溺水的倒楣鬼。因為有如此的危險性,事實上蓄水池周圍
    有設置像是網子之類的安全設備。據說別說是人,就連車子不小心摔
    下去都能及時撈上來,不過那個身長將近二十公尺的大塊頭鐵定不在
    最大負重範圍之內,照樣得噗通下水。
     我的計畫可說是已經萬無一失。整個行動成功與否的關鍵就在於『
    誘餌』身上。擔任誘餌的人必須同時具有過人的膽識與反應。很幸運
    的是,在場的我們三人全都合格。
     要如何實行計策,我最後再做一次說明。
    「吸引那傢伙注意的手段沒有限制,大家只要記得千萬不要跟它硬碰
    硬即可。引誘成功之後,那個人就一路往水池方向移動。若是到了水
    池邊卻無法順利引誘它踩進去,那時候也可以考慮以主動跳水的方式
    來引誘那傢伙。不過要注意,這是萬不得已的手段。千萬不可以勉強
    自己這麼做!」
     打倒敵人並不是絕對要達成不可的目標,萬一失敗也沒關係。對我
    們而言,確保每個人都能夠順利脫困才要最重要的事項。
    「克洛瓦,你這個好戰的傢伙可別胡來。那傢伙就算不是鎧鬼,也不
    是你的拳頭或我的魔劍能夠對付的角色」
    「這種事我知道啦。我看起來有這麼無腦嗎?」
    「知道就好!」
     克洛瓦搞定了,下一個人是──
    「──瑪琳!」
    「…………」
    「瑪琳?妳有在聽我說話嗎?」
    「啊……你在叫我啊,亞利哥哥」
     瑪琳這時才注意到我。
    「妳想什麼事情想得如此出神?居然連我的話也沒聽到」
    「我覺得有件事有點怪怪……」
    「怪怪的?妳找到什麼不尋常的疑點嗎?」
    「這個嘛,我恐怕得確認一下才能確定──」
     才剛說完,瑪琳就豎起耳朵像是在聽什麼似的,然後沒多久又突然
    整個人趴到地上,把耳朵貼在地面上。瑪琳會這麼做必定有她的理由
    在,所以我沒有說話干擾她的行動,不過作為哥哥……唉,這種不夠
    淑女的動作,私心上我還是希望瑪琳別做。裙子穿得那麼短,動作那
    麼大很容易走光的。
    「嗯嗯……果然……」
     瑪琳做出意義不明的發言之後便起身。看樣子瑪琳已經確認她所說
    的疑點確實是存在的。
    「哥哥,除了那個突然出現的巨人之外,還有一件很奇怪的事哦。在
    此之前,你有想過那個巨人為什麼能夠在我們三人都察覺不到的情況
    下,神不知鬼不覺接近到如此近的地方呢?」
    「這件事我有想過,不過我只想著要如何解決眼前的困境。對於已經
    發生的事情,我就沒有想太多……確實這一點很奇怪。那麼大的物體
    在移動,應該是離得遠遠的就能察覺到才對呀……」
    「果然哥哥也有注意到。我是感覺到距離感的錯亂才發現到的。目測
    的距離,以及走動聲換算出來的距離有些微不一致的情形。為了保險
    起見,我還另外從地板的震動來推算距離,結果三種方式算出來的距
    離都不相同」
     就連我這個作哥哥的也不得不承認,我妹妹還真厲害。從這幾個現
    象就能夠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我如果不仔細去感覺,還真聽不出來
    有何差別。
    「所以我的結論是──有某種力量正在干涉聲波的傳遞,甚至連以物
    質作為介質的震動波也被影響。除了這幾個地方之外……」
     瑪琳將視線轉向室外,隨後又轉回來。
    「……外面也未免太暗了吧。就算整個園區大停電也不至於如此。接
    下來是我的猜想,那股力量所引起的現象似乎連光線都受到影響……
    聲波、震波、光波,恐怕連電磁波也不例外。剛才電視節目出現的異
    常雜訊,恐怕也是這個原因也說不定」
     聽完瑪琳的說明,我回頭思考那些不尋常的事件。雜訊、接二連三
    的停電現象、如樓房般高大的巨人,每個異常的點都被一條合理的線
    串連起來,並指向某個方向──

     ……是衝著我來的嘛?夜舞人偶。

     我的腦海裡浮現一個熟悉的人影。
     一個名叫柯貝莉亞,如人偶般美麗又詭異的連帽裝少女。
     並非魔劍之主,卻積極介入魔劍戰爭的魔法使。
     若說今晚這一連串怪異現象的幕後黑手就是她的話,我並不感到意
    外。雖然我還不知道柯貝莉亞的目的為何,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魔劍
    之主對她而言有著非比尋常的重要性。柯貝莉亞不會是敵人,也不會
    是朋友,魔劍之主只不過是她手中的棋子罷了。
     一名實力驚人的危險人物就藏身在附近,我不由得繃緊神經。外頭
    的巨人或許就是柯貝莉亞派來試探的尖兵……這樣一來,還真的是說
    什麼也輸不得了。
     我還不打算在這種地方停下前進的腳步,而且,這次和上次交手的
    情形可不一樣。我有可以信賴的伙伴在我身邊。
     第一回合開始了。
    「瑪琳、克洛瓦,準備行動吧!」

                □□──□□

     在我們行動前,巨人開始朝餐廳方向移動。
     這只是偶然,還是具有針對性的攻擊行動呢?老實說,答案怎樣都
    不重要,重要的是做好準備的我們三人已經即將展開行動。巨人若真
    的有發現我們,這樣反而讓我們省了不少工。
     我們手上都拿著一台緊急照明燈。在這個比平常還要昏暗的夜晚,
    燈光會變得非常顯眼,很適合作為誘導巨人用的工具。到這階段,就
    只剩下開場前的倒數讀秒了。
    「三、二……」
     我們各自就定位。此時,觀景窗外的巨人正在張開雙手。
    「一!開始行動!」
     讀秒結束,我們朝大門方向衝刺過去。
     我前腳才踏出門口,隨即就感受到整個地面在震動,不過這件事並
    沒有讓我、以及另外兩人的腳步停下。剛才發生的震動是巨人以雙手
    捶擊餐廳樓頂所引起的。坍崩的聲響在背後猛烈響起,但是我沒有回
    頭。踏上戰場的人沒有回頭的必要。
     我們照預定計畫兵分三路行動。瑪琳和克洛瓦負責左右兩側,我則
    是一直線向前衝過去。我設定的路線是從巨人的跨下通過。這條路線
    很危險,可是一旦成功,就有機會讓巨人的動作暫時混亂。然而,此
    時的我卻有另一個打算。
    「趁這個近距離接觸的機會,試看看吧……」
     我戴著緊急照明燈快步跑著,同時右手也悄悄抬到水平位置,手中
    緊握的魔劍已經完成斬擊的準備。
     在最接近的一瞬間,我凝聚力量揮出魔劍,一劍便刺入巨人左腳腳
    踝的內側。此時我沒停下來,而是繼續向前奔跑,將沒入巨人體內的
    劍拖著走,讓傷口繼續擴大。
     最後,我成功穿越巨人的腳下,來到巨人的背後。整個行動到目前
    為止還算是順利進行,而且我剛才的冒險舉動也有收穫。透過魔劍傳
    來的觸感,巨人的真面目原來是──
    「……這個大塊頭,居然是用泥土和石頭做出來的人形塑像。跟那個
    幻想故事與遊戲常出現的『哥雷姆(註:Golem,源自於猶太教
    的傳承,泛指有生命的人形塑像)』不是很像嗎?」
     克拉姆剛才有削過它的腳底,現在刀刃上還殘留草的汁液。看來這
    個跟哥雷姆很像的巨人就連材料都是就地取材,直接拿草皮跟砂石做
    成的。透過緊急照明燈的燈光,我這時候才有辦法稍微看出巨人的基
    本輪廓……嗯,該怎麼說呢?像是出自於幼兒之手的造型實在是粗糙
    到不行。身體像顆蛋。由於沒有脖子,所以無法確定有沒有頭。四肢
    是直接長在圓滾滾的身體上,而且還手長腳短。
     除此之外,我還犯了一個錯誤──因為外觀像人,所以我就一廂情
    願地相信這個大塊頭應該具備一定程度的智能……智能?姑且不論這
    傢伙媲美恐龍的超遲鈍神經,我認為這傢伙根本連智慧生物的邊都沾
    不上。我用劍砍它不說,就連瑪琳在旁邊用燈光拼命照它,克洛瓦甚
    至連違反出版法的下流髒話都搬出來了,也不見它有所反應,只是一
    股腦忙著拆房子。
     就在我開始考慮計畫是否要臨時修改的時候,巨人忽然中斷了對建
    築物的破壞行動,然後緩緩轉動著巨大的身軀。我全神貫注,留意著
    巨人所有的動作。就在此時,從建築物崩塌的聲響中,突然間爆出一
    聲低沈又鈍重的聲音。
     我看到有東西朝著我飛來。
    「什麼?是路燈!」
     大概是巨人轉身時,長到膝蓋以下的手臂不小心甩到路燈,才使得
    固定在路邊的路燈被整個拔起,並且飛了出去。
     這應該只是意外,而非刻意的攻擊,只不過這個意外頗為棘手。路
    燈被整個拔起並飛出去,可想見當時撞擊的力道有多大。更麻煩的是
    朝著我飛過來的路燈並非直線飛來,而是如打水飄般又彈又跳的不規
    則移動。
     當路燈接近到我面前五、六公尺的位置時,又因為與地面接觸而產
    生一次極大的反彈。我瞬間捕捉到這個如同上飄球般的移動路徑,在
    路燈即將撞上我的上半身時,我的右腳以幾近垂直地面的角度踢了出
    去,擊中路燈的正中央。腳底所感受到的反作用力雖然遠超出我的預
    估,不過最後我還是成功將路燈的飛行軌道提得更高。但是,成功的
    喜悅僅維持了不到一秒鐘。
     路燈基座的那一端正朝著我掃過來──這時我才發現,路燈的移動
    路徑不只是抬高而已,還開始打轉。
    「──踢偏了?」
     重心偏移,反而使踢擊的力道產生了力矩──我的腦海裡瞬間閃過
    這個解釋,隨即現實以致命般的威脅朝著我直撲而來。底下的草地並
    沒有讓如風車般打轉的路燈停止。路燈基座在撞上地面時,甚至還刨
    去一大塊的草皮。這一幕就彷彿有個力大無比的野蠻人以低軌道揮出
    一記戰錘的橫掃,正要將我擊成碎片。
     發生在零點零幾秒的急速變化,讓我無法思考該如何反應,只能眼
    睜睜看著路燈朝我身上撞上來──不對!在這段時間彷彿凍結般的剎
    那間,我的身體已經採取行動了。
     鮮紅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拖出無數條流星般的軌跡。
     刀鋒已經揮出了,下一瞬間──
     ──金屬製的路燈支架被切斷。連著路燈基座的那一段順著切角提
    早飛了出去,隨即在草地上劇烈地彈跳著。失去近三分之一的體積,
    路燈剩餘的部分則因為重心改變,整個移動路徑大幅偏移,不過仍有
    突發狀況出現。路燈支架被切斷的地方以很驚險的距離從我的額頭前
    方掃過,我的小命差點就沒了。
     我的右手還維持著揮出魔劍的動作,而且還像是石化似的整個身體
    僵住。直到隨著意識的恢復,身體的控制權再度回到我手中的時候,
    我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辦到的事。
    「又讓這傢伙救回一條命了……」
     我對著手上的魔劍自言自語。隨後,肌膚上冷汗的溫度馬上又讓我
    回到現實。
     與巨人之間的戰鬥還沒結束,現在可不是分心的時候。我還在想巨
    人會不會趁著我忙著對付路燈的時候,悄悄接近過來,結果我的猜想
    並沒有成真。巨人抬高腳,並準備從我頭頂上踩下來的畫面並沒有成
    為在現實中發生的景象。我重新搜索巨人的行蹤,很快就找到巨人,
    而且看到巨人正朝著我以外的目標移動過去。
    「那個大塊頭朝你那邊走過去了!克洛瓦!」
     克洛瓦被鎖定了。
     當然那傢伙也老早就知道了。克洛瓦向我揮手後,隨即便回頭對著
    巨人豎起中指,無視出版法的嘴砲更是火力十足。克洛瓦的膽子還是
    老樣子大到無法無天呀,我不禁笑了出來。接下來就要看克洛瓦要如
    何誘導巨人踩進陷阱了。
     克洛瓦並沒有馬上跑起來讓巨人追。我在想,留在原地的克洛瓦八
    成是想先引誘巨人攻擊,惹惱敵人後再跑。說起來還真是符合克洛瓦
    會有的作風呀,我只希望克洛瓦這傢伙不要因為一時大意,到頭來反
    而被一腳踩扁就好。
     巨人接近到一定距離之後,便以緩慢的動作舉起手臂,再用力往克
    洛瓦所在的位置搥下去。
     克洛瓦的運動神經雖然還不至於會被這種慢到不行的攻擊打到,但
    是他選擇在巨人攻擊之後才進行迴避,危險的程度可想而知。要不是
    怕克洛瓦分心,我老早就開口警告了。
     巨人每次攻擊完後,地面就會留下一個如同被炸彈炸開的大洞。直
    到第七個洞被鑿開為止,目前尚未有慘不忍賭的畫面出現。
     第七次攻擊結束後,巨人攻勢暫歇。停下攻擊的原因,是因為克洛
    瓦已經位在巨人長臂的攻擊範圍外。
     為了追擊克洛瓦,巨人再度移動。
    「也差不多該認真跑了吧,克洛瓦這傢伙。真希望他不要因為玩得太
    過開心,結果把我們先前擬好的計畫全都拋到腦後了」
     有必要的話,我也會考慮自己接手去引誘巨人。
     當然,這是以那傢伙玩得太過份的情況作為前提。就在我考慮該不
    該插手的時候,情況突然有了變化。
    「咦?克洛瓦那傢伙怎麼了?」
     巨人已經逼近到眼前,克洛瓦依然沒有移動──該不會是又想玩一
    次剛才的把戲了吧?我原本是這麼想的,可是情況似乎不太對勁。直
    到巨人再度高舉拳頭的時候,克洛瓦這時才有了動作。
     我看到克洛瓦將手按在胸腹的位置,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難不成,那傢伙!
    「克洛瓦!」
     在我叫出聲的同時,巨人高舉的右拳,已經毫不遲疑地從克洛瓦頭
    上轟下來。
     地面被挖開了第八個洞。
     巨人的拳頭還深深地埋在洞裡。在這時候,巨人又緩緩舉起左拳。
    繼續攻擊的理由自然就是因為目標仍然存活。
     在剛才的攻擊中,克洛瓦在最後一刻及時採取了閃躲行動,但是似
    乎是因為慢了一步,他被拳頭撞擊地面產生的衝擊波所波及,整個人
    被震開,現在就倒在離洞穴不遠的地方。
     克洛瓦的身體突然出現異狀,是因為剛才在閃躲攻擊的過程中不小
    心受了傷嗎?這不是不可能,但是另一個理由卻更能說服我。克洛瓦
    之所以會出現異狀,是因為──

     ──那傢伙,昨晚才被我打成重傷呀!

    「這傢伙就是愛逞強,一直裝作沒事的模樣……」
     早知如此,昨晚就應該將他打成非住院不可的程度才對……不對,
    這傢伙本來就被送進醫院了,是後來他自己擅自逃出醫院的。不管如
    何,要教訓這傢伙,就得先將他從巨人手中救出才行。
     我衝了出去,不過在我行動之前,瑪琳已經先到一步。
     瑪琳將手中的緊急照明燈往巨人的背後扔過去。但是,瑪琳的牽制
    行動並無法讓巨人轉移注意力。
     只見巨人的左拳已經緩緩地抵達最高點。
    「該死!一定要讓我趕上啊──」
     我繼續奔跑,同時也將手中的緊急照明燈丟出。
     就算只拖延兩秒……不,一秒就好。劃過黑暗的一點星火,帶著我
    的希望一起飛過去。
     命中的瞬間,燈火消失。但是──
     巨人並沒有停止動作。
     我也沒有停下速度。

    「十公尺!」
     巨人的拳頭,已經落下。
     此時的我,才注意到自己已經做好斬擊的準備。
     就只剩下五公尺了。
     可惡!再給我一秒鐘!
     是神或惡魔都好!
     只要再給我──

    〈請蹲下,騎士亞利──〉

     喂喂!這是什麼玩笑?
     話雖這麼說,但是我立即照做了。
     沒有抗拒,也沒有猶豫。
     因為,這是這世上我最信任的『聲音』。
     我最可靠的另一個戰友。

    「交給妳了!黑典──」
     我從奔跑的狀態,順勢使出滑壘的動作。
     為何要這麼做?我不曾懷疑過。
     要是懷疑,我昨晚早就死了十次以上。
     滑行的同時,我的視線自然上仰。在幾乎不到一秒鐘的時間,整片
    夜空瞬間發光,彷彿銀河整個燃燒起來。
     一顆火紅的流星撕裂了黑暗。
     就在我頭剛才還在的高度,那玩意就這樣直接通過──在我認知到
    流星的真面目是某人射擊的魔彈,以及這個不把己方當成人看待就直
    接開火的惡魔是哪位的下一瞬間,魔彈射擊的方向傳來了劇烈的爆炸
    聲,以及強烈的暴風。
     我沒看到爆炸的情形,只能確認結果──巨人的左手臂整整少了半
    截,想也知道是被魔彈直擊所造成的。好險我剛才有及時停住,要不
    然就會直接衝進彈著點的爆炸圈內,不是被滾燙的熱風與硝煙搞得灰
    頭土臉,就是飛散的碎片砸得滿頭包。
     滑壘動作中途停止,結果就變成我是以很狼狽的姿勢坐在地上。我
    沒有轉頭,而是把頭高高仰起看著背後。在上下顛倒的世界,右手握
    沙漠之鷹,左手拿著黑典的會長昂然而立。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16 04:04
31 吹散黑暗的光之風

     斬魔之劍 第三夜ⅩⅩⅩⅠ

    「……看不下去了。你們兩人聯手,居然連一尊無腦的土偶都應付不
    了,身為我的誓約騎士是何等失態呀!」
     任誰也預料不到,原本以為是救命的及時雨,竟會突然轉變成一場
    要命的暴風雨。
     沙漠之鷹的鎗口,指向了我。
    「不妙!」
     地面冒出了三個彈孔,就在我翻身的那一瞬間。
     會長沒有使用能將巨人的手腕整個轟碎的魔彈,而是改用無殺傷力
    的橡膠子彈,我該為此感到欣慰嗎?我不由得苦笑起來。
     等我順利著地,並重新站好之後,我瞄了一下看看會長有沒有繼續
    將鎗口鎖定我──很好,沒有!這時我才放心地發起牢騷。
    「會長,妳想教訓人,也應該要看看場合吧」
    「場合?什麼場合?不管是何時何地,對於表現不佳的部下給予教育
    性的糾正,這可是上位者絕不可懈怠的職責之一呢!為什麼我教訓一
    個躺在地上裝死的部下還得看場合的說?」
    「哈……真是被說到痛處了……」
     我說的痛處當然不是躺在地上裝死。我本來就沒這麼做,而是指我
    們對巨人束手無策的事實。如果剛才沒有會長即時的武力介入,克洛
    瓦恐怕已經變成肉餅……啊,對了!居然忘了這件事。克洛瓦那傢伙
    還沒脫離險境──
    〈刻印陣再次展開,魔彈生成──〉
    「很好!就這樣一口氣收拾它!」
     沙漠之鷹連續吐出三發魔彈。
     光與熱的塊狀能量依循著設定好的軌跡直線飛去。動作緩慢的巨人
    來不及防禦或閃避,就這麼讓三發魔彈全數命中身體。頓時爆炸聲與
    火光四起,這幕彷彿電影般的光景讓人無法直視。
     煙霧與沙塵逐漸散去,處於爆炸中心點的巨人消失了……不,正確
    的說法是身體自腰部以上的部位已經消失無蹤。腰部以下的部位也並
    沒有殘留太久,很快就整個崩解,形成一座瓦礫與砂土堆成的小山。
    到了這時候,就連我也知道巨人被打倒了,然而一回想起不久前所遭
    遇到的驚險場面,我就不禁感嘆剛才我們三人賭命所做的一切到底是
    為誰辛苦為誰忙……真是太沒天理了。
    「……啊!克、克洛瓦還在底下!」
     我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剛才沒注意到克洛瓦有沒有及時逃離現
    場。如果沒有,現在恐怕已經被埋在殘骸與砂石底下了。於是我趕緊
    跑過去。結果我看到的是……
    「……如果要我因為……那個魔女的關係……被活埋……而死,我還
    寧可被那個……大塊頭一拳……捶死咧……」
     克洛瓦還活著。
     我還是到今天才知道,克洛瓦‧基魯巴特的專長除了拳擊外,這傢
    伙原來還練過瑜珈──只是開個玩笑罷了。回到現實,克洛瓦確實讓
    我見識到人類強悍的一面。靠著自身過人的柔軟度,克洛瓦以『不成
    人形』的模樣避開了所有足以致命的碎片。是什麼模樣我就不再透露
    了,最起碼要讓他保有身為人最基本的尊嚴。
     基於友情,我向地上的他伸出了手。
    「要我拉你一把嗎?克洛瓦」
    「哈哈,謝啦……」
     克洛瓦看起來有點難為情。
     現在看起來身體似乎並無大礙,不過我清楚得很,這傢伙只是在逞
    強罷了。若是在平常的時候,我早就不客氣以一記輕拳往他的肚子招
    呼過去,現在就放過這名傷兵吧。會長無視人命的攻擊已經讓這傢伙
    吃夠苦頭了,我沒必要再落井下石。

     於是乎,第一回合在會長的介入下──
     以喜劇收場。

                □□──□□

     經過一番折騰,我們總算通過了第一個難關。會長的到來無疑是一
    劑強心針,儘管副作用十足就是,不過與魔道相關連的事件,還是交
    給精通魔道的會長來處理比較妥當。
    「會長,園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第一個問題就直入問題核心。
     想問的問題很多,不過現階段還是讓會長自己來解說比較好,所以
    我才沒有提出針對性的問題。然後,也不知道該說是意外還是理所當
    然,會長居然賣了個關子給我們。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直到最後才
    像是盤算好什麼似的,會長這麼說:
    「在場的人應該都已察覺到,特醫研正在發生不尋常的怪事。襲擊你
    們的土偶是運用魔道之力所製造出來的傀儡。簡單來說,這是帶有敵
    意的魔法使針對這裡所發動的一次攻擊」
    「帶有敵意的魔法使……難道說,又是那名少女嗎?」
    「一提到魔法使,你就只認識夜舞人偶一人而已嗎?部下二號」
     我的提問,馬上換來一陣冷言冷語的回應。
    「……不過,其實你說的也沒錯。對特醫研發動攻擊的魔法使就是『
    夜舞人偶‧柯貝莉亞』的可能性確實很高。黑典也分析過,那孩子確
    實有這份能耐,目前觀察到的歪曲模式也很相似」
    「這麼說來,敵人果然是那名連帽裝少女沒錯……」
    「不,那可不見得」
     會長提出異議,於是不解地說:
    「咦?難道說不是嗎?」
    「我並沒有說不是,而是還有一些疑點尚未釐清。目前正在發生的異
    常現象,除了巨大土偶和夜舞人偶的魔法特性很相似之外,事實上,
    異常的地方還不只如此……」
    「會長是指今天晚上異常黑暗的現象嗎?」
    「哦,原來你有注意到呀……嗯,得對你另眼相看了,部下二號」
    「哈、哈哈……還好啦……」
     今晚比平常還暗的現象其實是瑪琳先注意到的。我以抱歉的眼神看
    了瑪琳一眼,瑪琳也聳著肩表示沒關係。
    「你們已經注意到的話,接下來就容易解釋了。現在整個特醫研變得
    如此黑暗的原因,是因為空氣中正飄浮著一種特殊粒子所引起的。這
    種由魔法所產生的粒子具有吸收光線的特性。以目前粒子分佈的濃度
    來看,光的亮度大約有7%到15%的比例被吸收。如果在白天出現
    的話,肉眼應該會看到像是一層灰色的霧的東西」
     會長詳細解釋異常現象的成因,不過我卻在想,實際進行分析的應
    該是黑典沒錯。黑典的聲音樣本似乎是採用會長自身的聲音,所以我
    現在看到的這一幕,反而讓我有種不協調的感覺。
    「──除此之外,這種粒子除了能吸收光之外,連電波都能干擾。託
    它的福,現在特醫研一帶的無線通訊幾乎陷入癱瘓,還有不少地方處
    於失聯狀態。至於其他特性則還有聲波、震動波的干涉,影響的範圍
    非常廣,情況也變得有點棘手就是」
     如果會長知道,瑪琳剛才做過的說明跟她現在說的內容幾乎沒有兩
    樣的話,不知道她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呢?
    「──這種魔導粒子的根源,也就是歪曲的模式,至今為止還不曾在
    夜舞人偶身上觀測到過。有可能是夜舞人偶藏了一手,不過黑典在分
    析過後所做的預測卻是────」
    「柯貝莉亞有伙伴,是這個意思吧?」
    「沒錯,夜舞人偶身邊還有一名身份不明的魔法使隨行,這個可能性
    黑典也認為是最高的。再說,夜舞人偶曾經在我手中吃過虧。今晚她
    既然敢再來挑釁,自然不可能會毫無準備就來」
    「敵人有兩名,而且都是魔法使……」
     情況真的很棘手。
     連帽裝少女就已經夠難應付的了,她身旁又再加上一名來歷與實力
    不明的魔法使在旁助陣,即使我方有信心滿滿的會長在,這一戰勢必
    也會是一場硬仗。
     對方目的為何則又是另一個問題。會如我所預測的一樣,敵對的魔
    法使集團是專程衝著我而來的嗎?這點我曾經想過,但是現在卻不敢
    下定論。目前已知的是,柯貝莉亞鎖定的目標是魔劍之主。當她找到
    了第一位魔劍之主,也就是那個連續殺人魔之後,隨後才找上魔劍之
    力才剛覺醒的我。現在我的魔劍已經覺醒,而且連續殺人魔也已經被
    我打倒了,這樣一來……

    〈警告!已觀測到魔導巨像的接近──〉

     會長手中的黑典發出警訊。
     我立即提高警戒,可是卻感覺不出周圍有什麼異狀。我相信黑典不
    可能誤判,也就是說,又有新的巨人藉著瀰漫在這四周如同濃霧般的
    黑暗粒子的掩護,正準備偷襲我們。
    「什麼魔導巨像,那種幼兒水準的土偶不需要冠上這麼帥氣的名稱!
    土偶就夠了,土~偶!」
     會長頗不以為然地說。
     可是,我可沒辦法如此心平氣和等著被巨人踏成肉餅。
    「會──」
     我話都還沒出口,就不得不吞回去。原因是因為克洛瓦出手阻止了
    我。克洛瓦以勸誡的口氣低聲說:
    「你就乖乖在旁邊看她表演吧,我勇氣十足的好友。難道你忘了,搶
    那個魔女出風頭的機會的白癡,最後都死得有多難看嗎?」
    「那倒是。你沒提醒,我還真差點忘了……」
     對會長提出質疑,就等於是在質疑會長的能力。這種人的下場有多
    慘,身為學生會成員之一的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或者說,怎麼可以
    忘掉。就算會長現在的身份是魔法使,會長依然還是會長,這點是永
    遠不會變,也絕對不可忘記的。
     我打消頂撞會長的念頭之後,瑪琳悄悄對我說:
    「哥哥,你跟克洛瓦兩人還真的被伊莎伊莎吃得死死的。在學校也是
    這種感覺嗎?」
    「老實說,更慘就是……」
     看來瑪琳對於她新交到的朋友,又有了一番新的認識。這丫頭平常
    都是透過克洛瓦來得知我在學校時不同於家裡的另一面,不過克洛瓦
    似乎完全沒有將會長的存在讓瑪琳知道。仔細想想也是對的。丟臉的
    一面還那麼努力到處宣傳幹嘛。
     雖然打消了自己出手的念頭,不過眼前這片異常到不行的黑暗、以
    及巨人的拳頭與大腳隨時都可能從頭上落下的恐懼感,依然持續在考
    驗著我的定力。
     這股壓力雖然還不至於讓我冒出焦慮的汗水,不過我此時的表情肯
    定也好不到哪裡去……好死不死的,我注意到有人一直在觀察我臉上
    表情的變化。
    「看不出來你的膽子還真小呢,部下二號。明明連比現在更艱苦十倍
    的逆境都經歷過,甚至也克服了,這種程度的小場面就讓你卻步的話
    ,那麼昨晚那個勇敢的你究竟是誰呀?呵呵……」
     壞心眼的會長大人愉快地說。
    「對未知事物的恐懼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能,所以我不怪你。反過來
    說,要緩和這份恐懼,方法其實是很簡單的──只要讓你更加瞭解魔
    法是什麼,問題就容易解決了」
    「這種事辦得到嗎?不對,應該說是……會長,妳想做什麼?」
     我有點緊張地問說,結果又惹來一陣嘲笑。
    「──放輕鬆點,輕鬆點!我不會做什麼危險的事出來。我只是想讓
    你知道,你已經瞭解到魔法是多麼強大的存在,也親身體驗過魔法的
    危險性,但是你可能還不曉得,事實上魔法也有無力的一面,甚至脆
    弱到會讓你大吃一驚呢,呵」
    「魔法會無力嗎?真難以相信……」
    「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做下保證的會長輕輕地向我眨了一下眼睛。小惡魔式的微笑讓我的
    心跳不禁瞬間加速。雖然不太願意承認,不過會長確實有她獨特又不
    可擋的魅力。儘管我早已深受其害,至今依然難以抗拒。對於已經決
    定與雪花交往的我而言,這種感覺更是讓我很有罪惡感的說。
     開始行動的會長第一個動作就是拿出黑典。只見黑典開始緩緩漂浮
    在會長伸出的手掌心正上方。
    「表演之前,先來個舞台大掃除吧。黑典,這份工作就交給妳了。第
    二限定解除,方法無限制」
    〈瞭解,指示已經收到──針對敵對魔法使所散佈的黑暗魔導粒子的
    特性,現階段已經解析出數種消除的方法──法式構築程序開始進行
    。刻印陣展開──〉
     以黑典為中心,名為魔法的神秘現象正在發生。我雖然不是第一次
    看到黑典使用魔法的情形,不過也不至於已經習慣到能夠以平常心來
    看待的地步。除我之外,這次的旁觀者多了不少人,特別是克洛瓦幾
    乎可說是目不轉睛一直緊盯著整個過程。
     以前就隱約有這種感覺了,克洛瓦對於超自然現象有著極不尋常的
    關心。這麼喜歡魔法嗎?克洛瓦這傢伙……
     當我的注意力從克洛瓦身上回到黑典時,此時正好是魔法發動現象
    出現新一波變化的時候。
    〈廣域模式設定完成,《光風的記述》發動──〉
     在一瞬間,以黑典為中心聚集的光、以及像是魔法陣的東西,突然
    間彷彿爆炸似的爆發出令人難以直視的強光。我只隱約看到從黑典身
    上有一道像是火箭般的光束朝天空方向射出,隨後我又感覺到有一股
    熱風正朝特定方向在流動,就彷彿有一道由熱風構成的牆從我面前撞
    過來。
     等到光的強度減弱到能夠張開眼睛的時候,我看到了天空正在發生
    極不尋常的現象。射穿天際的光束將天空開出了一個圓穴,並以這個
    洞為中心,洞的範圍急速擴大,原本被黑暗所遮蔽的星光也漸漸現出
    蹤跡。就彷彿烏雲整個被吹散,星空恢復了它原有的面貌。
     會長將飄浮在手掌上的黑典收回,隨即又從鎗套取出手鎗,並將沙
    漠之鷹的鎗口指向某個方向。
     在會長的鎗口前方將近四、五十公尺之處,土石構成的巨人正以緩
    慢的腳步接近我們。巨人每踏出一步,都會引起驚人的震動。由此看
    來,剛才瀰漫在我們周遭的大量特殊粒子,其效用真的很可怕,竟然
    能夠讓如此龐然大物以幾近無聲無息的方式靠近到我們身邊。
     當能夠掩蔽行蹤的黑暗被黑典的魔法驅散之後,行動緩慢的巨人就
    已不再是威脅,而只是一個沒難度可言的大型活靶罷了。
    「舞台已經清理完畢,而且主要演員也到齊了……呵呵,跑龍套的臨
    時演員也差不多該退場了」
     會長露出可憎的甜美笑容,隨即扣下扳機。
     魔彈如火箭般疾射而出。
     巨人在火光與爆炸聲中化為碎片的畫面在我腦海裡預先浮現,可是
    此時發生在現實的光景,卻是火球狀的魔彈沒有命中巨人,反而在巨
    人腳邊落地炸開的烏龍情形。
    「會長,妳怎麼沒打中?」
     這種距離加上這種目標,連我都不會失手,會長怎麼會……
     面對我的質疑,會長卻不以為然回答說:
    「沒打中?有嗎?沒有呀!我明明就命中了說」
    「妳當我的眼睛只有兩個洞而已嗎?那麼大的目標有沒有命中,只要
    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那個巨人明明就好好的──」
    「我有說過,我要瞄準的是那尊土偶嗎?」
    「咦、咦?」
     那個巨人打從一開始就不是目標?假如真是這樣,那麼會長剛才開
    鎗射擊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我趕緊轉頭看著剛才魔彈著地的位置,隨
    即才注意到,會長真正命中的東西是什麼。
     在彈著點的位置,目前正有幾道噴泉般的水柱從地底下噴出。噴水
    的原因應該是因為地下埋設的水管被魔彈破壞的關係。也就是說,會
    長最初瞄準的目標就是水管嗎?會長刻意破壞水管的舉動究竟有何用
    意?這麼做,頂多只是讓那附近下一場人工雨……
     我怎樣也想不通,結果會長就像是算好時間似的,又對我說:
    「別再想了,直接用你那雙眼睛看吧!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現在開
    始就將要有好戲可瞧了,呵呵!」
    「好戲可瞧?」
     我最初還不瞭解會長話中的真正意思為何,但是就在轉眼之間,一
    直朝我們走來的巨人突然動作變得很奇怪。巨人的動作原本只是緩慢
    而已,現在卻變得越來越僵硬。儘管如此,巨人仍然沒有停止前進的
    跡象。巨人又繼續走了兩三步之後,巨人的身體就突然龜裂出好幾條
    裂痕。裂痕又隨著巨人的前進持續增加並擴大。到了最後,巨人沒能
    夠跨出第七步,便整個崩裂瓦解。
    「會長,這就是妳要讓我們看的東西呀……」
    「對呀。呵呵,你要不要猜猜看,為什麼會發生這種現象呢?」
    「原因是……水吧?」
    「答對了!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我剛才就提示得太清楚了」
     會長說得沒錯。都提示到這種程度了,要是還猜不到,我的腦袋恐
    怕得趕快給哈涅爾醫生檢查一下才行。
    「會長刻意瞄準水管,目的就是為了讓水灑到巨人身上。我雖然仍不
    知道詳細的理由為何,不過,水應該就是造成巨人的身體突然瓦解的
    原因,我沒說錯吧?會長」
    「呵呵」
     會長的笑容已經告訴了我答案。
     我回頭再看那座剛形成不久的山丘。越看反而越難以相信巨人居然
    這麼簡單就被打倒了。會長說水是打倒巨人的關鍵,我已經採信了這
    個說法,只不過要讓一個體積足以比擬大樓的巨大人形傀儡毀壞到如
    此程度,如果說是用洪水我還比較容易接受。一場由地下水管漏水所
    降下的小雨……唉,只能說魔道的世界真是深奧。
    「你好像還有點不能接受的樣子呢,部下二號」
    「不,其實我已經接受了。我是眼見為憑主義者。不過,假如會長能
    補充說明的話,那就再好不過的了」
    「可以呀!我本來就有這個打算!」
     會長笑著回答,但是下一秒鐘卻突然亮出手鎗。
     沙漠之鷹的出現讓我不禁抖了一下,不過我很快就知道會長掏鎗的
    動機並不是要教訓資質駑鈍的部下,而是要作為講解用的工具。會長
    模仿著牛仔的招牌耍槍特技,然後反問我說:
    「我先問你。你知道為什麼我在使用魔彈的魔法時,手上一定要拿著
    這支手鎗呢?」
    「這個我知道。黑典有跟我說明過。會長的手鎗是用來輔助會長使用
    魔法時,能夠讓魔法順利發動,一種叫做『儀式武裝』的道具」
    「你說的大致上沒錯,不過在這裡我只針對魔法的本質做說明。魔法
    的發動方法事實上並沒有特定形式可循。有的魔法使使用語言或文字
    組合的咒語,有的使用手勢之類的特定動作,有的會混合一些特定物
    質,甚至還會以進行或完成特定行為的方式才能發動的魔法存在於這
    世上。簡單來說,一個魔法的形成,基本上就是要滿足所有發動所需
    的『條件』才能夠讓魔法發揮作用。以我的情形來說,我使用的手鎗
    本身、火藥燃燒的現象、扳機扣動的動作、子彈發射等等,都屬於魔
    彈這個魔法發動的必要條件之一,缺一不可!」
     此時會長突然扣下扳機,讓我心驚了一下──結果手鎗彈匣根本是
    空的,我只是被會長給嚇唬了……我是巴弗洛夫的狗嗎?真是的……
    會長看過我的反應後,愉快地更換彈匣。
    「就如你所見,只要欠缺一項條件,即使是我也無法讓魔彈這個魔法
    順利發動。事實上倒也不是完全不行,只不過會很難就是。所以也可
    以這麼說,湊齊的發動條件越完整,魔彈這個特殊的魔法現象就越容
    易產生。反過來說,我也是利用這個基本規則,來破壞夜舞人偶以魔
    法製造出來的土偶」
    「原來如此,會長是反其道而行,刻意混入不必要的條件,使得創造
    巨人的魔法失效。這個不必要的條件就是『水』吧」
    「你的腦袋總算還有藥可救,部下二號」
     我只能以苦笑來回應對我的智商給予過低評價的會長。
     魔法竟然有如此無力且脆弱的一面,我不僅始料未及,同時也領悟
    到會長為何特地要讓我……不,是讓我們知道這件事──會長最主要
    的用意,也是想藉此鼓舞大家的士氣吧。
     不要因為敵人是魔法使就卻步不前。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讓我們
    知道這一點,還真符合會長的個性。
    「會長……」
     最起碼在口頭上要有所表示才行。
     當我正打算向會長說聲謝的時候,突然間──

     ──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彷彿打雷似的,遠方突然響起巨響。我趕緊尋找聲音的方向,隨即
    就發現一道燃燒中的濃煙正在升起。
    「剛才那個爆炸聲吧。突然間發生爆炸,難道是柯貝莉亞那群人又發
    動新一波的攻擊了嗎?」
    「看起來不像是。聽剛才的聲音以及爆炸所產生的光來看,應該是警
    衛部隊對土偶使用了火箭砲之類的武器。那個超有效的說!呵呵。與
    其使用消防水管,直接一發火箭砲過去還更省事許多呢」
     ……會長的危險發言我一點都不意外。會長的軍火狂熱病暫時別去
    理會,我比較在意的是會長剛才在話中提到的……
    「會長,那個巨人在這裡以外的地方也有出現嗎?」
    「那當然!我抵達這裡之外,路上還順手轟掉兩尊土偶。現在的話應
    該還剩下、剩下……幾尊?」
    〈目前活動中的土偶尚有七尊──〉
     黑典隨即補充說明。
     真不虧是超一流的魔導書,絕不讓主人有出糗的機會。甚至連魔導
    巨像這個帥氣的名稱,也忠實按照會長先前隨口說說的指示自動替換
    成土偶這個詞。
    「土偶只是體型巨大,其實並不是那麼難以對付。剛才魔導粒子所產
    生的通訊障礙反而比較棘手。特醫研的警衛部隊都是『Ⅲ機關』所屬
    的戰鬥人員。針對魔法這類非常識可以解釋的現象,他們早已經接受
    過相關訓練。那種程度的對手根本算不了什麼」
    「原來如此。這裡的警衛部隊原來跟Ⅲ機關有關連呀」
    「是呀!Ⅲ機關本來就是……」
     會長的話突然停住。
    「……你已經聽說過Ⅲ機關這個組織了?」
    「就在不久前,克洛瓦才很熱心跟我介紹過呢」
    「…………」
     當會長默默地回過頭,視線正好掃到克洛瓦身上的時候,克洛瓦頓
    時露出……這裡就用『有趣』來形容好了。就比方說一隻青蛙被蛇盯
    著瞧的時候,不管青蛙露出什麼表情,對嘴饞的蛇來說都只是美味的
    一餐罷了。克洛瓦和會長之間就有點類似這情形,只不過會長是覺得
    克洛瓦很美味,還是很可惡,這點我就不知道了。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16 04:06
32 Ⅲ機關的由來

     斬魔之劍 第三夜ⅩⅩⅩⅡ

     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我們一行人和哈涅爾醫生會合了。
     唯一需要補充說明的是,我們現在所待的地方是離地面不知道有多
    深的大型地下設施。這裡是另一個特醫研,也是獲得許可的人才能踏
    足的高機密場所。
     我們被安排到會議廳。在講台上,哈涅爾醫生背對著佔滿半面牆壁
    的大型投影螢幕等候著我們所有人。
     現在的哈涅爾醫生看起來就像是個正經八百的大學講師。身為知名
    學者的他看來早已經習慣這種場合了,到各地學會發表論文之類的行
    程應該已經是家常便飯之事。我也看得出來,現在的哈涅爾醫生和平
    日的他確實有些不同。
    「在座的每位晚安」
     沒使用麥克風,講台上的聲音依然宏亮。
    「在場的每個人包含我在內,我們彼此間都有一定程度的認識,這件
    事想必不需要多加贅述,不過人類是重視隱私的生物。不管是誰,或
    多或少都有一兩件不可告人的秘密。在這個非常時期,為了鞏固我們
    彼此之間的信賴關係,就由不肖的本人先開始做起。我就趁這個機會
    公布我隱藏的另一個身份吧」
     現場隨即響起一陣掌聲。
     我只感到莫名其妙。高聲演講中的哈涅爾醫生、在台下起鬨似的不
    停鼓掌的瑪琳、附和那丫頭的克洛瓦、最後再加上靜靜聽講的我與會
    長,整個會議廳總共也才只有五個人罷了,把氣氛炒得跟諾貝爾獎頒
    獎典禮沒兩樣幹嘛呢?
     在被帶到這裡的時候,其實我心裡早已經有了譜。我現在也只是想
    聽聽,哈涅爾醫生會用什麼方法向我們介紹他的『副業』。
    「在一般大眾的認知裡,我漢斯‧哈涅爾是從事基因研究的學者,在
    學界算是小有名氣,不過私底下的我卻還有一張不為人知的面孔。自
    數世紀前的啟蒙運動以來,科學文明不斷發展,追尋著無數先賢的腳
    步的我雖然選擇了科學,選擇了與古老傳承和迷信對立的立場,事實
    上我卻跟『艾薩克‧牛頓爵士(註:發明萬有引力定律的知名英國物
    理學家。據說身為古典物理權威的牛頓爵士,事實上還有沈迷於煉金
    術的另一面)』一樣,儘管理智上信仰科學,但是靈魂卻依然不可自
    拔地被古老的神秘所俘虜──」
     ……如我所料,哈涅爾醫生的老毛病又發作了。演講內容囉哩叭唆
    又離題,讓我想起每次學校即將放長假時,在大講堂老是以長篇大論
    告誡學生的教務主任。教務主任的演講是所有聖約學生的惡夢,就連
    學園長本人也曾經因為聽不下去而出面打斷。
     哈涅爾醫生的秘密兼差領的是誰的薪水,我早已猜到,也有99%
    的把握,剩下的1%就只剩下哈涅爾醫生親口證實便可補齊。如此一
    來,還有必要繼續聽這傢伙廢話下去嗎?
     幾分鐘過去了,哈涅爾醫生的狂熱依然未減分毫。
    「──只要輕輕閉上眼睛,我仍然能夠回想起當年組織的人出現在我
    面前,並邀請我加入組織的情形。直到現在,當年的事依然讓我感動
    不已呀!啊~那是一段美好的邂逅!獻身給科學的我,就此被神秘學
    的魅力所征服。啊~理性與幻想共存,唯物與唯心相戀。啊~多麼美
    好的新世界呀!啊~這份猛烈的感動該如何宣洩呢?啊~答案很明白
    了不是嗎?言語就是抒發情感最好的工具──讚美吧!高呼吧!以偉
    大的前輩牛頓爵士之名所創立的團體,既是賢人的聖地,也是狂人的
    樂園,讓我們齊聲讚揚『艾薩克智囊團』吧!」
     ……這傢伙病得不輕。
     我已經膩了,也不想聽下去了──就在這時候,我注意到會長有了
    動作。沒什麼,就只是把沙漠之鷹從鎗套取出,打開保險,然後把鎗
    口對準台上的小丑──就這麼簡單的動作而已。
     我沒有阻止會長,也不想阻止,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位子上,看著
    扳機被扣下。
     砰的一聲,哈涅爾醫生立即應聲倒下。
     會長瞄準的是眉心這處要害。從倒下的哈涅爾醫生臉上依然掛著幸
    福的表情來看,在他昏厥過去的那瞬間,恐怕還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
    發生了什麼事呢。
    「變態中年的毒電波聽多了會有害身心健康,換我來解釋吧。這點小
    事三兩下就能搞定」
     會長在眾人的鼓掌聲中站上了講台。
     順道一提,我這次也有加入鼓掌者的行列。
    「咳!嗯嗯……」
     會長稍微清理喉嚨一下,便開始說:
    「各位辛苦了。現在正躺在地上的變態讓各位的耳朵受罪了。他剛才
    廢話連篇,最後才點出重點──也就是『艾薩克智囊團』的存在。艾
    薩克智囊團到底是什麼組織呢?簡單一句話解釋就是:『一群知道魔
    法的存在,而且還狂熱到腦筋燒壞的書呆子集團!』──好了!我的
    解釋到此為止。一分鐘到了嗎?」
     沒有,當然沒有!我不由得鼓起掌來。
     頓時台下掌聲不斷。
     會長的光速演說在聖約學園是出了名的。還記得上次在大講堂全校
    師生集會,輪到會長致詞的時候,會長這麼說:『放假期間,若有誰
    敢做出有辱聖約名聲的事,要槍斃唷(心)』──用天使的微笑說出
    惡魔的台詞,是會長的特技之一。
     聽完會長的說明,我對艾薩克智囊團這個組織又有了新的認識。然
    而事實上,我並非頭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在各個領域活躍的天才學者的背後,幾乎都與這個集團有所關連,
    甚至連期中考試都出過相關的題目,就可以想像得到艾薩克智囊團究
    竟有名到何種程度。哈涅爾醫生是艾薩克智囊團的成員的事情並不值
    得驚訝,要驚訝的是這個地球上最有名的學界組織竟然與魔道有所關
    連,這件事反而更重要得多。
     我有很多問題想問個清楚,不過在這之前,我有個私人性質的疑問
    想先弄明白。
    「會長,你和哈涅爾醫生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認識了?從你們之間的互
    動來看,實在感覺不出你們是今天才初次見面」
    「是認識沒錯。雖然很不願意承認就是」
     果然。
     聽到這個標準回答,我可以百分之百確定會長和哈涅爾醫生之間是
    相互認識的關係。認識這傢伙就像是在做一場永遠也醒不過來的惡夢
    一樣,我甚至還想過要不要乾脆拿球棒往腦袋敲下去,將與哈涅爾醫
    生相關的記憶進行永久性的消除。
    「看來會長因為哈涅爾醫生的關係,過去也曾經留下一段不愉快的回
    憶。這個早就該送去監獄關起來的變態到底做了什麼事呀?」
     我姑且試問一下。地上的變態到底幹過什麼好事,我基本上能猜到
    個大概,不過會長接下來的反應可真是嚇死人不償命的恐怖。
    「你這麼想知道嗎?部下二號……哼,說出來倒也無妨,不過萬一我
    突然衝動起來想開鎗殺他的時候,你可記得要阻止我哦。這個變態固
    然可恨,可是他做為學者確實是一流的,就這麼失去一個頂尖的頭腦
    也未免太可惜了」
    「我會留意的,哈哈……」
     你以前到底幹了什麼好事呀?哈涅爾醫生。我抱著會長若真的想殺
    人就立即轉身開溜的心態,繼續聽會長說:
    「我認識哈涅爾醫生這個人,大約是在我四、五歲的時候。那時候的
    哈涅爾醫生作為艾薩克智囊團的一名成員才剛嶄露頭角,未來也備受
    期待。就因為這樣,大祖母對哈涅爾醫生很感興趣,才專程將他請來
    見個面。我也是在那時候認識他的」
    「未來備受期待的新人嗎?現在看來,會長的大祖母的眼光果然沒有
    看錯。哈涅爾醫生具備過人的才能,我想他在那個叫艾薩克智囊團或
    Ⅲ機關的組織裡的地位應該也不低才對,不過,這傢伙是個變態的事
    實應該是唯一失算的地方……還是說,會長的大祖母是屬於中國古代
    的『曹操(註:東漢末年至三國時間的英雄,因手段辛辣也被視為梟
    雄。曹操主張用人唯才,不問出身與是非,因而麾下聚集了非常多的
    能人異士,奠定了曹魏領先群雄的國力根基)』──那種用人只問才
    能、不問出身的類型嗎?」
    「大概吧,或者應該這麼說,大祖母對於怪怪的天才的偏愛,反而還
    勝過正常的天才呢!每個人多少會裝模作樣,然而哈涅爾醫生可是從
    一開始就本性畢露,而且就在我面前!」
    「哈、哈涅爾醫生到底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嘖!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很氣人。就在見面的那一天,那
    個變態竟然就當著所有人面前,對著一個才五歲的孩子說:『可愛的
    伊莎美眉,可以讓叔叔稍微玩一下妳的身體嗎?』──就因為那傢伙
    的白癡發言,害我當眾淪為笑柄!」
    「……這個,我想哈涅爾醫生應該不是出於惡意才說出那種話,不過
    會長會感到氣憤也是情有可原」
    「部下二號,你難不成想幫變態說話嗎?」
    「沒這回事。我只是就事論事」
     我豈能忍受自己被當成變態的同路人,不撇清關係那還得了。
     聽完會長的親身遭遇之後,老實說,我一點也不覺得那是發生在別
    人身上的事情。我甚至感同身受到會長若衝動殺掉哈涅爾醫生後,我
    願意幫忙毀屍滅跡……哈哈,果然在我們認識他之前,哈涅爾醫生就
    已經是變態了。同樣的話我和瑪琳都曾經被他當面說過。
     這傢伙有辦法活到今天還真是一項奇蹟呀,我不禁這麼想。同時哈
    涅爾醫生對非科學的神秘的熱情,我也已經充分體會到了。
    「會長,哈涅爾醫生的事就到此打住好嗎?我有其他的問題。剛才談
    話中提到的兩個組織,艾薩克智囊團以及Ⅲ機關,這兩個組織究竟是
    什麼樣的關係呢?」
    「你想問的事這件事嗎?嗯,其實關係很單純的。艾薩克智囊團是一
    個連你也知道,活躍於表層社會的學界組織。嚴格說起來,艾薩克智
    囊團其實還稱不上組織,而是活躍於各領域的研究者之間的一個不定
    期研討會,甚至近似學界名人錄這種性質的鬆散集團。不過現在你也
    已經知道,艾薩克智囊團與魔道領域有所瓜葛的另一面。用最簡單的
    方式來說,Ⅲ機關這個只存在社會陰影之下的魔道組織,其實是三個
    有關連的組織的共同稱呼」
    「會長說簡單,可是聽起來其實還挺複雜的說」
    「是嗎?我還以為我的解釋已經夠淺顯易懂的了。總之,你現在只要
    知道到這種程度就夠了。所謂的Ⅲ機關,是由兩個檯面上的組織、以
    及一個檯面下的組織所組成的。『Ⅲ』這個羅馬數字的由來,就是取
    每個組織的第一個字母『I』」
    「這個名字有夠莫名其妙的。如果沒聽過剛才的說明,恐怕任誰都會
    以為上頭還有『Ⅱ機關』或『Ⅰ機關』的存在」
    「你的反應是正常的。事實上,我還聽說過另一個由來。據說,Ⅲ機
    關這個名字是美國的CIA取的,也有一說是冷戰時期的FBI局長
    『約翰‧艾德卡‧胡佛』所命名的。後者的可能性比較高,因為Ⅲ機
    關的創辦人是俄國出身的關係。在美蘇對抗的時代,因這點理由就被
    懷疑是共產主義者而遭到調查,這是常有的事」
     聽起來越來越有B級間諜小說的味道了,不過就連組織的正式名稱
    都直接拿其他勢力對自己的稱呼來用,真不知道該說是膽子真是大到
    不行,還是隨便到不行。
     Ⅲ機關是三個組織的總稱,這已經是確認的事。其中之一是艾薩克
    智囊團,另外兩個又是什麼組織呢?
     另一個檯面上的說不定還是連我也知道的有名組織,檯面下的就不
    知道了。講到檯面下,多半都會與非法扯上關係,最起碼不可能會是
    一般人能接觸到的領域。就我猜想,很有可能會是不屬於任何國家勢
    力所擁有的私設武力集團。聽起來很像傭兵,而私人傭兵確確實實就
    是和販毒、走私人口並列的國際犯罪之一。
     特醫研的警衛部隊或許就是這個檯面下組織的一環也說不定,要不
    然就無法解釋這支部隊異常強大的火力、以及剛才和巨人交戰時從容
    不迫的應變能力。
     在來到這處地下設施時,仍有警衛部隊留在地上和巨人交戰。等到
    我們接著被帶到會議廳,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就傳來巨人已經遭到殲
    滅的報告。會長聽過之後,也沒有做出什麼特別的表示,這就表示巨
    人的戰鬥能力原本就不被視為威脅,反倒是剛才造成通訊干擾的黑暗
    反而棘手許多。
    「會長──」
     我換另一個問題,說:
    「地上的巨人被殲滅後,現在潛伏中的連帽裝少女等敵人還沒有發動
    新一波的攻勢。會長認為敵人會就這樣一直沈默下去,還是早晚會再
    發動攻擊呢?」
    「我只能回答都有可能。是撤退還是前進,主動權現在都落在對方手
    中。當然我方也可以主動出擊,只不過目前有許多因素讓我們無法採
    取大動作的行動」
    「會長的意思是,以靜制動嗎?」
    「那只是好聽點的說法。老實說,跟我的作風一點也不合……」
     嗯嗯,看得出來。
     會長此時的表情看似快要嘆出氣來,連收鎗的動作也缺少了以往的
    霸氣,就像一個深入森林卻無功而返的獵人似的。看來擊破兩個巨人
    的戰績對會長來說根本不當成是一回事。會長真正的目標果然還是藏
    身在幕後操弄一切的柯貝莉亞以及她的同夥。
     若是以往的會長,老早就衝到地上去抓人了,就算把特醫研園區所
    有的土地都翻過來也在所不辭。
     簡單來說,會長是徹頭徹尾的單兵突擊主義者,少數精銳已經是她
    最大的妥協,集團行動對會長而言只是綁手綁腳罷了。
    「……時候也差不多了」
     台上的會長說了這句話之後,隨即便走下講台,並朝著某個方向直
    線走過去。
     在那個方向的盡頭,有我和克洛瓦正坐在那──我一時之間還以為
    會長是衝著我來。結果並不是。隨後我就看到克洛瓦的右手被會長牢
    牢抓住,會長還指示瑪琳扣住克洛瓦另一隻手。
    「喂喂!妳們想幹什麼?」
     想也知道,克洛瓦不可能毫無反抗。但是……
     那張包藏惡魔之心的天使笑容,能令世上任何人立即閉嘴。
    「真是個傷腦筋的病人呀……病人不像病人,還活繃亂跳到未經醫生
    許可就擅自離開醫院。為了減輕醫生的煩惱,我是不是應該讓你變得
    更像一個病人該有的樣子呢?」
    「等、等等,妳想怎麼做?」
    「還用說嗎?當然是用──我‧的‧手‧鎗!」
     克洛瓦頓時冷汗直流……不!
     我看連冷汗都快結冰了。
    「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個,就是以現在的模樣接受治療。第二個,就
    是讓親切而且肌肉發達的警衛隊員以擔架送你去掛急診。這兩個選擇
    ,你想要選哪一個呢?克洛瓦‧基魯巴特」
    「還有得選擇嗎?」
     我代替克洛瓦說,而看似死心的克洛瓦也很識相地接受──當然是
    第一個選項。在這個節骨眼若是唱反調,鐵定會被會長亂鎗射擊,然
    後直接送急診。
     說實在的,這個掛病號的克洛瓦確實很教人擔心。剛才就因為這個
    逞強的傢伙突然間傷勢復發,差點被巨人敲成肉餅。傷兵還是應該乖
    乖待在病房養傷才對,這點我支持會長。
     不過,這麼一來……
    「會長,妳們人都走光了,那麼留下我一個人在這裡要幹嘛?既然暫
    時不會有事的話,我乾脆跟大家一起走吧」
    「沒這個必要。你沒事的話就暫時在這裡待命。等我把這傢伙押去治
    療傷勢之後很快就會回來,這段時間你可別亂跑!」
    「哦……」
    「還有,順便幫我處理掉地上的大型垃圾」
    「大型垃圾?」
     我馬上就領悟到『大型垃圾』是什麼,也不需要再問什麼,然後我
    便目送會長等人離開會議廳。此地便只剩下我和『大型垃圾』──倒
    臥在地的哈涅爾醫生兩人。
     原地待命是很無聊的。在學校的時候,會長有事沒事都會叫我跟克
    洛瓦留下來待命,有時候還會被看熱鬧說風涼話的同學取笑說是被魔
    王會長給『放置Play(註:SM的性愛遊戲之喔,好孩子不需要
    知道)』──意思也未免差太多了吧?真是有夠鬱卒的說。
    「隨便找點事做吧」
     我是靜不下來的類型,即──勞碌命。
     一定決定了,我便離開座位,不過整個會議廳看來看去就只有一件
    事可做──那個昏過去的哈涅爾醫生也差不多該處理了。看他剛才昏
    過去前那張極樂的表情,要是讓其他人給見到,不被誤會我們是在搞
    放置Play才怪。
     我走到講台處想叫醒哈涅爾醫生。在我伸手要搖醒他之前,我才想
    起這傢伙昏過去的時間還真久。克洛瓦常常挨子彈也很少昏厥這麼久
    的說。這就是所謂文化系跟體育系的差別嗎?身為學者也應該多多運
    動一下吧……我嘆息又無奈地想著,然後就開始搖動哈涅爾醫生。搖
    著搖著,我卻突然發現到──
    「……哈涅爾醫生,你居然裝死?」
    「哈哈,被你注意到啦」
     事跡敗露後,哈涅爾醫生便起身。
    「你剛才幹嘛一直裝成昏死過去的模樣呀?哈涅爾醫生」
    「我也沒辦法。剛才這裡的氣氛……如果我沒繼續裝死,恐怕會被可
    愛的伊莎伊莎給射殺也說不定哦」
    「說的也是……等……等等!你怎麼用了會長的暱稱?」
    「有什麼關係。我也只是私底下偷偷用罷了」
    「你要是敢當著會長面前使用這個暱稱,明年的那一天馬上就會變成
    你的忌日的說……唉,真是的。我雖然老早就知道你的壞毛病,沒想
    到你還真是遠超過我所能想像的無可救藥……有常識的大人,怎麼可
    以對一個五歲的小女孩說出那種話?」
    「是呀,真傷腦筋。我這個毛病就是改不掉,哈哈哈哈……」
     這不是哈哈笑就能夠唬嚨的事吧。
     一旦熱中於研究,倫理道德就全拋到腦後的壞毛病總是一犯再犯,
    哈涅爾醫生還真是死性不改。我和瑪琳的情形就是一個例子。哈涅爾
    醫生對我們兄妹的特異體質可說是興趣十足,因為這傢伙的關係,過
    去年幼不懂事的我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也難怪會長朝哈涅爾醫生
    腦門開鎗的時候,完全沒有一絲猶豫……耶?突然間我好像想起了什
    麼似的,只感覺到有點怪怪的……
     ……啊!這傢伙!
    「喂喂喂!你剛才該不會趁著裝死的時候,趁機偷看什麼不該看的東
    西吧。會長今天穿的那條裙子很短的說……」
    「你在胡說什麼?亞利。你當我是偷窺狂嗎?就算是我,也知道什麼
    事是可以做,什麼事是不可以做這幾個道理的」
    「這句話出自於你的嘴巴,還真缺乏說服力呢,哈涅爾醫生」
    「真是失禮的傢伙……再說,我也只有稍微不小心看到一點點而已,
    不過什麼東西也沒看到就是。裙襬邊緣所圍起的那條境界線,簡直就
    跟我的祖國曾經存在過的那道柏林圍牆一樣,讓人即使想越也越不過
    去呢,真是遺憾……啊不對!哈哈哈哈……」
     真虧他還笑得出來。
     柏林圍牆?真是個很不恰當的比喻,不過倒也十分貼切──想偷窺
    會長的裙底風光,就算有貓的九條命也不夠用。柏林圍牆的哨兵所使
    用的機關鎗,豈能跟會長的沙漠之鷹相提並論。到時候別說是腦門開
    花,整個人都會被魔彈轟到連灰都不剩。
     我為這傢伙擔心,不過哈涅爾醫生依然是一臉不知事態嚴重性的表
    情,又以輕浮的語氣說:
    「看不到其實也有看不到的樂趣……呵呵,今天不知道是什麼好日子
    ,居然讓我有幸拜見到傳說中的萌屬性『鐵壁短裙』──剛才那一發
    子彈也算是挨得值得的說」
    「鐵壁短裙?你對那種次文化的玩意還是一樣狂熱呀」
     我話才剛說完,馬上就遭到反駁。
    「別用次文化這種上個世紀的偏見侮辱偉大的萌文化!我可是因為想
    創造出真正的貓耳娘,才立志從事基因研究的說」
    「是是是……唉,希望日後不會在社會版看到你的名字」
     再講下去,只會燒壞我腦袋裡屬於常識的那一部份。
     趁只有我們兩人獨處的這個機會,談談正事吧。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16 04:07
33 哈涅爾醫生的自白

     斬魔之劍 第三夜ⅩⅩⅩⅢ

    「亞利,你一個人在這裡閒著沒事做,很無聊對吧?有空的話,要不
    要去探望一下雪花呢?我之前有帶雪花去找過你,可是你卻趴在桌上
    睡大覺耶。還真是糟蹋了人家的心意!」
     在我開口前,哈涅爾醫生已經先一步搶下發言權。我頓時有一種被
    將了一軍的感覺,不過回頭想想,我原先打算跟哈涅爾醫生商談的事
    情,其實到現在還沒理出一個頭緒。這也許是個好機會也說不定,再
    說我本來就很擔心雪花的狀況。
    「我去。我本來就有此打算」
     除了這件事之外,我還擔心另一件事。
    「剛才發生了那麼大的騷動,雪花現在的情況如何了?巨人的來襲有
    沒有嚇到她?」
    「我想應該沒事才對。敵人襲擊的時候,那孩子因為正在接受檢查而
    處於深度睡眠的狀態。雪花對這場騷動應該絲毫不知情,反倒是有不
    少研究人員被突然響起的警報給嚇壞了說」
    「原來如此,這樣我就放心了」
     也只是暫時罷了──我在心裡提醒自己不要沈溺於一時的安逸。雖
    然以現況來看,即使出事也不至於會陷入孤立無援的狀態,不過我還
    是得再一次提醒自己──在最壞的情況下,我得隨時做好孤立無援的
    心理準備。而且,以我現在的實力要獨力打敗那名連帽裝少女仍是不
    可能的任務,最起碼也要撐到會長到來才行。
     有很多需要思考的事情,然而現在的我最缺乏的就是時間。行程表
    並非騰不出時間,而是看似空白的地方事實上卻是被一片混沌與朦朧
    所盤據。對未來的不確定感正慢慢地侵蝕著我。

                □□──□□

     一路上通行無阻。
     這樣形容並不過份,事實上就是如此。原本就已經知道哈涅爾醫生
    在Ⅲ機關的地位很高,最起碼不算低。哈涅爾醫生究竟是何種身份或
    擔任何種職務,這件事我並沒有被明確告知,不過從沿路所遇到的人
    們的態度,以及才剛靠近就自動開啟的自動門就可以知道,這傢伙果
    真是個大人物。
     依照之前我們兩人說好的行程,我們此行的目的地是雪花目前正在
    靜養中的集中治療室。越是接近那裡,戒備就越是森嚴。荷槍實彈的
    警衛戴著嚴肅的表情來回巡邏,機械式的安全檢查程序也變得越來越
    繁瑣,直到我們抵達目的地為止。
     這間集中治療室給我的第一個印象是很有近未來風的感覺,和我以
    前看過的那些醫院急診室的模樣有很大的不同。這裡空間很大,而且
    還隔成好幾個房間,連前往雪花正在睡的那間房間之前,都還得再通
    過一個像是消毒用的密閉區域才能夠進入。到此為止都還沒什麼問題
    ,不過我有點納悶的是,在這個安置了許多高科技醫療設備的集中治
    療室,怎麼會連一個工作人員都沒有呢?
     關於這個問題,哈涅爾醫生回答說:
    「現在特醫研除了警衛外,一般人員多半都已經撤離現場,只有少部
    份的人還留著,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就是。特醫研的設備大多數都
    具備自動化機制,雖然還不至於連一頓美味的料理都做得出來,不過
    維持一個適合靜養的環境倒還不是什麼難事的說」
     哈涅爾醫生向我打包票,保證對病人的看護絕對萬無一失。那副模
    樣不禁讓我聯想起在電視購物頻道裡頭,說起話來滔滔不絕,並請不
    斷向觀眾介紹商品有何種神奇功能的節目主持人。
     話才剛說完,哈涅爾醫生便坐上一張座位,並開始操作儀器,隨即
    在儀器上方的大型液晶螢幕便顯現出一個新的影像視窗。
     在視窗的正中央有描繪出一個人形的輪廓,從人形圖案上還向兩側
    延伸出許多條線。每條線都對應一個數字或文字。除了疑似心跳數的
    數字之外,其他數字或符號代表著什麼我一概不知,不過即使沒有哈
    涅爾醫生的說明,我也看得出來,那是用來顯示雪花目前各項生理活
    動請報的監控視窗。
    「就腦波的數值來看,我們的睡美人睡得正熟呢……呵呵,看到那孩
    子睡得如此幸福的表情,反而會讓人想對她惡作劇的說。我是不是該
    偷偷幫她畫上幾筆貓鬍鬚呢?嘿嘿」
    「拜託,千萬不要。都一把年紀的成年人了,不要滿腦子裝的都是小
    學生等級的歪腦筋好嗎?」
     我嚴正提出警告。
     如果不這麼做,別說是鬍鬚了,這個沒藥救的狂人醫生恐怕連貓耳
    朵或貓尾巴都會幫雪花裝上也說不定。
     最後再看了一眼正安睡在密閉治療室裡頭的雪花之後,我這時才能
    夠說服自己可以放心了。接下來,就是眾所期待的拷問……哈哈,開
    個玩笑罷了。我是想趁這個機會找哈涅爾醫生談一些事情。之前我的
    商談對象都是會長,會長以外的意見也有必要聽取才行。
    「哈涅爾醫生,你對於魔劍……嗯,可能跳太快了說不定,我要說的
    是目前在這座城市裡發生的種種怪異現象,也就是與魔道、魔法相關
    的事件,你瞭解多少呢?」
     我突然提出這個問題,哈涅爾醫生聽完後也停下了在鍵盤上飛快舞
    動的手指,以罕見的認真表情回答我說:
    「魔劍戰爭的事情嗎?嘛……比你想像的還多一點點吧。最近發生的
    連續殺人事件其實在幕後與魔道有關,而且不只這件事,就連五年前
    所發生的魔劍戰爭,事實上我也有涉入其中」
    「哦,真的嗎?」
    「早上你和克洛瓦兩人硬闖這裡,結果被警衛部隊包圍的時候,你曾
    經召喚出魔劍,沒錯吧?」
    「是有這件事沒錯。原來你有注意到」
    「有注意到是很正常的。事實上有目擊到你召喚出魔劍的人可是比你
    想像的還多哦。對一般人而言,多半都會以為你是使用了某種魔術手
    法,不過我一看就知道那是魔劍。我雖然有得到魔劍戰爭極可能再度
    爆發的情報,但是你居然會成為參戰的魔劍之主之一,這件事確實出
    乎我意料之外」
    「只能說好死不死抽到了下下籤。如此空前絕後的運氣,最少也該讓
    我中個樂透來平衡一下吧,唉……」
     我不禁苦笑起來。
    「好了,玩笑話就到此為止。關於魔劍戰爭的由來,我已經從會長那
    裡得到了一些情報。剛才你有提到,你在五年前也與當年的魔劍戰爭
    有些關連,那又是怎樣的情況呢?哈涅爾醫生」
    「簡單來說,就是研究與善後……其實我所謂的『研究』也只是出自
    於個人興趣的自發性行為,我真正的工作是『善後』。在五年前,Ⅲ
    機關下達了一個指示,要特醫研收容在魔劍戰爭中敗北的魔劍之主,
    並安排後續的治療計畫。我就是當時計畫的總負責人」
    「敗北的魔劍之主,你是指有人存活下來嗎?」
    「有倖存者很奇怪嗎?由於沒有前例可循,所以我也不知道這種情況
    算不算是一種常態。就五年前的情況來看,魔劍之主本身直接遭到對
    手殺害當然是必死無疑,就連僅只是魔劍遭到破壞,結果主人也不明
    原因暴斃身亡的情形也很常見,不過確實有幾個案例是魔劍之主只有
    魔劍遭到破壞,而本人卻存活下來的情形」
     哈涅爾醫生提供的情報十分重要。魔劍被破壞,有可能會導致魔劍
    之主因此喪命,難怪會長先前就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務必保護好魔劍
    ,即使鎧鬼戰落敗也要以保護魔劍為優先。然而除此之外,哈涅爾醫
    生也表示有例外情形曾發生過。
    「可以再說得更詳細一點嗎?關於魔劍被破壞,但是魔劍之主卻存活
    下來的案例,這種案例大概有多少?」
    「只有三名。也許更多,但是魔劍戰爭結束後,被Ⅲ機關保護的倖存
    者在正式紀錄上就只有三人而已」
    「那三個人後來怎麼了?」
    「這個問題嗎?對當事者的你來說,或許是不怎麼愉快的話題也說不
    定。在魔劍戰爭結束後的一年之間,有兩個人各自因為不同的原因陸
    續死亡。第一名倖存者的真正死因至今沒有定論,有可能是因為精神
    上的病因導致身體異變。經過解剖後,目前確定醫學上的死因是突發
    性的心肌梗塞外加多重器官衰竭。第二名倖存者的死因就簡單多了,
    原因是自殺。但是,他是如何從腦死狀態恢復,恢復後又立即做出自
    殺行為,這件事直到現在仍是個謎。就我個人的解釋,這兩人的死亡
    理由應該也跟魔劍被破壞的後遺症有所關連,而這部份就屬於魔道的
    領域了」
     就如哈涅爾醫生所說的一樣,對我來說,這的確不是什麼愉快的話
    題。假如克拉姆毀於敵人之手,即使我沒有當場暴斃,日後也可能因
    為不明原因的後遺症,不是衰弱而死就是發瘋自殺……沒錯,真的不
    是令人愉快的話題……
     ……不過,哈涅爾醫生表面上一臉正經,骨子裡其實是想故意賣關
    子嚇唬我,這詭計我哪會看不出來。
    「連續兩人離奇死亡之後,第三名倖存者卻意外地存活下來──這個
    恐怖故事的意外結尾,就是你刻意保留到最後的壓軸好戲。我說得沒
    錯吧?哈涅爾醫生」
     詭計被我識破後,哈涅爾醫生便抱怨說:
    「你這孩子還真不可愛。故意當著我的面說破,這點最不可愛。你要
    知道,捉弄小孩子可是大人的權利哦!」
    「我可沒那個閒工夫整天和不良中年的嗜好打交道。回到正題吧!關
    於第三名倖存者的部分,你的看法是?」
    「我的看法嗎?要說有,其實也等於沒有……」
    「別再賣關子了,哈涅爾醫生」
    「我才沒有賣關子咧……我剛才就有說過,沒有前例的事是很難分析
    跟判斷的,就比方說感冒。有的人感冒只要睡一覺就好,有的人卻併
    發肺炎必須住院,你認為這兩種人有何差別?」
    「差別嗎……我想,應該是體質……咦?等、等等!難道說,活下來
    的倖存者與死去的那兩人之間的差異就是……」
    「看來你也注意到了,我的推測也跟你一樣。魔劍被破壞所產生的後
    遺症,假如將它視為魔法所造成的傷害,那麼第三個人之所以能夠存
    活下來,應該是因為這個人的體質對於這種傷害,相較於其他兩人具
    備了更高的耐性,所以第三人才能夠存活下來。關於這件事,其實還
    有一個有趣的情報」
    「是怎樣的情報?」
    「活下來的那名倖存者,據說在成為魔劍之主以前,本身就已經擁有
    魔法的力量,是一名魔法使哦」
    「有這種事!」
     我感到十分驚訝。
     雖然如此,也許我的反應其實太過誇張也說不定。
     就我所知,魔劍本身其實就是一種魔法,魔劍的來源──即《劍精
    之爐》的作用就是能夠讓被隨機挑選到的任一對象,變成能夠使用魔
    劍這種魔法的魔法使,也就是我所知道的魔劍之主。由於人選是隨機
    挑選,被挑選的人可以是一般人,當然也可能是魔法使。如果沒有聽
    哈涅爾醫生提起這件事,這個盲點一定會被我疏忽掉。
    「接下來的部分也屬於我個人的見解──我認為,魔法這種非常理可
    以解釋的現象,對使用者本身也會有一定程度的負面影響,而魔法使
    就具備能夠承受這種負面影響的體質。所以說,原本就是魔法使的人
    在成為魔劍之主之後,會比一般的魔劍之主具有更高的耐性,才能夠
    忍受魔劍被破壞後所產生的負面衝擊。第三個人能夠成為唯一活下來
    的倖存者,或許就是這個原因也說不定」
     我聽得入神,但是突然之間,哈涅爾醫生話鋒一轉──正經模式的
    他瞬間又變回以往的哈涅爾醫生,並以打趣的口吻說:
    「──呵呵,對你來說,第三名倖存者的案例也算是一個好消息哦。
    以你的情形,其實你也應該屬於原本就擁有魔法使的資質,但是卻被
    外力賦予魔劍之力的魔法使,和那個人的情形是相同的」
    「喂喂,等等!我又不是魔法使……」
    「我又沒說你是魔法使,只說你天生就具有那種資質罷了。如果你不
    要,我還想接收呢!這樣一來就不用被人譏笑,有事沒事就被貼上魔
    法發燒狂的標籤的說,嗚嗚……」
     哈涅爾醫生開始擦拭原本就不存在的眼淚,看了真叫人脫力,不過
    他提到我具有成為魔法使的資質這件事,我也頓時陷入沈思。
     長久以來,人類在我眼中有時候會被看成霧狀怪物的事一直困擾著
    我。對於這件事我也早已經接受現實,之後才因為魔劍戰爭的關係,
    我才從會長以及黑典那裡得知這個怪異症狀的真相──由於受到與歪
    曲接觸的影響,我的各項感官,特別是視覺能力,對於人類這個個體
    存在產生了被扭曲的認識。
     如果我正式接受魔法使的訓練,這種症狀就能夠獲得改善,甚至於
    消失,對我來說確實是一項划算的選擇……成為魔法使嗎?不,正確
    來說,我已經成為魔法使了。
     我是能夠使用魔劍的魔法使──
     魔劍之主。
     魔劍克拉姆之主。
     鎧鬼巴爾姆克之主。
     ……哈哈,回想起來,我居然能夠接受這種跟童話沒兩樣的亂七八
    糟設定,我的精神狀況還算正常嗎?也許在我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已
    經毀壞了也說不定,也許得找時間讓魔法發燒狂的哈涅爾醫生檢查一
    下也說不定。
    「這麼說來……」
     我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哈涅爾醫生,打從你擔任我們兄妹的主治醫生開始,你就已經知道
    我和瑪琳具有魔法使的資質,是嗎?」
    「你猜對了。我也不是刻意要隱瞞,不過礙於規定,事實上直到昨天
    為止,我現在跟你說的事其實都是不能洩漏的機密事項。你可別因為
    我對你有所隱瞞就生氣哦,亞利」
    「我並沒有生氣,不過倒很想知道……你這傢伙,這幾年來我和瑪琳
    曾經做過的種種莫名其妙的檢查跟實驗,該不會是為了滿足你這個魔
    法發燒狂的慾望而做的吧?」
    「當然沒這回事!絕對!」
     哈涅爾醫生斬釘截鐵地說: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人類的未來著想。如果沒有前人與先賢在前
    方鋪設道路,人類文明又如何能夠朝正確的方向走下去?魔法的神秘
    固然是我永遠的夢想,但是我也不會把魔法對人類所造成的危害視而
    不見!你要知道,並不是每個具備資質的人都能夠成為魔法使的。這
    些人甚至從出生到老死都不知道自己體內潛藏著這股力量,卻得一生
    背負這些現代醫學依舊無法解釋的病痛持續活下去……唉,多麼不幸
    的一群人呀!讓醫學的光芒也能夠照耀被神秘所籠罩的黑暗角落,可
    是我立志成為醫生的最大理由呢!」
    「聽你在唬爛!你剛才不是才說過,製造貓耳美少女才是你從事這行
    業的理由嗎?剛才那段冠冕堂皇的偉大演講內容,你究竟花了多少時
    間想出來的?一分鐘?三十秒?」
    「太失禮了!像我這種天才哪需要事前準備,即興演講就夠了!我可
    是人稱演講從不用稿子的天才,漢斯‧哈涅爾呢!哈哈哈!」
    「嘖!你這個人呀……」
     有種人是不給他點苦頭吃,就永遠學不到教訓,於是我鐵了心一記
    手刀往哈涅爾醫生的腦袋招呼過去。然而很令人意外的是,我的攻擊
    竟然落空──就像事先套好招似的,哈涅爾醫生的頭在絕妙的時間點
    往前傾,使得我的手刀因而揮空。
     難道說這個書呆子其實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嗎?我心中不禁生起這個
    疑問。當我正要確認的時候,我才注意到剛才的迴避只是巧合。好像
    是儀器上的顯示視窗出現了不尋常的變化,所以才恰巧吸引了哈涅爾
    醫生的注意罷了──這麼說來,是出了什麼事嗎?
     哈涅爾醫生很慎重似的將數據反覆比對。這股緊張感也感染到我身
    上,害我以為是不是雪花的身體出現了不好的變化。沒過多久,哈涅
    爾醫生將視線從儀器轉到我身上,並對我說:
    「那孩子……似乎快醒過來了」
    「哈?」
     我的拳頭差點就往哈涅爾醫生的鼻子衝過去。醒過來就醒過來,幹
    嘛把氣氛搞得像是急救失敗,然後醫生一臉肅穆要前來探病的死者家
    屬節哀順變似的。這個玩笑真是惡劣。
     雖然感到不快,我還是收起憤怒的情緒,並將注意力放在隔離病房
    裡的雪花身上。
    「真的耶,雪花的眼睛好像就快要張開了」
     這時候我突然在想,像現在這樣一直盯著人家的睡臉瞧,這不是偷
    窺狂才會做的事嗎?還是別再看下去了,反正我也正好有事要問哈涅
    爾醫生。
    「哈涅爾醫生,雪花也不過就只是醒過來罷了,你剛才的反應幹嘛那
    麼大驚小怪?雪花醒過來會有什麼問題嗎?」
    「醒過來是不會有什麼問題啦,只不過這孩子比我預估的時間要更早
    甦醒……算了!這點誤差還在容許範圍內。幸好她清醒過來時,我們
    剛好就待在這裡」
     我瞭解哈涅爾醫生的意思了。雪花應該是在沈睡的狀態下被移送到
    這處地下集中治療室。不巧的是,因為地上發生了巨人襲擊特醫研的
    意外,園區人員幾乎都撤離了,如果又更不巧地雪花在這時候突然清
    醒過來的話,一個人孤伶伶被留置在這處完全陌生的密閉環境裡,一
    定會讓雪花感到十分恐慌。
     除此之外,麻煩事其實還不少。在這時候,還是先找哈涅爾醫生商
    量一下吧,於是我便開口說:
    「雪花對於巨人襲擊特醫研的事情完全不知情,這件事要怎麼跟她說
    明呢?你有好主意嗎?哈涅爾醫生」
    「雪花那孩子沒那麼膽小,你就照實說吧。我也正好趁這個機會去處
    理一些事情。這裡就交給你了!」
     哈涅爾醫生隨即起身要離開,我趕緊阻止他,說:
    「喂喂!你這樣就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呀?還有,你要去處理什麼
    事情呀?這麼重要?」
    「就是安排雪花轉去其他醫院的事情呀。雖然因為剛才的意外而中斷
    ,不過還是盡快處理完比較好,省得又有難以預測的意外發生」
    「你這樣說確實也有道理,可是……」
    「總而言之,那孩子就暫時交給你照顧了。我就先走一步……啊!有
    件很重要的事情忘了交代」
    「什麼事情?」
    「這間集中治療室有24小時的攝影監控,也就是說,你可不要趁著
    兩人獨處的時候就對那孩子亂來哦,呵呵──」
    「去辦你的事吧──你!」
    「嗚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我一腳往哈涅爾醫生的屁股踹過去,順勢將這傢伙往門外送。可惜
    的是,自動門的感應器太過靈敏,讓哈涅爾醫生逃過整個人正面撞上
    金屬門的命運。
    「哈涅爾醫生老是口無遮攔,把我看成什麼人啦!這傢伙……」
     我是那種會趁機對女孩子毛手毛腳的人嗎?
     就算兩人獨處的機會很罕見……
     兩人獨處……

    「不行!不行!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

     我猛烈搖頭,試圖甩開那些不知從哪裡生出來的妄想。
     看來我的大話說得太滿了,我只能告誡自己說:

    「不能被慾望打敗呀!亞利!」

     ──反覆再三地說。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16 04:07
34 無解的疑問

     斬魔之劍 第三夜ⅩⅩⅩⅣ

    「咦?學長?」
     我的出現,讓雪花露出訝異的神情。
    「抱歉。我突然出現,有沒有嚇著妳?」
    「沒有……不過,學長怎麼會來到這裡呢?」
    「總之一言難盡就是」
     雪花從沈睡到清醒這段期間所發生的事情,可不是簡單一兩句話就
    能解釋清楚的。哈涅爾醫生還真是丟了一個燙手山芋給我呀,唉……
    嘆氣也沒用,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還是不變。
     老實說,在我來到這裡之前,其實我有點猶豫是不是要進入這間房
    間的說。讓我下定決心的理由,是因為在外面的我透過玻璃窗看到雪
    花整個人已經完全清醒過來,而且似乎正要走下床。我怕她又發生意
    外,最後只好硬著頭皮進來。
     既然都來到這裡了,自然就得說幾句話才行,不過直接切入正題似
    乎也不太妥當,於是我決定先繞個彎──
    「我聽其他人說,妳在晚餐時間有來找過我,對吧?那件事我得先跟
    妳說聲對不起。妳特地來找我,可是我卻呼呼大睡的說」
    「沒關係的。學長很累的話,本來就應該好好休息……不過,學長應
    該也已經聽說我要轉院的事情了吧?」
    「嗯,那件事我已經知道了。哈涅爾醫生親口告訴我的」
    「轉院的事我也是後來才被告知的。因為行程很趕,所以我才想在離
    開前再見學長一面……想不到,學長居然主動來找我,其實我有點高
    興的說,呵呵……」
     雪花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不過要把這段話完整地說出來,似乎也
    讓她用上了所有的勇氣。如果是平時我認識的雪花,這句話是絕對說
    不出口的。
     雪花的狀況比想像中要好得多,我安心之餘,卻也苦惱起來──有
    必要在這個節骨眼把剛才發生的事件告訴她嗎?這道選擇題頓時令我
    陷入兩難。換個方式想,就這麼瞞著她也不是不行。即使是開放的民
    主國家,對於有可能造成社會動盪的重大事故,有時候也是會採取新
    聞管制的手段,只不過副作用不小就是。
    「床可以借我坐一下嗎?這附近找不到椅子。我一直像個衛兵似的站
    在這裡,妳也會感到很不自在吧?」
     我的要求似乎讓雪花猶豫了一陣子,不過很快就獲得允許。
     我選擇了床角的位置坐下。這個對角線的距離最起碼可以讓雪花不
    至於會感到不好意思,同時也方便我們交談。剩下的問題,就是我該
    從哪個地方開始說起了,不過在這之前……
    「這個地方,讓人很有壓迫感呢。妳不覺得嗎?雪花。待在這種地方
    ,會有一種好像被關起來的感覺」
    「我不是很清楚。我才剛醒來而已……」
     這麼說倒也沒錯。雪花是在昏睡狀態被送到這裡的,這應該只是針
    對襲擊事件所做的臨時性處置。作為暫時的安置地點倒還無妨,不過
    若要作為長期性的療養場所的話,則就大大不妥了。
     簡單以一句話來形容,這裡讓人有一種置身在牢房中的感覺。除了
    入口外,整個房間形同一個密閉空間。從外面看,我記得眼前的這道
    牆有一面很大的玻璃,可是從房間裡看卻什麼都找不到。我知道有一
    種單面可視玻璃具有這種特殊功能,一面是鏡子,而另一面卻是可透
    視的玻璃,不過牆壁上卻找不到類似的東西。也許是特醫研未公開的
    新產品也說不定,但是我更在意的是,所有的牆壁包含地板在內,都
    鋪設了一層像是緩衝墊的東西。這讓我不得不聯想起一個不怎麼好又
    似曾相似的場所──有些醫院會設置這種特殊病房,目的就是為了安
    置某些具有攻擊性、或者有自殘可能性的特殊病患。不管有何理由,
    我對於雪花被安置在這種地方的安排可說是大大不滿。如果哈涅爾醫
    生在場,我一定跟他算這筆帳。
    「……學長,你在生氣嗎?」
     雪花試探似的向我詢問。有這麼明顯嗎?看來我得趕快收斂一下瀕
    臨失控的壞脾氣了。
    「我是有點生氣沒錯啦。那個哈涅爾醫生真是……唉,算了。待會再
    遇到他的時候,妳也要記得向他抱怨一番哦!為什麼妳就一定要待在
    這種跟牢房沒兩樣的地方不可呢?」
    「這裡不好嗎?」
    「當然不好!被關在這種鬼地方已經又氣人了,如果妳還強迫穿上拘
    束衣的話,豈不就變成危險度破表的兇惡病患……嘖!越想越可惡!
    他們怎麼可以讓妳接受這種待遇!」
    「呵呵,好像某個恐怖電影的情節哦……」
     相對於我的憤慨,雪花似乎一點也不在意。我本來想好好教她什麼
    是維護自身權益應有的作為,可是一見到那張足以融化所有暴戾之氣
    的笑容時,我連一句壞話也吐不出來。
    「病房就是病房,雖然少了窗戶是有點美中不足,不過等我轉到新的
    醫院之後,若窗外有很好的景色可看,那就再好不過的了。我只要這
    樣就滿足了,學長」
    「妳能接受的話,我也沒意見」
     當事者都沒意見了,我還能怎樣?說來說去,雪花唯一的缺點就是
    對人太好了。像哈涅爾醫生那種混蛋,如果不用強硬一點的態度對付
    的話,那傢伙可是會得寸進尺到連骨髓都吸乾的。看來我真的要看得
    更緊一點才行。
    「提到轉院,克洛瓦有這樣說過哦!他說等妳轉院後,要我跟他明天
    一起蹺課去給妳探病呢。哈哈,還真像是他的作風!」
    「蹺課不是好事。學長,請你一定要跟克洛瓦學長說,不要為了探望
    我就隨意蹺課……不過就算這麼說,克洛瓦學長還是會這麼做吧。到
    時候,請學長一定要阻止克洛瓦學長哦!」
     真像是雪花會有的反應呢,呵呵。
    「放心吧!雪花。我會阻止克洛瓦那傢伙的。要是克洛瓦因為出席率
    不足而留級,結果變成妳的同學的話,妳也會很困擾沒錯吧?就算得
    將那傢伙送進醫院,我也會阻止他蹺課的」
    「學長的說法,聽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說」
    「我本來就沒在開玩笑,最起碼有七成是認真的。要阻止那傢伙,沒
    有這種程度的覺悟是辦不到的」
     我認真開出來的這個玩笑,似乎已經讓雪花信以為真。雪花看似放
    棄似的接受了這個說法。不僅是她,就連我也想不出有什麼理由可以
    讓克洛瓦打消蹺課去探病的念頭,不過,這只限定在克洛瓦是平常狀
    態的克洛瓦──這個前提成立才會發生。負傷在身的克洛瓦老早就被
    會長強制送醫,現在應該是個安分的病人了──如果再不安分,會長
    的沙漠之鷹可能會讓那傢伙變成安分的死人也說不定。
     到現階段為止,預期外的狀況雖然沒有發生,可是我心裡的困惑卻
    越來越大──特醫研遭到襲擊的事該說出來嗎?這股心理壓力就像滾
    雪球似的讓我越來越頭痛……

    「……發生了什麼事嗎?亞利學長」

     傳進我耳朵裡的,是一道非常鎮定的聲音。
    「妳怎麼突然……」
    「不要再瞞我了,學長。學長不說,我也感覺得出來。現在,而且是
    在特醫研這個地方發生了很不尋常的事件,我說的沒錯吧?學長是不
    想讓我擔心,所以才瞞著我這件事」
    「唉,還是沒辦法瞞著妳嗎……」
     是哪裡露出破綻呢?這已不重要。只是說,我太過小看雪花的觀察
    能力。反過來想,也許這也是個好機會也說不定。與其繼續在那以三
    流的演技遮遮掩掩地隱瞞事實,倒不如將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全盤託
    出反而還比較痛快。
     只不過,該從哪裡開始說起呢?又該透露到什麼程度呢?我考慮了
    一下子,便開口說:
    「妳說的沒錯。在妳昏睡的這段時間,特醫研發生了一件很不得了的
    大事件。我因為這件事是否會影響到妳,所以才沒說……總之,特醫
    研在剛才遭到了不明人士所攻擊」
    「攻擊?是恐怖攻擊嗎?像是國際新聞裡頭出現的那種『某某組織佔
    領了某某地方,並以人質性命要脅政府釋放該組織的幹部與首腦』這
    種事件嗎?」
    「這個嘛,應該和恐怖攻擊不太一樣吧……等、等等!妳怎麼感覺一
    副看熱鬧的模樣?這可不是新聞內容,而是發生在我們身邊的真實事
    件耶!」
    「對不起……嘻」
     毫無反省之意的態度,讓我的手刀差點就這樣劈了下去……真是傷
    腦筋呀,想不到雪花竟然也有如此倔強的一面。我看得出來,雪花是
    因為不服輸,不希望我把她當成包袱對待才會這麼說。那副鎮靜的模
    樣有很大的比例是出自於逞強。
    「這次事件很不尋常,甚至可以說,恐怖份子入侵特醫研恐怕都還現
    在的狀況要好的多。整個事件我會好好說明清楚的」
    「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
    「這個事件非常複雜,而且也並非單一事件……嗯,一時之間我也不
    知道要從哪裡開始說起……」
     這點真的很令我頭痛。
     事實上,究竟該從哪裡開始說起,我心裡早有了底,只不過一旦說
    出口,後續會有何影響難以預料。即使如此,我還是想說出口。如果
    是昨天的我也許會選擇隱瞞吧,但是現在的我──
    「妳還記得新都連續殺人事件吧。星期五晚上所發生的連續凶案,就
    是現在這一連串事件的開端。就連特醫研遭到襲擊,也可以說是那件
    慘案的延續……」
    「……」
     雪花的態度有點些微的變化。
     我看得出來,聰明如她,應該聯想得到我將要說的是什麼,所以在
    她鎮靜的外表下,才會生出那種情緒。
     ──名為『恐懼』的反應。
    「妳可能還不知道吧,不過妳有知道真相的權利,所以我才將這個秘
    密透露給妳知道。犯下新都連續殺人事件的犯人,其實跟在週末將妳
    殺成重傷的殺人魔是同一人。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我也要告訴妳。
    就在妳被送醫急救的當晚,我也和那個犯人對上了……哼,也許應該
    反過來說,是對方找上我才對……」
     這部份我只講到這裡。不過即使我沒有繼續說下去,雪花應該也猜
    得到,就算不敢確定,也應該聯想得到──犯下新都連續殺人事件的
    犯人已經無法再傷害任何人了。那個喪心病狂的連續殺人魔死在我手
    中,我一點也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只不過……我想,雪花即使
    知道這件事,對我的態度應該不會有任何改變才是,但我還是無法輕
    易將這件事說出口。
     然而新都連續殺人事件的落幕,以及這之後的後續發展,卻留下了
    超乎一切的影響──魔劍戰爭的存在。說到這裡,我在想我還能繼續
    透露下去嗎?這時候我又繼續說:
    「新都連續殺人事件已經落幕了,但是那也只限於表面上的定義。犯
    下凶案的連續殺人魔雖然是實際下手的人沒錯,可是在兇手背後,事
    實上卻存在著身份不明的人物在幕後操縱著。幕後黑手策動殺人魔所
    犯下的這樁慘案,也只是那些人整個計畫的其中一個環節罷了。也就
    是說,事件還沒有落幕……」
    「還沒有落幕……學長的意思是,特醫研遭到恐怖攻擊的事,也是這
    些人在幕後策動的嗎?」
    「可能性很高,也幾乎可以說已經確定是那些人在搞鬼」
    「學長,我有一點想不通。學長所說的幕後黑手若是新都連續殺人事
    件背後的真正元兇,那麼那個幕後黑手又是為了什麼目的攻擊特醫研
    呢?我感覺這兩件事之間並沒有關連性。一個是無差別殺人,另一個
    則是在特醫研進行恐怖攻擊……」
    「我現在只能先這樣告訴妳。特醫研之所以被攻擊,有可能是因為對
    方式衝著我而來的關係」
    「耶?衝著學長而來?」
     我這句話一出,即使是雪花也頓時失去了先前的冷靜,露出了顯而
    易見的擔憂表情。我並不是故意想用這種話讓她擔心。柯貝莉亞所屬
    的魔道集團對特醫研發動恐怖攻擊,目的是針對我──這其實只是一
    個可能性高的假設罷了,還不能算是結論。老實說,我心裡其實還藏
    著另一個可能性更高的假設。
     不過,現在還是先安撫雪花再說。
    「妳不用太過擔心,這次的情況跟昨晚可是有大大的不同。昨晚我和
    連續殺人魔對上是陷入孤立的不利局面,不過現在我身邊可是多了許
    多強而有力的友軍,支援要多少有多少。特醫研被攻擊的事件其實已
    經結束很久,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新一波的攻擊,從這點來看,很有可
    能那群人已經知難而退了也說不定」
    「可是……」
    「不要再擔心啦,雪花。老實說,我反而非常希望敵人是直接針對我
    而來呢!這樣一來,就不用怕牽連到其他人了。此外,其實我到現在
    仍然很生氣的說。要不是那些人為了一些無聊目的,妳又怎麼會被連
    續殺人魔傷成這樣……算帳的對象自己找上門來,反而還省了我一番
    功夫呢!」
    「學長,你不要太勉強自己……若是為了我……」
     雪花還是很替我擔心不已。看來要安撫她的情緒,這個話題勢必得
    中斷才行。
     在雪花心中,我所面對的敵人究竟被她想像成何種模樣,我想這孩
    子一定想不到,我的對手並非幫派混混之流,也並非有組織性如城市
    黑幫之類的惡黨組織,而是能夠驅使超乎常識的力量,只存在於幻想
    世界的魔法使。
     雪花恐怕想也想不到,連續殺人魔用來傷害她的凶器──殺生劍‧
    飯綱,本身就是魔法的產物。在背後控制連續殺人魔的幕後黑手也是
    一名魔法使,而且還擁有連續殺人魔也遠遠不及的魔法之力。與這種
    對手為敵,即使是我也不免感到恐懼。

                □□──□□

     特醫研遭受襲擊的原因究竟是什麼?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只不過
    直到現在仍然找不出一個能夠完全說服我的理由。目前可以確定的情
    報並不多,只知道特醫研之所以被攻擊,原因和魔劍戰爭有關。神秘
    的連帽裝少女柯貝莉亞打算利用魔劍戰爭謀求什麼,這個問題還沒有
    解開,我只知道柯貝莉亞對魔劍之主懷抱著異常的執著心,所以我也
    有這麼想過──我,也就是我的魔劍之力,才是夜舞人偶‧柯貝莉亞
    真正的目標。
     和我一樣,同樣擁有魔劍之力的連續殺人魔似乎被柯貝莉亞以某種
    方式所操縱,所以連續殺人魔被我打倒之後,柯貝莉亞會想要將我擄
    走,作為連續殺人魔的替代品,這樣解釋似乎也說得通,只不過有幾
    個疑點存在。在這當中最大的疑點就在於不久前的那次襲擊,我實在
    看不出那是專門針對我所發動的攻擊。以柯貝莉亞的能耐,大可以直
    接出現在我面前將我打倒,而不是利用魔法所造出來的巨大土偶到處
    鬧事,這樣反而讓我方升高不必要的警戒心。或者說,是因為顧忌會
    長的存在,所以才不得已使出這種風險低的戰術嗎?可能性很高,但
    我卻不這麼認為……恐怕,會長也跟我一樣有同樣的推斷與結論,甚
    至於會長可能已經掌握到某種程度的情報也說不定……剛才沒能夠把
    握機會和會長討論某件事,現在回想起來,實在失策。從這一連串的
    事態,我做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目前正待在特醫研的某個人,即將成為繼連續殺人魔以及我之後,
    下一個獲得魔劍之力的覺醒者──即第三名魔劍之主。

     如果真被我猜對了,那就表示即將成為我下一個對手的魔劍之主,
    目前就在某個離我很近的地方……這個人,就是柯貝莉亞真正的目標
    嗎?甚至可以這麼說,若是第三人落在柯貝莉亞手中的話,柯貝莉亞
    必定會用某種方式直接引出此人體內的魔劍之力,就像過去的連續殺
    人魔一樣,將這個人變成喪心病狂的人形怪物。為了促成魔劍之主彼
    此之間的戰鬥,柯貝莉亞沒理由不這麼做。
     ……果然還是一場無可迴避的戰鬥嗎?我不避戰,但是,我心裡仍
    有某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感確實存在。
     我現在還不瞭解最初的魔劍之主為何會墮落成連續殺人魔。我和連
    續殺人魔之間只有過一次短暫的交談。從言談中很容易聽得出來,那
    個連續殺人魔很明顯只是一個沈迷於強大力量的普通人罷了。
     讓具有邊緣性格的人獲得過於強大的力量,就算把魔劍換成火力強
    大,但合乎常識的機關槍,結果也是一樣的危險。為此我不禁在想,
    連續殺人魔那嗜血殘酷的性格,真的是魔劍所引出來的嗎?最起碼這
    裡就有一個否定的例子──就是我。
     不管原因為何,連續殺人魔傷害了很多人本來就是事實,所以就算
    連續殺人魔不是魔劍之主,我也會毫不猶豫與他為敵,不過,第一個
    即將覺醒的魔劍之主又如何呢?這個人不見得會跟連續殺人魔一樣變
    成冷血無情的惡魔,或者說在此時此刻,第三人根本跟嗜血啊或殺人
    之類的惡行標籤扯不上關係。嚴格說來,這個人只是魔劍戰爭底下的
    一個受害者罷了……
     我該怎樣看待這件事呢?
     以這個人在未來即將犯罪為由,先行將這個人打倒嗎?
     以保護為理由,束縛這個人的人身自由嗎?
     如果這個人什麼壞事也沒做,只為了自保而選擇與我一戰,我又該
    如何行動呢?
     世上沒有絕對,也許有一天我將會為了自保,而讓無罪的人死在我
    的魔劍之下也說不定。
     我所缺少的,就是這種覺悟。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16 04:08
35 措手不及

     斬魔之劍 第三夜ⅩⅩⅩⅤ

    「抱歉,我打攪到你們了嗎?」
     ──哈涅爾醫生說。
     算算時間,打從這傢伙從我眼前消失直到再次出現為止,這段時間
    也差不多過了半小時。我姑且不以小人之心任意給他扣上『不知道跑
    到哪裡摸魚去了』的帽子,不過這傢伙才剛出現就吐出這種別有居心
    的開場白,讓我的血壓又升高了一些。
    「別在那裡耍心機了,哈涅爾醫生。我們又沒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也沒做什麼讓人撞見就會很麻煩的事出來……在這個隱私權蕩然無
    存的地方,你以為我會犯錯嗎?」
    「唉,真無聊……」
     哈涅爾醫生當著我面前嘆氣。這傢伙的腦袋在想什麼,我難道還不
    知道嗎?不外乎就是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罷了。比方說,故意讓一對
    彼此間有好意的情侶獨處一室。由於雙方都很年輕,在氣氛的催化下
    難免會有把持不住的時候,然後這個混蛋就可以……哼!以為我會上
    當嗎?哈涅爾醫生。
     我雖然坐在床上,不過我們兩人之間的距離,可是從我坐下開始就
    沒有改變過。我們兩人唯一做過的事就只有言語上的交流,而且也還
    沒結束。哈涅爾醫生故意挑這時候闖進來,使得持續到剛才的對話不
    得不中斷,不過這反倒幫了我一個忙。
     在刻意隱瞞某些事的情況下進行解說,想也知道必定漏洞百出,洞
    越補越大。直到現在,我對於魔法這種非現實的存在是否要讓雪花知
    道,仍抱持著猶豫的態度。雪花和我不同,雖然她並不具備魔法,或
    與魔道相關的力量,可是一旦雪花知道魔法確實是存在時,就等於是
    將她也捲入了這個既危險又不可思議的世界。
     我的口才是絕望級的笨拙,想必雪花也已經看出我有事情在瞞著她
    。只希望這件事不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感情。終有一天,我會親口將
    我所有的秘密與雪花分享,但是在那時候,我也希望我能夠獲得絕對
    的自信,也就是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夠守護她的力量。
    「話說回來,你離開了那麼久,總不可能是去混水摸魚吧。這件事姑
    且就算了,在這段時間裡,外面的狀況如何了?」
    「什麼事也沒發生,這情形已經持有好一陣子了。雖然園區內的警戒
    等級尚未降低,不過應該不會再有什麼意外發生才是……倒是你一開
    口就懷疑我在混水摸魚,這讓我脆弱的心靈深深受傷了呢……」
    「受傷了救自己治療吧!你不就是醫生嗎?」
     我反諷回去,不過哈涅爾醫生的反應並沒有如往常般熱烈,反而是
    帶著一絲苦笑,以正經的語氣回答說:
    「真是遺憾呀,我現在沒有多餘的時間享受吐嘈的樂趣,這次就在這
    裡讓這場舌戰休兵吧。我還有醫生的工作要做,你最重要的GF──
    雪花學妹可以先借我嗎?」
    「別說一堆莫名其妙的話混淆視聽!真、真是的……」
     才剛說休兵,馬上就在背後捅我一刀。這傢伙果然大意不得。
     話說回來,我也得反省一下自己剛才那近似當場否定的說法。我和
    雪花之間的新關係雖然已是既成事實,不過不知道的人仍然很多。這
    類的問題總是難免,所以我得快做好心理準備才行。有句話絕對不能
    用,那就是『不對!我們只是學長和學妹的關係罷了!』──我再怎
    樣遲鈍也知道,這樣否定究竟有多傷人。
     我剛才所用的說法多少也有點否定的意味在,就不知道雪花作何感
    想,於是我偷偷觀察著雪花,這時才發現到雪花的表情有點紅,而且
    刻意迴避我的視線。
     看來,雪花也跟我一樣,對於我們之間的新關係也抱持著既期待、
    又有點不好意思正面去面對的心態……哈哈,我不由得苦笑。我們都
    還是有待加油的見習戀人呢,雪花。
     我在旁邊看著哈涅爾醫生對雪花進行檢查。檢查內容也只是幾項簡
    單的身體檢查罷了,比方說重新確認雪花左手傷勢的狀況,量體溫、
    血壓、或是使用聽診器──不過並不需要脫衣,所以我也沒有迴避的
    需要。哈涅爾醫生雖然是個怪人,但醫術確實是一流的,所以我也不
    會在這種時候開他玩笑,只不過對於眼前這個老是不正經的哈涅爾醫
    生此時認真的模樣,總是有點不習慣就是。
    「好了,結束了」
     看診結束了,然後哈涅爾醫生對雪花說:
    「我已經做完檢查了,妳的狀況基本上很穩定,所以我想在轉院的過
    程中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才是。醫療團隊隨時都可以出發,妳已經做
    好準備了嗎?雪花」
    「嗯,哈涅爾醫生……」
    「等、等等!轉院是……現在就要出發了嗎?」
     我急忙插嘴。
    「轉院是早就決定好的事。在這之前,不是已經讓你知道了嗎?」
    「我又沒說我不知道,只是……」
    「哈哈,我知道了……你這小子,嘿嘿,剛才沒把握兩人獨處的寶貴
    時間,現在開始後悔了吧?沒關係!為了你,我可以濫用我在特醫研
    的特權,將出發時間再延後一小時!順便──這裡的監視器,嘿嘿,
    我會偷偷關掉的……儘管鼓起勇氣推下去吧!」
    「喂喂!喂喂喂!」
     我慌張地想要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此時又──
    「學長,監視器是?」
    「這個妳不需要知道!交給我處理!」
    「沒什麼,只是一個能夠為青春留下美麗回憶的小道具罷了──」
    「夠了──變態!」
     我心一急,隨即如一頭猛獸般撲向哈涅爾醫生。
     如果是平日的我,哈涅爾醫生應當已經被我使出的一記怒氣爆發迴
    旋踢送到另一個世界了說。這次我收斂暴力,只是以握力驚人的兩隻
    手腕按住哈涅爾醫生的兩肩,並面帶微笑地說:
    「雪花隨時可以出發,瞭解了嗎?」
    「如果你這麼想,那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哈涅爾醫生就像是一隻被蛇盯住的青蛙般,接受了我的建言。我偷
    偷練習很久的『眼鏡蛇固定法』,也因此失去了初顯神威的機會。
     一場鬧劇就此謝幕了。

                □□──□□

     我打算跟著一起去。當我詢問過哈涅爾醫生,並得到同意之後,卻
    立即遇到來自雪花的強烈反對。
    「學長用不著跟我們一起去。就算事後向校方請假,也依然會影響到
    出席率……學長的出席率……」
     雪花欲言又止,而我則是頓時感到汗顏不已。
     雪花這番話還真是精準地擊中我的痛處。我的個人情報之所以嚴重
    外洩,想也知道是克洛瓦‧基魯巴特在暗中搞鬼。總有一天我一定會
    讓那傢伙流下後悔的淚水,這件事就先擺到一旁。
     我的學科成績只是普通水準,雖然不至於影響升級,但是我也無法
    保證,出席率的不足是否會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二年級的
    生涯還有一段漫漫長路要走,以後得收斂點才行。和雪花成為同學就
    算了,但是我絕無法忍受克洛瓦變成我的學長。克洛瓦在我面前擺起
    學長架子,耀武揚威的模樣,我連想都不想去想。
    「這次我就接受妳的忠告,明天乖乖去上課。某人爬到我頭上當起學
    長的可能性,連1%的機率也不可能會有!」
     在我才剛完成堪稱壯決的宣誓行動的時候,準備迎接雪花一行離開
    的人也已經來了。只不過有一點我感到有些奇怪,來到這裡的人全都
    是全副武裝的警衛。
    「哈涅爾醫生,醫療人員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有什麼事才耽擱到吧,不過……呵呵,其實也
    沒什麼好安心的。講起急救,我的專業程度可是比有執照的醫護人員
    還更高明許多呢!若有什麼萬一發生,人工呼吸還是心臟按摩之類的
    小事,我一個人就綽綽有、餘──?」
     突然間,哈涅爾醫生不再嚼大舌頭。
     原因沒有其他,只不過是我用殺人光線般的目光射向他罷了。
    「如果行程有點趕,馬上動身也沒關係──當然!這一路上也絕不可
    能會有什麼會讓沒天良醫生能夠佔便宜的意外發生才是!哈涅爾醫生
    ,你同意我的說法嗎?」
    「我能不同意嗎?」
    「知道就好」
     總算壓制住惡意的火苗。
     老實說,每次都得和這傢伙的滿肚子壞水攪和一番,即使是我也會
    感到身心疲倦。哈涅爾醫生不是認真的這我知道,只不過我也不可能
    就這麼放著不管。在才剛交往沒多久的女朋友面前,我總是要有所表
    現才是……對了,現在的雪花又是怎麼看這件事呢?
     我不露痕跡地偷偷觀察一下……嗯,看樣子好像還好,只不過在雪
    花那張紅潤的臉蛋上掛著不知是羞澀還是高興的微妙表情……嗯,她
    該不會是誤以為我是在吃醋吧?
     ……解釋起來大概也是白費功夫,放棄算了。
     回到正經事上。除了我之外,哈涅爾醫生等其他人似乎馬上就要動
    身了。要不要跟去,考慮時間已所剩不多。
    「我可以為你們送行嗎?哈涅爾醫生」
    「可以呀。待會預定坐直昇機出發,基本上會花一段時間……嘿嘿,
    如果只是想要我們晚了半個鐘頭或一小時再出發的話,這點小事我可
    以濫用權限盡力滿足你哦!呵呵,我瞭解的──嗯嗯,我也曾有過年
    少輕狂的時期呢──」
    「……」
     我一時之間想不出該如何回答──事實上,哈涅爾醫生也沒等我回
    答,隨即帶著愉快的表情走向門口。
     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都已陸續離開這個房間。哈涅爾醫生臨行的最
    後那句話就彷彿咒語般,讓我的腳緊緊黏在地板上。我本來想說就算
    拼了這口氣,也絕不去送行……話是這麼說,只不過當我回想起雪花
    離開時所流露出來的寂寞表情時,我的決心又動搖了。
    「……我在逞什麼強呀……真是傻瓜呀,我……都這個時候了,還堅
    持無聊的面子幹嘛呢?」
     我苦笑似的自嘲說。
     已經折騰一整天了,我仍然打起精神,稍微將向來疏於整理的頭髮
    弄整齊些,藉此來轉換心情。現在動身還來得及,哈涅爾醫生和雪花
    才剛走沒多久,離開房間後幾步路就能追上。事實上,在這房間裡還
    有一名殿後的警衛尚未離開。
     我隨即動身。只要走出門口,應該立即就能找到已經先行一步的哈
    涅爾醫生與雪花等人的蹤影──我抱著這個想法,才正要走出門口的
    時候,我突然察覺到──
    「────?」
     意外太過突然。
     此時的我,正被某人從背後牽制住。
     那個人正試圖以自動步槍勒住我的脖子。如果我的反應再慢一步的
    話,我的喉嚨就會受到壓迫,不用多久就會窒息並昏迷過去。
     如果能更早一步的話,說不定還有機會反擊……唉,現在可不是計
    較這種事的時候。事實上,光是防守就讓我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偷
    襲我的那個人力氣非常大,我若稍微鬆懈下來,恐怕脖子就會瞬間被
    自動步槍以及那雙擁有怪力的鐵臂給扭斷。
     偷襲者就是最後留在房間內的警衛沒錯。我也沒閒工夫追究他為何
    要攻擊我,當務之急是要先脫離這個困境再說。
    「喀──」
     我的抵抗已經快到極限了。在這時候,那傢伙又更進一步增強施加
    在自動步槍上的力道。
     雙手空不出來,該如何反擊?
     在這要命的時刻,我靈機一動,馬上伸腳朝牆壁踢過去。蹴擊牆壁
    的力量化成反作用力,將我連同背後的警衛一起彈飛出去,最後撞上
    這個房間裡的儀器設備。
     ……撞壞的儀器設備要賠多少錢呢?這個無聊的疑問在腦袋裡只停
    留不到一秒鐘。此時的我已經成功脫身。在確認這個膽敢偷襲我背後
    的可惡傢伙的嘴臉之前,我的後迴旋踢已經踹出去。然而出乎我意料
    之外的是,我的攻擊被擋下來了。
     我想讓對方斷幾根骨頭的企圖就此破滅,就因為一把被我踢彎且礙
    事的自動步槍。
    「────可惡!」
     攻守瞬間逆轉。
     儘管口出惡言的是我,但我並非攻方。
     對方以難以預測的動作搶先發動攻擊。一出手就是以大拇指刺向我
    左眼的狠招。我隨即將攻擊擋下,但馬上就注意到這是虛晃一招。擅
    長近身格鬥戰的這名警衛是以突刺眼睛為誘餌,實際上是要抓住我的
    衣領。我反應不及,左手隨即被對方抓住。
     接下來,等待我的下場若不是左手被折斷,要不然就是站著被絞頸
    技勒到昏過去──當然,兩種結局我都不要。在幾乎快貼身的狀態下
    ,我不顧一切使出渾身的一記反擊。
     從幾乎與地板垂直的角度,我使出的高段踢擊精準地命中了警衛的
    下巴。
     這名正打算將我的手折斷的警衛就這樣被震開,上半身搖搖晃晃地
    往後退了幾步。下巴挨了我一腳,腦部勢必受到衝擊,正常來說,這
    名警衛就此倒地不起也不奇怪,但怪事依然發生。別說倒地了,這傢
    伙甚至還站得很穩,並且朝我撲過來。

    「該死!你傢伙難不成是克洛瓦‧基魯巴特嗎──────」

     我的憤怒,就彷彿炸彈般爆發開來。
     不只是聲音,還包含行動。
     瞄準肺葉的掌打。
     鎖定太陽穴的360度迴旋踢。
     吃上我這招組合攻擊,連生命力不輸殭屍的克洛瓦‧基魯巴特也得
    躺地上,當個安分的死人。警衛被我踢中頭部,整個人就跟不倒翁一
    樣往旁邊倒……不,是飛了過去。當那名警衛幾乎整個上半身都撞進
    醫療儀器的時候,我一度還擔心自己是否失手要了他的命,不過這個
    擔心是多餘的。
     就彷彿在看喬治‧羅蜜歐導演的恐怖片似的,不論怎麼打,那些不
    知是死是活的人形怪物就是會不斷爬起來。現在那名警衛雖然上半身
    被卡住,但掙脫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再補一腳嗎?我本來打算這麼做,不過當我注意到掛在那名警衛腰
    帶上的某個東西時,剛才的野蠻念頭馬上就打消了。
     一個既符合文明、又更加野蠻的惡意取而代之。
    「你的玩具借我用一用,老兄!」
     不等對方回答,我直接取走綁在警衛腰帶上的警棍。
     這並不是普通的棍子,而是擁有野蠻的毆打功能,而且還很親切地
    附帶電擊機能的凶器。
     我毫不猶豫,馬上使用剛到手的危險玩具。
     最後,毫無反抗機會的這傢伙僅僅只掙扎了幾秒鐘,便在電流的淫
    威下屈服了。
    「嗚哇,一下子就搞定了這個難纏的傢伙……可以投入實戰的東西,
    果然跟市面上就買得到的貨色有差」
     在我的記憶中,要讓我花這麼多功夫才能制服的對手,這傢伙可以
    排進前五名。等到我再一次確認這名警衛確實已經失去意識之後,我
    才放下心來。老實說,宰了他恐怕還比較輕鬆,不過活捉是更具價值
    的選擇,因為有太多的疑問需要釐清。
    「話說回來,這名警衛怎麼會突然…………」
     就在這時候。

     砰!

     一聲鈍重的爆裂聲傳來。
     記憶馬上給了我答案──和好萊塢誇張的電影音效不同,那是連續
    好幾個世紀,在世界各地奪走了許多人命,無數的人臨終前最後所聽
    到的聲響。
     ──鎗的擊發聲。
    「剛才的鎗聲是從門外……啊!」
     難道說!
     我馬上衝到門外。
     儘管理智已經告訴我,這個行為既魯莽又危險,但是我的腳步依然
    沒有停止。面對持有槍械的對手,無阻礙物的狹長走廊對我來說非常
    不利,然而我仍然衝了出去。我將自己暴露在致命火線上的風險的事
    實拋到腦後,兩眼直視眼前的『事實』。
    「該死,果然是這麼一回事呀……」
     我剛才遭到偷襲的理由已經解開了。
     離開集中治療室來到門外的我,已經被對方發現了,但是那些人並
    沒有對我採取立即行動。這個時候,有一名警衛拿出手鎗,對著另一
    名已經倒地的警衛連續開了幾鎗。
     我沒有阻止的機會,只能坐視慘劇發生。
     地上有兩具屍體,身份都是警衛,然而射殺他們的人也同樣是特醫
    研的警衛。對於動手殺害同僚的警衛,其他三名警衛都沒有任何反應
    ,很明顯這四個人是一夥的。
     答案很簡單,這是叛變。
     有一部份人被收買,策劃了這次的攻擊事件。
    「沒有比現在更糟的情況了,可惡……」
     四名全副武裝的警衛很難對付,更糟的是,雪花與哈涅爾醫生兩人
    也落在他們手中,使得我更難找到出手的機會。
    「你們打算做什麼?」
    「……」
    「你們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
    「…………」
     沒有人有回應。
     交涉不是我的長項,基本上我是硬著頭皮去做的,總之要先爭取時
    間再說,可是現在這個狀況卻有點奇怪……我無法說得很清楚。這四
    名警衛看起來很正常,起碼不像是嗑藥過頭的瘋子,不回答我的問題
    也許是某種交涉技巧,但我卻覺得有點古怪。到底哪裡有古怪,我也
    說不上來,感覺就像是──
    「────!」
     在這時候,一個突發狀況打斷了我的思緒。
     哈涅爾醫生突然開始掙扎起來,但是隨即就被兩旁的警衛用鎗托打
    倒在地。但是,倒下的哈涅爾醫生仍然大聲對我說:
    「快逃!亞利!這不是叛變!這些人是被──────」
     後面的內容沒能說完,哈涅爾醫生就被其中一名警衛用腳狠狠踩住
    背部,而且那名警衛還取出了手鎗。我不可能坐視哈涅爾醫生被這幫
    人處決,但是正當我要衝過去救人之際,又有突發事件發生,而且取
    出手鎗的警衛,也已經將鎗口從哈涅爾醫生的頭移開。
     不只如此,而且──

    「……不用擔心……在離開之前,我不會輕易殺害人質的……」

     她就這麼突然地出現了。
     就只趁著我的注意力轉移到哈涅爾醫生身上的那一瞬間。
     一個難以理解的存在──
     卻給了所有荒唐的狀況,一個合理的答案。
     身著黑色連帽裝的少女。
     宛如人偶般的少女。

    「……晚安,魔劍克拉姆之主…………」

     不祥的夜舞人偶──柯貝莉亞。
liny5618 發表於 2008-9-16 04:09
36 第三位魔劍之主

     斬魔之劍 第三夜ⅩⅩⅩⅥ

     這次我輸得很難看。
     連一回合也撐不過,就被打倒。

     ──遜斃了。

    「……」
     趴在地上的我連一根手指頭也動不了。嚴格說來,我並非連動手指
    頭的力氣也沒有,而是連帽裝少女對於『如何將一個人徹底打到動彈
    不得』一事太過擅長。短短的一回合不可能耗光我所有的體力,我不
    能動的理由是因為體內的器官似乎受創所導致。肺臟彷彿被人用手捏
    破,連呼吸都感到疼痛。直接遭到打擊的肋骨也不知道斷了沒,只知
    道疼痛的恐懼令我動彈不得。
     我輸了。儘管理智已經接受,但是我內心仍有某個部分不願接受這
    個事實。逞強的那一部份想要起身再戰,但不諱言的是,我體內屬於
    懦弱的部份也有著想否定一切、逃避一切的想法。這一瞬間,彷彿周
    遭的一切都變得事不關己,除了某個聲音……

    「不要再傷害學長了!我求妳!」

     雪花的聲音。
     在一切都變得模糊的此刻,只有她的聲音變得更為清楚。
     她的聲音,也讓我感到心痛。
    「────」
     我在逃避什麼呀?我如此自問,同時也試圖起身……不,看在第三
    者眼裡,也許只是醜陋不堪的掙扎罷了,不過我也不在乎。男人這種
    生物總是有一兩個非逞強不可的時候,克洛瓦不就是這樣子嗎?我的
    骨頭又沒斷,可是那傢伙即使骨折,也依然爬起來了不是嗎?
     對於我的掙扎,連帽裝少女似乎沒放在眼裡,她反而是轉去向警衛
    們下達某個指示。接獲指示的警衛隨即就將雪花和哈涅爾醫生兩人帶
    離現場,只留下她一人。
    「等等,妳、想將他們……帶到、哪裡去?」
    「…………」
     柯貝莉亞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或者說,是根本就沒有那個必要的意
    思嗎?這樣子反而讓我為之光火。
     直到被俘虜的兩人都已經被帶到連腳步聲都聽不到的遠方時,此時
    的我仍然沒辦法以自己的力量撐起身體。
     在少女眼裡,垂死掙扎的我看起來必定很滑稽吧。就算重新站起來
    又如何?已經負傷的我還有取勝的機會嗎?即使在我的腦海裡,像這
    樣子的利害算計也不曾停歇過分秒。勝負的世界總是殘酷的。勝與敗
    之間的高牆不是用樂觀就能跨越的,不過……
    「別想、這麼容易、就、跑掉……」
     我伸手抓住她的腳踝。
     就算痛到爬不起來,就算站起來也不見得有勝算,現在的我也是有
    現在的我所能夠辦到的事情的。
     我放棄起身,轉而將精神放在要如何拌住連帽裝少女的行動這件事
    上。我仍不放棄反抗,也必定會讓對方有所行動,這時候也只能咬著
    牙忍下來,但是連帽裝少女的反應卻超乎我的預期。她擺動腳講我的
    手推開,隨即就朝著我的腹部踢過來。這一腳的力道非比尋常,我就
    像被車撞倒似的整個人飛出去,最後撞上走廊的牆壁。
    「咳!咳咳!」
     被踹飛的我又咳又喘,腹部傳來的激烈絞痛讓我不禁懷疑是否就要
    咳出血。
     我激怒了她嗎?看起來不像。連帽裝少女那如同人偶般的無表情特
    質絲毫沒有變動。那麼,她接下來又將要做什麼呢?我只能看著她逐
    步走向我這頭待宰的羔羊。
     靠近到我身前的少女依然無語,不過我可有話要說。
    「……終於打算給我最後一擊了是嗎?」
    「那是不可能的。我已經說過,讓魔劍之主相互對決是我的目的,也
    是任務。身為旁觀者的我是不可能自行躍上舞台擔任主角的」
     哼!這傢伙還是老樣子,老是講一堆讓人摸不著邊際的話,不過這
    樣也好。趁這個機會用對話牽制她的行動,也是能夠達到我所要的結
    果。拖過一秒算一秒,只要能撐到會長趕來……
    「不用白費力氣。那個名叫伊莎‧伊莎貝拉的魔法使現在的行蹤一直
    都在我的掌握之中。那名魔法使確實對我造成威脅,但是我也不會愚
    蠢到跟她正面衝突,所以你可以死心了」
    「嘖!」
     剛才那一腳算白挨了。
    「既然我的計畫都被妳看穿了,那麼妳現在還待在這裡幹嘛?看我出
    糗的模樣作樂嗎?還是說,妳今晚襲擊特醫研的目的就是為了要將我
    抓走嗎?然後就跟之前的連續殺人魔一樣,將我改造成唯妳的命令是
    從的戰鬥機械──」
     現在的我可說是自暴自棄,不經思考就將腦袋裡積壓已久的怒氣全
    吐出來。但是不管我說了什麼,連帽裝少女的情緒依然沒有產生任何
    波動,既非輕蔑,也不帶憤怒,僅只是語氣平緩地說:
    「不,我並沒有這種打算」
    「那妳到底來這裡幹什麼?」

    「為了第三位魔劍之主的覺醒而來……」

    「什、什麼?」
     一個意外的答案,讓我一時之間感到十分錯愕……不,不能說是意
    外。這個答案,早已經是我事前所想到有可能的答案之一,但是聽到
    連帽裝少女親口證實時,我內心仍舊受到不小的衝擊。也因為如此,
    下一句話就這樣脫口而出──

    「那個人,到底是誰?」

     這是我最想知道的問題。
     但是才剛說出來,我馬上就後悔了。
     而且,就彷彿在懲罰我似的──

    「第三位魔劍之主的身份就是──────」

     少女說出了答案。
     在同一時間──

    〈──滋!〉

     和答案一起出現的,是那道彷彿詛咒般的聲響。
     一直折磨著我,永遠不可能習慣的噪音。

    〈──滋滋不滋滋滋可能!〉

     到底想說什麼?
     不對,不是這個。
     剛才,柯貝莉亞到底說了什麼?

    〈──滋滋一定是滋滋哪裡滋滋弄錯了滋滋滋滋滋────〉

     彷彿在阻止我思考似的,雜訊般的聲音越來越劇烈。
     不對,這不是世界在對我說話,而是我……
     是我,在詛咒這個世界──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從整個世界的一切開始變貌之時,連帽裝少女就已經消失了。
     不過對現在的我而言,這件事已經不再重要。

                □□──□□

     已經走多久了呢?
     這個問題反覆被提起,從這裡可以看得出來,我正處於一種非常焦
    慮的狀態。除了心理層面外,身體的現況也不甚理想。若失去牆壁作
    為依靠,現在的我恐怕連一個腳步也跨不出去。鐵一般的事實讓我無
    法欺騙自己,現在的我真的很狼狽。
     回想過去的例子,我的狀況有曾像現在這樣糟透到如此程度嗎?答
    案是沒有。正常來說,在發作期間最讓我感到不適的存在是人類,現
    在的情況卻有點……不,是很奇怪。在視野可及的範圍內,沒有一個
    人類出現在我眼前,可是現在這種身體不適的感覺卻不減反增,就好
    像待在快被通勤族塞爆的電車車廂裡面。在我抓狂之前,我恐怕就會
    被無形的毒氣折磨到窒息而死了吧。
     儘管生理上的不快感就像一條又粗又重,鎖在我腳上的鎖鍊,讓我
    寸步難行,但是我仍沒有停下腳步。站在旁觀者的立場審視自己,我
    也會肯定自己的表現吧,不過世事可沒這麼簡單。光是這樣還不夠,
    我還得要做得更好,做得更多──
     ──對!現在可不是講好聽話自我安慰的時候呀,亞利!
     分析現況,雪花與哈涅爾醫生被擄走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柯貝莉亞
    來此的目的已經達成,現在正帶著人質撤離現場。一旦讓行蹤成謎的
    連帽裝少女成功逃脫,拯救人質的機會肯定會更加困難。
     留哈涅爾醫生活口,並帶走他的理由,我想除了做為人質外,也有
    考量到哈涅爾醫生的身份。人質只對人有用,但是機械可是不管人質
    死活的。要迅速通過遍佈特醫研各處的安全機制,擁有主管權限的哈
    涅爾醫生可說是最方便的活鑰匙。
     不過,哈涅爾醫生的人身安全也只保障到連帽裝少女成功脫離園區
    為止。失去利用價值的哈涅爾醫生隨時可能被殺,畢竟撤退行動最忌
    諱的就是身上帶著絆腳石。人質只要留雪花一人就足夠了,而且擄走
    雪花也是柯貝莉亞今夜來此真正的……
    「可惡,開什麼玩笑……」
     我忍不住想咒罵某人,但是我很快就說服自己別把氣力放在無建設
    性的行動之上。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這條看似無盡頭的走廊能否走
    完都還是未知數──事實上就連這種想法也都得避免才行。我只能繼
    續走下去,絕不能輕言放棄。
     又走完一段路程之後,我發現到身上的症狀有開始舒緩的跡象。如
    果是這種程度,應該就不用靠著牆壁慢吞吞走了。跑步的話似乎有點
    勉強,不過我沒有、也不想選擇輕鬆的道路。正當我準備一口氣衝出
    去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卻突然發生異常變化。我所看到的一切事物都
    彷彿因為時間加速而加快了風化的速度,又或者像是被強酸給腐蝕似
    的。我無法解釋眼前正發生的異象,因為就連腳底下──原本應當是
    堅硬的地板,現在卻變得軟軟的,就彷彿我正踩在某種巨大生物的體
    內似的。毫無規律性可言的異常變化接二連三發生,讓我不知道該如
    何是好。等我跌坐到地上時,我只感覺到自己正慢慢沒入一個腐臭的
    泥沼之中。
    「不只是人,就連整個世界也開始變貌了嗎?」
     霧狀的人形怪物,現在有加上──腐朽的世界。
     我的腦子終於完蛋了嗎?由肉身的大腦所產生的意識試圖去理解靈
    識領域的『歪曲』原本就是不可能辦得到,但是這種出自於下意識的
    行為也是無法阻止的。在這樣的衝突之下,有的情形會讓人對特定事
    物的認知產生偏差。這種狀況是因人而異的,我的情況就是會將人類
    看成黑霧狀的怪物。透過會長以及黑典的說明,我才對這個困擾我很
    久的事有了初步的認識。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又是怎麼一回事呢?主觀
    認知的扭曲,終於從人類這個個體擴大到整個世界了,是嗎?
    「……那又如何?」
     簡短的一句話,我否定了幾秒鐘前那個懦弱的自我。
     對世界的認知被扭曲了又怎樣?這件事和目前對我最重要的另一件
    事根本是兩碼子事,先丟到一旁再說。
     我試圖從地板上爬起來,可是卻不是很順利。儘管我不斷告訴自己
    ,現在我接觸到的一切感覺都是幻覺罷了,但是要從一個泥沼化的地
    面重新站起來,這可是一項極為艱難的工作。找不到施力點,也沒有
    任何可以抓的地方,我感覺到身體慢慢沈下去,就彷彿真的身陷在一
    個無底沼澤似的。
     現實世界的我,應該只是傻傻地坐在地板上罷了,不過我絕對沒有
    選擇放棄。即使在他人眼裡,我的舉動就像個傻瓜。
    「該死,我豈能輸給幻覺!」
     我就像溺水者似的不斷在掙扎,拼命向著黑暗的前方伸出手。儘管
    我知道自己並沒有陷入沼澤,前方也不是岸邊,更不會有向自己伸出
    援手的人,我仍然不放棄,直到被吞沒的那一瞬間──

    「──你一個人在這裡練習游泳嗎?部下二號」

     是人的聲音。
     在異變的認知領域裡,絕不可能出現的聲音。
     在我停止掙扎動作的同時間,聲音的主人也用手將我的眼睛矇住。
    由於事情發生在一瞬間,所以我無法確認那隻矇住我眼睛的手是否是
    霧狀怪物的手,不過可以知道的是,那也絕不是人的手,而是某種遠
    超過我的意識所能理解的存在。
     是黑暗──甚至連這個字眼都無法準確形容我所感受到的一切。那
    是比黑暗更為深邃,能夠吞噬世間一切事物,就如同黑洞般的存在。
    光只是感覺罷了,剛才我所感受到的不快與痛苦就彷彿被騙了似的消
    失了,簡直就像是從一開始就不存在──沒錯,沒有任何事物能夠在
    那裡存在,在那裡也不存在任何事物。一開始就沒有的東西不可能產
    生歪曲,純粹只是無法扭曲的『零』。
     ──亦或是『虛無』。
    「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可以試著張開眼睛,看看是否恢復了,不過有
    件事我得先提醒你一下,千萬不要勉強。如果你還沒恢復,卻又轉身
    看著我的話,到時候可不是頭痛就能了事,瞭解嗎?」
    「哦,是嗎?」
     我接受建議,然後那雙矇住我眼睛的手就離開了。隨後我便依照指
    示慢慢睜開眼睛。慎重的程度甚至讓我覺得我這個人其實也挺膽小的
    ,不過避免節外生枝也是正確的作法。等我重見光明之後,我所看到
    的世界已經恢復正常。
     發作已經結束了,儘管如此,我也沒有閒工夫去享受大病初癒的感
    動,反而有的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背後那位恩人的難題……算了,其
    實也不是第一次了。在她面前,我還需要裝模作樣嗎?
    「抱歉……啊,不對,我應該要說謝謝才對,會長……」
     我欠會長的債,恐怕到會長家當佣人四十年也還不完。但是不可否
    認的是,沒有任何一件事能比會長的到場要更令人安心。
     會長沒有特別的表示或責備。說到責備,我想會長也不會說什麼,
    因為在她心裡,我大概也不至於是那種已經能託付大任的人。能力不
    足的部下犯錯或出狀況本來就是理所當然之事,自己都這麼想確實有
    點悲哀,不過這就是事實。
     我已經恢復了,不過會長仍然仔細打量著我全身。等到結束後,便
    拿出手上的最佳諮詢道具──黑典,並詢問說:
    「他現在的狀況如何?」
    〈歪曲對騎士亞利的意識與肉體的影響仍在標準範圍內,然而身體有
    多處負傷,體力也有大量消耗的跡象。現階段最佳的建議是騎士亞利
    有休息的必要,不宜再繼續行動,同時他的身體狀況也無法滿足接下
    來的行動所需的最低要求,主人──〉
    「跟我歸納的結果差不多,不過就算要他休息,這個笨蛋大概也聽不
    進去……呵,我說的沒錯吧?部下二號」
     會長的視線從黑典身上轉向我。
     雖然語帶諷刺,可是在會長眼裡找不到任何嘲諷之意,而是立場堅
    定,而且是用很認真的態度在等待我的回答。
     就算阻止我也沒用,但還是想阻止我──會長心裡在想的就是這件
    事吧。而我的回答也早已確定,沒有變更的可能性。
    「……嗯,沒錯。哈涅爾醫生和雪花被抓走了,這都是因為我能力不
    足所造成的結果。但是,我不會用這個理由當藉口。我一定會想辦法
    將他們兩人救回來的,就算拼了我這條命……」
    「雖然早料到你會這麼說,不過你的回答還真是比我預期中還更加無
    趣的說」
    「無趣就無趣,那又怎樣?話說回來,妳到底是來幫忙,還是來扯後
    腿呀?如果是後者,我可沒那個閒工夫繼續奉陪下去」
    「當然是前者呀!你還真是急性子呢,部下二號……呵呵,這也不能
    怪你,你也有你自己的理由就是,不過有件事我要先提醒你一下。著
    急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以站在至高點的立場觀察整件事情,才能從看
    似盡是死路的迷宮中找出一條活路!」
    「確實這是正確的作法沒錯,但是……」
     我不否認,現在的我確實已經失去了以往的冷靜。想得越多,反而
    越容易讓思緒卡在一個環節上,無助於解決問題。但我還能怎樣?不
    是有這種說法嗎?即使是一名醫術高明的外科醫生,一旦患者變成是
    自己的親人時,就反而無法發揮實力……我想,從會長的角度來看,
    她應該已經看出我目前所遭遇到的是何種困境……
    「好,到此為止!」
     會長的聲音,將我的意識從死胡同拉了回來。
    「我可以理解你現在的心情,而且現在也沒時間繼續爭論下去。我就
    用最直接了當的方式,將最重要的事情先搞清楚吧!首先我要問你一
    件事,你對於現狀掌握了多少情報?」
    「對現狀的瞭解,是嗎?」
     就如會長所說,現在確實發生了很多事情以及意外。在這之中,哪
    件事情是最為重要的關鍵呢?

    「第三名魔劍之主的身份,就是雪花……」

     這是我如此回答。儘管不願承認,但是不正視問題,就永遠無法找
    出解決問題的方法。
    「原來如此,基本上我也已經猜測到,夜舞人偶‧柯貝莉亞襲擊特醫
    研的動機應該與魔劍有關,只不過以第三位魔劍之主的身份覺醒的人
    竟然會是雪花‧月之森,這確實很令人意外就是」
    「老實說,即使到了現在,我仍然不願相信這件事是事實,甚至認為
    這件事是柯貝莉亞為了製造混亂才編出來的謊言,可是,我也不認為
    柯貝莉亞是在說謊……」
    「是事實還是謊言,等見到了就知道。是有是的解決辦法,不是有不
    是的解決辦法。不管是哪一方,正視問題都是最基本的要求。背對問
    題,是無法踏出解決問題的第一步的」
     相較於我,會長無論是語氣或態度都絲毫沒有動搖。看會長胸有成
    竹的模樣,難道連我的回答也早已在她的掌握之中嗎?
    「黑典,那一行人何時會逃脫到地上?」
    〈兩分鐘以內──〉
     黑典如此回答。
     意思是,還有追上的機會嗎?
    「兩分鐘呀……呵呵,稍微跑一下,一下子就能追到了」
     原來,會長的自信是有根據的。盡可能掌握所有的情報,依循情報
    所示做出正確的判斷,會長的冷靜與自信的基礎就是建立在此。
    「動身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跟你做最後的確認。待會追上夜舞人偶
    時,你打算如何處理第三名魔劍之主?」
    「那還用說,當然是保護雪花!」
     這是無意義的試探,會長。
     不管雪花是不是魔劍之主,我和她之間都沒有交戰的必要。救出並
    保護雪花就是此次行動唯一的目標,所有要採取的行動都將以此目標
    為中心來展開。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雖然老套,不過稍微變得有趣點了」
    「有趣……唉,會長,妳就不能稍微有一點緊張感嗎?」
    「有必要的話,我就會那麼做」
    「……」
     前言撤回。
     會長滿滿的自信跟有沒有事實根據是一點關係也沒有。若把會長丟
    到十字軍時代的耶路撒冷,即使被成千上萬的十字軍包圍,會長對於
    反敗為勝的信心,我想連萬分之一的動搖也不可能發生。但不可否認
    的是,會長是強而有力的援軍沒錯。有會長助陣,我的壓力也為之減
    輕,讓我更能夠集中精神去面對最重要的問題。

     ──是我最不想面對、但卻非得面對不可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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