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賊 作者:穿馬甲的豬 (連載中)

callmeyear 2008-9-22 01:42:4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9 46631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2 09:05
第191章姐弟

    「你叫張稱金?」武安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行不更名,坐下改姓,張稱金就是我。」年輕後生張稱金傲然道,他的臉色也平靜下來,取而代之的是與年紀不相符和的成熟。

    武安福看著眼前的小伙子,總算知道自己為什麼看到他的時候覺得很親切,很眼熟了。

    「你是哪裡人?」武安福還是決定慎重一些,盤問道。

    「京城人。」張稱金答道,他知道自己犯了軍紀,可是那將領明明就是教錯了,還不承認,居然用鞭子毆打自己。張稱金十二歲就流落江湖,吃過無數的苦,唯獨不能忍受的就是被別人委屈,一怒之下把趙勇撲倒。如今雙手被綁,心裡依然在想著自己並沒有錯。

    「京城人為什麼跑到山東未投軍?」武安福面色一寒道。

    「我打小就離開京城了,前幾日路過,看到你們這裡給的錢多,才來投軍的。」張稱金說的也是實話。他在江湖裡饑一頓飽一頓的長到十六歲,跟人學了些武藝,靠著打把式賣藝生活。早年裡他讀過書認識字,平素閒下來就讀些兵書,為的是將來找機會報家仇。這半年來全國都在忙著備戰高句麗,哪有人有閒心看賣藝,一來二去他就沒了生活來源。隨著民夫大軍流浪到濟南府的時候見到了招兵的告示,看到待遇不錯,便一咬牙前來投軍,盼著有個出頭之日。沒想到才參軍下到半月,就觸犯了軍紀。

    「從小就離開家鄉嗎?難道家裡沒有別人了嗎?」武安福問,他雖然基本可以肯定眼前這個小伙子就是張紫婿牽腸掛肚的弟弟張稱金,還是問道。

    「沒有了。」張稱金一臉黯然。

    「你不是有個姐姐嗎?」武安福忍不住道。

    「你怎麼知道?」張稱金大驚,一頓道,「難道你是孟海公那狗賊的同黨嗎?」

    武安福哈哈大笑,起身走到張稱金的面前,伸手給他把身上的繩索解開,一邊解一邊道:「我是你的姐夫。」

    「姐夫?」張稱金簡直像聽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一樣,「我姐姐已經死了。」

    「誰說你姐姐死了?」武安福奇道。

    「我聽人說,她被抓進宮去,跳井自盡了。」張稱金喃喃得道,他本以為是事實的痛苦回憶被武安福這麼一攪和,竟然給他的人生點燃了一絲希望。「難道我姐姐沒死嗎?」

    武安福看到他的眼中露出孩子一般的懇求,不由的點了點頭。

    「她在哪裡?」張稱金激動的道。

    「跟我來吧。」武安福心裡也不禁唏噓。無論是因為張紫嫣當初幫了他大忙,還是因為楊林自作主張給他和張紫嫣訂下的婚約,武安福都由衷的為他們姐弟之間的重逢而高興。

    張紫嫣自從楊林走後一直住在楊林的大帳裡,很少出來。兩個衛兵看到武安福領著個神情激動的新兵過來,還一位是未婚的小兩口喲啊相聚,賠笑道:「九太保這麼有空啊。」

    武安福順手丟過去一小錠銀子:「這裡不用站崗了,去濟南府找個姑娘吧。」

    「哎呀,多謝九太保,多謝九太保。」兩個衛兵歡天喜地的走了。

    掀開大帳厚厚的簾子,武安福帶著張稱金走進營帳。

    「誰?」裡面傳宋張紫嫣的問話。

    「是我。」武安福忙道,沖張稱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你怎麼來了?」裡面傳來慌亂的收拾東西的聲音。

    張稱金聽著裡面傳來的聲音,思緒裡回到好多年前還是一家團聚時候的情景,他還記得小時候在後園藏貓貓,吃晚飯的時候姐姐大聲的喊:「稱金,稱金,你又藏到哪去了?」

    思念所及,好男兒的英雄淚終於忍耐不住,簌簌的落下。

    武安福和張稱金等了一會,張紫婿終於從裡面走了出來,她本以為只有武安福一人,卻看見還有個小兵,先是一愣,也沒注意看,問道:「你怎麼來了?」

    「好多天沒看到你,在忙什麼?」武安福問道,算起來楊林剛走那會,兩人還時常見面聊天,最近幾天,張紫嫣一直躲在營帳裡不出來,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沒什麼,這幾日有些不舒服。」張紫嫣道。

    武安福頓時想歪了,以為是張紫嫣月信的日子來了,忙道:「我帶了個人給你見見。」

    張紫嫣有些心不在焉,口裡恩了一聲,向張稱金打量過去,只一眼,就變了臉色。

    「你?你是……」張紫嫣話說半句,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那年三月,草長鶯飛,弟弟張稱金開心的拉著風箏線奔跑著,姐姐張紫嫣在後面喊:「稱金,小心,別摔倒了。」

    偏偏淘氣的張稱金絆在一塊石頭上,摔破了頭,抱著姐姐哇哇大哭,回去之後,張紫嫣免不得被媽媽數落一番,埋怨她沒照顧好弟弟。而弟弟額頭一塊月牙形的疤痕,也就一直伴隨他長大,直到十二歲那年,家中遭逢變故,父母橫死,姐弟離散。多年以來,那疤痕是張紫嫣尋找弟弟的唯一憑證。如今眼前這個小兵的額頭上,那月牙形的疤痕是那樣的讓人感到溫暖。張紫嫣的眼淚無聲的流淌下來,她慢慢走到張稱金的面前,伸手在那疤痕上撫摸著:「稱金,小心,別摔倒了。」

    張稱金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撲通跪下,泣不成聲道:「姐姐,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看著抱頭痛哭的姐弟兩個,武安福默然,這亂世多少的悲歡離合,多少的咫尺天涯,又有多少的悲歌,化作平凡人的熱淚,被埋沒在歷史的塵埃中。

    過了好久,姐弟兩個終於止住了痛哭,張紫嫣起身,對武安福輕聲道:「謝謝你了。」

    武安福一笑,張稱金一邊傻呵呵的道:「姐姐,你什麼成親的啊。」

    張紫嫣臉上一紅,嗔道:「誰說我成親了?」

    「沒有嗎?可是九太保說他是我姐夫啊。」張稱金一遇到姐姐,立刻變成了傻小子,渾然不見了方才倔強少年的脾氣。

    「別聽他瞎說,我們還沒成親呢。」張紫婿臉更紅了,他們姐弟兩個似乎有臉紅的共同遺傳特質,武安福瞧著她嬌羞的模樣,更多的是欣賞,若是他曾經愛慕李漩,貪戀蘇疑雲,對於張紫嫣,則更多是紅顏知己一般的互相仰慕。

    「九太保,你騙我啊?」張稱金倒是沒什麼怒氣,他雖然年紀小,卻也知道些男女之事,一看就知道姐姐和武安福之間不是普通朋友的關係。

    「我們定親了,還沒成親罷了。若是沒有征伐高句麗的事情,我現在已經是你的姐夫了。」武安福大言不慚的道,張紫嫣越是嬌羞,他越是想逗逗她。

    張紫嫣瞪了武安福一眼,想要說什麼,卻又好像想起什麼似的,眼中神色一黯,武安福看在眼裡,以為她遇到弟弟,太過激動,心想人家姐弟可能有很多話說,自己下便留在這裡。便道:「你們姐弟重逢,是個大喜事,我去催辦一桌酒席,晚上咱們好好慶祝一下。稱金啊,你就陪你姐姐吧。」

    張稱金送武安福除了營帳,猶豫了半天道:「姐夫。」

    武安福笑道:「怎麼?」

    「我以後還能跟著你當兵嗎?」張稱金問。

    「為什麼要當兵?只因為我是你姐夫嗎?」武安福問道,其實他很喜歡張稱金,不但有武藝,還懂得一些兵法,年輕氣盛,頗有武安福上輩子闖蕩黑社會的影子,讓他十分親切。

    「我要給爹娘報仇。」張稱金嚴肅的道,「你不用因為我姐姐而對我照顧,我要憑自己的能力出人頭地,拿孟海公的頭祭奠我冤枉死去的爹娘。」

    武安福一拍張稱金的肩膀:「只要你當著所有新兵的面,給趙勇將軍賠禮道歉,我就讓你繼續當兵。」

    「可我明明是對的啊。」張稱金不服氣的道。

    「我在教給當兵的第一課。」武安福丟下這句話,不再理他,轉身去了。

    張稱金琢磨了半天武安福的話,許久終於抬起頭來,向他走遠的方向喊道:「姐夫,我都聽你的。」

    已經走遠的武安福露出微微的笑容來,假以時曰,張稱金會是自己的得力助手吧?

    回到大帳,張紫嫣已經進去裡帳了,張稱金也不客氣,掀開帳簾走了進去,就見張紫嫣坐在桌旁,桌上放著零落的紙張筆墨。

    「姐姐,在做什麼?」張稱金剛和姐姐見到,只想著問問姐姐這麼多年都去了哪裡,過的好不好。

    張紫嫣被張稱金的話驚醒過來,忙道:「沒什麼。稱金啊,你這幾年還好嗎?」她說著叫張稱金坐下,問起他這些年到底都去了哪裡。

    姐弟兩個說起這麼多年的事情,不時的悲上心頭哭一場,又下時的互相傻看著笑上一回。聊了半天,張稱金道:「姐姐,我渴了。」

    張紫嫣笑道:「你看看我,都把這事忘了,你等著,我叫親兵去泡茶。」說著起身出去,叫親兵燒水泡茶去了。

    張稱金在帳裡,等得無聊,瞥見桌上的紙上寫著字,隨手拿過來看,這一看不要緊,驚出了一身的汗來。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2 09:05
第192章愛和仇

    張紫嫣親自端著茶回到營帳,對張稱金道:「稱金,你快喝點熱茶。」

    張稱金恩了一聲,接過茶水卻下喝,開口問道:「姐姐,你和少帥的親事,是靠山王給訂的?」

    張紫嫣想想此事也該跟張稱金說說,便把如何幫助武安福,楊林又如何將自家報仇的事情交託給武安福去辦,後來又是如何給他們點了鴛鴦譜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訴了張稱金。

    張稱金聽完道:「那姐姐願意不願意嫁給少帥啊?」

    「姐姐我一個苦命人,原也不能挑挑揀揀的。」張紫婿閃爍其詞道。

    張稱金皺起眉頭,憋了半天終於道:「我覺得少帥這人挺好,你就算不喜歡他,也不能害他啊。」張紫嫣臉色一變道:「胡說什麼?」

    張稱金一指桌子上的紙張:「若不是害他,你為何要給靠山王寫信,說他蓄養私兵,意圖謀反?」

    「你偷看我的信。」張紫嫣慌亂的去收拾桌子上的信紙,一個不小心卻把硯台碰落,摔成了兩半。她怔怔的看著那碎裂的硯台,茫然無措的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可是他的確瞞著父王招兵買馬,我不能不告訴父王。」

    「就算你要告訴靠山王,你也不能說他要謀反啊。」張稱金對姐姐十分不滿。他自從加入了武安福的新兵部隊,就覺得這個少帥有能耐,有膽識。無論是新穎的訓練還是嚴格的紀律要求,都叫張稱金這個略懂兵法的人覺得十分的佩服。直到方纔他犯了軍規,和趙勇頂撞,又見識到了武安福處理軍務的能力,更是仰慕。他才剛剛喜滋滋的在門口向武安福這個未來姐夫表示臣服,回頭來就發現姐姐正在給靠山王寫信揭發武安福私下招兵買馬,培植心腹勢力,有謀逆之心的信件。這如何能下讓張稱金左右為難。一邊是他的親姐姐,一邊是他敬佩的少帥,他是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了。

    「稱金,這事你就別管了。」張紫嫣其實猶豫了好久。自從武安福背著四個太保開始招兵買馬,張紫嫣就注意到了。她一開始也以為武安福是按照楊林的命令為征伐高句麗儲備兵源,可是慢慢就發現有些不對勁。這些士兵所經受的訓練要比一般隋兵嚴格的多,而武安福又總是刻意背著其他的兄弟。張紫嫣聰穎非常,不動聲色,暗中觀察,又發現武安福不少的破綻。她越想越覺得事有蹊蹺,便打算給楊林寫信說明一切。不過若說她跟楊林說武安福要造反,倒也是冤枉她了。信中有說武安福若是自作主張,只怕會引發動亂,張稱金看得倉促,有些誤會。

    「我不能不管。姐姐,你可要想好,你都和少帥定親了,無論少帥做的是對是錯,你寫信給靠山王的話,這門親事就算完了。」張稱金道。

    張紫嫣一抿嘴唇道:「我自有主張。」說著要去拿信,卻被張稱金一把攔住。

    「姐姐,你聽我一言。」張稱金道。

    「你想說什麼?」張紫嫣好下容易和弟弟重逢,是在不想和他吵翻。

    「你說咱們的大仇人是誰?」張稱金道。

    「孟海公。」張紫嫣咬緊銀牙道,現出和平素的溫柔完全不同的樣子。和弟弟相逢,讓她想起許多的往事,爹娘的血海深仇,她永遠不會忘記。

    「你錯了。」張稱金道。

    張紫嫣奇怪的望向張稱金,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孟海公的確是個卑鄙的小人,可是咱們真正的大仇人,不是他,而是那高高在上,已經死去的隋文帝楊堅啊。」張稱金道。

    「你別胡說。」張紫嫣一把摀住弟弟的嘴,東張西望,生怕有人會聽見。

    張稱金挪開姐姐的手,悲憤的道:「爹爹忠心為國,有何罪過?就算是小人從中作梗,難道就有死罪不成?」

    張紫嫣自從遭逢大變。一直以來視孟海公為第一大仇人,從未沒想過楊堅會是自己的仇人,如今聽到弟弟這麼一說,只覺得頭腦中紛亂無比,猶如亂麻。

    只聽得張稱金繼續說道:「若是上無暴君,有哪有宵小之輩橫行的局面?若不是楊堅他殘忍好殺,猜忌成性,爹爹又怎麼會被誣害而死,娘又怎麼會畏罪自殺?你我又怎麼會離散這麼多年?姐姐,你仔細想想,罪魁禍首到底是誰?」與姐姐一直在深宮裡做苦工不同,他自從十二歲逃離京城,六七年來一直在江湖上流落,多有和貧民百姓接觸,思想已經和普通百姓沒什麼兩樣。雖然楊堅統治下的百姓生活比較富足,但是他的刑法十分嚴酷,常常株連無辜的人,使得民怨載道、張稱金孤苦無依的飄搖時,總在想著家仇,慢慢的才明白,原來這仇恨的根源在於楊堅,所謂的亂自上做,正式因為楊堅的猜忌楊堅的暴虐,才會有孟海公這樣的小人。這種想法,讓張稱金的心裡,一直埋藏著一個從未告人的秘密:總有一天,他要親手推翻楊堅建立的大隋朝,為爹娘報仇雪恨。

    「你別說了。」張紫嫣頹然坐倒,癡癡呆呆,懵懵懂懂,跌跌撞撞。她自小熟讀四書五經,爹爹教給他的都是忠義孝順的道理,此刻弟弟說出了大逆不道的話來,對她的衝擊可想而知。尤其當弟弟的話說的很有道理,讓她多年來的困惑和仇恨找到了一個更加寬廣的發洩口時,張紫嫣更是胸中風雷激盪。這個弱質女子根本不會料到,她的命運,因為弟弟的話,而發生了驚天動地,改變歷史的變化。

    「姐姐,不是做弟弟的不聽話,而實在是家仇不報,我心不安呢,你呢?你難道忘記了爹娘死的有多慘嗎?」過了好久,張稱金看到張紫嫣還是傻傻的注視著面前的虛空,忍不住問道。

    張紫嫣轉過頭來看他,目光裡的迷茫換成了仇恨:「我不會忘記的,這麼多年來,每時每刻,我向的都是如何報仇。」

    「我也是,寒冬臘月棲身破廟,北風刮在臉上,好像刀子割一樣,那時候我就在想,我所有遭受的這一切苦難,都是拜楊堅,拜這個大隋朝所賜,遲早有一天,我要十倍百倍的還給他們,我要親手把楊堅自豪的帝國毀滅掉。」張稱金猙獰的道。

    「你……」張紫嫣怔住,她頭一次發現,弟弟已經不是那個愛哭愛鬧淘氣的孩子了,他已經是一個男人,他目光中的堅定,讓人畏懼。她從來沒有這麼慌亂過,只一瞬間,她終於明白,自己還是那個柔軟的女子,她下意識的把弟弟當作了依靠,無助的道:「那是不可能的啊。」

    「如果少帥蓄養私兵真的是為了造反的話,就沒有什麼不可能。」張稱金道,「姐姐,我只想問你,你到底願意不願意嫁給少帥?」

    「我……」張紫嫣也不知道該怎惡魔回答。

    「如果你不願意嫁給他,我就先在軍中棲身,找機會尋個晉身之路,如今征伐高句麗,天下人心渙散,正是亂中取利的好機會,只要咱們有耐心,遲早會等到報仇的時機。若果你願意嫁給少帥,那我們就可以借助他的力量。」張稱金道。

    「你向利用他?」張紫嫣驚道。

    「不是利用,我看,少帥也不是個甘願平凡的人。」張稱金道。

    張紫嫣聽了,不由回想起自己心中的那個武安福,他似乎沒有什麼出眾的地方,他若不是楊林的九太保,又曾經是一時公卿,恐怕丟在人群裡,自己連瞧都不會瞧一眼的。可就是這樣一個無論任何方面都不出色的人,卻有一種吸引力。他看起來似乎明晰一切,他的眼神就好像看透了沉浮和榮辱,他的行為也總是那麼古怪。自己究竟願意嫁給他嗎?沒有拒絕楊林的安排究竟是因為感瀲武安福答應對付孟海公,還是有些喜歡他了?張紫嫣陷入這種疑問中,無法自拔。

    「姐姐……」張稱金還要勸說,就聽營帳外邊傳來武安福的聲音:「紫嫣,稱金,我已經叫人準備了酒席,為你們姐弟重逢慶祝。」

    張紫嫣一驚,條件反射一樣彈起來,驚慌的看著張稱金,似乎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張稱金沖姐姐一笑,小聲道:「少帥對姐姐的稱呼,可真是親密啊。」

    張紫嫣沒想到弟弟會這麼說,臉上一熱,急道:「怎麼辦?」

    葉卜麼怎麼辦?「張稱金一邊說一邊把桌子上張紫嫣寫好一半的信拿起,撕成碎片,」你什麼都沒做,等到靠山王回來,你是要和少帥成親的。「

    張紫嫣呆呆的看這弟弟把她左右為難了好久才寫出來告發武安福的信粉碎掉,對楊林的愧疚一閃而過,充斥在心頭的更多是放下心頭大石的輕鬆。

    武安福等了一會,才見張紫嫣姐弟出來,他見張紫嫣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以為是姐弟重逢後的激動,哪裡知道他的生死在張稱金的手上走了一遭。

    「走吧,在那邊大帳。」武安福做了個後世請的手勢。

    歷史,因為糾纏不清的愛和仇一點點蠶食著固定的軌道,而向著未知緩慢的展開。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2 09:05
第193章脆敗

    張稱金加入了武安福陣營,從小兵做起的時候,遠在千里之外的隋軍,終於遭遇了進入高句麗以來的第一場戰鬥。

    大軍一入高句麗境內,楊廣就派了使者去高句麗的平壤城興師問罪,在他看來,百萬大軍,就算嚇也把高元嚇死了。若是高元乖乖的投降,俯首稱臣,自己就當來這裡巡遊一趟了。可惜的是,楊廣的如意算盤並沒打成。高元把使者趕了回來,而隨使者帶回來的詔書上,頗有氣概的寫道「小國懼亡,敢同困獸」。楊廣大怒,下令馬不停蹄的行軍,終於在六月初十大軍齊集遼河岸邊,聲勢浩蕩,為千古罕見。而河岸對面,則是高元的十萬高句麗人馬在嚴陣以待。

    「眾卿,你們覺得敵兵陣勢如何啊?」楊廣在文武官員各國使節數十人的陪同下,來到河邊觀看對面的高句麗敵情。

    「螳臂當車,螞蟻捍樹。」裴蘊諂媚道。

    楊廣笑道:「可笑高元不自量力,我若不把高句麗掃蕩,他們也不知道天朝上國的厲害。」

    一旁高昌親王道:「天可汗威風天面,這高句麗敢犯天威,實在是不知好歹。」隋兵的強勢,是壓在各國心頭的大石頭,表面上的奉承和恭敬,完全是衝著隋的強大國力,至於心裡,各國卻都是希望高句麗獲勝的。畢竟沒有人會願意有個強大到能隨時毀滅自己的鄰居。

    楊廣哪裡知道高昌親王心裡的惡毒詛咒,大笑道:「等擒來高元那個小丑,就叫他打扮成女人給各位跳舞。」

    眾人大笑,半是狂妄,半是敷衍。

    「段文振啊,可想出破敵之計了嗎?」楊廣看了一會高句麗的軍陣,問兵部尚書同時也是本次大軍的統帥段文振道。

    「臣已經有所計劃,打算製造浮橋渡河。」段文振道。

    一旁隨軍出征的楊玄感忍不住道:「若是敵軍在半渡時攻擊,可如何是好?」

    段文振傲然道:「我軍勢大,敵軍見我軍渡河,只怕逃還來不及。」

    楊廣笑道:「說的是,那就叫宇文愷督造浮橋,五天之內,打進平壞,踏平高句麗。」

    楊玄感本還想進諫,猛地想起當初武安福奉勸自己的話來,知趣的閉上了嘴,冷冷看著段文振和宇文愷去商量如何渡河了。

    宇文愷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巧匠,就地取材下,他只用了四天的時間就製造了三架浮橋,當對岸的高句麗人看到三架高聳的浮橋被立在遼河畔,隨時準備推入河中,供隋軍渡河時,臉上都現出了恐懼的表情。

    「大王,若是被隋軍浮橋架成,只怕……」高句麗大將傅大勇看著對岸密密麻麻的隋軍,露出了一絲的驚慌。

    高元站在遼東城上,心裡也十分的驚恐,可是面上依然沉著的道:「備好弓箭,有渡河者,射殺。」

    六月十五日清晨,楊廣興致高昂的走上宇文愷建造的觀戰台,遼河以西,十萬先鋒部隊已經整備完畢。宇文愷帶領工匠,把浮橋高高揚起推進遼河之中,在山呼海嘯的歡呼中,浮

    橋一點點靠近遼河東岸。

    高句麗守兵大駭,紛紛用火箭設計,可是浮橋在水中浸泡,火箭根本燃燒不起來就滅掉。高元臉色鐵青,親自披掛上陣,帶領高建武,傅大勇,金百豪,樸順平,白至善五員大將在東岸來回巡視,有畏怯逃跑者,當場斬殺。

    「怎麼回事?」宇文愷見浮橋已經完全被推入了水中,這邊河岸上的橋身被鎖住,防止被水流沖歪,可是浮橋卻沒有接上對岸,橋和岸之間竟然還有丈餘的空隙。高句麗人群聲哄笑起來,士氣大振。宇文愷大怒,一邊下令把探測距離的工匠殺了,一邊去跟楊廣請罪。

    「什麼?」楊廣也是大怒,浮橋接不上岸,大軍如何衝鋒?

    「不如延緩幾日吧?」段文振見楊廣不是臉色,猶豫著道。

    「難道要叫朕在各國面前成為笑柄嗎?」楊廣大怒,「宇文愷,你這工部尚書也別幹了。」

    宇文愷惶恐的退下,楊廣道:「段文振,今日必須要攻下東岸,否則,你就提頭來見。」

    段文振心想這可如何是好,正在為難,一旁先鋒官麥鐵杖出列道:「皇上,臣請為先鋒,帶兵渡河,等待後續接濟。」

    楊廣大喜道:「好,你若成功,就晉陞三級。哪個能活捉高元,就封他為萬戶侯。」

    麥鐵杖豪情大發,帶著副將錢士雄,孟金叉來到遼河岸旁,吼道:「哪個是大隋的勇士,跟我殺過河去,生擒高句麗小丑,做個萬戶侯。」

    無數隋兵哄然應是,麥鐵杖挑選了三千精銳,由三人帶領,分為三路,雄赳赳氣昂昂的登上三座浮橋,向著東岸衝鋒過去。

    高句麗人早在東岸修建好了數十座土堡壘,上面佈置弓箭手,一見隋兵開始衝鋒,弓箭手立刻從高處向三座浮橋放箭。隋兵仗著勇武,用盾牌護住身體,一直衝到浮橋的盡頭,這裡距離岸邊還有一丈多遠的距離,而岸上就是虎視眈眈的高句麗兵。

    「將軍,怎麼辦?」麥鐵杖的親兵一邊為他撥去如雨的飛箭,一邊問道。浮橋本來就狹窄,雖然隋兵用盾牌組成了一道陣勢,卻也無法抵擋自上而下力道兇猛的箭矢,不時有人中箭,身子一歪就落進了湍急的遼河水中,從此做了異鄉的鬼魂。

    「兄弟們,跟我衝啊,奪取功名富貴就在今天。」麥鐵杖不顧箭雨,兩隻長刀一擺,第一個跳進水中,無數隋兵見狀,也都膽氣大壯,一個個撲通撲通的躍進水中。在水裡行動不便,飛箭射來,越來越多的人來不及閃避,死在水裡,不到片刻,遼河竟然已經被染成紅色。雖然死傷慘重,麥鐵杖這舉動卻鼓舞了後面的隋兵,高句麗弓箭手射的手都酸麻了,可是怎及隋兵的悍不畏死,終於被麥鐵杖第一個衝上了東岸。

    「大隋先鋒麥鐵杖在此,誰來送死!」麥鐵杖豪情一吼,頗有當年在武狀元考試時的赫赫聲威,不枉來護兒為他搏得的功名。

    另外兩路隋兵,在錢士雄和孟金叉的帶領下也衝上了岸,越來越多的隋兵在河岸邊結成了陣勢。高元見了大驚,下令吹起號角,務必把隋兵攔在河岸邊。於是弓箭手繼續瘋狂的射殺浮橋上源源不斷的隋兵,而岸上的高句麗大軍,則把麥鐵杖三隻部隊分割開來,圍殺開始了。

    「哈哈,爽快啊。」麥鐵杖神威無敵,一人兩把大刀要的如同光練一般繞在身上,高句麗士兵遇者授首,紛紛倒下。那高句麗大將白至善大怒,口中喝道:「漢人蠻子,吃我一槍。」躍馬挺槍,穿過大軍,殺奔麥鐵杖而來。

    麥鐵杖此時殺的興起,見有敵將叫陣,更是壯懷激烈,血氣上湧。雙刀一擺,迎了上去。自至善在馬上,先佔了下少便宜,藉著馬的衝力,狂飆突進而宋,一槍直刺麥鐵杖前胸。

    麥鐵杖見槍刺宋,向旁一跳,避開鋒芒,一個打滾,竟然滾到馬後,在白至善的馬腳上就是一刀。白至善哪提防到這種招數,座下馬哀鳴一聲,翻到在地,把他也摔了下來。麥鐵杖不容他起身,上前一步,一刀把他的頭割了下來,朝天一舉喊道:「高句麗大將授首!」

    楊廣在對岸見了,大聲叫好:「麥鐵杖,英雄啊。」話音剛落,就看麥鐵杖身子一晃,卻是中了一箭。箭嵌在肩頭,血流如注。麥鐵杖不慌不忙,伸手把箭桿折斷,從袍子上撕下一片宋裹住肩頭的傷口,大聲吼著衝進高句麗亂軍中。楊廣看到這裡,不禁感歎道:「麥將軍真神人也。」

    麥鐵杖等人奮勇爭先,和高句麗軍拚死搏殺。可是後繼的隋兵卻遭到了致命的打擊,高句麗一邊的弓箭手發瘋一樣的放箭,阻止更多的隋兵從浮橋盡頭渡河。而數百高句麗敢死隊,也衝進水中,不顧隋兵的攻擊,用各種兵器在浮橋上招呼著,意圖斷絕隋兵增援的後路。

    段文振在岸邊心急火燎,可是高句麗箭雨太猛烈,隋兵後繼漸漸接應下上。楊廣在觀戰台上也急的跺腳,為麥鐵杖等人得到生死擔憂。但見人群中麥鐵杖帶著數百人左突右殺,竟然和錢士雄孟金叉會合在一處,聲勢大作,不到兩千的殘兵,一路向著高句麗大軍腹地殺去。高句麗大將樸順平上來阻擋,被孟金叉一叉穿透身體,落馬而死,更增添了隋兵的氣勢,高句麗十萬大軍,竟然阻止不了這區區兩千人,一時狼狽無比。

    就在麥鐵杖等人殺的酣暢等待後援的時候,三座浮橋終於撐不住太多的隋兵踩踏和高句麗的瘋狂破壞,連續的崩塌了。楊廣看著支離破碎的三座浮橋,驚得呆了。無數的隋兵落進水中,被激流沖走,而更為可怕的是,麥鐵杖等人成了沒有援兵的孤軍。看著他們離高句麗軍中腹越來越近,楊廣眼中淚花湧動:「段文振,給我派兵衝啊。」

    「皇上,浮橋斷裂,實在無法衝鋒了。」段文振黯然道。所有的文武官員都默默的望著對岸,而這邊的百萬派下上用場的隋兵,也都知道了結果,一個個黯然神傷。

    切斷了隋兵後援的高句麗軍終於振作起來,以磅礡的合圍之勢把麥鐵杖等人淹沒掉了。

    楊廣遠遠的在觀戰台上,只見麥鐵杖的英偉身姿被高句麗兵給吞沒,似乎還能瞧見他臉上豪邁的笑容,能瞧見他的兩把大刀,斬殺著一個又一個高句麗士兵。到了此刻,楊廣的眼淚終於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百萬隋兵也一起無聲的摘下了頭盔。

    征高句麗第一戰,隋兵大敗。先鋒麥鐵杖,錢士雄,孟金叉英勇戰死。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2 09:06
第194章全線敗退

    失去了勇將麥鐵杖等人後,楊廣終於意識到了高句麗並不可小視。幸好隋兵上下都憋足了勁要為麥鐵杖等人報仇,在第一場戰敗三日後,大將何稠造橋成功,大軍度過遼河,蜂擁而進,在遼河東岸擊敗了高句麗主力,乘勢包圍了遼河東岸的重鎮遼東城。

    六月二十夜裡,何稠集合工匠萬人,在遼東城對面一夜之間建造起「周圍八里,城高十仞」的六合城,高句麗人見一夜之間平原之上冒出一座大城,驚駭欲絕。儘管如此,高元的彈壓之下,高句麗依然萬眾一心,並無投降之意。

    「高元小兒,竟然還不投降!」因為遼東城大捷,麥鐵杖等人的陣亡給楊廣帶來的震懾已經被沖淡的一無所蹤。此刻他認為高句麗已經窮途末路,居然還不歸降,因此十分的惱火。

    「皇上,臣請立刻出兵,繼續追擊,將高句麗全軍殲滅。」宋護兒道,陣亡的麥鐵杖是他的親信,他一心想要報仇,因此出來請戰。

    「不能妄動,對此等教化不良的國家,還是要以德行來招撫的。」楊廣道。

    「皇上,這等化外蠻夷,若是不給他們些教訓,只怕他們也不知道什麼是德行。」來護兒道。

    「嗯,說的也是。高元實在狂妄無知,既然如此,就水陸並進,把平壤打下來,看高元降還是不降。」楊廣道。

    於是隋兵分成水陸兩路人馬,水路由來護兒,周法尚帶領,率領江淮和山東水軍。浮海前進。陸路大軍也展開攻勢,十路一起進兵,向平壤進發。不過楊廣下令各軍互相監督,若有軍事進止,先要奏報。諸將無法,不敢赴機。高句麗軍民據城堅守,一連一月過去,直到七月中旬,進展緩慢,就連被圍困一個多月的遼東城也沒有打下來。

    眼看還有兩三個月就要進入冬季,到時高句麗天寒地凍,無法行軍作戰,楊廣這才著急起來,只好下令請楊林和羅藝兩位元老帶兵攻打遼東城。但又告誡他們,若是高句麗投降,只能撫納,不得縱兵。楊林和羅藝雖然覺得荒唐,卻也只能遵守命令,帶領十萬大軍,日夜不停的開始攻打遼東城。兩人都是身經百戰的名將,哪是高句麗守將能夠抵擋的,不到五日,城內人困馬乏,抵禦不住了。

    楊林和羅藝估計到遼東城的戰況,正要下令繼續攻打,城裡卻派人送來了降書。

    「靠山王,你怎麼看?」羅藝看完降書,丟在桌上道。

    「緩兵之計啊。」楊林歎口氣,「可是皇上有令,既然高句麗慶祥,咱們就不能再打了。」

    「難道靠山王寧願功虧一簣嗎?」羅藝道,「城裡已經是強弩之來,只要再攻打一天,一定能夠破城。」

    「我那皇帝侄兒的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楊林何嘗不知道若是放過高句麗這幾天,就是養虎為患,可他必須遵守皇命。

    果然不出楊林和羅藝的所料,當楊廣喜滋滋的派人來接收遼東城的歸降時,迎來的是密如暴雨的箭。經過五六天的休息,城裡已經恢復了元氣,重新對抗起隋兵來。

    就在遼東城成功欺騙了楊廣的同時,未護兒也在乎壤經歷了一場生死考驗。在平壤以西

    二百六十里處,來護兒遇到了來迎戰的高句麗軍。來護兒之子來整和大將費青奴率軍出戰,大破高句麗水軍。宋護兒心懷著為麥鐵杖報仇之心,不顧楊廣的命令,也不聽周法尚的勸阻,帶領四萬鐵甲,棄船登陸,乘勝直擊平壤。

    「爹爹,高句麗出來迎戰了。」剛一趕到平壤城,只聽城內一聲炮響,數萬高句麗人馬出城列陣,虎視眈眈。來護兒道:「誰願替我破敵?」

    大將費青奴縱馬而出,請命而出,對面高句麗軍中也出來一將,和費青奴戰在一處,兩人惡鬥了十多合,費青奴賣個破綻,引得敵將一槍刺空,兜頭一刀,將敵將斬落馬下。來護兒在後見了大喜,一揮鐵槍道:「第一個殺進平壤,封千戶!」

    全軍雷動,士氣大作,一擁而上,高句麗軍似乎忌憚隋軍,稍作抵擋,作鳥獸散,逃進城去。隋兵在後掩殺,跟著高句麗敗兵一起殺進了平壤城,這高句麗國都,似乎逃脫不了陷落的命運了。

    「哈哈,這平壤號稱堅城,也不過如此嗎。」費青奴看到平壞城裡亂成一團,大半的高句麗兵逃的不知去向,大喜道。

    「莫要大意。」來護兒總覺得這麼輕易就奪去了地敵方的首都有些說不過去。正待追擊高句麗兵,卻見隊伍混亂起來,原來隋兵衝進城內,見平壤城十分的富庶,頓時失去了打仗的慾望,開始燒殺搶掠起來,這一亂,無復隊伍,來護兒哪裡管得了貪婪的部下。正著急間,之聽城裡喊殺聲震天,早埋伏起來的高句麗兵突然殺出,領頭的正是高句麗王弟高建武。

    隋兵已五無組織,哪裡抵擋得住,四萬精兵被風捲殘雲一樣掃蕩乾淨,費青奴戰死在亂軍之中。來護兒和來整拚死衝殺,帶了三千多殘兵逃回海邊。若不是周法尚出兵搭救,只怕也要喪命在這異國他鄉。

    來護兒全軍覆沒的消息還沒等傳到楊廣的耳朵裡,隋兵又在高句麗的烏骨城遭遇了慘敗。宇文成都,於仲文,薛世雄,崔弘昇,魏文昇,辛世雄,李景,王仁恭八路大軍三十萬人渡過鴨綠江南下,一路高句麗的城池,從陸路向高句麗的腹地挺進。可惜人馬眾多,後勤補給十分困難,高句麗堅壁清野,大軍只得每人發百日糧食,連兵器盔甲帳篷衣物,每兵負重三石之多,長途跋涉,等到達烏骨城附近時,已經是人困馬乏,不勝負荷。而高句麗大元帥乙支文德早就以逸待勞,一等隋兵出現,先派輕騎騷擾,引隋兵進入埋伏,用此計連續打敗數路隋兵,除了老將於仲文外,其他各路人馬都傷亡慘重。而本該從水路趕來接應的來護兒軍遲遲也不出現,陸路八軍只好後撤。半路高句麗連番襲擊,隋兵被高句麗的神出鬼沒嚇破了膽,薩水河邊半渡時,遭遇高句麗的追兵從後襲擊,隋軍大潰,大將辛世雄戰死,四萬隋兵全軍覆沒在高句麗的大山之間,屍骨無存。其他七路人馬爭相逃命,將令下行,難以禁止。幾十萬隋兵如同洪流一般一日一夜之間泡了四百五十里,一瀉千里,直逃到鴨綠江邊才停下腳步。若不是於仲文,王仁恭,李景三人還能組織幾萬人拚死殿後抵擋,隋兵只怕傷亡更劇。

    可憐三十五萬中華好兒男渡過鴨綠江,想要建功立業,名揚天下,等到了鴨綠江畔,只剩下區區兩萬不到,遺落糧草器械巨萬。三軍統帥段文振在鴨綠江岸上看到慘敗而歸的人馬,羞恨難平,一口鮮血吐出,當晚不治而亡。

    一場浩蕩的討伐,竟然變成笑話,楊廣的惱怒可想而知,他雖然想要繼續作戰,可此時已是八月,時間已經不夠。而號稱百萬的隋兵經此慘敗,真正能作戰的後備部隊只有楊林和羅藝的二十萬大軍。其他不是後勤補給部隊,就是殘兵敗將,早沒了繼續出戰的勇氣。楊廣沒有辦法,又在鴨綠江邊張牙舞爪恐嚇了幾日,灰溜溜的宣佈撤退。百萬隋兵如洪水一樣洶湧而來,想要吞沒高句麗的土地,卻退潮的如此迅速。錢糧耗費無數,留下屍骨數十萬,第一次征討高句麗的戰爭,以隋兵完敗結束。

    「少帥,北平傳來消息了。」這日武安福訓練新兵完畢,心情正佳。如今他的新兵部隊已經有萬人的規模,每日嚴格訓練,進步十分的快。他剛走下校軍場,侯君集迎上來道。

    「如何?」自從隋兵從高句麗大敗而回,武安福就十分的關注楊廣如何善後。

    「宇文化及,於仲文被免官為民,尚書右丞相劉世龍被斬,楊義臣,薛世雄等人被免官

    ,來護兒,來整被囚,似乎要判死刑。「侯君集道,」從軍出征的大將只有魏文昇,王仁恭,李景三人因有功受了封賞。「

    武安福聽了,心裡愴然,不是為了楊廣把所有的錯都推給臣下,而是因為來護兒的受刑。這位粗豪的老哥哥雖然多有利用自己的時候,卻也不失為一個好朋友。若不是他的幫助,只怕自己早被蕭禹壓制住,永世不得翻身。如今他面臨絕境,自己卻無力幫助,是在讓人唏噓。

    「少帥擔心來將軍嗎?」李靖一旁見了道。

    武安福點點頭。李靖道:「少帥不必擔憂。來將軍必然無事。」

    「啣」武安福奇道,「為什麼這麼說?」

    「皇上外緊內松,對待親信,從來不忍屠戮。這次宇文化及也因罪被貶,他深受重用,遲早會官復原職。來將軍畢竟也是皇上龍潛時候的重臣,也一直負責貼身近衛,等皇上的氣消了,必定沒事。」李靖道。

    武安福仔細一想,的確是這麼回事,就聽李靖又道:「現在少帥該擔心的是靠山王的問題。」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2 09:06
第195章伐瓦崗

    一聽到靠山王楊林的名字,武安福也有些擔憂,老王要是回到山東,自己新軍的事情的確不好解釋。四個太保自從高句麗兵敗,也不敢在濟南府花天酒地了,都跑回軍營,每日裡裝模作樣的處理些軍務。雖然他們心不在焉,對武安福的新兵也沒放在心上,可是楊林不是一般的人物,若是被他起了疑心,只怕下妙。一連數日武安福都在想著借口,張紫嫣自從張稱金從小兵升為武安福麾下的校官,繼而又成了武安福的貼身衛隊長之後,因為弟弟的關係,與武安福也越來越近了。武安福和她越是相熟,越覺得她的見識能力並不弱於男子,一來二去,也喜歡在討論軍政的時候讓她一邊旁聽,過後聽聽她的意見。這日武安福和李靖孫成等人商量著如何安置新兵的事情,既下想把這些人送離自己身邊,又怕楊林回來起疑,頗覺煩悶。散了之後,不自覺的遛達到張紫嫣的帳子外,猶豫一會,還是走了進去。

    張紫嫣正捧著本春秋在看,武安福心想這女子真是有學問,若是叫自己來看,五個字不認識兩雙。

    「少帥來了。」張紫嫣見武安福進來,忙請他坐下,又去泡茶。自從和武安福一起討論軍務,張紫嫣也改口叫武安福少帥了,聽起來比九哥疏遠,可是兩個當事人卻有不一樣的感覺。

    武安福喝了兩口茶,思前想後,終於還是道:「紫嫣,我有些事情要問問你的主意。」

    「少帥請說。」張紫嫣自從被張稱金點通以後,雖然不敢說真和她弟弟一樣鑒定的抱著推翻大隋的想法,卻也動搖了一直以來的信心。她也不知道是該聽弟弟的去幫助武安福乘機報仇,還是揭發武安福報答楊林的收養之恩。這段時間武安福對她十分信任,一般的軍務都請她一起討論,張紫婿有了事情做,才慢慢恢復了早先的心氣,重又有了做番不讓鬚眉的豐功偉業的念頭。如今聽到武安福向她請教,心裡的感覺居然十分的舒服。

    武安福半真半假的把自己為「防備盜匪,儲備兵源」而招募新兵的事情跟張紫嫣說了,又提到沒有得到楊林的授權,如今有些左右為難,捨不得解散,又怕楊林猜疑。說完之後,武安福問道:「不知道紫嫣能不能幫我出個主意呢?」

    張紫嫣一邊聽,一邊更確信了自己的猜想,武安福招募這些新兵就算不是有所圖謀,也是擴充自己的勢力,若說他沒有二心,只怕鬼才相信。也只有那四個不爭氣的太保才白癡一樣的沒有察覺。不過有了張稱金的那些話,張紫嫣的想法卻已經改變了。

    「少帥若是為了這個煩惱,我看並不必要。」張紫嫣道。

    「哦?紫婿你有好辦法嗎?」武安福喜道。

    「前些日子濟南府不是出了響馬大鬧一場,還殺了知府打人嗎。父王雖然身在北平,可是也多有所聞,常有書信來要少帥你們嚴加訓練士兵,準備討伐瓦崗山的響馬。少帥可以從此著手。」張紫嫣道。

    「你是說……」武安福有些明白了。

    「少帥自然也知道父王的脾氣,若是父王回來見到新兵,你就說新兵們都是痛恨響馬的百姓,為求地方安寧,自發組織,請求你代為訓練,到時候好為討伐響馬出一份力。」張紫嫣娓娓道來。

    武安福一聽,喜笑顏開道:「紫嫣,你這主意不錯。父王若是聽我這麼說,不但不會生氣,反而都有獎賞。」

    張紫嫣尷尬的道:「幫著少帥欺騙父王,紫嫣心裡過意下去,受不起這誇獎。」

    武安福知道自己的所為引起了張紫媽的懷疑,稍作猶豫道:「紫嫣,其實我訓練這些士兵,也是為了自保。」

    張紫嫣道:「我不想知道這些,只盼你莫辜負父王的寵愛。」

    武安福沉默不語,過了半響,終於坐下住了,告辭而去。張紫嫣看他走了,呆呆的坐著,心裡許多情感交織在一起,卻不知道該如何取捨,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她就算再堅強,畢竟也是個柔弱的需要人疼愛的女子。一邊是恩重如山的義父,一邊是將要許配的夫君,這樣難的抉擇,對於多災多難的張紫嫣來說,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實在無力承受。

    隋兵從高句麗敗回已經將近一月,楊廣離開暫時歇腳的北平時,一邊叫羅藝繼續訓練北平兵,一邊留下將軍樊子蓋和二十萬人馬,在北平待命,等待明年春天再伐高句麗,報仇雪恨。至於武安福擔憂的楊林,沒有回到山東,帶兵一路護駕回到了東都。而正如李靖所說的一樣,除了於仲文等幾個老將被當成替罪羊,徹底解甲歸田之外,來護兒等楊廣的心腹,都被放了出來,戴罪立功。

    有了張紫嫣出的主意,武安福倒不怕楊林的查問了,只叫趙勇等人吩咐新兵統一口徑。

    不過他的準備並沒派上用場,這日一早,武安福剛晨練了一路槍,鼻窪鬢角熱汗直流,正想回帳去喝口茶,就見負責這日軍營防務的王君廓大步而來,遠遠就喊道:「少帥,聖旨到。」

    武安福匆忙喝了口水,胡亂披上衣服,和大睡中被叫醒的另外四個太保一起來到中軍主帳,見兩個黃門官擁著個朝廷使節,正在帳中,五人連忙上前拜見。

    使節也不多話,打開聖旨,五人跪下聽令,原來楊廣回到東都之後,叫各大臣處理近幾月積壓的朝政,河南數個州郡都向朝廷奏報說瓦崗山響馬正在大肆招兵買馬,積蓄力量,建立了大魔國,響馬頭目程咬金自稱混世魔王,下有大元帥秦瓊,丞相魏征,軍師徐世績,先鋒官翟讓,五虎八彪將軍等,聲勢浩大,各州府都難以抵擋,因此請朝廷派兵圍剿。雖然礙著楊林的面子,沒敢埋怨這響馬是從山東跑到河南的,卻也多少數落了唐璧幾句。高句麗一敗之後,天下動盪,不少地方匪盜橫行,響馬並起,兵部也不敢小看,把關於瓦崗山的奏折都呈了上去。楊林看到,可臊了個大紅臉,本來高句麗一役他沒起什麼作用,就有些不高興,如今響馬又從山東禍害到河南,靠山王掛不住了,立刻跟楊廣請戰,要討伐瓦崗山。楊廣正想讓楊林走的遠遠的,當下同意。於是楊林點起五萬大軍,從洛陽殺奔瓦崗山,又發出三路命令,叫唐璧武安福合兵兩萬,包圍瓦崗山東面;八馬將軍新文理帶兵一萬包圍瓦崗山南面;三寶將軍尚師徒帶兵一萬,包圍瓦崗山西面;自己則包圍瓦崗山北面,誓要鏟子瓦崗,消滅響馬,震懾天下反賊。

    聽完聖旨,武安福是半喜半憂,喜的是天賜良機,給他訓練的新兵師出有名的機會,憂的是瓦崗山的眾兄弟是否能躲過這一番劫難。雖說他記得評書裡徐世績妙計退三路,可是記憶中的很多事情都不同了,難免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無論是喜是憂,聖旨既下,軍情緊急,武安福和各家太保立刻准頓兵馬,武安福將自己的新軍一萬以出征的名義,裝備上最好的兵器鎧甲軍馬戰袍,黃昆,曹林帶一萬人留守。武安福和丁良馬展帶領一萬新兵,會合唐璧的一萬人馬,向河南瓦崗山發兵。張紫嫣自然是留在軍中,武安福本向把張稱金留下陪他姐姐,他卻非要隨軍出征。張紫嫣知道他想要建立功勳,徐圖報仇,只好讓他去了,至於如何叮囑武安福照顧好他,自然不會叫他知道。

    武安福的重要將領心腹部下自然全都跟隨,而一萬新兵也已經成為了他的親兵,丁良馬展根本不理軍務,武安福也樂得無人打擾,一路上和唐璧部下的夏迎春劉葵張須陀切磋武藝。夏迎春的梨花槍法頗有特點,三十六路暴雨梨花槍攻殺兇猛威力過人,武安福見獵心喜,便用楊林所傳授的破軍槍法和他互相交換。兩人互相傳授,一路上常在一起對招,十天之後到得瓦崗山下,槍法上都大有進境。

    唐璧和武安福這路人馬來到瓦崗山東面時,北面的楊林,南面的新文理已經到了,隔了一天,西邊的尚師徒也帶兵而來,四路大軍八個瓦崗山圍得嚴嚴實實,水洩不通。武安福站在山腳下,只見這將來會聞名天下的義軍根據地方圓有六十里之廣,東南西北都有山口,山頂據說是一馬平川的一片山地,曾有住戶千家。如今山上已經沒有貧民,一座石頭蓋成的城繞山而建,把本來就很是高聳險峻的瓦崗山打造的更加固若金湯。而四個關口不但有高高的石牆,前面更建造了坎牆,不用說,裡面必然都是陷阱機關,以防攻山。武安福早聽侯君集上瓦崗山傳回來的消息說瓦崗山上就如同狼牙山一樣可以種糧種菜,自有果樹水源,山上更儲備了數年的糧食,根本不怕圍困。如今再看瓦崗山的防禦公事,武安福心想幸虧自己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否則跟瓦崗為敵實在是個頭疼的事情。

    雖然不用為了攻打瓦崗真正操心,武安福還是和唐璧在楊林約定的日期,來到北面山口外的楊林大軍營帳,四路的主將雲集,共商如何攻打瓦崗,擒拿響馬之事。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2 09:06
第196章混世魔王

    「孩兒參見父王。」一進中軍主帥帳見到楊林,武安福三人撲通就跪下了。打半年不見,楊林明顯是顯老了,畢竟是七十歲的年紀,在北平的苦寒之地守了小半年,又千里迢迢去高句麗受了幾個月的氣,精氣神明顯的不比從前了。不過一見到三個太保,楊林還是十分高興,趕忙叫他們起來,問長問短。丁良馬展雖然不事軍務,溜鬚拍馬卻一點不弱於武安福,三個人都是舌燦蓮花,把楊林哄得喜笑顏開。至於其他八位太保,也宋和三個弟弟相見,倒把其他幾路主將給晾在一邊了。

    扯了會家常,楊林也意識到冷落了其他人,清了清嗓子,眾太保都是玲瓏心腸,哪會不知道楊林的心意,都住了嘴,齊齊一排的站在楊林身後,倒也壯觀。

    「唐璧,尚師徒,新文理啊,你們行軍跋涉,辛苦了。」楊林看帳內安靜下來,對等候多時的三路主帥道。

    「為國效力,不怕辛苦。」尚師徒道,他相貌堂堂,三縷長鬚,面似淡金,英俊儒雅。

    很有儒將的風範,若只看他的樣貌,武安福還真不知道他就是名動天下的三寶將軍。不過記得評書裡他有四寶才對,少的那一寶是什麼?

    「王爺古稀之年,依然為國出征,討伐響馬,我等正值壯年,哪敢不盡心盡力。」八馬將新文理道,據說他「橫推八馬倒,倒拽九牛回」,兩膀有千斤的力氣,看他的樣貌倒也頗有氣概,不愧是名將風範。

    唐璧也道:「卑職在山東失職,叫這些響馬流竄到此,這次若不把他們擒拿,實在愧對朝廷和王爺的栽培。」

    楊林點點頭道:「三位都是國之棟樑,既然有心殺賊,事情就好辦了。我看響馬的山寨防守嚴密,地形易守難攻,若是強行攻打,只怕損兵折將。不如明日起咱們四門叫陣,逼他們出來接戰。若是下戰,再做打算。」楊林久經戰陣,自然不會貿然攻打。

    三將當然不會反對楊林的主意,又商量了下如何接應聯絡之事,便各自回營。武安福留在楊林營中,陪他吃了晚飯才回去東邊營寨。

    「少帥回來了。」武安福回到營寨時,天已經黑了,軍營門口的燈籠下,立著的正是孫成。

    武安福一看孫成的表情,就知道有機密的事情,果然一進大寨,孫成就小聲道:「少帥,山上的兄弟來了。」

    「在哪裡?」武安福對賈柳樓的兄弟十分想念,也想親口聽他們說說山上的事情,畢竟侯君集幾次往返,打聽的消息有限。

    「李靖將軍的帳中。」孫成說著引領這武安福,繞了幾圈,確定無人看見,這才來到李靖的營帳,一進大帳,武安福就見丁天慶正和李靖,孫思邈,雄闊海,侯君集幾人飲酒說笑,一看武安福回來了,丁天慶笑道:「武兄弟,你可回來了,咱們大魔國等你救命呢。」

    「哥哥說笑。」武安福也下擺少帥的架子了,把外袍一脫,大咧咧的擠在眾人中間,討了口酒吃,「山上有能耐的兄弟無數,這點小陣勢哪放在眼裡。」

    「小武兄弟啊,我們大魔國的皇上,咱們的四哥都急得要上吊了,你說情況緊急不緊急。」丁天慶道。

    武安福想起程咬金插科打諢胡攪蠻纏的本領,不禁失笑道:「四哥這個皇上做的還好?」

    「好著呢,這個賣私鹽的做起皇帝宋還挺像樣。」丁天慶笑道,「不過這回可抓瞎了。」

    「怎麼回事,說說看啊,從頭說。」武安福對程咬金如何當皇帝好奇的很,既然不能大方的上山跟兄弟們廝混,聽丁天慶說說解解饞也是好的。

    自從擺脫了張須陀的追擊,英雄會群雄一路殺過幾個州府,來到了瓦崗山下。瓦崗山自從三年前就是綠林中聞名的大山寨,寨主翟讓為人寬厚有禮,因為是南陳的舊將,被縣官欺負,一氣之下殺死縣官,和四個兄弟反上瓦崗,苦心經營三年,終於把瓦崗建設成針扎不進,水潑不進的金城。他早有大張旗鼓反對隋朝的決心,一聽說山東英雄會來投奔,很是高興。雖然因為他的四個兄弟不贊同翟讓收留眾人,其中多有波折,不過最後還是皆大歡喜。英雄會一起入伙瓦崗寨,紮下了根。

    「那四哥是怎麼當上皇帝的?」武安福雖然知道評書裡的故事,也知道程咬金當上這個皇帝,大半是因為自己給秦瓊透過的話,不過秦瓊到底是如何做的,他還是想知道。

    「要說這個,可真是邪門了。」丁天慶一臉的興奮,「四哥還真有天子的命呢。」

    所謂蛇無頭不行,英雄會上山之後,翟讓本想讓賢,英雄會眾人覺得下妥,互相退讓,一直拖了一個多月。結果去年底的一天,眾人正在飲酒,後山一處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一個大洞來,裡面冒出寒氣,十分詭異。徐世績自稱會占卜算命,佔了一卦,說是瓦崗寨裡要出個大人物,就應在洞裡。於是眾人打賭,輪流拜旗,那一個拜的時候旗被風吹起來,就下洞去探險。一來二去,大旗都下動,偏偏就程咬金去拜的時候,狂風大作,把旗給捲起來了。

    程咬金本來向賴賬,被眾人連哄帶嚇,只好下去。眾人在上面等了一個多時辰,程咬金才上宋,還帶上來一個玉石盒子。眾人一問,程咬金說下面寒氣逼人,恍惚間似乎看見有神魔鬼怪,地府皇宮,他不敢久留,偷了個盒子就跑上未了。眾人打開盒子一看,竟然是一套龍袍龍冠。徐世績便說程咬金上應天意,合該做皇帝,程咬金本來覺得眾人是憋著害他,經不住徐世績的忽悠,終於答應現做幾天試試,這一做,就成了大魔國的混世魔王真命天子,一直到現在。

    武安福越聽越樂,看來這事是秦瓊和徐世績合計出來的,徐世績別看年紀小,裝神弄鬼這套他門兒清。至於什麼神魔鬼怪,八成是找人裝的,那龍袍龍冠,只怕也是程咬金劫來的皇槓裡的寶貝。不過這個年代的人就信奉鬼神,對於扯旗造反的這些粗人,程咬金的遭遇是再好不過的兆頭。這一下不但順利的得到了瓦崗寨的領導權,還安定了人心,難怪瓦崗寨風生水起,興旺發達。

    丁天慶說的唾沫橫飛,武安福幾人聽得津津有味,不知下覺一罈子的酒喝個精光,等丁天慶說完,武安福打趣道:「既然四哥有上天保佑,明兒個直接披掛上陣,把四面的圍兵都給打散不就得了。」

    丁天慶曬笑道:「小武啊,你別拿哥哥打趣,如今山寨上下各個發愁。雖說山寨的糧食夠吃上個兩三年的,可是總這麼被圍著不是辦法啊。四哥一聽被圍了,整天嚷嚷著要駕崩了,我們可指望不起他。」

    武安福聽了,正色起來道:「哥哥,其實要解四面的圍困,說難不難,說易不易,得好好設計才行。」

    「怎麼個設計法?」丁天慶未了精神。

    「明日開始,四面都會跟瓦崗寨上叫陣,若是能打退哪一邊的主將,先去了一路自然最好。若是打不贏,恐怕還得用計啊。」武安福道。

    「怎麼個計策呢?」丁天慶忙問。

    武安福便跟丁天慶簡單的說了一番,丁天慶聽得眉開眼笑道:叫、武啊小武,就你小子花花腸子最多。徐世績都沒你鬼主意多,而且你的主意也夠損的了。「

    「慚愧慚愧。」武安福還真是有些慚愧,這些鬼點子,說起來可都是演義裡面徐懋功的功勞,自己這也算是另外一種剽竊吧?

    「既然這樣,等我回山,稟告各位哥哥,先真刀真槍的和新文理尚師徒會一會,真要打不過,就用你的主意。」丁天慶心裡有底了。

    說完了正經事,丁天慶在侯君集的掩護下,潛行進漆黑的夜色裡,消失而去。

    第二天一早,唐璧和武安福早早起來,士兵們吃飽了飯,號炮一聲,在東山口前擺開陣勢,一百個伶牙俐齒的小兵站在關前,破口大罵,問候著瓦崗山上人的祖宗十八代,想把山寨裡的人瀲出來。罵了一會,就聽山上一聲炮響,東山口的關口卻沒打開。唐璧和武安福對望一眼,知道山上的人去別的方向接戰了,只好撤兵回去。

    武安福回到營寨,立刻叫人去打探消息,過了兩個多時辰,黃天虎和李成龍才氣喘吁吁的回來,一看他們的面色不善,武安福就知道瓦崗寨一定是吃虧了。

    「如何?」武安福問道。

    「山寨的兄弟今天打的是八馬將軍新文理,出師不利,喪了兩個副先鋒董平薛勇。」黃天虎搖著頭道。

    「先鋒官翟讓和新文理大戰五十回合不分勝負,就各自收兵了。」李成龍道。

    武安福一聽不是自己兄弟折損,先鬆了口氣。不過這首戰大敗,損兵折將,看來不用計是不行了。他忙叫侯君集和尚懷忠和山寨上聯絡,互通消息,問清楚他們下步如何行動,另一邊叫黃天虎和李成龍把隋軍的六道精英佈置出去,隨時準備配合山寨的斥候行動。

    又過一日,瓦崗寨接戰尚師徒,再次大敗,這一回另兩個副先鋒吳季張千都被尚師徒挑下馬來。兩戰過後,瓦崗寨損失慘重,安靜了兩天,丁天慶終於又來了,和武安福合計了一夜,定下了退兵之計。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2 09:07
第197章損招

    這日八馬將軍新文理照例一早點兵造飯,吃了個滾肚溜圓,帶上五千人馬,在山前關口擺陣叫罵。瓦崗寨兩戰兩敗,已經偃旗息鼓了數日,就是不下山接戰。新文理本以為這一天也是走走樣子,隨便叫罵一會便可以歸營了,沒想到山上號炮一聲,浩浩蕩蕩的魔國軍隊開拔出來。當先一人頂盔貫甲,黃臉膛,氣宇軒昂,正是山東好漢魔國元帥秦瓊,身後五虎上將單雄信,王伯當,尤俊達,丁天慶,盛彥師,又有八彪將軍齊國遠,李如輝,宋明亮,劉霸道,魯明星,魯明月,唐國仁,唐國義。先鋒官翟讓因為四個兄弟都戰死,一口氣沒緩過來,大病起來,在山寨養病沒有隨軍出戰。

    新文理等瓦崗寨的陣勢擺開,策馬緩緩走上前道:「對面的反賊啊,有哪個敢近前來戰?」

    秦瓊也不答話,一招手,五虎大將頭一個,綠林總瓢把子赤髮靈官單雄信哇呀呀一聲吼,飛馬而出,金釘棗陽槊虎虎生威,殺向新文理。新文理一抖手中的八馬力貫槍上的黑纓子,腳一踹蹬,催馬前撞,迎了上來,摔桿一槍,直刺單雄信的護心鏡。單雄信橫槊一掛,只覺得兩膀發麻,心說不愧是八馬將啊,果然力大無窮。兩馬錯開,回身又戰在一處,辟啪辟啪打了十來個回合,單雄信熱汗直流,虛晃一招,打馬就跑,邊跑邊道:「爺爺內急,去撒泡尿再來和你鬥。」

    隋兵哄然大笑,新文理也不追趕,笑道:「果然不過是無膽匪類。」

    這一下可激怒了王伯當,一踢馬腹,殺奔出來,大刀一擺,迎上新文理,兩人槍來刀往打了十來回合,王伯當無論是沾綿粘閃都難以奈何新文理,看看不是對手,也是虛晃一刀,逃走了,邊跑邊說:「新文理啊,我早上沒吃飯,等吃飽了再來和你大戰三百回合。」

    新文理只把瓦崗寨的人當作小丑一般,哪裡放在眼裡,哈哈大笑道:「這樣的戰將也敢出戰,實在是丟人現眼啊。」

    就這樣瓦崗寨的五虎上將輪番出戰,沒有一個能擋下二十個回合的,無一不是落花流水,丟句狠話就逃跑了。新文理是越打越輕鬆,打敗了盛彥師之後,指這秦瓊道:「呔,那個可是秦瓊嗎,你可敢接我的槍?」

    秦瓊並未答話,之聽他身後一人大吼一聲:「叫你見識見識爺爺的錘。」

    新文理一瞧出來這位,不由吸了一口涼氣,心道這還是人嗎?

    只見出來的這個,一臉的大鬍子,凶神惡煞的樣貌,短粗身材,胡亂穿了身盔甲,腆個大肚子,騎一匹有些禿的老灰馬,活脫脫一個落魄山賊的模樣。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嚇了新文理一跳的是他手上的兵器——兩柄大錘。

    新文理倒不怕錘,問題是來人的這兩柄大錘是在太出號了,就見兩錘都是金光閃閃,足有桌面大小,是在是駭人聽聞。

    新文理先是一驚,隨即失笑起來,心想這要是實心的,怕有千斤之重吧,就算這人力大無比能拿的動,那馬能馱動嗎?八成跟五虎上將一樣,都是混事蒙人的,那錘若不是木頭的就是紙糊的,錯不了。想明白這點,新文理可就有點生氣了,暗道你們這群響馬胡鬧,我堂堂的八馬將軍也要自重身份,拿紙糊的錘子跟我打,那不跟唱戲一樣嗎,若不給你們個教訓,只怕你們不知道我的厲害。想到這裡,他把槍一橫道:「你這蠻子,胡鬧什麼,難道是來送死的嗎?」

    來人不是別個,正是瓦崗寨第一草包將軍齊國遠,只見他大打個哈哈道:「嗨,我說你個八匹馬,沒看見爺爺手裡一千五百斤一個的金錘嗎?你可敢接我一錘?不怕我把你打成肉醬嗎?識相的趕緊下馬求饒,叫我兩聲爺爺,爺爺我要是開心了,就饒你一跳狗命。」

    新文理這個氣啊,你們這群響馬難道把我當成白癡不成?他也不多話了,打馬衝上來,喝道:「那就叫我見識見識你的一千五百斤的金錘吧。」說著一槍刺過去。

    齊國遠一看新文理衝過來,兩手錘一併,喊了一聲:「我砸你啊。」直直的就杵了出去。「

    新文理一見,心道我就先把你這兩個假錘給廢了,再殺了你。手中槍就向上一挑,噗哧一聲,就扎進錘裡去了。原來這兩個大錘,還真是紙糊的。

    齊國遠一看錘被扎破了,口裡哎呦一聲,卻不鬆手。新文理大笑道:「紙糊的也敢拿來唬人。」說著把槍往外一抽,這下可糟糕了。

    原來齊國遠這錘的確是拿來蒙事的,連同之前五虎上將的詐敗都是為了迷惑新文理,這錘雖然是紙糊的,機關卻是在錘裡面。武安福給瓦崗寨的人出了主意,在錘裡裝上石灰粉,新文理扎破了錘,槍一抽出來,石灰粉也跟著出來了,嘩啦一下全揚在新文理的臉上了。生石灰一入眼睛,新文理哇呀一聲慘叫,什麼都看不見了,之覺得雙目灼疼,魂飛魄散。

    秦瓊早就等著這一下呢,一看新文理中了計,一揮帥旗道:「兄弟們,衝啊!」

    瓦崗寨一萬人馬在五虎上將的帶領下,立刻如狼似虎的衝殺上來,新文理的偏將拚死上前把新文理救下來,可是兵無指揮,士氣低落,哪裡抵擋得住瓦崗寨群雄,不但五千人馬被打的落花流水,還被瓦崗寨乘機追殺,把營寨一起都給踹了。這伙殘兵實在抵擋不過,繞個圈子,跑到北邊跟楊林求救去了。

    新文理被瓦崗寨這一算計,兩隻眼睛腫的跟麻桃似的,至少得將養兩三個月才能正常視物。楊林一瞧愛將被折騰成這樣,又是心疼又是惱怒,不過新文理既然傷了,也就不能打仗了,楊林沒有辦法,叫他的偏將護送新文理回去霓虹關修養,圍困瓦崗山的四路人馬,就這樣退了一路。

    瓦崗寨裡如何歡天喜地下說,單說武安福唐璧尚師徒都被楊林招去,詳細說了新文理如何中計一事,叫三人小心謹慎一些。武安福聽得心裡暗笑,自己這損招果然奏效,除去了個力大無比的新文理,接下來就看二哥他們如何對付尚師徒了。

    且說尚師徒在西邊駐守,自從殺了吳季張千兩將之後,瓦崗寨就一直沒從西邊山口出來接戰過。新文理這一去,尚師徒心裡有了謹慎,每日叫士卒依舊罵戰,同時也加緊了巡邏提防。

    這日後營裡不少無事的士兵訓練完畢,聚在一起聊天,正閒著,就見營後的大路上,來了個小商販,一身老鄉的打扮,挑個挑子,一頭是酒罈子,一頭是下酒菜和酒碗筷子之類的家什,邊走邊吆喝:「干燒酒,甜麻花,各種小菜啊。」

    當兵的閒極無聊,一看有人賣酒,琢磨琢磨,大傢伙湊錢,一起買了半罈子酒和下酒菜下來,一人分了一打碗酒一個甜麻花一小碟子菜,正好解渴。那老鄉看有大生意,連忙伺候著眾兵,讓他們慢慢品嚐。

    眾兵正喝著聊著,就見西邊大路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過來一群人,都是鄉農打扮,匆匆而過,一個士兵奇怪道:「這是哪來的人,幹嘛去了?」

    話剛說完,又未了一撥,這一撥趕路累了,見有人賣酒,便都放下包袱行李,湊過來也買了半罈子酒。老鄉看生意這麼多,忙前忙後的招呼,出了一頭的汗。眾兵見這些人行色匆匆,都有點好奇,一個老兵問:「老鄉,你們從哪過來的?」

    領頭一個漢子喝了一大口酒,擦把汗道:「我們都是北方人,打算回老家去呢。」

    老兵奇怪道:「回老家該是往北走,你們這是朝南啊。」

    漢子道:「別提了,我們奔北邊打算走虎牢關,可是那裡正打仗呢。」

    老兵一聽可嚇了一跳,他們都是虎牢關的人馬,怎麼不知道虎牢關打仗的事情,忙問:「虎牢關大戰是怎麼回事?」

    漢子道:「聽說是大魔國派了一隻人馬去打虎牢關,我們也不清楚,現在虎牢關被包圍了,城裡連隻鳥都飛不出來,也難怪你們不知道。」

    那賣酒的老鄉聽了也道:「這事我也聽說了,前幾天我家裡一個親戚也被擋回來了。」

    老兵一聽可急了,難怪瓦崗寨這麼多天沒動靜,敢情是暗地裡派人抄後路去了。他坐不住了,立刻回營去報告了上司,上司一聽也覺得嚴重,一級一級的就報給了尚師徒。尚師徒聽了就抓瞎了。

    尚師徒最聞名的一點是他的孝順,楊林常常對身邊的太保說若是他們能有尚師徒對母親一半的孝順就不錯了。正因為孝順,尚師徒一聽到虎牢關被瓦崗寨給包圍了,立刻慌了手腳,連忙跑去見楊林。楊林一聽虎牢關被偷襲,也是大驚失色,虎牢關乃是鏈接南北交通的要衝,若是被響馬佔領,可不是小事。他不敢怠慢,叫尚師徒立刻點兵,回軍虎牢關。

    等到尚師徒的人馬都走出幾百里地,那些散播消息的路人和賣酒的老鄉,樂呵呵的上了瓦崗山,這調虎離山的計策輕易奏效,連他們自己都沒想到。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2 09:07
第198章無敵虯龍棒

    新文理和尚師徒兩路退兵之後,唐璧不用想也知道瓦崗寨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的軍隊,當下嚴密防範,出乎意料的是山上卻一直沒有動靜。楊林等的下耐煩,攻打了一次山寨,可是瓦崗寨的銅牆鐵壁哪裡是那麼容易攻克的,隋兵丟下上千的屍首,卻連大門的邊都沒摸到。日子逼近年尾,天也冷了起來,楊林看看冬天來臨,也沉不住氣了,每日派人叫罵不停。

    唐璧倒樂得避戰,並不冒進,只是紮住陣腳,防備瓦崗寨的偷襲。

    就在唐璧都放鬆了警惕,以為瓦崗寨打算固守等待冬天的時候,他的大營裡炸了鍋了。

    從唐璧以下全軍一萬多人都開始上吐下瀉,不說普通士兵,就是隨軍的醫生也都拉肚子直到直下起身來。各種藥石都用了,可是依然不見好轉。唐璧只拉的兩腿發軟,心知一定是瓦崗寨的人在飲水或是食物裡下了藥。他們沒下毒藥,伙夫營的銀針就起不到作用,結果搞的滿營都是臭氣熏天,各個愁眉苦臉,別說打仗,連走路都費勁。

    楊林聽說唐璧營中生變,派醫生來看,也無法治療,倒是武安福的營中因為當日開飯較晚,只有少數人中毒。楊林實在沒有辦法,知道唐璧軍一時無法戰鬥,只得叫他們拔營回山東,慢慢調理。於是唐璧的一萬人馬丟下一地的惡臭,灰溜溜的一路拉肚子拉回山東去了。

    武安福送別了唐璧等人,下無遺憾的對孫思邈道:「可惜夏將軍和劉將軍跟我交情不錯,叫他們也拉的面黃肌瘦,實在不忍心啊。」

    孫思邈笑道:「我已經盡量減少了份量,沒想到藥性如此的大,的確對不起他們兩位。」

    武安福撇撇嘴:「如今只剩下乾爹了,他老人家不好對付啊。」

    身後的李靖道:「少帥還打算用這樣的招數來對付靠山王嗎?」

    武安福搖搖頭道:「恐怕不行,我們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唐比一走,武安福的孤軍拔營和楊林合兵一處,本來聲勢浩大的四面圍剿,如今只剩一面,楊林惱羞成怒,每日列兵罵陣,罵了三天,這日一早,瓦崗山上炮響連連,楊林一聽,急忙披掛上陣,帶上十一家太保,出來迎戰。等到楊林這邊陣勢紮好,山上依然不緊不慢一聲一聲的放著炮,楊林聽得奇怪,問道:「怎麼放這麼多聲炮也不出來一個人影?」眾太保都說不知。一旁上官狄一直在數著,等到炮聲結束,苦笑著對楊林道:「王爺啊,他們放了九九八十一聲炮,看來是以帝王之尊來出戰。」

    楊林這個氣啊,一群響馬竟然還敢裝模作樣,正生著氣,北山口的關口一開,兩面杏黃旗招搖而出,向兩旁引領著隊伍鋪開,後便瓦崗人馬蜂擁而出,就見隊列整齊,進退之間頗有章法。瓦崗軍兵士氣高昂,隊伍中旌旗招展,官兵裝備齊全,士兵都是明盔亮甲,武器精良,將官都穿的精神抖擻,英氣逼人。士兵出來的差不多了,就聽鼓聲通通通三響,出來的正是秦瓊,他一身金黃的鎧甲,背後八肝護背旗,胯下黃膘馬,馬上掛著照月奔雷槍,還暗藏著金裝熟銅鑭,他身後一排十三員大將,正是五虎上將,八彪上將,每個人背後都有小兵打這旗幟,上面書寫著各人的名諱。楊林氣的直樂,回身對眾太保道:「這是打仗還是唱戲?」

    上官狄苦著個臉道:「王爺,他們這是擺架子呢。想從氣勢上壓倒咱們。」

    楊林哼哼一笑道:「我倒想看看他們能弄出什麼花樣來。」

    剛說完,山口裡鼓樂齊鳴,楊林瞇著眼睛仔細看過去,山口裡轉出兩面大門旗,上面的字斗大一個,寫著「大魔國鼓樂隊」,再看跟出來的果然都是什麼琵琶絲絃鐘鼓,數十個樂手吹吹打打,好不熱鬧。楊林看的哭笑不得,道:「得,又改喜事了。」

    鼓樂隊出來之後,又是一群捧著香爐的侍從,煙霧繚繞,把個陣地搞的烏煙瘴氣,就在這煙霧之中,程咬金頭戴沖天冠,身穿赭黃袍,腰橫八寶帶,足踏無憂履,大搖大擺的就出未了。兩旁是無數的護衛隨從,還有丞相魏征和軍師徐世績。身後一定紫幃金頂撅把黃羅傘,這傘大的出邊,光扯傘的就有三十六個人。傘上垂下一面大旗,上面書寫的明白「混世魔王大德天子」。

    楊林看著程咬金這下不為類的捧場,笑到一半,卻總覺得有點不對,問上官狄道:「這伙響馬穿戴的倒很齊全,和皇上也不差兩樣啊。真是奇怪了。」

    上官狄尷尬的道:「王爺,他們穿的都是你給皇上準備的龍衣貢裡的貢品啊。」

    楊林這一聽,氣沖腦海,血往上湧,一口氣沒上來,噗通掉下馬去,被氣昏了。眾太保手忙腳亂掐人中抹涼水,好不容易把他救過來,楊林緩過一口氣來,憤恨道:「可惡的響馬,若不踏平瓦崗,我雪下還朝。」

    那邊瓦崗寨見到楊林從馬上落下,山呼雷動,敲鑼打鼓放炮,忙得下亦樂乎。楊林舒緩過來,恨的牙癢癢,翻身上了馬,不顧眾太保的阻攔,一夾馬腹,衝到兩軍陣前,對著瓦崗軍喝道:「響馬啊,可有人敢和我一戰?」

    秦瓊一看楊林叫戰,回身道:「各位兄弟,老楊林氣岔了兩肋,我估計他是強撐著,哪個兄弟去會會他,立下這一功?」

    尤俊達一聽,把馬一催道:「我來會會楊林,叫他知道知道劫皇槓好漢的厲害。」說著也不等秦瓊法令,五股托天叉一擺,殺出本陣,奔楊林去了。

    楊林一見有人來迎戰,兩隻虯龍棒左右一分,也縱馬迎上。尤俊達心想楊林剛剛才背過氣去,年紀又大,若用剛猛的招式,他一定抵擋不住。他看準楊林的所在,五股托天叉大力刺去,只盼一叉就能將楊林殺死,立此大功。楊林看準叉來的方位,左手虯龍棒迎上,棒叉一碰,尤俊達只覺得一股大力傳來,幾乎握不住兵器了。楊林左手棒化解了尤俊達的進攻,右手棒輪圓了照著尤俊達就砸,尤俊達慌忙橫叉去擋,只聽一聲巨響,楊林的虯龍棒打在尤俊達的叉桿上,把尤俊達震的虎口裂開,鮮血直流,兩膀也脫了力。尤俊達心中大駭,知道自己萬萬不是對手,把叉一丟,轉身就逃。楊林用力過猛,一時有些氣喘,也不追趕。

    靠山王楊林兩棒砸跑了尤俊達,隋兵連聲喝彩,瓦崗軍鴉雀無聲,都被他老當益壯的神威震懾。秦瓊看己方失了銳氣,忙道:「還有哪個兄弟願意出戰楊林?」

    王伯當應聲道:「二哥,我和他不比力氣,鬥鬥招式。」

    秦瓊道:「你萬萬要小心啊。」

    王伯當心高氣傲,之應了聲,就策馬而出,喝道:「老楊林啊,吃我一刀啊。」

    楊林一瞪眼睛:「廢話少說,進招吧。」

    王伯當催馬上前,和楊林戰在一處,一個是刀法驚奇,上下翻飛,一個是棒法無雙,左右開弓,一時糾纏在一起,兩邊之見刀來棒往,打得精彩,連聲喝彩。

    王伯當心道楊林年紀老邁,若想取勝,需得耗費他的力氣才行,因此大多都是虛招應付,之盼著楊林力氣耗盡,好趁機立功。楊林雙棒大開大合,攻勢凌厲,倒叫王伯當難以抵擋,雙方過了二十幾個回合,楊林的棒法漸漸凌亂,慢了下來。王伯當心道機會來了,瞅準楊林一個破綻,一刀砍去,想要將他首級斬下。楊林見刀砍來,下驚反笑道:「你上當了。」

    他手中看起來招式用盡的雙棒忽然變招,上下夾攻,一掃刀刃,一擊王伯當肋下。王勃當哎呀一聲,摘蹬落馬,兵器馬匹都不要了,在地上打了個滾,逃了回去。楊林哈哈大笑道:「想耗盡我的力氣,小子啊,你再去練上十年吧。」

    瓦崗軍連敗兩場,程咬金的臉色可就白了,對一旁的魏征道:「我說大哥啊,我這皇帝看來是當到頭了,我看咱們這就回山收拾下東西,大家分點盤纏,逃命去吧。」

    魏征聽他滿嘴胡說八道,氣得要命,低聲道:「皇上,你可不能動搖,否則軍心渙散,只怕跑都跑不了。」

    程咬金這才閉了嘴,嘟囔道:「老頭用的是雙手兵器,不然我給他兩斧,料來他也抵擋不住。」

    這邊程咬金自亂陣腳,那邊秦瓊也急了,正要拾槍掛鑭親自上陣,就見單雄信躍馬而出,金釘棗陽槊一抖,口中哼哼呀呀的叫著,直奔楊林去了。楊林一瞧眼前這人凶神惡煞,十分謹慎,等單雄信槊刺過來,橫棒一掛,撥了出去,先採取守勢。兩人乒乒乓乓的過了七八招,楊林漸漸摸清楚單雄信的本領,懶得再跟他浪費時間,兩棒一擺,矯若游龍,迅雷不及掩耳砸向單雄信額頭和肩膀,單雄信橫槊去架,卻不提防楊林中途變招,虛晃了他。兩人馬一錯頭,楊林回手一棒砸向單雄信的後腦勺。這就是他有名的回手棒法。秦瓊一看,心裡咯登一下,把眼睛給閉上了,心說我這五弟可毀了。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2 09:07
第199章俘虜

    秦瓊這一閉眼,耳朵裡只聽戰馬哀號一聲,卻沒聽見身邊眾人的驚叫。他一睜眼,原來單雄信的馬快一點,楊林畢竟連戰幾場,略微一慢,沒打到單雄信,一棒把單雄信的戰馬後跨砸塌了。單雄信骨碌碌的滾了下來,還沒等爬起來,楊林陣中羅方薛亮帶著十數個小兵一起殺出,一刀一槍把單雄信架住,生擒活捉了回去。

    單雄信這一被擒,可驚壞了兩個人,一個是秦瓊,單雄信是他過命的朋友,哪能不急。

    另一個就是武安福,他知道楊林惱恨瓦崗寨的響馬,若是下馬上想個主意,只怕單雄信要壞。腦筋正轉著,就見秦瓊來到陣前,對著楊林一拱手道:「靠山王,我乃大魔國元帥秦瓊,今日要會會你的雙棒。」

    楊林豪邁的一笑道:「好個秦瓊,既然你不怕死,就放馬過來吧。」

    秦瓊剛要動手,楊林陣上一人飛馬出來,口中喝道:「你們車輪戰對付我父王,也忒無恥了吧。」

    楊林和秦瓊一看,不是別人,正是賈柳樓的兄弟,楊林的九太保武安福。兩人一看武安福,都是一喜。楊林喜的是武安福十分孝順,生怕自己力竭遇險『秦瓊喜的是武安福一出來,說明他有了主意。想到這裡,他忙道:「楊林老兒,你年紀老邁,我不欺負與你,就跟他打一場吧。」

    楊林戰了三場的確有些累了,雖然想鼓起餘勇再舍下秦瓊,可是歲月不饒人,背上都出虛汗了。他心想武安福的武藝是十三太保裡最好的一個,對付秦瓊,就算不能取勝,也必然不會有生命危險,叫他先頂一陣,自己休息一下再戰也好。楊林覺得自己想的挺周到,便叮囑武安福小心迎戰,回到本陣觀看休息去了。

    武安福摘下花槍兩頭蛇,手心直出汗,望著秦瓊眨了眨眼睛。秦瓊會意,照月奔雷槍一揚道:「對面何人?本帥槍下下殺無名之輩。」

    武安福道:「我乃靠山王第九子武安福是也,鼠輩們識相的速速投降,免得我踏平瓦崗山,血洗大魔國。」

    「你若有能耐就來吧,吃我一槍。」秦瓊哇呀呀叫著,提槍催馬,一招長虹貫曰刺了過去。武安福花槍一抖,楊林傳授的破軍槍法施展出來,如同狂風暴雨,滔天巨浪,與秦瓊的槍糾纏在一起。楊林在後面掠陣,只見一個如同猛虎下山,一個好似蛟龍出海,一個是霹靂奔雷,一個是山舞銀蛇,一個是瀟灑凜凜大元帥,一個是機警赫赫九太保,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廝殺三十回合,不分勝負。楊林看到兩人的槍法都有可取之處,興頭之上道:「安福的武藝又有進步,不過這響馬的元帥也的確是個好漢,若是能為我效力該有多好啊。」

    這邊楊林看的過癮,武安福則緊張萬分,他和秦瓊怕楊林看穿,招招凶狠不敢留手,比之生死較量,卻也不遜色。兩人鬥了幾十合,武安福趁著兩馬相錯的功夫在秦瓊耳邊道:「你跑我追,找機會擒我。」

    秦瓊明白了武安福的意思,回身又和他戰了幾何,故意賣了個破綻,叫武安福一槍把他的肩甲挑落,哇呀一聲,叫了句「好厲害」轉身就跑,卻似乎昏了頭一般,竟不回本陣,往西落荒而去。隋軍陣中戰鼓連連,慶賀武安福獲勝,楊林剛要叫鳴金,武安福一擺兩頭蛇叫道:「響馬哪裡走。」打馬追了過去。

    楊林一見,驚道:「不好,這響馬有奸計。」

    正說著,武安福的馬快,已經殺到秦瓊背後,就見秦瓊在馬上忽然摘了左邊的腳蹬,身子在馬上猛地轉過,早藏在手中的熟銅鑭劈面打向武安福,這是秦家祖傳的絕學「撒手鑭」。武安福哎呦一聲,從馬上滾落下來才躲開這一擊。秦瓊勒馬回身,槍尖頂在武安福的喉嚨上,將他捨住。

    楊林氣的一拍大腿怒道:「響馬太奸詐了。」兩人演的實在是驚心動魄,逼真之極,不容楊林不信。

    羅方急道:「父王,這可如何是好?」

    楊林氣哄哄瞪他一眼道:「還用說嗎,換人吧。」說著策馬出陣喊道:「我說響馬啊,你莫要傷了我兒的性命。」

    秦瓊道:「你只要把我方的將領放回來,我自然不會害他性命。」

    楊林無奈的一招手,羅方將單雄信帶上陣來,兩邊一起放開俘虜,單雄信和武安福垂頭喪氣的各自回到本陣來。武安福一見楊林,羞愧的道:「父王,孩兒有罪。」

    楊林寬厚的道:「是響馬太過奸詐,若論本領,他不及你。」

    這一交換戰俘,楊林覺得今日沒什麼收穫,心中憤憤,還要再戰,那邊大魔國卻不奉陪了,一聲鑼響,大軍有條不紊的退回了山上。楊林想追卻忌憚斷後的弓箭手,只得眼睜睜的看著瓦崗軍全數退回,悻悻撤兵回營去了。

    大軍回營,武安福裝出悶悶不樂的樣子,楊林反倒安慰他說勝負乃是兵家常事,叫他不用放在心上。

    當晚楊林擺下酒席給武安福壓驚,等酒席散去,武安福帶著李靖和張稱金往回走,張稱金恨恨的道:「那秦瓊是在太卑鄙了,竟然詐敗。遲早把他抓了千刀萬剮才好。」

    武安福和李靖對看一眼,想笑不敢笑,回到帳中,支走了張稱金,李靖孫思邈孫成三人在武安福帳中商量起下一步該如何進行的事情來。

    「如今看來,瓦崗寨的力量還很薄弱,恐怕難以對付楊林的兵馬,各位有什麼計較?」

    武安福問三人道。

    孫思邈道:「我看楊林今日略顯疲態,這一年來他軍馬勞頓,年紀又大,若是再打幾個月,恐怕會有一場大病。」

    「怕就怕瓦崗寨頂不住幾個月啊。」孫成道。

    武安福望向李靖,李靖想了想道:「若是戰場上打不過,就要從場外下手才行。」

    「你的意思是?」武安福問。

    「楊林是皇上的親叔叔,為了楊廣登基的事情,兩人一直面和心不和。楊林對楊廣耿耿於懷,楊廣對楊林防備有加,咱們若是從這裡入手,叫他們自亂陣腳,就可以兵不血刃的打贏這一場。」李靖道。

    武安福聽了,猶豫道:「只怕會把咱們牽扯其中。」

    「少帥,也是時候跟發展自己的勢力了。長久以來寄人籬下,終究不是好辦法啊。」李靖道。

    武安福沉思片刻道:「說的也是,楊林雖然待我下薄,畢竟年歲已大,而這隋朝江山,如今風雨飄搖,是要早做準備自立山頭了。不過此事事關重大,還得從長計議。還是先叫六道打探清楚,再做決定吧。」

    商量一場,沒有收穫,眾人各自散去,武安福走出營帳,看滿天星光,寒夜風來,讓人打個哆嗦。未來的路究竟該如何走?楊林究竟是護身符還是絆腳石呢?武安福陷入長長的思索中,後世的經驗和對歷史的一知半解,此刻已經無法帶給他明確的判斷,也許未來更長遠的日子裡,他都要靠自己和部下的能力,開創新的歷史了。面對未知的恐懼,武安福正在慢慢的改變著角色,融入到這讓人熱血沸騰的亂世洪流。

    大業三年的秋末,寒風瑟瑟,吹落洛陽街道兩旁高大樹木上的黃葉。這座拔地而起的新城,因為三萬從全國各地遷徙過來的盲人而顯得不像剛剛建成時那麼寥落了。如今洛陽城裡,已經有了五十萬的人口,而且還在日益增加著。楊廣自從從北平回來了,就一直在洛陽的皇宮裡醉生夢死。征伐高句麗的慘敗讓他對國事的興趣大減,除了盯著大運河的開鑿和要求兵部徵兵,產部徵糧,籌備明年再次攻打高句麗以外,大部分的朝政都由五貴協商解決。

    如今放在五貴面前的一疊奏折,讓五人的臉上都現出凝重的表情。

    「各位大人,這些山東宋的奏折是不是該給皇上看一下?」蘇威是五貴中年紀最大的,當初楊堅還是北周丞相的時候他就追隨在側,如今三十年過去,昔日文采風流的蘇大人變成了老朽的蘇老頭,性格也懦弱的多了。

    「我看不必,不過是些小賊,交給兵部去辦就好了。」宇文化及道,「不然若是惹了皇上不高興,哼哼……」他雖然沒說出來,大家也知道楊廣最近暴虐非常。前幾天天下聞名的才子薛道衡,就因為和人飲酒的時候說起高句麗之敗,隨便說了句「若是高穎還在就好了」

    ,結果被人告發。楊廣聞聽大怒,下令使者去將薛道衡勒死。此事一出,天下震驚,群臣也噤聲不敢多言,生怕惹怒了他,招宋殺身之禍。宇文化及這麼一說,其他四人都不做聲了。

    猶豫了一會,虞世基道:「兵部恐怕難以控制局面啊,不然不會把奏折推給我們。」

    宇文化及拿起份奏折,看了兩眼,歎口氣,不再說話了。眾人都知道,這一回不是小亂子,若不派精兵強將,只怕難以應付。

    裴矩道:「看來只有叫靠山王回去了。」

    宇文化及眼中精光一閃道:「瓦崗寨響馬作亂,靠山王正在圍剿,只怕分不出身來啊。」

    裴矩道:「若是這樣,我倒還有一個人選,可叫他接替靠山王繼續攻打瓦崗,請靠山王回山東。」

    「是誰?」四人都問。

    「武安福。」裴矩緩緩的道。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2 09:08
第201章大業三年的冬天

    大業三年的冬天比以往年頭宋的稍微早了一些,十月末,微微的雪花就飄在了瓦崗山的上空。隋軍都換了厚厚的冬裝,所有的人都在期盼著能早曰結束這一場曠曰持久的戰爭。

    楊林和十一家太保遠遠的望著一個月都沒有人影下山的瓦崗山,臉色不佳。這幾日附近許多村鎮都鬧了匪患,當地的駐軍抵擋不住,紛紛來跟楊林求援。楊林這才意識到,原來不只是這個瓦崗山,整個天下不知何時開始變成了四處漏風的破房,而他則成了補洞人。若是回朝,該和侄兒好好談談了,無論他這個皇帝是怎麼當上的,楊家的天下,都不能這樣敗了。楊林默默的想著,七十年的人生,竟然頭一次覺得自己有些老了。

    「父王,該去接聖旨了。」羅方在楊林的身後輕聲道,朝廷來的使者已經等候了一個時辰,何況楊林的身上已經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雪花,對他這個古稀的老人來說,天氣未免有些太過濕冷了。

    楊林默然的點點頭,感慨的道:「老了。」丟下這年輕的眾太保根本不能明瞭的兩個字,老王大踏步的走向中軍營。

    接過聖旨,楊林目視同樣驚訝的武安福,笑道:「看來你在朝廷裡的確交了幾個朋友啊。」

    武安福忙道:「一定是裴矩等人擔保,孩兒才有這機會戴罪立功。」

    「如今山東盜匪橫行,朝廷又有旨意,我看來一定得走一趟了。瓦崗寨的響馬狡猾透頂,實力非常,只怕你難以應付啊。」楊林擔心的道。聖旨上要武安福接替楊林繼續圍困瓦崗,楊林則帶兵回山東,與唐璧一起剿匪,武安福畢竟年輕,楊林頗有些不放心。

    「父王可以放心,孩兒有不少幫手,凡事一定和他們多商量,不會再中響馬的計了。」

    武安福心裡又喜又憂,喜的是自己宋打瓦崗,豈不是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憂的是若打不下來,只怕楊林那裡不好交代。不過想來那也是以後的事情,先幫兄弟們把山寨的圍給解了才是真的。

    事態緊急,楊林當日就整頓軍馬,給武安福留下了包括他本隊一萬人在內的三萬人馬。

    至於其他十位太保,武安福嫌他們礙手礙腳,自然以孝順為名讓他們全都留在了楊林身邊。

    等到楊林帶著人馬離開了瓦崗山地界,武安福長出了一口氣,如孩子一般一腳把腳下的一塊石頭踢飛,得意的哼起歌來。

    武安福的嫡系一萬人馬和中軍駐紮在一起,不是嫡系的兩萬,則一東一西離的遠遠的,免得他們打擾。

    楊林走後第二天夜裡,在李靖,雄闊海,孫成,侯君集四人的護衛下,由丁天慶盛彥師二人引著,武安福第一次踏上了瓦崗山的土地。

    雖是夜裡,瓦崗寨內城的城門前燈火通明,大魔國天子程咬金咧開大嘴迎著小兄弟武安福,他的身後,魔國將領全數來迎。一年不見,眾人分外的親熱。

    「我說小武啊,這次可多虧了你啊。」程咬金當了皇上,卻還是同從前一樣不講規矩,大咧咧把武安福肩膀一摟,兩人勾肩搭背的就往裡走,幸虧文武百官都是自己兄弟,大家倒也不以為忤,嘻嘻哈哈,似乎又回到了在賈柳樓的時候。

    程咬金領著武安福在瓦崗山的城樓上一站,點起無數的燈籠火把,把整個山上都照的通明,武安福仔細一看,這瓦崗山真是一塊風水寶地,外山險峻,易守難攻,內裡是一片一馬平川的平地,足有四十里方園,有山有水,還隔出了大片的耕地,且不說能住上十來萬人,光是自己種糧種菜,也能維持山寨一年半載的開銷。再看內外兩城修整的堅固結實,溝壑林立,機關密佈,亭台樓閣無不能轉化為堅守的碉堡,設計十分精妙。武安福嘖嘖稱讚,程咬金得意的道:「這都是咱們先鋒官翟大哥在此打拼數年的功勞。」說著將翟讓介紹給武安福,武安福見他身高臂長,四十宋歲的年紀,精明強幹的模樣,的確有江湖上流傳的叫、霸王「的威風,連忙行禮拜見。翟讓見武安福謙恭,也對他十分的恭敬。

    武安福看了一圈,程咬金將他領進金鑾殿,雖然比起大興的皇宮寒酸的多,卻也不失威嚴莊重,不過想像起程咬金一本正經的坐在寶座上胡謅八扯的樣子,武安福就忍不住想笑。

    看過了金鑾殿,眾人來到後殿,這裡早就擺好了一拌的酒席,程咬金道:「兄弟啊,我們山寨可有幾個好廚子,專門做全羊宴,這回你可飽了口福了。」

    群雄依次坐下,滿滿的六張大桌,吃的是羊身上從羊頭到羊尾巴做成的一百零八道的全羊宴席。武安福三番兩次為英雄會和瓦崗寨立下大功,眾人都記在心裡,嘴上下說,心裡頭對他可都是分外的喜愛和尊敬。所以他雖然是最小的一個兄弟,卻都來跟他敬酒,虧得武安福酒量豪邁,不然只怕早被喝趴下了。大家吃著喝著,說起分別之後的見聞,又說起齊國遠如何禍害新文理和唐璧大軍如何拉肚子,真是喜笑顏開,盡皆開心。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武安福喝了一肚子的好酒,微微有些醉意了,心知該說正經事了,便對同桌的程咬金,秦瓊,魏征,徐世績,翟讓等人道:「各位哥哥今後有什麼打算?」

    程咬金一抹嘴巴道:「正經事你們商量啊,我去找三哥他們喝酒。」說著端起酒碗,跑去雄闊海那桌跟他們吆五喝六去了。

    秦瓊搖頭道:「老四這個性子看來是改不過來了。」

    翟讓笑道:「皇上這個性子,倒是讓大傢伙感到親熱。」

    「我看翟大哥說的對,也就是四哥天性樂觀,換了別人,早愁死了。」武安福道。

    徐世績微微一笑把話題轉回來道:「若說起來,不知道你有什麼打算?」

    武安福正色道:「如今朝廷叫我帶兵繼續圍困瓦崗,雖然沒定下日期,但若拖延時間太久,只怕換人。依我看,咱們不如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互有勝負,也好叫我有些交待。如此拖延到明年,到時候楊廣必然再伐高句麗,山寨的兄弟就可以尋找機會,攻城略地,成就一番事業了。」

    徐世績眉頭一皺:「如今天下徭役甚重,盜賊蜂起,難道楊廣還會一意孤行嗎?」

    武安福斬釘截鐵的道:「一定會,而且小弟預計明年天下必定有大亂局。」他記憶中似乎第二次討伐高麗的時候發生了楊玄感的叛亂,從最近六道傳回來的消息看,半年前楊約在外地鬱鬱而死後,楊玄感一直閉門謝客,但是暗中和很多江湖上的豪傑多有聯絡。上個月餘雙仁傳回來的消息更是稱李密已經秘密的潛入了東都洛陽,正藏在楊玄感的府中。他窩藏李密,勾結豪強,若說不是為了造反準備,誰會相信。不過武安福自然不會說出這一起,只是玄之又玄的提了一句而己。

    「這話可做得准嗎?」秦瓊狐疑的道。

    「小弟何曾欺騙過各位哥哥,只盼各位哥哥盡力招兵買馬,積蓄實力,等到天下動亂,登高一呼,必定從者雲集,此地離東都洛陽不遠,正有地利之變,到時奇兵突襲洛陽,可成就一時霸業。好男兒建功立業,豈不快哉。」武安福激昂的道。

    這話聽在四人的耳中,各有思索,徐世績看著武安福的豪氣,下意識的一瞥那邊正大呼小叫,沒心沒肺的程咬金,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來。秦瓊也是若有所思的望著程咬金,又望著武安福,想起武安福對他說過的那番話,回想起來,若不是選擇了程咬金這樣一個不貪戀權柄,一心一意對抗朝廷,遇到大事雖然插科打諢,卻是大智若愚的人來領導瓦崗寨的話,只怕這一次的圍困就會讓山寨崩潰。如今山寨暫時安全下來,再想武安福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秦瓊心裡對他先信了七八分。魏征和翟讓琢磨著武安福的話,對他卻有點不信,翟讓心道這個娃娃年歲下大,倒會誇誇其談,只一笑沒說話,只聽魏征道:「積蓄力量是自然的,不過隋朝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若說可以一舉打下洛陽,只怕有些天真吧。」

    武安福和魏征這個大哥平素接觸的少,聽他話裡充滿了不信任,倒也不生氣,道:「小弟不夠謹慎,讓大哥見笑了。」

    魏征道:「如今天下雖動盪不安,可是隋朝根基深厚,各地都有終於隋朝的官吏。我們以小小的瓦崗寨為據點,應該先以自保為要。若是天下真的如武兄弟所說大亂起來,看清形勢,再作打算也不遲。」

    武安福沉默不語,魏征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卻是建立在他看不透歷史的基礎上而說出來最明智的建議。武安福倒不能認為他懦弱,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擁有他一樣欲知歷史的能力,在武安福的猜想裡,歷史雖然大有不同,可是主線沒變。若是真的按部就班的走下去,瓦崗寨只會從天下聞名的強兵變成李密手中的敗寇。而怎麼計劃讓即將到來的楊玄感起義既打擊隋朝的軍事力量,又避免李密和瓦崗寨的接觸,則是自己將來能否掌握這只力量的重要因素。武安福梳理著紛亂如麻的頭緒,望向殿外,雪花正飄落下來。半空之中,在風的懷抱裡,漫天飛舞。那些曾經繁華的樹木,早就褪去了綠裝,飄零了黃葉,枯萎了枝椏,在寒風裡默默等候來年春天吐露芳華。武安福覺得一絲涼意,輕輕緊了緊身上的袍子,下定了決心。

    大業三年的冬天,終於開始讓人感覺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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