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賊 作者:穿馬甲的豬 (連載中)

callmeyear 2008-9-22 01:42:4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9 46632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1 10:07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化敵為友   


    今天有事,更的晚了,請多原諒。

    李靖聞言歎口氣道:「武大人,若是還念著咱們的交情,給我個痛快得了。」

    「事已至此,何必多言。大師兄,師父當初給你的忠告你偏不聽,如今落到這個地步,非是天要亡你,實在是自作孽不可活。」李靖不理紅拂,對張仲堅道。

    武安福看他們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張仲堅聽了李靖的話沉默不語,知道其中必有故事,便也不急著說話,只是冷冷觀察。

    「武大人,我臨死前想求你件事情。」紅拂忽道。

    「紅拂姑娘,你有話儘管說,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不會推辭。」武安福道。

    「我二師兄其實一直對武大人你十分敬佩,若不是我逼他,只怕他現在還追隨在你的身邊,香羅院一幕都是我的主意。從太原回來,也是我勸他離開你的,這回大師兄來京城,一切也都是我在背後謀劃,二師兄本不願意。他文韜武略,天下無人能及,你若想成就大事,就不能害他性命。」紅拂道。

    武安福看李靖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幾次三番想要打斷紅拂的話,卻欲言又止,心中先信了三分,不過他還是冷淡的道:「是嗎?你們三人難道面和心不和?」

    紅拂剛要開口,張仲堅喝道:「師妹,你莫要說了,師弟說的對,是我不聽師父的話,偏要逞強。武安福,這一切都是我叫他們做的,你放過他們,把我殺了吧。」

    武安福對他這人十分不喜,聞言怒道:「張仲堅,你現在是我案板上的魚肉,這裡我說的算,我想殺你就殺,想怎麼殺就怎麼殺,想把你紅燒就紅燒,想清蒸就清蒸,輪不到你來說話。」

    這一番話說的毫不客氣,張仲堅氣的臉色通紅,胸膛劇烈起伏,李靖聽了道:「武大人,請不要侮辱我師兄。」

    「李靖,我敬你是個人才,對你們才處處容忍。換做別人,早就一刀一個,丟出去餵狗了。」武安福聲色俱厲道。

    「哈哈,武安福,沒想到你竟是個狠角色,好,好,好,我師弟跟隨你想必能有一番功業。」張仲堅反而笑了起來,「我這裡有一言,你聽完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你說吧。」武安福就等他這句話。

    張仲堅清清嗓子開始說起往事來,原來張仲堅三人都是崑崙山紫陽真人的弟子,從小一起長大,比尋常的兄弟姐妹感情還要深厚。六年前紫陽真人駕鶴西遊,臨終前對張仲堅道:「仲堅,你胸懷大志,常有奪取天下的野心。可你雖然才華出眾,卻世上強中自有強中手,再加上你脾氣暴躁,不懂進退之道,恐怕爭霸不成,反有性命之虞。為師勸你遠走海島,建立小國自立為王,得了一生逍遙。」

    張仲堅滿口應允,可是紫陽真人死後,他卻仗著自己的本領覬覦天下。他派李靖四處走訪,打探風土人情為將來行軍打仗做準備,又帶著紅拂遠去東方海島籌措錢財。回到中原後,他讓紅拂進入楊素府中尋找機會,又讓李靖在京城尋個出身,以為內應。李靖和紅拂得悉了楊廣的篡位謀略,又無意中遇到武安福,就打算利用一番,趁天下大亂從中舉事。不料楊廣登基以後,張仲堅並沒有機會,而武安福則平步青雲,顯示出能力和運氣。李靖想起師父的忠告,對師兄要造反一事心中有隙。可他愛慕紅拂多年,紅拂一心要幫助張仲堅成事,便事事強為李靖做主,非要他和武安福決裂。這才導致今日的局面。

    說完之後,張仲堅道:「師弟,是我對不起你。師父教導我的話,我早忘記,若是聽了他的,哪會連累你們。」

    紅拂一臉的黯然,凝望李靖,李靖一笑道:「武大人,你若放過我師兄和師妹的性命,以後我李靖為你做牛做馬,決無二心。」

    武安福道:「李靖,我一直把你當作朋友兄弟老師一般看待,你這話說的就見外了。來人啊,把三位的繩子解開。」

    葉竹君和候君集上前把三人的繩子解開,李靖抖抖身上的灰塵,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等武安福反應過來,就通通通磕了三個頭道:「武大人,小人一生追隨,再無二心。」

    張仲堅和紅拂一邊癡癡的看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三位可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嗎?」夜深,薄雪,曉月,晨曦,熱菜,溫酒,張仲堅三人和武安福坐在桌前,武安福端起杯酒道。

    「為什麼呢?」張仲堅似乎還有些不服氣,他方才雖然對師弟道歉服軟,可是看著眼前這貌不驚人的小子,還是心有不甘。

    「成大事必須要有三個字。」武安福看三人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穩,准,狠。」

    「何解?」李靖奇道。

    「基礎要穩,看人要准,出手要狠。張兄,你志向遠大,這本是好事。可是你手上一沒有錢二沒有人,基礎不穩。你有李靖這樣的人才,卻無他的用武之地,多年籌備依然只是三個人,這是看人不准。想要造反畏手畏腳,這是出手不狠。缺此三點,想要成就大事,不過是空話。」武安福道。

    其實武安福這話說的並不準確,不過成者王侯,如今的勝利者是武安福,他怎麼說都是對的。張仲堅歎道:「英雄出少年,這天下,我還是放手吧。武兄弟,我看你也心懷天下,將來必成大事,我跟你求樣東西,不知成不成?」

    武安福道:「張兄先說說看。」

    「我既然再無爭奪天下之心,只求下半生能快樂逍遙。我想遠赴海外,找個海島自立為王,只求將來有一天你坐了天下,能高抬貴手。」張仲堅道。

    武安福心想這八字沒有一撇的事情許了你又能如何,順水人情樂得去做,當下道:「張兄太看得起小弟,若是將來真有那麼一天,你我就是兄弟之國。」

    「多謝!」張仲堅舉杯道,「李靖紅拂就是證人,咱們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武安福一飲而盡。

    張仲堅一口酒喝完道:「師弟師妹,你們相愛多年,我如今不再眷戀中原的事情。離開之前,還有兩件心事,一件就是你們的婚事。如今師父去世多年,我長兄如父,不如今天就讓武兄弟做個證人,了結這樁心事吧。」

    此話一出,李靖和紅拂臉上都是一紅,武安福撫掌笑道:「此事甚好,才子佳人,良辰美景,真是妙啊。」

    他這麼一起哄,張仲堅更來勁了。把桌上蠟燭一擺道:「江湖兒女,不講究那些繁文縟節,不如就在這裡拜了天地,日後出將入相,再風光大辦。」

    武安福也道:「好事不宜遲,湊合著辦了吧。」

    李靖紅拂年紀都不小了,此時忽然聽到這話,都垂著頭,如同小兒女一般的情態。李靖苦戀紅拂多年,為了她拋棄自己的理想,支撐著張仲堅的事業,這番情誼紅拂哪能不知道。尤其今日張仲堅放棄了他的大事業,紅拂也鬆了一口氣。多年來的奔波,終日為著奮鬥的目標忽然失去,心中本來空空蕩蕩,這是被張仲堅和武安福慫恿著,心兒撲撲的跳著,猛的回到了懷春的少女時代,半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張仲堅武安福見兩人不做聲,強把兩人拉著按到地上,不顧兩人的羞澀,硬著讓他們拜了天地。兩人被逼的無奈,胡亂的拜了幾拜,武安福大笑著叫人收拾客房,給他們硬塞進房中,鎖上了門,再也不管了。

    不負責任的兩人回到酒桌前,興奮的連喝了三杯,武安福剛想出言招攬下張仲堅,就聽他道:「武兄弟,我走了。他們兩人就拜託你多照顧了。」

    武安福早知道他不甘心為旁人效力,聽了他的話,失望的道:「張大哥這就去東海嗎?」兩人一聊之下,其實脾氣十分對味,他的性格讓武安福想起上輩子的那些流氓兄弟。從前的不快頓時煙消雲散,投機起來。如今看他要走,心頭悵然若失。

    「還有件事情沒辦,辦好了就走。」張仲堅道。

    「什麼事,不知道我是否能幫上忙?」武安福問道。

    「我要殺楊素。」張仲堅道。

    「殺楊素?」武安福一驚,這事非同小可,楊素可是當朝第一權臣,若是死了,只怕朝廷中的勢力會立刻有大動盪,「大哥你想好了?」

    「哼,紅拂在楊素府裡的時候,受了他不少欺負,若不是紅拂性子剛強,又會說話,只怕早被他侮辱了。後來他還想把紅拂獻給楊廣,實在禽獸不如。我還聽說他兼併土地,巧取豪奪,幹了不少壞事。去東海之前把他殺了,也算為天下人做件好事。」張仲堅道。

    武安福心裡飛快的盤算著楊素若是死了能給自己帶來什麼好處。如今楊素掌管天下的兵馬,可謂軍權在手,楊約楊玄感等人也依仗楊素在軍中的威望和地位大肆擴展權力。他們都是皇親國戚,雖然楊廣對他們有些顧忌,畢竟同宗,萬一自己發難,楊家將就是第一個難過去的高山。而若是楊素死掉,楊廣一定會把軍權分給心腹,如今朝廷的武將裡,非楊素派系中只有來護兒和自己最受寵信,如此看來,楊素死去對自己頗有好處。何況他是蘇凝雲的仇人,借張仲堅的手除去他,也省了自己的麻煩。

    想了這些,武安福道:「大哥心地仁厚,為百姓著想,只是楊素家裡防備深嚴,還要從長計議啊。」

    張仲堅哈哈笑道:「兄弟,當初紅拂在楊素府中時,我常去打探,可以說來去如走平地。如今就要四更,正是睡的香濃的時候,我一擊得手就出城去,誰也找不到我。」

    武安福道:「既然如此,我還有事請大哥幫忙,不知大哥能否把老賊的人頭帶回來,兄弟我對老賊也恨之入骨。他殘害了不少忠良,我要拿他的頭拜祭冤魂。」

    「兄弟想的周到,既然如此,我走之前隔牆把頭扔在你的花園裡。你留神就是。」張仲堅所完,又滿飲一杯,背上長刀去了。

    武安福等他離去,自言自語道:「多謝張大哥你了,送了我一個李靖,又幫我去了個心腹大患。送你個小島倒也值了。」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1 10:07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籠絡
   


    我很早就說過,書裡不會出現違反時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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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業元年第一場雪的那個晚上,貴為越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身經百戰打下大隋半壁江山的楊素在自己的府中被刺,聳人聽聞的是,他的頭被割下,不知去向。

    當大興各門被無數的軍兵把守住,連隻鳥也飛不出去的時候,張仲堅已經遠走了。武安福接到楊素死去的消息,匆匆趕往皇宮。作為負責皇城安全的第一把手,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武安福,我限你三天之內抓到兇手,不然就提著腦袋來見。」楊廣聲色俱厲,似乎為楊素的死憤怒不已。一旁兩眼無神的楊約和怒氣衝天的楊玄感腦袋上紮著白色的孝帶,對未來一片迷茫。

    武安福心道楊素一死,最開心的莫過去你這個整天擔心自己叔叔謀反的皇帝了,昨天楊素的那「天下太平」恐怕讓你一夜都沒睡好吧,現在他暴斃了,你倒來勁了。想歸想,武安福還是委屈的跪下道:「皇上,此事來的蹊蹺,恐怕其中有重大的隱情,三天時間只怕不夠啊。」

    楊廣瞄了眼楊玄感道:「朕的話說出口來,難道還能更改嗎?馬上去查。」

    昨天張仲堅去殺人的時候武安福就想好了對策,這時候只得做出被逼迫的樣子,謝恩退下了。

    派出雄闊海葉竹君燕翼他們裝模做樣的四處巡邏,隨便抓了些倒霉鬼回去盤查,武安福徑直回了家,來到臥房後的暗室中。暗室裡紅燭搖曳,史萬歲的靈牌下,供的正是楊素的人頭。這睥睨天下的老將怒目圓睜,十分恐怖。想來也在怨恨自己戎馬一生,怎麼會壞在一個刺客手中。

    看著從早晨就一直跪在靈位前的蘇凝雲眼眶通紅,武安福心疼的道:「凝雲,別哭了。」

    「相公的大恩大德,凝雲一生不忘。」蘇凝雲聽到武安福的安慰,反而哭的更厲害了,一頭撲進武安福的懷裡,伏在他肩膀上,淚水漣漣。

    「你是我的女人,何必說這些客氣話,我答應你的事,就一定做到。」武安福暗暗感謝著張仲堅,若不是他只怕這事還要拖延幾年。

    蘇凝雲聽了武安福這貼心的話,幸福無比,喃喃道:「為太平公報了仇,我再無遺憾。以後就專門在家裡相夫教子你說好嗎?」

    武安福心想那自然好,蘇凝雲打理家務是把好手,能省卻武安福不少的麻煩。聽了蘇凝雲的表白,武安福輕輕嗅著她粉嫩脖子上的香氣道:「你想怎麼樣都行。」

    哄過了蘇凝雲,安撫他睡下。武安福把楊素的頭裝進個盒子,提著來到偏房,侯君集四人和孫成孫思邈等心腹都在,前天夜裡鬼使神差成了夫妻的李靖和紅拂也紅著臉坐在一旁。畢竟幾個時辰前還是敵人,現在就成了同一陣營,難免讓人心裡有點慚愧。

    「各位既然都在,我就說說當今的形勢。」武安福清清嗓子,對眾人道。眾人都望過來,期盼的看著他。

    武安福出乎大家的意料,並沒有繼續說話,只是把手中的盒子打開,拎出一個人頭來。眾人都是一驚。

    「這是楊素的人頭,昨天夜裡張仲堅闖進越王府。刺殺了楊素,將人頭丟在咱們花園裡。「武安福說著打量眾人,候君集他們都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聽著這晴天霹靂一般的事情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孫成孫思邈跟隨武安福多時,對他的行事早有所知,也並沒有異動。李靖和紅拂聽到張仲堅的名字,對視一眼,並沒做聲。

    「在座的都是我的心腹,今日我就和大家明說了吧。我武安福在北平已經蓄積了兩萬人馬,在京城也暗中發展勢力,所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做點名垂青史的大事。」武安福道。他話一落,孫成和候君集等人臉上都現出興奮之色來,李靖若有所思的看著楊素的頭,眼裡也露出久違的精光。

    「如今楊素已死,朝廷中必然有大變動。諸位都是人中龍鳳,武安福想知道,諸位想不想和我一起幹。」武安福問道。

    「我願意。」孫成第一個道。他從北平起就是武安福的第一謀士,早就知道武安福不是池中之物,此刻不出所料的第一個響應。

    「我們兄弟來投奔大人,就是為了搏上一搏,大人不棄的話,我們萬死不辭。」尚懷忠也道。

    「我只是個大夫,蒙大人重用,哪敢臨陣脫逃,算我一個。」孫思邈竟然也豪氣干雲的道。

    眾人表態完畢,眼睛都刷的投向李靖和紅拂。李靖一笑道:「大人,這楊素是我師兄殺的,我和紅拂難道逃得脫干係嗎?」

    這話一出,武安福撫掌大笑道:「李靖不愧是李靖,我還正要和你商量這事呢。」

    偏房之中,武安福造反集團的第一次會議,就伴著楊素的死,悄悄的開著。朝廷之中,同樣也正分頭謀劃著。

    「大人,你看越王這一死,朝廷裡的形勢會如何?」史祥眉頭緊皺的問著蕭禹。他本是楊素的心腹,如今出現在蕭禹家,其中含義不言自明。

    「將軍怎麼看呢?」蕭禹道。

    「小人斗膽說一句,越王滿則溢才有這樣的下場,朝廷之中,只有大人你謙虛謹慎,最得皇上寵愛。越王一去,這大權自然是大人一手掌握了。」史祥道。

    蕭禹笑道:「借史將軍的吉言了,你可放心,就算越王不在了,你的地位依然鞏固。」

    史祥大喜,又奉承幾句才告辭。他剛一走,僕人上來道:「大人,御史大夫裴蘊裴大人求見。」

    「快請進來。」蕭禹擦擦從早晨到現在一起忙著接待客人而流了一頭的汗道,接著又猛的想起件事情,「吩咐備車,我一會要去見武將軍。」

    與此同時,宇文府中,宇文化及和弟弟宇文士及,宇文智及,兒子宇文成都,宇文成龍,宇文成虎,侄子宇文成浩,宇文成飛商議著。

    「大哥,你看楊素一死,對咱們宇文家如何?」宇文智及道。

    「楊素楊林是大隋的兩塊基石,有他們在一天,楊廣就不敢太過放肆,如今楊素死掉,楊廣去了心腹大患,楊林又遠在山東。只怕不出一年,楊廣就會本性畢露,搞的天下大亂,民不聊生。」宇文化及道。

    「既然如此,那我們的復國大業?」宇文成飛喜道。

    「還要觀望。」宇文化及謹慎的道,「如今大隋國力充實,還沒到崩潰的地步,不過有楊廣這個敗家子當家,只要咱們從中推波助瀾,不愁大事不成。」

    「爹爹,這樣做豈不是傷天害理,非人臣所為啊。」宇文成都沉著臉道。

    「你懂什麼?難道你不想恢復祖先的基業嗎?若不是楊堅篡位,如今天下就是咱們宇文家的,我們恢復河山,理所應當,怎麼叫傷天害理!」宇文化及怒道。

    宇文成都辯解不過,只得閉口不說,心中想著什麼,卻沒人知道。

    「楊素一死,朝中大權空置。當下要緊的是拉攏朝廷大臣,培植咱們的勢力。成都,你一會就去拜訪下武安福,他現在是驍果統領,日後必有用到他的時候。」宇文化及道。

    宇文成都應了一聲,臉上神情落寞,若是不明瞭的人一定會奇怪,名動天下的戰神宇文成都,為何會有這樣的表情。

    此刻哭聲陣陣的楊素府裡。

    「叔叔,你說這事有沒有可能是……干的?」楊玄感話說一半,手向天空一指,意義隱晦。楊約想了想道:「不是。他雖然有些嫉恨你爹,卻不會在這個時候下手,我想該是另有其人。」

    楊玄感恨恨道:「若被我抓到這人,一定將他碎屍萬段,為爹爹報仇。」

    「現在重要的不是報仇。」楊約歎道。

    「那是……?」楊玄感一愣。

    「你爹爹一死,咱們楊家的大權就要旁落。上面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對自己的親戚最是提防,我看咱們要先下手為強,多籠絡朝廷中的大臣,否則從此以後朝廷上再無咱們這樣一股勢力。」楊約道。

    「如此說來,此事的確很重要。」楊玄感也絕出了楊約話裡的重要性。

    「今天在朝上武安福被皇上斥責,他雖然是你的結拜兄弟,可是交情不深,不如你這就去看看他。他現在是驍果統領,在軍中能說上話,以後當是我們的一大助力。」楊約道。

    楊玄感點頭道:「我這就去。」

    在偏房和李靖等人商量出了個應付楊廣的對策,正要召集人手實施,有人在門上輕輕敲道:「大人,楊玄感將軍來訪。」

    武安福聽了,對眾人道:「大家按照方才謀劃先去準備,李靖孫成,一切有你們兩個調度。千萬不可出現紕漏,否則我們都性命不保。」

    眾人應了,從後面暗門離去,武安福整理下衣服,來到前廳,就見一身白衣的楊玄感正在廳上悶坐。

    「二哥什麼時候來的,小弟正想去府上憑弔千歲爺呢。」武安福做出副哀傷的樣子道。

    「七弟有這心思就夠了,你現在身負重任,先忙你的。」楊玄感道。

    「可惜現在還沒有什麼線索,小弟生怕完成不了任務。」武安福道。

    「七弟不用擔心,我明天就進宮跟皇上多討幾天,這事必是高手所為,全推在你的身上,我也過意不去。」楊玄感道。

    武安福聽他話中帶著安撫,便大概知道他的來意,道:「二哥,千歲一去,朝中必定有大亂,不知道你有什麼打算?」

    楊玄感剛要說些話籠絡武安福,就聽有下人匆匆進來道:「老爺,有客到。」

    「沒看我這接待楊將軍嗎,什麼客人也得等著。」武安福道。

    「來的是尚書令大人。」下人畏縮的道。

    武安福和楊玄感都是一驚,武安福尷尬的道:「既然是蕭大人來了,二哥你看?「

    「無妨,請他進來一起坐吧。」楊玄感心中暗罵蕭禹來的是時候,在他心中對楊家權力覬覦最深的就是蕭禹和宇文化及,這種非常時刻,蕭禹來的目的路人皆知。

    武安福在門口接了蕭禹,剛想請他進去,就聽一人道:「怎麼蕭大人也來了?」

    武安福和蕭禹回頭一看,正是天寶將軍宇文成都。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1 10:08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替死鬼
   


    「今日是什麼風,怎麼大家都來了?」武安福陪著笑給三位惹不起的大人物看座上茶。三人的表情都尷尬不已。武安福心中略微有了數,道:「三位都是為了越王一案來的吧?我已經派手下出去打探,一兩日就會有消息。」

    「武大人,此事就拜託你了,我父王死的冤啊。」楊玄感一反方纔的語氣,說著就要落淚。

    蕭禹也道:「我剛和刑部官員談完,請他們派出一部分官差幫武大人查案。」

    武安福忙道:「多謝兩位大人,我一定抓緊時間把案子破了,為越王報仇。」

    解釋了一番,氣氛變的十分怪異,大家都沉默著不說話,又無人肯先走,三個當朝最有權力勢力的代表就這麼在武安福的客廳裡無聲的對抗著。

    安靜了好久,武安福這個主人終於沉不住氣咳嗽了一聲道:「這個……這個……我還要去城裡巡視一下,看看手下人案子辦的如何了。幾位大人?」

    三人這才恍然大悟一般,起身道:「武大人快去忙,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話。」

    好不容易把三人送到門口,三人都想跟武安福說兩句悄悄話,看看其他人,又不做聲了,一個個堆起虛偽的笑臉,各自走了。武安福看他們離去,臉上露出笑容來,心想老子似乎終於到了出頭的日子了。

    送走了三人,武安福回到府裡,孫成早在等候。

    「準備的如何了?」武安福問道。

    「他們已經變裝出城去了,一切都按照計劃開始準備,最晚明天晚上就可以發動。」孫成道。

    「好,咱們先去巡邏一圈,多抓幾個人,遮遮某些人的眼睛。」武安福知道自己現在是眾矢之的,一切都要小心。楊素一案決不是小事,不能容許出現一點意外。

    走在大興的街上,無數的驍果在四處巡邏,看到武安福都恭敬的行禮。不時有可疑人士被驍果們從房子裡拉出來,脖子上一鎖帶回去審問。武安福明知道他們都是被冤枉的無辜人,卻只是冷眼旁觀。這年頭不是同情心氾濫的時候,武安福已經不見了剛來到這年代時候的偶然感慨,他的夢想的是這個天下,所謂黎民的苦難,在他眼中,不過是微小的塵埃。雖然有個聲音還在心裡默默的提醒武安福,他眼裡的微小,卻是那人人生的全部。可是,某種站在高處之後自然而然產生的堅硬抗體壓制住了這聲音。武安福無情的縱馬走著,沒有什麼再能牽絆住他。

    「大人,前邊有人求見。」正走著,一名驍果來報。

    「什麼人?」武安福不耐煩的道,他官當了沒幾天,架子已經出來了。

    「他自稱沈權,自稱有要事稟告。」驍果道。

    「沈權?」武安福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哪裡聽過,仔細回憶,頓時想起曾聽李靖說過這人乃是大興城裡的一個混混,頗有些拳腳功夫,被不少王孫公子追捧,此人來見,不知道所為何事。不過他結識甚廣,也有本領,倒可以招攬一下。想到這裡,武安福命人把他引來相見。

    不多一會,一人在驍果的帶領下走了過來,武安福一見他,就忍不住的厭惡。眼前這人個頭和尚懷忠差不多,卻足足有尚懷忠四個胖大,活脫脫一個肉球。

    「小人沈權拜見武大人。」口裡說著拜見,這沈權卻只是微微一彎腰,臉上全是不在乎的神色,更讓武安福心裡不快。

    「你有什麼事嗎?」武安福看他不順眼,招攬他的打算先去了三分,話裡也不客氣。

    「小人有要事稟告大人,還請找個安靜角落說話。」沈權道。

    「有什麼事就在這裡說吧。」武安福道。

    「這……?」沈權打量一旁的驍果,擺明了不信任。

    看到身邊驍果都有怒容,武安福喝道:「有話快說,不然本將軍判你個妨礙公務。」

    沈權一愣,忙道:「大人息怒,小人看過昨日殺死越王的兇手。」

    武安福一驚,看他不像說謊,知道事關重大,忙道:「你們在這裡看好,不要讓閒雜人等靠近,我問問他。」

    眾驍果領命,就地拉開一條防線,武安福把沈權帶進一旁的巷子裡,確定四周無人,問道:「你都看見了什麼?」

    沈權得意洋洋的道:「小人昨天晚上和兩個朋友去迎春閣玩樂,四更才回家。半路上尿急就在越王府後面的小巷子裡撒尿,完事以後剛要回家,就看見有個黑影從越王府竄出來,往南邊去了。」

    武安福聽到這裡心知他說的是真,越王府在自己家北邊,張仲堅殺了楊素還要把頭送到自己府裡,定是往南來。

    「後來怎樣?」武安福問道。

    「我就跟在那黑影後邊,看他手裡拎著個包袱,聽說越王人頭不見了,我猜他那裡一定是越王的人頭。」沈權道。

    「繼續說。」武安福心裡焦急,不知他到底知道多少內情。

    「後來我跟他到了南邊一座府第,看他把手中的包袱丟進圍牆裡面去了。」沈權說出來的話讓武安福心中一緊,差點嚇昏過去。

    「你可記得那是誰的府第?」武安福緊張的問。

    「當然記得,不過天色太黑,我忙著追那人,沒仔細去看是誰的府第。想必是他的仇人,被他陷害也說不定。」沈權道。

    武安福聽了,略微放下心來道:「後來呢?」

    「後來那人就從南門出了城,我就沒再跟隨。當時以為他是個賊,也沒留意,就回家去睡覺。下午起來才知道越王死了,回想起來,兇手一定是他。」沈權道。

    武安福點點頭道:「你的線索十分重要,為了保證你的安全,從現在開始你就跟在我的身邊,一步不得離開。」

    「這不妥當吧?」沈權道。

    「我現在奉旨查辦此案,你是重要證人,不可疏忽。」武安福厲聲道。

    「那我這證人是白做嗎?」沈權忙問。

    「若是查明這事屬實,自然有賞賜。」武安福道。

    「那就好。」沈權喃喃道。

    武安福心想沈權啊沈權,哪裡不好撒尿你偏偏去楊素家後面的巷子,若是不殺了你,我的人頭就保不了了。

    沈權被幾十驍果帶到驍果營中名為保護實則看管起來,武安福命人好酒好菜伺候,又命雄闊海和葉竹君一旁監視,不准任何人和他說話。看住了沈權,李靖恰好也來了。

    「大人,一切都準備好了。」李靖道。

    「事情有變。」武安福把沈權的事情說了。

    李靖眉頭一皺,思索一會喜上眉梢道:「沈權和京城諸多王孫公子交好,不如我們改動一下計劃。大人看這樣如何?」他說著提出個新的計劃來。武安福聽了樂道:「這樣最好,不但去了我心頭大患,還能順手牽羊。」

    第二天楊廣沒有上朝,派了張衡來過問案件偵破進度,武安福少不得一邊叫苦做出沒有任何頭緒的樣子一邊塞給張衡不少金銀,請他回去美言幾句。至於楊玄感也派人來問,順便帶了封信,請武安福有空過府一敘。武安福心裡早有打算,楊素一死,大樹倒下,楊廣對這些親戚雖然不會下毒手卻也不會重用,楊家將就要煙消雲散了,與其拉這些就要落水的,還不如和其他上升的勢力接觸。果然宇文家和蕭家的信也一前一後送來,裡面內容都是曖昧的表示合作的意圖。武安福沒有回信:兩家都是他潛在的敵人,一個是答應李漩要滅掉的仇家,一個是威脅自己安全的人,就算答應合作,遲早也要翻臉。放下兩封信,武安福笑著自言自語道:「老子憑什麼要幫你們?山中無老虎,猴子都能稱大王,老子當一回猴子又何妨?」

    三更不到,沈權被驍果叫起,一行二十幾人來到大興街上,這兩日因為楊素之死全城宵禁,街上除了一行人的燈籠,連個鬼影都沒。

    「大人,深更半夜,來這裡幹嗎?」沈權嘟囔道。

    「你不是說你半夜看到兇手了嗎,我想請你演示一下經過,否則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兇手找來混淆官府追查方向的幫手。」武安福道。

    「大人這話說的,我沈權也是大興城裡有名望的人,怎麼會和兇手串通?」沈權有些慍怒。

    「是或不是,試過就知道。」武安福把沈權帶到楊素家後巷,「是在這裡嗎?」

    「就是這裡,那人就是從前面牆頭翻出來的。」沈權道。

    「那就從這裡開始吧。」武安福道,沈權本不太願意,兩個驍果過來把他一夾,不由他不從。於是他只好一邊嘟囔著怎麼如此對待證人,一邊靠著記憶摸索著前進。不多一會,來到一處府第前道:「就是這裡了。」

    武安福看著自己家的院牆,暗自埋怨張仲堅的不小心差點給自己釀成大禍。

    「就是這裡嗎?」武安福問道。

    「就是這,沒錯。」沈權道,「大人快把這裡抄了吧,主人一定和兇手有關係。」

    「一定。「武安福一笑,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匕首,刺在沈權的背上。沈權一疼,回身驚道:「你……?」

    武安福從來不說廢話,拔出匕首後退一步,身旁驍果早衝過來,幾刀剁下,沈權登時喪命。早藏在驍果之中的孫成上前,把個黑布包裹塞進沈權手中,沖武安福一點頭。

    武安福一揮手,全由心腹的燕雲十八騎組成的驍果隊伍一起大喊道:「有刺客啊!」

    聲音響徹靜寂的大興街道,月光灑下,照在沈權猙獰的面孔上。他手中的包袱裡,正是楊素的頭。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1 10:08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新格局
   


    昨夜看球,困啊

    名動京城,各家王孫公子爭先恐後結交的沈權不顧宵禁法令,夜行街頭,被驍果發現後拒捕頑抗,身中八刀斃命,他手上提著的包裹內赫然就是前一天被離奇刺殺的越王楊素之頭。此事被急速報給內廷,四更時分,張衡,蕭禹,裴矩,來護兒,宇文成都等人都來了。武安福有意的沒通知苦主楊玄感,到場的眾大臣看到楊玄感沒來,都鬆了一口氣。

    「恐怕未必,他一人如何能做得這種事,我看還有同黨,得繼續搜捕,免得遺漏。」武安福道。

    「這個……」張衡面有難色,半晌道,「武大人,咱們一殿為臣,我也不瞞你。我有個嫡親的侄子和這沈權交好,不過他一直本分守法,不可能牽扯進這案子裡去。大人若是調查,可不要冤枉了好人啊。」

    武安福心道昨日你收我賄賂的時候可是高高在上,怎麼現在低三下四起來?看來太監比起一般人更怕絕後啊。

    「張大人放心,你的侄兒當然不會有問題,我記得就是。」武安福陪著笑道。

    「多謝武大人了,以後朝廷裡有什麼事,儘管開口,我張衡不敢說呼風喚雨,卻也是號人物。咱們以後多親多近,你說如何?」張衡鬆了口氣道。

    「那是自然,大人在內廷,我在外面,咱們以後可要互通有無啊。」武安福知道張衡在內廷的勢力,當然願意結交。

    兩人密談了一會,好不容易把張衡應付過去,蕭禹又來了。

    「武大人,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蕭大人客氣什麼。」武安福嘿嘿一笑,「越王這一死,蕭大人可別怪我沒來得及提迎佛骨的事。」

    「越王死了,這事就不提了。」蕭禹淡淡一笑,楊素一死,無論在權力分配還是在蕭禹熱衷的建立佛國的問題上,他都是大贏家。

    「那蕭大人還有什麼事嗎?」武安福道。

    「武大人,這沈權可是個辣手的人物,你不會不知道吧?」蕭禹回頭望了眼沈權的屍體,那邊無心聊天的幾人也正看過來。

    「本來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武安福苦笑道。

    「既然知道就好,此事說大就大,說小就小,武大人想怎麼做?」蕭禹道。

    「蕭大人你看該怎麼做?」武安福道。

    「比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自從佛隱山上一見,武安福越來越覺得蕭禹就好像一個把天下大事都當成生意做的商人,真不知道他怎麼會是佛教信徒。

    「蕭大人儘管說,我想你不會讓我吃虧吧。」武安福道。

    「很簡單,明日我給武大人一份名單,上面都是和沈權過從甚密的人物,大人只要秉公處理,把他們抓起來查問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自有安排。」蕭禹道。

    「這倒不難,不過我有什麼好處呢?幫蕭大人剪除政敵這種功勞,我想大人不會吝嗇吧?」武安福既然知道兩人之間是生意,當然要討價還價。

    「難道有了蕭禹這個盟友,武大人還不滿足嗎?」蕭禹笑道。

    你個王八蛋!武安福心裡痛罵著蕭禹十八代祖宗,這小子做生意的風格實在霸道。

    「蕭大人,我可怕哪天被你捅一刀子啊。」武安福當然不傻,如今他手裡掌握著影響朝廷形勢的大權,若是不用,過期作廢,自然要謀求最大的利益。

    「那我蕭禹對佛祖發誓,只要武大人你日後不妨礙到我的佛國夢想,我蕭禹決不與你為敵。否則叫我不得好死,死後還要墮入拔舌地獄,萬劫不復。」蕭禹嚴肅的道。

    武安福知道他對佛教狂熱,這話不是亂說的,何況這個年代的人對賭咒發誓還是很忌諱的,哪像他從來不怕天打雷劈,因此忙道:「既然蕭大人這麼說了,咱們就算成交,以後一起發財。」

    應付了蕭禹,宇文成都踱步過來道:「武大人,這沈權和越王無冤無仇,為何要刺殺越王呢?我總覺得其中有詐。」

    武安福在內心深處歎息一聲,宇文成都啊宇文成都,你武藝勇猛天下無雙,可惜為人太直,若是你那個奸臣老爹在這裡,第一反應一定是跟蕭禹一樣從中牟利,而不是過問是否有冤情。

    「宇文將軍,沈權和京城諸多王公貴族子弟交往頻繁,你可知道?」武安福問他道。

    「我知道一些,他武藝精良,還曾到我軍中表演過。」宇文成都道。

    「這就是了。他既然和朝廷裡的人物有接觸,難免有和越王不和的人利用他,你說是不是?」武安福道。

    「武大人這話也有道理。」宇文成都點點頭道。

    「既然如此,若是這幾日有什麼動靜,還請宇文將軍幫忙維持。」武安福道。

    好不容易等張衡宇文成都蕭禹三人離開,裴矩和來護兒臉色凝重的過來道:「武兄弟,這回事情恐怕要鬧大了。」

    武安福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道:「越王一死,事情就已經鬧大了,就算想收,哪裡是那麼容易的。」

    裴矩四處張望一下道:「皇上恐怕要借這次機會把所有大權攏在自己手中,剛才他們找你密談,想必也都有從中取利的意思吧?」

    「如今到了重新洗牌的時刻,每個人都想佔便宜。」武安福道。

    裴矩雖然不懂洗牌是什麼意思,卻也沒有深究,道:「你現在的處境十分微妙,行事可要小心啊。」

    「多謝關心,我已經有對策了。」武安福一笑,「不夠還需要兩位哥哥幫忙,若是事情成了,咱們三個在朝廷上呼風喚雨的一天只怕很快就到了。」

    五更時分,武安福進宮覲見了楊廣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談了什麼,當天色微明時分,武安福胸有成竹的從皇城中走出來,一輪旭日照在臉上,把這寒冬的冷拂去一半。

    「傳我的命令,驍果營調動一萬精兵,全城戒嚴!」武安福道。

    高士達,高士魁,雄闊海,葉竹君,孫成,候君集,王君廓,燕翼和燕雲十八騎這些精銳人馬帶領著一萬驍果人馬分別看守住了九門,大興城只准進不准出。玄武門前,蕭禹的管家把一封密信送到武安福的手裡,武安福看也不看,隨手遞給李靖道:「按照名單,全都抓起來。」

    一日之間,朝中五品以上大臣,各姓王公貴族一百三十餘戶都有子弟被抓,一時間人人自危,武安福也得了個「武閻王」的名號,直到三年後,還有王侯家用他的名字來止小兒夜啼。

    刑部門口簡直成了熱鬧的菜市場,刑部侍郎虞世南是御史大夫馬屁王虞世基的弟弟,早得到哥哥的口信,此刻嚴守口風,無論眼前求情的人是親王貴胄還是極品大員,都是毫不容情。探監可以,放人不行。

    「武大人來了!」隨著一聲高喝,本來熙熙攘攘人頭聳動的刑部大門口頓時安靜下來。這個才上任不到一個月的驍果營統領是眾顯貴心中的噩夢。所有人的目光都刷的投向坊前的路口,只見盔甲明亮,兵器齊整的驍果護衛隊中,武安福那略顯瘦弱的身軀騎在高頭大馬上,緩緩轉了過來,用他那蒼狼一樣的眼神在人群中掃了一遍。如果是三天之前,這些顯貴裡還會有人不把武安福放在眼裡,可是見識了他一天之內橫掃大興凶神惡煞一樣的手段後,所有人的心裡都是一寒。

    「朝廷辦公之地,你們為何喧嘩?」武安福冷冷的道,一日之內,他的威名已經傳揚天下,風度氣勢雖然變化不大,在別人眼中卻大不相同。

    沒有人敢吭聲,白門侯李百藥仗著父親李德林是先帝最重用的大臣非要維護兒子,命家丁持械拒捕,被武安福下令攻進府裡,滿門屠殺,現今李百藥和他兒子的腦袋還掛在城門之上。在場眾位比較著自己的身份地位,哪個都不想惹這瘋子一樣的煞神。

    「這不是蘇大人嗎?你年紀這麼大,怎麼也湊這熱鬧?」武安福猛的看見蘇威,跳下馬來,上前恭敬的行了個禮。

    蘇威是兩朝元老,雖然楊廣登基以後並沒重用,名聲還是很大的,此刻見到武安福對自己很恭敬,虛榮心大大滿足,道:「武將軍,老夫的一個孫子被驍果營抓進天牢,我想來保他。」

    武安福頓時換了副臉孔:「蘇大人,我敬重你是先帝肱股之臣,對你敬上三分,只不過這國法面前人人平等,你的孫子涉嫌沈權刺殺越王一事,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抓人。只要查清楚他是無辜的,自然就會放人,若是有什麼牽扯,只怕蘇大人你也逃脫不了干係。」

    蘇威聞言氣個大紅臉道:「武大人這麼說的話,我免不得要去找皇上討個說法。」

    「儘管去吧,皇上全權命我負責此事,若是蘇大人能夠幫我推卸掉這個得罪人的活,武某感激不盡。」武安福一擺無賴的架勢,誰也奈何不了他。

    楊廣拒絕了所有人的求情,武安福乘機擴大搜捕的範圍,無數的官員在這難以自保的風潮裡左右擺動,暗流之下,幾方勢力都在努力著,武安福張開貪婪的大嘴吞噬著自以為安全的利益,也不拒絕順手送蕭禹和裴矩大量的人情。當第一個活動開局面,把家人營救出來的大臣面帶喜色的把其中原委告訴他人的之後,滿城顯貴都開始了運作。

    朝廷的格局,就因為楊素之死,和武安福這個不安定的攪局因素,而發生了長遠的改變……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1 10:08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官僚生活
   


    沸沸揚揚的越王楊素一案終於在年關將至的時候落下了帷幕,十幾個平日追隨沈權的小混混被當作同黨凌遲在鬧市之上。楊素的首級和屍身縫到一起,以國禮葬之。楊廣痛哭一場,封楊玄感為戶部尚書,領雙俸;楊約為勇安侯,楊玄挺楊玄縱也都有封賞。楊素一支明升暗降,軍權被奪。

    沒有人知道天下是否會太平,會太平多久。武安福忙著清點一個月來的收穫,朝中三分之一的大臣已經在他和裴矩來護兒三人的掌控下。另有三分之一的主要力量投靠了蕭禹,還有三分之一的勢力是根深蒂固的關隴勳貴集團,比如宇文家族和李姓楊姓家族。經此變故,不但朝廷中大洗牌,驍果營中不安分的因素也被去除。高家兄弟被武安福找個借口外放到海州去做了地方官。尚懷忠李靖等人都進入了驍果營任職。而六道的勢力也滲透進了大興的每個角落。

    李漩接受了武安福的好意,余雙仁和史大奈在城外一個村子給她安排了一所在宅院,找了十來個僕人丫鬟伺候著,每月銀錢用度都由吳宇林供應。

    武安福聽了,良久沒有做聲,余雙仁看他臉色難看,輕聲道:「李姑娘讓我給大人捎話來。」

    「什麼話?」武安福精神振作了些。

    「她說要武大人保重身體,不要為她的事情過分操心,她只想在北平了卻餘生……」余雙仁也算是和李漩頗有淵源,說到這裡,不禁歎息起來。

    武安福能夠想像李漩為何這麼說,雖然不敢說留在自己身邊她就幸福,可是總比回到北平見到北平王府門前的大紅的喜字為好。她為了報仇離開羅成,找自己做替死鬼,又為了愛情拒絕自己的深情,卻只見到羅成另娶的一幕。這該怪誰?怪自己的心軟?怪李漩的心機?還是怪羅成沒有守望李漩的歸來?似乎大家都沒有錯,又全做了錯誤的選擇。一切已經不可挽回,以她剛強的性格,是寧可把這痛苦打落牙齒和血吞進肚子裡也不會再回頭的。悵然想到這裡,武安福望了眼窗外依然飄揚的飛雪,不知道在北平那苦寒之地,她是否還好呢?

    「還有兩件重要的事情要稟告大人。」余雙仁等了半天,見武安福的眼珠終於轉動,才道。

    「是秦二哥的事情吧,他回山東去了?」武安福努力的把李漩的事情壓抑住,問道。

    「秦二哥思念娘親,回山東去了,他邀請大人九月初九他娘六十大壽的時候去山東一行。」余雙仁道。

    大壽?武安福越發的肯定歷史雖然大有不同,卻沒有脫離固定的軌道,龍衣貢,賈柳樓,英雄豪傑大聚義,就算只是想起來,也覺得熱血沸騰,心潮澎湃。

    「還有一件事情。」余雙仁又道。

    「還有什麼事?」

    「北平王妃中了風,如今不能言語走動,恐怕命不久長了。」余雙仁道。

    哈哈,秦勝珠,你可別怪我不尊老,當初你橫加阻撓,把李漩接回府裡,害得我和李漩天涯永隔。就算沒有秦二哥一事,也饒不了你,如今你遭了報應最好。李漩給武安福帶來的不快,被兩個好消息沖淡了不少。

    「你辛苦了,本該讓你休息,不過現在有重要的事情,少不得你。」武安福一直在等余雙仁回京,六道雖然是自己一手培植起來的,卻由余雙仁統領著,如今武安福想要擴充六道的實力,雖然已經有了計劃,為了他的面子也得和他商量。

    講自己對六道的改編計劃和盤托出,余雙仁道:「我一個人早就照應不來,有候兄弟這樣的高手來幫忙最好不過。」

    武安福聽他贊同,也不遲疑,雷厲風行的招集了候君集,尚懷忠,黃天虎,李成龍,紅拂五人來。

    「諸位,我想召集大家來的目的你們也清楚,咱們的事業若想做大,沒有完善的情報網是絕對不行的。若把咱們看做一個人,六道就是眼睛和耳朵,各位任重道遠啊。」武安福道。

    武安福曾和幾人說過改組六道的計劃,眾人此刻聽了倒也不驚訝。

    「六道本就有六個分支,如今在座六位就是日後六道的六個首領,你們六個人地位平等,直接向我和李靖匯報。明白了嗎?」

    六人點頭應是。武安福又道:「蝶組依舊負責收集各種情報,由紅拂負責;蜂組負責刺殺,由候君集統領;鴉組追蹤,尚懷忠掌管;狐組潛伏,余雙仁帶隊;鷹組聯絡,黃天虎負責;狼組戰鬥,李成龍帶隊。你們六人各有分工,互相之間要多多照應。」

    「得令。「六人一起應道。

    「那好,你們先去吧,紅拂留下。」武安福相信眾人都有獨當一面的能力,自不擔心,惟獨紅拂的任務艱巨些,需要商量。

    「大人有什麼指點?」紅拂道。

    武安福臉有些紅,躊躇半天才道:「你可還記得香羅院吧?」

    「當然記得,那裡可發生不少事情呢。」紅拂想起武安福被自己的迷藥麻倒的一幕,露出微笑。這個年紀不大,相貌平庸,性格也並無任何可取之處的青年,也不知道有什麼魔力,竟然集結了這麼多能人,還在朝中擁有了龐大的勢力,實在是應了人不可貌相的話。

    「楊諒雖然敗亡,香羅院被查封,可當初香羅院王孫公侯趨之若騖,為他打探出不少有用的情報……」武安福道。

    「大人的意思是要重開香羅院?」紅拂聰明過人,哪會不知道武安福話中的含義。

    「此事你我都不能出頭,我想讓凝雲和勞家出面,在香羅院故地重開一家新的妓院,你暗中網羅絕色女子,吸收她們進入六道,打探消息。」武安福道。

    「大人既有此意,紅拂自然不敢推辭。」紅拂道,「不過這青樓可不是隨意開設的,要又會管理的人才才行。」

    武安福想了想道:「我在北平有個部下叫做吳宇林,能寫會算,做買賣有一手,這就叫他來京城幫你。」

    兩人商議停當,送走紅拂。武安福走出門來,見正月裡大興城的天空灰濛濛一片,無數的雪片夾雜著冰雨落下來,萬物蕭索,天幕低垂,三年來,武安福第一次感覺自己像是一個漂泊無根的人,這種感覺來的莫名其妙,悲涼感傷,讓他忘記了自己是個飛揚跋扈的朝廷大員,忘記了金戈鐵馬,勾心鬥角。許久他才發現,原來在這個年代,這個世界,就算擁有一切,也不會有人瞭解他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寂寞。

    有種叫做漂泊的歲月,有種叫做寂寞的高處,武安福終於瞭解了。他憑欄遠眺高聳著的皇城,向著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追逐的人生目標,又前進了一步。

    正月十五慣例的花燈會因為楊堅死去不滿一年而取消了,儘管如此,大興城裡依然處處的歡天喜地。楊廣頂著惡名上台,卻沒做什麼禍害百姓的事,百姓的記性往往不靈光,不到半年,生活的安逸就壓過了怨聲載道。對於百姓來說,任何借正義之名的抱怨和煽動,都比不過實際的好處。

    裴蘊和虞世基早早就把在東都修建洛陽新城的宇文愷召回了大興,在御花園造了一條燈廊,楊廣嘴上說著要盡孝道,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任由他們拍馬屁。華燈初上,他召集心腹的官員來到御花園一起賞燈。武安福帶領著驍果營人馬在御花園四周佈防,自己隨著楊廣徜徉燈廊之中。

    宇文愷不愧是大隋第一能工巧匠,大興和洛陽兩都都是他一手督建的,街道筆直整齊,地勢優越,建築華麗堂皇,皇宮更是金碧輝煌極盡奢華,猶如鬼斧神工一般的讓人驚歎。如今走在燈廊之中,看著明亮如晝的走廊上各種千奇百怪,琳琅滿目的燈籠,武安福這個從未來來的見過大世面的人也驚訝不已。只見那走馬燈旋轉個不停,十八隻駿馬恰好組成一副駿馬游春圖,奇的是十八副圖畫銜接巧妙,旋轉之間燈光照射下,讓人以為那馬真的是在跳躍跑動。武安福心道好個宇文愷,這不就是未來的動畫片嗎,居然也被你搞了出來,實在厲害。楊廣和蕭妃看到這走馬燈,愛不釋手,楊廣道:「這莫不是展子虔的手筆?」

    「皇上慧眼,正是展子虔所畫。」隨行的宇文愷恭敬的道。

    「好手筆,來人啊,傳朕的口諭,賞銀一百兩,讓展子虔進宮伺候。」楊廣道。

    「皇上,這燈可是有宇文大人一半的功勞,怎麼只賞展子虔呢?」蕭妃一邊道。

    楊廣笑道:「皇后,宇文愷總是把好東西藏在後面,若是這裡就賞,這一條走廊走下去,只怕有金山也不夠啊。」

    眾人大笑,宇文愷被楊廣如此稱讚,臉有得色。蕭妃聽了,往前走去,果然又見到構思更加巧妙的花燈,這才知道楊廣所說非虛。

    武安福跟在後面看著各種花燈,猛的見到一盞燈被造的如同一隻大船,做工精細,連上面的水手都面目清晰,實在難得。更難能可貴的是這大船造的雄偉不凡,頗有氣勢,武安福看在眼裡,故意大聲道:「這燈實在精妙,宇文大人你能造出這樣的真船嗎?」

    眾人聽到武安福的驚歎,都望過來,楊廣一見,也奇道:「這樣的大船,你可能造的出來?」

    宇文愷驕傲的道:「皇上,不是微臣自誇,只要有足夠人手材料,不出一年,就能造出來。」

    楊廣聽了,若有所思。武安福一旁道:「若是坐這樣的大船周遊天下,豈不快哉。」

    說這有心,聽者有意,楊廣面上一喜,道:「宇文愷,我賜你天下第一匠的名頭,賞你銀三千兩,東都那邊你抓緊施工,我這裡還有事給你辦。」

    武安福看著宇文愷不迭的磕頭謝恩,臉上露出微笑來,除了蕭禹默默的投來一瞥,沒有人意識到武安福在隋王朝的屁股上輕輕的踢的這一腳會造成什麼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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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屍道》,怎麼也睡不著覺……一閉眼睛就想起那個-操屍——老道!嗯,字是少點,不過有夠爽!書號10879,大家藏起來養肥了看吧!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1 10:08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勇三郎
   


    眼鏡是650的,從十歲開始就陪著我了。希望讀者朋友們在看書的同時也注意下自己的眼睛健康。

    正月十五一過,大隋的國家機器開始轉動起來,全國各地十幾萬寒門學子迎來了地方的科舉考試,成績名列前十者方有機會來京城參加五月的第二輪的選拔。

    六道在暗中的培植自己的勢力,而驍果營從上至下幾乎變成了武安福的私人軍隊。來護兒雖然是武安福的頂頭上司,也在驍果營中安插了不少的心腹,可武安福給了他不少的甜頭好處,他便對武安福的做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早早把心腹們調到其他地方了事。武安福自然知道自己的地位還不足以拋頭露面,因此還要依靠越來越受到信任的裴矩和來護兒,三人在朝廷中的影響直逼蕭禹控制的尚書省六部和宇文化及控制的關隴勳貴勢力。至於頂替楊素成為楊家將領袖人物的楊玄感,則韜光養晦不再出頭了。

    時間飛快,轉眼在香羅院舊址上新張的「迎春坊」悄悄開業了,明裡是勞家的產業,暗中是紅拂訓練女間諜的地方。經歷了承天樓和楊素案兩場打擊的隋朝王公們歇了一個正月,閒情雅致又來了勁頭,聽說迎春坊裡的姑娘不遜色當初的香羅院,自然車水馬龍的來捧場,來來去去的達官貴人一擲千金的豪氣,讓見慣了大手筆的吳宇林也直咋舌。

    三月時分,通濟渠開通,宇文化及的乾兒子麻叔謀只用了一百一十七天(史書上為一百七十一,這裡為了情節需要改動一下)就在冰天雪地之中打通了連接黃河淮河的大通道。而江淮地方也上奏說邗溝故道挖掘順利,再有幾月就能連接通濟渠,互相通航。裴矩乘機上表,請開永濟渠,以便調配運輸河北境內糧食,遙控北方,使東至山東,北達突厥高麗,南至海河,都在東都洛陽掌握之中。楊廣大喜過望,立刻下詔「發河北諸郡男女百萬開永濟渠,引沁水南達於河,北通諑郡。」

    三月末,大興冬意漸消,宇文愷回京交令,東都洛陽開工七月,模樣已成,剩餘工作都又納言楊達監管。宇文愷回京獻上龍舟圖,龍舟高四十五尺,闊五十尺,長二百尺,共四層。分正殿,內殿,東西朝堂,飾以丹粉,裝以金珠,翡翠,雕鏤奇麗,綴以流蘇,羽葆,朱絲網絡。又有供皇后乘坐的翔璃舟,比之龍舟略小。楊廣見圖心喜,愛不釋手,撥錢億萬,令宇文愷監造龍舟,以供運河開通,南巡江都。並令江都總管張金缽,副總管王世充在江都修建宮殿,迎接王駕。

    四月,草長鶯飛,大興春意盎然,柳條抽枝,花朵含蕾,本就繁華的大興,因為各地學子進京趕考,更顯得熱鬧非凡。

    「蕭卿家,宇文卿家,這次大考乃是開天闢地的第一次,朕十分重視,你們都是朕的肱股之臣,這主考之位,就由你們二人擔任吧。」朝堂之上,楊廣道。這主考一職,無數人想要爭奪,最後還是落到這兩大顯貴之手,旁人雖然羨慕,卻只能乾瞪眼。倒是裴矩,裴蘊,虞世基,李密四人被命為副主考,一同閱卷,選拔人才。楊廣派去主考的是全都是當朝一等一的大員,對考試重視可見一斑。至於武考方面,宇文成都和來護兒被任命人主考,武安福,史祥,長孫無忌和屈突通被任命為副主考,也都是當朝武將中的佼佼者。完事具備,只等四月初八,天下大比。

    「大人,莆山公求見。」武安福下了朝,正在家中翻看六道新送來的密信,當中多是朝廷大臣的密聞,比如誰新娶了偏房小妾,誰家子弟又在外面生事,誰的親戚在原籍霸佔別人土地,誰在開河道時索要人家賄賂,不一而足。聽說有些日子沒聯繫的結拜大哥來拜訪,武安福忙請他進來。

    不多一會,李密帶著一個漢子一起進到前廳,這人身材勻稱,體格健壯,面若淡金,生的端正,一看就是個俊傑。武安福忙請二人坐,寒暄兩句道:「大哥,不知道這位朋友如何稱呼?」

    李密道:「我這次來就是為了給兄弟介紹此人,他叫做王伯當,家裡排行第三,因為武藝高強,為人勇猛,人稱勇三郎,這次武試,他也得了資格。」

    武安福當然知道王伯當的赫赫威名,當下恭敬道:「原來是王三哥,小弟這裡有禮裡。」

    王伯當一臉惶恐道:「武大人地位顯赫,小人乃是一介布衣,哪敢跟大人稱兄道弟,可莫要折殺小人。」

    武安福笑道:「王三哥多慮,我武安福身在廟堂只是無心,我心裡更喜歡和江湖上的好漢結交。你若不嫌棄,就叫我一聲武兄弟,免得那武大人聽起來叫人疏遠。」

    王伯當不曾想到武安福這樣的高官竟然如此謙和,若再推托反而不合,忙道:「既然武兄弟如此說,我就高攀了。」

    「大哥,你帶王三哥來,怕不只是介紹相識這麼簡單吧?」武安福道。

    「呵呵,七弟現在在朝廷裡呼風喚雨,便是大哥也遠遠不及,這次你身為副主考,若能從中幫助一二,讓伯當搏個出身,那就再好不過了。」李密道。

    武安福自然知道王伯當能耐出眾,想奪武狀元也不是不可能。不過他看李密和王伯當關係親密,只怕為他人做了嫁衣,思索再三道:「此事不是不可為,不過主考中有宇文成都,你也知道他為人秉公執法,從不徇私。我不好誇口,不過只要王三哥你有本領,我一定在皇上面前保舉你。」

    王伯當喜道:「武兄弟這話實在。我在客棧裡聽見不少人說送禮行賄之事,心裡忐忑,這才找莆山公幫忙引見。若論本領,兄弟我絕不含糊。」

    「那就好。皇上開考是為了選拔人才,只要三哥有本事,不愁沒有出身。至於送禮行賄,只要有我在,不會讓三哥你埋沒了的。」武安福一番話說的王伯當放下心來。當下武安福準備一桌酒菜,三人開懷暢飲,至夜方休。

    三日後,大隋第一次科舉考試如期舉行,武安福站在武試考場入口旁的茶樓上,悠閒的望著下面如織的人流,抿了口茶道:「幾位大人,這考生裡藏龍臥虎,看來咱們大隋的人才真不少啊。」

    宇文成都眼光如電,在人群中掃著,聞言沒有動靜。武安福知道宇文化及有兩個乾兒子也來考試,想必宇文成都著忠厚的漢子心裡正在掙扎,他雖然武勇,可是在孝敬他那個奸臣爹和國法之間抉擇,武勇實在幫不上忙。

    來護兒打個哈哈道:「天下這麼大,能人有得是,咱們可得加把勁,免得日後讓他們壓下去。」

    眾人都不吭聲,一起望著考生們進場的長龍,思索著來護兒的話。

    三聲炮響,考試開始了。各地選拔出來的出類拔萃的考生一千五百人分成十組,分別考十個項目:力量,步射,騎射,馬術,兵器,兵法,戰陣,策論,經論,大義。前五項為武藝科,後五項為策試科。各項都有兵部官員監考,幾位主考在考場裡到處走動巡視,武安福字不識幾個,又愛看熱鬧,自然往武藝科處溜躂。他和來護兒長孫無忌三人先看了會力量科,此科是要人把百斤巨石抬到離地一尺才算合格。三人看了半晌,十幾個考試者大部分都合格,有幾個甚至能把石頭舉過頭頂,實在驚人。武安福心想自己力氣平平不知道是否能舉起來。

    看了一會力量科,三人又到步射科,剛走到考場,就聽歡聲雷動,三人好奇,上前一看,只見一個漢子背對箭垛,弓開如滿月,回身就射,箭若流星,正中紅心。眾考生看了又是一起叫好。武安福雖然見識過孫成和謝映登的絕技,卻也不禁讚歎,仔細看時,這考生不是別人,正是李密介紹的王伯當。

    「這人箭法倒好,頗有幾分功夫。」長孫無忌道。

    來護兒箭法不行,聽了道:「射箭再好有什麼用,真要是戰陣之上,還得靠刀槍。」

    長孫無忌笑了笑,沒搭話,自去看王伯當,見他要了副更硬的弓,退出一百五十步,兩膀用力,吱嘎嘎拉開強弓,喝了聲:「中。」箭一出弦,直射紅心,「咄」一聲正中目標,又惹的場裡一片歡騰。

    「武大人,你看這人如何?」長孫無忌對王伯當十分喜愛,問武安福道。

    武安福道:「且再看看,若是弓馬都熟練,倒也是個可取的人才。」

    三人聊了幾句對王伯當的觀感,又走了一圈,再轉回來,正好碰見史祥,史祥一見三人便道:「三位將軍,有個叫王伯當的考生,武藝出眾,如今正在演練兵器,你們過來看看。」

    三人跟著史祥過去一看,只見考場正中,王伯當騎著一匹白馬,手中端著一桿木槍,對手也是考生,手握木刀。考官一聲令下,兩人打馬對沖,兩馬交錯,王伯當揮槍一刺,那考生橫刀去迎,豈料王伯當用的是虛招,槍一搖,刺在那考生肩上。雖是木槍,力道也大,那考生哎呦一聲栽下馬來,讓王伯當取勝一場。

    「這人不是方才射箭那個嗎?」來護兒道,「槍法倒也不錯。」

    「的確是個人才。」長孫無忌道。

    武安福看著王伯當的英武樣子,心裡卻搖擺不定。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1 10:08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各有所
   


    上午考試完畢,眾考生都在考場裡吃著乾糧,考官們則在考場外的酒樓擺了一桌。

    武安福消息靈通,自然知道這兩人都是宇文化及的乾兒子,他的乾弟弟,看來宇文成都還是拗不過他爹爹,徇私了一回。不過不怕他枉法,只怕他公正廉明不肯開通,現在他心裡有鬼,自己這邊想安排兩個人,也就不在話下了。武安福瞄了眼來護兒,來護兒會意道:「我倒也有兩個人選,一個叫做麥鐵杖,一個叫做錢士雄,都有萬夫不擋之勇。」這兩人都是他新招攬的猛士,未曾立過功勞,不好安插,正好藉著這次考試給他們搏個出身。

    武安福知道這文士弘乃是小梁王蕭銑的心腹人,蕭禹禁不住堂兄的懇求,只好為他通融一二。史祥早投靠蕭禹,為他說話是自然的。

    「我也有個推薦,此人叫做李元吉,是唐公李淵的三兒子,勇猛過人,武藝精湛。」長孫無忌道。

    武安福一點都不驚訝,六道早把李元吉來大興參加考試的情報報上來。長孫無忌近來和太原方面聯繫甚密,李元吉來到大興就住進他府裡,可見李家和長孫無忌之間的關係不只是李世民的結拜兄弟那麼簡單。

    「噶蹦」一聲,宇文成都硬是把根骨頭咬碎,他把骨頭渣吐掉,寒著臉道:「武將軍,屈突將軍,你們可有推薦的人?」

    屈突通自從楊素死去,在朝廷中一直獨來獨往,他既不得楊廣重用,又無權力,三大勢力倒都把他忘了,這次讓他做副主考,也不知道是楊廣哪裡心血來潮。他聽了宇文成都的話,笑道:「各位大人把好的人才都推薦了,我就不必推薦了。」武安福也一笑道:「我卻也沒有什麼推薦,等下午再仔細看看吧。」

    宇文成都點點頭,眾人心照不宣的表明了態度立場,都悶頭吃起飯來。大隋的第一次科舉考試,就在這分贓一般的氣氛中,開始了下午的考試。

    看了一上午的新鮮,武安福並無多大興趣再去關注考生,而是在思索在方才酒樓上的分贓。最後能進入殿試取得功名的無非是前三十名考生,而這三十人中,只有前五人才會有大作為,其他人至多不過混個兵部閒職,甚至大有可能被發到某處邊疆做個偏將。適才酒樓上已經有六人被推薦,不出所料的話前十名中必有這六人的名字,而另外一千四百九十四名考生,所爭奪的不過是剩下四個名額罷了。武安福倒沒有特別想推薦的人,他還需要再看一下王伯當的心思。

    下午的考試順利結束,考生各自回去,等待第二天的考試。武安福回到府中略做休息,換了便裝,從後門出府,來到王伯當住的「悅來客棧」。

    王伯當正在房間裡休息,聽說有人來找十分奇怪,出來一見武安福,驚訝的合不攏嘴。

    「武大……兄弟,你怎麼來了,快請進來。」王伯當喜笑顏開,把武安福讓進房間。

    武安福進了房,看了一圈道:「這房間有些小了,三哥住的還習慣嗎?」

    「這次來京考試的人太多,能租到這房間就已經是運氣了。我在江湖上也漂泊了些年,再差的地方也住過,不打緊。」王伯當叫小二送壺茶上來,給武安福搬了張椅子。

    「怎麼不去莆山公那裡住,他家的房子可大的很呢。或者乾脆到小弟家裡來住吧。」武安福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道。王伯當勇力不俗,是個良將,武安福有心結交,卻不知他和李密是什麼關係,因此才來試探。

    「我不想麻煩莆山公大人,再說這裡住的也還不錯,有許多各地的考生,也不寂寞。」王伯當道。

    武安福點頭道:「三哥住的開心就好,一會咱們哥倆喝點?」

    王伯當笑道:「那自然好,只不過不能多喝,明日還有考試呢。」

    武安福聽了,歎息一聲道:「三哥,有件事情不知道我當說不當說。」

    「武兄弟請講。」王伯當看武安福表情嚴肅,忙道。

    武安福把今日酒樓上眾考官偏袒自己人的事情添油加醋說了一通,又說了些自己推舉王伯當,卻人輕言微之類的話。王伯當聽了,臉色大變,躊躇半天才道:「如此說來,便是有十分的本事也不成了?」

    武安福道:「不是我不幫忙,三哥你的本領這麼高超,就是李密大哥不叮囑我,我也愛惜你這樣的人才。只可惜宇文成都身為主考,包庇他兩個乾弟弟,實在可惡。」

    王伯當聽得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道:「好可恨的宇文成都。」

    武安福忙道:「三哥收聲,這裡乃是京城,宇文家的爪牙遍步,你若是言語衝撞了他們,只怕會有殺身之禍。」

    王伯當恨聲道:「難道他們沒有王法了不成?」

    武安福嘿嘿一笑道:「三哥你有所不知,宇文家乃是關隴勳貴,北朝皇室後裔,現今也是天下四大門閥之一,勢力龐大之極,門生遍步天下。別的不說,就說宇文家的老三宇文成虎,在京城裡是姦淫捋掠無惡不作。說來慚愧,兄弟我雖然是九門統領,也奈何他不得。」

    王伯當為人疾惡如仇,聽到宇文成虎如此胡作非為,更是怒火中燒:「宇文家的狗賊,若是犯在我的手裡,管教他們不得好死。」

    「三哥息怒,你的事情也不是沒有辦法。我盡力再為你正確一個名額,你可千萬不要因為此事惹到宇文家,否則就算有了功名,也無法陞遷,說不定還被他們陷害,到時候可就得不償失了。」武安福道。

    王伯當口裡應著,因為憤怒而握緊的拳頭卻一直沒鬆開。武安福看挑撥的也差不多了,忙請他下去喝酒。兩人喝了一通,王伯當落個酩酊大醉,口中兀自罵著「狗賊」,回去睡了。

    武安福出了客棧,天早黑了,三三兩兩的考生正在門口談天。武安福被風一吹,酒意湧上來,索性不走,蹲在門口暗處,聽眾考生說話。

    「張兄,你方才說山西的土匪猖獗,不如咱們考上功名,就去山西剿匪,到時候得勝立功,揚名天下,豈不痛快。」一個乾瘦的考生口氣頗大。

    「王兄,不是兄弟我瞧不起你,只是那山西山東土匪眾多,連成一片,人說他們有個綠林聯盟,盟主叫做小靈官,姓甚名誰不清楚,手中一桿熟銅棗陽槊罕有敵手。你若去剿匪,只怕功勞沒有,反送了性命。」那張考生道。

    王考生還不服氣,誇口自己弓馬嫻熟,吹著小靈官見到自己一定望風而逃之類的牛皮。武安福聽得小靈官的名字,心想看來單雄信的勢力已經坐大,九月山東秦母大壽倒可以和他一見,就算不能收為己用,挑撥李家和他的殺兄之仇,自己也能從中牟利。

    第二日的考試進行的依舊順利,各地考生有了第一天的經歷,這日都很輕鬆,王伯當這日考經論,策論,武安福有意無意的到考場去看,見他答得流利,雖然不知分數幾許,畢竟頗懂文墨,在許多看著題目大眼瞪小眼的考生中,倒也顯眼。

    第二日考試完畢,大部分考生都完成了七科考試,武安福調來王伯當的卷宗來看,見他武藝五科都已經完成,成績乃是上上等,在所有考生中名列前茅。至於經論策論,武安福卻是不懂,可是看他文字工整,書法雄勁,想必也不會太差。武安福看過,心中有數,出了考場,奔李密府而去。

    李密也剛從考場回來,聽說武安福來見,匆忙來迎,兩人閒聊幾句這兩日的見聞,武安福道:「大哥,有件事我得先和你說,免得你埋怨我不辦事。」

    「什麼事?」李密一怔問道。

    「王三哥這幾日武試表現的十分出眾,成績乃是上上等。」武安福道。

    「這是好事啊。」李密喜道。

    「可惜王三哥成績再好,只怕也進不了前十名啊。」武安福歎道。

    「怎麼?」李密先是一驚,猛的明白過來,啐了一口道,「我們文試也是一般。」

    武安福苦笑道:「既然大哥明白其中的關節,小弟就不多說了。宇文家勢力龐大,非要保他們的子弟,我也無能為力。」

    李密聽了,心中略微疑惑,心道宇文家再有勢力,只怕也要忌憚你這新貴幾分,不過他老奸巨滑,當然不會說出口,再說宇文化及近日十分得寵,難免驕橫跋扈,說他包庇子弟李密一萬個相信。

    「王三哥的事情,小弟還會斡旋,不過若是沒有結果,大哥不要怪我。」武安福道。

    「當然不會,讓七弟你受累了。」李密心裡惱火,自從楊素被刺,他這個楊家一黨日子混的很不如意。好不容易找到個有能耐的王伯當,又被宇文家從中作梗,李密實在有些嚥不下這口氣。

    「明日大考就結束了。大哥要是心裡不痛快,等批閱完畢,成績發佈,我在迎春坊請大哥和王三哥吃酒。」武安福道。

    「也好,明日咱們迎春坊不見不散。」李密欣然應允。

    拜別李密,武安福回到府裡,李靖早在等候。武安福一見他,問道:「屠虎行動可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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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取意見,以後話都放在底下說,想說的就一句:為了彌補下周的損失,晚上7點左右再更新一章。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1 10:09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分贓
   


    李靖道:「都準備好了,不過大人,你為什麼要害李密呢?」

    李靖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他相信武安福不會無緣無故動用六道龐大的情報系統製造這樣一個大事件。一想到屠虎行動將要造成的後果,李靖也不由的有點寒意:武安福,實在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人物,跟他為敵只怕會死的很慘。

    三日考試完畢,所有武藝科成績一目瞭然,至於策論科成績,則要考官審閱之後才能決定。考試一完,六位考官都住進了宇文成都府裡,和外界隔絕。他們有三天的時間來審閱試卷。其實試卷份量並不多,武藝科後一千兩百名的試卷眾人根本不屑一顧,隨手扔到一邊,做廢紙了。前三百名的試卷才是眾人重點看顧的,尤其是前三十名,他們的策論成績若是高,就很有可能擠進前十名,獲得殿試的資格,到時候想不青雲直上都難。武安福粗通文墨,字會幾個,若論評閱文章,卻是萬萬不能。眾人也知道他這個弱項,倒也不為難他。六人中長孫無忌和屈突通都頗有文才,因此主閱的任務就交給他們。武安福樂的清閒,一旁喝茶閒逛,好似在度假一般。

    兩日後,眾人批閱完畢,宇文成都把名列前茅的試卷整理起來,召集眾人平定名次。

    「各位,這是大隋朝第一次科舉考試,咱們身為主考,必定名垂史冊,於公於私,咱們都地盡心盡力把差事辦好,不辜負皇上的重托。」宇文成都道。

    眾考官各有心思,無人應聲,這種客套話若是當真,豈不白在官場混跡了。

    「這裡是名列前茅的四十名考生的卷宗,咱們來議定名次吧。」宇文成都說著把一疊考卷攤在桌上。

    武藝科成績裡,王伯當是第一位,至於眾考官推薦的六人中,除了張大賓排在二十名開外,其他也都在十名以內,這種考試是眾目睽睽下的比試,作弊不得,頗能體現出這些人的本事。至於策論科,考官說的算,其中水分之大外人無從得知,武安福卻瞭解的一清二楚。張大賓武藝科不行,策論排在第一,兩下勾抹,總成績也進入了前十。其他五個被推舉的,也都各有出色成績,穩穩排在前十名。王伯當策論成績一般,落在後面,在十名左右晃悠。三十個被錄取的名額確定的十分容易,畢竟後面的都是沒有門路的考生,拋棄哪個大家都無意見。到了議論前十名的排名,眾人的勾心鬥角才剛開始。

    「我看這張大賓兵法戰策十分精通,讓他排為第一,大家可有意見?」宇文成都這話說的十分艱難,想來是被他爹爹逼迫。

    「宇文將軍,這張大賓雖然策論成績優良,武藝科實在差勁,若是皇上要考究武藝,只怕會出紕漏了。」一旁來護兒有意無意的道。

    宇文成都一想,的確是這麼回事,便不再多說,問道:「那你們看誰可以高中第一呢?」

    眾人都知道這第一次科舉考試的第一名地位特殊,皇上一定重重封賞,他們各自有親近的人選,自然人人爭先。

    「我看麥鐵杖武藝超群,策論也不錯,應當第一。」來護兒道。麥鐵杖武藝科排名第三,策論排名第七,的確文武雙全,他這推薦倒也不全是徇私。

    「麥鐵杖的確不錯,不過我看李元吉更佳,他武藝科第四,策論第四,成績要強過埋鐵杖吧。」長孫無忌道。

    「若是選李元吉,還比如文士弘,他武藝科第二名,策論第三,成績更優。」史祥道。

    眾人都推舉自己看中的人,一時誰也說服不了誰,亂成一團。宇文成都鐵青著臉,也不做聲,武安福咳嗽一聲道:「大家不要吵,既然意見不一,不如咱們投票吧。」

    「投票?」眾人不懂。

    「咱們六個考官每人寫下認定第一的名字,丟進匣中。,誰的名字最多,就選為第一。」武安福道。

    眾人一想這麼吵下去只怕明天也沒有結果,武安福這個辦法倒公平合理,都點頭同意。於是找來六張紙,一個木匣,六人都寫下名字,丟進匣中。宇文成都把木匣中紙條取出,一個個念起來。

    「李元吉。」「文士弘。」「麥鐵杖。」「張大賓。」宇文成都一一念及四個被推薦的人名,投票之人是誰可想而知,剩下兩票便是武安福和屈突通,誰也不曾想到這個辦法到了最後,決定人選的竟然是他們兩個一直不曾推舉任何人的考官。除了武安福帶著一絲詭異的微笑外,其他人的表情都嚴肅起來,十二隻眼睛都盯在那兩個紙團上。

    宇文成都打開一個,看了眼,不可思議的看了眼武安福和屈突通,道:「王伯當。」

    這個名字一出口,長孫無忌,史祥和來護兒也都是一愣,來護兒嘿嘿一笑道:「這人本領倒也不錯。」

    宇文成都臉上一哆嗦,又打開另外一張紙團,臉上一喜道:「張大賓!」

    長孫無忌臉一沉,探頭去看,果然是「張大賓」三個字,清清楚出,明明白白。

    武安福避開眾人探詢的目光,伸個懶腰道:「第一名已經定了,其他名次也要趁早啊。」

    最值得爭奪的第一既然被自己人奪去,宇文成都自然不好意思再給司馬德戩爭取太好的名次,對麥鐵杖第二,,文士弘第三,李元吉第四,段士雄第五,司馬德戩第六的排名毫不反對的通過了。至於剩下四個參加殿試的名額,眾人也都心中有鬼,畢竟考生中有不少王公的子弟,對關係親近或者托人來說過情的網開一面乃是小菜一碟。不多一會,蘇威的一個孫子,裴蘊的一個表侄,江南大戶李子通的二兒子都被排進前十。這最後一個名額,眾人稍微有些爭執。

    「王伯當武藝高超,應當進入前十。」屈突通道。

    「我倒覺得高魁武藝策論都很出眾,應該進入前十。」來護兒道。高魁是他心腹大將高士達的兒子,今年十六,有些本領。武安福把高士達擠到海州去,來護兒並沒插手,心裡過意不去,有心提拔高魁。

    「武藝科第一名連前十都進不去,不是笑話嗎?」屈突通有些惱怒,「若是皇上問起來,咱們怎麼回答?」

    眾考官都不做聲,與己無關,誰也不想得罪人。惟有武安福笑笑道:「宇文將軍,可否把成績簿給我瞧瞧?」

    宇文成都把成績簿給武安福,武安福翻到王伯當那頁,拿起毛筆,在那「第一名」的「一」上添了一豎,立刻變成了「第十名」。然後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冷笑一聲道:「眾位都想做好人保舉自己的子弟,只好我做壞人了。這下高魁第十名,沒人有意見了吧?」

    屈突通呆呆看看武安福,冷哼一聲,起身揚長而去。武安福也起身道:「宇文將軍,來將軍,你們好人做到底,把事情善後吧。」說完也自走了。宇文成都和來護兒佔了大便宜,自然不再說什麼,匆忙把其他二十名名次擬定,來護兒覺得有些對不起王伯當,給他定了個第十一名,算是安慰。

    「屈突大哥,請留步。」武安福出了門,見屈突通大步往外走,忙叫住他。

    「有什麼事?」屈突通一臉的不痛快。

    「屈突大哥,你可知道當初給楊諒傳旨的危險活計為什麼偏偏落在你的身上?」武安福問。

    「我看是有人怕我為先帝效忠吧。」屈突通想起這事,恨恨的道。

    「我看是大哥你為人太過剛直,得罪了人啊。」武安福道。

    「你是說?」屈突通疑惑的道。

    「王伯當是你的親人,朋友,老鄉?」武安福反問道。

    「都不是……」屈突通似乎有些明白了。

    「那不就是,何必為了個不認識的人,得罪朝廷裡的大員呢。」武安福留下這句話,笑著離去了。屈突通看著武安福瀟灑的背影,呆了半晌,一跺腳道:「這朝廷我是待不下去了。」

    月兒彎彎,大興城裡一片熱鬧,考試後等候發榜的日子裡,各地考生在大興遊玩不停,各個商戶都賺個盆滿缽滿,樂得合不攏嘴。而迎春坊這現今大興最豪華的妓院,也因為其中美貌如花的女子吸引著各地考生。李密和王伯當踏著最後一抹陽光來的,等到月上梢頭才有位子。

    「李公,武大人能來嗎?都這個時候了,恐怕他們還沒閱完試卷吧?」王伯當喝了口茶,擔心的道。

    「老七說來,就一定會來,你放心等待吧。等他來了,你就知道明天的成績了,我看少不了給你慶祝一番。」李密笑道,其中卻多有不自信。

    王伯當苦笑一聲,正要說話,就聽有人喊道:「快給爺爺上酒上菜,我要為乾哥哥慶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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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定的12點沖榜章節因為VIP測試關係就取消了,不過今天多更了一章,大家也不吃虧。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1 10:09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石二虎
   


    王伯當尋聲看去,見五個錦衣男子圍在一張大桌旁,喧嘩的那個身材瘦削,臉上沒有二兩肉,風吹就要倒的乾癟身材。王伯當心知這是被酒色淘空了身體的王公子弟,本不想搭理,就聽那人道:「張大哥,你這回高中武試第一名,我宇文成虎以後出門臉上也有光啊。」

    李密當然認識,忙道:「他就是許公宇文化及的三兒子宇文成虎。」

    李密道:「那兩個都是宇文化及的乾兒子,一個叫做張大賓,一個叫做司馬德戩,另兩個是宇文智及的兒子,一個叫做宇文成浩,一個叫做宇文成飛,都是京城有名的紈褲子弟。」

    王伯當哼了一聲道:「那張大賓演練武藝時我看見過,也不怎麼樣,怎麼就說得了第一名?」

    李密歎道:「他的乾爹是宇文化及,乾哥哥宇文成都身為主考,想弄個第一名,還不是輕而易舉。」

    王伯當聽了心中更怒,喝道:「夥計,上酒來。」

    夥計忙給端上酒水,李密有點了幾樣小菜下酒,王伯當心中難受,也不客氣,連喝了幾杯,慢慢上了酒意,臉也紅了。

    「老七怎麼還不來?」李密有些焦急的看著樓梯。王伯當斜身去看宇文成虎,見他那一桌被屏風擋著,透著燈火,聽著聲音,可知他們叫了好幾個姑娘陪著。宇文成虎嗓門大得很,就聽他左一句「老子一跺腳,大興也要抖三抖」,右一句「我大哥是天寶無敵大將軍,我乾哥哥你是武狀元,誰敢把我怎麼樣?」囂張跋扈,飛揚跳脫,活生生一個惡少嘴臉。

    王伯當壓住胸中的火,端起杯來又喝了一大口,剛想吃點菜,只聽身後一聲暴喝:「好你個奴才,敢弄髒老子的衣服!」

    滿樓震驚,都往聲音來處看過去,只見個人影翻滾,砰一聲把屏風撞倒,現出宇文成虎幾人來。一個夥計打扮的少年滾在屏風上,哇的吐了口血。血噴在白色的屏風上,觸目驚心。

    「哎呀,大爺幹嗎發這麼大的火啊。」一個老鴇見勢不妙趕忙過來相勸,宇文成虎臉一虎道:「爺爺我的袍子可是三十兩銀子做的,這個奴才竟然把菜湯灑在上面,我不殺了他算是便宜他了。」

    「我這就叫他來大爺賠罪。阿海,還不快過來賠罪。」老鴇忙道。

    那叫阿海的孩子努力爬起來,哇的又是一口血,顯見是傷了內臟,宇文成虎冷哼一聲道:「我怕他把血吐在我的鞋子上,這鞋子也要十兩銀子,把他賣了都賠不起。」

    老鴇連聲賠笑道:「阿海,還不快來給大爺賠罪。」

    阿海掙扎著走到宇文成虎身邊,還沒等開頭,身子一晃,向前倒下,正撞在宇文成虎身上,宇文成虎本來就本事不濟,又常年沉湎酒色,一下沒躲開,被阿海撞倒,腦袋正磕在桌上,一桌湯水都被打翻,扣得他一身都是。這一變故把樓上眾人都嚇了一跳,心道這阿海死定了。

    果然宇文成虎咆哮一聲跳起來,顧不得身上髒兮兮的全是菜湯,抄起把凳子就向阿海砸去。樓上的膽子小的都驚呼一聲不敢去看。

    「砰」一聲響,這一下砸下去被沒有慘叫聲,有閉上眼睛的睜開一看,只見一條漢子站在宇文成虎和阿海中間,正緩緩收回腿去。

    宇文成虎看著手中只剩個腿的凳子吃驚不已,這漢子從蹦過來到出腳把凳子踢碎一氣呵成,明顯是個高手。

    「你是什麼人?宇文成虎喝道。

    「他叫王伯當,是今年的考生。」張大賓從宇文成虎身後轉出來,王伯當武藝超凡,張大賓對他早有注意。

    「原來是個考生,居然敢管大爺的事情,你可知道我哥哥是誰嗎?」宇文成虎怒道。

    「我知道,不就是無敵天寶大將軍宇文成都嗎。」王伯當冷冷的道。

    「既然知道,還不快滾!」宇文成虎道。

    「你哥哥是無敵將軍,你怎麼是個窩囊廢呢?」王伯當冷笑道。

    「三公子,誤會啊誤會。」一直在一旁插不上話的李密苦著臉上前道,「這是我的朋友王伯當,不認識三公子你,三公子看在我的面子上,這事就算了吧。」

    「算了?他說我是窩囊廢你聽見了嗎?李密,別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我爹爹要是跟皇上奏上一本,明天就叫你回家種地。」宇文成虎一點都不給李密面子,把李密羞了個大紅臉。

    王伯當大怒道:「你敢跟李公這麼說話!」

    宇文成虎小胸脯一挺道:「那又怎麼樣?」

    王伯當惱恨之極,不顧李密抓住他的胳膊,一揮胳膊甩開李密,吼了一聲:「我打死你。」一拳打在宇文成虎胸口。宇文成虎沒想到王伯當真敢動手,叫了一聲仰天載倒,哼哼唧唧爬不起來了。他身後張大賓四人一看,哪裡肯讓,呼喝著衝了上來。王伯當毫無懼色,一腳先把張大賓踹飛出去,滾翻兩張桌子才跟個死豬一樣連聲叫痛。司馬德戩一圈打過來,王伯當側身一讓,抬手扣住他的手肘,力氣一吐,喝了聲:「滾。」司馬德戩滴溜溜的被甩了出去,撞翻一張桌子。宇文成浩和宇文成飛也是兩個飯桶,一見張大賓和司馬德戩趴下,心裡先自哆嗦,王伯當蹦上前去,一腳一個,把兩人踢出去,轉過身來,一腳跺在宇文成虎的胸口,怒道:「你實在太過囂張,不叫你吃點苦頭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宇文成虎雖然被制,口中還是硬撐道:「你個窮酸考生,爺爺只要說一句話,叫你一輩子不得出頭。」

    王伯當心中憤恨,心想可憐我一身本領,卻讓張大賓這種廢物取了第一,他心念至此,一不做二不休,把宇文成虎兩腿一抓道:「我拼了一輩子不出頭,也先除了你這狗賊。「說罷神力一發,只聽喀嚓一聲,生生把宇文成虎給劈了。

    滿樓之人都驚叫一聲,張大賓四人見勢不好,齊齊怪叫著連滾帶爬下樓叫人去了。李密看到這一幕,知道事情不能善了,上前拉過王伯當道:「兄弟你可闖了大禍,事到如今,快跟我走。」

    「走?去哪?」王伯當殺了宇文成虎,也醒過味來,懵懵懂懂不知該如何是好。

    「天下之大,去哪都行,再晚可就走不了了。」李密也豁出去了,拉上他,匆匆下樓。滿樓之人哪個敢攔,任由他們兩人消失在夜色裡。

    兩人一走,那本在地上如死人一樣躺著著少年夥計阿海趁著人多混亂,爬起來閃進人群,從樓梯鑽下去,順著後門跑出迎春坊。他一出門,黑暗中一個人影一把把他拉過來道:「快走。」

    兩人順著巷子奔到出口,早有馬車等候在那,上了馬車,那人道:「藥師,你沒事吧?」

    「我沒事,師父你給我配的藥水,還真像人血。」那叫阿海的少年正是王藥師。

    孫思邈愛惜的摸了摸他的頭道:「你回去躲幾個月吧,我趁這段時間,正好教你醫術。」

    孫思邈師徒逃走的當口,王伯當渾渾噩噩的跟著李密逃出了兩條街,直奔最近的南門而去。兩人正想鑽進巷子去,就聽有人道:「大哥,王三哥。你們去哪?」

    兩人一瞧,正是久等不來的武安福,他身邊還跟著雄闊海和孫成。

    「七弟,大事不好了。」李密伸手招呼武安福到僻靜處,把事情跟他說了。

    武安福大吃一驚道:「竟然有這種事!王三哥你太衝動了。」

    王伯當此刻也懊悔之極,恨聲道:「你們把我抓去見官吧,不然連累了李公,我實在過意不去。」

    「你這是什麼話,我是那種背棄朋友的人嗎?」李密道,其實他也是不得以,本來他在朝中就頗為猜忌,因此才想擴展勢力。如今王伯當殺了宇文化及的兒子,自己一定逃脫不了干係。一個不好就可能人頭落地,不逃怎麼行。

    「大哥,咱們兄弟一場,小弟自然不會出賣大哥。如今入夜,城門輕易哪能打開,不如我送你們出城吧。」武安福一臉誠懇的道。

    「多謝兄弟你了。」李密感激的道。王伯當也是千恩萬謝。

    武安福叫雄闊海二人把馬讓給李密王伯當,領二人奔到南門,命軍士把側門打開,送兩人一直出了城。

    「兄弟,你快回去吧,不然會連累你的。」李密看到已經出城,心裡踏實不少。

    「我這裡還有些銀子,大哥你們拿著用吧。不知道大哥你想去哪裡?」武安福道。

    李密接過銀子塞進懷裡歎道:「我在山西有幾個朋友,想去投奔。」

    「那就請大哥一路保重了。」武安福道。

    李密道:「我的家眷實在來不及帶走,他們一定逃脫不了牽連,你若是能夠幫忙,就替我求情幾句,若是宇文家追的緊,就算了。」

    武安福心想李密果然是個狠角色,為了自己逃命,家人性命都不顧了。

    時間緊急,李密二人上了馬,跟武安福道聲珍重,就著夜色,匆匆往東逃去。

    武安福看著兩人倉皇的背影,冷笑了一聲:「李密,可莫辜負我為你費的心思啊。」他自言自語的轉身回城,就聽城裡人聲喧鬧,火光通明,宇文成都的手下開始滿城的抓王伯當了。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1 10:09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遣隋使
   


    新書「獄界」,書號19340,歡迎大家前去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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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試因為意外而無精打采的結束,張大賓被派往兵部當差,其他人也都各有封賞。文試的狀元被任命為御史大夫,一步登天,使得天下學子對下一科抱起巨大的希望。

    殿試之後的半月,因為宇文成虎的死給京城帶來的陰冷氣氛才終於漸漸消散。迎春坊名義上的東家勞勁明賠了一萬兩銀子給宇文家,重新開了張。紅拂隱身在三樓的房間裡,遙控著迎春坊的百十個姑娘,讓她們在酒桌和床上,撬開所有男人的嘴巴,套出有價值的秘密。至於六道的其他五位頭領,也在有條不紊的建立著一個個據點,培養人才。

    武安福無所事事的呆了小半個月,這天一早,只見天高雲淡,風清日爽,心情大好,想起很久沒有帶長風去遛遛了,一時興起,叫上李靖,雄闊海,葉竹君,孫成四人,五騎馬跑出城去,往城西的一片草場打獵去。

    不多時來到草場邊緣,放眼望去,天空藍汪汪一片,日頭暖洋洋讓人舒服的想要在草地上打上幾個滾。武安福興致高漲,縱馬躍進草場,口中呼嘯不已,似乎回到放蕩形骸的少年時代。雄闊海四人也多日沒有活動筋骨,紛紛跟在後面,拿弓搭箭,尋找獵物。

    除了武安福,四人都是箭術高手,不多一會就大有收穫,打了十來隻兔子,孫成還射了一隻小鹿。跑了半天,眾人也都累了,回到草場邊緣的一片矮林,找了片空地,葉竹君常年在野外打獵過活,此刻到了顯示本領的時候,很快拾來柴火,用樹枝搭好架子,從靴子裡拔出匕首,把鹿和兔子洗淨開膛,用樹枝穿上,又生起火來,不多一會,鹿肉和兔子就被烤成金黃色,在空氣中散發誘人的芳香。

    「小葉,你烤的不錯啊,聞起來可真香。」雄闊海嘴最饞,聞到香氣,湊過去道。

    「現在還不能吃,得灑點鹽巴。」葉竹君說著從整天隨身繫著的腰帶上一個布囊裡翻了翻,找出個小瓶,打開來在肉上灑著。雄闊海納悶道:「你怎麼還隨身帶著鹽巴?」

    葉竹君道:「我以前常在野外露營,十天半個月不見人影都是常事。若是不帶鹽巴,這肉難以下嚥。像火石匕首繩索鹽巴水壺這些都是在野外生活必帶的東西,我習慣隨身帶著。」

    雄闊海笑道:「你倒像個婆媽的娘們。」

    眾人大笑,葉竹君知道雄闊海的脾氣,也不以為忤。

    又烤了一會,肉香更弄,眾人也都餓了,被這香味勾引的直要流口水,四個大男人圍著火堆,可憐巴巴的看著葉竹君,只盼著能早點吃上。葉竹君看看他們的饞樣笑道:「可以吃了。」

    眾人一擁而上,哪管什麼上下級之分,各搶了半隻兔子一塊鹿肉啃起來。武安福一口咬下,滿口流汁,只覺得肉質鮮嫩,味道濃香,連聲叫好。葉竹君隨手折了根樹枝用匕首削尖,又插了塊鹿肉道:「前邊有條溪水,我去插幾條魚。烤魚我最拿手。」

    眾人巴不得他再露一手,連聲喚他快去。葉竹君哼著山歌往小溪邊去了。幾人狼吞虎嚥吃了兔子,肚子裡稍微舒服了點,這才慢條斯理起來。正吃著,葉竹君飛快的奔了回來,雄闊海喜道:「這麼快就有魚吃了?」

    等到他跑近了,眾人才見他手中沒有魚,臉上帶著嚴肅的神情。

    「怎麼了?」武安福警覺道。

    「小溪旁有幾個奇怪的人,我看情況有些蹊蹺,來請大人過去看看。」葉竹君道。

    武安福聽了,心中奇怪,顧不得吃東西,把火熄滅,帶著幾人躡手躡腳,穿了半片林子,來到一叢灌木後,撥開灌木,只見遠處小溪旁,幾個黑衣人正坐在岩石上聊天。

    武安福一見他們,驚訝的差點叫出聲來,這幾人正是當初在承天樓上協助紅拂挾持楊勇立下大功的蕭禹部下黑衣人。只不過那以後他們就銷聲匿跡,一直沒有消息。武安福一度懷疑跟蹤自己的就是他們,可是連候君集都找不出他們的行跡,本以為他們不在京城,沒想到卻在這裡出現。

    「大人,你認識他們?」李靖察言觀色,問道。

    「他們好像是蕭禹的人,不知道在這裡幹嗎。」武安福道。

    黑衣人一共四個,似乎就是承天樓裡的那幾人。三個坐在岸上聊天,一個站在岸邊,手中和葉竹君一樣拿著個削尖的樹枝晃悠著。

    葉竹君小聲道:「他也想要插魚。」

    武安福凝神看去,果然見那人在注視著水裡的動靜,半晌忽然出手如電,樹枝刺進水中,濺起無數水花,再把樹枝拿出來時,上面赫然已經插了一條肥美的大魚。

    那黑衣人把魚從樹枝上拔下來,丟給岸上。岸上一個人接著,拿出個匕首剖起魚來。雄闊海納悶的道:「他們怎麼不生火,難道生吃嗎?」

    似乎為了解釋雄闊海的疑惑,那人用匕首剖好了魚,去了鱗,從隨身口袋裡拿出個瓶子,在魚上灑著,同時把魚肉剔成一片片的,灑好之後,竟然就放在嘴裡吃起來。

    李靖等人看得稀奇,心道這人生吃魚肉,如此腥臊,真是古怪。武安福呆呆的看著那人的吃法,惡狠狠的蹦出句國罵來:「原來是他狗日的鬼子。」

    四人奇怪,不知道這「狗日的日本鬼子」是什麼人,都探詢的看向武安福,武安福此刻已經恍然大悟。難怪這幾人相貌和隋人有些不同,難怪他們的武藝路數十分古怪,原來竟然是日本人。蕭禹和日本人有什麼關係?轉念想到蕭禹那想要建立佛國的心願,武安福又明白了,看來日本人和蕭禹之間有著共同的目標,這也許是他們混在一起的原因。

    「大人,他們是友是敵?」孫成問道。

    武安福沉吟一會道:「看看情況再說。」他心裡其實已經在盤算如何在不洩露身份的情況下把這幾個鬼子都幹掉,不過這幾個鬼子本領十分詭異,不好對付。正琢磨間,就聽一個黑衣人呼哨一聲,四人迅速起身,足尖點地,飛快的在岩石上跳躍著沿著溪水向西跑去。

    「跟上他們,小心行蹤。」武安福十分好奇他們的行動,帶著四人,在後面追蹤而去。黑衣人似乎遇到十分緊急的事情,沒人顧及身後,自然是不知道背後有人在尾隨。

    沿著溪水走了半里多路,拐過一條山澗,眼前豁然開朗,只見一條蜿蜒的官道從這山澗前經過,一直通向京城。四個黑衣人站在道旁,翹首看著西方。

    「他們好像是在等人。」李靖道。

    武安福點點頭:「先看清楚再說。」

    過了一小會,只聽西方有咯吱的馬車聲響,十來個男人護衛著一輛破舊的馬車晃晃悠悠,越來越近。四個黑衣人一起迎上前去,恭敬站在馬車前說了些什麼。那馬車的簾子掀開,現出一個女子來。

    武安福一見這女子的樣貌,不由的嚥了一口口水:奶奶的,這小娘們也太妖艷了,和AV女優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啊。

    那女子身穿著日本的和服,雖然風塵僕僕,卻掩蓋不了妖艷如蛇蠍的美麗外表。李靖看的清楚,低聲道:「大人,她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倭國遣隋使小野妹子。」

    「她就是小野妹子啊,遣隋使是不是該住在京城嗎,怎麼跑出去了?」武安福奇怪道。

    「先帝還沒駕崩時,她就請命去吐蕃那裡拜訪大雪山古佛寺了,這一去一年多,看來是剛剛回來。」李靖道。

    「哦。」武安福心想這女子拜訪古佛寺是假,躲開政變的日子是真,這幾個黑衣人顯然是她的部下。她和蕭禹之間到底有什麼秘密,實在難說,看來她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要盯緊才行。

    四個黑衣人拜見完畢,混在隊伍裡,一起保護著馬車,沿著官道繼續向大興前進。李靖看著馬車遠去笑道:「大興城又要不安寧了。」

    「為什麼?」武安福問。

    「這小野妹子當初的裙下之臣就無數,多是朝廷大員,為她爭風吃醋的如過江之鯽。如今她回來,想做入幕之賓的只怕又要聞風而動了吧。」李靖道。

    武安福想起小野妹子那張艷麗非常的面孔,心頭竟然也燃起一團火來。

    第二日早朝,武安福幾乎立刻就領教了小野妹子的厲害。

    當滿朝的文武看到小野妹子盛裝出現在朝堂拜見楊廣的時候,幾乎都瞪大著眼睛抑制著口水,連蘇威這樣半截入土了的糟老頭也目不轉睛的盯著小野妹子露出的半個乳房看。楊廣一見小野妹子,也是兩眼放光,笑道:「一年前見到你的時候,朕還是皇子,一年之後,朕已登大寶。小野妹子你卻風采依然,一點沒變啊。」

    小野妹子微微一笑,施施然道:「皇上取笑了,一路風霜,臣都見老了。」

    她話若流水,溫婉中帶著噬人骨髓的媚惑,半個朝堂的大臣都被她說得軟了三分。

    武安福皺起眉頭,瞄了蕭禹一眼,見他臉上帶著身不可測的微笑,不知道有什麼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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