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官仙 作者:陳風笑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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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231731 2008-9-21 00:22:2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67 8918103
天道 發表於 2014-1-5 23:39
第四千四百四十七章 交換

下午兩點半,汪峰和康卓來到陳太忠的辦公室,汪廳長很直接地表示,“我出來兩天了,今天下午,咱們商量個框架出來。”

陳書記也知道汪廳長的改變來自于什么,齊晉生今天中午給他打電話了,說事兒是肯定辦妥了,“活兒你隨便給,我朋友最想干的,是二十層以上的高層,給個橋也行,實在不方便,土石方也行。”

“你這倒是不挑食,”陳太忠聽得就笑,“我以為你們會搞設備呢。”

“設備好賺錢,但是太容易出漏子,”齊晉生倒是啥話都敢說,“他們干司法的,腦袋瓜聰明著呢,搞工程,能鍛煉隊伍和收攏人脈,以后單子就好接了。”

干司法的,在系統內找食兒才是王道,想著殺出系統的,應該都是有點想法的。

“土石方怎么掙錢啊?”陳太忠有點好奇,擱給別人他不會問,擱給老齊,那就問也問了,不是外人的嘛。

“轉包給當地人,”齊晉生回答得理直氣壯。

我倒是忘了,司法是獨立成系統的,陳太忠這才反應過來,行局和行局不一樣,條管的行局,從上壓下來,捧場的人不難找。

不過既然是掙錢,他索性問一句,“張州的煤炭,有沒有興趣找點飯轍?”

既然什么錢都是掙,對方的胃口又不大,他就幫林瑩找點出路——海潮目前的情勢有點不妙,他得替自己的女人撐起來。

“我艸,這太有興趣了,”齊晉生登時就驚呆了,“今年夏天,可是四處找煤來著,就是忘了你了……想著你已經不在天南了。”

“我是看齊總你實誠,這買賣給你的……不給別人啊,”陳太忠見他反應激烈。就矯情一下——你不矯情,對方不知道珍惜。

“這個我懂,”齊晉生笑一笑,有獨食可吃,誰會分潤別人?不過下一刻,他想到一個問題,“張州,那里現在挺復雜的。其實煤炭行業……現在就挺復雜,當地沒問題吧?”

“有我在,誰敢有問題?”陳太忠不屑地哼一聲,傲然回答,“海潮集團的煤,車皮啥的。咱也能協調,這是送錢給你,不過你得出點本兒。”

“我勒個去的,是海潮,”齊晉生倒吸一口涼氣,海潮集團做為天南首富,在國內也是數得著的,當然,京城的公子哥未必一定聽說過這家公司。但是齊總今年夏天還想弄些煤炭來玩,自是知道這家公司。

然后他馬上就翻悔了,“太忠,這個活兒……我跟司法部的朋友接了,可以吧?北崇的活兒不要了,行不行?”

“你這改來改去的,我很難做啊,”陳太忠嘆口氣,其實他的目的就是在這里。海潮目前遭遇到了一些危機。需要一些人幫襯,齊晉生這么能折騰。把此人拉到船上來,也算多一份保險——能把司法部的小子拉過來,那就更好了。

但是他心里這么想,嘴上還不能承認,要知道,人的毛病都是慣出來的,他想給林瑩找個人合作伙伴,可是心懷叵測的伙伴,有還不如沒有。

“煤炭這個行業,不是很好搞的,張州那邊,零散小礦也就算了,海潮這種,面對的問題很復雜,”合著齊晉生一開始以為,是從零散小礦弄點煤炭。

事實上,他對張州的情況,了解得不少,“老藍家一直在致力于整合煤炭資源,而現在陸海人又撲了進來,杜毅離開天南了,蔣世方能不能抓起這一塊,真的很難說,就算他想,張州的市委書記,我記得是杜毅的人……海潮,我都不知道他們的狀況。”

齊晉生的話不多,但是真真正正地點出了張州的現狀,細節他可能不太清楚……說句實話,他也不可能清楚。

“臧華……嘿,”陳太忠輕喟一聲,心里也生出一些說不出的感受。

要說起來,臧華絕對是普通意義上的火箭干部,短短五六年,就從一個新扎的副廳,走到了市委書記這個位子,跟他相似的還有曹福泉,也就是五年,副廳升到了省委常委。

而陳某人在98年的時候,就已經是副處了,現在2004年都快完了,他也不過是個正處,雖然是頂尖到不能再頂尖的正處,但他確實是正處。

然而,陳太忠并不嫉妒臧華,相反地,兩人雖然處于不同的陣營,但是臧華這人做事相對講究,他有好幾次,很想找對方的麻煩,可人家做得滴水不漏。

做為杜系人馬的嫡系,杜毅離開天南,臧華的政治前途不問可知,他不會像謝五德那樣,市委書記都斗不過市長,但是杜毅進不了政、治局的話,臧華也就止步于副省了。

臧書記升副省,這個是沒有問題的,攔都攔不住,他現在已經是市委書記了,五十歲的市委書記,年紀資歷都占優勢,外面有杜毅做奧援,升實職副省,必須的,不是二線。

“海潮現在,要在北崇建煤場,”陳太忠收回思緒,淡淡地發話——這是瞞不住的,他不怕直說,“有我支持,它想垮都難。”

“我知道,太忠你給我掙錢機會呢,”齊晉生干笑一聲,小陳的口氣很大,但是他真覺得,對方能做到——這純粹是一種直覺,公子哥的直覺。

不過正是因為如此,他要把話掰開了說,“這種情況下,司法部這幫子弟參與進來,我覺得……咱更能立于不敗之地。”

“立于不敗之地,”陳太忠輕聲重復一遍,然后笑一笑,“倒也是,反正你招呼都打了,你是債主,想要我怎么還債,你說了算。”

他是真心想把這幫人的注意力,引到煤炭上去,一舉兩得的好事,惦記這種兩三千萬小買賣的,一般都是能力有限的,但是這年頭,虎皮不嫌多。

了不得等海潮風平浪靜了,找個理由,再把這幫人剔出來,也就完了,陳某人不是過河拆橋,而是——賺錢也要有個止境才好。

齊晉生也一時做不出決定,就說我再合計一下,一兩天給你個信兒,反正我已經幫你把事辦了,你等一等我總不要緊吧?

陳太忠自然無所謂,不行你先去了解一下張州的情況,再做決定。

總之,既然有領導把招呼打到了,事兒就好商量了,不過在下午的討論中,康卓基本上是不怎么發言,主要是汪廳長和陳書記在交換意見。

汪峰說,你北崇這個試點,我們廳里的意思,是規范一下行業,比如說定期檢查身體,防止疾病傳染啥的,但就算這樣,我們也不能承認有這么個試點存在,反正你做出什么,就往上報,我們不會打回來,就行了。

我也沒指望你承認這個試點存在,陳太忠心里明白得很,老蒙和老黃都說,要先搞起來,但僅僅是規范行業的話,他是不能答應的。

所以他強調,我要把這些失足婦女,納入有效的管理中,定期檢查身體不說,還要頒發資質證書,持證上崗,并且同區政府保持良好的溝通渠道——這就是我北崇的從業人員了。

汪廳長聽他前面說的,倒也罷了,最后一句,讓他差點把一口茶水噴出來:有沒有搞錯,你要讓失足婦女跟政府保持溝通渠道?

“那不是就差說一句,她們是守法營業了?”汪峰臉上的表情很怪異。

“我想加這一句來的,你們不會答應不是?”陳太忠嘴角抽動一下,似乎是個無奈的笑容,“持證上崗,這個是必須的,沒有證兒的,是非法賣淫嫖娼。”

“有證的就是合法賣淫嫖娼了?”康卓實在忍不住了,就吐個槽。

“沒證的算非法經營吧,”陳太忠不跟他叫真,想一想又補充一句,“非法經營倒還是小事,可能引發傳染性疾病,引起社會恐慌,這個性質就惡劣了……以我對付的經驗,這種非法經營,有極為嚴重的隱患,必須嚴懲。”

以你對付的經驗……汪峰看一眼康卓,正好康書記也看過來,兩人眼光一碰,又都轉移開來,心里是濃濃的無奈:陳太忠這家伙,腦門上的光環,實在是太多了。

“怎么嚴懲好呢?”陳書記自說自話,他皺著眉頭想一下,“我覺得罰款不頂用,起碼要判十年……這是犯罪!”

照你說的這樣做,北崇就再沒有暗娼了,只有公娼,汪峰品出來味道了,他禁不住嘲諷地問一句,“那北崇區政府就成雞頭了?”

“隨便別人怎么說了,”陳太忠無所謂地回答,五毒書記當年就干過雞頭——他不想干,但是失足婦女求著他干,“反正北崇不允許雞頭出現。”

“這倒是個好事,”康卓簡潔地點評一句,沒有更多,他明顯地跟汪峰有點不對勁。

“雞頭對失足婦女的盤剝,很厲害的,”汪峰附和一句,又看陳書記一眼。

你看我干什么?陳太忠有點不高興,“我們不盤剝,醫院檢查都會是免費,這是對北崇老百姓負責,相關費用區里出了。”

“你所說的,加強溝通,就是這些?”汪峰問他一句,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加強溝通也不算什么事。
天道 發表於 2014-1-5 23:40
第四千四百四十八章 大局定

“你不知道雞頭是干什么的?”陳太忠淡淡地看汪峰一眼。

“你這話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們是干什么的?”汪廳長眼睛一瞪。

話說到這個地步,大家基本上就不講什么措辭了,裸地直來直去,不過這樣也好,遮遮掩掩的,不是討論問題的態度。

“我以為干司法的,對這些都比較熟呢,”陳太忠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我北崇這個雞頭,要保證意外服務人員的工作環境,誰享受了服務不給錢,我們要主持公道。”

“嘿,”康卓哼一聲,一臉的啼笑皆非。

“你們區里要幫著她們討要嫖資……這個服務費?”汪峰也是滿臉的不可思議。

“我區里可能這么下作嗎?”陳太忠一本正經地反問,“傳出去那成什么了?”

我覺得也是,汪廳長點點頭,“那你打算怎么主持公道?”

“強J是犯罪嘛,要抓,”陳書記淡淡地回答,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我艸,汪廳長和康書記心里齊齊嘆一聲,這個陳太忠,還真是……真是敢想敢干。

不過細細一想,這話也不無道理,雞頭這個行業,真的是非常可惡,但是對失足婦女也有保護的一面:有人想吃白食,雞頭絕對不會答應。

若是沒有這個保護,大老爺們想要欺負弱女子,那也就欺負了。

反正跟陳太忠說話,非常顛覆人的三觀,那些思路和言辭,很是天馬行空,可你要說他哪里說得不對,還真是不好找出來,強J就是犯罪,這個是毫無疑問的。

沉默好一陣,汪廳長嘆口氣,他真的覺得,自己有點跟不上對方的思維,看到那個報告之后,他已經很為北崇奇思怪想所震驚了,但是等到面對面談論實施細節,他才發現,陳太忠的思維,那真不是一般的不正常。

或者,這才是拋開現象看本質吧?汪峰緩緩發問,“你們北崇,就真的甘當雞頭這個名聲了?”

“我們不可能像雞頭那么差勁,”陳太忠緩緩搖頭,“不會強迫婦女,也不會扣留身份證,更不會抽頭什么的,還提供免費檢查。”

雞頭的危害性,那真是說不完的,可是大部分的時候,失足婦女身邊,都要有類似的人物,被人吸血都認了,圖的就是保證經營環境。

這才是真正的社會毒瘤,按現有法律解釋,只是違法,組織和收容,那是犯罪——因為這形成了黑色產業鏈,催生了太多丑惡出來。

陳太忠要做的也就是這個,打掉黑色產業鏈,同時規范……那啥。

汪廳長和康書記點起煙來,慢慢地抽著,通過充分的溝通,他們已經大致了解了北崇的思路,聽陳太忠的話,是怎么聽,怎么都感覺不舒服,但是想要辯駁,卻發現……還真不容易。

到最后,汪峰嘆口氣,“這樣吧,你把操作思路,跟我們細細說一說?”

“你還是不要聽了,”陳太忠嘴角露出一個微笑,“聽了之后,你該不該反對?”

這個倒也是,汪峰點點頭,他們可以坐視北崇嘗試規范,但是這種微妙的狀態,還是不要點破為好,也不要主動過問,那是自找麻煩。

想一想之后,汪廳長又叮囑一句,“堅決不能打出合法化的旗幟。”

你們也就是這點膽子了,陳太忠心里不屑,卻是笑著點點頭,“這個必須的,我明白。”

這就算溝通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北崇展開工作,把情況逐級上報,上面收到就當沒收到——不宣傳、不鼓勵、不認可、不反對。

當然,北崇要是過線了,上面還會反對,這個毫無疑問。

大致談論完,就是下午四點了,兩位領導打算離開,不過就在出門之際,康卓問一句,“太忠書記,你在政法口上,很多東西搞得不錯,也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為什么一定要抓住這件事情不放?”

康書記跟陳書記接觸不算很多,不過這話,明顯是替陳某人可惜,甚至他可能認為,北崇的區委書記有點不務正業。

“問題是已經是客觀存在的,時代在發展,咱們不能視而不見,更不能諱疾忌醫……那會滋生太多丑惡現象,”陳太忠一本正經地回答,這個解釋他憋了很久,“有了問題,去面對,去積極處理,我覺得這才是人民公仆該做的,”

“管理失足婦女,政府出面引導,總要好過小混混敲骨吸髓,有人要恥笑我,那也隨便了,但是我覺得,那些甘當鴕鳥的政府……才惹人恥笑,十足的懦夫行為,至于那些收特種行業稅,還要隔三差五抓嫖的,我就四個字,鮮廉寡恥。”

這話基本上就是指著和尚罵賊禿了,汪廳長就當沒聽到,康書記也沒在意,而是又笑著反問一句,“你不是人民的父母嗎,什么時候變成人民公仆了?”

“管理外地人的時候,我就是人民公仆,”陳太忠笑著回答,這并不矛盾,對吧?

康卓眼珠轉一下,又問一句,“要是北崇本地也出現失足婦女呢?”

“她們敢!”陳太忠眼睛一瞪,雙重標準表現得淋漓盡致,“我對從業人員是要有限制的,持證上崗……她們就不可能過關。”

“嗯,”康卓不再發問,微微一下頷首,轉身向外走去。

既然達成了默契,陳太忠在送走兩位領導之后,一刻不停地啟動了宣傳,當然,這個宣傳不是電視宣傳,他首先通知朱奮起——談得差不多了,可以動了!

對這種丑惡現象,警察和混混們放風更管用,幾乎在一夜之間,北崇就傳遍了,說特殊行業的從業人員,要去警察局特行科辦理手續,經過記錄和體檢之后,持證上崗。

這個消息,真的很震撼人,啥時候出來賣的,也得讓警察記錄登記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對這個消息最為敏感的就是雞頭,事實上在個別賓館里,那些北崇的老板,就是變相的雞頭——他們收容失足婦女,管基本上的吃住,并且抽頭,這性質就是雞頭。

消息一出,大家就趕緊去打聽細節,待搞明白之后,前屯鎮亮了沒幾天的粉紅燈帶再次關門了,雞頭帶著小姐們離開了——區里都要嚴打雞頭了,他們繼續呆下去,那可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從這個角度上講,政府管理失足婦女,是有積極的一面,那些組織性比較強,其實也就是盤剝小姐比較狠的雞頭,見狀二話不說拔腳帶著人走路。

失足婦女卻是很茫然,不知道公家管上這一攤,到底是好是壞,所以她們就慢慢了解,不過不管怎么說,免費體檢是所有小姐都歡迎的。

她們糾結最多的地方,是政府會對她們進行怎樣的管理,還有個別人羞恥心尚存,擔心自己的信息被記錄,消息傳回老家,那就太糟糕了。

消息傳了一天多,居然沒有一個失足婦女去特行科打聽,有的只是那些疑似雞頭或者收容婦女那啥的人,前來打聽情況。

第三天一大早,政府的公告貼出來了,說區里要對特殊行業進行整頓,統一管理,列出了相關條款,在宣傳的同時,也希望大家積極監督舉報。

當天晚上,北崇新聞也做了報道,詳細解讀了政策,并且列舉了一些例子,證明持證上崗的必要性,比如說閃金鎮的席某某,一時好奇去某洗頭房洗頭,頭上有個癤子不小心被洗發女抓破,然后……腦袋上就得了皰疹。

這先放風后報道的方式,其實廣泛地存在于基層工作中,不放出風聲來,引不起強烈關注,先放風聲后報道,效果最好,當然,一旦報道了,執行必然雷厲風行。

不過這次,北崇還是給那些特殊從業人員一個寬限的時期:十一月五號之前,開始全面大檢查,無證上崗將面臨法律的制裁,為其提供方便者,將從嚴處理。

有人不明白,為其提供方便者,會怎樣嚴肅處理,于是就打電話咨詢熟人——其實很多人還是抱著僥幸心理,想了解區里的執行力度。

收容、縱容本來就已經是犯罪了,嚴肅處理會怎么樣,自己想吧,知情人冷冷地回答。

還好,十一月五號才開始,不少人長出一口氣,心理有點慶幸,現在補辦來得及。

第二天,去特行科申請資質的人陡然增多,其實對很多小姐來說,她們賺的就是青春錢,安定的工作環境,是她們追求的。

失足婦女除了要面對雞頭或者店家的盤剝,有一種不安全感,是深深刻在骨子里的,不知道的人,只看到小姐們賺錢容易,事實上對這一行有了解的人都知道,這個行業風險性極高——路死溝埋的失足婦女,真的不要太多。

有人是為劫財,有人財色都劫,而失足婦女們出來找飯轍,通常不會跟家里說實話,那么一旦沒了消息,三五年可能都沒人注意,到最后,大家都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怎么了。

任何一個失足婦女,都經歷過幾個相熟的姐妹驟然失蹤的歷程——這姐妹可能趕上好人家,嫁了,跟往日姐妹斷了往來,但是更可能是,已經躺在某個不知道的角落,變成一具枯骨了。

最初的觀望期過后,失足婦女們紛紛拿定了主意,前來申報資質并檢查身體——大不了上了北崇的黑名單,她們還可以去別的地方發展。
天道 發表於 2014-1-6 22:32
第四千四百四十九章 開業準備

陳太忠將時間定在十一月五號,除了是要給失足婦女一個考慮和緩沖的時間,還有一點很重要,十一月一日,療養院要正式掛牌營業了。

這個事情,他沒打算大搞,從經營的角度上講,一時的熱鬧不算熱鬧,保持長久的人氣才是王道——開業很熱鬧,個把月后門可羅雀,這算怎么回事?

所以他開業的時候,房間雖然沒有滿,他也號稱客滿,這是為了保持人氣。

但他還是小看了自己的口碑,以及徐瑞麟和阿妮塔兩人病情好轉這個消息的影響力。

阿妮塔的很多朋友,對這個神奇的療養院非常地好奇,上次大家來住了兩天,有人就感覺,這里的環境真的不錯,回去以后精神抖擻。

阿妮塔這次來,一是為了給北崇捧場——救命之恩,再怎么表示也不為過,當初大家可是都以為,她看不到猴年的太陽了,但是她還真活下來了。

第二,她就是為了在這里租個長包房,錢不算什么,如果不是港九那邊活動太多,她離不開,她甚至想在這里長期將養。

不過很遺憾,陳太忠表示沒房間了,你排隊吧,我想一想辦法,明年五月初,可能空出一些房間來,但是想長租,你得常在,要不然區里會收回房子。

跟阿妮塔一起來的,還有她的幾個藝人朋友以及幾個小弟,大家愿意在開業時,表演些即興節目,就全當是捧場了,陳書記對此表示感謝。

不過跟她同來的,還有一個叫瑞絲的女人——華人的英文名字,這女人是阿妮塔的病友,兩人患的是同樣的癌癥,瑞絲中期的時候,阿妮塔已經是晚期了。

現在阿妮塔好多了。瑞絲卻是晚期了,都擴散了,知道有這么個地方,就來了,或許是晚期病人那種自暴自棄的心理,她有氣無力地表示,“給我間房子住。價錢你隨便開。”

“房間滿了,”陳太忠毫不客氣地回答,對這種以錢壓人的角色,他沒有興趣多搭理——北崇是缺錢,但是他現在要搞的,是制度建設。錢大就壓人,那成什么了?

阿妮塔知道他性情火爆,可是這個瑞絲不但有錢,家在港九也是很有影響力的,于是將他扯到一邊,“她家跟荀家和鐘家,在港九并稱。很有錢的。”

“再有錢,我房間滿了,”陳太忠待理不待理地回答,“我管她是誰家的呢?荀德健來了,我也是這話,倒不信他敢說個不字。”

荀家的招牌是荀老爺子,但是跟陳某人說得上話的,只有荀家那個苗裔荀德健。他都不賣話癆荀的賬,那荀老爺子啥的,也就別提了。

“跟我一起住大棚,總是可以的吧?”阿妮塔退而求其次。

“大棚早拆了,這都要開業了,”陳太忠搖搖頭,不過他也無意跟一個垂死的人叫真。“你找個地方搭帳篷吧……要聽從療養院的安排。”

阿妮塔得了這個結果,興高采烈地走了,當天下午,又有人來了。這次來的人牛氣,四輛軍車,省軍區的趙司令來了。

這時,電業局的人正在北崇區黨委門口散步,一幫大老娘們大聲吵吵著,還打著一個大大的標語,“還我電網還我國有資產”——她們也知道,北崇療養院掛牌,是個比較大的活動,所以就要借此機會,給北崇施加壓力。

看到一溜軍車疾馳而來,她們登時傻眼,忙不迭地讓開。

趙司令是為一個老首長打前站來的,老首長也姓趙,88年的中將,但是資格絕對老,根基也扎實,若不是年紀不饒人,93年的上將鐵定有他一個。

趙老今年周歲八十三,虛歲八十四,正是“七十三八十四,閻王爺不請自己去”的坎兒上,他倒是沒什么絕癥,就是鼻子有點小問題,常年就住在空氣清新的黑海省,一回京城,他輕則鼻涕眼淚流個不止,重則就是各種炎癥。

不過這兩年,隨著年紀的增大,他腦袋里殘存的兩塊彈片,讓他感覺越來越痛苦,以前是陰天下雨的時候疼一下,現在就是時不時地疼,疼起來的時候,他恨不得拿腦袋撞墻。

要說他這個年紀,按說就能打杜冷丁之類的麻醉藥止痛了,但是趙老不同意,說我疼死也不能染上這個毒癮,要強了一輩子,丟不起這人。

前一陣京城活動挺多,他回去了一陣,黃老跟他也算認識,見他之后就說,你這小鬼……臉色不是很對啊。

趙老就說,老首長,我不能跟你比啊,我正愁八十四這個坎兒不好過呢,鼻子不好也就算了,腦子里這個彈片,疼啊。

黃老其實跟他不是一回事,不過怎么說呢?黃老實在太能活了,是不是他的事兒,別人找上門,他都得管。

所以他就說,你要注意身體,然后想一想,又提個建議,陽州北崇在搞個療養院,據說那里效果挺好的——起碼那里的空氣是一等一的,比黑海都強。

趙老這人,天生怕熱,打仗的時候也就算了,和平時期,他真不愿意往南方走,要不然,南方很有些空氣不錯的地方。

他很快就將這話丟在了腦后,不過最近他的頭越來越疼,然后他的秘書提醒他,北崇那個療養院要開業了——這都馬上十一月了,不會很熱了。

于是趙老就來了,他雖然只是88年的中將,但是資歷老根腳硬,連黃老都要跟他說話,趙司令跟趙老也有點淵源,就和政委護送著老首長來了。

“可是……沒有空房間了,”陳太忠很為難地表示,他要是六親不認起來,管你誰是誰呢——趙老再牛,我不認識他,排隊去吧。

趙光達真的是有撞墻的沖動了,你再牛也不該牛成這個樣子啊,于是他提示一下:太忠,趙老是聽了黃老的建議,才來北崇的,我趙光達做事,一向也對得起朋友——你別讓我為難。

趙司令在朝田八一禮堂的地塊上,是給盡了大家面子,不光是陳太忠要領情,孫淑英和馬穎實也要領情。

孫姐也不知道提前跟我招呼一聲,陳太忠心里有點小小的抱怨,不過他轉念一想,沒聽說孫家跟這位很近,不打招呼也是常事,。

趙老已經在陽州軍分區安頓了,沒跟著來——魯政委和李強在那邊伺候著呢。

陳書記見趙司令這么說,就拿起電話,“那好,我讓區委辦主任安排,他那里有機動指標,但是也不多,老首長的隨員安排不了幾個。”

“北崇真的觀禮群眾很多?”趙光達有點不太相信,就算群眾多,趙老來了啊。

“阿妮塔一幫子港臺明星,都在外面搭帳篷住呢,”陳太忠笑一笑,“今天才三十號,明天還有人來。”

“能大過趙老?”趙光達還真是不信這個邪了。

“口說無憑,咱們到時候看,”陳太忠莫測高深地笑一笑,這次來北崇觀禮的,還真有一些有來頭的。

其實,就是現在,區里都來了一幫人,不過這些人來得低調,一般人注意不到,十好幾個老人和中年人走到北崇區政府門口,津津有味地看著政府的公告。

一個雞皮鶴發的老者看了一陣之后,轉頭問身邊的妙齡女郎,“小紫菱,你出的這個點子,我覺得不是很好……太忠這就讓你架到火上了。”

妙齡女郎渾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連脖子上都纏了紗巾,就只剩下一對水靈靈的大眼睛了,她聞言就很委屈地辯解,“我只是這么建議,誰知道他就當真了?”

“其實現在的社會,需要這樣認真的人,”老者嘆口氣,接著又不無自傲地說一句,“敢為當下先,我老也老了,但是看到一個好孫女,一個好孫女婿……我很開心。”

“老頭兒你讓讓,”他的話還沒說完,后面擠過來幾個人,抬手就推搡眾人,大家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一幫藍色工裝的人,就占據了他們原來的位置。

“你們這是想干什么?”蒙得嚴嚴實實的荊紫菱忍不住了,她雖然出身于書香門第,但從來都不是個溫良恭儉讓的主兒。

這次她爺爺能來,還是她大力推薦的結果,她覺得這個療養院會有什么說法,就近水樓臺先得月。

而她爺爺的很多朋友都知道,荊大師三年前就差點駕鶴遠游了,后來還是得了什么老山參,現在一直活得挺好——荊家上下,都不敢讓別人知道,這老山參來自于西藏。

這純粹是胡說八道的事情,西藏哪里來的人參?

荊以遠是勘破了生死的大師,但是如果能活著,他也不想死,而他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朋友故去,知道有這么個療養院之后,他就要帶著朋友來見識一下。

他的身體,其實已經不支持他遠游了,但是他覺得,這個療養院既然開放了,他就要為朋友們爭取一些好處——嚴格來說,是爭取生存所需要的空間。

“我們沒想干什么,”電業局的人淡淡地回答,“就是想要回我們的電網……其實這個療養院,莫名其妙的,騙撥款的,傻瓜才會信。
天道 發表於 2014-1-6 22:33
第四千四百五十章 誰更老

電業局這幫人,吃癟也吃了不少,今天還被軍車攆得四散逃逸。

但是他們詆毀北崇的心思,真是日月可鑒,隨時不忘,聽到旁人夸獎療養院好,他們就故意添堵。

荊以遠等人都是七老八十的了,自然懶得跟他們叫真,而荊紫菱這次來,則是非常低調——上次她被人纏得受不了。

不過再低調,小荊總也是陳書記的未婚妻,她和爺爺以及其他的人,理直氣壯地霸占了陳區長的小院,陳某人再次被攆了出去。

第二天上午,陳太忠抽出時間來,陪著荊老前往療養院,因為一行人里老人太多,車開得不是很快,到了武水就接近十一點了。

一下車,荊老一行人就被這美景迷住了,荊以遠笑瞇瞇地感慨,“還以為全國的山水都走遍了,不成想到了這個歲數,還能看到這么精致的美景。”

“喜歡就多住幾天,”陳太忠笑著發話,同時安排人張羅,不多時,就將一干老人安頓進一棟小別墅住下,這樣的別墅,療養院里有九套。

安頓好之后,大家又出來,坐在一個亭子里看風景,服務生們看到陳書記在意這幫人,少不得又張羅了茶水送過來。

這樣的亭子,療養院周圍建了好幾個,不過這個亭子離山谷最近,坐在這里,能清楚地看到潺潺的流水,甚至聽得到水聲。

大家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喝茶,不遠處轉過七八個人來,其中有兩個年輕人打頭。

見到亭子里滿是人,倆年輕人先是一愣,然后走上前,面無表情地發問,“你們是干什么的?”

“你吃了槍藥了?”陳太忠臉一沉,在北崇,誰敢跟他這么說話?

“你!”年輕人臉漲得通紅,眼睛一瞇,似乎在考慮動粗。

“行了,別這么說話,”后面有人快步走來,不是別人,正是省軍區的魯政委,“這是北崇的一肩挑陳太忠……趙老,這就是小陳。”

他身后顫巍巍走過來一個老者,沖著陳太忠點一下頭,掃一眼在座的人,然后目光在荊以遠身上停下了,眉頭也皺了起來,“咦?”

“趙老你坐,”陳太忠站起身子來,他知道,那倆年輕人應該是趙老的警衛人員,方才的行為也是在維護首長,只不過態度有點成問題。

態度有問題,他就要斥責,但是面對老人,他也要有起碼的尊敬態度。

亭子中間有石桌石椅,都已經坐滿人了,周邊的柱子間,有紅木長板,還有靠背,他是坐在這樣的木長凳上,讓個座位也只是姿態。

“小陳搞得不錯,”趙老點點頭,顫巍巍走上前,在人的攙扶下,緩緩落座,還有人目光不善地看著坐在石椅上的人,似乎是希望別人讓座,不過坐在這個位子上的主兒,一眼看去,都不比趙老小多少。

陳太忠知道,昨天韓世華給趙老準備了一個獨立的別墅,隨員都能住進去,而且昨天晚上,趙老就住過來了,只不過他沒有去招呼——他忙著招呼荊老呢。

事實上,就算他去招呼,人家未必愿意見他,開什么玩笑,那是中將,數量比中央委員還要少,他何必去湊那個熱鬧?

當然,要是別人計較的話,他是有點失禮,不過這也無所謂,無欲則剛嘛,可是眼下見了,他還是要招呼一聲,“趙老晚上休息得還好嗎?”

“還行,你這地方不錯,”趙老雞皮一般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這一晚上住得,他是非常滿意,不但空氣好,時不時折磨他的頭疼,也沒有出現。

不過自打年輕的時候,他就比較愛喝酒,為了抵擋這個頭疼,這幾年更是無酒不歡,昨天晚上少喝了點,今天起來,就感覺身體特別舒坦。

“黃老推薦了個好地方,”他隨口贊許一聲,然后又看向荊以遠,“我看你有點面熟,咱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你知道老黃,就該知道我吧?”荊老微微一笑。

咱倆說的是一個人嗎?趙老有點愕然,數遍全國,還有誰敢把黃老叫做老黃?今上也不敢啊,他愣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您是……荊老?”

“你叫我老荊好了,”荊以遠笑瞇瞇地回答,“我比你大差不多二十歲,就不給你讓座了。”

“這……當然不能讓您讓座,”趙老登時就笑了,“真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荊大師,您這身子骨,看著比我強多了。”

“哪兒啊,都過百歲了,有一天沒一天的,”荊以遠笑著回答,“倒是你還年輕……我記得你是烏法人來著,對吧?”

“荊老您這記性,我服了,”趙老伸出個大拇指來,這不能不服氣,人家過百歲的老人了,記得他的籍貫,他卻是連人都差點認不出來。

事實上,他雖然對療養院的環境很滿意,但就是陳太忠想的那樣,區里的一把手不等著接見,直接人影不見,他也有點不高興。

昨天晚上還有人說,這里的房間緊張,好不容易才協調出來一套別墅——而這樣的別墅,療養院有九套,甚至他的隨員都認為,這個區長太不懂得尊重首長了。

總算是黃老推薦的地方,趙老也懶得計較,不過他心里就覺得,北崇人有點不太懂事——其他八個別墅,能住些什么人?

要不說老小孩,人越是老了,還就越愛計較這種小事。

不過迎面撞上管黃老叫老黃的荊老,趙老就算明白了,在這些人面前,我是小字輩啊。

所以他微微一笑,“真是沒想到,您也來了。”

“小陳跟我孫女談對象呢,”荊以遠看陳太忠一眼。

“這孩子好眼光,”趙老點點頭,然后他才看到,自己身邊,坐著一個身材頎長的絕色佳人,一時間他有點怔了,“這是……小荊?”

“漂亮吧?”荊以遠有點得意,“我這孫女不但漂亮,腦袋瓜都特別好用,老黃就沒我這福氣。”

“我說錯了,是小陳好眼光,”趙老笑了起來,“要是不知道你有了對象,我就算搶,也把你搶回家去……我七個孫子里,三個沒結婚呢,隨便你選。”

“趙爺爺,初次見面,祝您身體健康,長命百歲,”荊紫菱笑吟吟地回答,然后兩只白皙的手掌并攏在一起,向前伸出,“有紅包嗎?”

“咱不帶這樣的吧?”趙老哈哈大笑了起來,然后撓一撓頭,“給你點啥好呢?”

就在這時,旁邊有人湊過來,在他耳邊說兩句,由于趙老有點耳背,所以這話就被大家都聽到了——荊老的孫女,公司在美國上市了,不差錢。

“你就欺負你趙爺爺吧,”趙老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想一想之后,他跟身邊人吩咐一句,不多時,有人遞過來一把汽車鑰匙。

“這是趙爺爺的車,借你玩一年,”趙老將鑰匙遞給她,故作神秘地發話,“這牌子可是很牛的,長安街上能闖紅燈……輕易別闖。”

“我玩十年,到時候再還您吧,”荊紫菱笑吟吟地回答。

“這孩子真會說話,”趙老哈哈大笑了起來,人家這是祝他再活十年呢,“不行,就一年,趙爺爺活不了那么大歲數……荊老,我得安排孫子跟你打秋風去。”

“你才多大啊?”荊以遠很不屑地哼一聲,“小陳張羅的療養院,你放心住著,活個十來八年……也算個事兒?”

“不行啊,我這頭上……有彈片,”趙老摸一摸頭,苦惱地嘆口氣,“時不時地疼,都擔心熬不過今年。”

“住一段時間,看看效果,”荊以遠笑瞇瞇地安慰他。

“不過昨天晚上睡得是挺好,”趙老點點頭,又看一眼陳太忠,“小陳確實不錯。”

“趙老過獎了,”陳太忠笑瞇瞇地回答,心里卻是暗暗嘀咕,你當然住得好了。

為了保證療養院的口碑,他在幾棵靈性比較足的樹木上,做了一些手腳,時不時地能吸引點天地間的靈氣過來,雖然遠比不上他的仙靈之氣,但是調養身體的效果,還是很明顯的。

這兩撥人本來是有點不對眼的,這一通話說完,氣氛就和諧了很多,這時又有服務員拿過來了象棋,眾人就熱火朝天地下起棋來,還有諸多人七嘴八舌地支招。

趙老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這種氣氛了,倒也是看得興高采烈,不過就在飯點兒到了,大家散去的時候,他心里又生出點好奇來:其他那幾個別墅里,又會住了什么樣的人?

事實上,這九棟別墅,啟用了也不過才四棟,其他別墅,都處于閑置狀態。

不過當天下午,又有一撥人前來,而且這次來的,居然是一幫外國人,頭上包著頭巾——看樣子是來自阿拉伯國家。

這幫人排場很足,三輛奔馳越野車,加一輛奔馳大巴,就只差在臉上寫上“爺不差錢”了。

保安很負責跟對方要預約的號碼,旁邊有人報一下,并且指出,這是普林斯公司預定的房間——不需要更多了吧?

前臺查一下號碼,發現果然如此,就將人引向指定的別墅,不成想有人嘰里咕嚕說了幾句,然后翻譯找到了前臺,“療養院我們包了……多少錢?
wishingzen 發表於 2014-1-8 00:37
第四千四百五十一章 土豪的憤怒

前臺登時就愣住了,她也能看出來,這些人是比較有錢,但是真沒想到,對方是如此地財大氣粗——土豪的世界,一般人不懂。.

驚愕之後,她微笑著搖頭,“包是不可能的,真的抱歉。”

“你只管開價,”翻譯將聲音放低了一些,笑**地發話,“這幫人老有錢了,是阿聯酋一個酋長的候選人,只要他滿意,錢好說……你向你們老闆彙報一下吧。”

“抱歉,這真不可能,”前臺只能苦笑了,“我們這兒已經有不少人入住了,還有客人預定了房間,不可能包給你們的。”

翻譯有點失落,一是沒完成任務,二是……估計對方也不可能給自己回扣了。

他回去將情況嘀嘀咕咕一說,一個三十左右的大鬍子男人沖前臺走了過來,嘰裡咕嚕地又是一通說。

“開登王子說了,他的夫人患有抑鬱症,周圍需要絕對的安靜,”翻譯又跟著解釋,“他對這個貿然的要求,表示抱歉,但是他希望貴方能夠體諒……價錢好說。”

“這真的不可能,”前臺繼續搖頭,“請你向尊貴的王子解釋一下,我們也很抱歉。”

那邊又嘀咕一陣,翻譯再次想前臺發問,“你確定不用向你的老闆請示一下?”

“我非常確定,”前臺很堅決地點點頭,陳書記連美國人都敢攆,做為一個北崇人,無須太在意外國人。

“十倍價錢,”翻譯淡淡地吐出四個,要看她的臉色變化。

前臺果然就是一怔,然後才微微一笑,“這裡還有中將下榻,我不敢攆,你敢攆嗎?”

趙老入住的消息,本來是封鎖的,但是她氣這幫人太過分,就犯一下錯誤——不過是個酋長候選人,大得過中將?

這次,就輪到翻譯的臉變色了,他可真沒想到,這麼個小山溝裡,還有中將這種身份的主兒——我勒個去的,真是嚇人。

接下來,他們又是一陣商量,翻譯又走上前交涉,“那這樣好了,已經入住的就算了,其他的房間,我們統統包了……十倍價格,開登王子是真的很有誠意,他喜歡這裡。”

這是大實話,想那阿聯酋除了沙漠就是沙漠,而西方國家很少有這種綠樹成蔭的住宅區,至於說曲徑通幽的,大約只有國內了。

對於這裡的風景,開登只是感覺新奇,遠遠談不上喜好,曬不上太陽的地方,也算風景區?不過他的夫人娜拉在車上說,她感覺這裡很舒服。

舒服就住下,准酋長有若干個夫人,但娜拉是他的最愛,是他頂著家裡的壓力娶回來的,他很希望她給自己生個帶把的。

娜拉連生兩胎均為女兒,其他夫人卻已經生下了六個公子,第三胎她終於生了個兒子,不過這個兒子左手居然六個指頭,她在瞬間就崩潰了。

總之,就是產後抑鬱症,產前壓力大,知道是兒子之後,她又有完美期待,就導致她精神狀態急劇惡化,這都已經半年了,還是時好時壞。

開登同學很心疼這個夫人,知道她覺得這裡好,自己又不差小錢錢,馬上就要包下來,而且說實話,他的夫人確實忍受不了嘈雜環境,。

“這個……”前臺聽對方這麼說,就有點猶豫了,事實上她知道,自己該做的,還是拒絕,為了一個土豪,**所有預約,這不現實。

但是在此前,她已經連續拒絕了對方多次,這次再拒絕,沒准顯得她有什麼成見,培訓中也提過類似的現象,所以她還是表示,“這個我請示一下領導吧。”

“不用請示了,這不可能,”一個女聲在不遠處響起,大家扭頭一看,卻是馬媛媛站在那裡,她身後不遠處,劉海芳和陳太忠並肩站在一起——明天就要開業了,劉區長打算晚上就住在這裡,再檢查一遍細節。

馬媛媛往前走兩步,面帶微笑地發話,“翻譯同志,請轉告這個王子,他能喜歡這裡,我們非常高興,但是美好的風景,是屬於所有人的,我們是好客的,但是也請客人遵守我們的規則。”

翻譯又去交涉,說了幾句之後,一個粗壯的男人排開眾人走了出來,他手裡拿著一張照片,一個勁兒地嘟囔著。

大家一看照片,樂了,上面是兩個人的合影,一個是惠特尼休斯頓,一個則是北崇的一肩挑,於是眾人扭頭,齊齊向陳太忠看去。

陳太忠也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合著這粗壯的男人,才是開登,前面那三十許的男人只是他的管家。

開登同學拿著照片說了,他跟惠特尼休斯頓的關係不錯,而照片上這個男人,則是北崇的實際統治者,他希望大家看在此人面子上,包容一點——不過非常悲催的是,他忘了照片上的男人叫什麼名字了。

既然被點將了,他也就懶得再旁觀,大踏步走過來,用阿拉伯語招呼對方,“非常抱歉,我就是這個規則的制定者,我認為你應該遵守規則。”

“哦,”拉登一看他,登時有點眼暈,怎麼這個人居然在場?而且還會阿拉伯語?“真是抱歉,沒有認出你來,我的夫人……”

“產後抑鬱症,我明白,你的翻譯還算合格,”陳太忠白那翻譯一眼——你小子水準還真的差點,“但是這裡沒人可以喧鬧,誰都不可以。”

“那麼……只有這樣了,”開登同學猶豫一下,終於重重地歎口氣,“不過,我們的飲食習慣,也許你已經知道了?”

“我們可以提供原材料,你們自己做,房間裡有廚房的,”陳太忠點點頭,這點包容心,他還是有的,不過頓一頓之後,他又補充一句,“不許露天燒烤,否則後果自負。”

他倆說得熱鬧,旁邊人早就驚呆了,自打聽說來了個外國土豪,要包了整個療養院,就有不少人紛紛趕過來看熱鬧,看北崇人如何處理。

北崇人很驚訝地發現,陳書記連阿聯酋語都會說,不由得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咱們這老大,也太有點能者無所不能了吧?

圍觀的人裡,就有趙老的警衛員,沒事的時候,他們還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眼瞅著一隊豪車開進來,下來的又是一幫外國人,那更是要警惕一下。

待看完整場熱鬧之後,警衛員趕緊回去彙報給首長——這小山溝裡,還真是來了不少人物,連阿聯酋的王子都來了。

“丁點兒大的小國,王子就怎麼了?”趙老對此不屑一顧,不過聽說此事之後,他對陳太忠的觀感倒是好了不少,“小陳這傢伙……還行,自己不孬,手下的兵也不孬。”

他可是抗美援朝上過戰場的,聯合**都照打不誤,對於外國人,他是真不在乎,事實上,他特別看不慣改革開放之後,那種崇洋媚外的風氣——這種心態,普遍存在于那些老軍人心中。

北崇療養院開業,引來了不少尊貴客人,但是整體規格,並不是很高,趙老是老得快死的中將;荊老更老,而且只是文化名人,阿聯酋王子只是嘉賓姓質,阿妮塔等藝人,也僅僅是有點名氣和粉絲。

開業的時候,來的夠份量的官場中人,只有市委書記李強——當然,趙司令和魯政委級別都比他高,不過那倆是沖著趙老來的。

開業的過程,也是中規中矩,先是市委書記講話,然後嘉賓趙司令隨便說兩句,本來陳太忠想讓開登也上去說兩句——無所謂,說阿拉伯語都可以,你想學的話,我還可以教你兩句簡單的賀喜漢語。

開登正鬱悶呢,覺得這個喇叭聲音很大,太喧鬧了,就果斷拒絕了:我是來消費的。

不成想,更喧鬧的事情還在後面,劉區長講話之後,陳書記宣佈,開業典禮禮成——放鞭炮!

為了慶賀這一刻,療養院買了價值兩萬塊的鞭炮,場上點著了,大把的鞭炮扔了進去,到最後連封條都懶得開,直接往鞭炮堆裡扔,劈裡啪啦響成一片,震耳欲聾。

“我去!”開登同學登時就怒了,他大聲**幾句,發現連離自己最近的人,都聽不到自己在說什麼,一氣之下轉身就走。

他一走,別人就看到了,於是他的人跟著呼啦啦地走了,來到兩百多米之外的別墅院裡,聲音就小了不少,他大聲嚷嚷,“這就是不許喧鬧?騙子,卑鄙!”

管家猶豫一下,出聲勸解,“事實上,他們現在才開業,咱們屬於提前入住。”

“我當然知道這個!”開登同學不耐煩地一擺手,轉頭看向自己的夫人,關心地發問,“娜拉,感覺怎麼樣?”

娜拉不是阿拉伯人,是東歐女人,不過她也信了教,臉上掛著一層面紗,她用英語柔聲回答,“只是一小會兒的話,並不要緊。”

鞭炮確實是放了時間不長,大約也就是半個小時,此刻的開登已經進了別墅裡,聲音越發地小了,待鞭炮聲停止,他向窗外看一眼,登時又是大怒,“這種煙霧都可以有,居然不讓咱們戶外燒烤?”

價值兩萬塊錢的鞭炮,半個小時內放完,產生的煙氣,可想而知。(未完待續。)




第四千四百五十二章 趙老的憤怒


開登同學其實並不是一個脾氣好的,來北崇之後,他已經是相當克制了。.

然而,鞭炮放完,並不意味著摧殘就結束了,緊接著,窗外就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響,打開窗戶一聽,聲音還很大!

放完鞭炮,當然還要敲鑼打鼓,今天還有舞龍表演,熱鬧非凡。

“你可以代我轉達我的憤怒嗎?”他扭頭看向自己的管家,“我已經無法忍受了。”

咱們是提前入住的,管家嘴角扯動一下,但是他無法重複這個理由,於是他看一眼面紗蒙面的女人,“娜拉夫人不能忍受的話,我認為,咱們就可以離開了。”

“呃,”開登不由自主地打個磕絆,事實上對他來說,熱鬧一點不算什麼,他最關心的還是自己患有抑鬱病的夫人,於是他看夫人一眼,“好吧,由你來決定。”

“你想離開,咱們就離開,”娜拉是相當尊重丈夫的,不過下一刻,她就表達自己的想法,“奇怪的是,我並不覺得很煩躁。”

“希望這個儀式早點結束,”開登嘟囔一句,愛妻是這麼表示,他也就懶得計較了——這麼喧鬧,娜拉也沒有煩躁,本來就有點神奇了,不是嗎?

這個儀式,足足折騰到十二點,才停止了喧囂,舞龍表演之後,還有藝人自發地上臺演出,麥克風聲音也是賊大的。

甚至連陳太忠,在大家的攛掇下,都上臺客串一把,以展示親民形象,不過這次他表演的不是魔術——在天南省委黨校裡,他只能表演魔術,這代表技巧。

但是對北崇老百姓來說,魔術表演,就有“娘氣”了,他讓人拿了十塊磚疊架在臺上,哈地吐氣一聲,一抬手就將十塊磚砍斷——陳書記有能力為北崇的發展保駕護航。

大家報以熱烈的掌聲,對此卻也不是很驚訝,陳太忠在還是區長的時候,北崇老百姓就都知道了,陳區長的武力值爆表。

接下來就是午飯了,然後,整個療養院就如開登所希望的那樣,靜悄悄地沒有聲息了,他本來還想晚上的時候,在別墅的院裡搞一個燒烤,以示無聲的**,不過娜拉又勸他,因為她覺得在這裡,哪怕是喧囂的時候,她都能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寧靜。

趙老住了兩天之後,也覺得這裡不錯,頭上的傷一點都不疼,每天上午下午在山路上走一走,然後再在亭子裡觀戰象棋,經常因為支招,就跟別的老頭吵得臉紅脖子粗,有一次他差一點擼胳膊挽袖子跟對方動手。

在其他地方,別人認他是中將,這地方的老頭可不認他,他有心叫警衛壓制對方的氣焰——可這是荊老的朋友,他還不能那麼做。

反正就是老小孩,他希望別人把他當普通人看,但是被人奉承久了,他一旦生了氣,又不想把自己當作普通人,總之是很矛盾的感覺。

可是這種矛盾,反倒是讓他的生活變得充實了起來,警衛也提示他,“首長,您這都能跟別人打仗了,療養效果很不錯。”

“暫時控制住了,陰天下雨,還是要頭疼,”趙老歎口氣。

說下雨,第二天就下雨了,還是連綿的秋雨,天氣預報裡說,起碼要下三天,老首長正說自己的曰子要難熬了,結果非常奇怪的是,他的頭痛……只有一點點。

這可真是神奇了,趙老覺得奇怪,就要探索出真相,下著雨也在山路上走一走,這個時候,他其實已經可以拄著拐杖自行走路了,不過天雨路滑,警衛依舊貼身保護。

雨中漫步的時候,他居然看到了包頭巾的那幫外國人,這幾天大家有接觸,都知道對方是有警衛人員的,不過相互之間也不交流——各人都有自己的驕傲,而且相互看不起對方。

“看來這地方還真有意思,”趙老心血來潮,“走,咱們去北崇區轉一圈。”

趙司令和魯政委已經回了,但是留下三輛軍車和一輛陽州牌照的奧迪A6,還有四個汽車兵,不過趙老身邊的人,會開車的真的不要太多,大家就坐了奧迪A6和一輛軍牌帕傑羅,兩輛車直奔北崇。

車到區裡,差不多是中午了,兩輛車在街道上緩緩地行駛著,猛然間,發現前面有人群聚集,趙老吩咐一聲,“下去看看,怎麼回事。”

他是從陽州直達療養院的,根本沒在北崇停留,所以對這個小縣區,還真不是一般的陌生,以他的目力所及,這個縣城的建設嘛……下著雨呢,只能看出工地不少。

但是這秋雨很有幾分涼了,居然有人群聚集,這個現象不正常。

下去瞭解的人很快回來彙報,說那裡是北崇區醫院,在給特殊從業人員做體檢,體檢不過關的,警察局不發給執業證書,今天是最後一天,明天就要嚴查了。

“特殊從業人員?”趙老的眉頭緊擰著,他有所猜測,但是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

“就是小姐了,”隨行人員已經將事情落實清楚了。

今天檢查的小姐不算特別多,區醫院的院子裡絕對放得下,門口聚集的群眾,大多是無聊的北崇人,撐個雨傘站在那裡打望,順便還評論一下。

所以瞭解事情的真相,並不是很難,遞一根煙就夠了。

“賣淫持證上崗……陳太忠這不是胡鬧嗎?”趙老登時就怒了,“去警察局。”

兩輛車去警察局,也沒直接闖進去,而是派了一個伶俐的,進去打聽情況,結果分局直接誤會了——你丫不是北崇口音,進來打聽這麼細……是雞頭吧?

然後員警就告訴他,你們的好曰子到頭了,今天我不動你,明天我見了你,直接抓回來再說。

這位就覺得,這冤枉大了,回來彙報的時候,難免就有點添油加醋。

趙老一聽,這火氣騰地就上來了,陳太忠啊陳太忠,枉我還覺得你不錯呢,這樣的事情你也敢做?“給陳太忠打電話,讓他來見我!”

陳太忠正在區政斧開會,談的是即將到來的城建改造的招標,聽說趙老要自己去警察局報到,登時就是一愣,再一瞭解,是因為給特殊從業人員發放資格證的問題,就不耐煩地表示,跟他說,我正開會呢,開完會就過去。

不過陳書記也沒有故意晾著對方的意思,半個小時之後,他來到了警察局門口。

趙老這人挺有意思,他也不進警察局,就在車上坐著,似乎是強調自己路人的身份,倒是朱奮起等人知道消息之後,撐個雨傘跑過來,向首長彙報工作。

老中將不想被人圍觀,於是就只留下朱局長和高局長瞭解情況,讓其他人都散了,員警們很忠實地執行了首長指示。

陳書記趕到的時候,趙老已經瞭解了不少情況,他冷哼一聲,“北崇可以啊,賣淫都要合法了,那麼多革命烈士的血白流了。”

“這並不是合法化,”陳太忠在來的路上,已經想好了說辭,針對趙老的姓格,他很直接地回答,“加強監管而已,以後每星期我們都要抽查一次。”

每星期抽查是有的,但那是固定曰期的抽查,樣子貨。

“你這是縱容皮肉生意,並且變相支持,”趙老不跟他說那麼多,只是很遺憾地歎口氣,“小陳啊,你這個做法,真的讓我很失望。”

“包**算不算皮肉生意?”陳太忠問一句,語氣不是很恭敬。

“算,不過目前沒有相關法律,我是痛恨的,”趙老這年紀,沒啥不能說的。

“可以提起民事訴訟的,”有人見老首長被將軍,就補充一句。

“管這個不管那個,在老百姓眼裡,這就叫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陳太忠不以為然地回答,“當官的、有錢人胡來沒人管,老百姓就該管?”

中將的層次不同,想必事實也瞭解的差不多了,他說的就是另一個角度,“我們的資格證,不是隨便一個人就發的,通過規範管理,本質上是在縮小這個範圍。”

“你這完全是詭辯,”趙老越發地惱怒了,“你考慮過那些失足婦女的感受沒有?”

“我們搞這個,自願是最基本原則,有些要點臉的,都不好意思在北崇幹了,”陳太忠理直氣壯地回答,“通過檔案管理,能有效減少犯罪和治安案件的發生。””

“你倒有道理了?”趙老的鼻子差點被氣歪了。

“我們針對的,其實是組織賣淫,而不是賣淫,一個是違法,一個是犯罪,”陳太忠振振有詞地回答,“違法行為,抓住了,罰點款就放了,人家接著經營,咱想起來了,回頭再抓再罰……這樣就是正確的態度?”

“正確的態度是徹底取締,”趙老的三觀是相當地端正,一點不受他的狡辯影響。

“我沒能力取締賣淫,對低端消費者來說,這是不公平的,”陳太忠很不客氣地頂回去,“而且對組織賣淫這個犯罪現象不正視,早晚要有人提倡,打飛機、胸推……甚至帶套都不算賣淫,那時候才會更亂,法律才會更顯得蒼白,雞頭的好曰子就到了。”

“雞頭的好曰子到了,廣大婦女同胞受罪的曰子就到了,我是這麼認為的!”

陳書記和趙老的交談,不歡而散。(未完待續。)



zzr 發表於 2014-1-8 21:46
4453-4454

第四千四百五十三章 大幕徐啟

  十一月中旬,北崇的城市改造徐徐拉開了帷幕。

  這一場行動的標誌性開幕式,就是北崇行政大廳的奠基,北崇的百里侯陳太忠主持了這個奠基儀式。

  整個行政大廳,占地三萬余平米,樓高八層,提供一站式服務,員警、城建、工商、稅務、民政等單位,都要把辦事中心設在這裏,北崇的口號就是——想辦事,來行政大廳就行。

  饒是如此,也有人議論,說這個行政大廳,搞得規模實在太大了,北崇總共才多少人,這根本是浪費,一層樓從一邊走到另一邊,都得好幾分鐘。

  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這個時候,陳太忠就顯示出了他的強勢,北崇現在連上外來務工人口,已經到達了三十萬人,其中常住人口就達到了二十五萬,而且還在呈爆性增長著,在兩年前,咱們可能想到,十八萬人的北崇,會接納十二萬的臨時人口嗎?

  但是這個不可能,就切切實實地發生了,以我看,再過兩年,北崇的常住人口完全可以達到五十萬甚至更多。

  所以現在準備得充足一點,是沒有錯的,省得過兩年這個行政大廳扒了再蓋。

  陳太忠說了一句很著名的話,在北崇廣為流傳,「行政大廳再大,是為辦事的老百姓準備的,這又不是為幹部們蓋辦公室,我問心無愧!」

  行政大廳一開始奠基,整個北崇徹底地動了起來。以前大家就說,北崇像個大號的工地,現在來看,就是實實在在的工地了,一時間,到處都是轟鳴的機械聲,整個城區被挖得亂七八糟,連陳太忠本人,都不得不買了輛電動車替代汽車。

  這麼一大動,就有太多問題接踵而來。當然。最關鍵的,還是這麼一大塊蛋糕,都落到誰口袋了。

  接活兒的人五花八門,省建拿了一部分走。市建拿了一部分走。本地人拿了很大一塊走。還有丁小甯、高雲風也拿了不少走,李強、康曉安和莊壁梵,也都有些朋友接了工程。暢玉玲也發包給不少朋友幹,甚至劉海芳、祝傑華和王媛媛之類的,也有各種關係承接。

  反正這塊蛋糕實在太大了,大包的就是那麼幾家,但是分包開就多了,十二個億的城區改造工程,讓整個北崇徹底動了起來。

  麻煩並不僅僅是這麼一點,工程管理也是令人異常頭疼的,這涉及到了太多的東西,而北崇這個工地,實在有點太大了,區裏甚至聘請了首都的工程管理團隊,來協調區裏的建設。

  就算這樣,各施工隊之間的配合失誤也不少。

  問題最大的,莫過於突然出現的施工,會影響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夜間施工之類的影響,這都不算大問題,問題最大的,是施工開始前和施工中,對路人的警示。

  陳太忠再三要求,要注意警示牌和隔離網,會上講了電視裏講,講完之後,又在區政府門口豎起一個大大的牌子,告知北崇民眾,說最近城建施工,大家騎車走路多注意標誌牌。

  可就算這樣,還有人出事,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到離家很遠的地方玩,看見一汪不大的混水,想上前踩一下,噗通一聲人就掉進去了。

  所幸是有人路過,見到小孩落水,馬上沖上前搶救——救人的這倆還是外地人,一個負責拉住一個的手,另一個探下半個身子去救人。

  現在的北崇,別說本地人,外地人都搶著見義勇為,榮譽感啥的姑且不說,抓住機會就能掙錢,你稍微猶豫一下,別人下手了,錢就沒你份兒了。

  施工單位聽說之後,馬上趕到現場,拍給那倆一萬塊錢——區裏類似情況的獎勵,不會超過五千,我給你倆一萬,拜託您二位走人,成嗎?

  這種事情,要是傳到陳書記耳中,施工單位絕對吃不了兜著走,事實上,他們的防護措施已經做得很好了,有警示牌有隔離繩,就只差派專人來看管了,你說這小娃娃不識好歹,非要鑽過來玩,誰攔得住?

  但是非常遺憾,陳太忠就不跟你講這些道理,他看防護措施,也看結果。

  前一陣有個北崇人從朝田回來,回家路上想抄一段近路,短牆一翻,直接掉那邊新挖的溝裏了,摔了一個鼻青臉腫。

  這人覺得挺晦氣的,不過他走的就不是正常人走的路,叫屈也不值得,他爬起來,打算去醫院處理一下傷口。

  不成想沒走多遠,他這狼狽樣,被巡邏的協防員看到了,就喊他站住——你這臉上,怎麼回事?

  於是,這個隱患就暴露了出來。

  事實上,挖溝的那一家才叫冤枉,這個溝挖了時間不短,絕大部分人都知道了,那個地方為了防止別人抄近路,不但有警示牌,還扯了一個電燈過去。

  好死不死的是,燈泡在昨天碎了,也不知道是誰幹的,施工方疏忽了一下,沒有及時更換燈泡,結果這位離家很久的主兒,就悲劇了。

  協防員知道了以後,自然是要上報,暢玉玲聽說之後,把負責人叫過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責令他們做出深刻檢查,並處以兩千元的罰款——這翻牆的是個小夥子,年紀輕,沒大事,要是個老頭咋辦?

  這都算幸運了,據說陳書記第二天聽說了此事,就要讓他們停工整改,徹查隱患,只是聽說暢區長已經做出處理了,才悻悻地哼一聲——下次別讓我碰上。

  反正施工中,別說冤不冤的,碰上了,那就是活該倒楣,而陳太忠又格外強硬,根本不考慮什麼偶然現象的解釋——施工中的傷亡,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偶然因素造成的,這不能成為理由。

  有鑒於這樣的認識,這家施工方很乾脆利索地賠錢認倒楣。

  救人的這二位猶豫一下,不要這個名頭,獎勵卻是多了,兩人商量之後,決定還是收取實惠比較好。

  但這件事又讓陳太忠知道了,他拎過那家公司來,痛駡一頓之後,加罰一萬——你積極處理是好的,但是你有錯在先,而且試圖捂蓋子。

  小孩的父母也被叫了過去,四五歲大的孩子,你就讓他這麼滿街亂跑?行了,啥也別說,罰款兩千。

  這家人的小孩差點被淹死,眼下獲救了,一家人是千恩萬謝,但是聽說罰款,做父母就為難了——陳書記,我們是村裏來區上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真的沒錢啊。

  沒錢的話,做工頂賬,陳太忠不是心慈手軟的人,父母監護不利,對孩子可能的影響太大了——這次是有人救,沒人救的話,一個小生命就沒了。

  因為北崇對安全問題,有著近乎於病態的執著,一到夜裏,到處都是有若小太陽一般明亮的氙氣燈和碘鎢燈,04年底的北崇,真的是徹徹底底的不夜城。

  所幸的是,此刻北崇用的是自己的電,除了線路故障,倒也不虞停電什麼的。

  有人對陳太忠高度關注安全表示不解,說這個成本有點太高了,安全是要關注,但也沒有必要到了事無巨細的程度。

  對於這樣的問題,年輕的百里侯往往是不屑回答,偶爾有興致了,才會說一句,「因為有人覺得不值得,才更有必要堅持。」

  北崇的城市改造,規模是如此地宏大,陳書記甚至沒有足夠的時間去京城跑動了,錢像流水一般嘩嘩地花出去。

  有人覺得鋪得太開了,這個時候就會有人提醒大家:陳書記來北崇已經三年了,再不加快城區改造的工作……這個工作,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完成了。

  這話也對也不對,事實上,就算明年開春動工,陳太忠也有信心在一年內完成城區改造,他現在倉促地全面開工,為的是儘快把掙來的錢花掉,以減輕他人的注意。

  城建改造完畢之後,他還有一年時間使勁掙錢,為繼任者留下一個煥然一新、而且賺錢能力超強的北崇——如果他能在北崇幹六年的話,所有的貸款都可以還清。

  眼下看來,他在北崇幹滿一屆是沒有任何問題的,這裏的發展太迅猛了,照這個勢頭發展,後年鐵定可以沖進全國百強縣區,換個人來,誰敢保證有這樣的能力?

  而且就北崇現在這幫驕兵悍將,除了陳太忠,恐怕是沒有誰能讓他們口服心服,徐瑞麟、靳毓甯、葛寶玲、羅雅平和暢玉玲,那都是各有根腳的,還有敬德、北郭、五山和雲中四縣,一旦北崇掌舵的換人,五個縣的聯盟鐵定分崩離析。

  北崇本地人的反應,也不可小看,陳太忠是獲得大家認可了,換個領導來,那真的未必。

  所以他初步確定,自己在任期內是不會被調整了,別人擔不起這重任——只看他現在都幹了一年的一肩挑,都沒人來爭這個區長位子,就猜得到上面的想法。

  近期又有好訊傳來,在四大國際時裝周上,苧麻產品有驚豔表現,苧麻廠的訂單驟增,不過也有負面消息,現在的北崇,有不少苧麻廠家進駐,跟北崇搶單子。

  第四千四百五十四章 神奇效果

  搶單子的苧麻企業,自然要受到北崇人的打壓,這幫人提供的貨物,單價都比同類的北崇產品低很多,對北崇人開發的國際市場,造成了嚴重的衝擊。

  羅雅平一度想將這幫人攆離北崇,陳太忠說你這個想法不對,北崇現在苧麻交易,已經可以影響到全國的格局了,成為了全國第一大苧麻交易中心。

  這個時候,還沒有「北崇苧麻指數」這個明確概念,但是多少有那麼點意思了,陳書記說,咱們這個中心地位來之不易,要能容忍不同的聲音。

  不過這個容忍,也是有限度的,有一家陸海的企業,也生產出了苧麻的高支紗產品,他們就也來北崇銷售,比北崇的價格還高——我們質量比他們好。

  陳太忠一擺手:把他們攆走!

  他的理念是,北崇佔據高端市場,低端市場任由大家競爭,北崇不差那幾個錢,高端市場咱做品牌,低端市場咱做特色,務必要保證咱這個中心的地位。

  但是別人拿上高端產品,來跟咱較量品牌,還要表現出高人一等,那就絕對一棒子打死——有本事你自己發展品牌去,不要佔用北崇的平臺。

  商場上的競爭,原本也就是這麼無情,別說陳太忠本身就有濃烈的山頭主義傾向,只說那一家苧麻廠,做得也不地道。

  那個廠家在歐美也有銷售,但是通過那個渠道走,他們只能打價格戰——同樣的價格。更高品質的產品,他們靠這個來爭取訂單。

  還是這個廠家,來了北崇銷售,就要走品牌路線,價格還高——你這不是找虐嗎?

  陳太忠一句話,就把這廠家從北崇攆了出去,然後也有人打電話來求情,陳書記表示:連這點眉高眼低都不懂的,不要來北崇做生意……還是找他原來的平臺吧。

  我給他提供個平臺,不是讓他來威脅我的。踩著北崇上位。憑他也配?

  不過陸海人生意遍天下,朋友也遍天下,就有人說,原諒他們這一遭吧。不懂事嘛。

  不懂事個雞毛!陳太忠堅決不肯答應。他非常清楚陸海人的難纏。那些貨不是不懂事,而是在試探爭奪北崇苧麻市場的話語權。

  成功的話,不久的將來。很可能就佔據了北崇苧麻市場的主導地位,這並不是危言聳聽,看看天南就知道,煤炭市場被陸海人沖得七零八落,就連天南首富林海潮都要頭疼。

  而陳太忠辛苦打造出的苧麻交易中心,可能外來的被陸海人掌控,並且依靠這個中心,牟取巨額利潤——敢這麼想的,他必然要還以顏色……真當我陳某人好欺負?

  關鍵時刻,適當的地方保護主義是非常有必要的,陳書記一直是這麼想的,他也一直是這麼做的。

  這種事情,陸海人做都做了,再找人求情——晚了,別當大家都是傻瓜,早幹什麼去了?

  羅雅平謹慎地提示,說如此一來,陸海人會不會再嘗試搭建另一個苧麻銷售平臺?

  他們能搭建,是他們的本事,大家競爭嘛,陳太忠才不會在乎。

  北崇能成為全國的苧麻交易中心,他付出了太多的辛苦。

  但是——關鍵就在這個但是上了,他付出的那點辛苦,都不足以成為這個中心存在的必然性,這個中心的形成,存在著相當的傳統性和偶然性。

  沒錯,他在四大時裝周上,大力推廣苧麻產品了,但是沒有閃金鎮六格背包的底蘊,不會那麼容易獲得國際市場的認可。

  而沒有去年的苧麻大漲價,區裏適時地大量囤貨,北崇這個交易中心,還是形成不了——直到目前為止,北崇的苧麻交易,有相當一部分,都是原材料交易。

  所以說,時勢造英雄,北崇成為苧麻交易中心的過程,是不可複製的,再來一次的話,陳太忠自己都未必能左右得了。

  他才不相信,陸海人能如此輕易地搭建一個可以相抗衡的平臺,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對陸海人試圖爭奪這麼一個難得的交易平臺,有著異乎尋常的憤怒。

  「你不是說,咱北崇人不怕競爭嗎?」羅雅平覺得陳區長這麼做,似乎有點不夠光明正大,「這不像你的性格。」

  「這才是我的性格,咱不怕競爭,但是跟陸海人比資金比消耗,咱們玩不起,」陳太忠微微一笑,「不過不管怎麼說,北崇的苧麻交易地位,是咱們爭取來的,咱們說了算。」

  短期內,他是不會再放那個苧麻廠家進來了,太不地道,想踩著北崇上位——這種人就該狠抽,但是給他兩年時間,再放那廠家進來都無所謂了。

  然而事實上,外面廠家帶來的困惑不止這一點,北崇業務這麼多,大家要頻繁地談生意,而談生意和拉交情,總要找個合適的場所。

  這樣的場所,是少不了特殊從業人員的。

  北崇對特殊從業人員的職業資格,要求其實是很嚴的,除了體檢這個硬指標之外,還要核對身份,就是通過身份證,電話打到你的家鄉,核實真正身份,並且記錄存檔。

  當然,北崇的員警不會說,我們是在為失足婦女做檔案,就是查有沒有這麼一個人,相貌是否如此,此前有什麼不良記錄沒有。

  就是這麼一個查證身份,就嚇跑了不少人,一些人是廉恥之心尚存,一些人……可能就是真的有點見不得光的過去了。

  分局反應上來的資料是,在大檢查之前,北崇的賓館、洗浴中心、ktv和洗頭房等地,存在的特殊執業人員,大約有四百人左右。

  宣佈持證上崗之後,那幾天來報名的,大約有兩百四十人,而通過認證的,也不過一百八十餘人。

  陳太忠覺得,這就是小紫菱所說的,有效管理的同時,縮小適用範圍。

  不成想,隨著苧麻交易的紅火,以及城市改造工程的展開,越來越多的小姐出現在了北崇,申請執業資格。

  在這個過程中,陸海人起了一個很不好的作用,他們在談生意時,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也為表示自己不差錢,給小姐錢是非常大手大腳的。

  用狄健的話說就是:這幫人的出現,直接提升了失足婦女的檔次和價碼。

  而需求會影響市場,哪怕是在年底了,大量的小姐進駐北崇,到了十二月中旬的時候,持證上崗人數已經突破四百五,超過了大檢查之前,就這,還是北崇分局淘汰掉了不少資訊不全或者不符合規定的小姐。

  當然,也有人不懂行情或者膽上生毛,搞「非法經營」,不過北崇這個舉報制度,效果是很好的,每當捉了這些人現行之後,態度好一點的罰款攆人,態度不好的,直接勞教。

  至於那些二進宮的,那就等著判刑吧——北崇是持證上崗,不是什麼罰了不抓,上次都已經跟你們說明白了,你們這是自作自受。

  然後電視裏還會報導,說經人舉報,又抓獲一起賣淫嫖娼,希望大家積極舉報,但是基本上所有的人都知道,這是非法經營所致——那些有證的,你舉報了越沒用。

  看著自己的轄區內一片「繁榮娼盛」,陳太忠也是有點哭笑不得,他只能自己找藉口平衡了,這是北崇的發展帶來的變化,而不可否認的是,夜間經濟也確實反過來拉升北崇的經濟。

  北崇的發展,並不僅僅限於這些,療養院在開業之後,也帶來了巨大的收益,這期間有個別人感覺意思不大,退房離開了,但因為預約不少,有人離開,就有人補充進來。

  不過感覺效果好的人,就捨不得離開,比如說趙老,覺得自己身體好了不少,他也不退房,悄悄地離開去黑海散心,結果三天之後就回來了,因為感覺頭不太舒服。

  開登一行人,也在療養院住了一個月,這一個月,他對北崇的態度有了極大的變化,他的夫人住進療養院之後,第一周偶爾還有點不舒服,後面幾周越來越好,到離開的時候,基本上就正常了。

  開登同學擔心夫人的病情反復,就找到陳太忠,說我可以預交房租,這房子你給我留著,保證我能隨時回來——你多收點錢都無所謂。

  他甚至信不過其他的別墅,就指定要他住的這一棟。

  陳太忠說這個不行,你要離開,就必須把房間騰出來,我們這個地方很緊俏的,什麼時候你需要了,還可以預約不是?

  等預約,那黃花菜都涼了,開登堅決不同意,於是只能留下兩個人來看守,土豪就是這麼不差錢——反正這也算有人不是?

  對他這種行為,陳太忠也有點無奈,這個漏洞一開始沒想到,以後就要注意了。

  跟阿妮塔病情相似的瑞絲,病情並沒有太大的好轉,然而,到了她這個程度的癌症,沒有惡化就是最大的好消息了。

  有了這樣的好消息,她千方百計地找人說情,最後不知道怎麼聯繫上了邵國立,邵總打電話說個情,療養院才特批了她一個房間。

  這房間就不是別墅了,不過也是兩室一廳的豪華套,按說這裏離靈氣也不算很近,但是奇怪的是,瑞絲的病情,奇跡般地迅速好轉。

  這應該是心理暗示的結果,陳太忠這麼認為。
zzr 發表於 2014-1-9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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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四百五十五章 防微杜漸

  陳太忠認為是心理暗示,但是別人未必這麼認為,所以在2005年元旦左右,療養院的住客率開始節節上升。

  出於營銷的需要,療養院一直是號稱滿員了,事實上,入住率只是堪堪地達到了百分之五十。

  這個事實,可以瞞住一般人,但是對在療養院住得久的人來說,就能確定有些房間是沒人的。

  而療養院的住客,尤其是那些享受到好處的住客,最是願意跟朋友分享這個資訊,他們一邊宣傳這裏的風景好,一邊悄悄地說這裏其實還有空房間的,你們想辦法弄一套。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瑞絲才能通過邵國立搞到一套房間--她確定有空房。

  過了元旦之後,療養院遭遇到了不少說情電話,劉海芳甚至有心將客房入住率提高到百分之八十。

  不過這個建議,遭到了馬媛媛的反對,馬總是幹慣了賓館了,也伺候慣了領導,就說萬一有首長想要一批房間,咱們該怎麼辦?

  兩人誰也不能說服誰,官司打到了陳太忠那裏,陳書記表示說入住率提高到百分之六十吧,不能再高了。

  但是緊張的住房、高昂的價格,並不能擋住滾滾的人流,在進入2005年元月之後,療養院對治療腫瘤有奇效的說法,不脛而走。

  事實上,這並不是毫無依據的,徐書記的腦瘤,就是這麼沒了的。而阿妮塔成功地從死神手裏逃脫,瑞絲也奇跡般地起死回生。

  趙老和開登夫人之類的,倒沒有引起旁人太多的注意了--不得也就是知道,療養院裏有個將軍住著。

  不過,僅僅知道「癌症」和「康復」四個字,就足夠了,怕死的人真的不要太多,很多人明明知道這傳言並不一定可信,也要來搏一搏,至於說療養院收費比較高命都沒了,留著錢幹什麼?

  但是有了陳太忠的指示,療養院這個門,是出了名的難進,砸錢都不好用--你再有錢,比得上阿聯酋的王子有錢?

  尤其糟糕的是。很多人都知道。療養院裏有空房間。但是死活進不去,那就由不得人使盡渾身解數,找門路進療養院。

  甚至有人找到了陳太忠的老爹。才搞到了一套房子,不過老陳也被兒子一通埋怨,第二個人找過來的時候,他是說成啥都不管了。

  元月初的北崇,除了娃娃魚的銷售指標,最搶手的就是療養院入住名額。

  不過由於直到現在,這裏也沒有打出包治癌症的招牌,所以打招呼的人,沒有級別太高的,李強算是相對知道多一點的,可他看的是趙老的療養效果不錯,至於什麼防癌之類的,聽一聽就好,沒必要當真。

  而且他早早地就以市委的名義,在療養院訂了一套別墅和兩套客房,用來招呼可能的客人,所以現在有人找他打招呼,關係近的他直接安排房間,關係遠的,他就不予理睬,所以他是一個招呼都沒打過。

  事實上,這三套房間,也是療養院唯一不能自主安排的房間,這也是市委預定得早,又是北崇的主管,到後來別人還想搞長包房,療養院直接就拒絕了。

  事實證明,這麼做是非常有必要的,元月六日,北崇又來了一批外國人,有阿拉伯人,但更多的是操著流利美式英語的美國人。

  這幫人來到療養院,就要入住開登定下的別墅,保安馬上就攔住了,說你們不能入住。

  在別墅留守的兩個阿聯酋人趕緊出來,說這是我們王子的朋友,王子說了,讓他們住。

  開登同學也是真的土豪,回國之後,他夫人的病情徹底穩定了,醫生診斷說,基本上沒有復發的可能,他就吩咐手下一句你們就在中、國呆著吧,幫我看好那個院子,娜拉還要接著生孩子的,醫生說了,再生一個,沒准會復發。

  這倆手下就相當於直接被扔在這裏了,還要支付高額的住宿費,而娜拉生產下一個孩子,真不知道是牛年馬月的事,不過土豪嘛,不差錢。

  前幾天,開登參加一個聚會,說起夫人的病情,他說夫人大好了,還把北崇狠狠地讚揚了一番,將這裏的景色,描述得如詩如畫--事實上,他不太適應中式的園林風貌,但是他不能否認,這裏的空氣清新,景致自然,佈局也別具一格。

  好死不死的是,與會的人裏,也有親屬患有抑鬱症,開登知道那人有些影響力,就很痛快地說,那你叫你的侄兒去玩,他可以使用我的房間。

  王子閣下很大方,但是非常遺憾的是,他沒有向北崇方面瞭解一下,這麼做合適不合適我租住的房間,房租什麼的也給夠了,約幾個朋友來玩,不是正常的嗎?

  然而北崇的保安告訴他們,不行!

  做為療養院的房客,你可以邀朋友來玩,過夜不行,更別說你做主人的還不在了。

  這一行人就覺得很沒有道理,說開登閣下交足了房錢,至於誰在裏面住,這很重要嗎?

  他沒有權力把我們的房間,授權給別人住,療養院的人冷冷地表示,很多人還在排隊預約,你們這麼做,對其他人不公平。

  那這樣,他退房,我租房可以吧?來人也挺不含糊的土豪的朋友,就算不是土豪,也不會差錢。

  他要退房,這房間我們就有別的安排,療養院就是這麼油鹽不進,他們表示:你們想住可以,申請預約然後排隊。

  這幫外國人就不幹了,說你們這個制度,太不人性化了。

  這時候,旁邊走過來一個老人,很不屑地哼一聲,說療養院的資源本來就搶手,你們使用歪門邪道,想排在別人前面,不害臊嗎?

  我們怎麼歪門邪道了?這幫人登時就被說暈了,好半天,才有人反應過來:你是說,我們可能跟開登先生達成了某種條件?

  第四千四百五十六章 不消停

  北崇電廠的二號機,原本說是要十二月投產的,距離一號機發電,就是九個月的時間事實上,有一號機的經驗,時間還可以再提前一點。

  但是很悲催的是,二號機的建設,遭遇了強大的阻力,就是傳說中的改圖紙。

  確切來說,是改參數,一號機的運行過程中,體現出了不少問題,二號機要加以改良,不過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一號機在運行中,出現了重大技術缺陷。

  其實這個缺陷,與其歸咎於技術,不如歸咎于現實,一號機面臨的問題,是在負荷大起大落的時候,不能有效地迅速升降負荷。

  事實上,這個現象是很正常的,一個五萬千瓦的機組,你不可能指望它在十分鐘內,就從兩萬千瓦提升到三萬千瓦,降負荷速度就更慢了--有加快的手段,但是成本太高。

  而更加悲催的是,北崇是單機單網,一台發電機,供應固定的電網,這固然節省了電網之間調度的麻煩,但是對發電機升降負荷的時效要求就大了。

  使用的老百姓可不管你這些,天黑了就要開燈,想看電視就要看電視,感覺天熱了,開了空調就要用。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比如說夏天,天氣挺熱,大家都要開空調,然後一團烏雲過來,喀喇喇幾個雷炸下來,烏雲密佈,馬上要下雨了。

  下雨了,就要涼爽了,而且雷雨天開空調,容易被劈壞,然後大家紛紛關空調。

  搞電網的,能估算到高峰和低谷,但是估算不到意外因素,這個時候他們通知電廠,而電廠就要臨時手忙腳亂地降負荷了要不然送到用戶家的電,就不是二百二十伏,可能會達到二百四十伏一一燒壞了電器算誰的?

  單機,網小、就太容易受到電力潮流的衝擊了。

  就像若干年以後說的超高壓輸配電,這是好事,但是這個超高壓一旦意外中斷,引起的電力潮流,癱瘓一個大區的大部分電網,絕對不成問題。

  而想要這個大區的電網不癱瘓,那就要增加太多保護措施,然後就要……花不少小錢錢。

  這些就扯得遠了,北崇二號機要改動的就是迅速升降負荷的能力,這個改動也不算難,但是如何能在儘量加快升降負荷的同時,花更少的錢做到,這就比較考驗人。

  尤其是北郭目前也在考慮上油葉岩電廠,巨中華跟康曉安談得很不錯,趙根正也表示要大力支持,北郭一旦發電,不但能北崇並網電力還能輸送往臨近的地市。

  這也是跟風,不過陳太忠不在乎——我搞得了苧麻交易中心,就搞得了小電廠發電中心,到時候五個、縣區綁在一起,直接高壓線送電到朝田了,只要地電吃得下,我就敢發電。

  北郭的起點比較高,開始就是要搞十萬千瓦的機組,而北崇的二期,也要搞十萬千瓦的機組,但是話說回來,就算兩家並網,地電的電網依舊弱小得可憐,既然網小,發電機組升降負荷的速度,是影響電網穩定性的決定因素之一。

  在這種背景下,北崇二號機的指標,是相當苛刻的,那麼晚一點也在情理之中,現在的「吹管」程式,就是高爐送風管道的壓力吹風。

  而到了這一步,距離二十四小時和七十二小時的試車實驗,也就不遠了,這樣算下來,二號機的投產,還真的可能是在春節前後。

  而電廠發電,早一天就多出多少錢,按一度電賺五分錢算,五萬千瓦的機組,一小時賺兩千五,一天就能賺六萬塊。

  所以北崇的春節,註定是忙碌的,陳太忠這話是一點都沒錯。

  「給我個面子,」凱薩琳在中國呆得久了,也有「面子」這種概念了。

  「春節後再說吧,」陳太忠知道不是她的事兒,就懶得破例打招呼,「曼雷公司的……這算給你面子了,要不然他得排到清明以後了。」

  「什麼時候再來北、京?」凱薩琳不再糾結這個問題,這種小事,她得到答案即可,沒必要強求結果這於她的身份不符。

  「年前總要走一趟的,」陳太忠深吸一口氣,淡淡地回答,油葉岩的專案,已經到了關鍵時候,他必須要走一遭了,而且林業局那裏,去年沒有意思,今年的退耕還林款又快下來了,他也要過去活動一下。

  當然,去林業局的活動,就包括了娃娃魚項目,其他家的娃娃魚項目,如果能晚批一年,北崇就此立於不敗之地了--不是開玩笑,北崇領先三年,就算陳太忠不在北崇了,別人十年能追回來也可以偷笑了。

  還有就是科技部,要說一說這個油葉岩的高科技,而司法部也要走一走,談一談法制教育工作先進縣區這種好事,總是不嫌多的。

  曼雷兄弟公司的一幫人求助凱薩琳不得,又找了幾個其他人,不過結果是可以預料的,陳太忠不答應,誰又能給他們開綠燈?

  想到春節時日尚早,這些人就離開了這裏,全國各地遊玩去了。

  隨著年關的逼近,陳太忠的事情也少了不少,主要就是抓一抓安全、消防啥的,年底是要錢的時候,但是北崇從來不欠別人錢,別人也不敢欠北崇錢——市財政局都不敢短了一分錢。

  然後就是今年的年終獎發放了,陳太忠足足發了半個月,有「見義勇為十佳獎。」有「娃娃魚養殖能手獎。」有「煙草狀元獎。」還有「苧麻種植革新獎」。

  這樣林林總總的獎項,足有一百多個,像什麼「邁開腳步,動手動腦」的技術大賽獎,都不算什麼,連嚴百生,都獲得了「大學生返鄉創業,最佳幫扶獎」。

  穩重點的,也有「十佳教師獎」和「安全施工獎」可拿。

  北崇值得嘉獎的人和事,真的太多了。

  不過對於體制中人來說,還是要看自己落了多少實惠。

  今年北崇體制內的人員,年終獎平均數超過了一萬,光這一筆費用,就幾達四千萬,上下皆大歡喜,尤其是區黨委,以前只有羡慕區政府的份兒,前年底年陳太忠當了書記,待遇看齊了,不過去年的待遇一般,正經是政府的那些行局委辦,自己發錢發得不少。

  對幹部來說,今年的年終獎大幅提高,對老百姓來說,經過上會討論,區裏拿出接近一個億來,補貼給全區的老百姓

  戶口上有的,一人五百。

  這根本不是縣區的做派,正經是村長的做派,但是百姓遭遇煤炭危機的時候,區裏就這麼搞過一次,倒也不是從未有過。

  不過陳太忠認為,這個錢不能全部直接發到老百姓手裏,他認為集中財力辦大事,才是有效果的,錢全分到老百姓手裏,起不了太大作用--東臨水就是個再明顯不過的例子。

  如何把鄉鎮和村委會的積極性調動起來,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這才是他要考慮的。

  所以他做出了一個很大膽的決定,這部分補貼,允許鄉鎮和村委會截留,但是你跟老百姓借錢,得跟老百姓把工作做到,老百姓同意借給你,你才能借--而且不許全借。

  你不是發展缺錢嗎?我給你個機會,讓你做你想做的事。

  因為有東臨水這個成功的例子,他比較容易地說服了幾個書記,常委會上通過之後,他又召開全區的鄉鎮幹部大會。

  會上陳書記強調兩點,首先自然是借款自願,其次就是,你借了款,要接受老百姓的監督,區裏也要看你幹什麼,而且只沖成績說話,只要賠了,擼你沒商量。

  哪怕你的想法再好,做砸了就是做砸了,我們不聽任何藉口。

  你要覺得風險太大,可以不借這個錢--也沒人逼你不是?

  還有個硬指標就是,做了項目,明年春節前要給老百姓分紅,以後每年分紅,你不要說什麼擴大再生產,區裏不聽這個,我們要讓每個老百姓享受到發展的紅利。

  這個要求,似乎顯得區裏有點不近人情,事實上並不是這樣,陳太忠希望,鄉鎮能找到比較切合實際的項目,不要一味地好高騖遠。

  而且,項目真好的話,你想擴大再生產,也不用扣住那點紅利不放,可以找銀行貸款,甚至你找我陳某人來借錢都行,只要你有膽子把流程擺出來,有信心說服我。

  他的講話說完,整個會場鴉雀無聲--區裏就能給出這種政策?

  發展受資金所困的鄉鎮,那不是一個兩個,而區裏撥下去的資金,都有明確的目的性,起碼要有指導性,而這一筆補貼,鄉鎮真能截留的話,那想幹什麼,完全就是自己說了算--沒有任何的干擾。

  起碼在恒北全省,也只有北崇敢這麼幹,陳太忠在民間有巨大的威望,而且下手也狠反臉無情,他說要擼誰,根本不帶商量的,說到做到,找誰說情都沒用。

  陳書記來北崇三年了,他的作風,所有的鄉鎮幹部都知道,事實上,北崇的十八個鄉鎮,每一個鄉鎮,陳書記都跑了不止十來二十趟。

  所以自然沒有人不開眼到琢磨拿這筆錢花天酒地,大家都在瘋狂地開動腦筋:我能搞些什麼項目?

  還有人在琢磨自家鄉鎮的人口,考慮截留多少合適,正是因為如此,會場裏是難得的一片寂靜。
wishingzen 發表於 2014-1-11 00:35
第四千四百五十七章 一地雞毛

會場裡沉寂了差不多一分鐘,三輪鎮的一肩挑林繼龍舉手,獲得允許之後,他站起來問,“區裡能否向群眾說明,給一個最低現金補貼的值……年關了,這個時候跟老百姓借錢,不是很好借。”


林書記是打定主意要截留這筆錢了,三輪鎮的發展急需資金,而且這筆錢他有的是地方可用,保證都能出效益。


那麼截留這個錢,就要考慮能截留多少,三輪鎮有人口一萬六千多,一人五百那是八百萬,他當然想全部截留,但是這不現實,那麼,就要有個數值底線。


尤其是林繼龍對農民們的心態也很瞭解,平常借錢還好說,這年底了,家家戶戶都要置辦年貨——黃世仁收賬都是在年底,沒聽說年底借錢的。


所以這個錢肯定不好借,尤其是有區裡撐腰,鄉鎮幹部敢胡來的話,事情肯定直接就捅到陳書記那兒了。


你沒信心做好這個工作嗎?陳太忠有點不高興,不過再想一想“年底”二字,他也多少能理解,“這是區裡年終放的補貼,對他們來說是外財,這樣的工作,你都做不了?”


外財也是錢啊,林繼龍心裡暗歎,臉上卻是堆滿笑容,“我覺得區裡劃個下限,也是對老百姓權益的保護,比如說有的鄉鎮想跟老百姓借四百五甚至四百九,這就有點不好。”


“有本事你們借上四百九十九,”陳太忠聽他這麼說,氣得哼一聲,想一想之後,他又歎口氣,“其實我不規定這個份額,也是不想給大家施加壓力,看菜吃飯量體裁衣,給足夠的空間。讓你們揮。”


“老百姓獲得現金的下限,還是要保護的,”林繼龍微笑著回答。


“最少一百塊錢現金吧,三口之家就三百塊了,回頭新聞裡會說,”陳太忠摸起一根煙來點上,又無奈地歎口氣,“大家有點擔當。不要學林繼龍……壞事都讓區裡做。”


“嘩,”現場登時哄笑了起來,那種寂靜的氣氛一掃而空。


“書記您說話有分量,大家服氣,”林繼龍也跟著笑,並沒有被批評的懊惱。事實上,區裡播報出這個下線來,剩下的四百塊錢,他就好借了。


事實上,他在三輪鎮號稱林太忠,民間的基礎也不差,不過,趙海峰和褚寶玉的殘餘勢力,有時候還要借民意作梗。再說了……區裡說話,老百姓更相信。


“你別高興得太早,”陳太忠白他一眼,“我知道你敢借錢,不過出不了成績的話……誰也救不了你。”


“那必須的,”林繼龍笑一笑,坐下了。


他這麼一提問,大家就又現個問題,林書記都一肩挑了。三輪搞得也不錯。升副區長是早晚的事兒,為什麼還要積極地借老百姓的補貼?


這是在沖業績。已經是“簡在帝心”的林某人做好這一單,上進就更容易了。


沒錯,就是這個理,有的人都已經決定,要保守一點,哪怕不借錢也要圖個穩妥,見狀心裡就又翻騰起來了,要是我不敢借錢,別人敢借,一旦做出什麼成績來,人家升的肯定比我快——這就是拿業績說話。


再換一種說法,別人都敢借,我不敢借的話,沒准就被陳書記認為無能了。


於是問題就來了,要不要賭一把?


其實要不要賭無須問,大家正經要考慮的是,拿什麼項目來賭?


這一場會開完,北崇的全部鄉鎮徹底炸鍋,大家都是絞盡腦汁,四處打聽有什麼項目可做,這筆錢不借用,那是無能的表現,找不對項目,那是自尋死路。


陳太忠要的也就是這個效果,區裡的建設逐步走上正軌了,鄉鎮你也得給我動起來,當幹部不是讓你坐辦公室,喝茶聊天的。


而且他建議拿老百姓的補貼投資,相當於是全民入股,哪怕到了後陳太忠時代,鄉鎮上想要亂來,也要考慮全體老百姓的怒火。


而老百姓的這個出資,又不用從腰包裡往外拿,是區裡直接補貼下去的——別說老百姓不該補貼,今年幹部們的年終獎收得這麼嗨皮,老百姓就不能接受補貼?


他算著自己在北崇,起碼該還有兩年,所以就推出這個活動,再晚未必來得及了。


事實上,因為城區改造工作全面啟動,北崇的財政在前半年會緊張不少,拿出這一個億來做這種事,那還真是得有點氣魄。


為了給鄉鎮幹部們留一點考慮和做工作的時間,補貼的放將在一周後公示並展開。


不過鄉鎮幹部一旦認起真來,也是相當可怕的,當天晚上,就有兩位數以上的鄉鎮幹部來到陳區長的小院,希望領導對他們設計的專案進行評價。


陳書記則表示,你們覺得合適,自己就去做,我是徹底放手,既不約束你們,也不會為你們的任何思路背書。


這個表態是正常的,鄉鎮幹部也知道,陳老大從來是一口唾沫一個坑,答應下來的事情,從來不會反悔。


但是大多數人上門,是真心請教來的,他們紛紛表示,說我們不需要您背書,主要您搞經濟拿手,我們想請您幫著分析一下——這個項目,有什麼缺陷沒有?


這樣的要求,陳太忠倒是能適當滿足一下,不過他也是針對一些明顯的不妥,才會表意見,像陳村鎮說,我們打算搞個小鐵廠,這個玩意兒可賺錢了,而海潮又要建煤場了,弄焦炭也容易,就是污染大了一點……您看?


這個你不要搞,陳太忠直接否了這個項目,污染大的項目,在北崇就行不通,電廠和苧麻脫膠廠那是不得不上的,就算是這樣,電廠的脫硫除塵也死命抓了,而且還附帶有處理污水的能力。










第四千四百五十八章 自相矛盾




陳太忠這麼表示了,臨雲鄉的領導也就無法再強求,想一想之後,他們一咬牙:那我們去電廠談,鄉里要啥沒啥,就是點油葉岩,這個機會不能放過。


隨便你,陳書記很無所謂地表示,下面的幹部勇於試水,他絕對不會反對——人嘛,都是逼出來的。


這些請示也還罷了,接近十點的時候,小嶺鄉的黨委書記和鄉長來了。


皇甫書記吞吞吐吐地表示,區裡最近的工程量很大,我們打算把借到的錢,買幾台施工機械,將來就算區裡沒活兒了,我們還可以跑到外面施工不是?


那你自己決定吧,陳太忠慣例是不表態,皇甫一塵的想法,他覺得還可以,能比較因勢利導地考慮項目,但是他不會出面幫其說情。


然而下一刻,他就又覺出一點不妥,不過他也不著急說,他要看一看,這麼多鄉鎮領導,誰能想到這個問題。


不過,他的期待馬上就煙消雲散了,因為皇甫一塵緊接著就點出了要點,“可是我再一想,這麼多鄉鎮,都買施工機械的話,就重複投資了,浪費資金不說,也容易造成無序競爭……咱北崇要一致對外,不能搞內訌。”


你還不算太笨,陳太忠點點頭,“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就跟幾個鄉鎮領導通了通氣,”皇甫書記咂巴一下嘴巴,“大家一致認為,各鄉鎮搞專案的時候,不能埋頭搞,還要注意跟兄弟鄉鎮的協調。”


“你這是用心了,”陳太忠又點點頭,這年頭經濟掛帥,別說兄弟鄉鎮了,兄弟城市兄弟省份之間,為了招商引資為了gdp。也不惜撕破臉。


這個問題,是東臨水展的時候沒有遇到的,原因也簡單,東臨水就是一個村子借了陳太忠的錢,而現在的北崇,十八個鄉鎮同時能弄到錢——不受控制自主展的錢。


北崇就這麼大,可以搞的專案是有限的,就比如說採買施工機械掙錢。一個鄉鎮這麼搞,是因勢利導,五六個鄉鎮都這麼搞,那就亂套了。


最重要的是,做出這個決定的鄉鎮,未必會考慮其他鄉鎮的選擇。


按說這種大局協調。應該是區裡的事,但是陳書記既然要放權,就要放個徹底——下面的幹部,你給我好好想一想,怎麼才能切實地走出一條展之路。


為了保證幹部們的積極性不受影響,他也就不能干涉,必須的!


“所以我就想著……想著,”皇甫一塵支吾好半天,才心一橫。“想著鄉鎮之間要多溝通交流,明確各自的區域。”


“皇甫書記的威望,我是相信的,”陳太忠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皇甫一塵在十八個鄉鎮的領導裡,真的是一等一的老資格了,他家族勢力大,又是第二屆的書記了,如果不考慮八年原則動的說法,他幹滿兩屆書記沒問題。


在北崇諸多鄉鎮幹部當中。他的底蘊和人脈。都是一等一的,這一點。就連當紅炸子雞、三輪鎮的一肩挑林繼龍,也要差上半籌。


此人善於觀望風色,輕易不得罪人,但是潛勢力之大,不能小看。


打個比方說,就是祝傑華當了小趙鄉的黨委書記,而且幹了七八年,這種人有多麼難對付,大家都能想得到——當然,皇甫一塵做事,沒有祝傑華那麼好行險,也沒有那麼不擇手段。


不過陳書記一句不置可否的點評,卻是嚇壞了皇甫一塵,他馬上就解釋,“我們這不是私下串聯,而是認為有必要,所以向您來彙報一聲。”


“原來你也知道,我是區委書記,”陳太忠摸起一根煙來,推開皇甫書記雙手遞來的打火機,默默地點燃,又歎一口氣。


其實他不是很在乎這一點,下面鄉鎮之間,主動加強交流溝通,他認為是很好的事,皇甫一塵還能想到各鄉鎮取長補短,劃分各自的領域,這都是不錯的,有實際意義的。


陳書記從來不怕下面人把自己架空,他有這個能力,保證自己不被架空,反過來說——哥們兒真的要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被架空也是活該。


但是莫名其妙地,他就想到什麼政令不出中北海,上面對地方勢力的聯合,可是警惕得很,他就認為,哥們兒做為百里侯,也該警惕這種不正常的現象——組織原則還是要強調的。


反正就是一個處級幹部,操了中北海的心吧。


可是皇甫一塵被這句話嚇到了,他做為一個不倒翁,還是很強勢的這種,對領導的心思揣摩得很清楚,他下午找人協商的時候,就想好了,要是有什麼效果的話,我要馬上報告陳書記,讓他知道,我真的只是想做好項目,沒想著別的事兒。


下屬串通,那是實實在在的官場大忌,皇甫書記自己都不可能忍受,他還指望陳書記忍受?


“陳書記,我真的……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他囁嚅地回答,他沒想到,陳太忠的反應會這麼“激烈”,早知道的話,當時多打兩個電話就好了——其實他當時打電話來著,陳書記的電話一直占線。


“你呀,”陳太忠搖搖頭,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事實上在他看來,這件事裡,皇甫一塵並沒有做錯什麼——是他再三強調了,區裡不會干涉鄉鎮的行為。


要不說天底下的事情,有太多令人啼笑皆非的地方了,他為了激起大家的主觀能動性,強調了不管,可是各鄉鎮都有錢,專案之間很容易生衝突,區裡不協調的話,只能鄉鎮之間互相協調——這都算是比較主動的了。


可是鄉鎮之間一協調,就又是目無領導了,甚至有架空領導的嫌疑。


要不說這做官,真的是太考驗人的情商了,他收回思緒,“林繼龍就想不了你這麼多。”


在年輕的百里侯看來,林書記屬於那種埋頭種田的人,有利的就爭取,沒有利的,就自顧自展,不怎麼跟外面兄弟單位聯繫,就算聯繫,目的性也很強——那貨就不怕跟別人的項目衝突,丫能想到的,就有信心做好。


但是這種人是極少數的,有太多人,是皇甫書記這種性格,你要說他沒能力做事?那有點冤枉,可做事之前,考慮得太多,太在乎屁股下面這個位子了。


皇甫一塵這次都算不錯的了,敢張羅鄉鎮之間協商,主觀能動性也算是冒出來一點,而且必須承認的是——鄉鎮之間,有這種號召力的人不多。


說句不客氣的,林繼龍都沒這種號召力。


“林書記思維比我活躍,”皇甫一塵苦笑一下,“既然您批評了,我知道錯了。”


“你張羅吧,區裡說了,這次讓你們放手的,”陳太忠擺一下手,“你比林繼龍那只懂得單幹的傢伙強,我讓你們串聯……下不為例。”


“那我們有一整套計畫,”皇甫一塵見他鬆口,興致登時就來了,“書記您幫著分析一下……”


合著皇甫書記聯絡了四五家鄉鎮,大家都認為,區裡這次的政策是好的,機會也要抓住,但是一個鄉鎮還是太薄弱了一點,能動用的資金也有限。


沒錯,我就是想把錢集合起來辦大事,陳太忠聽到這裡,微微地頷,你幾個鄉鎮想搞聯合的話,我也不反對,反正出了事,幾個領導一塊擼,你說自己無辜都沒用——誰讓你眼瞎,找上豬隊友了?


說白了,資金聚攏起來,才能辦大事,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然而,皇甫一塵想的不是這個,他想的是,大家劃片區,誰誰幹施工機械項目,誰誰幹街道門面房經營,誰誰買卡車跑運輸——靠著物流中心,買車跑運輸都能家致富。


至於說門面房經營,那是針對北崇目前的城區改造來說的,大家手裡有錢,買塊地蓋房子,幹什麼都能掙錢——但是這個項目,也存在個競爭,鄉鎮政府買地有優惠,可同一塊地,買主都是鄉鎮政府的話,價錢就上去了。


這也是避免惡性競爭的手段之一,大家各自投資劃分好的區域——當然,這個協商過程,絕對不會很輕鬆。


你們這個投資手段,真的有點太單一了,陳太忠對這種片區劃分,是非常地無語,都是想著借區裡的展形勢掙錢,就不想沖出北崇,往外面走一走。


不過這些手段雖然保守,但卻是很負責,陳書記想到自己要求,明年就要分紅,下面鄉鎮做這樣的選擇,似乎也無可挑剔。


還是缺少了一點進取心……可是,似乎也只能這樣了,他有一點點的無奈,總不能指望所有人都跟祝傑華一樣,敢沖敢拼。


然而,他正想著呢,皇甫一塵就來了一句,“不過小趙的鄭書記,聽說也有意靠著物流中心,搞車隊運輸,還聯繫了幾個鄉鎮,試圖壟斷市場。”


“小趙鄉鄭大龍?”陳太忠腦子裡的資料刷地過一遍,北崇電廠就在小趙鄉,出入的油葉岩和煤炭的運輸車輛就不少,而且物流中心的副主任潘劍平,也是小趙人。


“我總算知道,山頭是怎麼形成的了,”他輕喟一聲。(未完待續。)


本帖最後由 wishingzen 於 2014-1-11 00:42 編輯

廖小益 發表於 2014-1-12 06:16
第四千四百五十九章 山頭紛起

這一聲輕喟,異常地沉重,陳太忠真的覺得,有點無力了,事情明擺在那裡的。

皇甫一塵的資格,比小趙鄉的黨委書記鄭大龍老不少,若是說皇甫書記沒跟鄭書記對話的能力,他是不信的。

這肯定是協商不成功,皇甫一塵心裡不甘,才故意把鄭大龍拉出來在火上烤。

而鄭大龍為什麼敢不賣皇甫一塵的賬呢? 原因很簡單,他要搞的,是車隊運輸聯盟。

現在的北崇,跑運輸是很賺錢的,客運貨運都賺錢,客運運輸的是來北崇的淘金客,貨運自然就不必說了——北崇的產品曰益增多,而且更關鍵的是… …這裡有物流中心。

客運的規模就是那樣,雖然在增長,但多少還有跡可循,貨運的規模,那才叫爆炸姓增長。

這個增長,前協防員、現物流中心的副主任潘劍平功不可沒,他提出了中轉的概念,而潘主任現在還在大力推行中轉物流的建設,物流中心主任都是要看他臉色行事。

想得再多一點,物流中心是北崇交通局代管的,交通局副局長祝傑華,也是陳太忠看重的人,雖然祝局長前一陣犯了錯誤,在電視上念檢查,可電視上念檢查的也不止他一個乾部,無損於他陳系干將的形象。

祝傑華、潘劍屏都是小趙的,考慮另一個在陳書記眼中更紅的人,計委主任王媛媛也是小趙的,兩個現管加上領導的貼心人兒,小趙把主意打到車隊運輸上,實在太正常了,而且鄭大龍有資格拒絕別人的協商——他的優勢太大了。

眼下聽起來,就是皇甫一塵找了幾個鄉鎮協商,而鄭大龍也找個幾個鄉鎮協商,相互還不買帳,至此,北崇的鄉鎮之間,就開始有了遠近。

所以陳太忠有感嘆,鄉鎮之間開始分派係了,而在爭取車隊運輸的過程中,小趙這個山頭,也隱約出現了。

“是啊,”皇甫一塵跟著附和,“鄭大龍還說,希望我們不要搞這個汽車運輸,否則大家就一起死了,嘿……他憑什麼這樣無理要求同級幹部?”

“你那也有山頭嫌疑,”陳太忠瞪他一眼,你丫純粹是烏鴉落到豬背上,“這個事情,你們自己協調,我是不管的。”

“問題是他根本就不跟我們商量,”皇甫書記很無奈地一攤手。

“要評理,找林桓去,”陳太忠只能這麼建議了,他不便表態,而區裡能鎮得住這幫鄉鎮幹部的,行事又公道的,就只有林桓了。

林桓的政協副主席已經卸任,現在只剩下區工商聯主席一職了,沒了乾部身份,說話就能相對客觀,尤其是大家都知道,林主席跟陳書記關係很好。

事實上,陳書記都不想讓他們去找林桓——都去找林主席協調資源,就太影響大家往外走的決心了,這可不是好事,他很無奈地嘆口氣,“我說,你們就不能把眼光放遠一點?光盯著區裡這點東西,真是沒出息。”

“我們也是求個穩,”皇甫一塵訕訕地笑一笑,想一想之後,他又請示,“要不老闆你給建議兩個項目……做砸了是我的事兒,跟您無關。 ”

“是啊,你們都這麼說,跟我要項目,做砸了隨便擼,跟我無關,”陳太忠拎起啤酒灌兩口,“你說我是該感謝你們的信任呢?還是為北崇的將來悲哀呢?”

“呵呵,”皇甫一塵乾笑一聲,“那您給個思路也行,幫我們開拓一下眼界。”

“能做的東西很多的,”陳太忠又嘆一口氣,“比如說,我這只是個比方啊……你在脫貧階段,不要挑肥揀瘦,湯麗萍的水泥廠,水泥賣得很不錯,你小嶺鄉也有的是石頭,可以搞代工嘛,東臨水也是這麼過來的。”

東臨水是什麼地方,皇甫書記已經知道了,開會的時候,陳書記舉過這個例子,不過聽到陳書記這麼說,他只能苦笑一聲,“我倒是可以去找湯總,但是這個代工,十有**要被西王莊的人撬了。”

鄉鎮裡就是這樣,本地人還找不到項目,外地人來談項目,那絕對就直接借鑒了——你不服氣? 水泥廠可是在我西王莊鄉。

“你小嶺鄉也有工廠啊,”陳太忠氣得一指他,“盧天祥那麼大的老闆,你不知道跟他商量,合作兩個項目?”

盧天祥對我有點排斥! 皇甫一塵知道,自打自己讓盧總搞那個板材加工廠,盧總就對他相當冷淡,晚上他也想找盧天祥取經來著,不過盧總在電話那邊說,“公​​家的事兒,皇甫書記你問我這私人……我不好說。”

事實上,盧總走南闖北,眼界是相當不錯的,不過皇甫書記心知肚明,自己得罪過人家,那貨要是建議兩個看起來靠譜的項目,最後砸了,這叫殺人不用刀——直接借陳書記的手,就收拾了自己。

也就是說,盧天祥要建議什麼,他都未必敢採納,未慮勝先慮敗,皇甫一塵在官場裡打滾半輩子,這點警惕姓還是有的。

不過結合湯麗萍的水泥廠,他猛地想到了點什麼,“對啊,我可以給他的板材廠做配套的。”

“我建議你不要這麼考慮,”陳太忠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你兒子在搞植樹造林,你是鄉里的一把手,這個時候,你還要搞板材廠的代工……我要是盧天祥,絕對不會答應你。”

“那我給他的金屬製品廠做代工,”皇甫一塵果斷轉向,不過,他似乎是認准了“代工”這條路。

“這還有點可能,”陳太忠點點頭,盧天祥的金屬製品廠,最近發展得相當不錯,不但接了農業廳的大單,在國外的銷售也是節節高升。

這種情況下,盧天祥的人手就有點不足了,生產也緊張,不過盧總在省外有雄厚的人脈,很多零配件就是讓人代工生產,廠裡自己組裝一下即可。

但是必須指出的是,產業的規模化發展,能極大地降低成本,盧總在省外的代工費用很低,北崇給他搞代工,雖然是近了,但是省外的代工費加上運費,大約還是要比在北崇代工便宜一些。

那麼能打動盧總的,大約就是鄉情了,陳太忠相信,自己一張嘴,盧天祥肯定要給面子,但是皇甫一塵還真未必能說服對方。

不過,他依舊不想插手此事,這些幹部,不鍛煉不成器,所以他就只是建議一句,“除了代工,你也可以嘗試幫他銷售一下,合作強調的是互利。”

“明白了,”皇甫一塵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打擾陳書記這麼久,實在不好意思。”

“無所謂了,你們願意主動出擊,尋找項目,我還是很高興的,”陳太忠又端起啤酒來,不過酒瓶口都放到嘴邊了,他停下來說一句話,“其實撇開盧天祥,還有別的路子可走,我這只是跟你隨便聊一聊。”

“就是盧天祥了,產業規模化嘛,我甘心給他做配套了,”皇甫一塵做事,並不是一直都黏糊,真要決定了,他也果斷得很,“其實金屬製品廠的代工,我也了解過,小嶺鄉吃不下,不過我還可以再找個鄉鎮合作。”

“不搞施工機械了?”陳太忠嚥下嘴裡的啤酒,放下酒瓶,斜著眼看他一眼。

“我們那就是臨時湊在一起商量,”皇甫一塵笑著回答,“小嶺鄉真沒山頭。”

“都叫小嶺了,還說沒山頭,”陳太忠見他們離開,才輕聲嘀咕一句……

事實證明,並不是所有鄉鎮幹部都是沒頭蒼蠅一般地亂撞,林繼龍就不說了,屈刀、前屯等幾個鄉鎮,都有自己想做的事,他們甚至都沒在區裡多待一分鐘,直接就回去,給老百姓做工作去了。

濁水鄉也是如此,趙印盒惦記上了一個項目,娃娃魚的餌料,這也是靠山吃山的例子。

不過養殖中心不賣他的賬——陳書記說了,咱的娃娃魚不吃合成飼料,就強調純天然、無污染,賣那麼貴還催肥,有點不地道。

而且娃娃魚今年進了省里特供名單,省裡也要求了,不許餵添加劑,抗生素也不能濫用。

事實上,省裡要求的這兩點,北崇一直做得不錯,因為到現在為止,娃娃魚養殖中心已經成了北崇的一道景觀,門口的大院裡,豎了一個巨大的顯示屏,人們可以很隨意地看到娃娃魚嬉戲和進食的場景,相當透明。

還有就是,一些採購娃娃魚的客商,也非常看重娃娃魚的純天然餵養——有這個概念,就賣得起價錢,也有不少人特意來顯示屏這裡,拍下娃娃魚進食的場景。

所以養殖中心理直氣壯地拒絕了濁水的要求。

我們搞的餌料,也是不含添加劑的,蔣書記趙鄉長使勁辯解,但是中心根本不予理會——你們要是能讓陳書記打招呼,我們就考慮採購一部分。

趙印盒很生氣,但是他也不敢去找陳太忠,心說你不買,那散養娃娃魚的養殖戶,總是要買的,因為夠便宜,合成的餌料,總比單買血食便宜。

不過搞這個餌料公司,投入也不會小了,不能跟養殖中心達成意向,濁水鄉一時半會就湊不出這筆錢來,於是就暫時擱置了。
廖小益 發表於 2014-1-12 06:22
第四千四百六十章各種忌諱

這次區里宣布,鄉鎮可以截留款項,趙印盒立馬就決定了,就搞這個項目——這個加工廠連投資帶周轉,兩百萬就足夠了。

而北崇去年底的娃娃魚苗,足足一萬兩千尾,散養的魚苗幾達九千尾。

這一撥魚苗的供應足,養殖戶根本就沒抽簽,報多少給多少,之所以申請數量有較大的增長,是因為娃娃魚養殖到了第三年,第一年就開始養殖的農家,兩年積累下來,除了還本,絕對有能力擴大生產規模了。

據估計,今年年底的娃娃魚苗,會達到兩萬尾,不過養殖戶的申報數量,增長程度只會更快。

一條娃娃魚多吃血食的話,一年的餌料費用,大概是在一千二百元到一千五百元左右,有那喂得厲害的,一年能達到兩千出頭,不過能長得超過一斤半的話,怎么都值了。

趙印盒知道這些,他就盤算著,外面有九千尾魚苗的市場,咱也要求不高,占上四千尾的餌料市場,一年下來就是四百萬——明年沒準就八百萬了。

而做這個餌料,利潤值不算太差,百分之二十的毛利是可以保障的,還能比血食便宜差不多一成——關鍵是血食這些玩意兒的供應,并不固定,保管也存在一定的麻煩。

但是對大客戶,那些賣血食的主兒可是很好說話,像娃娃魚養殖中心的人去批發采購,那是想怎么挑就怎么挑。

可是零散養殖戶去了,賣方熱情就要差很多。貨物緊張的時候,賣家寧可告訴對方沒貨,也要給養殖中心留著。

趙印盒把這個因素也算進去了,心說我餌料廠規模上去的話,采購價也能下來一些,這是零散戶爭取不到的。

所以他著著急急回來,要召集村長們開會,給大家吹風,可是黨委書記蔣雙梁問他,你這打算每個人借多少?

我打算一個人借三百。趙印盒很自信地回答。濁水鄉人數剛剛過萬,他不認為所有人都能借錢給自己,但是借不到三百萬,借兩百萬肯定沒問題——不管怎么說。他把官帽子押上了。

那行老趙。辛苦你了。蔣雙梁點點頭,你把好關,我最近血壓有點高。要去市里看一看。

蔣書記這話一說,趙鄉長就反應過來nǎ里不對了,合著是自己光考慮餌料這個項目了,于是他就問,雙梁書記你有什么好項目嗎?

我沒有好項目,蔣雙梁搖搖頭,又聊兩句,站起身走了。

事實上,蔣書記心里也有構思的項目,但是他不能保證掙錢,起碼是不能保證一年內就賺錢,原本他是想跟趙印盒討論一下,不過看到趙鄉長根本沒考慮自己的需求,只想著那個餌料公司,他心里就火了——尼瑪,勞資才是一把手吧?

不過他才因作風問題被陳書記痛罵了一頓,也懶得那么強勢,直接轉身走人,心說區里要計較起來,那也不是我沒項目,是你把錢都弄走了。

就這都不算完,過了兩天,趙鄉長把工作落實得差不多了,卻接到了羅雅平的電話,趙鄉長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羅區長的辦公室,一般很少主動讓男性干部進,她找人談話,更多是在指定場合。

所以趙鄉長這是遇到麻煩了,他進門之后,羅區長拿著報紙看,也不跟他說話,過了差不多五分鐘,美女副區長才放下報紙來,側頭看他一眼,“娃娃魚餌料……誰準許你生產了?”

要不說這官大一級壓死人,趙鄉長的歲數,差不多都能生下羅區長這么大的女兒了,可羅雅平的譜,擺得足足的,先是學習報紙,然后毫不客氣地責問。

“我這個配料,還是從專家那里學到的,絕對沒有問題,”趙印盒心里這個憋屈,真的沒法提了,被一個小丫頭這么搞,他真有暴走的沖動。

“為什么不向娃娃魚養殖中心打招呼?”羅雅平的臉沉了下來。

“我為什么要向他們打招呼?”趙印盒一聽,心里的火氣再也按捺不住,一是氣養殖中心不配合,二就是氣這個年輕的女區長,你這是吃了槍藥了?“我這個餌料又不往養殖中心賣,我賣給散戶的。”

“你讓我怎么說你!”羅雅平氣得一拍桌子,“養殖戶的魚苗哪兒來的?他們的成魚又要賣到哪兒去?這跟養殖中心無關?”

“中心就不跟我談餌料,去年就談過了,”趙印盒悻悻地回答,想一想之后,他嘆口氣,“這個事我提前沒有請示羅區長,是我草率了。”

羅雅平氣就是氣這一點,下面都要搞娃娃魚餌料公司了,她這個副區長居然沒有收到任何的請示,她不生氣才怪。

而且就像她說的那樣,養殖戶再怎么個人養殖,他們的上家和下家,都是養殖中心,這個環節要是出了問題,她難逃監管不力的責任。

就算不出問題,成規模地賣娃娃魚餌料,居然不經過她允許,這也太目無領導了。

當然,這個理由說不出口,她就說別的,“不是我卡你,是你這個流程不對,你濁水選擇什么項目,我也不會過問,陳書記都不過問……但是你選擇了娃娃魚相關產業,打個招呼總是應該的,萬一餌料出了什么問題,不但苦了養殖戶,也苦了我。”

“這個不可能出問題的,”趙印盒臉紅脖子粗地解釋,“這個餌料配方,養殖中心都有,是他們不搞,我承認,沒事先請示你,是我不對,但是……”

“但是昨天晚上十一點,陳書記給我打電話,說你跟群眾借錢,是要搞娃娃魚餌料公司,問我是否知情,”羅雅平氣得又一拍桌子,“你說,我該怎么回答?”

“呦,干什么呢,這么熱鬧?”一個聲音在門口響起,卻是陳書記推門進來了,他看一眼趙印盒,然后自顧自地發話,“雅平區長,準備一下,后天下午跟我去京城。”

“這會兒去京城?”羅雅平皺一下眉頭,很快點點頭,“好的。”

“清陽河要發電了,水利部那邊要了解情況,咱們也得去個人,”陳太忠又看一眼趙印盒,“還有就是娃娃魚養殖的事兒,去一趟林業總局。”

他去林業總局,是要給總局送五十條娃娃魚過去,算是春節禮物,一個是溝通一下感情,二來也是買通兩個人,再有人申請娃娃魚試點,就算他們不幫著壓制,起碼通個風報個信,他也好找人阻撓。

不過這個話,不合適當著趙印盒說,只是他想到恰好濁水是養殖中心所在,就看趙鄉長兩眼,倒也沒有別的意思。

可是趙鄉長被他這兩眼看得毛骨悚然,馬上主動交待,“娃娃魚的事,是我做得草率了。”

“嗯?”陳太忠又看他一眼,眨巴一下眼睛,沒有說話。

“就是昨天晚上,你給我打電話說的,”羅雅平見勢不妙,趕緊圓謊——陳書記其實沒給她打電話,但是趙印盒那個態度,讓她很不滿yi,你這是欺負我年輕?

于是她就扯出陳太忠的大旗,但是誰能想到,陳書記接著就走進來了呢?

“哦,”陳太忠面無表情地哼一聲,知道這里有說法,也就沒再說什么。

“總之是我的不對,”趙鄉長心一橫,把責任統統攬過來,“導致兩位領導半夜十一點了,還電話溝通。”

“哦,那會兒已經十一點了,”陳太忠微微頷首,輕聲重復一遍,又淡淡地看羅雅平一眼——我說,半夜十一點我給你打電話,你能再糟蹋人狠一點嗎?

羅雅平的臉刷地就紅了,她只是想強調一下事態的嚴重性,怎么……就成這樣了?

“我已經跟羅區長……”趙印盒一邊解釋,一邊也回頭看一眼羅雅平,猛然之間,他發現羅區長白皙的臉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一時間,他就怔在了那里。

下一刻,他一轉頭,抓起手包快步而去,“我跟羅區長解釋過了。”

陳書記和羅區長面面相覷,好半天,陳書記嘆口氣,“娃娃魚……怎么回事?”

“這個趙印盒,真是莫名其妙,”羅雅平轉頭看向窗外,以免萬一再有人進來,看到她通紅的面孔,“我今天把他叫過來,是要訓他一頓……”

陳太忠聽完之后,點點頭,“這個事兒確實有人跟我反應了,不過半夜十一點打電話,唉……行了,你轉過身來吧,耳朵已經不怎么紅了。”

話音未落,羅區長的耳朵刷地又紅了起來,陳太忠看得也有點無語,心說這女人的血條就是長啊,臉一紅,耳朵都跟著紅,像張馨,那是全身都紅……這還是每個月定時掉血呢。

不過這個領導也很難當啊,說話正經吧,別人說你死板暮氣沉沉,略略風趣一點,就又有調戲人的嫌疑,真是難做。

羅雅平頓了一頓,才出聲發話,“你知道了……怎么看?”

“我才不會為這點事打電話,這兩天我遇到的事,比這復雜的多了去啦,”陳太忠其實不太在意她的尷尬——我看到你內褲的時候,也不見你這么臉紅,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

不過下一刻,他還是想到了一個比較重要的問題,“趙印盒匯報什么的,你拿主意就行,但是這個餌料公司一旦成立,你一定要不定期抽查,如果有添加劑,必須取締,并且追究當事人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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