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賊 作者:穿馬甲的豬 (連載中)

callmeyear 2008-9-22 01:42:4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9 46637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2 09:12
第212章裴家三公子

    「相公回來了?」回到營帳,蘇凝雲溫柔的迎過來,接過武安福的大氅,交給下人。武安福有些微醺,一把摟住蘇凝雲的香肩,溫柔的道:「凝雲今天怎麼這麼漂亮?」

    「你呀,別叫人家瞧見了。」蘇凝雲大窘,明知道武安福喝醉了調笑自己,可還是禁不住的臉頰飛紅。

    「誰敢過來瞧大帥和夫人調情?不怕我砍了他的腦袋嗎?」武安福大笑道,把蘇凝雲按在榻上,輕輕掀開胸口的衣裳,露出雪白的脖頸來。

    「若是紫嫣妹妹過來瞧見了,你捨得砍她的腦袋嗎?」蘇凝雲覺得胸口被武安福濕濕的舌頭掠過,一陣酥麻,呻吟著道。

    「若是她來了,就叫你們一起伺候我。」武安福邪邪一笑,繼續親吻,蘇凝雲哪裡抵抗得了,不多一會,便再也不顧是否有人闖進來,只去享受了。

    兩年前蘇凝雲從北平來到武安福的軍中,帶來武魁武亮的書信,囑咐兩人盡快辦喜事。恰好楊林也將張紫嫣送了過來,要武安福成婚。蘇凝雲曾經在風塵中洗禮過,知曉男人的花花心思,從來不曾想一個人獨霸武安福,張紫嫣孤苦伶仃多年,所求不過是報仇和安定的生活;兩女都是善解人意之人,一見如故,倒沒有一般女子爭風吃醋的念頭,省卻了武安福無數的麻煩。他索性也不分什麼妻妾,兩女都做了正室,就此成親,蘇凝雲和張紫嫣便由此隨著武安福開始了隨軍生涯。蘇凝雲精通寫算,心思細密,頗能為武安福分擔掌管賬目用度兵糧草料等後勤之事;張紫嫣幼讀詩書,略通兵事,膽識見解不在一般的男子之下,每日幫助武安福處理來往書信掌管軍機秘要,兩女俱是賢惠美麗之人,又有過人才能,倒是叫武安福的眾兄弟羨慕不己。

    一場歡喜過後,蘇凝雲兀自沉醉在方纔的飛翔感覺之中,武安福穿上衣服,下了床,走出營帳來。漫天星光之間,大營裡的巡邏隊走了過來。

    「少帥。」一見到武安福,帶隊的張稱金忙上前拜見。自從他姐姐張紫嫣和武安福成親以後,他被任命為武安福的貼身衛隊長,對武安福的稱呼,卻也從親切的姐夫變成了上下級之間的少帥。武安福對他細心培養,自立山頭的事情也不瞞他,張稱金見復仇有望,更有可能成就不世功業,喜不自勝。不但遇有戰事奮勇爭先,平日也刻苦勤學,兩年的功夫下來,己是武安福麾下赫赫有名的將領了。

    「今夜如何?」武安福問道。

    「一切如常。」張稱金道。

    「小心謹慎些。」武安福叮囑道,儘管武家軍如今實力強大,為天下強兵之一,被朝廷器重,武安福卻不失謹慎本色。他剿滅無數的義軍,被很多人痛恨。尤其河北竇建德,山東王薄,都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幾次揚言要殺他為義軍報仇。武安福這次去山東平滅王薄,也有立威之意。

    叮囑過了張稱金,武安福來到中軍大帳,雖然夜己經深沉,李靖,孫成,孫思邈三人依舊在帳中忙碌著,即將離開瓦崗山,許多機密的文件都要收蕺好,以免漏了馬腳。

    「少帥回來了,山上兄弟們還好嗎?」見武安福回來,孫成問道。

    「他們成天除了吃喝就是練兵,最是自在不過,哪像咱們還要到處奔波。」武安福笑道。

    「呵呵,說實在的,我也想上山上逍遙去。」孫思邈羨慕的道。

    幾人說笑了幾句,李靖道:「少帥,這裡有兵部今日送來的快報,你要不要過目一下。」

    「有什麼事情嗎?又催我們動身了?山東少了父王和張須陀,立刻大亂,看來唐璧難成大器啊。」武安福道。

    「不是催我們啟程,而是跟少帥你通報接替咱們攻打瓦崗山的人選。」李靖道。

    「哦,是誰?」武安福好奇的道,此事他一直很掛念,不過兵部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人選,如今定了下來,倒叫他十分的奇怪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接這吃力不討好的活計。要知道隋朝的開國元老凋零以後,史祥被蕭禹連累,貶官回家,於仲文被當作一征高句麗失敗的替罪羊,免職回家,鬱鬱而終,楊家將集體叛亂,全數覆亡,如今能稱得上名將的除了武安福羅成張須陀王世充這幾個善於剿匪的將領外,也就只有魏文異長孫無忌屈突通樊子蓋宋老生等幾人了。這幾人都堅守在東都和西都之間的要害關口,恐怕抽不出身來,那又會是誰呢?

    「統帥是前科武狀元張大賓,副帥是上馬關的總兵裴仁基,先鋒官名叫裴元慶。」李靖

    道。

    「裴元慶?」武安福吃驚的道。

    「嗯,是叫這個名字。」李靖低頭看了眼兵部的信件,並無差錯,心裡奇怪武安福怎麼臉色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麼。

    裴元慶啊裴元慶,武安福心裡波濤翻滾,這幾年來,他一直苦心練兵,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興兵自立,可是隋朝儘管風雨飄搖,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打。楊玄感軍威強勢如斯,依然頃刻敗亡,除了他不聽李密的勸諫以外,也是隋朝擁有眾多忠臣名將。智勇雙全的如魏文異屈突遁等人都是武安福的心頭大患,不過最叫他擔心還是有戰神之名的宇文成都,自己麾下雖然也有雄闊海王君廓這樣的猛將,但還是無力抵擋宇文成都。如今聽得裴元慶的名字,武安福如同醍醐灌頂,興奮起來,心中暗下決心,無論用多大的代價,都要把他招攬到自己手中。至於如何招攬,武安福還沒有靠譜的計劃,只能看事態的發展,一步一步的來了。

    兩日後,武安福的大軍開拔前往山東長白山圍剿王薄孟讓率領的長自義軍,隨行的將領當中,卻少了候君集尚懷忠兩人。他們和六道的精英散在瓦崗山附近的村鎮裡,等待著裴元慶的到來。而黃天虎和李成龍也神秘的消失,就連李靖等人也不知道他們領到了什麼任務。

    武安福的大軍一入山東境內,就遇到了劉葵,他帶著數千人在河南和山東交界處迎接武安福。兩人數年不見,回首這幾年的往事,武安福從高位跌落,卻又觸底反彈,重回朝堂,更成為一代名將,劉葵卻還是當年那樣憨厚仗義,一副樂天的樣子,和武安福說起這幾天和義軍們的纏鬥,眉飛色舞。

    「不知道張將軍的傷恢復的如何了?」和劉葵聊了幾句,武安福問道。張須陀剿匪有功,名聲大噪,楊廣對他十分青睞,甚至請畫師為他畫相送到江都觀賞。張須陀本來已經把王薄的義軍逼到了長白山的深處,卻不慎中伏,被箭射傷前胸。他一重傷,本來在山中遊蕩的各路義軍立刻蠢蠢欲動,以王薄和孟讓為首,高士達,高士魁,王須拔,陳填,彭孝才,粱惠尚,格謙,孫宣雅等山東義軍首領群起響應,在山東北方的沼澤之中聚集十萬之眾,四處騷擾城鎮,唐璧手下大將王辨前往征討,卻被王薄設計埋伏,陷入沼澤之中,全軍覆沒,王辨陣亡。唐璧見義軍勢大,沒有辦法,只得向兵部求援。兵部聞知,只得請武安福前往鎮壓。

    「張大哥的傷好多了,不過還是難以上陣打仗啊。說起來咱們山東全靠了張大哥一人,否則那些響馬還不一定多麼猖狂呢。」劉葵恨聲道。

    「哥哥放心,有我武安福在,再不讓這些響馬如此囂張狂妄下去。」武安福正色道,心中卻在想著能否吧這些人招安擴充自己的勢力。劉葵哪裡知道武安福的想法,高興的道:「武兄弟,我早知道你能有大出息,如今誰不知道武兄弟你的大名,你剿匪的時候,可得帶上我,叫我也跟你學學如何行軍打仗。」

    武安福笑道:「你放心,兄弟我心裡有數,有仗可打,不會忘記哥哥你的。」

    劉葵咧開大嘴笑起來,武安福也微笑著盤算起是不是在招攬響馬們的時候,順便架空唐璧的權力,把夏迎春劉葵張須陀這樣的猛將都攬進自己的隊伍中。

    我是不是太貪得無厭了?武安福這麼問自己,忍不住的快意。

    就在武安福進入山東,開始調派人馬清剿濟南府附近的義軍時,張大賓和裴仁基的五萬大軍,剛剛來到瓦崗山的山腳下。

    「哼哼,我還以為是什麼銅牆鐵壁一般的地方,不過就是一座破山,武安福還自稱是什麼名將,這樣的山包還用圍上三年?」張大賓看著瓦崗山的防禦工事,不屑的道。

    裴仁基皺起眉頭來,一旁道:「大人,依末將看來,這瓦崗山的防禦不可小看,若是強攻,只怕損兵折將,得不償失啊。」

    「怎麼,裴將軍還沒開打,就先沒了銳氣嗎?我看你家的三公子倒是很想帶兵攻打呢。」張大賓道。

    裴仁基歎了口氣,望向自己那正躍躍欲試的三兒子裴元慶。只見裴元慶十五六歲上下,一身白袍,細密魚鱗甲護在胸前,兩柄梅花亮銀錘,威風凜凜,英俊瀟灑,好個翩翩少年美英雄。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2 09:12
第213章將帥失和

    駐紮下了營盤,裴仁基忙前忙後的佈置崗哨,防備瓦崗山趁自己立足未穩前來偷襲,忙活了一個下午,累的是滿頭大汗,正要回去歇著,衛兵前來招呼,說是大帥張大賓請他過去吃飯。裴仁基位在人下,雖然不想和這個不學無術的武狀元拉關係,卻也不能不去。來到中軍大帳,一看張大賓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酒席。裴仁基雖然覺得軍中不該喝酒,卻不便多說,只得拜見了張大賓,坐在下首。

    張大賓熱情的招呼裴仁基,兩人吃喝了一會,張大賓道:「裴將軍啊,今兒個我回來仔細想了想,覺著你說的話挺有道理。」

    裴仁基心說我哪句話有道理了?心裡不明白,忙問道:「大帥啊,你說的是哪句?」

    「就是你說這瓦崗山不好打的事情啊。我仔細瞧了瞧,果然這山上防守的水洩不通,連個蒼蠅都飛不進去,要是攻打起來,只怕要耗費時日啊。」張大賓道。

    裴仁基聽了放下心來,心說看來你也不是個混球,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正想順著他再說兩句,順便提點意見,又聽張大賓道:「裴將軍啊,你說咱們這一場,能打得過瓦崗山的響馬不?」

    裴仁基道:「大帥啊,常言道欺敵者必勝,怯敵者必敗,若是先沒了信心,就算兵精糧足,只怕也取勝不了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裴將軍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啊,你說武安福那麼有名的將領,打個瓦崗山三年都沒進展,難道你我就行?」張大賓道。

    「大帥不可妄自菲薄,我的三兒子裴元慶勇武過人,想那瓦崗山上也無人能敵。」裴仁基和張大賓與上午的角色完全互換過來,他聽出張大賓話裡有怯戰的意思,以為張大賓年紀輕,有些害怕,連忙拍胸脯保證道。

    「嘿嘿,裴元慶武藝高,我也有所耳聞,不過他能強得過靠山王?能強的過武安福嗎?」張大賓不屑的道,「裴仁基啊,你可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打年紀了還是個小小的總兵嗎?」

    裴仁基看到張大賓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心裡有氣,畢竟是下屬,不敢頂撞,道:「還請大帥指教。」

    「你就錯在你不懂的官場上的規矩啊。」張大賓道,「你真以為本帥怕了瓦崗山的響馬了?實話告訴你,這瓦崗山在本帥眼裡,跟個破草房子也沒什麼區別,說打下來,還不是三五天的事情。」

    裴仁基越發的糊塗,這張大賓一屁三個晃,到底想要幹嘛。

    「你到是說說,靠山王和武安福是沒能耐的人嗎?」張大賓問裴仁基道。

    「靠山王身經百戰,平定國家,橫掃六合,能耐大的很。武安福將軍少年英雄,也是大有能酎的。」裴仁基忙道。

    「那就是了,人家這麼有能耐,為什麼打個破爛的瓦崗山還要好幾年?你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張大賓對裴仁基的愚鈍十分的不滿。

    「我的確不懂,還請大帥明示。」裴仁基尷尬的道。

    「好吧,我跟你明說吧。」張大賓搖搖頭,「你當了這麼多年的官,我看也挺寒酸,穿的袍子也是舊的,那馬鞍都磨的發光了,看來沒攢下什麼錢吧。」

    「末將拖家帶口,家裡幾十張吃飯的嘴,的確沒落下什麼錢來。」裴仁基為人廉潔,不會鑽營,也因此雖然有武藝懂兵法戰略,卻一直不得晉陞,所得的俸祿,不過是養家餬口而己。

    「唉,我也看出來了。所以我想幫幫你,教你開開竅。」張大賓道,「你想想看,咱們這五萬大軍,在這瓦崗山下一駐紮,一月的軍糧軍餉是多少?」

    「有數萬的銀子。」裴仁基道,心裡略微明白了張大賓的意思。

    「就是啊,這錢如流水一樣的從咱們的手指縫裡流下去啊,難道你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不成?我替你合計一下,就說這軍餉吧,咱們先扣他兩個月的,軍糧呢,本來吃細的,咱們給他粗細混著來,有半斤肉的,給他刮下來二兩。一來二去,弄他個十來萬兩銀子沒有問題。我這個人可不愛吃獨食,看你比較厚道,才想要分你一份的。」張大賓得意的道。

    裴仁基聽得目瞪口呆,他帶兵多年,愛兵如子,從來沒想過從士兵身上剋扣錢財中飽私囊,聽到張大賓如此厚顏無恥膽大妄為,一時說不出話來,張大賓以為他答應了,笑道:「這仗了,要是三天兩天就打完了,你我才能落幾個錢?要我說,咱們叫在這跟瓦崗山的響馬耗上了,三天兩頭打一個勝仗,再打一個敗仗,跟武安福一樣耗他個兩三年的,這錢還不來的海了去了?」

    裴仁基越聽越生氣,心說有這樣當元帥的嗎,不過他畢竟年紀大了,官場上的一套雖然不太逢迎,也不敢得罪人,憋了半天道:「你是大帥,我是副帥,我歸你管,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可是這錢我不敢要。你也別多心,這事我不帶跟別人說的。」

    張大賓本來想把裴仁基拉下水,正洋洋得意,一聽他的話,知道他不願意跟自己合作,臉色一沉道:「我說裴老頭啊,你可別給臉不要臉啊,我這是提拔你呢,知道嗎?」

    裴仁基忙道:「大帥,我沒別的意思,我膽子小,千不了這事,不過也不會壞了你的財路。」

    張大賓心裡不得勁,冷冷的道:「隨便你吧。」

    兩人就這麼不歡而散。張大賓對裴仁基暗暗的提防起來,心裡琢磨著如何把他們父子搞掉,好自己一個人貪污錢糧。裴仁基對張大賓失望之極,回去長吁短歎,自然不提。

    第二天一早,中軍帳裡討論軍情,裴仁基和張大賓一見面,都很不自然,張大賓想了一晚上,此刻見人到齊了,高聲道:「先鋒官何在啊。」

    「末將在。」裴元慶意氣風發的站了出來,拱手道。

    「嗯,裴三將軍真是英姿颯爽,不知道對攻打瓦崗有信心沒有?」張大賓問道。

    「末將當然有信心。「裴元慶年少氣盛,總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聽張大賓一問,昂然道。一旁裴仁基一皺眉頭,總覺得有不祥的預感。

    「好,有信心就好,那我問問你,你覺得你幾天能把瓦崗山的響馬滅掉啊?」張大賓問。

    裴仁基一聽,這是張大賓要害裴元慶啊,他沖裴元慶一擺手,意思是千萬別亂說,裴元慶一眼瞄見爹爹的手,心說我爹一擺手,那意思是五天,憑我的本事,五天也足夠了。他這麼想著,口中就道:「五天之內一定踏平瓦崗,擒拿響馬。」

    裴仁基一聽,這可壞了。這打仗哪有限定日子的,剛要出聲阻止。就聽張大賓高聲道:「好個少年英雄,既然如此,本帥就撥給你精兵兩萬,命你即日起攻打瓦崗,若是延誤了軍情,軍法伺候,決不留情。」

    軍令如山,此話一出,自然沒有挽回的餘地,何況裴元慶根本沒打算挽回,在他心中,五天的時間都是慢說了,他滿心都是要錘砸瓦崗將,馬踏瓦崗山,成就美名,根本沒瞧見一邊愁眉苦臉的裴仁基。

    知道多說無益,只好抓緊時間。裴仁基陪著裴元慶,帶著大兒子裴元龍,二兒子裴元虎,父子兄弟四人點了兩萬精兵,來到了瓦崗山腳下。

    「爹,你怎麼愁眉苦臉的。」裴元慶列好了陣,就見裴仁基悶悶的樣子,事到如今,裴仁基也不好隱瞞,就把和昨天的事情說了。裴元慶一聽,氣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這張大賓是憋著勁害我啊。」

    「正是如此,我就怕你五天打不下來瓦崗,到時候他會藉機要你的性命啊。」裴仁基憂心忡忡的道。

    「爹你放心,這小子是個窩囊廢,他要是敢殺我,我就一錘把他腦袋砸爛了。」裴元慶不屑道,「何況這瓦崗山沒什麼了不起,說不定我五天就能打下來呢,到時候看他怎麼說。」

    裴仁基知道這個三兒子膽大包天,也沒有辦法,歎口氣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父子二人通了聲氣,裴元慶心裡也有點著急,招呼手下人齊聲叫陣,過了半晌,只聽山上三聲炮響,山門打開,千軍萬馬,魚貫而出,兵山將海,聲勢浩大,盔甲鮮明,武器精良,威風不亞於官兵。裴元慶一瞧,好勝之心更強,等對面捧好了陣勢,高聲道:「瓦崗的響馬啊,哪個敢來和小爺一戰?」

    這邊廂瓦崗山大魔國的英雄好漢除了程咬金都來了,秦瓊一馬在前,見叫陣的這個敵將唇紅齒白,劍眉星目,細臂扎腰,一身素白袍,手中亮銀錘,真是個年少英雄。單雄信嘖嘖道:「這小孩子,還真像哪吒啊。」

    秦瓊道:「小孩子敢來叫陣,只怕有些本事,哪位兄弟願意會一會他?」

    「二哥啊,我去吧。我好久沒練練我的大刀了,拿這孩子練練手。」宋明亮吆喝一聲,打馬而出,他心說這小孩子能有什麼本領,這種簡單的功勞,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因此第一個跑了出去。

    裴元慶看對面來了一將迎戰,嘴裡嘿嘿一笑,揮動雙錘,迎了上去。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2 09:12
第214章銀錘震瓦崗

    「我說娃娃啊,你快報上名來,不然被做了我宋明亮刀下的無名之鬼,可沒法超度啊。」刀疤虎宋明亮大刀明晃晃的,躍馬衝了過來。

    裴元慶笑道:「聽好了,你家小爺乃是上馬關總兵裴仁基之子,正印先鋒官裴元慶是也,下了地獄黃泉,別忘記我的名字。」

    宋明亮哪把裴元慶放在眼裡,馬往前一催,一刀就劈了下去,心說小娃娃啊,我這一刀力氣這麼大,只怕把你砍的七零八落,屍首都不好收拾哦。他哪裡想的到裴元慶看刀落下來,嘴角一撒,馬往前一扎,雙手掄起梅花亮銀錘來,左手的錘在上,右手的錘在下,左手的錘迎著大刀就去了。只聽得倉琅琅一聲脆響,宋明亮的兩膀子立刻就麻了,兩手戶口崩裂,鮮血直流,根本就抓不住刀來,那刀啪嗒就撒手掉下馬去了。裴元慶左手一錘卸了宋明亮的兵器,右手錘也不閒著,照著宋明亮的腦袋就砸過去了。宋明亮嚇的一個大低頭,險險躲過,裴元慶這一錘砸空,正打在宋明亮的馬屁股上,侉嚓一聲,把馬給砸的塌架了。宋明亮哎呦一聲掉了下來,嚇出了一身的汗,連滾帶爬,就往本陣逃去。裴元慶也不去追趕,放聲大笑道:「這種窩囊廢也敢出來送死,還有沒有厲害點的了?」

    「哎呀我的媽啊,這娃娃力氣太大了。」宋明亮逃回本陣,撫著自己的胸口,心有餘悸的道。

    一旁惹怒了單雄信,道:「你小子一定是平日裡不練武,連個娃娃都打不過,實在丟人,看我去給你扳回面子來。」說著他催馬殺出,金釘棗陽槊一擺,口裡道:「瓦崗山五虎上將第一名單雄信來會一會你這娃娃。」

    裴元慶笑道:「你長的到很兇惡,不知道武藝如何,廢話少說,來吧。」

    單雄信口中哇呀呀一遁亂叫,飛馬而來,手中槊直刺而去,他心說錘最怕槍,自己在這槊上也有二三十年的造詣,難道還破不了娃娃的雙錘不成?

    裴元慶看單雄信的槊刺過來,口中叫道:「好槊。」雙錘一併,迎著槊就去了,他這叫猛雞斗一口,若是單雄信的力氣大,力貫雙錘,就能一槊把雙錘盪開把裴元慶扎死,若是裴元慶的力氣更大,就能鎖住單雄信的槊,之後要打要殺就隨便了。單雄信自詡力氣驚人,見裴元慶用這招來擋自己,本以為一定能一槊殺敵,哪裡想到金釘棗陽槊一刺在雙錘上,手腕就是一麻,一股大力湧來,直欲把他項落馬下。裴元慶的雙錘輕鬆的把單雄信的槊給架住,雙錘一擰,單雄信把持不住,一撒手,槊就被奪了過去。單雄信這才知道裴元慶的厲害,也不等他過來砸自己,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道:「等我回去換了兵器再來會你。」

    裴元慶大笑道:「什麼五虎上將,明明是五鼠上將,武藝不怎麼地,逃命倒快的很。」

    頃刻之間瓦崗山兩員大將敗下陣來,秦瓊的臉色可就變了,他知道單雄信的武藝不錯,力氣也大,卻被這少年純用力氣打敗,實在讓人驚訝。

    「看來非得我去會會這少年不可了。」秦瓊摘下槍來道。一旁卻有人提馬上前道:「大帥,你莫著急,先叫他嘗嘗我這條槍不遲。」

    秦瓊一看,正是先鋒官翟讓,他知道翟讓的槍法厲害,喜道:「翟大哥能出戰是最好。」

    翟讓笑道:「雙錘最怕的就是大槍,看我如何收拾他。」說完一提韁繩,殺出陣去,高聲道:「小子唉,我乃是大魔國的先鋒官翟讓,吃我一槍啊。」

    裴元慶一看翟讓這架勢,心裡就留上心了,槍是錘的剋星,若是碰到槍法好的人物,裴元慶也有點頭疼,此刻見翟讓的槍奔自己的胸口扎來,威勢凜洌,知道對方槍法不俗,而且

    力氣頗大,裴元慶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左右手雙錘一分,一錘在上,一錘在下,瞄準了翟讓的大槍,上下一合,千鈞一髮之間,兩錘轟然砸在一起,恰好吧翟讓的槍尖給鎖上了。翟讓心裡一驚,心想這娃娃別看年紀小,卻是藝高人膽大,就說這一下鎖槍勢,手上只要慢上那麼一瞬,當場就被扎個透心涼。而且這娃娃錘上的力氣大的驚人,自己的大槍竟然穿不過去,他想歸想,手裡沒松勁,後手一使勁,摁住後把,前手手腕一揚,提前把,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在槍上,口中喝道:「開。」想把上面的錘給挑起來。

    裴元慶心道我要叫你給挑起來,不就沒命了嗎,也使出全身的力氣,大聲喝道:「開不了!」如是翟讓挑了三挑,裴元慶一點沒松勁,愣是沒讓他給分開雙錘。翟讓這汗可就下來了,知道自己力氣比不了,心裡直打鼓。那邊裴元慶心裡有了底,心想你開不了我,我也不鎖你了。邊想著,兩錘一錯,把翟讓的槍就給推了出去,後手變成先手,一催馬,衝了上去,兩錘照著翟讓的腦袋就砸了下去。翟讓槍一自由,眼前一花,裴元慶己經殺了上來,他見兩錘來勢兇猛,不及多想,橫槍一擋,倉琅一聲,口裡哎呀一聲,兩隻胳膊可就脫臼了。翟讓知道不好,忍住疼痛,打馬就跑,背後裴元慶早瞄著他,反手一錘打來,翟讓跑的快,這一錘擦在頭盔上,辟啪一聲,頭盔碎成幾塊,翟讓眼前一黑,從馬上落了下來,暈死過去。

    秦瓊陣上一看不好,令旗一搖,尤俊達,王伯當,盛彥師,丁天慶四人一起殺出,瓦崗士兵也齊聲吶喊向前衝殺,要搶回翟讓。裴仁基見了,也是一揮令旗,官兵也一起殺上來,兩軍在陣前胡亂鬥了一場,翟讓被盛彥師拚死搶了回去,瓦崗眾人無心戀戰,抵擋幾下,被裴元慶殺了數十人,倉惶敗退回山。裴元慶追趕上前,被山上亂箭逼住,只得退了回去。

    裴元慶打了勝仗,得意非常,回到陣中,對裴仁基道:「爹爹,你看我這仗打的如何?」

    裴仁基雖然見了勝仗,臉上卻更加的陰沉了,道:「你也別得意,這一仗他們輸的這麼慘,只怕明日就不跟你打了,你跟張大賓定的五天期限要是到了,你可怎麼辦?」

    裴元慶啞口無言,半晌道:「若是明天不跟我打,我就帶兵強攻,不怕攻不上去。」

    裴仁基歎口氣,自去想辦法了。

    第二日裴元慶依舊列陣,喊破了嗓子山上連點動靜都沒有,果然是高掛了免戰牌,不再出戰。裴仁基道:「你看,他們不出戰了吧。」裴元慶冷哼一聲道:「他們不出戰可不成,看我的。」說著命令步兵在前,騎兵在後,帶上三千人馬,就奔著山口強攻去了。

    瓦崗山的山口都用坎牆給圍著,一共是九重,人馬衝到第四重的時候,就聽山上一聲炮響,無數的羽箭,灰瓶,滾石,擂木打了下來,而坎培之中蕺的機關也都一起發動,一時間官兵人仰馬翻,死傷無數,眾人哭爹含娘,狼狽不堪的逃了下來,裴元慶被揚了一身的白灰,氣惱萬分,清點人馬,死傷數百人,帶傷的不計其數。

    「爹爹,再給我調派五千人,我今天非得吧瓦崗山打下來不可。」裴元慶怒氣沖沖的回去跟裴仁基要救兵。

    「元慶啊,你看這瓦崗山,山高牆深,守備深嚴,何況上打下,不費力。咱們這些官兵也都是十月懷胎,人養出來的,哪個沒有親戚家人,你叫他們去送死,心裡好受嗎?」裴仁基看裴元慶還要去攻,怒道。

    裴元慶不說話了,他心裡也清楚瓦崗山這防禦就算十萬大軍一起進攻,恐怕也沒有什麼效果。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先退兵吧,回去想辦法再說。」裴仁基下令退兵。爺四個晚上在營裡想了一夜,也沒什麼可行的主意。一連三天,瓦崗山上就是不出來,打也打不了,罵的嗓子都啞了,一轉眼就到了五天的期限,裴元慶垂頭喪氣的來到了中軍大營。這一回,張大賓可就變了臉色了。

    「我說裴元慶啊,你跟本帥誇口說五天能拿下瓦崗山,如今可做到了嗎?」張大賓道,其實他哪裡能不知道裴元慶沒成功,此刻純粹是想羞辱裴家父子,果然裴元慶也不驕傲了,

    垂下腦袋,裴仁基臉色也不好,愁眉苦臉的。

    「唉,其實我也知道你少年氣盛,所謂五天的期限只是誇口。我張大賓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這樣吧,我再給你半個月的時間,你看怎麼樣?」張大賓道。

    裴元慶一聽高興了,心說張大賓還挺講道理的,忙道:「大帥,我保證半個月內一定打下瓦崗。」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啊。」張大賓嘿嘿笑道,心裡早憋了好幾個壞主意了。

    半個月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別說打下瓦崗山,裴元慶連瓦崗山上半個人影都沒見到,他急火攻心,嘴上起了一溜的泡,裴仁基也跟著發愁上火,白了好些頭髮。期限一到,父子只好前去跟張大賓請罪,張大賓也沒怪罪,又給了他們一個月的時間。一來二去,就折騰了兩個月。等到這一次期限到了,張大賓就再也不客氣了。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2 09:12
第215章反上瓦崗

    這日裴元慶一進中軍帳,就覺得有些不對,帳內站了兩捧的衛兵,一個個手按刀柄,虎視眈眈。裴元慶年輕氣盛,也不害怕,走到帳中一站,對張大賓道:「大帥,末將失職,這一個月,還是沒能打下瓦崗,請大帥治罪。」

    前幾次裴元慶都是這麼說的,張大賓隨便打幾個哈哈就算了,直接給他放寬期限,叫他再去作戰,這一次裴元慶本來以為還是一般,沒料到張大賓臉一耷拉,冷冷的道:「裴元慶啊,你倒是說說看,暫麼來瓦崗山多少日子了?」

    「有兩個月了。」裴元慶掐指一算道。

    「我可是記得你最初說五天就能打下瓦崗,如今多少日子了?」張大賓問道。

    「快兩個月了。」裴元慶有些羞愧。

    「哼哼,那你說你該當何罪啊?」張大賓猛地喝道。

    「大帥,我……」裴元慶一驚。

    「大膽的裴元慶,你貽誤戰機,謊報軍情,狂妄自大,我念你年輕,寬恕你的死罪,可是活罪難逃。來人啊,給我拖出去打八十軍棍。」張大賓道。

    兩旁衛兵一擁而上,裴元慶本待反抗,心裡一動,心想我若是反抗,只怕他藉故誣賴我父子謀反,到時候連累家人。他想到這裡,強忍住氣,任由衛兵把自己捆了起來。眾兵裴元慶拖了出去,按在地上,辟啪的打了起來。有和裴仁基關係不錯的將領,瞧瞧的跑去通報,等裴仁基得到消息跑來求情時,己經打過了三十軍棍,裴元慶早被打的昏死過去,屁股和大腿上皮開肉綻,奄奄一息。

    「大帥,求你繞過犬子的性命吧。」裴仁基顧不得自己的面子,衝進中軍帳裡求情道。

    張大賓本想殺了裴元慶,見他苦苦哀求,一旁眾將也都一起求情,情知眾怒難犯,只好道:「好吧,今兒個就饒了他,不過若是再有什麼差池,就把你們父子一起亂棍打死。我限你們半月之內打下瓦崗,不然就提頭來見。」張大賓痛罵了裴仁基一番,總算出了被他拒絕的惡氣,哈哈大笑,根本沒在意裴仁基眼中的怒火。

    裴仁基出去將裴元慶抬回軍營。可憐裴元慶一世英雄,此時被打成一個血人,坐臥不得,身上塗滿了藥膏,趴在床上,連聲叫痛。裴仁基看在眼裡,恨在心中,瞧瞧叫來裴元龍裴元虎商量道:「如今張大賓公報私仇,擺明了是要我們父子的性命。大軍能夠圍困住瓦崗,全憑元慶的武勇,元慶好時尚且不能攻下瓦崗,如今他傷成這樣,沒有幾個月根本騎不了馬。如何能夠作戰。我看咱們性命就在旦夕之間。」

    裴元龍道:「那爹爹你說該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啊。」裴仁基長歎一聲,滿面愁容的看著昏迷中的裴元慶。

    「元帥,營外有人來找,說是上馬關的家人,送來書信一封。」裴家父子三人正對坐在一起發愁,有衛兵來報。

    「叫他進來吧。」裴仁基聽說家裡有人送信來,更是難過,心恨自己為何要接這個苦差事,如今寸功未立,元慶重傷,自己也危在旦夕,只怕也會連累無辜的家人。尤其想到還沒出閣的女兒裴翠雲,更是心亂如麻。

    「參加裴元帥。」兩個家人打扮的男子進了帳內,拜見了裴仁基,送上書信一封。裴仁基打開書信,只看了一眼,就大驚失色,瞪起眼睛道:「你們兩個是什麼人?」

    那書信之上,抬頭赫然寫的「大魔國混世魔王程咬金的名號,叫裴仁基如何不吃驚,裴元龍裴元虎一聽,也跳了起來,如臨大敵。

    那兩個漢子都是一笑道:「我們乃是瓦崗山五虎上將中的盛彥師丁天慶,今日前來,是奉了混世魔王的旨意,來請裴元帥上山一起成就大事的。」

    裴仁基冷笑一聲道:「好膽量的細作,來人啊,給我拿下。」

    盛彥師笑道:「裴元帥,莫要著急,若是看了書信,你還要拿我們,我們哥兩個決不反抗,認你處置。」

    裴仁基見他膽氣豪壯,也不禁去看書信,仔細一讀,臉色青紫,顫聲道:「你們好狠毒啊。」

    原來瓦崗山這兩個月來雖然一直避戰不出,可是暗地裡沒少做小動作,細作探馬每日打聽隋軍大營裡的情況,向山上匯報。一個月前,裴仁基派去給上馬關送信的使者被瓦崗山的暗哨擒拿住,徐世績看了裴仁基的書信,知道他家中還有一個未出閣的女兒裴翠雲,便定下了招攬的計謀。派盛彥師丁天慶打扮成裴仁基的使者,前往上馬關,謊稱裴仁基染了病,要裴夫人帶著家人前來看望。書信上有裴仁基的名章,徐世魏征模仿的筆法也十分相似,裴家沒有絲毫的懷疑,就被騙來了瓦崗山。不但如此,在徐世績和秦瓊等人的巧妙安捧下,裴翠雲被糊里糊塗的嫁給了程咬金,做了大魔國的皇后娘娘。裴仁基做了程咬金的老丈人,卻還蒙在鼓裡呢。

    裴家的家眷被騙上山沒兩天,裴元慶這邊就被打了,有哨探報回了山寨。徐世績一聽,放聲大笑,一面派王伯當齊國遠李如輝等人帶領五千人馬從別處山口下山,假扮成裴仁基的軍隊,攻打附近的州府,自稱殺了張大賓,造反投靠了瓦崗山。一面派盛彥師和丁天慶前來招撫裴仁基。兩人給裴仁基的書信裡,不但有瓦崗山的招攬之語,還有裴翠雲親筆寫給裴仁基的話。裴仁基這才知道自己的家眷都在山上,女兒還嫁給了程咬金,頓時心灰意冷。

    「裴元帥,如今張大賓憋著壞主意要害死你們父子,難道你還死心塌地的為他賣命不成?就算不為自己著想,總要考慮你的家人吧?」盛彥師見裴仁基頹唐的樣子,知道他心裡正在掙扎,不失時機的勸說道。

    「我是大隋的臣子,怎能背叛呢?」裴仁基還是擺脫不了忠君的想法。

    「元帥此言差矣,如今楊廣暴虐無道,天下大亂,黎民百姓怨聲載道。這樣的皇帝,這樣的王朝,你保他難道不是助紂為虐嗎?」盛彥師的嘴皮子功夫還是不錯的,說的頭頭是道,裴元龍裴元虎不住的點頭表示贊同。

    「何況元帥你己經沒有退路了。」盛彥師道。

    裴仁基嘴唇一動,還待說話,就聽帳外有人道:「裴仁基,你給我出來。」聲音正是來自張大賓的,裴仁基大驚失色,出帳一看,張大賓帶了十幾個衛兵站在外面。

    「大帥何事?」裴仁基忙問。

    「有人說你的帳裡有瓦崗的細作,有這麼回事嗎?」張大賓手裡持劍厲聲道,裴元慶被打成重傷,他根本沒把裴仁基放在眼裡,聽手下有人密報說看到裴仁基帳裡有兩個陌生人,便匆匆帶了十幾個親兵過來捉拿。

    裴仁基心裡叫苦,屋漏偏遭連夜雨,行船又遇打頭風,怎麼倒霉的事情都被自己遇到。他剛要開口辯解,裡面盛彥師和丁天慶走了出來,兩人昂首道:「爺爺就是大魔國的人,如今裴仁基己經歸順了我們大魔國,做了我們的護國大元帥,張大賓,你還不跪下投降。」

    張大賓這個氣啊,叫道:「大膽響馬,來人啊,給我拿下。」

    盛彥師和丁天慶放聲大笑,從身上抽出暗蕺的腰刀,衝上前去,盛彥師道:「張大賓啊,聽說你這個武狀元武藝高強,我今日就要試試。」

    張大賓自從走後門做了武狀元,兩三年不曾練武,此刻又肥又胖,哪裡是盛彥師這樣江

    湖豪傑的對手,倉促中一劍劈過去,盛彥師一縮脖躲開來,一刀不偏不倚的正刺在張大賓的胸口,一股血箭噴出,張大賓哎喲一聲,坐倒在地,喘了兩扣粗氣,一蹬腿,死了。

    這兩下電光火石,張大賓的親兵來不及去救,一看他死了,發一聲喊,就要上來拚命。裴仁基一見張大賓死掉,腦子也清醒了,知道事情至此,不由他不反了,於是暴喝一聲道:「本帥己經歸降魔國,你們難道還要執迷不悟嗎?」

    那些親兵一愣,哆嗦半天,把手中兵器一扔,四散逃去,無影無蹤了。

    「裴元帥,你終於想通了。」盛彥師笑道。

    「這都是你逼我的啊。」裴仁基望著張大賓的屍首,憤恨的吐了一口唾沫。

    當下,裴仁基召集偏副將領,宣佈了張大賓剋扣糧餉,陷害忠良的罪狀,並表明自己已經歸降了大魔國,若有願意上山的自然歡迎,若有想回鄉的,也發給盤纏路費。有一萬多人願意跟裴仁基山上,其他人都被發給了路費,相繼散去。

    整頓好了上山的人馬,早有瓦崗山上的將領前來迎接,五虎上將在山前擺開陣勢,一見裴仁基父子幾人到來,全都熱情上來迎接。裴仁基一見單雄信,不好意思的道:「小兒當日魯莽,冒犯了將軍,還請見諒。」

    單雄信哈哈大笑道:「老元帥啊,裴元慶做敵人的時候,我恨他要死,如今都是一家的兄弟,我只盼望他傷勢快好,和我們兄弟一起建立功業,推翻大隋。」

    裴元慶此時也從昏迷中甦醒,得知父親反上了瓦崗,雖然心裡還是對這巨大的轉變有些不太適應,可是聽說家人都早己上山,姐姐還嫁給了程咬金做了皇后,仇人張大賓也被盛彥師殺死,便也死心塌地了。

    裴仁基被任命為護國元帥,裴元慶為護國大將軍,瓦崗寨得了裴家父子,更是如虎添翼。山寨裡欣欣向榮,而此時在山東的武安福,則隱入了極大的危機之中。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5 03:05
第216章原來是你

    裴元慶在瓦崗山下生悶氣的時候,武安福在山東的剿匪,也遇到了巨大的阻礙。

    山東北部遍佈的沼澤,在夏季裡成為了嘯傲山林的義軍最佳的隱蔽場所,王薄和孟讓的義軍從上白山深處轉戰在山東北方,一遇到官軍,就逃進千里的沼澤之中,官軍的騎兵不敢進入,又不熟悉地形,幾次三番圍剿失敗。武安福的部下折損了不少,讓他十分的惱火。

    「少帥,這樣下去,只怕對我軍的形勢越發不利啊。」孫成望著眼前霧氣升騰的沼澤地對武安福說。武安福跨在呼雷豹上,冥思苦想。如今的他就好像重拳手,打出去的拳卻找不到敵人。王薄孟讓糾集的十萬多義軍時而呼嘯在一起,搶掠州府,襲擊官軍,時而作鳥獸散,在山川沼澤之中藏匿起來,不見蹤影。武安福的大軍被兜的暈頭轉向,也見不著幾個義軍。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讓武安福想起千多年後的某位擅長游擊戰的偉人,沒想到如今的義軍中,也有這樣狡猾的領袖人物。

    「少帥,我願意帶領一支人馬進入沼澤追剿響馬。」李靖請命道。

    「算了,裡面有瘴氣,你又不熟悉地形,是在冒險,還是退兵吧。等到秋天找砸乾涸再來。」武安福無奈的道。

    李靖猶豫了下道:「少帥,我倒是有個計謀,不過可能需要你冒一次險。」

    「你說說看?」武安福知道李靖常有奇詭的計謀,一聽之下,大喜問道。

    山東海州附近的沼澤地每當春夏之時,常年瀰漫著濃濃的霧氣,千里的蒿澤之間,是義軍休養生息的所在,如今王薄,孟讓,外號「歷山飛」的王須拔,魏刀兒,格謙,孫宣雅等人聚集在一起,正在研究著剛從細作那裡得來的情報。

    「若是細作說的都是真的,如今海州城防空虛,咱們若是過去攻打,一定能打敗武安福。」魏刀兒生的粗獷,說話也甕聲甕氣。

    「呵呵,我早說過武安福大軍支持不了多久。今年山東乾旱,兵災又多,哪裡那麼多軍糧供給他,果然缺糧了吧。」格謙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其實眾人都知道他是個草包,也不去搭理他。這些義軍頭領當中,最有名的自然是長白山的王薄,他為人精明警醒,手段毒辣,為眾人所推崇,大小主意都由他來定奪。

    「我看此事有詐。」王薄低聲道,「武安福這幾年來行軍打仗未嘗敗績,並不是個昏庸無能的傢伙,咱們還要小心行事才好。」

    「王薄,你不是怕了他吧?」格謙不屑的道,「明明他的軍隊都開拔出去徵糧了,若不趁這個機會吧武安福殺了,等他征來糧食,熬到秋天霧氣散去,沼澤乾涸,咱們可就無處可逃了。」

    王薄沉聲道:「我早年就認識武安福,這個人有些本事,若是小看了他,一定會吃虧的。」

    孫宣雅平素和格謙較好,常常覬覦王薄的領袖地位,此時一聽,不無揶揄的道:「原來是吃過武安福的虧啊,難怪畏首畏尾的,你若是不敢去,我和格謙自去就是了。」

    王薄也不生氣,道:「我沒說不去,不過要從長記憶。我看,咱們如此如此,當有不敗

    之算。」王薄說了個計劃,眾人聽了,齊聲叫好。商量完畢,沼澤之中的義軍就開始行動起來,本來三個一夥五個一群的義軍慢慢聚集在一起,很快湊了三萬多人的部隊。

    此事的海州城裡,武安福正悠閒的和李靖喝著小酒,桌上幾樣的小菜,外面飄揚著毛毛細雨。

    「兩天了,還沒有動靜。」武安福淡淡的道。

    「他們很沉得住氣啊。」李靖道。

    「聽說他們的頭領王薄很有些本領,我倒想看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武安福總覺得這個名字似乎聽過,卻想不起來了,他來到這個年代之後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是在無法一一記住。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場雨過後,就該有結果了。」李靖說道。窗外的雨淅浙瀝瀝,灑落的漫天都是,把海州城裹在其中。

    小雨過後,月朗星稀,預示著明天將會是個好天氣,雨後泥土的芳香,散發在夜色之中,給這個寧靜的夜晚,增添了不少浪漫的氣息。

    鳥兒酣睡,不見白日裡嘰嘰喳喳的吵鬧聲,數聲鳴蟬,時有時無,海州城北那鬆軟的泥土小路上,靜悄悄的來了一隊人馬,所有的人都腰插短刀,手持長短兵器,草鞋踏在路上,不發出一點的聲音來。

    這隊人馬來到海州城外,向城門望去。緊閉的城門如同黑夜中圓睜的一隻眼睛,分外的猙獰。

    「格謙,你說城裡真的有埋伏嗎?」孫宣雅問一旁的格謙道。

    「我看沒有,王薄那小子太謹慎了,要是換了老子,直接帶人殺進去,見人就殺,管他個球。」格謙粗魯的道。

    「小心點也好。」孫宣雅看著海州城,有點心神不寧。

    「你怕了啊?」格謙嘲笑道。

    「鬼孫子才怕,一會看咱們誰殺的人多。」孫宣雅被格謙一激,也不管什麼埋伏,回頭打了個忽哨,數百人貓著腰,迅速的逼近海州城。

    海州城上的哨兵正強打著精神望著黑漆漆的城外,睡意不斷的湧上來,都被他晃著腦袋甩開。正在和瞌睡蟲搏鬥著,背後火光一閃,哨兵驚慌的回頭一看,海州城的鼓樓不知被誰點燃了,火光沖天而起,照亮了半個海州城。而城裡城外,同時響起了喊殺聲,王薄早在城中佈置好的細作們一起發作,砍殺了守門的軍士,將海州城門轟隆隆的推了開來。埋伏在城外的格謙和孫宣雅帶領數百人蜂擁殺進了城中,見人就砍,放火燒屋。片刻之間,海州就成了一個到處熊熊烈火的人間地獄。

    「很狡猾啊,只來了幾百人。」武安福和李靖站在高台之上,冷冷看著燒殺搶掠的格謙和孫宣雅等人。

    「對方的首領果然不是一般人,有些才智。」武安福欣賞的點頭道,「可惜遇到的是李靖啊,哈哈。」

    李靖一笑道:「少帥,該出手了。」

    兩人下了高台,點起海州城裡所有人馬,一共三千人,呼嘯而出,直奔進城的義軍而去。格謙正帶人在大街上和官兵廝殺,一聽馬蹄聲急促,定睛一瞧,當先一個人,手中兩頭蛇花槍,正是讓人聞名喪膽的武閻王武安福。

    「哪裡來的響馬,如此猖狂,見了本帥,還不束手就擒。」武安福冷冷的道。

    「哈哈,你就是武安福吧,你若是能贏了爺爺的雙斧,隨便你處置。」格謙吼了一聲,雙斧揮舞,殺了過來。武安福眼中精光一閃,記起李靖的囑咐,手中兩頭蛇毫不留情,破軍槍法雷霆霹靂一般的使出,格謙只覺得眼前槍若風雷,帶動無數的幻影。眼睛一花,喉嚨上就是一疼,他不可思憶的發現自己的脖頸被刺了個窟窿,鮮血噴湧而出,如同噴泉一般。

    格謙的屍體撲通倒地,他的部下大駭,轉身就逃,武安福高聲喝道:「別叫響馬逃了。」手中槍一展,追殺上去,三千人馬奮勇爭先,一擁而上,孫宣雅得知格謙死了,哪裡還敢和武安福廝殺,帶上數百義軍,倉惶逃出城去。武安福帶人緊追不捨,沿著小路一直殺奔過去,追出了二十多里地,前邊的孫宣雅等人一拐,鑽進了一片黑漆漆的森林。武安福臉上掠過一絲冷笑,口中道:「大家小心埋伏,過去看看。」

    大隊人馬小心翼翼的結成陣勢,剛來到森林邊上,四面八方燈火齊明,無數喊殺聲如潮水一般襲來。上萬人從附近的山崗和森林裡衝出來,口中都大喊道:「抓住武安福有重賞啊。」

    「撤!」武安福在馬上吼道,三千隋軍顯示出在武安福的嚴格訓練下取得的成果,面對強於己方數倍的敵人,隊形保持不亂,前隊變為後隊,壓住陣腳,後隊變為前隊,急速後退。不多時,就脫離了森林邊緣的混亂地帶,沿著來路,迅速的向海州城退卻而去。

    「別叫武安福跑了。」王薄和盂讓兩馬當先,率領著近兩萬的義軍追了上去,王薄此刻己經認定海州城內的確空虛,不然武安福不可能只帶了三千人馬出來,他懷著私仇,衝在最前面,誓要將武安福殺死,才能報當年之仇。

    武安福留在隊伍後面,聽到王薄的聲音,只覺得曾經耳聞,一時想不起來,藉著火光回頭望去,見那人的樣貌十分的熟悉,猛的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情來。

    「原來就是你這個王薄啊。」武安福回身笑道,「你沒死在沙漠之上嗎?」

    「武安福啊,你總算想起我來了,還我寶藏來!」王薄大聲吼道。

    「你有本來就追來拿吧。」武安福才不理他,一踢馬腹,呼雷豹往前一躥,躲過了後面射來的一排暗箭。

    隋軍在前,義軍在後,一路你追我趕,不多時來到了城北的蘆葦蕩前,武安福的人馬匆忙而過,王薄緊隨在後邊,心急如焚,眼看就要到海州城,若是被武安福逃進城去,只怕前功盡棄。他大聲高喊:「都快些啊,別叫武安福逃了。」說這話時,他己經來到蘆葦蕩的中間,正要再向前進,猛地聽蘆葦蕩裡喊殺聲震天而起,將義軍的聲音壓制住了。蘆葦蕩中火光大作,無數人馬從又高又密的蘆葦中殺了出來,正是武安福早就安排好的埋伏。

    「中計了!」王薄大驚,義軍拖的長長的隊伍被從中間截成了數段,立刻陷入混亂之中,本來設伏伏擊武安福的王薄,反而被武安福給引蛇出洞,落入了武安福的陷阱之中。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5 03:06
第217章眼中釘

    「撤退啊!」王薄滿眼都是火光,四面八方如同潮水一樣的隋軍撲了上來,也不知道這麼多人是如何藏在蘆葦蕩裡幾日卻沒有絲毫動靜的。王薄終於發現,他面對的不是一個普通的隋朝將軍,而是一支鐵軍的統帥。擁有這樣一支有著瘋狂紀律的軍隊,還有什麼人是武安福對手?

    「王薄,休要走!」武安福縱馬奔來,手裡的兩頭蛇在火光下閃耀著死亡的銀光。王薄心膽俱裂,哪裡肯留下,一邊呼喊部下前來營救,一邊拚命向北逃亡。武安福衝上幾步,迎面被數十王薄的心腹親兵阻擋住,武安福眉毛一揚,狠狠的道:「不要命的就來吧。」親兵們一擁而上,悍不畏死,武安福口裡呼嘯一聲,殺進他們中間,手中的兩頭蛇點挑刺撩,他找精細的工匠重新栽培製作的白蠟槍桿比起多年前粗糙的那一支兩頭蛇來己經不可同日而語,破軍槍法,梨花槍法,武安福自己的花槍招法如同狂風暴雨一般傾洩在這些親兵頭上。那兩頭蛇所到之處人仰馬翻,許多人連槍頭在哪裡都沒看見,就被刺翻。兩頭蛇源源不斷的借力打力,生生不息,週而復始,數十親兵不消片刻的功夫就全被打翻在地,死的死傷的傷,一片狼籍。武安福也不去搭理他們,躍馬向北,追蹤王薄而去。此人當年就顯露出過人的狡猾和陰險,沒想到數年功夫不見,竟然被他成就了這樣大的事業,若不早些把他除去,將來一定是個心腹大患。

    此時的蘆葦蕩,己經成了血的海洋,無數的義軍被圍起來亂刀砍殺,本來想要打獵的他們,成了隋軍的獵物,任意的蹂躪踐踏,不成人形。陳填,彭孝才,粱惠尚三個頭領本來在中軍,正好被隋軍切斷包圍,三人拚死衝殺,卻哪裡沖的出去,陳填被王君廓一刀劈成兩段,腸子內臟散落的遍地,死的淒慘無比。彭孝才被謝映登一箭射個對穿,落下馬來,頃刻就被亂軍踩成了肉泥。粱惠尚本來己經衝到了包圍圈外,斜刺裡殺出一個趙勇來,丈八蛇矛一矛把他戳下馬來,半個胸膛都被戳爛,登時沒了氣息。跟王薄一起埋伏的孟讓勇猛過人,帶領數百個死士拚死殺出一條血路來,把其他義軍拋棄,逃遁而去。孫宣雅在亂軍之中瞅準了機會躲進蘆葦蕩裡,三兩下甩開了追兵,不知去向了。本來就混亂不堪的義軍失去了指揮,更是喪失了戰鬥力,不到一個時辰,就全數被殲滅,而隋軍的損失,不過是兩百多人。這一場大勝,足以讓山東義軍膽寒一陣子了。

    武安福追了一陣,卻一直沒有見到王薄的蹤影,也不知道他從哪條小路逃掉了。武安福沒有辦法,只好回了海州城。城內此刻己經把大火撲滅,受驚和失去房屋的百姓被安置起來。自從武安福自立之後,他對待義軍的手段毒辣凶狠,對待百姓卻是一貫的平易親近,因此頗得民心。在山東的一個多月,百姓對武安福倒也十分的信任愛戴,跑去造反的人數少了很多。

    「少帥,這次咱們可打了個大勝仗啊。」王君廓得意的笑道。

    「死傷的兄弟一定要好好安撫家人。」武安福道,他看到孫思邈和王藥師正在給傷兵們包紮傷口,忙得不可開交。

    「少帥放心吧,不過少帥今天太魯莽了,以後殺敵追蹤的事情,還是交給別人去做吧。」李靖一旁道。

    武安福也知道自己今日有些衝動,嘿嘿一笑道:「下次不會了,許久沒動過手,有些癢癢。」

    「少帥現在是一軍的靈魂,萬一為了貪圖爽快而出事的話,影響的不只是你一個人,而是全軍十萬兄弟的性命啊。」李靖正色道。

    「李靖,我知道錯了。」武安福無奈的道,李靖不但是他的部下,還是個良師益友,武安福對他是言聽計從。無論是冉氏兵法中所提到的統帥所應起到的作用,還是從李靖孫成等人那裡學來的用兵之道,武安福雖然不能很好的領會貫通,真正的用在實際上,理論上卻是懂得的。知道李靖說的都是用心良苦的勸諫,武安福沒有理由不聽他的。

    回到海州的臨時指揮部,武安福和孫成等人說起王薄的事情,孫成趙勇燕翼他們也十分驚訝,沒想到當年大漠裡逃走的王薄竟然就是長白山的有名的知世郎。

    「是在沒有想到啊。」孫成嘖嘖道,「若是余雙仁在,一定更驚訝。」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5 03:06
第218章有心陷害

    想起王薄就是從余雙仁手裡逃掉的,武安福苦笑一聲,心說難道這就是天意嗎?當初余雙仁的一個不留神,讓王薄帶動了天下大亂的局面。這究竟是歷史開的玩笑,還是隋朝的運數使然呢?

    擊敗了王薄的這次突襲,斬殺了義軍四千多人,俘虜八千多人,武安福的大名在山東立刻傳開來,可是他的麻煩卻剛剛開始。

    從海州回到濟南,夏迎春和劉葵來見武安福,約他一起去看望張須陀,武安福早就有心結交張須陀,欣然同意。幾人去街上的藥鋪買了數只上好的人參,一起來到張須陀的府上。

    「幾位打人稍等,小的這就進去通報。」一看是武安福等幾個大官來拜訪,張須陀的管家吧眾人迎到大廳道。

    「還通報什麼,我們難道是外人嗎,直接進去算了。」劉葵大大咧咧的道,說著就要往內堂去,管家連忙道:「劉將軍,今日家裡有客人……」

    劉葵只好停下腳步,不滿的道:「老張什麼時候有這麼多客人了。」

    武安福三人等了一會,就聽內堂傳來腳步聲,來人正是張須陀,他被兩個僕人攙扶著,一見武安福就笑道:「武少帥,多謝你來看望。聽說你打敗了王薄,我這一高興,傷好了一半。」

    武安福忙上前道:「張將軍說笑了,你一缺陣,山東的這些牛鬼蛇神就都蹦出來了,我先替你壓著,將來還得靠你平定他們。」

    兩人寒暄了兩句,武安福才看到張須陀身後還有一人,此人身高八尺,臉膛通紅,長鬚垂須,有幾分的氣派。武安福道:「張將軍,這位是?」

    張須陀忙道:「少帥啊,這位是我的妻兄,剛派到咱們山東擔任知府,名叫孟海公。」

    武安福本來一臉的笑容,聽得這個名字,頓時一愣,原來此人就是當初密報張宣的言論,害得張紫嫣父母雙亡,姐弟分離的罪魁禍首啊。

    「原來是孟大人啊,久仰久仰。」武安福以前倒真沒聽說過他,這些年忙著剿匪,張紫嫣姐弟也不提此事,他都快給忘記了

    「武少帥才是名將呢,小人哪裡有什麼名氣。」孟海公賠笑道,他的品級比武安福低,自然做出下屬該有的客氣,可是從他臉上,武安福看到的卻是驕傲。

    「孟大人實在是太潛血了,少帥啊,你不知道,孟大人可是定老元帥的徒弟啊。」一邊夏迎春道。

    「定老元帥?」武安福一愣。

    「就是咱們大隋的開國元勳,雙槍將定彥平定老帥啊.」夏迎春一臉艷羨的道。定彥平和羅藝乃是天下槍法的兩大宗師,夏迎春身為使槍之人,雖然頗有造詣,對二人也非常仰慕。

    「原來是定老帥的弟子啊,失敬失敬。」武安福這才明白當初楊林為什麼要把報仇的事情交給自己。楊林和定彥平關係不錯,相交多年,若要他出手對付定彥平的徒弟,他一定放不下身份來。而由自己來擺平孟海公,則是最適合不過了。只是不知道定彥平現在在何處,若是得罪了他……想起那傳聞中名滿天下的雙槍,武安福不禁打了個寒顫。

    張須陀等人對武安福的內心想法自然是一點都不清楚的,他叫管家去準備飯菜,四人就在堂上聊起山東的義軍來。

    「這一次少帥大敗王薄,實在是讓官軍揚眉吐氣啊。」張須陀讚歎道,他雖然也是百戰百勝的將軍,可是很少打出這樣漂亮的伏擊之戰,這讚揚自然是發自內心的。

    「張將軍過獎了,不過是運氣而己。說到底,還得靠張將軍和孟知府你們多幫忙啊。」武安福道,他雖然是靠山王楊林的乾兒子,可是對於山東大帥府的張須陀和新任的孟海公來說,畢竟是個臨時頂替的外人,武安福深知他們不過是利用自己挨過這段時間,因此並不貪功。

    「說到這事,其實我這次啟程來山東時,也和兵部的大人們商量了個主意,倒是和武少帥有關呢。」孟海公笑道。

    「哦?是什麼事呢?」武安福有些警惕,兵部前些日子傳出消息,說武安福擁兵自重,幸虧裴矩和來護兒幫他壓了下去,才沒出大亂子,武安福可不想做出頭的椽子,對此十分的敏感。如今一聽孟海公的話,頓時有些不自在。

    「少帥也知道山東府現在兵少,一直都靠大帥府幫助,才能維持局面,現在張將軍受傷,武少帥你公務繁忙,河南河北山東各地的響馬都要靠你多照應,要是你離開山東,只怕王薄再來騷擾州府,禍害百姓。因此我和兵部的大人們商量,看看是不是能請少帥借給我們山東府些兵卒。」孟海公說完,微笑的看向武安福。

    武安福心時裡暗罵,好個不知好歹的孟海公啊,就沖這句話,老子非得弄死你不可。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5 03:07
第219章名將黃昏

    從張須陀家出來,武安福越想越覺得憋氣。兵部中有人對自己戒備他是知道的,可是沒有想到孟海公這個新來的知府竟然和兵部的人有勾搭,剛一來山東就想從自己手裡挖人。所有的武家軍官兵都是武安福的心頭肉,想要武安福的人,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回住所的路上,武安福已經在考慮如何對付孟海公了。

    「相公,今天是不是累了?」張紫嫣看到武安福心不在焉的樣子,疑惑的問道。武安福進她的房間有小半個時辰了,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發呆,讓張紫嫣有些擔心。

    「我今天在張須陀的府裡看到一個人。」武安福道。

    「什麼人?」張紫嫣問。

    「孟海公。」武安福看著張紫嫣的臉色,果然見她花容失色,呆了半晌,淡淡的道:「相公打算怎麼辦?」

    武安福起身把張紫嫣摟進懷中,撫摸著她溫柔順下的秀髮,輕聲道:「你是我的夫人,他是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你說是給他個痛快,還是慢慢折磨死的好?」

    張紫嫣淚花閃動,靠在武安福的胸膛上道:「相公,這麼多年,你可知道我有多麼苦嗎?我以為你忘記了我的仇恨呢。」

    「我怎麼會忘?就算我忘卻了所有的功勳偉業,也不會忘記你拜託我的事情。」武安福柔聲道。這個年代雖然男女之間風氣開放,也並不像後世那樣講究男尊女卑,可是如同武安福這樣溫柔的男人也不多見,張紫嫣被武安福的話哄的雲裡霧裡,只知道幸福,哪還有思考的能力。

    「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武安福斬釘截鐵的道,順手摸上張紫嫣的重要部位,惹得她輕聲尖叫起來。

    「相公。」張紫嫣只來得及吐出兩個字,就被武安福滾燙的嘴唇封住了,她陶醉在甜蜜之中,只覺得把一切都交給眼前的男人,是她一生最正確的選擇。

    兩天以後,兵部的一份公文送到了武安福的案頭,無非是誇獎了一番武安福的功勳後才提到真正要武安福做的事情…交兵。上面說河北的竇建德最近勢力壯大,在幽雲一帶縱橫,北平府的羅成幾次作戰都佔不到便宜,請武安福帶兵北上,和羅成南北夾擊,攻打竇建德軍。至於濟南府士兵不足,所以調撥武安福的部下三萬留在濟南府歸孟海公調遣。武安福冷冷的看完了公文,對使者嘿嘿一笑道:「這位大人,我想知道這是命令還是在跟我商量?」

    使者傲慢的道:「兵部的意思說的很清楚,大人難道不明白嗎?」他的態度桀驁,武安福卻似沒看到一般,只眨了眨眼睛道:「我身為堂堂的三品元帥,一切軍隊調動只聽皇上的,兵部的人還沒資格跟我說三道四,我倒想知道,這事情稟告皇上了嗎?就算皇上不知道,裴矩,來護兒,宇文化及,蘇威幾位大人可知道嗎?」

    使者被武安福的一番話說的目瞪口呆,期期艾艾的半天道:「我只管送信,其他事情一概不知道。」

    武安福一瞪眼睛:「你一個小小的使者,什麼都不知道也敢在我面前放肆?來人啊,拉下去打二十軍棍。」

    這使者嚇的魂飛魄散,沒等分辨就被(電腦小說網)拉了下去,結結實實的挨了二十棍,屁股被打的開花,喊聲淒厲,幾乎昏死過去。

    看著被抬上來的使者,武安福笑道:「你回去捎信給兵部尚書樊子蓋,告訴他我武安福只聽皇上的,他想繳我的兵,就親自過來。我這裡有一百棍等著他呢。」

    使者哪敢多言,哭天喊地的被送出去,從山東回洛陽這一路的顛簸,夠他的屁股受的。

    使者這一去,半月不曾回來,而裴仁基裴元慶父子同歸瓦崗的消息也傳到了山東,武安福聽了候君集帶來的消息,長久不語。李靖一旁看了,試探道:「少帥似乎不太開心?」

    武安福猶豫了半晌道:「黃天虎李成龍那邊有消息嗎?」

    李靖道:「己經打探到李密兩月前出現在雍丘,他們己經去查訪了。」

    武安福點點頭,李密將是他的計劃中重要的一環。本來對自己的實力沒有信心而想要聯合瓦崗山的武安福改變了主意。依靠別人總歸不可靠,信別人不如信自己,自從感覺到瓦崗山的魏征等幾人有別樣的心思,武安福就認定只有把所有的強兵猛將都握在手中,才是最安全的做法。如今裴元慶的加入使得瓦崗山的實力大增,是作出一個抉擇的時候了。兄弟朋友的確無價,可是在武安福的計劃之中,這種感情只是絆腳石。他並不想親手去摧毀那旭日一般初升的力量,只是為瓦崗山的英雄們提供了一個新的選擇,至於未來是如同歷史一樣如日中天時土崩瓦解還是成就蓋世的偉業,那就不是武安福能夠預測的了。

    正在武安福等待李密消息的時候,海州被王薄攻打下來了。上次海州一敗,武安福本以為王薄會養精蓄銳一段時間,可沒想到不到一個月,他就重整旗鼓,這一次山東的高士達高士魁兄弟,郝孝德,楊公卿,孫宣雅,王須拔,魏刀兒等人集齊十萬義軍,推舉王薄為首領,一日之內打破了海州,坑殺了守軍三干人。山東全境震驚,一時間濟南府人人自危,風傳義軍馬上就要未攻打濟南,無數人爭先恐後的逃離濟南府。唐璧大驚,立刻請武安福來商議。

    武安福到的時候,唐璧的堂上己經有了數人,除了夏迎春,劉葵兩員大將,張須陀和孟海公也在。眾人坐定,唐璧道:「武少帥,各位將軍,海州被克大家一定都知道了。不知道諸位有什麼看法?」

    張須陀道:「大帥,我的傷己經好的差不多了,我請大帥給我調兵五萬,一定能擊敗響馬,收復海州。」

    唐璧道:「你的傷勢並未痊癒,我怕有失啊。」

    他話音剛落,一旁的孟海公道:「如果大帥信任的話,我願意和張將軍一起出征。」

    唐璧大笑道:「盂知府能夠出手自然最好,也叫響馬知道定老帥親傳槍法的厲害。」

    武安福聽了,長身而起道:「唐大帥,我也願意出兵五萬配合張將軍,孟知府。」

    「實在太好不過,有少帥和須陀你們兩個聯手,便是響馬再多也不怕了。」唐璧拍掌大笑。武安福露出微笑,望向孟海公和張須陀,心裡暗想:兩位既然礙了我的事情,便再也留不得你們了。

    武安福和張須陀的兩路人馬從東西兩路向海州進發,一出濟南府,王薄就得到了消息。義軍立刻退出了海州城,分成數路,遊蕩在北方的沼澤和密林之間,等待官軍的到來。武安福和張須陀兩路人馬一路沒有遇到騷擾,很快在海州匯合。海州城被義軍攻破之後,劫掠了一番,此時破敗不堪,稍微像樣的房子都被焚燒,城中杳無人煙,一派荒蕪。武安福不禁搖

    了搖頭,這些義軍出身在農民之中,口口聲聲要推翻隋朝,解救萬民,其行為舉止卻和一般的響馬強盜無二,到處劫掠,動輒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如此下去,失去民心這一根本,便沒有什麼可忌憚的了。如今天下有名的義軍之中,以河南的瓦崗山,河北的竇建德最為得百姓擁戴。而江淮一帶四處騷擾官軍的杜伏威和西北的豪強薛舉也都頗有實力。其他的如山東的王薄等人兇猛如虎,百姓中有人擁護他們對抗官府,也有人痛恨他們騷擾民生,褒貶不一。倒是武安福愛民的行為頗多,雖然不見得能扭轉官府在百姓心目中的惡名,卻也不至於遭到百姓的抵制。兩種行為雖然如今區別不大,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將成為流寇和霸王之間的鴻淘。

    「少帥,根據探馬奏報,王薄的主力五萬多人在北面的天王廟駐紮,你看我們是不是盡快出擊?」張須陀指著一份地圖問武安福道。

    武安福早就得知了這個消息,此刻裝模作樣的看了看地圖道:「天王廟前這座山峰阻隔住兩邊的沼澤密林,只怕響馬們有埋伏啊。」

    張須陀道:「響馬開始有十萬人之巨,如今少了五萬人,我也認為他們是埋伏起來等我們進入圈套。」

    孟海公一旁道:「既然如此,我們是不是該堅守海州呢?」

    武安福苦笑道:「盂知府,你瞧瞧海州這個樣子,有什麼可堅守的,只怕一陣大風,就能把這城牆給吹倒了。」

    孟海公臉一紅道:「那少帥你的意思呢?」

    「兩位還記得我上次是如何大敗王薄的嗎?」武安福道。

    「少帥的意思是分兵?」張須陀也是名將,立刻明白了武安福的意思。

    「正是。張將軍你和孟知府一路從東繞過高山,進攻天王廟,我則從西路包抄過去。響馬們要是埋伏我們中的一路,另一路就從後方攻擊。如果響馬沒有埋伏,我們則可以兩路並進,在天王廟和響馬決戰。」武安福指著地圖,用手指劃出兩條路線道。

    「此計雖然冒險,卻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張須陀考慮了一番道,「孟知府可有意見嗎?」

    「一切聽兩位的調遣。」孟海公道。

    張須陀一點頭:「少帥,那就這樣吧,你我兵分兩路,務必把響馬殲滅在天王廟。」

    武安福笑道:「那是一定。」心裡卻暗自道:張須陀啊,你可別怪我無情,誰叫你和孟海公走在一起呢。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5 03:07
第220章絕路

    隔著河水,義軍狂歡一般的像倉惶撤退的孟海公軍大聲的示威,一切侮辱輕蔑的語言滔天的喊徹大地。張須陀的陣亡使得義軍們雄心萬丈起來,王薄高聲鼓舞道:「兄弟們,隨我繞過這條河,一直打到濟南去啊。」

    義軍歡聲雷動,個個雄赳赳氣昂昂尾隨著王薄,向大河的源頭行軍,打算繞河而過,追擊孟海公,攻打濟南府。

    「王大哥,武安福那邊怎麼辦?」楊公卿是義軍之中少有的識文斷字的人物,此刻見軍心激昂,心裡自也高興,不過想到武安福軍還在西路,隨時可能抄義軍的後路,就覺得如芒刺在背。他見王薄似乎根本沒把武安福軍放在心上,心裡猶疑,才有此一問。

    「楊老弟,你沒發覺武安福的大軍一直引而未發嗎?」王薄笑道。

    「王大哥你的意思是?」楊公卿臉色一變。

    「武安福這個人心機毒辣,做事不擇手段。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這次根本不想對付咱們。」王薄道。

    「你是怎麼料到的?」楊公卿大奇道。

    王薄淡淡一笑,沒有回答,只是催促部下快速行軍。沒有人知道他的胸口處藏著一封密信,那信上的落款,赫然就是名動河南山東兩省的少帥武安福。

    「少帥,張須陀戰死,孟海公向海州撤退,王薄全軍己經追殺而去。」尚懷忠鬼魅一般的出現在武安福的面前,帶來了最新的消息。

    武安福有些黯然,喃喃道:「張將軍,你是個英雄好漢,若是能跟著我就好了。可惜你在山東一天,我的手就插不進來啊,對不起了。」

    「少帥,王薄為什麼會相信你這個敵人呢?」一直對武安福的計劃持有反對態度的李靖奇怪的道。當他得知武安福要秘密聯絡王薄,設計殲滅張須陀和孟海公的時候,總覺得此事十分冒險,何況武安福與王薄之間的仇恨,決不比他和張須陀之間要淺,怎麼會輕易的信任武安福,難道不怕武安福在他背後插上一刀嗎?

    武安福露出得意的笑容來:「李靖啊,你雖然天縱奇才,可是忽略了一點。」

    「哪一點?」李靖奇道,他自信兵法戰陣天下無雙,臨陣應變也是世上少見,實在不知道武安福所指的是什麼。

    「人心啊。我之所以相信王薄會接受我的條件,就是因為他是和我一樣的人啊。」武安福言盡於此,再不多言語。

    李靖呆呆的想著武安福的話,是啊,人心啊,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戰場之上只有瞭解對方想法所求,才能無往而不利。

    武安福沒有想到他隨口的一句話會使得李靖更上一層樓。他所具有的不過是最樸素的道理:這個世界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所謂永遠的,唯利益而己。

    終於安全了,盂海公心中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那象徵活命的陽光裡,鋪天蓋地的射來無數的羽箭。呼嘯的箭風,帶著死亡的邀請,撲向孟海公。

    孟海公不愧是名將之徒,驟然遇襲,臨危不亂,吐氣開聲,兩支碧火馱龍槍舞在胸前,把所有的要害遮擋的水洩不通,無數的箭支被雙槍打飛,傷不了他分毫。不過孟海公的坐騎和他身後的士兵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孟海公的坐騎中了三箭,哀鳴一聲,雙膝一軟,臥倒在地。孟海公早有防備,摘蹬下馬,就地打了一個滾,避開要命的亂箭。而他身後的士兵根本抵擋不了如雨的箭支,紛紛中箭倒下,三輪箭雨過後,不是被當場射殺,就是身受重傷,倒地哀嚎。

    三輪箭後,密林的出口變得無聲無息,過了好一會,才有馬蹄聲傳來。孟海公單膝跪地,雙槍護在胸前,他的大腿上被箭劃過,受了輕傷。虎目圓睜,望向來人。

    「孟知府,這樣的亂箭也沒能射死你,真不知道你是命大還是什麼。」來人的面孔因為背對著陽光,根本看不清楚,可是他一開口,孟海公立刻醒悟過來。

    「武安福,是你!」孟海公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埋伏自己的竟然是同傣武安福。

    「正是本帥,嘖嘖,孟知府,你的生命力真頑強。」武安福哈哈笑道,他的背後,是雄闊海,王君廓,謝映登和滿臉怒火的張稱金。更遠一點的地方,是三百名張弓搭箭,隨時能對孟海公發動致命一擊的弓箭手。

    面對巨大的陰謀和迫在眉睫的死亡,孟海公反倒鎮定下來,他站起身沉聲道:「武少帥,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個明白。你身為朝廷大員,為什麼要害我和張將軍。」

    武安福的眼睛在黑暗中精光一閃,冷冷的道:「你和兵部合夥算計我的人馬,就是該死。」

    「大膽,你的兵是朝廷的,難道你想造反不成嗎?」孟海公大怒道,隨即卻覺得自己實在太傻,武安福既然敢設計害死五萬的隋軍,他還有什麼不敢做的?這明明就是想要造反。

    「原來你早就要造反了?」孟海公恍然大悟的道,「所以才要殺我和張將軍。」

    「孟知府,我要造反是真,要殺你也是真,不過殺你的原因不只是因為你礙了我的事。」武安福道。

    「那是什麼?」孟海公問道。

    「你可認識他嗎?」武安福一指張稱金。

    「不認識。」孟海公自然不會認識當年他陷害張宣的時候才十一二歲的張稱金。

    「他叫張稱金,是我的妻弟。他爹叫做張宣。想必你該認識吧?」武安福道。

    孟海公臉色一邊,怒道:「原來你就是逆賊張宣的兒子。」

    張稱金聽到這裡終於忍酎不住,大聲吼道:「孟海公,你受死吧!」說完金背魚鱗刀一展,就要上去廝殺。

    「稱金,你退下。」武安福面色嚴峻,摘下兩頭蛇來。

    「姐夫,我要親手殺了他為我爹娘報仇。」張稱金淚水流淌下來。

    「孟海公是定彥平的徒弟,雙槍厲害無比,你不是對手。還是我來吧。」武安福從馬上跳下,「孟海公,我不佔你的便宜,咱們公平決戰。你若勝了我,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武安福的軍隊在哪裡?」孟海公一邊率領著兩萬多人向海州撤退,一邊問身邊的副將。

    「四個時辰前武少帥的人馬在西邊六十里處,現在不知去向。」副將道。

    「那他怎麼不過來救援!」孟海公大怒。

    「末將也不知道。」副將無故被孟海公當作發火的工具,十分的委屈。

    「武安福,你到底在哪?」孟海公氣的渾身顫抖,仰天大叫道。

    「知府大人,武少帥要是不來救援,咱們該怎麼辦?」副將問道。

    「先退後海州再說。」孟海公恨恨的道。

    「可是前邊就是野狼谷,咱們要從那裡過嗎?」副將惶恐的問道。

    野狼谷,乃是從海州東路到天王廟所經過的一處險要的峽谷,以山勢險要著稱。兩座高山之間夾著一條蜿蜒的羊腸小道,若被在其中設下埋伏,有死無生。來時隋軍繞路而行,生怕義軍在這裡埋伏。如今倉皇後退,若不從野狼谷走,就要翻越數座山峰,穿過一片密林。後有追兵的情形下,耽誤的每一刻都有可能導致全軍覆沒。這個問題擺到孟海公面前,讓他頭疼無比。

    「走野狼谷。」孟海公終於下了決心。王薄聚集了十萬大軍,都參與了圍殺張須陀的戰鬥,盂海公絕對不信義軍還有餘力在野狼谷佈置下埋伏。

    隋軍排成長蛇之形,進入了野狼谷,這裡怪石嶙峋,山勢陡峭,走在谷中,抬頭望天,只有一線的蔚藍。隋軍個個想要逃命,也顧不得害怕,爭先恐後的跑進谷中,盼著穿過山谷,盡快回到海州去。

    隊伍走了大半,盂海公也沒進山谷,他一直在谷口觀望,口中還不停的喊道:「大家快走,我來斷後。」眾小兵感激不盡,都覺得孟知府這人真不錯,哪知道孟海公心裡有鬼,想起方才張須陀在前被河水隔斷,自己斷後僥倖活命的事來,早就打算等大軍平安通過才跟著逃走。

    眼看最先進谷的人已經走到谷口了,後面也沒多少士兵了,孟海公鼓足勇氣,挎起雙槍,也要跟進去。剛到谷口,頭頂驚天一聲巨響。孟海公抬頭一望,無數巨石滾落而下。他大吃一驚,勒馬就退,身後巨石轟隆隆砸在地上,片刻之間就將谷口給堵上。孟海公一抹頭上的汗,聽得谷中淒慘的喊叫聲震耳欲聾,而野狼谷兩旁的高崖之上,滾木擂石火炮火箭傾斜而下。不用想也知道谷中一定成為了一個人間地獄,所有進谷的士兵,絕無生天。

    「走!」孟海公回望身邊驚呆的一千多人,知道此地不能久留,王薄大軍就在身後,野狼谷也有埋伏,不快走的話,只怕己身就要喪在此地。

    殘兵敗將倉惶奪路而去,遠遠的野狼谷山上,孫成望著逃竄的孟海公,搖動了手中鮮紅的旗幟,指向他們逃走的方向。在他的腳下,兩萬隋軍,俱成骸骨,火焚過的焦臭味道,沖天盈谷,讓人不寒而慄。

    翻過兩座山峰,穿過兩條溪水,孟海公身後的士兵只剩下數百人,人人精疲力竭,來到橫亙在眾人面前的密林前。

    「只要穿過這片林子就到海州了。」盂海公大聲的激勵部下道,可是他們的臉上都露出絕望的神情。孟海公心裡惱恨,自己身為定彥平的弟子,雙槍縱橫天下,罕有敵手,可是如今一招未發,就狼狽如此,豈不是給老師丟臉,被天下人恥笑?

    被死亡所壓迫的殘兵終於還是鼓足剩餘的力量,向密林的另一頭奔跑而去。孟海公衝在最前面,不多時,就看到了密林盡頭的陽光。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1-5 12:34
第221章名槍之戰

    「花槍兩頭蛇,長一丈二寸,白蠟槍桿,血紅纓,刁鑽古怪,好槍。」孟海公看著武安福的兩頭蛇,表情肅穆。兩人雖然不敢說是當代槍法的泰山北斗一樣的人物,卻也可以躋身當世槍法名家的前列。此刻看到武安福的花槍,孟海公由衷的讚歎道。

    「碧火馱龍槍,雄槍長一丈一寸五分,雌槍長九尺九分,精鐵槍桿,素白纓,大開大合,也是好槍。」武安福道。孟海公的雙槍當世只有幾人會用,其槍法絕非一般的大槍和花槍能夠比擬。當初武安福跟夏迎春論槍之時,就聽夏迎春說過,天下名槍有五,其一日槍母子,名為槍,實為各種槍的剋星;其二日五分槍,其三日雙槍,其四日五鉤槍,其五就是武安福手中的兩頭蛇。這五種槍都是奇門名槍,非有過人的天賦和勤學苦練不能練成。雙槍的威力猶在兩頭蛇之上,也更不好練成。因此武安福對孟海公心裡倒是有幾分佩服的。

    「你也知道我雙槍的厲害,如今後悔也來得及。」孟海公朗聲道,「亂箭之下,我必然不能活命,你何必犯險。」

    「難得見到雙槍將,若不比試一下,我心難安啊。」武安福道。

    「說的也是,我也早想見識下名動天下的兩頭蛇了。」盂海公笑道。

    「既然如此,你我生死一戰,不死不休。」武安福豪情萬丈的道。

    「如此甚好。」盂海公雙槍一橫,「就算死在兩頭蛇下,我也不算給老師丟了臉面。」

    武安福看著盂海公臉上流露的英雄氣概,心裡感慨,他本也該是個豪傑吧,為什麼會去做投機鑽營陷害別人的事情?轉念一想,自己又何嘗不是為了目的而不擇手段,將張須陀陷入必死的境地,又伏殺了孟海公的兩萬人馬,他們若是有家人朋友,會不會來找自己報仇?到時自己會如孟海公一樣豪邁嗎?

    「廢話不說了,我若死了,請將我的屍首送回曹州老家如何?」孟海公道。

    「我答應你。」武安福道。

    「那好,來吧。」盂海公的身子猛的直起來,雙槍左右一分,如同兩隻出洞的毒蛇,襲向武安福的前胸。武安福定住心神,兩頭蛇在空中一甩,挽出三朵槍花,兩朵套住雙槍,一朵奔孟海公脖頸綻放而去。

    孟海公見槍花奔來,雙槍各自向上一挑,槍尖正打在槍花的圓心上,頓時破了左右兩朵,而第三朵直奔他脖子上的要害而來。孟海公藝高人膽大,絲毫不慌,雙槍一橫,口裡喝了一聲:「鎖。」

    碧火馱龍雙槍靈動非常,宛若靈蛇般迅捷,纏上槍花,登時把武安福的槍給鎖住。武安福一驚,知道自己的暴雨梨花槍無法奏效,奮力一扯,想把槍拉回來。哪知道孟海公的力氣頗大,手中雙槍交叉了個卍字型,鎖的十分結實,武安福竟然不能把槍奪回來。

    「我奪不回來,你也殺不了我。」武安福連奪兩次,見無法成功,反倒不著急了。孟海公露出一抹微笑,雙槍一分,喝道:「還給你。」槍上翻江倒海一般的力道湧出,一槍壓住武安福的槍尖,競好似粘住一般,另一槍直刺而來。武安福竟然有些握不住槍桿。心驚膽顫之際,武安福靈感迸發,後手發力,槍桿上揚,白蠟槍桿彎成弓形,斜斜一擋,孟海公一槍正好刺在槍桿之上。那力道一透,白蠟槍桿巨震,武安福借力使力,猛地抽槍,總算把槍重新奪回手中。這幾下電光火石,凶險非常,不但武安福驚出一身的汗來。雄闊海幾人也都大

    驚,這才知道孟海公果然厲害。張稱金暗叫好險,心道若是自己去戰孟海公,只怕這一回合就要伏屍當場了。

    「果然好槍法。」武安福僥倖逃過一劫,讚歎道。

    「這不是槍法。」孟海公站住腳步,笑道。

    「不是槍法?」武安福驚道,他腦海中回憶剛才的招式,頓時明白過來,「這是刀法!」

    「正是刀法中的粘字訣。」孟海公道。

    此話一出,王君廓在後面驚歎道:「果然是粘字訣,這招式竟然能用在槍上,是在是神乎其技。」

    武安福沉聲道:「天下間的道理,本是相通,你能把刀法融在槍法中,不愧為一代槍法大家。」

    孟海公黯然道:「可惜還是被你躲過。」

    武安福再也不敢輕視面前的對手,道:「有你這樣的對手,真是我畢生的榮幸。再來吧!」說著兩頭蛇平端,平刺而去。

    中平槍,最難防,孟海公浸淫槍法多年,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他雙槍護住上下盤,防守的固若金湯。武安福槍尖疾點,連刺三十槍,孟海公滴水不漏,全都擋下,還抓住機會頻頻反擊。武安福連攻多找也未找到破綻,反而被孟海公帶動了節奏,逐漸落了下風。

    雄闊海幾人都是武藝高強之人,看到武安福處於下風,都有些心焦,張稱金更是心急如焚。叫孟海公逃走倒也無妨,若是武安福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如何更姐姐交代。眼看孟海公雙槍使得開了,從防禦轉為攻擊,左右開弓,攻勢如潮水,連綿不絕。武安福左支右擋,狼狽不堪,只怕再有十幾招,就要敗陣。

    孟海公槍法流暢,左右雙槍連環進擊,逼的武安福只有挨打的份,他信心大漲,口中叱吒道:「你若認輸,還可留下性命。」

    武安福嘿嘿一笑,並不說話,槍勢忽然一變,登時剛猛起來,正是楊林的破軍槍法。這套槍法雖然沒有戰馬配合,破綻不少,不過勁道剛猛,招招奪命,孟海公吃不透,頓時被罡風迫住,攻不上來。武安福又反擊兩槍,槍頭虛晃,身子一轉,向後退去。孟海公見他要逃,以為他要逃開,叫人放箭射死自己。怒從心頭起,大喝道:「哪裡走!」一個箭步追了上來,剛跨出這一大步,就見本來逃走的武安福身子突然躍起,那拖在身前的花槍在空中一抖,血紅的槍纓晃花了他的眼。

    回馬槍,乃是武安福結合兩頭蛇和白蠟槍桿所創造出來的敗中取勝的槍法,他趁孟海公半是輕敵半是憤怒的機會使了出來。槍若閃電,直刺孟海公。孟海公大駭,眼見槍尖刺來,扭身想閃,這千鈞一髮之際,大腿上被箭劃破的傷口一疼,動作頓時一慢。兩頭蛇的槍尖間不容髮,噗哧刺進了孟海公的胸膛,入肉三分,血光四濺。

    剎那之間,勝負形勢轉換過來,武安福昂然屹立,兩頭蛇的槍尖上流下鮮血。孟海公雙槍杵在地上,才勉強不倒,傷口的血泊泊的冒出來。

    「好一招回馬槍,我大意了。」孟海公苦笑一聲道。

    「我的槍法本不如你。」武安福實話實說,若論真正的比試,孟海公的槍法當在武安福之上。

    「生死相搏,生者為王,死者為寇,你贏了我,便是比我強。」孟海公艱難的道,他的身子隨著所說的話劇烈的顫抖,生命力正從他的身上飛速的流失。

    「可惜你我是仇敵,不然可以做很好的朋友。」武安福感慨道。

    「呵呵,自作孽不可活。張宣的兒子,我死之後,我的頭你拿去吧。」孟海公道。

    張稱金默然無語,他被孟海公的武藝震懾,此刻聽了他的話,才恍惚的覺得自己不該佩服他的武藝,他明明是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武安福喃喃道。

    「哈哈,人生在世,誰又能不做錯事,何況我從未後悔過。」孟海公大聲笑道,胸膛的血湧出,映得他的臉色更是蒼白。

    「雖然如此……」武安福還要說話,猛地發現孟海公的兩眼無神,嘴上帶著嘲諷的微笑,氣息竟然已經隨著那「我不後悔」的大笑就此斷絕。

    武安福走到孟海公的屍首前,長歎一口氣道:「說是不後悔,為何不瞑目?」說著伸出手來,在孟海公依舊圓睜的雙眼上,輕輕拂去。他那不甘心的雙目終於合上。

    「稱金,如何處置他的屍首,你來決定吧。」武安福回身道。

    張稱金猶豫了半晌,終於道:「算了,人都死了,何必糟踐他的屍體。給他留個全屍,送回曹州吧。」

    武安福點頭道:「他雖然為了榮華富貴被權力迷了眼做了錯事,卻也不失為一個槍法宗師,理應尊重。」說完一揮手,林外進來無數士兵,將沒被射死的殘兵補上幾刀,至於孟海公的屍體,則被裝上早準備好的大車。

    「孟海公如此英雄,定彥平該是何等神威?」武安福看著孟海公遺留下來的碧火馱龍槍,感歎道。這天下之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見識了孟海公的槍法,武安福才知道除了羅家父子以外,世上還有其他的槍法高人,他們都是武安福高山仰止的存在。也許有一天武安福能夠登上權力的頂峰傲視天下,可是他恐怕沒有能力挑戰羅藝定彥平羅成這樣第一流的槍法高手。武安福想到這裡,輕輕一笑:如孟海公一般英雄,一樣被俗事蒙蔽雙眼,羅藝他們難道就沒有別的破綻嗎?

    天王廟一戰,張須陀孟海公全軍覆沒,隋軍五萬人無一生還。山東震驚,朝野驚慌,天下被山東隋軍的大敗重新又震盪洗牌,新一輪的義軍風暴,正在席捲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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