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賊 作者:穿馬甲的豬 (連載中)

callmeyear 2008-9-22 01:42:4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9 46638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1 18:07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力拔山河的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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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轉眼,武安福已經在楊林的軍營了呆了半個月了。他早把客棧裡等得焦急的眾人都以親兵的名義帶到軍中,而給楊林的那一大車北平的特產,也讓老爺子感受到他的孝順。在楊林面前,武安福實在是乖巧不過,而在嫉妒張紫嫣許配給他的各家太保兄弟面前,武安福也是一副大方慷慨的模樣,每日請各家太保吃香的喝辣的,還常有禮物出手,慢慢的各家太保都知道他豪爽大度,又得楊林寵愛,都對武安福親熱起來。至於張紫嫣和武安福若即若離,雖說被楊林定了名分,兩人卻也如平常兄妹一樣,沒什麼逾越的事情。

    眼看九月就要到了,武安福想起秦母的壽辰,估計各路英雄也都在路上了,心中就癢癢,一面派人在濟南府的各門注意著各路英雄的動靜,一面琢磨著如何利用這個機會把所有的英雄好漢都招攬的自己的麾下。

    楊林大病初癒,倒也不急去見楊廣,軍中一時無事,這日武安福實在無聊,跟楊林告了個假,帶著李靖雄闊海孫成孫思邈四人,五匹馬順著官道向濟南府慢慢行去。八月末的濟南正是一年最舒服的時節,天氣不涼不熱,風和日麗,一派怡人的景象。幾人邊走便看,倒也自得其樂。走了一會,來到一個岔口,武安福向一條小路望去,只見一座鬱鬱的青山聳立在小路的盡頭,他反正無事,對眾人道:「我看那座山十分清幽,不如過去看看。」

    眾人近來也都無聊的緊,一聽要去遊山,都很有興致,五匹馬撒開丫子向山腳下奔去。跑了不到半個時辰,五人來到了山腳下。只見一條小溪繞山而過,水流潺潺,山色蒼蒼,頗有詩情畫意。武安福再向遠處看去,綠樹掩映處,有個莊園,莊園旁又有一大片農田,一大片草場,草場上有十來頭牛在放養著。武安福道:「這裡山清水秀,若是老了,把那處莊園買下來養老,一定不賴。」

    李靖笑道:「少帥,你難道有解甲歸田的意思?」

    武安福嘿嘿一笑沒有回答,坐下的汗血小馬年紀幼小,嘴饞的厲害,聞到青草的香氣,嗤溜溜哨了一聲,小碎步的往草場去了。武安福也不管它,任它跑過去。眾人也都跟了過來,溜到草場邊上,任馬匹貪婪的嚼的青草。

    那草場上放著十幾頭牛,一個人躺在一邊樹下,腦袋上罩個草帽,睡的正香。武安福看這一片祥和的景色,心裡舒坦不少。汗血小馬吃了一會,也飽了,武安福剛要勒馬去遊山,就聽草場裡鬧騰起來,抬頭一看,原來是兩頭公牛頂起犄角來了。

    眾人一看公牛打架,都不走了,留下來看個熱鬧。兩隻公牛體格壯健,也不知道是為了爭奪母牛還是為了奪取牛群的領導權,四隻犄角頂在一起,牛眼通紅,看來不分出個勝負是不肯罷休。這一鬧騰,那樹下睡覺的牛童被驚醒了,只見他把草帽一摘,看了一眼,跳將起來,悶雷似的吼了一嗓子道:「老黃,老黑,你們又打架,我是沒揍夠你們嗎?」

    這一下聲音大的跟打雷一樣,武安福失笑道:「雄大哥,這人的嗓子跟你一般啊。」

    李靖也笑道:「何止嗓子,連模樣也差不多呢。」

    那牛童穿的破布衣裳,頭髮和鬍子十分茂密,也不整理,跟亂草一樣的瘋長著,看不出年紀。他一跳起來,個子倒是很高,露出的胳膊和腿都粗壯的很,看起來頗有幾分力氣。只見他黑鐵塔一樣的身子靈活的跑進草場,幾個大步來到兩隻牛前,一手抓住一隻牛的犄角,口裡罵道:「你們兩個給我分開。」

    眾人一旁看著,心道這人莫不是失心瘋了嗎,那牛得有多大的力氣,何況是正斗的紅眼的兩隻牛,想把兩牛分開,簡直是玩笑。除了武安福瞇起眼睛,想起什麼事情來似的,其他四人都驚呼一聲,怕兩牛把牛童傷到。可那牛童的舉動大出眾人的意料。他掰住兩隻牛,往兩旁一用力,那兩隻力有千斤的鬥牛竟然就被他給分開了。這還不算,牛童一瞪豹眼喝道:「老黃,我叫你不老實!」說著一手抓住黃牛的牛角,一手在它肚子底下一托,竟然把黃牛給舉了起來,在空中轉了一圈,喊了聲「滾蛋!」,砰的把黃牛給丟出一丈多遠。丟了黃牛,他又如法炮製,把黑牛也給丟了出去,兩牛被摔的七昏八素,再也不敢打架了。

    「這人得有多大的力氣啊?」孫成傻眼了,問孫思邈。孫思邈也不敢相信的看著牛童,哪能回答孫成的問題。

    「雄大哥,你能像他那樣嗎?」李靖饒是走遍天下,見多識廣,卻哪裡見識過這種神力,舔這嘴唇問雄闊海道。

    雄闊海把腦袋搖的跟波浪鼓似的:「這人力氣太大,我可比不了他。」

    武安福呵呵一笑,不顧眾人的驚訝,跳下馬來,逕直走進草場。

    「哎,你是誰啊?」那牛童收拾了兩牛,也出了一身的汗,剛要回去休息,見過來幾個人。他生性憨厚,說起話來也不客氣。

    「我是路過這裡的客人,想討口水喝。」武安福不顧一邊就有溪水的事實,胡說道。

    「喝水啊,那不就是嗎。」牛童笑著指指溪水道,」我這腦筋不靈,原來你也不靈啊。」

    武安福也不以為忤,也不去喝水,道:「我這腦袋小時候受了涼,不怎麼好使。」

    「你還真是可憐啊。「牛童信以為真,「那你就想喝水嗎?你餓不餓,我這裡有幾塊乾糧,你吃點?」牛童倒很好心,從懷裡摸出幾個又乾又硬的黑饃饃來。

    武安福道:「好啊,我正好餓了。」說著伸手去接。牛童猶豫了一下道:「我也餓了,給我留幾個。」

    武安福看他憨態可掬,忍住樂道:「我這裡也有點乾糧,咱們一起吃吧。」說著回頭示意,孫思邈忙從馬上的布袋裡拿出隨身攜帶的乾糧,有炊餅和牛肉乾。

    牛童看了武安福的吃的,抓過一塊牛肉乾,放在嘴裡一嚼,大喜道:「這東西好吃。」他說著把手裡的黑饃饃往武安福的手裡一塞,狼吞虎嚥的吃起來。不一會就風捲殘雲一樣把孫思邈帶的乾糧吃的一乾二淨,吃完了,他一拍肚子,嘟囔道:「吃個半飽。」

    孫思邈一乍舌:「這些乾糧夠我吃半個月了,他居然只是個半飽,這是什麼肚量啊。」

    牛童嘎巴嘎巴嘴,這才看到武安福,唉呦叫了一聲,不好意思的道:「我把東西都吃了,沒給你留。」

    武安福笑道:「我看你吃,就不餓了。」

    牛童笑道:「你這人倒有意思,我吃你怎麼還飽了,我還沒吃飽呢。」

    武安福道:「你若想吃飽,不如跟我去濟南府,我請你下館子,包你吃飽。」

    牛童一撇嘴道:「拉到吧,我長這麼大還沒吃過一頓飽飯呢。」

    李靖等人心想不吃飽飯就這麼大的力氣,要是吃飽了,那還了得。武安福聽了道:「兄弟,我看你力氣倒挺大,我還缺個看家護院的,你要是來我家幹活,我包你每天吃飽飯,一個月還有一兩銀子的工錢。」

    牛童一聽樂了:「真的?真有飽飯?只要管飽飯,不給錢也行。」

    「那你跟我走嗎?」武安福道。

    「走,幹嗎不走。誰給我吃飽飯,我就跟誰走。」牛童說著,也不管牛了,就要跟武安福走。武安福忙道:「不能就這麼走了,你是那家的人吧?咱們得跟你家主人打個招呼。」

    牛童一撓頭:「那就快去啊,我還著急吃飯呢。」

    李靖等人聽了,心說這個人半瘋半傻,雖然力氣大,可是好像沒什麼用啊,不知道少帥是怎麼想的。

    武安福幾人和牛童一起往莊園走去,牛童邊走邊問:「我說你是幹嗎的?」

    「你看我像幹嗎的?」武安福問。

    牛童瞧瞧幾人,指這孫思邈道:「你們我看不出來,這個像是算卦的。」

    武安福笑道:「你猜錯了,他不是算卦的,我才是。」

    「你是?我不信。」牛童晃著腦袋道。

    「我真是算卦的,比方說,我能算出你的名字來。」武安福道。

    「你就吹吧。」牛童不信,「你要是能算出我叫啥,我就……」

    「你就怎麼樣?」武安福道。

    「我就……」牛童實在說不上來。

    「這樣吧,我要是算出你的名字來,你以後就都得聽我的,你叫我哥,我叫你兄弟,我爹就是你爹,我媽就是你媽,我管你吃管你喝還給你錢花。」武安福道。

    牛童一琢磨:「好像我不吃虧啊,那行啊,那你算算我叫什麼?」

    武安福裝神弄鬼的擺弄幾下手指頭,道:「我知道了,你姓羅對不?」

    牛童瞪大眼睛:「啊!你真是算卦的啊?那我叫什麼?」

    武安福又擺弄幾下:「你叫做羅士信對不對?」

    「哎呀,你真是個活神仙啊,哥,以後你就是我哥了,你得管我吃飽飯啊。」牛童羅士信一點都不傻,知道把飯轍緊緊抓住。

    李靖幾人看得目瞪口呆:少帥什麼時候會算卦的本領了,還這麼神?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1 09:49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英雄美名天下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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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士信聽了大喜,嘿嘿笑道:「我當然得跟著你,不然誰給我飽飯吃啊。」

    眾人一聽,啼笑皆非,原來他就認吃啊。

    一路來到這家莊園,主人聽說有人找,出來一看眾人和羅士信在一起,頓時嚷起來:「哎呀,你又偷懶,怎麼不去看牛?」說著就要打羅士信,羅士信忙躲在武安福身後道:「哥哥,他要打我。」

    武安福忙攔住莊園主人道:「你莫打人。我已經認了羅士信做我弟弟,你可不准欺負他。」

    那主人聽了怒道:「他是我家的僕人,我要打便打,你是哪裡來的人,隨便誘拐人家的奴僕。」

    武安福看他跋扈,冷哼一聲道:「我是靠山王的九太保武安福,今兒個要把我這弟弟帶走,你有什麼意見嗎?」

    那莊園主人一愣,立刻換了臉色:「哎呀,原來是貴人來到,我說今天早晨樹上的喜鵲怎麼叫了呢……」

    「你別廢話,我給你十兩銀子,人我帶走了。」武安福不理會他,一揮手,孫思邈遞上十兩銀子,那主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袖著手傻站著。武安福才不管他,拉起羅士信道:「兄弟,跟我走吧,咱們去城裡的館子吃好的去。」

    羅士信高興的打個呼哨,歡天喜地的跟著武安福走了。孫思邈把銀子把地上一丟,也跟著去了。莊園主人等眾人走遠了,把銀子從地上撿起來,一看是真的,笑道:「沒想到這只會吃不會幹的傻小子竟然換了十兩銀子,真是發了橫財啊。這人也真奇怪,那傻小子有什麼好的?」

    莊園主人高興,武安福更高興,羅士信,隋唐裡響噹噹力大無窮的豪傑,雖然腦子不太靈光,可是勝在憨厚忠心,用來做貼身的親衛再好不過了。何況他的力氣萬人莫敵,以後若有厲害的敵將,己方除了雄闊海,也多了一個迎戰的選擇。區區十兩銀子換來一個蓋世英雄,武安福覺得自己簡直賺大發了,一路上嘴就沒合攏過。李靖等人也都心裡暗自佩服武安福,覺得他實在愛惜人才,一個傻小子他都盡心去籠絡親近,對自己這些人更不會含糊。

    一行人不多時來到濟南府,武安福先去裁衣店給羅士信買了幾套新衣服。羅士信長這麼大就沒穿過新衣服,一穿上反倒不舒服.

    「哎呀,這也不涼快啊。」羅士信伸伸胳膊撩撩腿道。

    眾人大笑,他那衣服都破的露屁股了,能不涼快嗎。

    換了衣服,武安福帶著羅士信來到濟南府最大的酒樓「一品居」,好酒好菜要了十六樣,羅士信別說沒吃過,聽都沒聽過,上來一樣吃光一樣,夥計看了心道這位是從山裡剛出來的吧,怎麼比餓狗都能吃啊?

    一大桌子菜,其他幾人沒吃多少,都被羅士信給吃光了,不但菜吃光了,還喝了一罈子的老酒,喝完了一抹嘴唇:「這酒就是比涼水好喝。」

    大吃完畢,羅士信的肚子也鼓起來了,拍拍自己的肚皮,得意的道:「哥哥啊,我可算吃了頓飽飯了。」

    武安福笑道:「以後每天都有飽飯吃。」

    「那可太好了,哥哥呦,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要是誰敢欺負你你就跟我說,我個崩一個把他腦袋給擰下來。」羅士信一張蒲扇一樣大的手掌道。

    眾人知道他力氣大,這話也不是玩笑,都覺得脖根一陣起雞皮疙瘩。

    喝了一會子茶水,武安福會了賬,和眾人出了酒樓,在大街上閒逛起來。濟南府大街雖然不及大興熱鬧,卻也十分的繁華。眾人走了一圈,武安福給羅士信買了個竹子編的蟋蟀讓他擺弄著玩,這粗漢三兩下把竹子捏的稀碎,怕武安福說他,乖乖的跟在後邊不吱聲。可愛憨厚的樣子逗得大家大笑起來,武安福也覺得羅士信實在純真,對他越發的喜愛。

    正逗著羅士信,就聽街角里有人打了個口哨,正是六道的聯絡聲,武安福循聲看過去,見黃天虎貓在個巷子裡,衝他做了個手勢。武安福頓時知道有認識的人進城了。他叫眾人等候,自己溜進巷子裡去了。

    「少帥,單雄信帶著盛彥師,丁天慶,魯明星,魯明月,齊國遠,李如輝,宋明亮,鐵魁,任忠,尉遲南,尉遲北,尚時山,夏石珊,毛公遂,李公旦,唐國仁,唐國義,一共十八名各路的綠林頭領,還有三十個伴當,押了兩輛大車剛已到濟南府西邊三十里的綠柳莊。不過據我們所探,山東大帥唐壁的人已經跟上了他們,為頭的是濟南府的兩個公人頭領樊虎和連明,似乎知道了他們的身份。」黃天虎見了武安福,忙報說。

    武安福記得樊虎連明都是秦瓊的朋友,心想要是起了衝突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打起一家人可不好了,得趕緊制止。他一邊叫黃天虎去繼續查探,一邊出了巷子,琢磨了會,決定藉著這個機會就去拜訪秦瓊算了。早點見到他,也好和他通通氣,看看秦瓊是不是跟自己一個心思。

    說起來武安福只聽秦瓊說過他家住在濟南府的專諸巷,他也曾派六道的人給秦家蓋房子,可這巷子在哪,房子什麼樣,武安福還真沒打聽,如今既然要去,身邊沒有六道的人,總要問問路途。武安福看到一旁有家茶樓,小二正在門口招呼著客人,便走過去道:「小二啊,我跟你打聽個地方啊。」

    小二嘿嘿一笑道:「這位爺,你打聽地方找我可就找對人了,我打小在濟南長大,沒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武安福道:「那太好了,你可知道專諸巷在哪嗎?」

    小二道:「專諸巷我可再知道不過了,嘿嘿……」說道這,不往下說了。

    武安福一看他滿臉掛著奉承的笑容,知道他的意思,從懷裡摸出幾文錢塞進他手中。小二拿了賞錢立刻道:「爺你就沿著大街一直往北去,走到頭,再往西一拐,過了趙家巷和潘家巷,就是這專諸巷了。」

    武安福點點頭道:「那可多謝你了。」

    小二順手道:「不用客氣了,不知道爺你去找誰啊,我小時候總在那玩,說不定你找的人我還認識哪。」

    「我要找的是秦瓊,你認識嗎?」武安福聽小二這麼說,倒很想知道秦瓊的名頭到底如何的響。

    小二聽武安福這麼一說,一愣道:「不知道爺你找秦二爺有什麼事啊?」

    武安福道:「秦二哥是我的朋友,我是來給他母親祝賀六十大壽的。」

    小二一聽,唉呦一聲,啪的甩了自己一個嘴巴,倒把武安福嚇了一跳,驚道:「你這是幹什麼?」

    小二從懷裡掏出武安福給的幾文錢,哭喪著臉道:「我不知道爺是秦二爺的朋友,要是知道,我哪能要你的錢啊。秦二爺是大大的英雄,他的朋友錯不了。剛才的事爺你可別放在心上啊。」

    武安福一聽,心道看來秦瓊在百姓的心目中的確很有威信,若是能得到他的幫助,他的名聲和威望比起武藝來,是更大的幫助。

    「這是我賞給你的,你就拿著吧。」武安福微微一笑,轉身叫上眾人,按照小二所說的路,向著北邊去了。

    眾人走到長街的盡頭,轉向西邊,果然見到趙家巷的牌子,一路往前走著,穿過彎彎曲曲,經歷幾百年風霜的青石小路,沿著歷史和時光的足跡,徜徉而過。又過了潘家巷,就見一棵柳樹上掛著個「專諸巷」的牌子。看到巷口有幾個小孩子在玩耍,武安福過去道:「小朋友,請問秦瓊秦二爺家在哪啊?」

    一個頑童道:「秦二爺家就在巷子裡面,最大的那個院子。」

    武安福給了小童兩個銅錢,叫他們去買糖吃,小童們歡呼著跑去買了。武安福等人進了巷子,走不多遠,就看到一座大宅院,比起別處的房屋,寬敞明亮許多,大大的宅門顯示著主人的身份地位。而門上一塊匾上寫著「秦府」二字。武安福知道這就是秦瓊的家了,忙上到台階上,伸手在門上敲了敲。

    不多時,就聽門裡有人問道:「是誰啊?」

    武安福道:「我是秦二哥的朋友,我叫武安福,來拜訪他。」

    門打開了,見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探頭出來道:「你就是武安福?」

    「就是我啊。」武安福忙道。

    「我常聽二弟說起你啊,我們家這房子還是你給蓋的呢。」男子笑道,「我二弟出去辦事了,一會才能回來,快請進來吧。」

    「原來是秦安哥哥,小弟武安福這裡有禮了。」武安福聽他的話,知道他就是秦母的義子,傳授秦瓊武藝的忠義老家人秦安。他對此人的忠心耿耿十分敬佩,忙行禮道。李靖等人也都走上來,一一跟他見過禮。

    秦安領著眾人一起到了廳上,不好意思的道:「家母這兩日受了些風寒,不能出來相見,還請各位見諒。」

    武安福忙道:「不知道伯母的病要緊不要緊?我這裡有位孫思邈先生,醫術高超,不如請他看看?」

    秦安喜道:「那可太好了,我母親看了許多個醫生,都沒見效。老二著急,才去尋一個他一個精通醫術的道長朋友。既然孫先生也懂得醫術,不如就請給我老母看看。」

    孫思邈許久沒給人看過病了,早就有些癢癢,欣然應允。當下秦安招呼僕人給武安福等上茶和果子點心,自領孫思邈到後堂去了。

    眾人喝著茶等著,羅士信嘎吱嘎吱的啃著果子,正等著呢,就聽有人敲門。僕人忙去開門,不多一會,就見秦瓊和一個仙風道骨的道士一起走了進來。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1 09:50
正文 第172-175章
   


    第172章群雄會山東

    武安福道:「秦二哥是我的朋友,我是來給他母親祝賀六十大壽的。」

    小二一聽,唉喲一聲,啪的甩了自己一個嘴巴,倒把武安福嚇了一跳,驚道:「你這是幹什麼?」

    小二從懷裡掏出武安福給的幾文錢,哭喪著臉道:「我不知道爺是秦二爺的朋友,要是知道,我哪能要你的錢啊。秦二爺是大大的英雄,他的朋友錯不了。剛才的事爺你可別放在心上啊。」

    武安福一聽,心道看來秦瓊在百姓的心目中的確很有威信,若是能得到他的幫助,他的名聲和威望比起武藝來,是更大的幫助。

    「這是我賞給你的,你就拿著吧。」武安福微微一笑,轉身叫上眾人,按照小二所說的路,向著北邊去了。

    眾人走到長街的盡頭,轉向西邊,果然見到趙家巷的牌子,一路往前走著,穿過彎彎曲曲,經歷幾百年風霜的青石小路,沿著歷史和時光的足跡,徜徉而過。又過了潘家巷,就見一棵柳樹上掛著個「專諸巷的牌子。看到巷口有幾個小孩子在玩耍,武安福過去道:」小朋友,請問秦瓊秦二爺家在哪啊?「

    一個頑童道:「秦二爺家就在巷子裡面,最大的那個院子。」

    武安福給了小童兩個銅錢,叫他們去買糖吃,小童們歡呼著跑去買了。武安福等人進了巷子,走不多遠,就看到一座大宅院,比起別處的房屋,寬敞明亮許多,大大的宅門顯示著主人的身份地位。而門上一塊匾上寫著「秦府」二字。武安福知道這就是秦瓊的家了,忙上到台階上,伸手在門上敲了敲。

    不多時,就聽門裡有人問道:「是誰啊?」

    武安福道:「我是秦二哥的朋友,我叫武安福,來拜訪他。」

    門打開了,見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探頭出來道:「你就是武安福?」

    「就是我啊。」武安福忙道。

    「我常聽二弟說起你啊,我們家這房子還是你給蓋的呢。」男子笑道,「我二弟出去辦事了,一會才能回來,快請進來吧。」

    「原來是秦安哥哥,小弟武安福這裡有禮了。」武安福聽他的話,知道他就是秦母的義子,傳授秦瓊武藝的忠義老家人秦安。他對此人的忠心耿耿十分敬佩,忙行禮道。李靖等人也都走上來,一一跟他見過禮。

    秦安領著眾人一起到了廳上,不好意思的道:「家母這兩日受了些風寒,不能出來相見,還請各位見諒。」

    武安福忙道:「不知道伯母的病要緊不要緊?我這裡有位孫思邈先生,醫術高超,不如請他看看?」

    秦安喜道:「那可太好了,我母親看了許多個醫生,都沒見效。老二著急,才去尋一個他一個精通醫術的道長朋友。既然孫先生也懂得醫術,不如就請給我老母看看。」

    孫思邈許久沒給人看過病了,早就有些癢癢,欣然應允。當下秦安招呼僕人給武安福等上茶和果子點心,自領孫思邈到後堂去了。

    眾人喝著茶等著,羅士信嘎吱嘎吱的啃著果子,正等著呢,就聽有人敲門。僕人忙去開門,不多一會,就見秦瓊和一個風道骨的道士一起走了進來。

    眾人一聽魏征的肯定,都很高興。秦安忙叫人去抓藥,秦瓊去了這塊心病,也鬆了一口氣。武安福這才想起來單雄信的事來,忙跟秦瓊說了。秦瓊一聽驚道:「我這單兄弟脾氣暴躁,可別傷了樊虎連明兩個。我得去看一看。」

    說走就走,秦瓊跟武安福約定過九月初六請武安福來家裡幫忙照應各路來的好漢,定好之後,武安福等人告辭而去,秦瓊自去解決單雄信和濟南府之間的誤會去了。

    一路無事回到軍營,武安福給羅士信找了一身合體的親衛服裝,從此就跟在自己左右不離。他知道羅士信只是力大,武藝粗淺的緊,就叫人照著雄闊海的水火棍給羅士信也打了一條五十四斤的熟銅混天棍,又叫雄闊海教他幾招淺顯的棍法。羅士信腦子有些不好使,卻也不是完全愚蠢,很快學會了。他氣力奇大,棍法雖然平常,在他手裡舞起來,卻也有萬夫不擋的勇猛。

    除了教羅士信棍法,武安福也沒閒著,一面派人每日去給秦母請安,一面和眾家太保打成一片,兩面都討著好。候君集那邊也不斷的傳來消息,單雄信和濟南府的官差因為秦瓊的及時趕到,總算沒出茬子。單雄信等人在城外的綠柳山莊住下,那裡是現任的綠林東路頭領劉霸道的據點,倒也安全。

    轉眼到了九月初六,武安福跟楊林請了四天大假,帶上李靖,孫思邈,雄闊海,羅士信,孫成,王君廓,謝映登,候君集,尚懷忠,黃天虎,李成龍,史大奈,燕翼眾人早早進了濟南府,來到了秦家。

    秦家的大門早己經開了,武安福到的時候,秦安正指揮著僕人們在擺放桌椅,一見武安福來,忙道:「武兄弟來了,我二弟去了賈柳樓,他請你去那找他。」武安福問清楚了路途,忙又領著眾人來到賈柳樓,遠遠就看見秦瓊的黃驃馬栓在門前,進去一問,秦瓊正在二樓呢。

    上了二樓,見是個寬敞的東西長條的大廳,,勾連搭的一共十二個大單間,把所有單間的隔窗全都打開來,十二間一通連大敞臉兒。樓口在西邊,以東為上首,擺下兩張桌子,兩旁雁翅一樣的排開,足足擺放了四十來張桌子。正當中秦瓊正跟兩個男子在說話,一看武安福來了,親切的迎過來道:「兄弟來的倒早。」

    武安福道:「聽說有許多各地的英雄來給伯母祝壽,我也希望多認識幾個,能不早點來嗎。」

    秦瓊道:「我先給你介紹,這一位是賈柳樓的掌櫃,我的小舅子賈潤甫,這一位是二掌櫃,我的朋友柳州臣,他們也都是濟南府裡有名的英雄。」

    武安福早知道他們的大名,也忙行禮,又把帶來的眾人一一給他們介紹。眾人見過了利秦瓊道:「兄弟,這裡就交給你們了,我還得回家去接待客人,接到了就送到這邊來,你們可要安排好吃喝主行。」武安福道:」二哥,我手下有四位能幹的弟兄,叫他們去幫你吧。「說著叫候君集尚懷忠黃天虎李成龍四人去幫秦瓊。自己則帶著其他人一起幫賈潤甫柳州臣商量準備什麼飯食和後面的三排大瓦房如何分配給各路英雄住。

    商量了一會,眾人帶著夥計把二樓擺上二十張長桌,足夠坐上五六十人的,賈潤甫去收拾後邊的院子,柳州臣則帶人去街上採購雞鴨魚肉酒水果子,武安福留下來接待客人。武安福在酒樓門口一坐,身旁站著羅士信,其他人都在樓上聊天閒扯,過了不多一會,就見一頭小毛驢慢悠悠的走過來,上面坐著個道長,正是魏征。武安福忙上前去迎接。

    「道長來的真早。」武安福把魏征攙扶下馬。

    「我受了秦兄弟的囑咐,來記禮帳,不早點來可不行。」魏征笑道。

    「早就給你準備好了。」武安福樂呵呵的把魏徵引進去,門口有張長條桌,上面輔了張大紅紙,為的就是收禮記帳用的。

    給魏征上了茶水,磨好了墨,武安福有心想先把禮給上了,還沒開口,就聽有人在門口道:「老賈老柳,我們哥幾個來了。」

    武安福出來一看,見是四個公人打扮的漢子,上前一問,其中兩個正是前幾天跟單雄信扯到一起去的樊虎連明,還有兩個也是本地的班頭,一個叫做鐵魁,一個叫做任忠,都是和秦瓊相熟的好朋友。幾人聽了武安福的名字,知道曾是當朝的大官,不敢怠慢忙上前行禮,武安福沒有架子,連忙攙扶,和幾人親切的拉話。眾人都是官家的人,聊起來親熱的很,寒暄了一會,武安福請四人進去。四人一起送了一串海珠。山東地界雖然靠海,出產的珍珠卻並不多,這一串珠子也算十分的貴重,足見和秦瓊交情不淺。

    金甲童環和武安福的部下多有認識的,上了樓拉著樊虎連明跟眾人扯了幾句,就熟絡起來了。

    武安福送四個公差上了樓,還沒等喘口氣,就聽得登得登的馬蹄子響,望外一看,兩個熟人來了,王伯當和徐世績。

    「武大人。」王伯當一見武安福,親切的道。

    「怎麼我大哥沒來嗎?」武安福只見二人不見李密,心裡竊喜。

    「蒲山公在河西故人家中,染了點小病,不能走遠路,只恨不能來祝賀,就托我們二人送來謝禮。」王伯當道。

    武安福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咱們多日不見,一會可要好好喝上幾杯。」說著領二人進了樓中,給魏征介紹。

    王伯當和李密在外流亡,手頭有些緊,卻也送了五百兩銀子的大手筆。徐世績則送上一副字畫,魏征打開來一看,連聲稱讚:「好字,好畫。沒想到徐兄弟年紀輕輕,造詣如此了得。」

    徐世績忙道:「慚愧,我不過是跟展子虔先生學過幾天而己,不登大雅之堂,讓大家笑話了。」

    魏征道:「徐兄弟真是謙虛,這副字畫拿到市面上,只怕少了七八百兩都不能賣。」武安福哪懂得書畫,只跟著魏征道:「就是,徐兄弟別客氣了。」

    又把王伯當和徐世績送上樓,眾人也都熟悉,片刻就聊在一起。夥計們也適時送上瓜子點心清茶果子,供眾人磨牙。

    王徐二人上樓沒一會,只聽樓外有個聲若洪鐘的聲音粗粗的道:「我說老尤,這就是賈柳樓嗎?跟人家比起來,你那酒樓就是個牛棚子啊。」

    武安福一聽這話,出門一瞧,就忍不住想樂,看這模樣,聽他這話,就知道來的這位是誰了,這人他再喜歡不過了。

    第173章千古一福將

    就見門口這兩位,前邊一個是個白淨的漢子,三十來歲上下,腫眼泡,尖下巴,兩撇八字鬍,穿著對花寬敞員外襟,一身白袍子,騎著個白馬,看起來像個有身份的人。另外一個長的就有點離譜了,就見這位三十郎當歲,大圓腦袋,頂著個大錛兒頭,茂密的紅頭髮,斜扎個鸚鵡綠頭巾,臉大的跟臉盆似的,一對眨巴來眨巴去的環眼都要搭拉出眼眶外頭了,方鼻大口,咧腮顎,大嘴岔子,連鬢絡腮的紅鋼髯,蒲扇耳朵,靛臉朱眉,實在是威風凜凜。

    可再看他身穿的一身鸚哥綠的袍子,上面還繡著只大狗熊,底下穿著條紅綢褲,叫人怎麼看怎麼不順眼。這人長的古怪,馬也古怪,是只雜花的大肚子馬,武安福見了他這一出,就好像看到一隻大綠蛤蟆騎著個大蟈蟈,實在滑稽之極。

    「兩位是秦二哥的朋友嗎?」武安福明知故問道。

    那白淨漢子跳下馬來,上前一拱手道:「在下尤俊達,這位是程咬金,是秦二哥的朋友,剛去拜見過老太太,二哥叫我們來賈柳樓等候。」

    「原來是尤哥哥和程哥哥,兄弟我叫武安福,秦二哥叫我在這接待各位哥哥,快請進去吧。」武安福道。

    程咬金下了馬來,走到武安福面前笑道:「小兄弟,你今年多大了?」

    武安福道:「程大哥,我今年虛歲二十一了。」

    「嘖嘖,老尤,你瞧見沒有,如今的年輕人可不得了,我二十一的時候還***在海邊扛私鹽呢。」程咬金道。

    「哥哥取笑了。」武安福知道程咬金秉性不壞,不過卻有肚子壞水,一不小心就得被他裝裡頭,對他還是客氣點好。

    「老尤老尤,這裡有收禮的,快把咱們的賀禮拿出來。」程咬金抬了下武安福的肩膀,表示親切,信步走進樓裡,一看見魏征面前的大紅紙,就大驚小怪的叫起來。魏征一抬頭,見了這位的模樣,心想這人的腦袋是怎麼長的啊,能長成這樣也算是能酎了。就衝他這個模樣,跑不出響馬那群人裡去,他要是去劫道,喊一嗓子準能嚇跑一幫人,都省下動手的工夫了。

    尤俊達的馬鞍上掛著個半人高的大匣子,他取了下來捧進樓中。魏征打開一看,是尊玉菩薩。做工精美,玉質細膩,乃是極品,價值連城,貴重無比。魏征一見,大為驚訝,忙道:「這禮物太過貴重了,恐怕秦兄弟不收啊。」

    程咬金一瞪眼睛:「哪有嫌禮物太貴重的道理。」

    魏征忙道:「程兄弟,你有所不知,我來之前,秦兄弟特意叮囑我不叫各家兄弟送太過貴重的東西。秦兄弟就想借這個機會和大傢伙聚一聚,禮物什麼的,有心就行。」

    程咬金不耐煩的道:「別人送什麼我不管,我可得送好的。老太太從小看我長大,秦二哥和我從小一起玩,我和別的人不一樣。」

    魏征看他油鹽不進的潑皮模樣,知道勸說不了,只好把帳記上,至於玉菩薩就叫夥計小心的送到後院房中妥善安置,以免損壞。

    武安福引領著程尤二人上了樓,程咬金性格開朗,一上來就大家搭訕,武安福對李靖等人使個眼色,意思叫他們好好照應。李靖等人會意,都熱情的招呼上來。有了程咬金,樓上可就攪和開了,一會他忽悠著雄闊海和自己掰手腕;一會和李靖拽兩句歪詩——其實都是些順口溜;又或者和王君廓金甲他們猜果子贏銀子;再不就是說上幾句俏皮話,哄的大家哄堂大笑;他一個人就把氣氛給活躍起來了。一來二去,大家對程咬金的爽朗性格都十分喜愛,一時嘻嘻哈哈,相處的更加融洽。

    武安福和他們扯了一會皮,就聽樓下有人喊:「武兄弟啊,來客人了。」武安福登登登下樓一看,哎呀一聲,過去道:「五哥,你怎麼也來了。」

    來人不是別個,正是唐公李淵的愛將柴紹。分別不到一年,柴紹英俊瀟灑之外又填了幾分的成熟帥氣,讓人眼前一亮。賈柳樓附近不少大姑娘小媳婦都有意無意的往這邊打量,心說這是哪裡來的俊俏郎君啊。

    「七弟,你也在這,我找你找的好苦啊。」柴紹一見武安福,高興壞了。

    「你找我了?」武安福有些奇怪。

    「元吉科舉考試之後不是分到了兵部的車馬司嗎,你一被罷官,他就給家裡送了信。唐公叫我和建成來去北平尋你,可等我們到了北平,你已經走了。他們只說你來山東找靠山王,我還想著給老太太拜完了壽去找你呢。」柴紹拉住武安福的手熱情的道。

    「原來是這樣,那怎麼不見大公子呢?」武安福對李建成總有反感,不見他來,心裡奇怪,按說李家對秦瓊的救命之恩應該很是放在心上才是啊,怎麼只派了柴紹來。

    「別提了,我們在北平的時候,太原傳來急報,皇上招建成進京,在禮部做個小官。」

    柴紹道。

    「這是好事啊,有了晉身的機會啊。」武安福道。

    「你不知道啊,自從唐公被任命為太原留守,皇上對唐公一直都不信任,不但高君雅和王威兩個副留守日夜監視,這回又招建成進京,就是要用建成和元吉來做人質。」柴紹道。

    武安福這才知道李淵還是不受楊廣的信任,看來當初潼關一事,楊廣始終不能介懷,這倒是個可以做文章的環節。

    「這種事實在讓人心煩,不說他了。五哥你最近如何?六哥呢?武安福問道。

    「老六和四哥現在輔佐唐公,每日裡忙的很。至於我,慚愧啊。」柴紹歎氣道。

    「怎麼了?難道唐公不重用五哥嗎?武安福奇道,柴紹無論是武藝文采都是當世頂尖的人物,若不能重用,簡直是一大損失。

    「我說的慚愧是,我終於還是跟顏櫻定親了。」柴紹擺出無奈的表情來。

    「這是好事啊,你淨嚇我。」武安福聽了,大笑起來,連聲祝賀。想起那可愛的如同蝴蝶般的美麗女孩來,竟然略微有些悵然,人生中遇到無數的人和事,也許喜歡,也許厭煩,有些人就是無論多親多近,擦肩而過,便是回憶,有些事無論多用心去做,驀然回首,也已經錯過。除了祝福他們這對金童玉女,武安福還真找不出理由來妒忌,他唯一掛心的就是,柴紹的李家終於還是綁在了一起,將來的爭霸天下中,他會是強勁而不能忽視的對手。

    和柴紹走進樓中,柴紹吩咐下人拿出禮品,柴紹道:「唐公擔任著鎮守太原的重任,不能親自前來,覺得十分對不起秦二哥,特地叫我帶來祖上留下的一頂寶冠,給老太太道個喜。」

    下人等柴紹說完,拿出個盒子,把盒蓋一打開,武安福和魏征一瞧,都伸出大拇指。羅士信瞧了眼,嘟囔道:「這玩意亮晶晶的,不知道能不能吃。」

    只見盒子裡這項冠上有一條獨龍,上邊慢慢鑲著各種寶石,珠子,翡翠,珠光四溢,寶光四射,可算得上是個無價之寶。

    魏征為難的道:「這禮物一個比一個貴重,可怎麼是好?武安福忙道:」魏道長,你就如實記下來吧。唐公也是為了報恩,這份心意,二哥得領。「

    魏征只得登記在禮帳上,叫人把寶冠也收好。

    武安福領著柴紹上了樓,和眾人見了。北平眾人都認識柴紹,知道他和武安福的關係,對他很尊敬。程咬金歪脖子瞄了柴紹兩眼,見他生的面如白玉,玉樹臨風,穿著打扮舉止言談都是官家上的一套,一撒嘴道:「小白臉,沒好心眼。」他大大咧咧,也不怕柴紹聽見。

    柴紹何等機靈的人物,假做沒聽到,也不理他。

    柴紹為人溫和,北平眾人又跟他多有來往,只一會也親近起來,只有程咬金總斜著眼瞪他,一副憋著壞水的模樣。

    武安福正跟柴紹說著話,只聽樓外馬蹄聲急促傳來,遠遠似乎好多馬正往這跑,他估摸是單雄信要到了,下樓到門口一看,一馬當先過來的不是單雄信又是誰。

    「武兄弟,我聽二哥說你是知客,哈哈,這活如何啊?」單雄信甩鐙下馬,笑著奔武安福走過來。武安福迎過去道:「單二哥,你怎麼來這麼晚?」

    「我們這一幫子人,光給老太太磕頭就得一會。」單雄信道,他正說著,陸續又來了十幾人,共計有盛彥師,丁天慶,魯明星,魯明月,齊國遠,李如輝,宋明亮,黃昆,尉遲南,尉遲北,尚時山,夏石珊,毛公遂,李公旦,唐國仁,唐國義十七人,都是山東山西河北河南各地的山寨頭領,響馬好漢。此外還有武安福曾經在北平見過的兩個押送秦瓊的班頭金甲童環,他們和秦瓊單雄信關係都不錯,這次也一起過來拜壽。

    這些人裡有武安福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單雄信給雙方引見了,武安福怕眾人都圍在這引出麻煩,忙叫大家先上樓。單雄信招呼伴當抬上來好幾個大箱子,把一份禮單給魏征遞上去。綠林裡的好漢和官面的人物就是不一樣,送的都是成千上萬的真金白銀綾羅綢緞珍珠寶貝,伴當和夥計合力把這些大箱子抬到後面去,都哼哧哼哧喘個不停。

    驗好了禮,武安福陪著眾人一起上了樓來,單雄信一到樓上,眼睛立刻盯上尤俊達,嘿嘿一笑道:「俊達賢弟啊,咱們可有日子沒見了。」

    尤俊達臉上堆起笑來:「單二哥,聽說你來了些日子了,怎麼也不去我莊上坐坐?」

    單雄信一笑:「我可聽說尤兄弟你發了筆大財,怕你瞧不起我們這幫老兄弟,不敢去打擾啊。」他這話一出,滿樓寂靜,眾人都瞧著他們兩個,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

    第174章程咬金和單雄信

    「單二哥,你這話怎麼說呢,我那小莊子還有個小酒樓,家底寒磣極了,哪裡發財了。」尤俊達嘿嘿笑著敷衍道,臉色卻變了。

    單雄信方纔的話是想試探試探尤俊達,他雖然覺得尤俊達退出了綠林,長葉林小孤山劫皇槓的事情不該和他有關係。可是一來距離長葉林小孤山最近的綠林道上的人物就是尤俊達,他的莊子就在小孤山附近二十里,這是佔著個地方的嫌疑;二是劫皇槓的自稱程達尤金,名字裡有個尤有個達,這是佔了個名字上的嫌疑;為了這兩個嫌疑,單雄信也不得不問一句,好給綠林道一個交代。他也是個精明人,一看尤俊達變了臉色,琢磨著有點不對頭,心裡懷疑更重了,便又道:「尤兄弟,你金盆洗手的時候攢的錢要是不夠了,可是跟哥哥我說一聲,我這裡有錢,你可別又走回老路來。咱們綠林的規矩,你也不是不清楚。」

    「單二哥,你放心,我現在是本分過日子,綠林上的事情,我不會再參與了。」尤俊達忙道。

    「那就好,我就怕兄弟你見財起意,看到大份把持不住啊。」單雄信這話說的實在明顯不過,樓上的都覺出他有些過分,卻不好說什麼,唯有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渾英雄,早就看單雄信不順眼,此刻炸了毛了。

    「嘿,我說你個大綠腦袋,你有話就直說,吭哧憋肚的吃雞毛了?」程咬金一旁翹個二郎腿道。

    單雄信一看這人的樣貌,心說好啊,你還敢說我是大綠腦袋,你的尊容晚上出門都能把人嚇死。他知道樓上的都是秦瓊的朋友親戚,不好立時發怒,問道:「請問這位是?」

    「這位是我新結拜的哥哥程咬金。」尤俊達怕程咬金說怪話惹出亂子,忙替他道。

    「程咬金?」單雄信一聽,這佔著程和金兩個字啊,看尤俊達緊張慌亂的樣子,這皇槓八成就是他們劫的。不過單雄信留了個心眼,也沒說出來,只是道:「原來是程兄,單某這裡有禮了。」

    程咬金本來還有幾句怪話想損損單雄信,一聽他這麼說,也就不好說什麼了,喊尤俊達道:「老尤,過來跟我掰腕子啊。『』尤俊達沖單雄信道:」單二哥,咱們過會再敘舊啊。」說完溜去找程咬金了。

    單雄信看了,越發肯定他們一定就是劫皇槓的程達尤金,暗自在心裡想著主意。武安福一邊旁觀了兩邊的對立,這時給樓上其他人介紹起來,雖然大多也都互相認識,可是單雄信和尤俊達兩邊這麼一鬧騰,氣氛冷淡了許多。

    武安福看看樓上已經有四十來號人了,一人一張桌子也都要坐滿了,估摸著人差不多到齊了,秦瓊也該來了。他和眾人打了個招呼,叫上李靖孫成下了樓去,見賈潤甫柳州臣早回來了,正在督促著夥計們煮飯燒菜。武安福叫李靖和孫成把隨身帶著的一個包袱給了魏征,魏征打開一看,奇道:「這是個什麼寶貝?」

    孫成接過包袱,抓住裡面個吊環,由裡頭往上一提,就現出一座一尺多高的玲瓏寶塔形狀的珍珠燈來。這燈是金絲軟纏的,因此能折在一起,上面鑲嵌著各種翡翠寶石,十分精美貴重。

    魏征道:「這可是個稀罕的寶貝啊,晚上可要點起來開開眼。」他都己經收了不少寶貝了,也不在乎多收一樣,就在禮帳上給武安福錄上了。剛一錄完,就見外面走進來個人道:」武兄弟,可辛苦你了。」正是秦瓊。

    「二哥,你累壞了吧。」武安福忙迎過去。

    「不累,這麼多朋友,光顧高興來著。『』秦瓊笑道,」兄弟們都來了嗎?「

    「都來了。」武安福道,「算上咱們幾個,一共是四十四位。」

    「嗯,那就對了,方才給我娘磕頭,我娘還說,怎麼這麼多的朋友啊,哈哈。」秦瓊掩飾不住高興,爽朗的笑起來。

    「二爺,這是禮帳,你瞧瞧吧。『』魏征把禮帳鋪好,給秦瓊看。

    秦瓊粗略的瞧了兩眼,也沒放在心上,對幾人道:「走,上樓去。」說著又對賈潤甫道:」潤甫啊,招呼夥計多上好酒好菜,大魚大肉,挑好的上。「

    賈潤甫道:「姐夫你放心吧,老柳特意買的最好的材料,正在後面做著呢,片刻功夫就能做好。」

    「好,那咱們上去吧。」秦瓊高興的道,剛要邁步上樓,就聽樓上「撲通」「匡啷」「叮光劈啪」連聲做響,幾人面面相窺,知道不好,三步並做兩步重上樓上,就見杯盤狼藉,一片混亂,中間兩個人滾在一起,正在廝打,一旁好幾個人正在拚命拉架。

    秦瓊一看,急的都要哭了,叫道:「阿丑,單二弟,你們別打了。」

    打架的正是程咬金和單雄信,兩個人身材相當,力氣相若,滾在地上,你打我一拳,我給你一下,打的是不亦樂乎,哪聽得到秦瓊的呼喊。秦瓊一看兩人不聽,衝過去撲通一聲跪下了:「你們要打就先把我打死吧。」

    兩人這才看到秦瓊,也慌起來,都鬆開手,互相狠狠的瞪了一眼,一起對秦瓊道:「二哥,你趕緊起來。」

    秦瓊也不起來,話裡含著怒道:「你們兩個一個是我從小的好友,一個是我的生平至交,我最親最信的就是你們,萬萬沒想到今天被你們兩個把我的面子給摔在這了。你們若是真想打,就打我吧。」說著一揚頭一閉眼。

    程咬金和單雄信都慌了,顧不得對對方瞪眼睛,一起去扶道:「二哥,是我不好,你快起來吧。」

    秦瓊還是不動,道:「我不管你們為了什麼打架,我只問你們,完了沒有?」

    兩人不言語,秦瓊道:「好,你們要是沒完,我給你們磕一個,咱就算完,行嗎?」說著就要磕頭。眾人都大驚,忙去攔著,兩人也不敢再端著了,程咬金道:「二哥唉,我完了,決不再說二話了。」單雄信也道:「二哥,是我有錯,我完了。」一邊勸架的也忙道:「二哥啊,兩邊都完了,沒事了,你這頭也別磕了。」

    秦瓊這才起來道:「這就對了,你們兩個應該多親多近才對。」

    這場風波這就算平息了,夥計趕忙收拾殘局,把桌椅板凳,杯盤碗筷重新歸攏好,這時菜也弄好了,流水一樣的端上來,眾人兩邊落座,武安福柴紹他們這些有官家背景的一順坐在北邊,單雄信他們綠林一脈的一順都坐南邊。單雄信把著個東頭第一位,程咬金賭氣似的坐在最西頭,兩人隔的遠遠的。

    眾人裡面魏征年紀最大,秦瓊請他和自己一起坐到了東首的上座,魏征推辭不過,只好坐了。

    酒菜上好,秦瓊招呼大家喝酒吃菜,大家折騰一上午,這時己經是下午時分,都有些餓了,便都吃喝起來。武安福隨便吃了兩口,小聲問身邊的候君集道:「剛才是怎麼回事?」

    候君集道:「方纔少帥你剛下樓,單雄信就跟大家說他要問點事情,說幾個月前靠山王的龍衣貢和十六萬兩銀子的皇槓要送去京城,他本來己經安排了十三路人馬在山東省外埋伏著,非要劫下來不可。可是皇槓走到山東省內的長葉林小孤山,有大響馬三十六,小響馬賽牛毛殺敗了羅方薛亮,把皇槓給劫了。劫皇槓的人自稱叫做程達尤金。單雄信非常生氣,說這是撅他綠林總瓢把子的面子,他就問在座的人裡面有沒有人劫了這皇槓。」

    「哪程咬金怎麼跟他打起來了?」武安福心想程咬金八成是忍不住說出來了,可是這麼大的事情,如果真說了出來,單雄信哪會善罷甘休。

    「單雄信這麼一說,大傢伙都有點不高興,程咬金就說起怪話了,他問單雄信說『單雄信啊,你千里迢迢來山東,我還以為你是給老太太拜壽來了,原來你是黑吃黑髮財來了。』單雄信一聽就急了,說程咬金管不著,程咬金說他偏要管。單雄信就操起一個茶杯扔了過去,兩人就打起來了。」候君集簡單的把才纔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武安福明白了,程咬金表面上粗心大意,實際上精著哪,看來這劫皇槓的秘密,他們還得瞞著。不過單雄信恐怕已經認定了程咬金尤俊達,這事輕易完不了。

    喝了會子酒,吃了會子菜,大家也都墊好底了,有閒不住的開始和旁邊的人交杯換盞起來,更有喜歡熱鬧的端這酒杯滿地溜躂,見人就敬一杯。秦瓊身為主人,少不得和眾人一一喝酒,饒是他酒量不錯,十幾杯喝下去,也有點支撐不住。

    武安福是樓上年紀最小的,卻沒有人敢小瞧他,官方這邊自不必說,一大半是他的部下,柴紹是他兄弟,金甲他們也都知道武安福的身份地位,因此這一溜隱然以他為首。綠林那邊的好漢因為單雄信和武安福關係不錯的緣故,也過來頻頻跟武安福敬酒。武安福酒量好的很,酒到杯乾,面不改色,綠林裡混的好漢就喜歡這種喝酒豪爽的人物,見武安福酒品好,挨個過來,輪過一圈,就看武安福毫無醉意,一個個都心中敬佩。

    如此喝了兩三個時辰,天都擦黑了。賈潤甫忙叫人點上蠟燭,把樓裡照亮。程咬金喝的興起,見武安福能喝,拿個大海碗,滿滿盛了一碗酒道:「武兄弟,你是海量啊,能陪我喝一碗嗎?」

    「程哥哥要我喝,我當然得喝。」武安福給自己也倒了一大海碗酒,和程咬金碰了一下,一飲而盡。程咬金也一口乾了,大聲笑道:「好,武兄弟雖然年紀輕,卻是個痛快人,不比某些成名的人物,屁事都辦不明白。」

    第175章斗寶

    程咬金這話指桑罵槐含沙射影,聽見的都知道是說單雄信。單雄信一直瞄著程咬金呢,聽他這麼說,想要發火,一是怕人說自己小心眼揀罵,二是礙著秦瓊在一邊,窩了一肚子的火沒處發洩。

    一旁盛彥師知道單雄信有氣沒地方發,琢磨出個主意來,他叫道:「賈掌櫃啊,這樓裡實在太暗了,咱哥幾個都喝多了,這也不夠亮,一個不小心把筷子插進鼻眼裡,破了相可就不好看了。『』眾人哈哈大笑,賈潤甫忙道:」我這就叫夥計多點蠟燭。「

    「不用了。」盛彥師一擺手道,「今兒個單二哥給秦二哥送的禮裡面有個夜明珠,不如就拿出來給大傢伙開開眼界。」

    眾人一聽有夜明珠,都很好奇,秦瓊忙道:「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可不能收。」眾人都道禮物是給老太太的心意,兩回事,秦瓊拗不過大家,只得作罷。

    夥計去取來了夜明珠的盒子放在桌子上,盛彥師得意的道:「這夜明珠乃是在東海極深的地方打撈出來的,夜晚之中,發出螢光,若是用蠟燭照亮,更能發射出幾十根蠟燭的光來。」他說著把盒子打開,眾人看過去,果然見一顆鴨蛋大小的珠子,圓潤光滑。盛彥師拿了根蠟燭一照,那夜明珠果然開始放出光華來,慢慢變亮。大多數人都沒見過這樣的寶貝,齊聲讚歎。盛彥師十分桀驁的道:「也就是單二哥和秦二哥的交情,才能拿出這麼好的寶貝。」

    程咬金知道他說的是自己,怪眼一瞪道:「這珠子雖然亮,也沒什麼稀奇,我們送給二哥的玉菩薩,才叫希罕呢。」盛彥師道:「有什麼希罕的?難道還能亮過我的珠子不成?」

    程咬金道:「試試就知道。」吩咐夥計去拿,夥計顛顛的跑去了,不多時把匣子抬回來。

    程咬金把玉菩薩抬出來放在桌子上,就見玉菩薩溫潤剔透光潔可人,也是極品。程咬金在玉菩薩四面放在四根蠟燭,眾人定睛看過去,就見那玉菩薩上竟然發出七色的光華來,真好似真佛一般。眾人看得呆了,齊聲叫好,沒有人再去注意夜明珠了。

    盛彥師見輸了一陣,氣得臉色發白,可也沒有辦法。程咬金洋洋得意的道:「要說天下的寶貝,還要數山東,要說山東的寶貝,還得是我的玉菩薩。」

    程咬金說這話是為了咯應一下單雄信,不過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惹惱了柴紹。柴紹雖然是關中人,可一直生活在太原,算是大半個山西人,聽程咬金誇耀山東,貶低山西,忍不住道:「誰說只有山東才有寶貝,我看是山西的寶貝更好一些。」程咬金道:」小白臉,你別吹牛,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柴紹傲然道:「去取我的獨龍冠來。」

    夥計第三次跑去取寶,很快把獨龍冠的盒子捧上來。柴紹把盒子打開,將冠拿出來,送到秦瓊面前道:「二哥,這是唐公家傳的寶貝,請你戴上。」

    秦瓊看這獨龍冠上面都是璀璨的寶石,精美異常,也很喜歡,便將它戴在頭上。柴紹道:「請二哥到燭光下走一遭。」

    秦瓊便著獨龍冠走到中央幾隻蠟燭旁,只見蠟燭光照在獨龍冠上,冠上的珠寶翡翠珍珠瑪瑙閃耀出耀眼的光華,何止七色,簡直是百種顏色,耀眼無比。眾人見了,嘖嘖讚歎,又覺得這冠果然比程咬金的玉菩薩好。程咬金也看出獨龍冠的好來,一時說不出話,灰溜溜的不作聲了。單雄信見了,心裡暗爽,道:「看來還是山西的寶貝好,不知道哪位還有更好的寶貝啊?」他一時和程咬金鬥氣,都忘了柴紹是太原李家的人這一回事了。

    獨龍冠是希罕的寶貝,尋常人哪有這種東西,當然無人應答。柴紹剛要把獨龍冠收起來,魏征猛地想起武安福的燈來,脫口道:「武兄弟不是有盞燈嗎,怎的不拿出來給大家開開眼?」

    武安福本不想炫耀寶物,被魏征說出來,只得叫人去拿。夥計把包袱拿上來,武安福打開包袱,一提溜,就把兩盞玲瓏寶塔珍珠燈給打開了。眾人一瞧,好傢伙,這燈可真是不惜工本,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珍珠寶石翡翠瑪瑙之類的好東西,還沒點上蠟燭就己經發射著燭光,夠亮堂的了。候君集尚懷忠在裡面插好了蠟點上,一人接過一盞,站到東西兩頭,就見兩盞燈五光十色,往四下裡都放射著光芒,照耀的滿堂生輝。

    這奇珍異寶乃是武安福從冉閔寶藏書裡取出的,本來是晉朝時皇帝用的,這種皇宮裡的至寶別說單雄信這樣的草莽沒見過,連柴紹這樣的官宦子弟也聞所未聞,全都被震住了。過了好半晌,眾人才異口同聲的稱讚,說這才是最好的寶貝。

    這一下再沒有人敢顯示寶貝了,個個都覺得武安福實在夠豪爽夠朋友,這麼珍貴的寶貝也捨得送給秦二哥,對他更親近了一層。

    這麼折騰一回,天可大黑了,眾人在這光彩奪目的四件寶貝的照亮下,又痛快的喝了一回。秦瓊有些不勝酒力,很快就大醉了。賈潤甫忙招呼人把秦瓊送回去,眾人也都有些酒意,便就此散席,由柳州臣安捧著到後邊的三間大跨院去住。

    「武兄弟,我想跟你住一個屋,你說怎麼樣?」分配房間的時候,程咬金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給武安福嚇了一跳。

    「那自然好,我也想跟哥哥聊聊天呢。」武安福對程咬金是十分感興趣的,一聽他這麼要求,自然是巴不得。

    柳州臣便給兩人安排到一間廂房,夥計送來洗臉洗腳水,兩人洗過來,一人一張床躺下了,武安福把蠟燭一吹,和程咬金摸著黑聊了起來。

    「我說武兄弟,你那燈可真不錯,可讓我老程開了眼了,你家裡還有沒有了,給我弄一盞,我回去給我老娘瞧瞧。」程咬金一開口,武安福就差點從床上掉下來,他以為這寶燈是土豆啊?說弄就弄一麻袋。

    「哥哥,不是兄弟我小氣,這燈可是稀世珍寶,恐怕再找不著第三盞了。」武安福忙道。

    程咬金嘟囔了句什麼話,武安福沒聽清楚,又聽他道:「你給大綠腦袋很熟嗎?」

    「還不錯,早就從秦二哥那聽說過他,前些日子路過山西,還在他莊子上呆了幾天。」

    武安福道。

    「嘿嘿,我可告訴你,大綠腦袋不是什麼好餅,這小子心眼小脾氣大牛皮吹的響,其實就是個草包。」程咬金說起損人的話來是一套接一套,武安福聽了想樂不敢樂,都憋住了。

    「你就說他憑什麼當個綠林總瓢把子吧,也就是尤俊達攔著,不然我早把他招牌拆了,你說是不是?」程咬金說單雄信吹牛皮,他的牛皮吹的更鄉。武安福只能拚命說是,哄的程咬金開心,又天花亂墜的埋汰了半晌單雄信。

    說來說去,武安福總算逮到個說話的機會,問道:「哥哥,單雄信說皇槓是你和尤俊達劫的,有這麼回事嗎?」

    程咬金一聽,心裡有點癢癢,他好出風頭,今天單雄信問的時候,他看著滿樓都是好漢,要不是尤俊達死命的拉著他,差點就脫口承認了。聽到武安福這麼問,他一面想顯擺自己的本事,一邊記掛著尤俊達的叮囑,半天也不吱聲。武安福猜到他的秉性,故意道:「我看也不是哥哥你做的。這押送皇槓的將領衛兵聽說能耐都不小,劫皇槓的據說有大響馬三十六,小響馬賽牛毛,這麼大的陣仗,非得大英雄真好漢才行。」

    程咬金一聽急道:「兄弟,你這是說我不是英雄好漢嗎?實話告訴你,這皇槓,還真就是我程咬金劫的,你說我是不是英雄?是不是好漢?」

    武安福一聽,哈哈大笑,從床上坐起來道:「哥哥啊,你可真是大英雄,我看咱們這些人裡,你是這個!」

    程咬金藉著月光,看見武安福豎起大拇指,虛榮心被徹底滿足,嘿嘿笑道:「這算什麼,我老程,嘿嘿,嘿嘿……」光知道樂了。

    「哥哥,你是怎麼劫的,說給我聽聽,也見我長長見識啊。」武安福又把燈給點上了。

    程咬金看武安福一副好奇的樣子,得意的道:「靠山王的兩個太保,一個叫什麼什麼方,一個叫什麼什麼亮的,皇槓就是這兩個人押送的。我可跟你說,他們兩個的武藝那可真是厲害,那個方,一把大刀,打遍山東無敵手,那個亮,一桿大槍,掃平黃河兩岸。那都是響噹噹的人物啊。」

    武安福一聽,差點就噗哧樂出來,羅方薛亮的本領他是知道的,雖然也還不錯,可是程咬金簡直太誇張了些。看來他倒懂得說書的門道,先把敵人誇的天花亂墜,一會才好顯示自己的威風。

    武安福當然不會說破程咬金的牛皮,故意道:「這麼厲害,那哥哥是怎麼劫下來的?程咬金果然吹噓道:」我是誰啊?我管他是方是圓,是黑是亮,惹毛了我,一斧子一個都送他們回姥姥家。「

    「哥哥快說說看。」武安福忙道。

    程咬金清了清嗓子道:「聽好了啊,我可就說一遍。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1 09:50
正文 第176-180章
   


    第176章皇槓

    原來這劫皇槓本是尤俊達的主意,他金盆洗手不再任綠林東路頭領以後,一直守著個莊園和酒樓過日子,可是他不懂得經營,朋友還多,人又大方的過分了些,一年多下來,存的銀子流水一樣的花出去,手頭就有點緊了。他一缺錢花,就琢磨著開源節流,節流倒好說,開源就難為他了。他從小就混在綠林道上,不會種地不懂買賣,除了劫道沒有別的本事,琢磨來琢磨去,覺得還是得回到老本行上。他莊子裡本就有一百的號人是當初和他一起打家劫舍的響馬,早都手癢癢了,一聽尤俊達要重新出山,都摩拳擦掌。尤俊達手底下有個弟兄叫飛毛腿朱能,這人專司情報打探,年初的時候就打聽到一個消息,靠山王楊林要在開春之後送龍衣貢和十六萬兩銀子的皇槓進京去。尤俊達一聽這個消息,心說這是個大份,一來劫一把就可以一生不愁吃喝,二來這些錢財都是搜刮山東百姓的,劫回來隨便散出去些,也能落個劫富濟貧的名聲。於是他打定了主意要劫皇槓,可是他琢磨這皇槓數額巨大,護衛一定十分嚴密,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恐怕不夠,便暗中留意,尋找能人幫忙。這一找就找到了程咬金。

    程咬金本來是濟南府東阿縣的私鹽販子,仗著力氣大拳頭硬不怕吃官司,倒也威名赫赫。不過有一次一不小心被官府給拿了去,做了三年多的大牢。楊廣即位,大赦天下,把他給放了出來。出來之後程咬金的娘就不叫他再做犯法的勾當了,編了不少的把子叫他去賣。可是把子能賺幾個錢啊,每天比喝西北風也強不了多少。程咬金可受不了這種苦日子,有一天就跑到縣上的酒樓去白吃白喝,想用把子去頂帳。那酒樓掌櫃不肯,和夥計一起與程咬金廝打起來,程咬金力大無比,夥計們哪是對手,被他打的滿地找牙。這酒樓偏偏是尤俊達開的,他聽了消息匆匆趕來,一看到程咬金,心想這個人長的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似乎也有不錯的本領力氣,若是有他幫忙,大事可成。於是他就出面調節,雙方罷鬥。不但如此他還把程咬金奉為上賓,每日好酒好菜的供著,又贈送金銀翻修房屋,程咬金感激他的幫助,兩人就結為兄弟。這之後,尤俊達才慢慢給程咬金說了自己的計劃。程咬金一聽是楊林的皇槓,頓時表態一定要劫,因為他爹程澤臣本是南陳長春關的總兵,隋朝伐南陳的時候,被楊林打死。因此程咬金和楊林是有著殺父之仇的,他一聽說是劫楊林的皇槓,當然來勁。

    兩人同了心,程咬金便一邊練武藝,一邊等這皇槓。開了春,雪都融化了,道路暢通了,楊林派大太保羅方,二太保薛亮帶了兩千人馬護送皇槓。這皇槓快到長葉林小孤山的時候,尤俊達得到了消息。就和程咬金帶上兩百個好手,埋伏在小孤山下。羅方薛亮剛到小孤山,就被程咬金帶人給劫住了去路。他們兩個出來迎戰,哪是程咬金三斧頭的對手,沒兩下就被打敗。兩人一敗,手下的兵將全無鬥志,一哄而散,叫尤俊達程咬金輕易的把皇槓給劫了。至於程達尤金則是程咬金窮追不捨,羅方被追的緊回頭問他都劫了皇槓,怎麼還追。程咬金大聲報出自己和尤俊達的名字,想叫楊林知道他是誰,結果羅方膽戰心驚給聽錯了。回去以後,羅方薛亮怕楊林怪罪,就添油加醋說劫皇槓的有大響馬三十六,小響馬賽牛毛。楊林一聽這還了得,立刻派人在山東全境搜捕。幸虧尤俊達平日掩飾的好,因此官面上無人懷疑是他做的。程咬金在地窖裡躲了兩個來月,也是剛出來見光。

    武安福聽程咬金眉飛色舞口若懸河的說完,雖然知道其中被他誇大不少地方,卻也由衷的敬佩他的膽量本領,不由的道:「好一個英雄漢。」

    程咬金咧開大嘴,嘿嘿一笑,得意之情溢於言表,不過他高興之餘,也沒昏了頭,道:「武兄弟,我跟你聊的投機,才把這機密的事情告訴了你,你可別跟別人說啊。要是尤俊達知道我告訴你了,一定跟我急眼,他那人,小氣的很。」

    武安福忙道:「哥哥你放心,我心中有數,一定不會亂說。」

    程咬金這才放心,又海闊天空的吹起他當年賣私鹽坐大牢的事情,繪聲繪色,不時逗的武安福前仰後合,心裡越發喜愛他。兩人聊的興起,不知不覺天都發白了,這才躺下休息。

    第二日快午時的時候,賈柳樓裡重開筵席,武安福和程咬金經過一夜的聊天,儼然是好兄弟一般,索性坐到一起。單雄信瞄見了,心裡有些不舒服,卻也不好表現出來。

    眾人到齊,秦瓊和魏征依舊上座,若說前一日大家還有互不熟悉的,這日就都放的開了,觥籌交錯,喧嘩聲響徹重樓,人人開懷暢飲,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亦樂乎。

    單雄信喝了會子酒,見程咬金和武安福正聊的高興,一瞪眼睛,端個酒壺走了過去,對武安福道:「武兄弟,來,咱們喝一杯。」

    武安福忙端起杯來,和單雄信對飲了一杯。單雄信喝完了酒,也不離開,自顧著坐了下來,對武安福道:「武兄弟,你看咱們綠林的這些人怎麼樣?」

    武安福忙道:「個個都是英雄好漢。」

    單雄信點點頭道:「說的是啊,咱們吃綠林這碗飯的講究的一是個義字,要講義氣;二是個信字,要有擔當;三是個勇字,要不怕死。具備了這三條,才是好漢。」

    「單二哥說的對啊。」武安福連連稱是,卻不知道單雄信怎麼跑來跟自己說這些,看來他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別看哥哥我現在說的好聽,可是放眼綠林,能做到這些個的不多。」單雄信道,「綠林裡面魚龍混雜,良莠不齊。就說劫皇槓這事吧。劫道的人第一就不講綠林道的義氣,按道理說他要動手他得先跟我打個招呼,結果他沒打招呼,楊林一盤查下來,不少綠林的兄弟栽了,這都是被那程達尤金害的。再一個這兩人沒擔當,你說他們劫了銀子跑了,藏頭露尾不知道跑哪逍遙快活去了,留下我們兄弟吃苦受累,被官差每天追查。這也能看出來這兩個人膽小如鼠,不然怎麼就不敢站起來說一聲是他們劫的皇槓呢?這就失了信和勇,實在算不得英雄。」他這番話表面是說給武安福,其實還是想激程咬金。單雄信看出來尤俊達是油鹽不進的主,程咬金卻有些直腸子,若是刺激刺激他,說不定有收穫。果然程咬金一直支楞著耳朵聽著呢,聽到說自己不是英雄,有些火冒三丈,想發火卻沒理由,人家又沒明說是他。可他就是不得勁,看了眼尤俊達,見他正和別人喝酒,亂糟糟裡也沒空管程咬金,程咬金眉頭一皺,計在心來,道:「我說單雄信啊,其實這皇槓,我知道是誰劫的。」

    單雄信道:「誰啊?」

    「我看就是你劫的。」程咬金道,他說話的時候笑嘻嘻的,也不知道是開玩笑還是挑釁。

    單雄信吃不準他的意思,雖然惱怒,不好直接發火,問道:「怎麼是我劫的呢?」

    「那麼多白花花的銀子,自己藏起來慢慢花多好。你不張揚,是怕咱們跟你借錢吧?」

    程咬金插科打諢道。

    「放屁。」單雄信知道程咬金在戲弄自己,強忍怒火道。

    程咬金也不惱,笑道:「我說這事可是有根據的,你想想啊,有些人老巢在山西,若是在自己家門口劫道,方便是方便,官府追查下來就夠喝一壺的,所以跑到別人的地方劫道,劫完了運回家,一推兩瞪眼,把屎盆子都扣別人腦袋上了,這種人實在可恨啊。」

    單雄信聽他指桑罵槐,可真有點忍不住了,跳起來道:「程咬金,你這話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

    程咬金一臉委屈的道:「我就是一猜,你要是沒做賊心虛,你叫什麼啊?」

    單雄信哪說得過程咬金一張利嘴,氣得要背過氣去了。秦瓊眾人一看事情又要糟糕,忙過來把他拉開。秦瓊厲聲道:「你們又幹嗎?」

    程咬金道:「二哥,我們就隨便說說話,沒事。」

    秦瓊沉下臉來道:「沒事?我看你們是沒事找事,到底怎麼回事?」

    單雄信氣乎乎的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道:「程咬金說是我劫了皇槓跑會山西了,他要是這麼說,我還必須得把劫皇槓的人給找出來,不然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尤俊達一聽,臉色大變,心裡埋怨著程咬金總惹禍。他生怕劫皇槓的事情洩漏出去,到時候三刀六洞處置違反綠林規矩的刑罰他可經受不起。

    秦瓊聽了單雄信的話心說還是這個事啊,要是不弄明白,兩人恐怕沒完,他便問程咬金道:「阿丑啊,你跟我說實話,這皇槓是不是你劫的?你要是說句不是,二哥我用身家性命保你。」

    程咬金一聽有點難辦了,他和秦瓊從小的交情,父一輩子一輩關係別提多好了。何況秦瓊也是他一直敬佩的英雄好漢,若叫他跟秦瓊撒謊,他可做不來。他左尋思右尋思,心想就是老子劫的又能怎麼樣,索性也不管尤俊達拚命阻止的眼神,開口道:「皇槓是我劫的,那又怎麼樣?」

    此話一出,樓裡鴉雀無聲。

    第177章英雄無計惹禍端

    沉寂了半晌,單雄信一拍桌子:「程咬金,果然是你。」說著就要衝過去和他拚命,秦瓊和魏征一看不好,連忙攔在前頭。樓上眾人也都從震驚中醒悟過來,一起過來拉架。

    「大綠腦袋,皇槓就是爺爺我劫的,怎麼樣?我不但要劫皇槓,我還要反出濟南府,打死老楊林,推翻大隋朝。」程咬金既然都認帳了,索性又胡吹開來,樓裡眾人大都是天不怕地不怕之輩,一聽之下,還有人哄然叫好,程咬金聽了,美滋滋的,笑得臉上好像開了花一般。單雄信這個氣啊,想把拉他的盛彥師和丁天慶甩開,兩人哪裡敢鬆手,死拉著不放。

    「單賢弟,你消消氣,咱們都是自家兄弟,有事好商量啊。」秦瓊急的直搓手道。

    魏征也道:「單賢弟,你別衝動,咱們聽聽咬金兄弟有什麼話說,你再定奪。他要是做的錯了,咱們一起不饒他,他要是做的對,你就不能怪罪他。」

    眾人聽是這麼個道理,都道魏征說的對,單雄信見眾人都這麼說,只得悻悻道:「程咬金,你給我說清楚,你若說不清楚,今天別想下賈柳樓。」

    程咬金哪肯示弱,呸了一口道:「你要是當乖兒子供我吃喝,爺爺就一輩子不下去又如何?」

    單雄信大怒,還要發作,讓秦瓊一攔,回身道:「阿丑,你若再說怪話,別說我跟你翻臉。」

    程咬金就怕秦瓊,一見他真怒的,也不敢太過放肆,道:「好,我不亂說話了。不過這劫皇槓的事情,我說不明白,讓老尤說吧。」

    眾人聽了都把目光投向尤俊達,尤俊達昨天還信誓旦旦說皇槓絕對不是自己劫的,如今被程咬金給捅出來了,臉臊的跟猴屁股似的。看眾人都望過來,只好走出來站在中間,清清嗓子,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怎麼謀劃,怎麼認識程咬金,怎麼劫的皇槓,怎麼隱藏行蹤都說了一遍,到了最後他道:「諸位兄弟,我尤俊達的確是金盆洗手退出了綠林道,可是我劫這皇槓,可不全是為了我自己。諸位說說,咱們這世道怎麼樣?別的地方我不清楚,咱們山東的百姓,活的可是不怎麼樣。楊堅在位的時候,嚴刑峻法,破壞了多少家庭,又有多少無辜的人含冤死去。現在楊廣在位,他修運河,建東都,造龍舟,蓋宮殿,花錢如流水,這錢可都是從老百姓身上出的。就說楊林這龍衣貢和十六萬兩的皇槓吧,都是咱山東的老百姓的血汗錢啊。我想的是把這錢劫了等風聲過一過,就把錢分給窮苦的人家,也算是還給山東的百姓。你們說我做的有錯嗎?」

    尤俊達最後這幾句話說的很在情在理,樓上大部分都是綠林中人,就算是官家的人也多少有點異心,綠林眾人若不是被世道所迫,誰願意佔山為王亡命江湖啊,官家的人更是對這江山虎視眈眈,巴不得世道大亂,所以尤俊達一說完,大家齊聲叫好。這一起哄,程咬金更得意了,單雄信的臉拉的老長,雖然不樂意,卻也說不出什麼來。

    還沒等眾人喊完好,程咬金道:「等等,等等。」

    眾人都看他,不知道他又要說什麼,程咬金道:「剛才那是尤俊達的理由,我的理由跟他不一樣。」

    眾人都問怎麼個不一樣啊。程咬金便把他爹程澤臣鎮守長春關被楊林所殺,母子二人逃難到山東,他怎麼賣私鹽,怎麼蹲大牢,怎麼認識尤俊達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道:「我去劫皇槓,為的不是銀子,我是為了給我爹報仇,我就要用我的大斧子,好好鬥一斗老楊林。」

    楊林乃是隋朝的靠山王大元帥,討伐響馬是他的本分,因此和綠林道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因此樓上眾人一聽程咬金的豪言壯語,都齊聲稱讚,雄闊海雖然已經是官面的人了,卻不改山賊本色,跳上桌子伸出大拇指道:「程咬金,你是好樣的,我雄闊海佩服你。」

    程咬金那個得意勁就別提了,對眾人道:「就是這麼回事,你們要覺得我程咬金是孬種,我這就去官府自首,你們要是覺得我是好漢,那咱們就商量商量這十六萬兩銀子怎麼花。」

    眾人都道:「你是好漢,你是好漢。」

    單雄信可真急了,吼道:「你當英雄好漢是爽快了,你可把二哥害慘了。」

    眾人一聽,也都不鼓噪了,紛紛望向單雄信和秦瓊,這話一出,秦瓊呆立在當間,長歎一口氣道:「阿丑啊阿丑,你劫皇槓沒錯,不論是為了報仇還是為了接濟窮人,都是英雄好漢的所為,可是山東被你這麼一鬧,可慘了。」

    程咬金撓撓大腦袋,疑惑的道:「二哥啊,你這話是怎麼說的啊?」眾人也都不明白,追問秦瓊。秦瓊一指樊虎連明鐵魁任忠四人道:「他們四位都是濟南府的捕頭,大家看看他們背上的傷吧。」

    眾人都看過去,樊虎四人苦著臉,把上衣一脫,眾人一看,背上佈滿了傷痕,看起來都是棍棒打的。

    「這是怎麼回事?魏征問道。

    「自從皇槓被劫,靠山王雷霆大怒,不但派兵四處圍剿各地的綠林好漢,還在山東全境發下海捕公文,限令三個月之內破案,如若不然,所有官員一律罷免。海捕公文到了濟南府,這四位兄弟都在府衙裡辦事,自然脫不了責任。知府徐世芳給了一個月的期限,要四位兄弟捉拿響馬,可一點頭緒都沒有,就挨了一頓板子。又過了一個月,還是沒有頭緒,還是一頓板子,如今三月之期眼看就到了,若是再沒收穫,只怕就要被打死在堂上。」秦瓊道。樊虎四人也都黯然神傷。眾人聽了,這才明白過來。

    「不但是山東境內的公人倒霉,老百姓也倒了血霉。」秦瓊又道。

    「這是怎麼說的呢?」程咬金本來覺得連累了別人有些羞愧,聽說老百姓也遭殃了,十分驚奇。

    「楊林失了龍衣貢和皇槓,雖然楊廣不好追究,可是他面子掛不住,便要重新籌集。山東百姓好不容易湊了第一撥的皇槓,如今被你們劫去,楊林再行徵收,羊毛出在羊身上,老百姓的賦稅等於增加了一倍,你說是不是倒了血霉了?」秦瓊道。

    不但程咬金尤俊達聽了瞠目結舌,除了柴紹武安福李靖等幾個明白人外,大多數人也都吃驚不少,怎麼一件英雄了得事情,竟然連累了這麼多人,還害得百姓吃苦,難道這事做錯了嗎?

    「楊林要是再送皇槓,我還劫了還給百姓。」程咬金憋了半天,憋出這麼一句來。

    秦瓊歎道:「阿丑,你怎麼還不明白。你無論怎麼劫,楊林都把這些損失攤到老百姓的身上。你能劫一次劫兩次,可是你劫的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錢,楊林什麼都沒損失啊。」

    程咬金聽了,徹底沒轍了。不敢再說話,偷眼瞥向尤俊達,見他也臉色發青,頹然站在當間,一點沒有剛才的氣勢了。

    「單二哥,我記得你剛才說害了秦二哥,那又是怎麼一回事?」武安福看看場面冷靜下來,問道。

    眾人這才想了起來,紛紛聞訊,單雄信看了看秦瓊,秦瓊道:「我自己說吧。皇槓被劫以後,濟南府追的緊,樊虎幾個兄弟實在沒有了法子,只好來求我。我前些年也在衙門裡當差,現在雖然不幹了,可是不忍看著兄弟們喪命,就找到徐世芳,請他給放寬些期限,我來察訪。再有五天期限就要到了,若是查不出來,只怕我也要下大牢。」

    程咬金聽了更是慚愧的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了,跳起來道:「二哥,你別說了,一人做事一人當,你這就把我和尤俊達鎖到衙門去吧,我老程要是皺一下眉頭,我就不是英雄好漢。」

    尤俊達聽了臉色更青,死盯著秦瓊,看他如何說。秦瓊一笑道:「阿丑,我知道你是好漢,可是二哥也不是孬種,我要是把你和尤俊達鎖去衙門,以後天下人怎麼說我?還不得拿手戳我的脊樑骨啊?你有膽量劫楊林的皇槓,二哥我還沒有膽量包庇你了?」

    這話說的有請有意,眾人聽了,心裡都暗暗稱讚秦瓊果然是個豪傑,難怪這麼多人願意和他交朋友,愛和他交朋友。

    「可是二哥,你要是不抓他們,怎麼跟徐世芳交代?」單雄信道。

    秦瓊道:「程咬金和尤俊達做的是好事,有理有據,不但如此,他們還是我的朋友。秦某能有這樣英雄了得的朋友,高興還來不及,哪能做對不起朋友的事情。今天這事大家就當沒聽見沒發生過,該吃吃,該喝喝,明天我娘六十大壽。完事以後大家各自回家。有什麼事情我秦瓊一力承擔了,若是我有什麼不測,只要各位幫我照顧老娘,我就感激不盡了。」

    眾人聽了,全都動容:二哥對兄弟真是沒話說啊。程咬金都要哭了,哽著嗓子道:「二哥,是我對不起你啊。」

    秦瓊道:「阿丑,我娘就是你娘,你以後可要照顧好娘啊。」

    程咬金鼻子一酸:「二哥,我說什麼也不能讓你替我擔罪。我這就去挑楊林的大營,殺了他一為我爹報仇,二為二哥你消災。」他說完就要下樓,叫秦瓊一把給拉住。單雄信看程咬金的確也是個血性的漢子,對秦瓊也是真心實意,方纔的惱恨也消了大半,這時也道:「咬金兄弟,你單槍匹馬,去了也是送死,二哥是決不會讓你這麼做的,不如我們想想辦法吧。」

    眾人齊聲說是,程咬金只好留了下來,悶頭坐下,不知在想什麼。

    說是想辦法,可是樓上的大多是魯莽英雄,哪有什麼智謀,一個個大眼瞪小眼,沒轍。

    正都發愁著,有人起身道:「小弟有辦法。」

    第178章賈柳樓英雄結義

    眾人一看,正是武安福。

    秦瓊知道武安福的身份,見他站出來說話,心裡感動,他最感激的兩個朋友,一個是在山西為他奔忙打點人命官司的單雄信,一個就是在北平奉他為上賓,又幫他了結案子,家裡修蓋房屋的武安福。他知道武安福是官面上的人物,本不想麻煩他,此刻見他出來,只覺得又欠了個人情,剛要說話,武安福道:「二哥,有件事我想你還不知道,小弟我就是楊林的九太保。」

    樓上眾人聽了都大吃一驚。其實武安福是楊林的太保一事知道的人並不多,除了他手下之外,也只有柴紹知道,綠林眾好漢和秦瓊都是頭一次聽說,一時心中翻江倒海,震撼不小。

    呆了半晌,秦瓊才喃喃道:「武兄弟,你竟然是楊林九太保,那這事?」

    武安福道:「各位兄弟放心,小弟雖然身位楊林的太保,可都是我父親和叔父安捧的,我本來不太樂意。不過既然為人子,就要盡孝道,諸位和楊林的冤仇,小弟是不會插手的。

    不過二哥這事,小弟卻可以幫忙。「

    他這話說的敞亮,畢竟忠孝仁義,孝字為大,眾人也都挑不出理來。單雄信道:「武兄弟,你要怎麼幫忙?」

    武安福道:「此事關係重大,還要請別的朋友幫助,恕我不能多言。」

    單雄信不再言語,可表情上卻是七分的不信。武安福知道空口無憑,便道:「二哥,我有個提議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兄弟你說。」秦瓊對武安福很是信任,聽他說幫忙,知道他必定有把握,心裡先去了塊大石頭。

    「今日樓上的都是二哥的朋友,若不是老太太的六十大壽,咱們山南的海北的山東的山西的,哪能歡聚一堂呢。所以我說,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雖然在座的裡面有柴紹兄弟這樣的宦門之後,有兄弟我這樣的朝廷中人,有樊虎兄弟他們那樣的公門眾人,也有單二哥那樣的綠林英雄,咱們雖然身份不同,可都是頂天立地除暴安良的好漢子,又何況都是義氣相投。既然如此,何不效仿古人,來個桃園結義,歃血為誓,結為異姓兄弟呢?今後大家生死相救,患難相扶,眾位兄弟意下如何?」武安福道。

    武安福這話一說,眾人都各有心思。秦瓊知道武安福是怕眾人不信任他,特地提了這麼個建議,心裡暗誇他機靈變通,何況他也覺得這是個好事;武安福的手下自然不必說,都聽武安福的;單雄信那邊的人一想這樣能保證武安福不起二心,也都很贊同;金甲他們六個公門眾人雖然有點猶豫,可是若不答應只怕被懷疑有二心,當然不好出聲反對;王伯當徐世績早對這些英雄很是傾慕,也不會反對;至於柴紹想的可就多了,他琢磨著一是和這些人結拜,將來方便拉攏,二是自己身份特殊,武安福都提議了,自己不響應,顯得不夠義氣。大家雖然各有心思,卻沒有一個人反對,程咬金第一個道:「我同意,咱們結拜為兄弟,以後同生共死。」

    大家都道:「好,贊成!」

    武安福見大家都贊成,便對魏征道:「道長,請你列蘭譜,賈掌櫃,請你叫夥計列好香案,擺好蠟燭,大家這就結拜吧。」

    夥計很快就列好了香案,敗好了蠟燭,眾人順次跪倒,大家公推魏征第一個跪倒在香案前,說道:「今有魏征……」以下大家各自報上自己的名字。接著魏征又道:「……我等四十六人因義氣相投,於山東濟南府賈柳樓,歃血為盟,誓結金蘭,今後禍福相共,患難相扶」九哥,你怎麼來了?「張紫嫣正在帳中刺繡,一聽武安福來拜見,忙出來迎接。

    「來看看你。」武安福笑道。

    張紫嫣臉上一紅,喃喃的道:「義父說你請了好幾天的假去看朋友,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武安福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道:「妹子,我有件事情要求你幫忙。」

    「怎麼了?」張紫嫣看武安福很嚴肅,奇怪的道。

    「我有幾個朋友,性命危在旦夕,我想只有你能助我救他們的性命。」武安福道。

    「到底怎麼回事?」張紫嫣吃驚不小。

    武安福便掐頭去尾的把皇槓被劫一事說了,他只說樊虎連明等人是他在濟南府的朋友,這次查辦不出賊人,罪責難逃,至於程咬金他們的事情,隻字未提。

    「九哥,你說的事情我清楚了,可這事我能幫上什麼忙?」張紫嫣不明白武安福的意圖。

    「這事的根源就是義父,他老人家對外人心狠手辣,可對咱們自家人心軟的很,尤其是你,義父對你平日是言聽計從。若是你能從中幫忙說項,我這幾個朋友的命可就保住了。」

    武安福道。

    「九哥,按你說的,這些官差也是無辜的人,想必他們家裡也有老婆孩子,若是因為這種無妄之災白白丟了性命,實在讓人難過。既然是九哥的朋友,我就試一試吧。」張紫嫣心地善良,想起自己也是因為這種災禍家破人亡,就十分酸楚,對於相同命運的人,當然抱有極大的同情。

    「多謝妹子了。」武安福大喜,他早知道想要打動楊林改變主意,就得靠張紫嫣,聽見她爽快的大營,自然十分高興。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帳外有人道:「靠山王駕到!」

    第179章成親

    楊林一進營帳,看見武安福也在,先是一驚,又是一喜,大笑道:「安福啊,你不是跟我請假去看朋友了嗎?怎麼才去兩天就思念起紫嫣了?」

    「義父。」張紫嫣羞紅了臉,拉住楊林的袖子,不讓他說下去。

    武安福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能傻笑。楊林坐下道:「我這老頭子沒打擾你們吧?」

    「我只是來和妹子聊天。」武安福忙道。

    「哈哈,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才不管。不過我看你們相處的這麼和睦,心裡也高興啊。」楊林快活的捋著鬍子,越看他們二人越是喜愛。

    「父王今天怎麼這麼有閒?」武安福看楊林的眼神不對,怕他又想出什麼撮合自己和張紫嫣的主意來,忙道。

    「這兩天公務倒也不忙,我處理完了,就過來看看我的寶貝女兒在幹嗎,沒想到你也在。」楊林眼裡露出理解的神情,「看來我得考慮你們的婚事了。」

    「義父!」兩人齊聲驚呼。

    「哦?看來你們真的著急了。」楊林道,「既然如此,可要快快籌備啊,我可想抱孫子哪。」

    張紫嫣飛紅了臉,一句話也不敢說,武安福瞠目結舌,沒想到楊林如此說。楊林看他們兩個都不說話,道:「你們不說話,那就默認了?」

    武安福忙道:「父王,這婚姻大事,可不能倉促啊。」

    楊林道:「安福,我且問你,這樁親事有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武安福一想,楊林是自己和張紫嫣的乾爹,又是做媒的,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一個人在就佔全了,便點頭道:「有。」

    「那你門兩人願意不願意哪?」楊林又問。

    當夜楊林說起定親的事情時,兩人都沒反對,算是同意了,武安福只得又點了下頭。

    「好,我再問你,你說紫嫣配不配得上你呢?」

    武安福心想這不廢話嗎,忙道:「紫嫣妹子才華過人,滿腹經綸,心地善良,美貌端莊,是我配不上紫嫣妹子才對。」

    楊林聽了笑道:「既然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又情投意合,互相般配,這事情還要怎麼辦才不算倉促?」

    武安福被楊林說得啞口無言。楊林一拍大腿道:「我決定了,就這幾天,選個良辰吉日,讓你們拜堂成親。」他一生軍伍,想到就做,立刻招來軍中主簿上官狄,要他查詢良辰吉日,上官狄一查,這個月唯有一天吉日,正是四天後的九月十四。楊林道:「雖然時間緊迫點,可是足夠了,我決定了,就九月十四,讓你們拜堂成親。」

    武安福和張紫嫣不敢違背,只得從命。武安福偷偷瞄了張紫嫣一眼,看她也正望過來,心裡不知是喜是憂。

    等楊林興奮勁過去,回去處理公務,武安福和張紫嫣才能重新獨處,武安福看張紫嫣垂著頭不說話,忐忑了半晌道:「妹子,你若是不樂意,就早些跟父王說。

    「我沒說不樂意啊。」張紫嫣脫口道,話剛出口,覺得有點太不矜持,滿臉通紅,再也不敢抬頭。

    武安福聽了張紫嫣的話,略微明白了些她的心意,可是心裡卻依然沒有敵,問道:「我自問不是什麼英雄豪傑,長相也不出眾,妹子你可不要因為父王讓我給你報仇,就委身給我。」他也不知怎的想起了蘇凝雲和李漩,為什麼和自己糾纏在一起的女子都有血海深仇呢?武安福百思不得其解。

    張紫嫣用比蚊子聲大不了多少的聲音道:「九哥,你別誤會。我不是因為父王把報仇之事托付給你才答應的。我一個弱質女子,能在這亂世苟活下去就很不易了,若不是父王收留我,只怕我現在已經在天涯淪落了。九哥能不嫌棄我,我已經很知足了。」

    武安福打量著張紫嫣,見她穿的衣服十分的樸素,可見她從來沒有因為受楊林的寵愛恩嬌寵任性,而且自己和她接觸多日,也知她心地純良,為人聰明機敏寬厚溫柔,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這樣的女子,自己若是辜負了,只怕會有報應的。他想到這裡,動情的道:「妹子,你放心,我會待你好的。」

    張紫嫣頭垂的更低,似乎害羞到了極點,武安福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尷尬的咳嗽兩聲,營帳裡一片沉默。過了良久,還是張紫嫣開口道:「九哥,你說你朋友他們的期限是到哪天?」

    武安福屈指一算,若按秦瓊說的,正好是到九月十三,便道:「九月十三。」

    張紫嫣道:「我有一計,可以暫緩父王的追究。」

    武安福不等她說出來,就面露喜色道:「是啊,真是天助我也。」

    掌燈時分,武安福快馬從城外又趕回了賈柳樓,樓上群雄喝的開懷,正樂著哪。秦瓊心裡掛記著武安福,坐在窗前不時的往下看,看到武安福回來,匆忙下樓來迎。

    「二哥,事情成了。」武安福一看到秦瓊,高興的道。

    「如何成的?」秦瓊知道武安福不會騙自己,心裡一鬆。

    「呵呵,反正是喜事。」武安福嘴角一翹,微微一笑,讓秦瓊有些丈二的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過兩天二哥你就知道了,現在先容兄弟我賣個關子。」武安福笑道。

    當晚群雄畢至,開懷暢飲不提。第二天正是九月初九,一大早眾人都收拾停當,分成幾撥,到秦瓊家給老太太拜壽。既然有了結拜的位次,眾人就四個一撥,依次給老太太去磕頭,一直到了午時,才輪到年紀最小的徐世績,柴紹,武安福三人。三人給老太太磕完了頭,秦瓊又在賈柳樓安排了酒席供大家吃喝。

    席上秦瓊道:「各位兄弟,我娘的六十大壽,承蒙各位兄弟捧場,我秦瓊是感激不盡啊。」

    眾人都道:「二哥,咱們可是親兄弟,你這話外道了啊。」

    秦瓊忙道:「雖然為兄有點見外,不過還是多謝各位兄弟都能來濟南。這三天,可以說是我最高興的日子,不過所謂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既然我娘的壽辰過了,那麼明天開始大家也可以各自回去了。咱們既然已是兄弟,自然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用用得著我秦瓊的地方,只要說一聲,無論天高地遠,刀山火海,秦瓊在所不辭。」

    秦瓊這話一說完,樓上眾人都不作聲,過了半天,就聽程咬金道:「二哥,你別所這些,你的事要是沒完,我們誰也不能走。」

    「對,二哥一日不擺脫皇槓案的牽連,我們就不能走。」尤俊達昨日和眾人結拜,此刻也不能全顧著自己了,慨然道。

    其他人也異口同聲,都道若是秦瓊不能安全,他們都不離開。秦瓊看了眼武安福堅定的目光,只得道:「那好吧,咱們就等候消息。」

    群雄一起歡呼,只盼著這幾日還能好好飲酒作樂,畢竟能夠一次遇到這麼多談得來的兄弟朋友的機會不多。

    武安福喝了會酒,來跟秦瓊道:「二哥,我得回營去了。楊林只給了我四天的假期,何況我還得提前會去斡旋一二。」

    秦瓊道:「難為兄弟你了。」

    武安福朗朗笑道:「一點都不難為,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武安福招呼北平眾將,和樓上的兄弟朋友打好招呼,言明十三日一定保秦瓊平安,這才兩邊依依不捨而去。

    「少帥,你可有良策?」回去的路上,李靖問道,雖然眾人結拜過,武安福只是老兄弟。不過尊卑之數,李靖還是懂得的。

    武安福把回去見到張紫嫣,楊林性急要他們拜堂的事情說了,李靖聽了一喜道:「二哥有救了。」

    武安福點了點頭道:「想不到事情如此的順利。」

    李靖曖昧的一笑道:「恐怕不只是二哥的事情順利吧,我看紫嫣姑娘人品端正,胸藏錦繡,將來必定是個賢內助啊。」

    武安福嘿嘿一笑,想到了蘇凝雲,她會吃醋嗎?至於李漩,則浮光掠影般的從腦海中一閃而過,白駒過隙,不留痕跡。

    眾人回了軍營,武安福把要和張紫嫣成婚的事情秘密說了,聽者無不欣喜。一是按武安福的說法,此事和救秦瓊有極大關係,二是張紫嫣在眾人心目中的印象很好,大家對她都是十分敬重喜愛,聽說武安福能娶她,無不衷心祝福。

    武安福和眾人秘密佈置了要注意的事,先叫候君集等人在濟南府和軍營之間打探消息,尤其盯住濟南的知府徐有芳,防著他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提前對秦瓊和樊虎連明他們下手。又叫李靖等人一面幫助上官狄籌備婚禮,一面暗中打聽皇槓案的進展。

    一連兩三天,濟南府那邊沒什麼動靜,而武安福和張紫嫣的婚禮,則迫在眉睫了。九月十三,就是濟南府給秦瓊和樊虎等人下的死命令的最後一天,武安福一面讓候君集等人嚴密監視,生怕哪個環節出了漏子壞了大事,一面暈頭轉向的配合著上官狄採買婚禮要用的東西。幸虧這次成親楊林不想驚動太多的人否則光是些請柬就夠武安福受的。至於羅方,薛亮,李萬,李祥,高亮,蘇成,蘇鳳,黃昆,曹林,丁良,馬展眾家太保中雖然也有嫉妒武安福受偏愛迎娶張紫嫣的,但大部分都受過武安福不少的小恩小惠,與他感情融洽,倒也都來幫忙。

    九月十二,就在濟南府的死命令截止前的一天晚上,在潘家巷口的一間渾濁的小酒館裡,兩個公人正鬱悶的喝著老酒。

    誰也不會想到,這一頓酒,喝出了山東英雄大起義,九州風雲齊變幻。

    第180章左右為難

    「三哥,這回咱們是性命不保了。」濟南府的捕頭頭領燕子李四垂頭喪氣的道。

    快馬張三也一臉的悲傷,想起家裡還有六十多歲的老母親,還有兩個剛十幾歲的孩子,若是明日交不出劫皇槓的兇手,只怕濟南府八大捕頭頭領都要人頭落地。到時候母親和孩子可怎麼辦?

    「老四,咱們盡力了,抓不到人,也許是天意,不如一醉方休吧。」張三歎氣道,可他舉起酒杯,卻見李四死死的盯著窗外。

    「你在看什麼?」張三奇怪的道。

    李四一指外面的大街:「三哥,你看那個人像不像海捕文書上的程達?」

    張三大驚,瞪圓了眼睛看著街上走著一個粗大男子,見他長的一副凶神惡煞的醜模樣,活脫脫一隻大蛤蟆。張三心裡一動,從懷中把日夜不離身的根據羅方薛亮所說畫出的畫像拿出來,打開一對照,斬釘截鐵的道:「就是他,我就不信這世上還能有第二個長成這樣的人物。『』李四恨恨道:」好賊子,劫了皇槓還敢在濟南府出現,看我去擒他。「

    他剛要起身,張三一把拉住他:「你瘋了?大太保二太保那麼高超的武藝都敵他不過,你我貿然去抓他,不是送死嗎?李四這才想明白,急道:」那也不能讓他逃了啊。」張三道:「我去盯住他,看他如今在哪落腳,你快去專諸巷找秦二爺,只有他能制伏此人。別忘記通知濟南府的兄弟們,叫他們全城戒嚴,別叫跑了響馬。」

    李四道:「好,三哥小心,我這就去叫人,咱們暗號聯絡。」說著起身飛快跑出去,瞄了眼那「程達的背影,向離此不遠的專諸巷跑去。

    張三拿起桌子上的酒壺,一口把壺中酒灌進肚裡,心道:生死在此一舉了。一邊想著,一邊束緊腰帶,摸著腰上的尖刀鎖鏈,躡手躡腳跟在程達後面,一路留下暗號不提。

    不顧眾人反對,把喝的微醉的秦瓊送回了專諸巷的家,程咬金悠然自得的走在濟南府大街上,他本來喝了不少酒,如今腦筋一鬆懈,讓微風一吹,頓時有些迷糊了。程咬金本不是濟南府人,對濟南府的大街小巷哪裡瞭解,七拐八拐,竟然迷了路。眼看找不到賈柳樓,程咬金索性向著前邊一座亮起滿樓燈火的地方走過去,走的近了,原來是家妓院,兩個濃妝艷抹的妓女迎上來,一看程咬金的臉,都嚇了一跳,心說這位長的真都奇怪的。可風塵女子最不在意就是長相,一見程咬金腰間的錢袋鼓鼓的,知道是個有錢人,連忙上前陪笑著把程咬金往裡拉。程咬金稀里糊塗跟著進去了。兩個妓女看程咬金喝的糊塗,有心訛他協錢財,把他按在座位上,吩咐夥計上酒上菜。程咬金方才只顧喝酒,正好有點餓,見有點心小菜,也不客氣,開口大嚼起來。他吃的開心,哪裡知道妓院外頭快馬張三死死盯住他的身影,生怕他跑了。

    那邊張三追著程咬金去了,這邊李四也沒閒著,飛也似的跑去找秦瓊,一到秦瓊家,見到秦安,聽秦安說秦瓊喝醉了酒正在睡覺。李四急道:「事關二爺性命的大事,我們發現劫皇槓的大響馬了,可不能耽擱了。」

    秦安只知道伺候義母,不問外事,聽李四這麼一說,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回事,便道:「我二弟醉的厲害,無論什麼事,明天再說。」李四看秦安不讓自己進去,心想還是快去稟告知府吧,叫他來支使秦瓊才行。說走就走,轉身跑回濟南府知會知府徐世芳了。

    李四跑走沒多一會,秦瓊在裡屋睡的不踏實,猛地醒了,只覺得口乾舌燥,喊道:「水啊,給我來水。」秦安在外屋聽了,也不用僕人去,自己端了碗水給秦瓊。秦瓊咕嚕咕嚕喝了碗水,清醒了不少,想起是程咬金送自己回來的,忙問秦安道:「大哥,阿丑呢?」阿丑送了你回來,說要會賈柳樓,先自走了。」秦安道。

    秦瓊心想程咬金乃是要犯,圖形影像各捕頭都有,若是被眼尖的認出來可不好辦了。想著就要爬起來去賈柳樓看看程咬金有沒有什麼事,秦安看他要出去,忙道:「對了二弟,方才衙門裡的李四捕頭來找過你。」

    「有什麼事嗎?」秦瓊問道。

    「他說是事關你性命的大事,說是發現了劫皇槓的大響馬。」秦安道。

    秦瓊本來還有點迷糊,一聽秦安的話,只覺得項陽岔被劈開倒進了冬日裡的雪,渾身哇涼,出了一身的冷汗,驚道:「他去哪了?」

    秦安道:「看他的方向,似乎是去衙門了。」

    秦瓊暗暗叫苦,立刻穿戴整齊,拿好雙錒,跨上黃驃馬,出門往濟南府衙門去了,盼著能把李四攔下。他剛走到街口,就見一項軟轎過來,一旁是上百的兵丁,打頭的正是李四。

    一見這陣仗,秦瓊知道不好,可己經被李四瞧見,呼喊著讓他過去,秦瓊無法,只得策馬過去。

    「知府大人,秦瓊來了,要想制伏響馬程達,非得秦瓊不可。」李四獻媚的對著轎子道。

    轎子的轎簾拉開,徐世芳探出身子來對秦瓊道:「秦瓊啊,這次捉拿響馬可全靠你了,若是成功,我就稟奏靠山王和大帥,封你個職事做。」

    秦瓊有心不幹,可是家眷都在濟南,如何能夠不從,更何況他也不知道被發現的是不是程咬金,便道:「秦某願效犬馬之力。」

    於是李四一路尋找張三的記號開道,上百兵丁也不喧嘩,悄無聲息的追蹤而去,不多一會,就來到了妓院門口。張三早等的焦急,一見大隊人馬到來,大喜過望,迎過來道:「響馬還在裡面,正在吃酒。」秦瓊極目望過去,哪裡有人影,他心裡焦急,卻不能發作。

    徐世芳聽說響馬就在裡面,忙下令全體兵丁把妓院包圍起來,叫秦瓊帶著張三李四趙五王六四個捕快班頭進去拿人。秦瓊無法,帶著四人和十數兵丁,一起衝進妓院。秦瓊一進去,就見程咬金正埋頭大吃,他心裡叫苦,口裡喊道:「呔,你可是劫皇槓的響馬嗎?你的事犯了!」

    程咬金正在大吃,聽得這聲喊,酒勁嚇去一半,猛一抬頭,看見秦瓊,剛要喊二哥,就見秦瓊面色凝重,手拿雙鑭,身邊跟著的都是官府的兵丁。程咬金連忙住嘴,心想二哥帶人來拿我?這不可能,二哥不是出賣朋友的人,那又是怎麼回事?秦瓊知道程咬金心裡疑惑,他也怕程咬金把自己喊出來,到時候兩人一起深陷囫圇,只怕無人知曉,那可就都完蛋了,便道:「好個響馬程達,劫了皇槓竟然還敢來濟南府逛窯子,若不是我們濟南府的張三李四班頭在街上認出你來,你還不知道王法的厲害。」程咬金這才知道自己稀里糊塗的失了風,心裡暗自懊悔,他見四面八方都是官兵,怒喝一聲,便把桌子掀翻,掰折兩根桌腿,擎在手中,竟然也威風凜凜。眾官兵都聽傳聞裡說程達厲害,見他的兇惡樣子,倒都退了一步。

    秦瓊心想不如我衝過去和他假打,故意輸給他製造混亂讓他逃走。他主意打定剛要過去,就聽徐工世芳喊道:「給我用箭,響馬若是不投降,就射死他!」

    官兵紛紛摘下弓箭,瞄準程咬金,程咬金可傻眼了。要是近身搏鬥,他還有突圍的希望,如今被弓箭瞄住,任他有天大的本領也衝不出去了。不過他本是豪氣沖天的男子漢,此刻不畏反喜,仰天長笑道:「老子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說著就要衝上來。

    秦瓊看他要拚命,忙喝道:「嗨那響馬,你還不快快投降,若是招出同夥,知府大人慈悲,說不定能放你一條生路。你正當壯年,如此死了豈不可惜。」他一邊說一邊拚命眨眼睛。程咬金看出他的意思,猶豫半晌,把桌腿一丟,往地上一坐道:「算了,我投降。」

    兩個官兵膽戰心驚的走過去,用繩索把程咬金捆個結實。徐世芳這才過來觀看,一看程咬金的樣貌果然跟畫像裡一般,大喜過望,下令立刻回府審問,並叫人通知楊林和唐璧。

    秦瓊帶人把程咬金五花大綁的押著回府,他瞅準機會走到程咬金身邊佯裝罵道:「等會回去,你可要老實招供,你還有多少同夥,為什麼來濟南府,是不是想要造反。」

    程咬金聽了秦瓊的話,知道他有意要救自己,心裡放心大半。

    秦瓊看程咬金擠眉弄眼示意明白了,這才去跟徐世芳道:「大人,我適才喝醉了酒,勉強過來擒賊。如今賊人被擒,小人實在支撐不住,還請讓我回家休息片刻。」徐世芳心裡高興,哪會在意,立刻准了。秦瓊辭別眾官兵,也不回家,直奔賈柳樓去了,心裡暗想拼了造反也要救下程咬金的性命。

    且說武安福這日早早就睡下,只等明日濟南府徐世芳來見楊林,從旁說項,以馬上就要和張紫嫣大喜為名,制止楊林殺戮。他算準楊林愛子愛女心切,一定會寬限時日,到時候可以從長計議。正熟睡間,只聽外面人聲嘈雜,武安福被驚醒過來,正要發問,衛兵匆忙進來道:「九太保,王爺召見。」深更半夜,有什麼事?武安福忐忑不安的來到營帳,見楊林己經披掛完畢。

    「父王,這麼晚出什麼事了?『』武安福驚問。

    「響馬程達被捉住了!羅方一旁替楊林答道。

    武安福聽了,腦子裡嗡了一聲,幾乎暈了過去。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1 09:50
第181章胡攪蠻纏

    楊林率領著十三個太保,飛馬趕往濟南城,武安福這一路提心吊膽,實在難以安心。眾人進了濟南城,放慢速度,武安福落在後邊,盤算著該如何應對。正思索著,穿著親兵服飾的候君集從街邊閃出身來,武安福一見,忙招呼他過來。

    「少帥,四哥被抓了。」候君集一臉的焦急。

    「怎麼回事?」武安福簡直要被氣死,本來計劃很順利,卻出了這種事情,所有準備都功虧一簣。

    候君集也不清楚具體情形,只知道秦瓊也在抓捕中露面,武安福忙問:「二哥人呢?」

    「去了賈柳樓。」候君集道。

    武安福立刻明白了秦瓊的用意,只怕他是要和眾兄弟造反劫牢。他心裡電光火石的計算一番,對候君集道:「你快去賈柳樓,叫大家不要輕舉妄動,一切等我去看看風聲再做定奪。」

    候君集領命飛也似的去了,武安福追上前面眾騎,忐忑的一起來到了濟南府衙門。

    「王爺。」世芳聽說楊林來了,早早就等在門口,恭敬的把楊林請進去,楊林口中隨便應了一聲,帶著眾太保進了府中,坐到了堂上。徐世芳和眾太保坐在下首,剛要審問,山東大帥唐璧帶著部將夏迎春和劉葵也來了。夏迎春和劉葵一見武安福,衝他打個招呼,武安福強笑著應了,心裡只是擔心著程咬金的安危。

    「人都到齊了,把響馬給我押上來。」楊林看唐璧他們坐下,開口喝道。

    令傳下去,捕頭張三李四趙五王六帶著十個衙役,把五花大綁的程咬金給押出來了。程咬金一邊走一邊晃著大腦袋,不在乎的嚷嚷道:「誰來審我啊?我可告訴你們,要不叫楊林老兒親自來,爺爺我可不招。」

    羅方薛亮一看程咬金,都道:「就是他,他就是響馬程達。」兩人都被程咬金的斧子怪招給打的落花流水,此刻一見,立刻認出來了。

    「孫子唉,原來是你們兩個啊。『』程咬金一看他二人,大笑起來。他也看見武安福了,武安福衝他使個眼色,意思叫他放心。

    楊林在堂上聽了,心想這個響馬可真猖狂,窩著火道:「呔那響馬,你看看我是誰?」

    程咬金正大步走上來呢,聽楊林一喝,抬頭看了眼,問一邊的壓抑:「這老頭是誰啊?

    這麼大年紀怎麼還不回家抱孫子啊?「

    衙役嚇的滿臉刷白,哪敢答話。楊林聽了可氣壞了,徐世芳一看不好,忙道:「快叫響馬給王爺跪下。『』衙役手上一起使勁,想把程咬金按倒跪下,程咬金火了,抬起身子,一腳踢出去,把個衙役給踢得打了個滾兒。程咬金嘿嘿笑道:」你就是楊林啊,你要是跟爺爺我單打獨鬥把我擒了,我承認你是好漢,我就給你跪。可你們人多勢眾,用弓箭把我擒下,我不服。「

    楊林哪曾見過這樣膽大包天的響馬,氣的哇呀亂叫,道:「好你個響馬,膽子也太大了。」

    程咬金笑道:「我既然被你擒了,本也沒打算活著出去,要殺要刮隨便你,要爺爺跪是不可能的。」

    眾衙役見楊林惱怒,一起上前,有的扳胳膊,有的扳腿,又有人上前把腳鐐給程咬金戴上。程咬金掙扎不過,到底被壓翻在地,可嘴裡還是不饒的喊道:「老楊林,你不是英雄好漢,爺爺不服你。」

    楊林忍無可忍,怒道:「來人啊,把這不知死活的響馬給我拉出去砍了。」

    眾衙役哄了一聲,把程咬金抬起來,就要推出去砍頭。程咬金更不歇氣了:「楊林,有種你給爺爺個痛快的,腦袋掉了碗大個疤。等十八年後爺爺再找你算帳。不過我看你老成這樣了,肯定是活不了十八年了。」他越說越不像話,楊林被氣的手直抖。正在這時,武安福起身道:「父王,這人不能殺。」楊林聽了,眼睛一瞪:」為什麼不能殺?『』「我和響馬是結拜的兄弟,所以不能殺。」武安福道。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就連一直叫罵的程咬金也住嘴了,心想我武安福兄弟怎麼這麼衝動,這要是讓人知道咱們拜了把子,你也沒好果子吃啊。

    楊林驚道:「你怎麼跟他是結拜兄弟?」

    武安福道:「父王,我且問你,你可知道響馬的同黨在那裡嗎?」

    「不知道。」

    「你可知道響馬的巢穴在哪裡嗎?」

    「不知道。」

    「你可知道響馬劫去的龍衣貢,銀子都藏在哪了嗎?」

    「不知道。」楊林連說三個不知道,總算知道武安福的意思了,心想我這麼大歲數了,怎麼這麼禁不住事,這要是把響馬給殺了,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安福啊,多虧你提醒啊。」楊林連忙喝住衙役,把程咬金又拉回來了。

    「父王如果只殺了他一個響馬,萬一他的同黨以後來報仇怎麼辦?若是不一網打盡,只怕以後山東地方上不得安寧啊。」武安福又道。

    楊林一聽是這麼回事,點點頭道:「你說的是,不能殺他,得好好審問。」

    武安福又道:「父王啊,這響馬口中胡言亂語的,可別污了你的耳朵。我看響馬已經被擒,不如就交給唐大帥和徐知府審問好了。」

    楊林剛才被程咬金這一氣,心窩有點疼,他恨程咬金入骨,可是又不能殺,一聽武安福這麼說,心想眼不見心不煩,於是道:「也好,唐璧,徐世芳,你們兩個把響馬好好審問,三日內我就要找出他的同夥巢穴和贓物來。」

    唐璧和徐世芳連忙領命。楊林這才要領各家太保離開,武安福上前道:「父王,我想留在這裡幫忙。」

    楊林道:「你後日就要成親,這樣實在太勞累了吧?」

    「為父王做事,勞累一點算什麼。無論有無進展,我明日都回去跟父王稟告。」武安福道。

    「也好。」楊林看武安福忠心耿耿,心裡高興,便叫他留下一起審問。

    等楊林走了,唐璧對武安福和徐世芳道:「九太保,徐知府,咱們開始吧。」

    唐璧坐在堂上,武安福和徐世芳左右坐下,又把程咬金給押了上來。

    「還不給大帥和知府跪下?」張三上前對程咬金喝道。

    程咬金一斜眼睛,大眼珠子一瞪:「楊林老兒我都沒跪,想我跪這兩個傢伙?做夢。」

    張三大怒,揚手就要打,唐璧道:「算了,我看他也是個豪傑,就這樣吧。」

    張三隻得退到一旁,悻悻的看著程咬金。程咬金聽了唐璧的話,笑道:「你就是山東大帥唐璧?」

    「我就是。」唐璧道,他四十多歲,面貌儒雅,三縷長鬚,平素愛騎白馬,人稱「白馬元帥」,不過他雖然為人溫厚有禮,剿起匪來卻心狠手辣,山東百姓對他褒貶不一。

    「你既然知道爺爺是個豪傑,怎麼還不給我搬張凳子?」程咬金大咧咧的道,似乎他不是囚犯而是客人一般。

    唐璧不跟程咬金計較,叫人搬了張凳子給程咬金坐。程咬金也不客氣,往上一坐道:「這才像是對待豪傑的做法。」

    武安福看他身在險境,依然如同閒庭信步一般,心裡暗自佩服,心道四哥啊,你果然是個好漢,小弟對你是五體投地。

    「我說響馬啊,你坐也坐了,是不是回答我幾個問題啊?」唐璧道。

    「什麼問題,你問吧。」程咬金道。

    「好,你且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家鄉何處,怎麼劫的皇槓。」唐璧道。

    「你就想知道這個啊,這個簡單。爺爺我叫做程達,乃是山西天堂縣的人,我在綠林裡是大大的有名,乃是天下響馬的總頭子,人稱我赤髮靈官。」程咬金信口胡謅,說的都是單雄信的事。唐璧哪知道他在胡說啊,心想原來這還是個響馬頭子,若是能撬開他的嘴巴順籐摸瓜,說不定能把響馬們一網打盡。他想到這裡高興的道:」原來是響馬的首領,失禮了。

    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劫的皇槓呢?「

    程咬金得意洋洋的把給武安福講過的劫皇槓的故事又說了一遍,這回他更誇張,說一共帶了五千響馬,數百頭領,把過程說得是轟轟烈烈。唐璧聽得心境膽寒,心想難怪羅方薛亮兩個太保都護不住皇槓,原來這群響馬這麼厲害。

    等程咬金講完了,堂上的人都對他刮目相看,只有武安福一個人暗笑他這四哥吹牛的本領實在是大,瞧他說的繪聲繪色,撒起謊來眼都不眨,跟真的似的,若不是自己聽過另一個版本,只怕也被他給忽悠了。

    「原來你有這麼多的同黨,好,那我問你,你的同黨現在都在哪裡,皇槓藏到哪裡去了?」唐璧問道。

    「唉喲,唐璧啊,你這話問的太不講究了。」程咬金道。

    「怎麼不講究?」唐璧一頭霧水。

    「我得了皇槓,不都交給你和徐世芳了嗎?」程咬金做出無辜的表情來。

    唐璧一聽,氣得要命,怒道:「好個響馬,敢誣陷本官。」那邊徐世芳也急了,對武安福道:「九太保,你可別聽這響馬胡說八道,他是嫉恨本官擒了他,才出口誣陷的。」

    唐璧聽了瞪了徐世芳一眼,心道難道他對我不是誣陷嗎?也對武安福道:「九太保,這響馬冥頑不靈,我看非動刑不可。」

    武安福有心阻止,唐璧己經把令牌丟了出去道:「來人啊,給我動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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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絕處逢生

    「大帥,動什麼刑?張三一腳把程咬金的凳子踹翻,程咬金促不及防,滾翻在地,被一群衙役按住,動彈不得。

    「給我打四十大板,看他招是不招。」唐璧惱怒程咬金栽贓給他,喝道。

    武安福一旁心急,可是說不殺程咬金有道理,說不動刑那是沒有道理的。他只得眼睜睜看著衙役拿起扳子,左右一邊一個,照著程咬金的屁股,辟啪辟啪的打下去。

    這一氣就打了十來板子,程咬金哼都沒哼一聲,唐璧奇怪了,難道這人這麼不扛打,幾下就打死了,他怕把程咬金打死,再叫楊林誤會自己是殺人滅口,連忙叫停。

    「快看看犯人怎麼回事。」唐璧叫道。

    張三過去一看,程咬金嘻嘻正笑著呢。張三回身把程咬金的褲子往下一扒,臉就哭喪起來了:「大帥啊,這人是個牢油子啊,屁股被板子打的都出繭子了,根本不疼。」

    唐璧這個氣啊,心說我要治不了你個響馬我以後怎麼在山東混啊,喝道:「給我上夾棍,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鋼筋鐵骨。」夾棍被拿了上來,兩邊給程咬金套上。程咬金嘿嘿笑道:」我打了這麼多年官司,蹲了好些年的大牢,還真沒嘗過夾棍的滋味,謝謝大帥你了。「

    唐璧恨道:「謝我?一會你就知道厲害了。給我上到八分刑。」他不敢用十分刑,怕把程咬金給夾死過去。

    張三李四把機簧調到八分,左右兩邊四個衙役套上皮繩,用肩膀拉住,手挽住。

    唐璧道:「程達啊,我再問你一句,你說是不說?程咬金道:」唐璧啊唐璧,我辛辛苦苦給你劫了那麼多的銀子,你這就算是報答我嗎?「

    唐璧怒道:「給我夾。」

    兩邊衙役應聲一拉,就聽格軋軋,程咬金便是鐵打的人也經受不了這種疼痛,嗓子裡哼了一聲,就混死過去了。

    唐璧一看,忙叫停下,有衙役端來一碗薑末,蹲下來照著程咬金的鼻子裡一吹。程咬金被這薑末一刺激,哼哼出聲來,緩了一會,這才甦醒過來。

    武安福看著程咬金痛苦的模樣,只恨不能上去相救,這時見從程咬金醒過來了,才出了一口氣。

    「我說程達啊,這回你說還是不說?我可告訴你,這夾棍我只給你上到八分,要是惹怒了本帥,給你上到十分,到時候落下殘疾,你可別怪我。『』唐璧見程咬金哼出聲來,只道他再也不能橫了,得意的道。

    程咬金悠悠的抬起頭來,噗的吐了口唾沫道:「唐璧啊,你恩將仇報,想要殺我滅口啊。你有種就夾死我,夾不死我你就是我孫子。」

    唐璧哪曾見過這麼橫的犯人,也不顧大帥的威儀,跳起來道:「給我上十分刑。」

    張三看了眼程咬金,猶豫道:「大人,他的腿已經被夾壞了,再上十分,只怕會出人命。「

    「出人命也給我夾。」唐璧道。

    「且慢。」武安福知道再不說話不行了,起身道。

    「九太保,你這是什麼意思?『』唐璧道。

    「大帥,你也聽見了。這響馬口口聲聲說你和徐知府乃是他的同夥,受了大刑也不改口,這叫我實在不能不信啊。」武安福道。

    「九太保,你可別聽響馬胡說啊。」徐世芳嚇壞了。

    「九太保,這響馬擺明了是陷害本帥啊,你可不能妄聽他的。」唐璧也道。

    「雖然是這樣,可是若再用刑,只怕他就一命嗚呼,我若回去跟父王稟告,父王一定會找響馬跟你們兩位大人對質,可你們卻把響馬夾死了。你們說我父王會怎麼想?」武安福道。

    唐璧和徐世芳一聽,的確是這麼回事,若是不想被楊林懷疑,不但不能殺響馬,還得把他保護起來,若是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難保不被楊林誤會。唐璧想清楚了,忙道:「多虧九太保提醒,那你說該怎麼辦?」

    武安福道:「我看響馬受了大刑,也知道公堂的厲害了,不如把他押進牢裡嚴加看管,叫他好好想想招是不招,明天再審問。我則回去稟告父王,讓他定奪。你們看如何?」

    唐璧和徐世芳連聲說好,叫人把程咬金抬下去,關進死牢,嚴密看守。

    程咬金被關了起來,武安福也著急去跟賈柳樓的眾兄弟報信,連忙辭別唐璧和徐世芳兩人,飛馬奔出,在城裡轉了一圈,確定沒有人看見,悄悄來到賈柳樓。

    武安福一上樓,眾人都大喜,秦瓊過來道:「兄弟,老四怎麼樣了?」

    武安福忙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和眾人說了一遍。眾人聽了,都讚歎程咬金的英雄不屈。

    「如今大家說怎麼辦?武安福說完了,問眾人道。

    「那還用說,當然是把四哥救出來。」刀疤虎宋明亮道。

    「不得魯莽,咱們得從長計議。」單雄信道。

    「還計議什麼,咱們這就殺進衙門,把四哥給救出來,然後一起佔山為王吧。」劉霸道

    道。

    「我看不妥……」眾人分成兩幫,爭吵個不休。

    「大家安靜,聽大哥和二哥定奪。」武安福看局面失控,忙道。

    「我看老四必須要救,如果遲了,只怕有性命危險。」魏征沉吟片刻道。

    秦瓊臉色蒼白,想了半天終於道:「好吧,不過我們得周密計劃。」

    武安福心想若是李靖在此,可以讓他調配,如今樓上這些人,勇則勇矣,卻不見得有智謀。他舉目望去,正好見徐世績望過來,心裡一動道:「世績哥哥,你可有妙計?」

    徐世績見武安福叫自己,想了想道:「我的確有個計劃,當可救出四哥。」

    眾人一聽都大喜道:「什麼計策快說。」

    徐世績把計策一說,眾人都說可行。徐世績道:「既然大家同意,小弟不才願意暫時做個元帥,指派任務。」

    秦瓊道:「徐兄弟機智過人,比咱們這些粗人強的太多,我們都聽你的。」眾人也都一致贊同。於是徐世績道:「柴紹兄弟,武安福兄弟,你們聽令。」

    二人上前一步,只聽徐世績道:「這次救四哥,勢必有滔天的風浪,你們二位如今還是官面上的人物,需要迴避。柴紹兄弟請你回太原,武安福兄弟請你回楊林軍營。」

    柴紹道:「這是為何?我雖然是官家的人,可是為了救四哥,我也得出力。」

    徐世績道:「兄弟過慮了。這次救人,就算成功,只怕山東也無我們容身之地,你先回太原,我們若是無處可去,少不得還得去投靠你。」

    柴紹這才知道這乃是狡兔三窟的打算,才欣然應允。

    徐世績又對武安福道:「武安福兄弟,你的責任更大,楊林在城外駐軍十萬,這乃是我們的肉中刺,骨中釘。你能不能想辦法把大軍調撥開來?」『武安福想了想道:「只怕很難,大軍調動,必須有楊林的令牌才行。」

    徐世績道:「此刻管不得那麼多了,你回去盡量嘗試,若是不能調動,等到濟南府火起,你也要盡量拖延楊林大軍,讓我們突圍出城。」

    武安福道:「我一定盡力而為。」

    武安福知道自己任務艱巨,也不再耽誤時間,就要回營相機行事,徐世績把他和秦瓊叫到一旁道:「武兄弟,二哥,咱們現在十分的危險啊。」

    二人驚道:「怎麼?」

    徐世績道:「楊林十萬大軍在城外虎視眈眈,就算武兄弟你能拖延得住,遲早也會追趕上來。咱們算上伴當一共也不過二百來人,哪是十萬大軍的對手。若不早做打算,只怕全軍覆沒就在旦夕。」

    武安福聽了,只覺得汗流狹背,按照徐世績的說法,這次劫牢實在是有死無聲。可是調動十萬大軍乃是天大的事情,哪裡那麼容易。就算自己盜得楊林的令牌,楊林又如何不會知曉如此大軍的調動,可以說這事連萬一的機會都沒有。

    「武兄弟,我知道此事艱難,只是有些是我們明知不可為也得去做。」徐世績道。

    武安福使勁點點頭:「哥哥們請放心,我就算豁出命去,也會盡力拖延。」

    秦瓊道:「兄弟,辛苦你了。等到事情成功,我們尋找到個落腳的地方,再通知你。你的父母家人都是朝廷眾人,不可洩漏和我們的關係,就先在楊林身邊等待機會吧。」

    武安福應了,和二人告別,匆匆返回軍營。一路上十分的發愁,這十萬楊林大軍就好像懸在頭上的利劍,隨時可能落下來把兄弟們都斬殺,到底怎樣才能避開這十萬大軍呢?

    武安福憂心忡忡回到軍營,此時天己放亮,剛到營前,就見營中塵土飛揚,他以為是士兵早操,走到營門前,之間無數士兵穿戴整齊,正在集合。

    「這是怎麼回事?武安福問守門的營兵道。

    「聽說是皇上下旨,要出征高句麗。」營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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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裡應外合

    大業二年七月,西域各國使節雲集東都洛陽,公推楊廣為「天可汗」,這多少減輕了太子楊昭病死途中給楊廣帶來的悲傷。最讓楊廣高興的還是西域各國的臣服,東突厥始畢可汗在太原一敗之後,實力大損,手下十幾個部落投降隋朝,始畢無奈之下,於七月末親自帶使節百人來東都朝拜。楊廣大喜,正式冊封始畢為東突厥可汗,賜金千兩,絲綢千匹。

    始畢稱臣,意味著困擾漢族幾百年的北方突厥從此不再為禍,群臣紛紛上表歌功頌德,楊廣大喜。唯有尚書令蕭禹進密奏,說東突厥乃是為勢所困,並不是真心臣服。楊廣本就對蕭禹不再寵信,見此奏章大怒。時有許國公宇文化及在旁進言說蕭禹依仗輔佐之功,驕橫跋扈,勾結朋黨,獨攬朝政,早有不臣之心,妄圖復辟粱朝。楊廣雖然不信蕭禹會謀反,卻對他頗有厭惡,七月二十八,免去蕭禹尚書令職務,出為河池郡守。蕭禹一去,朝政為五位大臣把持,乃是宇文化及,裴矩,裴蘊,蘇威,虞世基,人稱五貴。

    大業二年八月二十,楊廣宴請各國使節,宴會之中,五貴之一的裴矩上奏道:「陛下當百代之末,膺千載之朝,四海廓清,三邊底定,唯高句麗小豎,狼顧燕垂,王度含弘,每懷遵養者,良由惡殺好生,欲與之以德也。臣請伐高句麗,削平天下,收為王土,耀漢族光輝。」

    許國公,尚書令宇文化及也奏道:臣聞高句麗國主高元狼子野心,西聯東突厥,西北安撫契丹靺羯之眾,南結倭國,對我燕雲虎視眈眈。且從開皇五年之後,高句麗勾結南陳,再不朝拜我國。南陳滅國後,更不臣我國,大肆興兵,屢擾邊境。高句麗本是萁子所封之地,漢晉之時為郡縣,今乃不臣,別為異域。若不收復,恐遺禍後人。「

    這事源自半年多前隋朝和高句麗之間的外交紛爭,高句麗對隋朝一直有不敬之心,如今裴矩和宇文化及提起這事,也是為了警告各國的使節。

    始畢可汗聽聞,忙奏道:「天可汗盛名,高句麗國王高元的確派人於我東突厥聯絡,要和臣聯兵一處,侵略燕雲。臣仰慕天朝強盛,嚴詞拒絕,請天可汗明鑒。」

    楊廣大怒道:「好個高元,不過是區區跳樑小丑,竟然敢對我天朝無禮。傳朕旨意,命北平王羅藝,靠山王楊林各帶兵十萬,陳兵燕雲。陸知命,朕命你為使臣,前往高句麗,令速朝覲,若不從之,當率突厥,即日誅之。」

    鴻臚寺官員陸知命領命帶上使節團前往高句麗,而傳令官也馬不停蹄兵分兩路,一路去北平傳令,一路去濟南傳令。傳令官到濟南時,正是九月十三的早晨。楊林一接到聖旨,見事關邊境安寧,不敢怠慢,立刻下令點起十萬大軍,印日出發。

    楊林的軍營裡熱火朝天的準備著行軍,武安福呆立在營門口,幾乎不敢相信事情有了如此大的轉機。而濟南城內,賈柳樓上的眾人並不知道城外大軍的動靜,都在等候著徐世績的進一步指令。

    「各位兄弟,這次程咬金兄弟被官府捉去,咱們若是劫獄,就等同於造反,從此和朝廷誓不兩立。這可不同於以前佔山為王的綠林生活。何況楊林十萬大軍在城外,咱們人單力薄,此事凶險非常,若有人想不參加,可以先行離去。」徐世績站在一張桌子上對眾人道。

    眾人都不作聲,雖然有些人心裡害怕,有些人並不想參與,可是如此情景,哪敢作聲。

    「既然大家都不說話,我就當大家默認了。所謂名不正,言不順,既然咱們是造反,不是魯莽行事,就得有個名堂才行。你們說咱們這些人起個什麼名字好?」徐世績又道。

    秦瓊沉吟片刻道:「咱們這樓裡都是響噹噹的英雄好漢,就叫英雄會吧。」

    眾人都道:「英雄會好。」

    徐世績便道:「好,既然名字定下來了,我就起草一份盟單,每人一份,這就是大家盟誓造反的證據。誰若有異心,盟單上有他的名字,也逃脫不了干係。」

    徐世績說完,就拿筆墨紙硯刷刷刷的寫起來,不一會寫完了,對眾人道:「我給兄弟們念一下,你們聽聽。」

    「茲因昏君無道,官吏橫行,殘害忠良,民不聊生。山東英雄會眾好漢,為弔民伐罪,拯救天下,於大業二年九月十四日,在山東濟南府賈柳樓揭桿起義,四方有志之士請列名姓,共襄盛舉。」徐世績說完,第一個把自己的名字給寫上道:「我徐世績第一個反對隋朝的暴政。」

    其實當時隋朝的天下還算穩定,雖然楊廣修建東都,開鑿運河,結交西域,修建龍舟,大建佛寺,但是大隋的家底豐厚,還能撐得住。只不過朝廷裡不斷的有工程,下面的官員趁機巧列名目,大肆搜刮。明明朝廷只要增加一分銀子的捐稅,到了下面就變成一兩銀子,多出來的就被各級官員中飽私囊;明明一匹布就可以替代的徭役,變成一匹絲綢;這些事情地方官員上下勾結,全數瞞住不報,楊廣哪裡知道。大隋朝就像表面風光無限,內裡被蟲子蠶食著的宮殿,看上去很美而己。

    眾人本也都是尋常百姓,綠林眾人多有是被逼為響馬的,而做小官的或者如秦瓊一樣跟隋朝本來就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或者早就知道官場的黑暗,百姓的疾苦。一聽之下,紛紛要寫上名字。於是從秦瓊單雄信始,一個個的把名字寫在了盟單之上。到了金甲童環鐵魁任忠樊虎連明六人,徐世績看他們面有難色,故意問道:「你們哥六個打算怎麼辦呢?」

    樊虎為人最是機靈,知道樓上多是綠林道上的人,對自己六個不甚信任,忙道:「各位哥哥弟弟,我們本來是衝著和二哥同僚一場的份上來給老太太拜壽的,誰想到各位就要造反了呢。不過咱們都己經結拜兄弟了,再說造反不也是一樣得活著嗎,行啦,徐兄弟,你就給我們把名字寫上吧。」

    徐世績笑道:「那是自然,我的計劃沒有你們可成不了事。」說著把他們的名字都給寫上了。一來二去,連樊虎他們六個當差的,還有武安福一夥人,柴紹,賈潤甫,柳州臣的名字都給寫上了。名字寫完,徐世績道:「武兄弟和柴兄弟還得在官府裡面給咱們打探消息,名字得先劃去。」便又用墨塗黑,使人看不出來名字。

    大家簽了盟單,就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徐世績道:「既然大家都已經簽了盟單,我這就分配任務。樊虎連明鐵魁任忠,你們四個馬上回濟南府,混進牢裡,打聽好程咬金的大牢位置,把消息送出來。順便再看看程咬金的傷,能治就治,不能治也得好好照顧。你們是重要的內應,千萬不能出差錯。」

    四人領命要走,徐世績道:「等等,你們給家裡人寫上一封信吧。叫他們跟持信人走。」四人知道還被懷疑,只得寫了信。徐世績把信交給魏征賈潤甫柳州臣三人,叫他們連夜把金銀收拾好,帶同家在濟南府的眾人家眷,第二天出城在城南百里的山崗等候。

    樊虎四人一聽家眷被如此安置,心裡也稍微放心下來,便匆匆先去準備了。徐世績看他們走了,叫來宋明亮道:「宋兄弟,你在他們後邊悄悄跟隨,若是他們通風報信走漏消息,速速回報。」

    樊虎四人叮囑完畢,徐世績又吩咐尤俊達手下飛毛腿朱能回家帶領家眷挖出皇槓裡的金銀財寶,一起與魏征他們在城南一百里的山崗裡等候。

    吩咐完後,徐世績又將其他眾人招到一起,詳細囑咐,直到眾人都明白該如何行事才道:「各位兄弟,這一次咱們務必要神速,若是慢了,被楊林大軍追上,只怕全要性命不保。」

    眾人心裡忐忑,秦瓊道:「若是城中一亂,楊林大軍必然知曉,只怕不用半個時辰就能趕到,時間能夠用嗎?」

    徐世績也十分發愁,道:「明知不可為,咱們也得去做啊。」正說著,就聽樓下有人道:「各位兄弟,我來了。」

    眾人一看,原來是尚懷忠,他跑上樓來,笑嘻嘻的道:「好消息。」

    秦瓊臉一沉道:「哪能有什麼好消息啊。」

    尚懷忠笑道:「楊林大軍,今日就要開拔去北平了。」

    眾人一聽,全都喜形於色。尚懷忠忙把楊廣要威懾高句麗,因此調動大軍陳兵燕雲的事說了,徐世績聽了一拍桌子道:「天助我等啊!」

    尚懷忠道:「楊林叫少帥和十太保,十一太保,十二太保,十三太保帶兵一萬駐紮在城外。少帥說他會和諸位兄弟裡應外合,盡量拖延時間,讓大家安心行事。」

    徐世績笑道:「好,那就辛苦武兄弟。我本只有三分的把握,如今有十分的把握救出四哥,把濟南府攪和個天翻地覆。」

    就在徐世績說出豪言壯語的同時,楊林把武安福和張紫嫣招進了營帳。

    「參見父王。」一看頂盔戴甲,全副武裝,威風凜凜中卻帶點疲倦的楊林,武安福真切的感覺到楊林雖然英雄一世,畢竟還是老了。

    「安福,紫嫣啊,皇上的命令下的實在倉促,事情緊急,你們的婚事恐怕是無法進行了。不過等為父我從北平回來,一定再找個好日子,給你們成親。」楊林歉意的兩人道。

    「父王,一切以國事為重,孩兒不急、」武安福道。

    「父王,你可要注意身體啊。」張紫嫣擔心的道。

    楊林笑道:「紫嫣啊,你放心吧。我一聽說有仗打,別提多精神哪。」他說這話時,雄姿英發,讓人隱隱看到當年的雄武之氣。武安福不禁想像年輕時候的楊林該是如何的鮮衣怒馬,縱橫天下。

    安福啊,你真的不跟我去北平嗎?「楊林又問武安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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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鬧濟南

    「孩兒就不去了。」武安福說著故意瞧了張紫嫣一眼。楊林看在眼裡心說小女們果然還是互相愛慕,膩在一起不想分開,他捋著鬍子笑道:「那好。我回去可要把你和紫嫣的事情跟你爹你叔說一說,他們一定高興。」

    又陪著楊林說了會子話,營帳外號角聲響起,楊林聽了正色道:「安福啊,這次我大軍去北平,山東境內就由你們兄弟幾個和唐璧來治理了,可不要出亂子啊。」

    「孩兒知道,請父王放心。」武安福心道鬧個天翻地覆都算輕的。

    「至於那個響馬,你們也要快快審問,把他的同黨都抓起來殺了才能洩我心頭之恨。」

    楊林又道。武安福一一領命,楊林這才放心的帶領羅方薛亮以下八個太保出了大帳,九萬楊林的精兵早已經整裝待發。

    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因為都是在隋境行軍,有地方官府負責供糧,羅方薛亮只帶上供全軍半月的糧食,一共千輛大車,浩浩蕩盪開拔。然後是先鋒部隊,九萬大軍依次出發,武安福等眾太保和張紫嫣送楊林到營北三十里,這才依依不捨的回去。

    送走了楊林,黃昆,曹林,丁良,馬展四太保走在前邊,故意給武安福和張紫嫣留在後邊。張紫嫣等他們走的遠了,輕輕道:「九哥,你怎麼不回北平去?」

    武安福知道她也以為自己是掛念著她才不回去,笑道:「紫嫣妹子,難道我留下來陪你不好嗎?」

    張紫嫣沉默半天道:「雖然我希望我的丈夫敢愛敢恨,但卻不願意他為了我失去建功立業的機會。」

    武安福道:「其實留在濟南也一樣有機會建功立業的。」

    張紫嫣卻顯得不那麼高興,道:「希望是吧。」武安福想了想,到底什麼都沒說,有些事情,女人是永遠不能理解的。

    武安福回到大帳,除了候君集尚懷忠黃天虎李成龍四人在濟南府和大營之間來回傳遞訊息之外,李靖等人都已經到齊了,一見武安福回來,都恭敬的道:「少帥回來了。」

    武安福環視一圈道:「咱們已經結拜了,你們都是我的哥哥,怎麼如此客氣。」

    李靖笑道:「少帥,這事我們剛剛商量過了,若是平時喝酒遊戲,咱們當然是兄弟相稱,但是咱們如今有天大的事情要做,若不做到尊卑有序,如何能夠令行禁止。」

    武安福一聽,覺得很有道理,便道:「既然如此,咱們就老規矩吧。不過平日還是兄弟相稱的好。」

    眾人早都知道武安福對所有人禮賢下士,態度恭敬,也不奇怪,一起應了。

    「濟南府裡情況如何?」武安福問道。

    李靖把候君集剛傳回來的徐世績的計劃說了一遍,武安福聽了道:「楊林大軍既然已經開拔,大營事務由我全權負責,事情就好辦的多了。燕翼,你帶燕雲十八騎悄悄進城相助,記得蒙上臉面,別叫人瞧見。」

    燕翼聽說有廝殺,十分興奮,領命出去,帶燕雲十八騎進城找秦瓊等人去了。

    「李靖,你調撥些人,於濟南府到大營的路上劫殺送信求救的信使,再安排大家明日把守各門,沒我的命令,一兵一卒都不得出營。」武安福又吩咐道。

    眾人齊聲應是,心裡都對明日的起事心懷期待。武安福想了想,又道:「孫先生,你用我的名義發一份請柬,請夏迎春和劉葵來大營飲酒。他們兩位和我都有交情,我可不想看他們死在混亂之中。」

    孫思邈領命去寫請柬,武安福琢磨著再無破綻,便只等明日起事了。

    賈柳樓,楊林大營,兩處正在籌謀劫獄的時候,程咬金正樂呵呵的享用著好久好菜。

    「樊大哥,千嗎給這響馬這麼好的酒菜?」張三吃著樊虎從酒家帶來的好酒好菜,還不忘看著正大吃大喝,似乎根本不把坐牢放在眼裡的程咬金一眼。

    「我聽說這人倒也是個好漢,讓他吃點又何妨。他犯了殺頭的大罪,吃不了及頓啊。」

    樊虎笑著給張三李四趙五王六都倒滿酒,「四位兄弟這兩天辛苦了,今兒個你們吃飽喝足就回去休息吧,這兒就交給我們四個了。」

    張三道:「我們一天一夜沒合眼,還真有點累了。那就辛苦哥四個了。」

    樊虎四人連連勸酒,不多一會就把張三四人喝的大醉,四人本就勞累,便都回家休息去了。四人一走,樊虎四人把手下屏退,來到程咬金牢前。

    「四哥。」樊虎湊到牢門前道。

    「是誰啊?樊虎兄弟?程咬金吐了塊雞骨頭問道。

    「正是我。」樊虎打開牢門,進去把程咬金的枷打開,」這裡有藥膏,是給你治腿的。「說著把程咬金的褲管捲起,塗上藥膏。

    「硬傷而己,不當事。」程咬金滿不在乎的道,「兄弟們如何,沒被我連累吧?」

    「四哥你放心,兄弟們正要救你出去呢。」樊虎道,說著把計劃跟程咬金簡單說了。

    「好,有意思。」程咬金大樂,「既然這樣,你把我的斧子和馬藏到附近,等我出去,非要砍了徐世芳和唐璧出口惡氣。」

    樊虎連連答應,等上好了藥,為了掩飾,又把枷給程咬金上上,鐵魁任忠一個去給賈柳樓報信,一個去給程咬金準備武器馬匹,就等著第二天行事了。

    九月十四的夜,十分平靜,沒有人注意到秦瓊等人的家都緊閉了大門,家眷早就跟隨著賈潤甫柳州臣等人出了城,往城南的一處山崗去了。

    九月十五一早,夏迎春和劉葵結伴出了濟南府,向著郊外大營而去,武安福前一日送來請柬,說是想念二人,想要一敘。兩人知道武安福如今是楊林寵愛的太保,楊林一走,他負責大營的軍務,於公於私都要多親多近,自然欣然赴約。

    且不說夏迎春和劉葵到了大營,武安福如何的熱情接待。單說這日晌午,濟南府大牢的門口來了兩個公人,把門的上前一問,原來是山西來的金甲童環,從山西來送公文,送過公文,來找老朋友樊虎。把門的忙進去招呼樊虎,樊虎出來一看,笑道:「原來是金甲童環兄弟來了,快請進來啊。」

    張三李四趙五王六在家休息了一夜,此刻都在牢中,嚴密的看守程咬金。一見樊虎帶進來兩個公人,都是一愣。張三道:「樊大哥,這大牢重地,讓外人進來,被知府大人知道,可不太好吧?」

    樊虎笑道:「這是山西的金甲童環兄弟,我的老朋友,咱們都是當差的,你怕個鳥?」

    連明等人也道:「金甲童環兄弟我們都認識,錯不了。」張三聽了,這才罷休,卻還是有些警覺。

    陪著金甲童環說了一會話,樊虎吩咐手下去賈柳樓訂了一桌酒菜。不多一會,酒樓的人提著四五個食盒來了。酒菜擺上,滿室皆香。

    「張三兄弟,你們也來湊個熱鬧吧。」樊虎把酒菜敗好,招呼其他人道。張三等人看酒菜豐盛,也有些嘴饞,推脫兩句,也都坐下了。

    裡面程咬金聞到酒菜香,大吼道:「我也餓了。給我上酒上菜。」

    鐵魁罵道:「賊響馬,有飯吃就不錯了,哪有酒給你?」說著打開酒壺,給眾人都倒上酒,這酒一倒出來,十分芳香,眾人都道:「好酒啊。」

    程咬金也聞到了,叫的更響,鐵魁盛了碗菜,罵罵咧咧的給程咬金送去,衝他使個眼色。程咬金會意,等鐵魁走了,在菜裡一翻,果然翻出鑰匙來。他悄悄把腳鐐手銬打開,等待樊虎他們發動。

    眾人坐好,樊虎道:「金甲童環乃是我的好友,這回千里迢迢從山西過來,也沒啥好招待的,咱們就滿飲此杯吧。」

    眾人便一起喝了一杯,金甲放下酒杯對普通的衙役道:「這些位朋友也辛苦了,如此美酒,不如也一起喝一杯吧。」眾衙役早就眼饞了,一聽這話,都厚著臉皮過來,每人討了杯酒喝。

    幾杯酒下去,張三正在夾菜,只覺得腦袋有些暈,他心覺不對勁,就見樊虎一拍手道:「倒了!張三隻覺得天旋地轉,撲通栽倒在地。李四趙五王六和其他衙役也都一個個東倒西歪,被藥翻過去。

    「綠林的蒙汗藥還真管用。」鐵魁哈哈一笑,過去給程咬金打開了牢門,程咬金不顧腿上疼痛,走到張三身旁,抽出他的刀來,把張三李四等人全都砍死,然後道:「怎麼如今怎麼辦?」

    金甲道:「只等號炮響,就一起殺出去。」

    他剛說完,只聽外面號炮一聲,程咬金哈哈大笑,揮著刀一馬當先衝出牢房,見人就砍,樊虎等人趁機把所有的牢門都給打開,裡面的犯人一見有人劫獄,都跟著向外衝去,有不少人撿到兵器,便殺向平日欺凌他們的獄卒,一時間濟南府大牢亂成一團。

    濟南府南門的守兵在城門的蔭涼處正瞇著,只聽一陣喧嘩,抬眼看去,只見一夥小販挑著扁擔,擔些雞蛋蔬菜往城裡走。守兵過去隨便搜查了下,正要放他們過去,城裡一夥人又要出城,一見雞蛋蔬菜,偏偏停下不走,跟小販們討價還價起來。守兵頭目看了大怒,過去道:「這裡是城門重地,哪容你們在這裡買賣。」

    那賣菜人咧嘴一笑道:「好吧,我不賣菜,我殺人總行了吧?」

    頭目沒等明白過來,賣菜人一扁擔打在他頭上,頭目腦漿迸裂,死在當場。這一下,賣菜的和出城的一起抽出藏好的兵器,殺向守兵,可憐守兵哪裡抵擋的住,三兩下都被斬殺。

    而此時,東西北三面也同時著起火來,濟南府裡烈焰沖天,號炮聲響,似乎有無數人在喊:「響馬來了!十萬響馬來打濟南了!」

    濟南府裡,頓時混亂一片。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1 09:51
第185章戰唐璧

    濟南府衙裡,徐世芳聽見外面亂糟糟的,從午睡中驚醒過來,大聲喝問道:「外面怎麼如此嘈雜?」

    管家在外面道:「老爺啊,外面似乎來了響馬。」

    徐世芳大吃一驚,連忙穿戴好,帶上幾個家人,從後門出了府衙,只聽四面八方喊聲喧闐。他唯恐牢房裡的程咬金有失,三拐兩拐來到府衙後的大牢前,一看這裡並無刀兵的痕跡,這才放下心來。正要往裡走,就見樊虎和連明走了出來,徐世芳大喜:「樊虎,連明,這濟南府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快去城外軍營,請九太保帶兵來平叛。」

    樊虎連明聽了,哈哈大笑起來。徐世芳怒道:「你們笑什麼?話音剛落,就聽裡面有個粗獷的聲音喊道:」徐世芳啊,你納命來。「

    徐世芳定睛一看,樊虎連明兩人身後走出一條大漢,不是程咬金是誰。徐世芳嚇的肝膽俱裂,兩腿發軟,登時軟倒在地。程咬金揮刀上前,一刀把徐世芳的腦袋給剁了下來。他的家人一見,發一聲喊,作鳥獸散。

    殺了徐世芳,樊虎帶程咬金到一旁小巷子裡,牽出早給他準備好的大肚子蟈蟈馬和宣花開山斧。程咬金兵器在手,跨上了馬,「得兒」一聲,催馬和樊虎等人一起往南門去了。

    此時的濟南,火光沖天,人聲鼎沸,徐世績等人早帶數百人到處點火,四處造謠,濟南府家家閉戶,都嚇的不敢出門了。早有人去大元帥衙門稟告唐璧。唐璧聽說有響馬大鬧濟南府,大吃一驚,慌忙項盔貫甲,可一招呼夏迎春和劉葵,才知道兩人一早就出去了。張須陀這段時間一直在外剿匪也不在身邊。唐璧只得一邊派人去城外軍營求救,一邊帶上牛壯,馬飛,朱挺,楊效四名偏將,倉促中點起三千人馬來迎戰響馬。

    唐璧帶兵先來到府衙保護徐世芳,還沒等走到地方,就見濟南府衙火光沖天而起,唐璧心知徐世芳只怕難逃一死,果然沒前進幾步,就有徐世芳的家人奔來哭訴,說徐世芳被樊虎等人勾結響馬程達害死了。唐璧聞言大怒,正要前往大牢擒拿響馬程達,就聽四面都有喊殺聲,他忙命牛壯去東門,馬飛去北門,朱挺去西門,楊效去南門,自己則帶兵殺往大牢。

    且說牛壯帶領五百人馬來到東門,就見城樓上火光熊熊,他忙令手下前去救火。眾兵丁剛要去取水,一旁小巷子裡斜刺殺出一夥人來,當先一人喝道:「英雄會尤俊達在此。」

    牛壯大驚,揮刀去戰,尤俊達乃是綠林大豪,手上五股托天叉十分厲害,牛壯一刀砍來,尤俊達瞄準刀刃,揮叉去迎,瞠啷一聲,五股叉正好把刀刃給鎖住。牛壯想要抽刀,尤俊達手上一用力,道:「給我撒手。」牛壯把持不住,刀被尤俊達給卸了下去。他大吃一驚,勒馬想走,尤俊達哪容他逃走,拍馬上前,一叉將他刺下馬來。牛壯一死,手下兵丁大駭,一哄而散。

    馬飛帶兵五百來到北門,剛轉過大街,迎面十幾個人殺了過來,這些人都騎著駿馬,手持長刀,臉上罩著黑巾。一見馬飛過來,當先一人揚手就是一箭,馬飛促不及防,應聲落馬,這十幾人如猛虎一般縱馬上進人群,他們進退之間頗有章法,各個都有萬夫不擋之勇,殺起人來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輕而易舉。這些士兵失了將領,哪裡抵擋的住,丟下幾十具屍體,落荒而逃。

    朱挺帶五百人馬從府衙往西門去,剛走到半途,斜刺裡殺出一隊人馬來,當先一個人,手裡麒麟趕月刀,身穿虎豹撥雲敞,生的是英俊瀟灑,風度翩翩,頗有姿儀。只見他飛馬殺過來,砍翻兩個小兵,口中喝道:「英雄會王伯當在此!」朱挺大驚失色,揮槍去刺,被王伯當一刀盪開,兩馬對沖,回手一刀,只見血光崩射,朱挺人頭飛起,落在地上。王伯當一刀斬殺朱挺,大聲喊道:「英雄會十萬好漢在次,你們還不投降。」朱挺手下見主將被殺,早無鬥志,聽得王伯當這麼一說,頓時作鳥獸散。

    唐璧哪知道他手下偏將都被殺死,帶人衝到大牢,只見一地的屍體,徐世芳的屍身混在一群衙役之中,只有身子,頭不知道被丟到哪裡去了。唐璧大怒,在路旁見到幾個受傷的衙役,一問才知響馬程達和樊虎等人一路往南門跑去了。唐璧忙帶兵向南門追去。此時楊效剛到南門,只見城門口被一隊人馬把守住,他高聲喝道:「呔,你們可是響馬嗎?」

    一人策馬而出笑道:「爺爺正是普天下的響馬頭子。」只見他一頭紅髮,面目猙獰,正是綠林總瓢把子單雄信。

    楊效沒聽說過單雄信的名頭,怒道:「既然是響馬頭子,見了本將軍還不下馬受死。」

    他仗著自己有些武藝,揮舞雙刀殺將過去,單雄信見他來了,哈哈一笑,金釘棗陽槊直刺過去。楊效雙刀一架,要把他的槊給掛出去。可是單雄信力大無比,哪是楊效能抵擋的,只聽噗的一聲,楊效連哼都沒哼,被刺了個透心涼。單雄信手臂一用力,向上一挑,硬是把一百幾十斤的楊效屍身挑上天空,掄圓了甩了出去,砸在地上摔成肉泥。楊效部下大驚,拔腳就逃,單雄信哈哈大笑,也不追趕,把守住城門,等待程咬金他們。

    那邊唐璧焦急,帶著數百騎兵快馬加鞭追趕程咬金等人,不多一會,就看見程咬金他們數人正在前邊,往南門逃去。唐璧大吼道:「響馬程達,你給我站住。」

    程咬金聽了,勒住馬回頭一瞧是唐璧,也不逃了,嘟囔道:「你老小子敢夾我的腿,我非叫你瞧瞧我的厲害不可。」說著回身揮動宣花開山斧就迎了上去。唐璧心道好個響馬,膽子不小。我堂堂山東大帥可不是虛名來的。他手中金烏烈日槍一抖,就要和程咬金拚命。程咬金看唐璧迎了上來,心說叫你嘗嘗爺爺我的三斧頭。他馬往上撞,搬斧頭,獻斧纂,搶了個先手,口中喝道:「我點你啊。」

    唐璧身經百戰,哪在乎這個,合槍一掛,程咬金不等招式變老,就是一劈:「我劈你腦門啊。」唐璧連忙橫槍一架。程咬金這一斧劈上槍桿,也不回招,順著槍桿向左一削,奔著唐璧的手指頭就去了,唐璧心說這招真缺德啊,連忙撒開手。程咬金一削不著,笑道:「我再削。」斧子一轉頭,又削那隻手去了。唐璧連忙換手,被削的手忙腳亂。程咬金兩削都沒削著,斧子一揚,直接朝唐璧的額頭去了,口裡還呼喝著:「我掏你耳朵啊。」唐璧一個大低頭,驚出一身的冷汗來。就聽『刷一聲,斧子是過去了,兩人這時候也二馬錯頭了,唐璧剛直起身子,程咬金的斧子又來了,這一回正好藉著掏耳朵掏空的勢子,從下往上,一個海底撈月。唐璧就聽程咬金一聲:」我抹你馬頭啊。」那斧子正好把唐璧的馬頭給砍了下來。馬腦袋一掉,死馬趴下,唐璧也從馬上摔了下來。程咬金轉過馬來就要砍了他,唐璧手下拚命衝上來,唐璧也連滾帶爬的往回跑,這才保住一命。他被程咬金這古怪的斧子招嚇的魂不附體,哪還敢追,帶著兵將,沒命的逃了。程咬金哈哈大笑,佯裝追了兩步,回過身和樊虎等人一起往南門去了。

    程咬金等人趕到南門,單雄信一見他,豎起根大拇指道:「四哥啊,你的事我可聽說了,你真是條漢子。」

    程咬金聽了,反倒有點不好意思,撓撓大腦袋,傻笑道:「五弟啊,別臊我了,這回麻煩可大了。」

    「有什麼麻煩,我老早就想要造反了,這回才趁了我的意。廢話少說,咱們快走吧。」

    單雄信道。於是眾人一起從南門衝出,向魏征等人早就在等候的百里外的山崗而去。至於其他三門負責牽制的尤俊達等人,也早就趁亂遁走。濟南府裡唐璧都被殺敗,其他人更不敢去追,他們跑了一個時辰以後,才有官差兵丁敢露頭看上一眼。

    唐壁倉惶逃會帥府,只怕響馬追過來,躲了半天不見動靜,派人去探,小兵回來報說響馬早就從南門遁逃了。唐璧這才鬆了口氣,心想若是不去追響馬,等楊林回來,自己只怕不能免罪。他不得己重新振作起來,把亂哄哄的人馬整頓好,一共四千餘人,追出南門。

    花開兩朵,卻說城外軍營之中,武安福接到夏迎春和劉葵,對他二人是十分熱情,招呼進大帳,好酒好肉自不必說。而四面營門早被武安福的人把守住,裡面不得互通消息。濟南府變亂一生,火光沖天,軍營雖在城外四十多里,依然能見到濃煙滾滾,有小瞧見,忙報上來。校官不敢怠慢,來報武安福。李靖早守在營帳門口,見有人來報,只是說武安福正在招待客人,一切軍情先交給他,如此把消息都瞞了下來。至於濟南府出來求救的人,大半都被候君集等人於路暗殺了,有僥倖從小路走的,來到大營門口,卻不得入內。就這樣折騰了一個多時辰,等到濟南府裡的居民都出來救火,大火慢慢的被撲滅,而燕雲十八騎也完成了任務,悄悄返回,李靖才入帳向武安福等人報說濟南府出事。

    夏迎春和劉葵大驚失色,就要回去,武安福連忙叫住兩人,要帶兵相助。這一點兵,又拖延了半個時辰,等到大軍趕到濟南府,早已經人走茶涼。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2 02:01
正文 第186-190章
   


    第186章播亂山東

    「大帥,末將來遲了,還請恕罪啊。」一看到唐璧垂頭喪氣的狼狽模樣,武安福就知道秦瓊他們順利的逃走了,掩飾住心裡的高興,上前迎接唐璧道。

    「這些響馬,氣煞我也。」唐璧悻悻的道,他本來帶兵追擊,結果路上先後被伏擊三四回,最後一回又碰上用斧子的程咬金,唐璧哪敢交戰,轉身就跑。如今回到濟南府,看到一片狼藉的景象,想到楊林知道這事的樣子,唐璧就心驚膽戰。

    「九太保,這些響馬勢大,足有三四萬之多啊。」唐璧看到武安福,就跟看見救星一樣,「響馬勾結濟南府的衙役獄卒,裡應外合。幸虧我拚死衝殺,才將他們打退。」

    武安福心想你可夠不要臉的,英雄會一共也就二百來人,哪裡來的三四萬之多?何況你明明是被打的落花流水,怎麼說的好像保衛濟南,立了大功似的?武安福混了一年多的官場,還是頭一次遇見唐璧這樣顛倒黑白的,實在是不佩服都不行。不過他當然不願意得罪人,連忙道:「大帥神勇,父王回來,我一定為大帥邀功。」

    唐璧擺擺手道:「讓響馬頭子程達跑了,哪有什麼功勞可言。」他自知武安福也是客氣,哪敢再胡說八道。

    「依大帥看,怎麼如今該怎麼辦?」武安福問唐璧道。

    唐璧沒等說話,劉葵己經暴跳如雷的道:「大帥,請給我三千人馬,我一定把響馬抓回來。」

    唐璧怒道:「胡說什麼,響馬人多勢眾,不得胡來。」

    劉葵對唐璧十分敬畏,被他一喝,失了銳氣,鬱鬱的閃到一邊去了。夏迎春上前道:「大帥,響馬遁逃,只怕會為害沿途百姓。若是不有所行動,只怕將來在靠山王那裡不好交代啊。」他一邊說一邊瞧向武安福。武安福心想若是夏迎春和劉葵追上去,恐怕事情就不好辦了,忙道:「大帥,此事你不用擔心。請你和夏將軍,劉將軍安撫百姓,修繕房屋。我帶人去追響馬。」

    「響馬厲害,九太保不要犯險啊。」唐璧生怕叫武安福發現響馬不過幾百人,忙道。

    「大帥不用擔憂,我只是追蹤,好叫他們疲於奔命,不會正面衝突的。」武安福也不等唐璧應允,己經跨上汗血馬。

    唐璧只得目送武安福帶兵出了南門,沿路追趕下去,劉葵看得心急,問唐璧道:「大帥,我也想去。」

    「去你個娘!」唐璧發了脾氣,「趕快去城裡搜索,看看還有沒有潛伏的響馬。」

    那邊劉葵灰溜溜的去搜查響馬餘黨,這邊武安福帶領人馬出了南門,一離開濟南府的視線範圍,立刻晃晃悠悠,不緊不慢的進發起來。

    「候君集和尚懷忠兩位兄弟己經跟蹤而去了,估計不會有問題。」李靖看武安福面帶憂色,在一旁道。

    武安福點點頭,沒有做聲。他如今擔心的,其實是秦瓊等人的去路。若是按自己所得知的歷史來看,他們該是去瓦崗山,可是從山東往河南去所路過的幾個州府,都是強兵猛將,英雄會區區幾百人,恐怕難以抵擋。武安福一路擔心著,一直走到天黑,來到一個小村落,向村民一打聽,果然有一支隊伍,三個時辰以前從此路過。武安福也不著急追趕,下令就地駐紮,從附近城鎮買來米面,在野外烹飪,胡亂的給士兵補充了給養。第二天全軍又拖到日上三竿,才繼續開拔,一連走了一日,傍晚時分,來到了山東往河南和山西必經的金堤關,來到關前,只見旌旗零落,城門大開。武安福心裡一喜,催馬進城,就見城門裡有不少的屍體,十幾個小兵正在搬運。一見來人是隋朝的軍兵打扮,小兵都湧過來:「將軍啊,有響馬剛衝破了金堤關,往西跑了。」

    武安福忙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慢慢說。」

    原來英雄會擺脫了唐璧的追趕,很快來到濟南府南一百多里的一處山崗,和魏征等人回合,連英雄會的豪傑,隨從的伴當家眷一共三百來號人,一直往西而去,打算先去山西潞州,靠著單雄信在綠林裡的影響力,扯起大旗,正式反隋。

    因為有家眷的大車拖累,隊伍行軍並不快。不過秦瓊和徐世績知道武安福會拖延追兵,也不著急。隊伍繞過沿途的市鎮,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山東和山西河南三地交界的金堤關。這裡依山而立,是三省通衢之地,若不從這裡經過,就得繞過半條太行山脈。

    金堤關守將花公吉,花公義是兄弟二人,乃是山東大帥唐璧的心腹愛將。山東盜匪橫行,二花身為要隘的守將,自然不敢怠慢,每日都要三次巡視。這日午後,兩人睡飽了午覺,精神抖擻的上了城牆,照例巡視,看到一半時,就聽城外吵吵嚷嚷。二花定睛看去,就見數十人趕著幾輛大車,一邊往金堤關跑來,一邊喊叫。

    二花連忙帶人下了城樓,手拿兵器,立在城門口。這夥人不大一會就來到城門前,不等二花問話,大車上一個老太太哭道:「將軍啊,你可要救救我兒子啊,他叫響馬給抓去了。

    「說著哭天喊地,眼淚鼻涕一把一把的。二花忙問一旁一個似乎比較鎮定的大漢道:」怎麼回事?「

    大漢道:「二位將軍,小人們本事附近村子的,今天晌午,村子裡來了一夥響馬,見人就打,搶走了無數錢物。還把很多小伙子抓走,說是要拉壯丁來打金堤關。」

    花公吉性格暴躁,一聽大怒:「好響馬,光天化日也敢騷擾村莊,待本將軍去收拾他們。」

    花公義道:「哥哥你帶兵去,我在城中安撫百姓。」

    花公吉說走就走,問明村子方位,帶上三百士兵,呼嘯而去。等他們走遠,花公義對這群逃難過來的村民道:「你們隨我進去吧。」說著轉身要領他們進城。那答話的大漢口中道:「謝謝將軍。」卻一把從大車下抓出一把鋼刀,不等一旁士兵反應過來,一刀把花公義的頭跺了下來。眾士兵大嘩,只見這夥人一個個都從難民變成了凶神惡煞一樣的人物。除了老太太和婦女躲進車裡,其他人都從大車上拿出隱藏的兵器,砍瓜切菜一樣,把守門的士兵殺個精光。此時早就埋伏在附近樹林裡的英雄會人馬,也趁機殺了過來。英雄會騙走花公吉,襲殺花公義,輕而易舉拿下了金堤關,也不多留,迅速穿城而過。

    武安福聽到這裡,為英雄會的兄弟們心裡讚了一聲,不過他立刻問道:「那花公吉將軍呢?他回來了嗎?」

    「回來了。不但花大將軍回來了,連張將軍也來了。」士兵興奮的道,「這回這群響馬的末日到了。」

    「張將軍?哪個張將軍?」武安福一驚。

    「就是咱們山東最有名的張須陀張將軍啊。」士兵道,「他和花大將軍一起去追擊響馬了。」

    武安福暗叫不好,也顧不得問張須陀是怎麼跑到金堤關附近來的,帶上人馬,飛也似的追了出去。

    士兵看著決塵而去的馬匹帶起的塵土,自言自語道:「虎膽將軍天下無敵,響馬可跑不掉了。」

    武安福帶兵部下用比之前五倍的速度狂奔一個多時辰,終於見到遠處的滾滾煙塵,他知道前邊必定有人在廝殺,猶豫片刻,叫大隊人馬原地駐紮,帶上雄闊海謝映登李靖孫成四人,打馬上前。

    不遠處的煙塵裡,四員大將正捉對廝殺著,王伯當的刀虎虎生威,尤俊達的叉變化莫測,正和兩個隋將鬥在一起。其中一個正是武安福曾經見過的虎膽將軍張須陀,他的冷艷鋸齒刀和王伯當的麒麟趕月刀正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殺的是難解難分。而尤俊達的對手則是一員兇猛的大漢,手裡一支方天化戟,舞的也是出神入化,不用說自然是花公吉了。四人殺的火熱,一時也不能分出勝負來。武安福一瞧英雄會的陣勢,二百多精壯把家眷和大車護在當中,圍成一個圓陣,陣前兩人一個是秦瓊一個是徐世績。至於隋兵這邊有大概一千多號人,聲勢上比英雄會要大得多,若是真的交戰起來。英雄會不但人少勢弱,還得保護家眷,很難取勝。武安福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問李靖道:「李靖,你有什麼辦法讓兄弟們逃過一劫。」

    李靖看了半天,終於道:「擒賊先擒王,只要殺了花公吉和張須陀,敵兵自然潰敗。」

    武安福瞧了瞧,戰場距離幾人大概有二百多步,忙對孫成和謝映登道:「二位兄弟,就靠你們了。」

    兩人應了聲,找了個隱蔽的位置,張起弓來,瞄準了正殺的酣暢的張須陀和花公吉。

    戰場上王伯當和張須陀殺了十幾個回合,只覺得對方越戰越勇,心道張須陀是山東名將,果然不可小窺。而那邊尤俊達和花公吉之戰,尤俊達己經落了下風,招式慌亂起來。隋兵看出主將要勝,一起吶喊起來,只待敵將落敗,就一起掩殺過去。就在這緊要當口,只聽「嗖」「嗖」兩聲箭響。戰場上有人落下馬來。

    第187章火種

    花公吉和尤俊達打的正酣,尤俊達的五股托天叉雖然厲害,遇到花公吉的方天化戟,就不中用了。花公吉雖然戟法並沒多麼出眾,可他勝在力氣驚人,尤俊達的叉鎖不住花公吉的方天化戟,力氣又有不及,幾招下來,心先慌了。這一慌亂,招式有些生澀,被花公吉步步進逼,兩個錯馬的功夫,己經招架不住了。秦瓊在後邊看到,就想鳴金,徐世績一把拉住秦瓊道:「二哥,不能鳴金。」

    「為什麼?老六可是支持不住了。」秦瓊著急道,他看出尤俊達招法已經亂套,只怕再有三五回合,就有性命之憂。

    「若是鳴金,敵軍一定士氣大作,如果衝殺過來,我們難逃全軍覆沒的結局。」徐世績皺緊眉頭,他何嘗不知道尤俊達身在險境,可是若不讓他頂住,將置所有人於險地。

    「難道看著六弟送死嗎?」秦瓊大怒,提起雙鑭就要前去助陣。就在這時,就聽東側上坡上傳來呼嘯的聲響,正是孫成箭射花公吉。

    花公吉殺的興起,奮起雙臂的力氣,向尤俊達連攻三招,他喜歡看尤俊達狼狽不堪疲於招架的樣子。弟弟花公義被響馬偷襲殺死,氣的他五內俱焚,若不把響馬全部殺光,他怎能罷休。眼看這一戟刮破了尤俊達的戰袍,只要再來一戟,就能把他打成肉泥。便在這時,一聲箭響。花公吉只覺得腦上一涼,便失去了知覺。孫成二百步遠的一支羽箭,從花公吉太陽穴射進,將他一箭擊斃。

    幾乎在孫成射死花公吉的同時,謝映登的一支羽箭也迅雷不及掩耳的射向張須陀。張須陀正和王伯當殺在一起,兩人一個是山東名將虎膽將軍,一個是江湖豪傑武狀元首選,本是旗鼓相當的陣勢。可是張須陀勢如猛虎,根本不畏刀槍,招招都是同歸於盡的兇猛招數。王伯當哪裡見過這種玉石俱焚的拚命怪招,只得拚命抵擋,不多時便再無還手之力。

    正在王伯當無力支撐之時,就聽破雲穿空之聲,一支白羽箭直奔張須陀後腦而去。張須陀是生死場上打滾多年的豪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聽得腦後風聲,顧不得和王伯當廝殺,一個大低頭,那羽箭越過張須陀,直奔王伯當而去。王伯當驀地見一隻箭射來,吃了一驚,幸虧他反應機敏,橫刀一撥,將箭彈飛。

    須臾之間,花公吉斃命,張須陀和王伯當則分開兩邊,本來英雄會十分惡劣的形勢,頓時扭轉過來。正在隋兵驚愕之際,只聽一旁上坡上有人高喊:「英雄會全伙在此!」

    秦瓊和徐世績見到變化,情知有人相幫,乘機一起高喊:「別叫走了張須陀啊!」二百多號人一起揮舞兵器,衝殺上前。

    張須陀從馬上直起身子,只見英雄會反攻上來,他只道中了埋伏,怕被包圍,一展大刀叫道:「撤退。」

    隋兵一聽將令,立刻向南潰逃。張須陀在後邊斷後,刀疤虎宋明亮欺他單人獨騎,策馬殺來,一刀斬來。張須陀哪把他放在眼裡,冷艷鋸齒刀一擺,乓一聲把宋明亮的刀磕飛出去。宋明亮怪叫一聲,轉身就逃。張須陀待要去追,盛彥師,丁天慶二人合力殺來,一刀一槍想要張須陀的性命。張須陀掌中刀一掛,大力湧來,把盛彥師的刀掛了出去,回手一刀削去,盛彥師一低頭,頭盔被刀風掃落。丁天慶見盛彥師遇險,大喝著一槍刺來,張須陀瞅準槍來的方向,揮刀一架,順勢刀鋒斜撩,丁天慶見白晃晃的刀刃撩來,只得摘蹬翻身滾落馬來。二人不出兩合,都被殺敗。

    張須陀三合殺敗三人,見隋兵己經退出數十丈遠,便也策馬退去。魯明星魯明月兄弟可不讓他走,一個雙斧,一個長棍,攔在前面。張須陀鬚眉皆張,口中暴喝一聲,一刀掄去,魯明月橫棍一掛,哪裡掛的出去,只被震的虎口裂開。魯明星見狀,雙斧劈來,卻叫張須陀一刀斜削額頭,手忙腳亂去招架,張須陀中途變招,一個巧勁,用刀背磕在魯明星的肩上,把他打落下馬。

    身後秦瓊見了大驚,揮鑭殺過來,單雄信也吼道:「莫要傷我兄弟。」

    張須陀見英雄會人多,也不戀戰,縱馬狂奔,追趕隋兵隊伍去了。他五合敗五將,英雄會倒也無人敢去撩他鋒芒,任他去了。

    張須陀跑的遠了,徐世績也早叫人停下,此時武安福等人也從山坡下來。秦瓊遠遠一見,大喜道:「武兄弟,原來是你幫忙。」

    武安福等人走到近前,武安福道:「幾位哥哥可是受傷了?」

    被張須陀打敗的五將都無大礙,一個個垂頭喪氣。雄闊海讚歎道:「好個虎膽將軍,果然名不虛傳,改日我一定要會一會他。」

    秦瓊道:「武兄弟怎麼來了?」

    武安福忙把自己請命來追趕的事說了,徐世績聽了道:「如此看來,張須陀大概是路過此地,協助花公吉,恐怕還不知道濟南府的事情。」

    「雖然如此,若不快走,被張須陀追上,只怕不好擺脫啊。」武安福想到張須陀的勇武,實在有些駭然。他見過無數勇將,可是如張須陀這樣不顧自己的性命,招招狠辣的實在少見,難怪人稱虎膽,果然不怕死。

    徐世績道:「既然如此,咱們快出發吧。」

    武安福看眾人整頓車馬,問秦瓊道:「二哥,你們這是去哪裡?」

    秦瓊道:「去山西潞州,在那裡用五弟的名字召集綠林豪傑,一起起兵反隋。」

    武安福忙道:「不可去潞州。」

    「為什麼?秦瓊和徐世績一起問道。

    「一是山西路途遙遠,路上還要經過數座大隋的關卡,若是被阻隔,只怕會落入前有豺狼攔路,後有虎豹追命的境地。」武安福道,「何況潞州太守李景我十分熟悉,他作戰勇猛,頗有謀略,若想在潞州舉事,只怕不易。」

    「這可如何是好?」秦瓊和徐世績也是倉促做的決定,一聽武安福的話,頓時沒了主意

    「不知道兩位哥哥可知道瓦崗山嗎?」武安福問道。

    「瓦崗山?」秦瓊和徐世績都是一愣。

    「我知道。」一旁有人道,武安福一看,卻是王伯當。

    「瓦崗山乃是河南境內的一座高山,形勢險峻,山路崎嶇,是易守難攻的天然要塞,如今被一夥好漢佔據,扯起義旗,反抗隋朝。」王伯當道。

    「哥哥可認識瓦崗山上的人?」武安福喜道。

    「自然認識。瓦崗山的大王翟讓乃是南陳的舊部,也曾在江湖上流落,和我多有交情。

    他上了瓦崗山當了山大王之後還曾邀請我入伙,只是我那時想要考取功名,才沒答應。「王伯當道。

    「既然如此最好不過了。二位哥哥,河南瓦崗山離這裡要近得多,況且一路少有隋兵駐紮把守。瓦崗又縣風水寶地,更有精兵強將在那裡休養生息多年,咱們英雄會的兄弟若是去瓦崗,將來一定能成大事。」武安福道。

    徐世績有些疑惑,不知道武安福怎麼如此肯定,可武安福是自己兄弟,怎麼會有惡意,想到這裡他看了秦瓊一眼。秦瓊道:「既然山西路途遙遠,沿途又多有阻攔,不如我們聽武兄弟的,去瓦崗看看。」

    徐世績聽秦瓊這麼說了,也無意見,兩人合計一下,下令部隊調轉方向,往河南開拔。

    單雄信聽了追問緣由,徐世績一解釋,他倒也聽過瓦崗山的威名,便也同意了。

    「二哥,我還有話要跟你說。」看到隊伍要出發,武安福又想起一事來。

    「兄弟你說。」自從在北平遇到武安福,秦瓊對武安福是七分的感激,三分的敬佩。這一回為了程咬金劫皇槓的事情,武安福拼了官場上的前途也和英雄會一條心讓他更對武安福十分的信任。

    「此去瓦崗,也許會有麻煩。千萬要以和為貴。翟讓本是個英雄,不能怠慢了他。」武安福道。

    「兄弟放心,咱們英雄會以仁義為本,自然不會慢待英雄。」秦瓊道。

    「還有,如果大家在瓦崗站住了腳跟,須得選個頭領出來,二哥不知道有什麼打算?」

    武安福察顏觀色的道。

    「你的意思是?」秦瓊問道,「我覺得徐世績頗有才幹。」

    「萬萬不可。」武安福對徐世績總有點不放心,他和李密關係甚為密切,若是李密真的和歷史上說的一樣跑去瓦崗,徐世績再把瓦崗交給李密,那武安福這一番苦心豈不是給別人做了嫁衣裳,這種賠本買賣他才不會做呢。

    「為何?」秦瓊納悶道。

    「徐世績雖然通曉兵法,不過他不能服眾。要我說,英雄會這麼多兄弟,連你我在內,最精明的人,就是我四哥啊。」武安福道。

    「你說阿丑?」秦瓊一愣,回身望向一輛大車,自從打敗了唐璧腿傷就發作的程咬金正樂呵呵的和旁人吹著牛。

    「四哥別看表面魯莽,可一是夠義氣,二是敢擔當,三是精明,我看英雄會這麼多人,沒有一個比得上四哥的。而且四哥沒有私心,也能服眾。」武安福分析道。

    秦瓊一聽,的確是這麼回事,便道:「我記下了,若是真有推選頭領的那一天,我就選阿丑。」

    武安福道:「那好,二哥,這一路山高水長,你可要保重啊。」

    秦瓊聽了,有些動情道:「兄弟你也要保重,楊林身邊有如龍潭虎穴,你要小心謹慎啊。」

    武安福道:「二哥放心吧。」

    兄弟之間,不需要太多依依惜別的話語,看著秦瓊帶領英雄會的兄弟們遠去,武安福長出一口氣。他把滅亡大隋的火種點燃起來,至於這星星之火如何燎原,就不是他所能夠控制的了。

    第188章征高句麗

    大業二年山東濟南府英雄會的起義並沒有在朝廷中掀起什麼浪花,一方面是兵部沒把英雄會的造反當作天大的事情來看,另一方面是滿朝文武連同皇帝楊廣的心思都放在高句麗國上。

    二十萬隋兵在燕雲邊境對高句麗的的虎視眈眈以及聯合突厥一起進攻高句麗的恐嚇並沒有讓高句麗王高元臣服,反倒激起他的脾氣。楊廣派去的使者陸知命被割了耳朵放回來,這對於一直認為普天之下都是隋朝光輝籠罩的楊廣是個巨大的恥辱,在龍顏大怒的情形下,兵部的大臣自然不認為楊廣會對濟南府的區區小事有興趣。

    就好像後世的歷史學家中沒有人能夠說清楚如果不三征高句麗,強大繁榮的大隋帝國是否還會崩塌一樣,也沒有人能說清楚楊廣這樣一個無論在才華還是氣質都具有偉大帝王資質的人物,是如何走到窮途末路一樣。歷史默默的把大隋帶上了一個岔路口,每個人的選擇都影響著歷史的走向。

    攻打高句麗,這是使者在高句麗被羞辱之後,楊廣唯一的想法。泱泱中華,堂堂天朝,物華天寶,地大物博,有長江黃河,五嶽凌雲,京杭運河,東西兩都,文物賢才,何止億萬?四方諸國連強大如突厥也前來朝賀,只有區區蠻夷高句麗小國,藐視大隋,楊廣身為天可汗,如何能嚥得下這口氣。

    楊素己死,楊林遠在燕雲,蕭禹失寵被貶,朝廷總自五貴以下,都對出兵高句麗噤若寒蟬。此刻楊廣怒氣沖沖的坐在禁臠寶座上,目視群臣。除了宇文化及等一二人支持出兵,其他大臣想反對確不敢出頭,都在猶豫。

    「你們到是說話啊?」楊廣是何等聰明的人物,哪裡不知道群臣的想法,他瞥了眼宇文化及,蕭禹被貶之後,楊廣對宇文化及最為寵愛。

    宇文化及領會到楊廣的意思,上前一步道:「皇上要發兵攻打高句麗,微臣認為此事刻下容緩。」

    此話一出,朝堂上一片嘩然,宇文化及卻不理會,繼續道:「如今天下各國都在東都朝拜皇上,這高句麗蠻夷卻在這個時候羞辱我朝的使者,分明是挑釁天朝的威勢。若不發兵討伐,叫各國小窺了我朝,只怕各國會有異心。」

    此話正中楊廣的下懷。高句麗地處東北,南侵百濟,西連契丹,東交靺鞋,北結突厥,隔海勾搭倭國,隱然有要霸佔燕雲以北以東廣大疆土的野心。楊廣無論是從身為中國天子,要剷除這個潛在的對手的角度,還是從剛剛被尊奉為天可汗,拿下聽話的高句麗開刀立威的角度,發兵攻打高句麗,都是必然的選擇。宇文化及的話十分切合他的心意,楊廣當即道:「許公所言極是。」

    裴矩也出列道:「啟稟皇上,高句麗時常侵擾我朝東北邊境,如今突厥已經降伏,四海之內,只有高句麗不肯臣服,若能擒拿高句麗王,收復秦漢時我國的土地,皇上的英名偉業,勢必傳播四海,功蓋宇內,為千古帝皇第一人。」這一番馬屁把楊廣拍得十分舒服,笑道:「裴卿家言重了。」

    馬屁大王虞世基哪能落在人後,也道:「皇上,如今突厥大汗正在朝中,若有突厥兵馬相助,再加上我朝天兵的神威,高句麗唾手可得。到時候臣請皇上去泰山封禪,成就千古美名。」

    楊廣聽得喜不自勝,心道我少年時就統兵百萬評定南陳,結束數百年的分裂,我又有文采,天下士子論及我的詩文,也多有讚譽之詞。我興建東都,開鑿運河,臣服四方,哪個不是千秋萬代的功業?只怕秦皇漢武之輩也不及我的萬一。他想到這裡,情緒高漲,一拍龍案道:「我意已決,出兵五十萬,攻打高句麗,另征民夫百萬運送補給。」

    本還有大臣想要勸誡,見楊廣滿面紅光,知道他正沉浸在於古第一帝的沒夢裡,知趣的連忙閉嘴。有不知趣的則站出來說話了。

    「皇上,高句麗不可輕伐啊。」說話的是納言劉炫。

    楊廣臉色一沉道:「為什麼不可伐?」

    「高句麗不可伐有三:聖天子以德服人而不是以兵戈服人,否則失去仁義之心,就算討伐成功,卻不能收服其心,天長日久,高句麗一樣還會失去,此其一也;高句麗路途遙遠,氣候苦寒,大軍遠征,補給不足,勞民傷財,勝負未為可知,僥倖獲勝,也是得不償失,此其二也;如今宇內昇平,百姓安居樂業,若動干戈,只怕有宵小匪類趁機作祟,禍亂國體,動搖根本,此其三也。」劉炫侃侃而談道。

    楊廣見有人反對,本就一肚子氣,聽他滿口的什麼「失去仁義」,什麼「勝負未為可知」,什麼「動搖根本」,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不容他再說下去,怒道:「大膽劉炫,妖言惑眾,來人啊,給我拖出去。」

    驍果上前,將劉炫一夾,往外拖出,劉炫不死心的喊道:「皇上,若是一意孤行,只怕會有亡國之禍啊。」

    楊廣更是勃然大怒,喝道:「給我把他亂棍打死!」

    劉炫被拖了出去,群臣戰慄,再無人敢多言語了。於是楊廣下令兵部尚書段文振制定出兵計劃,又命五貴散朝後單獨覲見。

    散朝之後,宇文化及等五人來到掖庭宮,楊廣依舊面帶怒色,一見五人就道:「大膽劉炫,竟然口出妄言,我恨不得把他九族誅滅。」

    裴矩忙道:「皇上息怒,這種鼠目寸光之徒,殺了就殺了,若是遷怒九族,只怕世人腹誹。」

    楊廣點頭道:「算了,不提這人。我叫你們來,是向知道你們對出兵高句麗還有什麼見解。」

    蘇威在朝堂上一直沒說話,此時道:「皇上,高句麗地處北方高寒之地,冬季嚴寒不可出兵,而夏季多雨,道路泥濘,何況路途遙遠,軍需運輸困難,若無完全的準備,還請三思啊。」

    楊廣聽了沉默下語,半響道:「你們還有什麼意見?」

    裴矩想了想道:「皇上,蘇大人所說極是。依臣愚見,非得請突厥出兵相助不可。此外百濟國和高句麗有深仇大恨,可派使者前往遊說,與其聯盟,兩面夾擊,必定成功。」

    虞世基也道:「路途遙遠運輸不便是實,臣請多徵召民夫,加速開鑿永濟渠,以利運送。」

    楊廣聽了二人的主意,喜道:「甚好。裴矩啊,你就替朕傳旨給始畢,叫他速速回國,訓練一支精兵,明年春暖花開,和我朝大軍一起出兵高句麗。虞世基啊,運河一事,你就擬旨去辦吧。」

    裴蘊此時也道:「皇上,高句麗地處半島,不如在幽燕之地興建一批戰船,到時候水路並舉,可奏奇效。」

    楊廣道:「此計很好,回頭叫兵部派人去幽州,叫北平王相助,建造三百艘戰船,兩路進擊,不愁高句麗不破。」

    君臣商量了一會,五貴自然都說的是吉利話,楊廣越聽越有信心,只恨冬季將到,不能馬上發兵。

    「皇上,臣忽然想到一事。」裴矩道,「若是叫始畢可汗回國,讓東突厥休養生息,日後只怕還是會有禍患。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得不防啊。」

    楊廣一皺眉頭,此事他也曾經想過,不過也不能把始畢常留東都。

    「你有什麼辦法嗎?」楊廣問裴矩道。

    「臣想不如找個宮女,以郡主的名義許給始畢,兩國結為姻親,安撫始畢之心。再者我們暗中扶植西突厥的處羅可汗,遠交近攻,離強合弱,可防萬一。」裴矩道。

    「嗯,這個辦法不錯,那就照做吧。」楊廣這才放心下來。

    大業二年十月中,始畢可汗與隋朝隆慶郡主成婚,十月末,始畢帶著隋朝的豐厚禮品,浩浩蕩蕩的回到了突厥草原。

    一看到秋末的草原,始畢在東都洛陽一直鬱悶的心情終於緩解開來,不顧車隊,帶上親隨,縱馬躍進草場,打起獵來。

    打了一個多時辰,始畢射死兩頭小鹿,興致高昂的向車隊回去,一邊走一邊唱著突厥的民歌。哈密措在一邊聽了半天,忽然道:「大汗,你真的要和隋朝聯手滅掉高句麗嗎?」

    始畢嘿嘿一笑道:「你說呢?」

    「隋朝暗中扶植處羅,大汗不會不知道吧?」哈密措道。

    「當然知道,漢人皇帝想用一貫的伎倆對付我們突厥,還以為我們都是傻子呢。」始畢的眼睛裡,閃爍著蒼狼的光芒。

    「那大漢打算怎麼應付漢人?」哈密措道。

    「高句麗和突厥唇亡齒寒,咱們就算不幫高句麗,也決不能幫助漢人,到時候坐山觀虎鬥吧。若是中原亂了,說不定我們能揀到便宜呢。中原,可真是個花花世界啊。」始畢望著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感慨的道。

    這一年秋冬之際,幽州海域,隋將元弘嗣在督造戰船;東都洛陽,源源不斷的糧草運輸而來,堆滿了數十個糧倉;洛陽到北平的永濟渠,在寒冬臘月依然開工;北平王羅藝和靠山王楊林的二十萬大軍,按照楊廣的命令,駐紮在幽雲之間,等候著春暖花開的發兵時機。

    一場席捲中國的大動亂,由此拉開帷幕。

    第189章人禍

    大業二年的冬天,平靜中暗藏著激流。身在北平的楊林得知濟南的事變,勃然大怒,雖然他奉命在北平駐紮,威脅高句麗,不能輕舉妄動。可是從使者帶回來的信件裡,武安福還是能感受到他的憤怒。這一年雪花落下的時候,唐璧帶來了武安福早就知道的消息。

    「聽聞這批響馬現在投靠了瓦崗山,和南陳餘黨翟讓,董平,薛勇,吳季,張千等人勾結在一處,興兵作亂,打家劫舍,禍害百姓。兵部已經下了命令,叫咱們明春發兵,攻打瓦崗山。」唐璧手握溫酒,對武安福道。

    武安福看著窗外的雪花,半響道:「大帥,這些響馬厲害的很,咱們還是保存實力為好。他們自在河南去鬧,關你我何事?」

    「可是兵部催促的緊。」唐璧本也不向多事,只不過響馬是從他濟南府跑出去的,兵部要他幫河南收拾爛攤子,也是理所應當。

    「反正是明年春天,不用著急。過了這個冬天,也許會有變化。」武安福淡淡的道。

    北方的異動,朝廷的決心,唐璧當然知道,他並不知道武安福話裡的真正含義。只得賞起雪來。雪花紛紛揚揚,靜靜落下,廳上暖爐的溫暖讓人忘記外面的寒冷,帝國在這個寒冬裡,悄悄的綻放著最後的美麗。

    時光冉冉,轉年的二月,沒等兵部想起瓦崗山的響馬來,針對高句麗緊鑼密鼓的備戰就已經開始了。在山東和燕雲的交界處,元弘嗣的兩萬造船工匠已經在萊州製造了一個冬天的戰船零件。海水還很寒冷的時候,工匠們就被驅趕進了海中。楊廣要在四月攻打高句麗,他們只有兩個月的時間來打造三百艘戰船。武安福作為楊林在山東的委任者和唐璧趕往萊州前去慰問元弘嗣時,微涼的海風吹宋,帶來一絲的腥臭,武安福疑惑的瞧著海水裡熱火朝天的工程景象,只見海水湛藍,天空高遠,海天相接之處,雲朵漫漫,景色怡人。

    「少帥,山東之地多產海鹽,咱們大隋半數的海鹽是這裡生產的。本地的貧民,多有買賣私鹽為生的。官府緝拿嚴厲,也是山東多響馬盜匪的原因。」李靖看著廣闊的海域,不及欣賞美景,說起運大海對山東的利弊來。

    武安福想起程咬金就是私鹽販子,下由莞爾一笑,心想四哥也不知道當沒當上皇帝。該派侯君集走一趟河南打探消息了。

    正想著,只聽前面喧嘩聲起,一員隋將在衛兵簇擁下,昂首而來,正式宇文化及手下的紅人,負責督造戰船的大將元弘嗣。

    「唐大帥好啊。」元弘嗣一見唐璧,滿臉堆笑,等看到武安福,更是好像熟人一樣。

    「這不是武將軍嗎,早聽說你在山東幹的不錯,如今一見,果然神采更勝去年啊。」元弘嗣笑道,「許公很是想念武將軍,常說有機會要根皇上提及,讓武將軍重回朝堂呢。」

    武安福心想宇文化及早把乾兒子司馬德戩安排為了禁軍統領,裴矩和來護兒幾次三番為自己求情,都被宇文化及攔下,武安福哪裡會不知道。不過他本也下想回到矛盾的中心,也犯不著跟宇文化及系的人馬撕破臉皮,當下道:「那可多謝許公了,等元將軍回去,還請幫我帶好啊。」

    「那是自然。」元弘嗣說著官話,大家虛偽的半斤八兩旗鼓相當,心裡十分明白,嘴上卻一點不願缺少禮數。

    三人聊了幾句,武安福和唐璧吧勞軍的物資清單交給元弘嗣,元弘嗣請點一遍,一切無

    誤,就要請二人飲酒,剛要起步。就聽不遠處海水裡噗通一聲。武安福扭頭一看,見一個工匠倒在水裡,一旁多人上去攙扶。

    「少帥,我去看看。」孫思邈這次也跟隨武安福出來,醫者父母心,一見有人倒下,自然而然的過去瞧瞧。

    元弘嗣一舟眉頭道:「死就死了,管他作甚。」

    武安福心中覺得有些不悅,他早知道元弘嗣這人暴虐非常,待人刻薄,如今見他草菅人命,出言譏諷道:「若是死的多了,只怕耽誤工期啊。」

    元弘嗣尷尬一笑,沒說話。武安福也不理他,策馬上前,想看看那人如何了,走到近前,就見孫思邈一臉悲憤的回頭望向自己。武安福心裡驚奇,下馬上前湊近一看,直要嘔吐出來。

    這倒下的工匠大概五十歲左右,臉色蒼白,骨瘦如柴,這都不算什麼,最可怕的是他腰部以下,竟然爬滿了蛆蟲。武安福驚駭道:「這是怎麼回事?」

    一旁一個壯實一些的工匠用看破生死的語氣道:「十三天沒出過水,不生蛆才是奇怪。」

    武安福這才看到此人的小腿上竟然也有蛆蟲,他卻下去拂拭,竟已習慣。

    孫思邈恨聲道:「這些工匠多日不出水,不得休息,如此下來,等到船造好,只怕死的也差不多了。」

    那壯實工匠冷笑一聲道:「每日裡都死去幾十人,死掉了也省的受罪。」

    正說著,有數個兵丁過來,把圍觀的人哄進海裡繼續工作。這倒下的工匠下半身都被蛆蟲咬的爛了,此刻奄奄一息,微微睜開眼睛,嘴唇一動,終於什麼都沒說出來,就頭一歪死去了。那些士兵見怪下怪,用一卷蓆子把人捲起來,扛走了。

    孫思邈的目光隨著那屍體,一直到他消失掉,轉身問武安福道:「人命就這麼不值錢嗎?」

    「孫先生,你也經歷過沙場的殘酷,在那裡,人命才是最不值錢的。」武安福歎息道。

    「還沒征伐高句麗,就已經有這麼多無辜的人白白死去,少帥,這不是建功立業,這是天災人禍啊。」孫思邈痛惜道。他雖然也加入了賈柳樓英雄會四十六友,可是內心裡還是以正統自居的,如今看到朝廷無道,百姓遭殃,不由憤慨起來。

    「先生,這些話我們回去再說。」武安福瞄了一眼遠處談笑風生,渾不把這些人的生死放在眼裡的唐璧和元弘嗣,「我還記得我承諾過你的話,這個國家若是千瘡百孔,病入膏肓,你我就一起來用猛藥醫治他。」

    孫思邈點點頭:「對,猛藥。」雖然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他的眼中卻也閃動著豪邁的光輝。

    在大業三年的春天,除了山東萊州的海口有無數的工匠或勞累或病痛而死,全國各地,都在上演著不同的慘劇。這一年的三月開始,無數的士兵從各地向北平聚集。最遠的甚至從嶺南和蜀中出發。比如江淮以南的水手一萬人,弩手三萬人,嶺南捧镩手三萬人就水陸並進,浩浩蕩蕩向數千里外的北平前進,沿途州府負責供應軍需,一時間沿路雞飛狗跳,老百姓苦不堪言。三月末,楊廣令河南、淮南、江南造戎車五萬乘,發河南北部民夫三十萬供應軍需,官道之上,到處都是推著獨輪車的民夫,田里的莊稼無人照應,整個國家都在為了征伐高句麗而做準備。四月,發江淮以南民夫及船隻運黎陽及洛口諸倉米至涿郡,船隊前後長達千餘里,遮天蔽日,堵塞交通。在前一年寒冬季節以凍死凍傷十萬民夫的代價而加緊開鑿完畢的半條京杭運河上,到處都是往返在路上的民夫。竟然有十萬人之多,日夜不絕,白日裡

    如蜂擁,夜裡行路的燈籠聚集起來,如同白晝一般。勞累,病痛,沿途的土匪,使得民夫常常橫死路旁,再也回下到家鄉。死屍橫遍道路,全國騷動,天下大亂,就在眉睫。

    「李靖,你說討伐高句麗能成功嗎?」在濟南府的城牆上,看著沿路螻蟻一樣的民夫,推著沉重的小車,向北而行,又有前往北平等候出征的將士,拖著兵器,盔甲凌亂,疲態盡顯。道路之上,有去向北平的,有從北平交完糧草回來的,擁擠不堪,混亂之極。若不是武安福建議唐璧在官道附近佈置人馬,嚴密監視,努力疏導,只怕會有更多的亂子。

    「必敗無疑。」李靖道。

    武安福一笑:「不愧是李靖啊。」

    「少帥也這麼認為?」李靖問道。

    武安福並沒有回答,只是道:「若我說大隋會因為小小的高句麗而亡國,你相信嗎?」

    「如果皇上之征伐這一次,不再濫用民力,休養生息,以國庫的豐盈和多年的儲備,不至於亡國。」李靖冷靜的分析道。

    「可惜的是,皇上是個不服輸的人。這只是第一次。」武安福道。

    「少帥是說這次失敗了的話,還會有第二次討伐高句麗?」李靖驚道,一次討伐已經勞民傷財,天怒人怨,若是再有一次,只怕真的會傾覆幾百年來好下容易統一的中華帝國。

    「如果真的有第二次,第三次,你說我門該怎麼辦?」武安福微笑問道。

    李靖沉吟了半響:「少帥,靠山王年歲大了,是時候在軍中培養自己的勢力了。」

    武安福哈哈一笑:「知我者李靖也。明天開始,以父王的名義招兵買馬,就說是為了討伐高句麗儲備兵源,參軍者全家免除徭役,軍餉加倍。錢就從父王那裡挪用一些,若是不夠,北平那邊自然有供應。我唯一的要求就是,這些人,只能忠於我。」

    李靖一點頭:「我明白了。」

    武安福回身望向湧動的人群,更遠處,就是天下。

    第190章新兵

    雖然楊林走時,要武安福和黃昆,曹林,丁良,馬展四個太保一起掌管軍營裡的各項事務,不過一是軍營之中無聊透頂,二是沒什麼油水可撈,好下容易逮到楊林不在身邊的機會,四個太保心裡癢癢,整日的琢磨著濟南府裡的妓院和館子。隔三差五的就跟武安福打個招呼,跑去消遣了。武安福巴不得他們離開,不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送了他們不少的金銀。哥四個口袋鼓鼓,乾脆就在濟南府裡住下了,吃武安福喝武安福,還得嫖著武安福的。武安福是花錢買個清淨,正好趁他們不在的機會,開始招兵買馬,擴張實力。

    因為楊廣攻打高句麗而大興徭役,山東老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不但要負擔打仗的軍費開銷,還得捐糧供應路過的各地士兵。青壯年成天躲在家裡不敢出門,生怕被拉去服役,田地荒蕪,家家都有揭不開鍋的日子。武安福軍營裡一招兵,給出的優厚條件一下子吸引了十里八鄉的青年。看到不用服徭役,每月有十五貫錢軍餉的待遇,不少青年躍躍欲試。等到李靖開始正式招兵時,第一天就來了四百多人,讓武安福十分的驚喜。

    全軍營上下,都被武安福的大方慷慨收買,所以當武安福以出兵高句麗需要後備部隊的名義招募自己的私兵時,沒有人有異議。一連十天,參軍的人數超過四千,出乎武安福的意料。這些新兵直接被分配到孫成趙勇的麾下,編成以千人為建制的隊伍。孫成和趙勇對武安福的那一套訓練士兵的方法已經駕輕就熟,很快就開始了比之正常隋兵要嚴格許多的軍事訓練。武安福每天在軍營裡來回巡視,一邊安撫楊林的舊部,讓他們來說話多做事,一邊督導著新兵的訓練。而孫成趙勇每日在新兵面前嘮叨的並不是如何效忠大隋的皇帝楊廣,而是下級必須服從上級命令這一套武安福特意要求他們灌輸給新兵的軍令。就在這種洗腦一樣的訓練中,前線傳來了隋朝和高句麗開戰的消息。

    五月初一,已經在北平待命了七個月之久的楊林部和北平王羅藝部二十萬大軍,匯合全國各地趕來的六十萬隋兵,水軍元弘嗣部五萬人馬,再加上運輸糧草的民夫三十萬人,一共近一百二十萬人馬從北平分左路鏤方道,長岑道,海冥道,蓋馬道,建安道,南蘇道,遼東道,玄菟道,扶余道,朝鮮道,沃沮道,樂浪道;右路黏蟬道,含資道,深彌道,臨屯道,候城道,提奚道,踏頓道,肅慎道,竭石道,東施道,帶方道,襄平道;大軍全面鋪開,鋪天蓋地向高句麗進發。二十四路軍每天出發一軍,海軍之間相距四十里,連營漸進,排成長蛇之陣。首尾相繼,鼓角相聞,旌旗招展,連綿九百六十里。二十四路軍之後又有護衛御駕親征的楊廣的六路軍隊。三十路人馬共計拌成冗長隊伍,百萬大軍,整齊劃一,秩序井然,開天闢地以來,從未有過如此聲威的出兵壯舉。為了顯示大隋天威,四夷各國使者大臣親王等五百餘人跟隨在中軍左右,楊廣打高句麗,為的就是殺雞給猴看,叫四夷之國見識中華的強盛,生生世世永遠為大隋的臣屬,再也不敢生出異心。

    兵部尚書段文振為行軍大元帥,統領全軍。兵部司馬麥鐵杖,孟金叉,中郎將錢士雄為先鋒。靠山王楊林和北平王羅藝隨中軍擴駕。至於楊廣和楊林之間的恩怨,在征伐高句麗這種傾國之舉面前,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了。畢竟七十歲的楊林也激動的期待大隋光耀宇內,富有四海的一天。

    看著前線送回來的書信,武安福跳過那些華麗的描寫百萬大軍是如何的雄偉壯觀的字眼,直接問李靖道:「你看如何?」

    「這根本不是打仗,而是炫耀。」李靖歎口氣道,「兵貴神速,尤其是高句麗地理偏僻,夏日不但短暫而且多雨,這樣的陣勢,除了炫耀,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

    「還有呢?」武安福有心考考李靖,他從冉閔的兵法裡學到了不少東西,雖然裡面很多的理論沒有經過實踐的證明,至少在理論上是可以和李靖紙上談兵了。

    「皇上在每個軍中都設置監軍,令出兩端,一旦遇到戰事,也是致命之處。而且皇上御駕親征,置三軍總帥於何地?將互相牽制,帥有名無實,再加上隊伍過長,後勤難以接濟,兩月之內,必定打敗而回。」李靖道。

    「說的好,如果是你,該怎麼討伐高句麗呢?」武安福又道。面對李靖這樣一個千載無

    一的兵法大師,他自然向要多學一些東西。

    「只要給我五萬精騎,必定攻克平壞。」李靖傲然道。

    「你這麼自信?」武安福笑道。

    「將來少帥若是有機會討伐高句麗,我願為帥。」李靖道。

    武安福一笑,沒有接話,目光投向外面正在操練的新兵,如今新兵的隊伍已經增加到了一萬人,和楊林留下的人馬數量持平了。也幸虧四個太保在濟南府樂不思蜀,不然難保不會有疑心。可是,總是這麼下去也下行,如果按照李靖的推薦,最多再有兩個月,討伐高句麗的大軍就會失敗而歸。到時候這些新兵,就需要一個合理而又合適的處理方法了。

    武安福正想著到底是把人馬送到狼牙山去,還是送去瓦崗山,又或者花言巧語的瞞過楊林把這支部隊名正言順的留在軍營中,猛地聽見營帳一聲高喝。

    「小子,你找死!」

    李靖一皺眉頭,走出營帳,只見訓練的操場上,趙勇被一個年輕後生壓在地上,身旁是驚呆了的新兵們。

    武安福也感覺出不對來,走出營帳,眉毛一揚。趙勇的本領他是知道的,會被一個新兵壓倒,只能說明一點:這個新兵不簡單。

    「過去看看。」武安福走過李靖身邊,丟下這樣一句話。

    那年輕後生憑著一時的衝動把趙勇打倒,很快被醒悟過來的眾兵給按住。趙勇在新兵面前吃了大虧,丟了面子,從地上翻其身來,怒不可遏,上前一巴掌,把年輕後生打的眼冒金星。趙勇還待再打,就聽武安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住手。」

    趙勇回身,忙跟武安福行禮,氣烘烘的道:「少帥,這個新兵太膽大妄為了。」

    武安福走到新兵面前,見他大概十八九歲上下,身材結實,皮膚黝黑,生的濃眉大眼,頗有些英俊,眉宇間讓人覺得很是親切,依稀讓武安福覺得很像某個人,一時卻想不起來。

    「怎麼回事?」武安福問趙勇道。

    「這個傢伙可惡之極,竟然說我的訓練方法有錯。」趙勇惱怒的道。

    「哦?哪裡有錯?」武安福奇怪的問這年輕後生道。他被許多新兵按著,臉脹的通紅,聽到武安福的問話,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武安福一笑道:「把他放開。」

    眾新兵連忙鬆開手,年輕後生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姿勢輕鬆自如,瀟灑的很。武安福看在眼裡,越發肯定他不是個等閒之輩。

    「現在可以說了吧?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不然頂撞上司,是要受軍法處置的。」武安福一邊說,一邊用鷹一樣銳利的眼神盯著年輕後生,似乎想要把他看穿一樣,年輕就是年輕,後生被武安福的銳利震懾住,惶恐的垂下頭去,半天才道:「他方才叫我們練的三才陣根本不對。」

    武安福哦了一聲,望向趙勇道:「怎麼練的?」

    趙勇叫來三個新兵,照方纔所教的,演示起來,才一開始,武安福和李靖都一皺眉頭,

    趙勇所教的三才陣,的確在步法配合上有疏漏。李靖剛要開口,感受道武安福的目光,便把嘴閉上。等到三才陣演示萬,武安福道:「這陣法沒有問題。」

    後生一驚,大聲道:「明明不對!」

    「來人啊,把他給我帶下去,關起來。」武安福不容他再說,下令道。

    看著後生叫喊著被帶走,武安福叫新兵回去繼續訓練,招呼趙勇回到帳中,把三才陣的缺陷說了,趙勇羞了個大紅臉。

    「你叫我說你什麼好?」武安福是在是氣下打一處來,「我為了保存你的面子,不得下把他關起來。你以後不得找他的麻煩。」

    趙勇有些不服氣道:「就算有錯,他也不能動手毆打上司。」

    武安福道:「你的脾氣我難道不清楚,他說你教的不對,你一定打人出氣了,不把他打急了,難道他發了瘋嗎?」

    趙勇被武安福說中,下言語了。武安福讓他回去繼續訓練,把教錯的三才陣改回來。等趙勇走了,武安福對李靖道:「你看這年輕人如何?」他說話的口氣倒大,其實這年輕人比他也小不了多少。

    「武藝不錯,難得的是懂得一些兵法戰陣,而且我看他似乎不是附近的農民,更像是個富家子弟。」李靖道。

    「哪裡看出來的?」武安福也覺得那後生有點古怪,卻沒想到這點。

    「他被撕破的衣服裡,露出一塊長命鎖,從樣式來看,應該是個官宦人家的孩子。只是不知道怎麼淪落到這裡來了。」李靖道。

    武安福這才知道自己的觀察還有很多的漏洞,對李靖半是佩服半是嫉妒。

    違犯了軍紀的後生新兵被帶進大帳,臉龐因為委屈和氣憤憋的通紅,如果不是有人在場,只怕他會哭出來也說不定。可是在他那經歷了無數的困苦掙扎的心裡,有個聲音在高喊:要撐住,我不能哭,也不能死,我要給爹娘和姐姐報仇。

    「你叫什麼名字?」武安福看著這個倔強的小伙子,想起上輩子的自己來。

    「我叫張稱金。」年輕後生高聲道,似乎對這個名字懷著萬分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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