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賊 作者:穿馬甲的豬 (連載中)

callmeyear 2008-9-22 01:42:4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9 46634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1 18:06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皇槓案
   


    明天小年,提前提醒大家要記得吃餃子啊。新書「天驕」,存稿五十萬,年後發佈,敬請期待。

    「七弟?」為首那人一見武安福大吃一驚。不是旁人,正是為了王伯當怒殺宇文成虎一事而逃出京城的李密。武安福快走幾步到了近前,一手握住李密,一手握住王伯當道:「大哥,王三哥,你們怎麼到這裡來了?」

    接了李密三人,眾人回到廳上,重開宴席,單雄信道:「李密大哥,這位是?」他指向和李密一起來的一直微笑著的年輕人。

    李密笑道:「這一位是我新結識的小兄弟,名叫徐世績,乃是文武雙全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說著,把席上眾人一一介紹給徐世績。武安福聽著這名字十分耳熟,想了半天,猛的醒起這人莫不就是徐茂公嗎?看他年紀輕輕,英武非凡,哪有半點評書裡所說的仙風道骨的牛鼻子模樣。

    看到人才,尤其是在別人手底下效力的人才,武安福就抓心撓肝一般,他反正已經計算過李密一次,不差再撬他牆角了。當下心裡打起徐世績的主意來,眼睛不時往他身上招呼,徐世績也就二十一二歲,英俊瀟灑,面白如玉,若是放到一前幾百年後,武安福這種目光只怕會被人誤會有「兔兒爺」的癖好也說不定。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重又熱烈活泛起來。武安福想知道李密這段時間都去了哪裡,有沒有什麼造反的打算,便坐到他身邊,敬了他一杯酒道:「大哥,你的家眷我未能保住,實在是對不起你。」

    「這也是天命啊。」李密歎了口氣道,「老二前幾日給我來了封信,說他已經托人照顧了。」

    武安福這才知道李密和楊玄感還有聯繫,想必上次自己慫恿楊玄感讓楊廣敗家的話使他開了竅,日後楊玄感和李密一內一外,只怕會讓楊廣焦頭爛額吧。

    「有二哥幫忙就好,對了大哥,你有什麼打算嗎?」武安福道。

    「如今風聲很緊,我和王伯當一直東躲西藏,也沒什麼好去處。」李密歎道,「前幾日想去山東投奔一個故交,路上正好遇到徐小兄弟,一見如故,他說如今山東境內亂成一團,到處都是官差,盤查的很嚴。我便原路返回,路過此地正好來拜訪單二員外。」

    「哦?山東怎麼了?」武安福一時不知山東為何混亂起來。

    「還不是皇槓的事情。」單雄信一邊恨恨的道,「要是被我知道是哪個天殺的搶了皇槓,一定饒不了他。」

    武安福頓時明白過來,看來是楊林丟了皇槓之後在山東境內大肆搜捕,才鬧得人心惶惶。

    「單二哥,你身為綠林總瓢把子,難道不知道是誰幹的?」徐世績奇道。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這楊林的皇槓我的確想劫,本來已經在山西和山東交界處埋伏了五百人馬,就等著皇槓路過,下手搶奪。沒想到皇槓還沒出山東,就在長葉林小孤山被劫,實在氣煞我也。」單雄信越說越來氣,狠狠灌了一大口酒。

    「單二哥,你看此事會是何人所為呢?」武安福故意問道。

    「這長葉林本是東路尤俊達的地盤,我猜是他做的。可是年初的時候他已經通過各路綠林金盆洗手了,若是違背誓言,可要受三刀六洞的處罰。這樣一看,恐怕又不是他做的。」單雄信也沒有頭緒。

    「我聽人說這劫皇槓的人自稱程達尤金。佔了尤俊達名字裡的兩個字,這事他恐怕脫不了干係。」徐世績道。

    單雄信笑道:「小兄弟,你可曾聽說劫道的有自己報上名的嗎?就因為這夥人報了這名字,我才懷疑是有人要嫁禍給尤俊達。我看此事必有蹊蹺,正好九月初九是秦二哥母親的六十大壽,我打算去一趟山東,明察暗訪,看看是誰的膽子這麼大,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武安福心想你這番分析倒也不錯,可是這事是個虎頭虎腦的傢伙做的,你用常理哪分析的出來。

    「秦二哥母親大壽,我們也要去。」一旁宋明亮嚷嚷道。齊國遠李如輝也跟著起哄,單雄信笑道:「咱們當然都去,好好給秦二哥捧場。對了武兄弟,李密大哥你們去不去?」

    武安福忙道:「我和我的十來位兄弟到時候必定到場。」

    李密道:「我還要去河西一趟,恐怕日期有衝突。」

    單雄信道:「那豈不可惜,到時候英雄聚會,一定熱鬧。」

    徐世績道:「我多聞秦二哥的名頭,到時候若有空閒,一定前去祝賀。」武安福聽他要和李密分開,心裡暗自開心,對把他招攬到自己手下,更有信心。

    眾人又說了一會,聊到高興處,大酒大肉吃喝起來,最後都喝的大醉,回去休息了。單雄信派個莊丁去城中給蘇凝雲他們送了封信,請他們不必擔心。武安福四人就在二賢莊休息了一夜。

    第二日單雄信早早的派了莊丁前去城中客棧,把留在客棧的一行人都接到莊裡,非要武安福多呆幾天不可。武安福也不趕時間,又想和他好好交往,欣然答允,一連三四天,每日飲酒吃喝,談論朝野的奇聞趣事,很是長見識。到了第五天頭上,李密要去河西訪友,單雄信挽留不住,包了一百兩銀子做盤纏,武安福也送上二百兩銀子,依依不捨的送別李密三人,臨走之時徐世績問清秦瓊的住址,和眾人約定三月後山東濟南見。

    送走了李密等人,武安福看看日子已經六月二十二,離開京城也有二十幾天了,算算日期也差不多了,於是叫來候君集和尚懷忠,如此這般的叮囑一番,兩人便換上便裝,進城去了。

    日暮時分,武安福正和單雄信在莊後的果園裡一邊喝酒一邊吃著果子欣賞落日,候尚二人回來了。

    「有什麼消息嗎?」武安福看他們兩人臉上滿是興奮的神情,知道事情差不多了,急切的問道。

    候君集瞄了一旁的單雄信一眼,沒有做聲。武安福忙道:「單二哥是我過命的朋友,不用瞞著。」

    候君集這才道:「咱們的馬報六月六到的東都,六月初七來將軍把奏折呈給皇上。皇上果然如你所料,十分高興,立刻派人回大興,傳令請西域各國使節前往東都遊玩,還指名太子相陪。六月十四皇上的旨意到了大興,西域各國使節十分高興。太子似乎不太想去,卻不敢忤逆皇上的旨意,六月十九隊伍出了大興,如今正在路上。」

    武安福聽了,撫掌笑道:「好你個楊昭,你免了我的官,我叫你拿命來賠。」

    單雄信不知所以,奇怪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武安福便把和太子交惡之事簡略一說,又說他猜到楊廣為了顯示國威,接到了奏折一定會讓西域使節去東都,而太子也一定會被命作陪。以他的虛弱身體,只怕不到東都就得一命嗚呼。

    單雄信聽了大喜道:「我聽說楊廣只這個兒子大一些,其他兩個都是娃娃,若是太子死了,只怕朝廷裡會亂上一陣。」

    武安福一笑道:「若是亂了,單二哥你想做什麼?」

    單雄信嘿嘿一樂道:「我常聽說這天下是有德者居之,楊廣奪位的事情民間早就傳開了,弒父殺兄,屠嫂鳩弟,這哪是人君所為,所以我自從半年前就暗中積蓄力量打算找個時機推翻這大隋的江山。兄弟你覺得能行嗎?」

    單雄信說起這大逆不道的造反言論如同吃個果子一樣的輕描淡寫,幸虧武安福也不是普通人,也一樣輕鬆的道:「單二哥在山東山西兩地人脈廣泛,交遊廣闊,若是這天下真的起了亂事,只要單二哥你登高一呼,天下英雄一定群起響應。到時候大事可成。」

    單雄信道:「兄弟,那你可有這意思?」

    武安福聽了歎息一聲道:「單二哥笑話我,你也不是不知道楊勇楊秀都是我殺的。雖然是楊廣的命令,可是天下人對我也十分討厭,二哥要是不怕被天下人唾罵,我自然願意輔佐二哥你的大業。」

    單雄信一聽心想我怎麼忘了這茬,只記得他是秦瓊的好朋友,忘記了他之前是楊廣的得力親信,幹了不少壞事。雖然身不由己,名聲卻是臭了。這樣一想,他倒也不提讓武安福幫忙的事情了。

    「不過二哥你若想成事,可有個大隱患啊。」武安福知道用借口打消了單雄信拉攏自己的念頭,順口說道。

    「什麼隱患?」單雄信一愣。

    「二哥你想這是什麼地界?」武安福提醒道。

    「這是山西潞州天堂縣啊。」單雄信道。

    「這山西是誰人管理的啊?山西留守李淵的二兒子李世民和我有八拜之交,雖然如今不常聯繫,我也知道李家鎮守太原,兵多將廣,尤其李家三個兒子都是一時人傑,二哥你想在山西起事,只怕李家是你最大的絆腳石啊。」武安福挑撥道。

    「兄弟,你不提李家還好,一提李家我就生氣。」單雄信臉色通紅,倒跟頭髮一樣顏色了,「我和李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就算他們不礙我的事,我遲早也要殺了李淵報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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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1 18:06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策反
   


    先祝大家新年快樂了,年後和編輯商量一下看什麼時候發書。不過估計要碰上血紅大大的巫頌,看來新書榜沒戲了……

    單雄信把李淵射死他兄長單道的事情跟武安福說了一遍,武安福當時就在現場,哪裡會不知道這事。他表面上跟著單雄信大罵李家,心裡卻在暗笑。在山西境內埋了這顆隨時爆炸的地雷,只怕李家會不得安寧。

    「我也是這般打算。他是當朝的大員,我雖然在綠林中有名望地位,這卻是見不得光的,不然會有殺身之禍。如今之計只有先忍著,慢慢招攬豪傑,擴大勢力,等待機會,再殺他一個措手不及。」單雄信道。

    武安福又勸了幾句,不停的灌單雄信酒,終於把他灌醉了。扶他回了房間,安頓睡下,武安福找來候君集和尚懷忠二人,叫他們立刻前往大興到洛陽的官道上偵察楊昭一行的動靜,若是楊昭身體有什麼變故,立刻來報。

    又在二賢莊住了兩日後,武安福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跟單雄信告辭。單雄信挽留不住,便和武安福約定九月初九秦母壽辰的時候在山東見面。收拾好行李,武安福一行起程,繼續往北平去,這一路有是悠閒的遊覽山川景色風土地理,六月底的時候,終於進了河北境內,又走了五六日,七月初的時候,終於來到了狼牙山腳下。自從半年多前離開北平,金成牛蓋戰死太原,武安福是頭一次回來,看到狼牙山依舊巍峨聳立,直插雲海,而自己已經幾次歷經生死考驗,不由感慨萬千。

    謝映登早接到武安福派斥候送來的消息,早早派人在山下守侯,眾人到了山腳下,被一起接上山去。雖然據上次離開的時間不長,可狼牙山上已經變了一番模樣。謝映登一面把本來險峻的山嶺略加修整,蓋上城牆箭垛,挖好陷坑壕溝;一面將山上平整一些的土地開墾出來,又蓋好民房。如此以來,狼牙山既成了易守難攻的高大堡壘,又能在山上自給自足的生產糧食。武安福見謝映登把山寨經營的有聲有色,十分滿意。當日裡山寨擺開酒席,席上說起金成牛蓋陣亡的事情,大家唏噓不已,一場酒宴,半是懷念兩個山寨的創始人,半是慶賀眾人重逢,山寨日漸興旺。

    武安福等人在山上住的第三日,侯君集和尚懷忠風塵僕僕的來了。武安福等人正在後山對著一片峭壁規劃著,聽說二人回來,忙趕到前廳去見。

    一見武安福,平素冷靜的侯君集不顧連上的灰土,興奮的道:「楊昭死了。」

    「死了?」這消息雖然在武安福的計算中,真聽到了,卻是異常的快意和興奮。

    「楊昭走到山西的時候就染了小疾,一直在馬車上休息,可是路途顛簸,沒幾日他的病就重了,隨行太醫開了幾副藥,吃著也不見效。等進到河南境內,還沒等楊廣派人來迎接,就奄奄一息了。咱們六道在洛陽的人報說楊昭一進洛陽城就嚥氣了,沒見到楊廣最後一面。」候君集道。

    武安福開懷大笑道:「好,總算解了我一口惡氣。」

    楊昭的死訊傳來,眾人也都十分快慰。這些人大多是一言不合就敢拔刀相向的粗獷豪傑,在大興本來呼風喚雨的,忽然讓楊昭給擺了一道,哪個不是憋了一肚子氣。此時見武安福略施小計就讓楊昭命喪黃泉,無不佩服。

    又在山上住了一日,武安福只帶著蘇凝雲孫思邈孫成燕雲十八騎一行人回北平去了。候君集尚懷忠黃天虎李成龍四人喬裝打扮成客商,分批潛進北平李靖雄闊海等人則留在狼牙山上等待。走了兩日,北平府的城郭終於出現在地平線上,這是蘇凝雲第一次來北平,一路上忐忑不安,在馬車裡依偎著武安福道:「安福哥,你說父親和叔父會嫌棄我嗎?兩個妹妹會不會吃我的醋啊?」如此這些問題,把武安福問的腦袋大了一圈,只覺得比弄垮大隋朝還要費心神。

    這次回來並沒有通知武魁武亮,直到車到了大門口,家人才知道武安福回來了。武魁武亮本在城外軍營裡操練士兵,聽說武安福回來,半是喜悅半是發愁,喜的是武安福歸來,全家團聚,愁的是他被撤了官職,只怕還有後患。兩人帶著複雜的心情回到家,就見武安福正在堂上和母親嬸母聊天,一旁蘇凝雲乖巧的陪著。

    「爹爹,叔叔,不肖孩兒回來了。」一看武魁武亮回來,武安福撲通就跪下了。

    「快起來,讓爹看看,你好像瘦了許多啊。」武魁本來對武安福好好的官忽然被撤十分氣惱,想要問個究竟,可一見面,愛子心切,倒說不出口了。

    武安福爬起來,說了幾句思念的話,又叫蘇凝雲呈上禮品,一家人的氣氛才算和諧一點。瞅著個沒人注意的機會,武安福湊到武魁耳邊道:「爹,我有話要跟你和叔叔說。」

    武魁見他臉色凝重,知道事情嚴重,和武亮使個眼色,三人一起來到後廳的書房。

    「有什麼事?」三人坐定,武魁問道。

    「爹爹,孩兒不肖,給咱們武家惹了大禍。」武安福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武魁武亮知他不會開玩笑,都是一驚,臉色蒼白的等他說明白。

    武安福添油加醋張冠李戴胡謅了一個他受到重用,卻被太子楊昭疑忌,想把他搞垮扶植自己部下的故事。他不願意跟太子同流合污,最後被排擠陷害,這才辭官不做,逃離京城的是非圈。武魁武亮聽了,神色黯然,本來他們以為武安福身居高位,可以給武家光宗耀祖,沒料到變生肋肘。

    「兒啊,你也不用太過擔憂。我想以你對皇上的忠心耿耿和立過的功勞,過些時日一定還會再受重用的。」武亮看武安福臉色不好,以為他十分在意這官場的失敗,忙安慰道。

    武安福歎息一聲道:「若是這麼簡單,可就好了。」

    「怎麼,難道還有別的事?」武魁武亮驚道。

    「二老不知啊。那日大興驛館失火,太子半夜前來探視。結果就受了風寒,我辭官離開之後,皇上要太子陪同西域各國使節到洛陽去見駕。太子的身體還沒康復,竟然就死在了去洛陽面聖的途中了。」武安福道。其實太子之死,楊廣認為是自己強要他到東都的原因,並沒遷怒他人,武安福胡言亂語,為的就是嚇唬住武魁武亮。

    果然武魁武亮聽了,嚇的魂飛魄散。若真如武安福所言,雖不是他親手殺了太子,也脫不了罪責。若是皇上震怒追究下來,滿門抄斬都算便宜了。武魁武亮聽得這晴天霹靂一般的事情,哪裡會去分辨真假,面如死灰,呆若木雞,活像兩個廟裡的泥塑金剛。

    「兒啊,你說的可都是真的?」呆了好半晌,武亮艱難的從嘴裡吐出一句話來。

    「孩兒怎麼會在這種人命關天的事情上開玩笑呢。」武安福道。

    「那可怎麼辦是好?」武魁慘歎一口氣,整個人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孩兒自從聽說太子病死,也派人去洛陽暗中探察,皇上似乎沒打算追究他人。」武安福道。

    二武眼裡一亮,迅即又黯淡了下去,武亮道:「當年平滅南陳的時候,我們追隨在皇上身邊左右。深知他的性格,他對親近人寬厚有加,對厭惡人恨之入骨。就算你有潑天的功勞,若是犯了過錯,忤逆了他,也逃不脫責罰。韓擒虎身為興隋九大功臣之一,不就因為斬殺了兩個他喜愛的南陳妃嬪而被進了讒言,貶官回家了嗎。這次太子病死,若是他一時想不起來,咱家便可安然無恙,若是被他哪天想起來,咱們的項上人頭只怕立刻不保啊。」

    「那咱們該怎麼辦?」武安福臉露惶恐道。

    「事到如今,慌也沒用。」武亮現出北地蒼狼一樣的眼神,「咱們再派人去洛陽打點大臣,查探動靜,也好知己知彼,有備無患。你義父靠山王是皇上唯一敬畏之人,他如今在山東正缺人手。我看你不如這就去山東避一避。人道狡兔三窟,咱們全家也不能綁在一塊。」

    武安福心裡暗自佩服叔叔武亮的決斷,再看父親武魁一臉的頹廢。他知道武魁一生忠君愛國,忽然被這種事情打擊,肯定心裡難過。可是若不把他們二人逼上絕路,他們又怎麼會許可自己將要進行的計劃呢。實在對不起了,武安福對這兩個深愛自己的人在心頭默默的說了一聲。

    「爹爹,你覺得呢?」武安福問武魁道。

    「聽你叔的吧。」武魁歎了口氣道,「此事都是太子尋釁,你並沒什麼過錯。若是皇上真的因為這捕風捉影的事情就降罪,也怪不得我武魁不忠了。」

    武安福心中一喜,知道在風雨欲來的威脅下,武魁終於鬆動了。

    「孩兒去山東,你們怎麼辦?」武安福道。

    「我們手下還有兩萬精兵,都是忠心耿耿只聽命我二人的精銳士卒,皇上想動我們,也得掂量掂量。」武亮冷哼一聲道。

    武安福想了想,還是把狼牙山的事情大略的跟二人講了,最後道:「孩兒這也是為了保完全,才提前做的打算。」

    武魁武亮一聽有這個好去處,也放下心來,武魁道:「既然有這易守難攻之地。皇上不怪罪則已,若是怪罪下來,我們就帶兵上山。」

    武安福這才徹底放下心來,搞定了二武,他發展壯大自己勢力的計劃,算是成功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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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推薦一本17K上也是寫隋唐故事的書:「大業英雄」。作者的文字功底不錯,故事也寫的很有滋味,就是字數少一點,有感興趣的朋友可以去瞧瞧,別忘了替我催催作者快點更新。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1 18:06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相見不如懷念
   


    武魁武亮不愧是身經百戰的軍中豪傑,很快從最開始的驚恐變成了鎮靜的思考對策。兩人都有不服輸的鐵血性格,更不是善男信女,從武安福那裡得知自家已經被刀懸在頭頂,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斬落人頭後,早年征戰天下的豪邁氣概竟然失而復得,養尊處優的生活雖把多年的血腥氣溫柔的磨礪掉,卻因為武安福的謊言而重新找回了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壯年情懷。兩人鎮定之後,先和武安福謀劃了一番如何暗中多招募些忠心的人馬擴充實力以備不測,又問了些狼牙山的具體情形,先做好了萬一的打算。一番計議之後,竟然已經過去了三個時辰。家人早都在外面等著三人吃飯了,武安福三人出來,免不得被武魁武亮的妻子埋怨男人怎麼一有點事都不吃飯之類的牢騷。

    散了席後武亮跟武安福使個眼色,武安福會意的跟他到了後堂。

    「你的兩個原配都是北平地方上的豪紳,家大業大,當初我和你爹本想和兩家好好結交。前幾日你被罷官的消息傳過來,兩家都不怎麼高興。我看如果把她們留下,遲早是個禍患,我的意思是把她們休了。」武亮道。

    武安福聽了,略覺得有點對不起兩女,雖然他和她們之間只有性沒有愛,可畢竟曾經有過魚水之歡。不過想到自己一心打算造反,她們家族都是守法膽小的大戶留她們在身邊的確危險,也就釋然了,便道:「一切聽憑叔叔的處置。」

    武亮歎道:「我知道你和她們兩個感情甚好,不過咱們如今自身難保,不如給她們一個出路。等我去唬兩家幾句,他們自然會同意休妻一事。她們家族財大氣盛,未來想找個好婆家倒也不難。」

    武安福見武亮一手操辦,也不多言,心頭一塊石頭落了地。所謂家和萬事興,兩女的被休無論從他的感情角度來講還是從將來的計劃來打算,都是不得不走的一步棋。武亮就算不提出來,武安福也得找個機會實施。既然要成大事,總會有人犧牲,這是武安福想通的道理,無論踏著誰的屍骨,他也只能在這荊棘路上走下去了。

    兩日後,兩位武安福的原配夫人被一紙休書打發回家了。也不知道武亮跟她們娘家說了什麼,兩女如同見了貓的耗子,匆匆收拾了嫁妝逃回了娘家,連招呼也沒跟武安福打一個。武安福猜想武亮八成是說自己受了朝廷的責罰,只怕會殃及九族。所謂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就是這個道理吧。晚上武安福用這話來問蘇凝雲,卻被她狠狠的在腰上擰了一把。

    「你這壞人,竟然問我這種話。你幫我報了仇,又是我的男人,無論你去哪,我都跟著,無論你做什麼,我都陪著。」蘇凝雲的話讓武安福有些意外。這和那個香羅院裡的頭號花魁真的是一個人嗎?看來婚姻真能改變女人的性格脾氣。武安福帶著這個結論,享受了蘇凝雲溫柔的一番服侍。

    武魁武亮派了幾個手下去洛陽打探朝廷裡的動靜。武安福把六道的存在隱瞞下來,他不想合盤的托出自己的計劃,否則武魁武亮一定能猜到他早有不軌的意圖。六道每天利用洛陽到北平的官道源源不斷的把朝廷裡發生的消息送到北平來。史大奈和趙勇在武安福離開的日子裡沒閒著,不但把走私進行的有聲有色,還招攬了一批北地的豪傑。一個叫吳奈的三十來歲左右的漢子,長得十分斯文,武藝似乎也平平,卻很得史大奈賞識,把他推薦入六道。此人雖然武藝平常稀鬆,卻擅長謀劃,把六道在北平的勢力整合的有條有理。武安福回來之後對他也十分滿意,任命他為北平六道的負責人。候君集等人利用吳奈建立起的網絡,每日接收著大興和洛陽兩地的情報,供武安福分析。

    在北平住了六七日,這日有些閒情,看蘇凝雲在家呆的有些煩悶,武安福便拉上她,兩人換了平民的衣服,從後門出了府,去北平大街上逛了。武安福心裡可還有當初被人當做過街老鼠一樣紛紛躲避的陰影,戴了頂帽子,遮了半邊的臉。

    蘇凝雲這還是第一次和武安福出來逛街,興奮的不得了。她在香羅院多年,見過的男人莫不是為了美色而千金買笑,哪曾給過她普通小兒女的快樂。雖然武安福也是被她美色所吸引,更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不過他雖然看起來相貌平庸無可取之處,卻懂得體貼關懷,更隱然有大志。一年的接觸下來,蘇凝雲已經認定了這個歸宿。此刻兩人一起上街來,這對蘇凝雲來說是從來未曾有過的經歷,她沉浸在幸福裡,快活的拉著武安福的手,如同一隻小鳥兒在各個店舖攤位之間飛來飛去,把武安福遛的腿都酸了,暗想這女人愛好逛街果真是千年一脈相承的偉大傳統。

    兩人逛了小半天,有些累了。武安福拉著蘇凝雲進了路邊一家小吃店,這裡雖然只是個棚子,十分的矮小狹窄,卻收拾的一塵不染,乾淨的很。街邊一隻大鍋燒著濃濃的老湯,散發著香氣。武安福和蘇凝雲坐定,喊道:「老闆,兩碗餛飩,兩個燒餅,一碟小菜。」

    熱情的老闆應聲數了二十隻餛飩下了鍋,蘇凝雲哪曾吃過這種街邊的小吃,直嚥口水。不多時餛飩做好了,連同著熱氣騰騰的掛爐燒餅和風味極佳的開胃小菜一起端上來。武安福給蘇凝雲遞過去一隻湯勺,看她急不可耐的樣子笑道:「你這饞貓,這東西便宜的很,若是喜歡,每天帶你來吃。」

    蘇凝雲如同個孩子般一笑道:「這可是你說的,不許賴帳。」說完眼睛一眨道:「安福哥,其實吃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誰一起吃。」說完臉上無端的一紅,低頭吃起餛飩來。

    武安福聽了她的表白,心裡一動,感觸良多,默默的吃起來,才吃了兩個,忽聽身後一個女子的聲音道:「老闆,一碗餛飩。」

    那聲音熟悉無比,武安福不用轉身也知道身後的女子正是曾令他痛心的李漩,她的聲音多少次在夢裡千回百轉,哪會忘記。

    「安福哥,你怎麼了?」蘇凝雲看到武安福好像被定了身一樣,奇怪的道。她一回頭,就見個綠衣女子靜靜的坐在街邊的那張桌子前,癡癡的看著街上來往如織的人群。蘇凝雲只覺得她不該是這副圖畫裡的人物,她或是該在一間清幽的竹舍裡撫琴歌唱,或是應該在江南的煙雨裡赤足行走,或是應該在和煦的春風裡,在世家子弟貴族青年的愛慕眼光裡,放一隻風箏。這不染煙火氣的女子,怎麼似曾相識呢?

    「安福哥……」蘇凝雲才要問武安福,就見武安福轉回身來,對那女人一笑道:「李姑娘,好久不見了。」

    李漩驚訝的轉過頭來,一時沒認出來,等到瞧清楚帽子下那張熟悉的臉孔,神情變的十分的不自然。蘇凝雲這才想起武安福出征楊諒的時候,此女曾來過府上。她悄悄望向武安福,見他茫然中帶著興奮,下巴不自覺的顫抖著,她心裡一酸,竟然有些許的嫉妒。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內人蘇凝雲,這位是李姑娘,我的朋友。」武安福覺出自己的失態來,忙開口道。

    「原來是李姑娘,我記得我們在大興的時候見過面的。原來你也在北平啊,一個人嗎?快過來一起坐吧。」蘇凝雲熱情的上前去拉住李漩的手道。李漩本還有些猶豫,礙著蘇凝雲的熱情,只得過去一起坐了。

    「你還好嗎?」雖然有些尷尬,武安福還是很想知道她的近況。

    「還好,公子什麼時候回來的?」李漩淡淡的道。

    「才回來幾天。」武安福道,說完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沒什麼可跟李漩說的。他不是愛著李漩嗎?他不是總是在想著李漩給他帶來的傷心嗎?可是真的見了面,他卻發現一切都是自己陪自己演的戲。兩個人的生活,本來就再無交集,相見,有時候不如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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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章情節有巨大的轉變,估計會有很多讀者不會開心,我做好被罵的心理準備了。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1 18:06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還君明珠雙淚流
   


    豬祝大家節日快樂!

    「公子,我恰好有件東西要還給你。」李漩好像想了什麼,從懷裡摸出一個錦盒來。這盒子武安福再熟悉不過,當初他被羅成勒索,去王薄的店裡搶了那水晶琉璃墜,為了這個墜子,還引出了冉閔寶藏的事情。而那日他裝琉璃墜的,正是這個錦盒。

    「我從燕山侯那裡聽說了墜子的來歷,給你添了許多麻煩,實在過意不去。」李漩道。

    添了許多麻煩?武安福聽了這話簡直想要仰天大笑一番,為了你跟北平王府勢如水火,為了你冒險刺殺宇文述,這都僅僅是麻煩嗎?武安福猛的開了竅,自己是李漩眼中並不在乎的那類人,為她做的一切都只是小小的麻煩。而羅成在她眼中想必一隻手帕都比自己辛苦所做的一切來的重要得多。想到這裡,又想起李漩話裡說從羅成那裡聽說的墜子來歷,想必他們已經會了面,武安福更是覺得自己實在可笑可悲。他定住心神道:「這是我送給羅成的,他怎麼處理我管不著。既然他送了你,你還是收著吧。」

    李漩猶豫一下道:「我還是不要了。」說著把錦盒退了過來。武安福也不去接,只是道:「你見過羅成了嗎?」

    李漩聽了,臉色微微一變道:「見過了。」

    「哦,那就好。不知道羅成大婚之後可長大了嗎?」武安福話裡的譏諷之意再明白不過,果然李漩忙道:「侯爺如今幫助北平王打理軍政大事,一切都井井有條,很得百姓的愛戴。」

    武安福心裡狂笑,心想這女人的心真是不可理喻,羅成就算結了婚,她竟然還是一味的為之辯護。

    「那不知你現在有何打算呢?」武安福又問道。

    「我……我想就在北平住下去。」李漩道。

    「哦,在北平也可以和侯爺多見見面,倒也不錯。」武安福冷冷的道。

    李漩別過頭去,不敢看武安福的目光。武安福此刻再無心情吃飯,看蘇凝雲在那一邊支稜著耳朵偷聽,一邊在空舀著餛飩湯,便道:「我們吃好了,還要去逛一逛,你坐吧。」說著會了賬,蘇凝雲道:「相公,這盒子……?」

    武安福頭也不回道:「你拿著吧。」

    兩人走出小店,匯入人流,直到人影不見,店主正好端來熱氣騰騰的餛飩來:「姑娘,好吃的餛飩,你趁熱吃啊。哎?姑娘你怎麼哭了?」

    「安福哥,這都是怎麼回事啊?」蘇凝雲被武安福拉著走了好遠,只覺得手腕被他攥的生疼,終於忍不住拉他停下問道。

    武安福想了想道:「我有些話,不能跟兄弟朋友們說,怕他們笑話我不是英雄好漢。不如跟你說吧。」

    「那你就說啊。」蘇凝雲道。

    武安福便拉著蘇凝雲一邊找著僻靜的街道閒走,一邊說起從認識李漩開始經歷的那些事情。蘇凝雲一直安靜的聽著,不忍打斷武安福的話。也不知道說了多久,只見日頭都要西沉了,武安福才將將說完。

    「原來我的相公是這麼癡情的一個人啊?」蘇凝雲抿著嘴,偷偷樂道。

    「怎麼你不生氣吃醋嗎?」武安福說完了故事,覺得暢快多了,他感覺自己從前就如同一隻玩偶,被愛情操縱著,做了不少的傻事。方才見過李漩,雖然十分憋悶,卻很快的緩過勁來,蘇凝雲在身邊相伴的功勞不小。

    「我相公是個至情至性的英雄,我為什麼要吃醋嫉妒?為什麼要生氣?相公,你知道我常常聽人說故事,最討厭的是什麼人嗎?」蘇凝雲拉著武安福,找了戶人家門前的台階坐了,一頭靠在武安福的肩膀上道。

    「是什麼人?」武安福奇怪的道。

    「就是那些故事的英雄好漢啊,我覺得他們好奇怪啊。一個個殺人不眨眼,好像個個都沒有感情。太平公也是那樣,每天就想著國家大事啊黎民百姓啊帶兵打仗啊,似乎他們生來就為了做大事,從來不對女人溫柔體貼。至於那些風月的故事,他們更是一點都不沾邊。我還以為是英雄好漢都不喜歡女人呢。」蘇凝雲調皮的道。武安福被她逗的開懷大笑道:「那你說我喜歡不喜歡女人?」

    「你不但喜歡,還很花呢。」蘇凝雲輕輕在武安福胸口捶了一下,嬌嗔道。

    「那你是希望我花呢,還是希望我不喜歡女人?」武安福被她撩撥的難受,輕輕在她耳邊吹著氣道。

    「我希望你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敢愛敢恨。」聲音雖然因為耳上傳來的酥麻感而柔弱的幾乎聽不清楚,蘇凝雲的話卻還是如同霹靂一般打在武安福的頭頂上。是啊,敢愛敢恨,這天下英雄無數,又有幾個能做到敢愛敢恨?只要江山的不是英雄,只愛美人的也不是英雄,我偏要做一個拿得起放得下,既要江山又要美人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英雄。武安福心裡如是想著,熱血澎湃之餘,自然不忘在蘇凝雲臉上香了一個,感謝她一語驚醒夢中人。

    「話說回來,相公你還想著李姑娘嗎?」蘇凝雲柔柔的道。

    「不想了。」

    「真的不想了嗎?」蘇凝雲故意往武安福的懷裡鑽,此刻天還沒黑,她也不怕被人看見。

    「當然不想了,既然沒有緣分,何必還要掛念呢,那只會自己找痛苦而已。」武安福道。

    「相公能這麼想當然最好了,不過我是個女人,我能感覺出來李姑娘對相公里似乎還有別樣的感情啊。」蘇凝雲道。

    「你別亂說,不怕我聽了回去找她啊。」武安福笑道。

    「我才不怕,我這樣好的老婆,就算有別的美女,你遲早還會回來找我的。」蘇凝雲一撇嘴,不服氣的道。

    「那到是,誰也沒有你乖巧聰明。」武安福感慨道,他從來沒想到香羅院一時衝動誇口而出的豪言壯語為他帶來了這樣一個紅顏知己,若說從李漩那裡得到的是最初的驚喜和不斷的失望,那麼從蘇凝雲這裡他得到的是男人所需要的一切關懷和幻想。兩相比較,他自然懂得如何選擇。

    「這裡裝的是什麼?」蘇凝雲晃晃手中的錦盒問道。

    「是個水晶琉璃墜,你打開看看。」武安福道。

    蘇凝雲把盒子打開,一見其中的墜子,不由的驚呼一聲,她在香羅院也收過無數的禮物,不過如這般精美的墜子,還是少見。

    武安福看她愛不釋手的把玩著墜子,一把拿過道:「我給你戴上。」

    「我才不要呢,別人不要的東西,你才給我。」蘇凝雲一撅嘴道,說是這麼說,人卻離開武安福的身體,露出脖子來。

    「不是不要嗎?那我扔了。」武安福逗她道。

    「別扔啊,很貴重的。」蘇凝雲嚇了一跳,等看到武安福嬉皮笑臉的樣子才知道上了當。

    「你倒很會替我節省。」武安福邊說邊撩開蘇凝雲的秀髮,為她把墜子戴上。

    「你是我的相公,若不幫你看著家產,以後還不是要跟你喝西北風。」蘇凝雲擺弄著墜子,露出喜色道。

    「喜歡就戴著吧。」武安福看了看,覺得人和墜子實在是相得益彰。

    「我和李姑娘,誰戴起來更好看些?」蘇凝雲忽道。

    「這個……?」武安福還真說不上來,「各有千秋吧。」

    「哎,看來你還是不能忘懷啊。」蘇凝雲一笑。

    「哪有,你別淨誣陷我啊。」武安福無奈的道,看來他和李漩這段感情,會被蘇凝雲當做笑話來取笑很久。或許兩個人都老了,在園子裡曬太陽的時候,她還會這麼取笑自己吧?武安福幸福的想著。

    「哎,你們兩個大白天的幹嗎呢?」身後的門忽然開了,一個大娘看著依偎在一起的兩人,吃驚道。

    武安福和蘇凝雲一驚,對望一眼,哈哈笑著逃走了。大娘嘟囔道:「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不像話了……」

    吃過了餛飩,李漩默默的走在北平的街道上,一直出了南門,走不多遠,一處僻靜的村莊裡,就是武安福叫人給她安排的莊院。她一回來,丫鬟和老媽子忙上前道:「姑娘,侯爺來了。」

    李漩點點頭,走向書房。她走到門前,見門開了條縫,悄悄望進去,見羅成正在看書,全神貫注的樣子頗為帥氣。李漩輕輕推開門,吱嘎一聲,羅成抬眼看過來,見是李漩,俊朗非凡的一笑道:「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李漩說著,走到羅成身邊,「看什麼書呢?」

    「孫子兵法。」羅成道,「這可真是好書,我頗有體會。」

    「是嗎?」李漩站在羅成身後,兩手搭上他的肩膀,輕輕揉起來,兩人的密切關係,似乎已經有很長時間了。

    羅成很享受李漩的按摩,微閉著眼睛,過了好一會,忽聽李漩道:「武安福回來了。」

    「什麼?」羅成一躍而起,武安福回來的時候十分隱秘,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你怎麼知道?」

    「我在城裡見到他了。」李漩道。

    「你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羅成虎目圓睜,臉漲的通紅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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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發出了這一章,在這個落寞的季節裡,看著自己安排的愛情結局,有種不好的預感。我們常說有情人終成眷屬,可還是有那麼句「多情總被無情苦」。愛情,真是個好麻煩又好吸引人的玩意,讓人不棄不離。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1 18:06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劍指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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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是在街上遇見的,他身邊還跟著夫人,你說我們能做什麼?」李漩有些慍怒,反問道。

    「他對我可從來都是很君子的,不像你……」李漩紅著臉道。羅成看她臉紅紅的,美艷不可方物,心神激盪的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柔夷道:「你可不許再見他了,這房子也別住了,明兒個我就在別處給你買所院子。」

    「你說的也是,我今天把那墜子還給他了。」李漩道。

    「怎麼還給他了?那可是我送給你的。」羅成有些不悅道。

    「畢竟是他的東西,我還給他,也算絕了他的想念。」李漩道。

    「這到也對,等我派人去給你找個更漂亮的吧。」羅成喜滋滋的道。

    「不用破費了,你剛開始處理北平的事務,多把心思放在這上面吧。只要你對我好些,日後掌握了權柄,幫我爹爹和哥哥恢復名譽,我就滿足了。」李漩幽幽的道。

    「你放心吧,我爹現在對我十分放心,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就得都聽我的。」羅成躊躇滿志的道,「到時候我聽你的。」

    「那到不用,我是個婦道人家,只希望報了家仇,好好相夫教子,過平靜的生活。」李漩道。

    「那也好,到時候我們多生幾個孩子,你說好不好。」羅成動情的把李漩攬在懷裡道。李漩被他擁著,一邊應著,一邊用那三分惆悵七分迷茫的眼神望著虛空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武安福和蘇凝雲回到家中,武魁派人來找,武安福過去一問,才知道他們派去的探子發回來些消息,沒提到楊廣要興師問罪的事情。二武都鬆了口氣,可想到楊廣那睚眥必報的性格,又總是不放心。武安福道:「既然現在朝廷裡沒有動靜,咱們不如先發制人。我去一趟山東,名義上是去看義父,實則讓他去透透口風。」

    武魁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你準備一下,過幾日就出發,多帶點禮物特產。」

    武安福回到房裡,算算如今已經要七月中旬了,再收拾幾天,七月末出發,先到山東見下楊林,恰好能空出時間去參加九月初九山東濟南的秦母壽辰。主意打定,和蘇凝雲嬉戲了一會,便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武安福正做著春秋大夢,只聽外面有人敲著門道:「少爺,少爺,醒醒啊。」武安福睡眼惺忪的道:「這麼早,是誰啊?」

    「小侯爺來看你了,在前廳呢。」家人道。

    「啊?」武安福蹦了起來,手忙腳亂的穿好衣服,心想羅成怎麼來了?昨天剛遇到李漩,今天羅成就找上門來,可見他們現在一定聯繫密切。武安福經歷昨天的破滅重生,倒也並不因嫉妒而再生怒火,只是一邊籌謀著該如何應付羅成,一邊簡單的洗了把臉。匆忙出來見羅成。

    上次羅成大婚,武安福並沒和他照面,算起來兩人見面還要數楊廣登基後武安福在宴會各地使節的時候挑撥羅成和天下英雄那回。這一算來也有一年了,武安福一見到羅成,第一感覺就是他的確有了變化。

    眼前的羅成還是如從前一般的英俊瀟灑,一襲標誌性的白袍一塵不染,可武安福總覺得他有哪裡不對勁。笑著上前打過招呼,武安福在他臉上一掃,終於發現癥結所在。因為從小嬌生慣養的緣故,羅成一貫的驕傲無禮,他那眼高於頂的神態是最讓人討厭的地方。而如今在武安福面前的羅成,眼神裡那狂放驕傲的內心不知被掩藏到哪裡去了。武安福知道他不是之前那個容易被自己激怒而口出狂言得罪天下英雄的傲氣侯爺了,暗暗小心起來。賠笑道:「侯爺怎麼一早就來了,我還打算這幾天去拜見你和王爺呢。」

    羅成嘿嘿一笑道:「我若不來找你,你只怕一輩子也不會再踏進北平王府的門吧?」

    「侯爺這是哪的話,我聽說王妃生了場大病,身邊正好有個不錯的醫生,想要介紹給王爺,你這麼說,可是冤枉我了。」武安福道。

    「名醫我們請的多了,就不用你費心了。你把自己的事情管好再說吧,我可聽說你是被免職的,你這大將軍的位置還沒坐熱乎,怎麼就下來了?」羅成沒理會武安福的好意,挖苦道。

    武安福心想這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幾句話的功夫,羅成那黑嘴的本事又顯露出來了。

    「侯爺可別取笑我了,我現在是戴罪之身。」武安福忙道。

    「呵呵,我在京城見到你的時候,你可挺囂張跋扈的。現如今可現了原形了。」羅成道。

    武安福心裡窩火,嘴上還是恭恭敬敬的道:「侯爺教訓的是,我以後一定規矩一點做人,萬萬不會再不自量力了。」

    「哼,你知道就好。還有,我可告訴你,李漩現在是我的人了,找個機會我就把她娶回家去,你以後不得再糾纏她。我給她另買了處園子,過幾天就搬,等搬走了,你就把她現在住的那園子收回去吧。」羅成見武安福唯唯諾諾,以為他怕了,又道。

    武安福心裡這個氣啊,他對羅成和李漩的關係倒也有猜測,卻一直不能肯定。如今聽羅成這麼斬釘截鐵的自作主張,恨得咬牙切齒,可又不敢發作,只是道:「我知道了。」

    羅成見武安福再無之前和他抗衡的勇氣,哈哈大笑道:「你識趣就好,那我就走了。」

    武安福把羅成送到門口,等他走遠了,轉身一口濃痰吐在地上:「羅成,你欺人太甚,遲早要把你萬刃分屍,才能洩我心頭之恨!」

    被羅成這麼一鬧,武安福也無心再在北平呆著,索性立刻收拾行李,兩日後帶齊了禮物特產,一共裝了滿滿七大車。此去山東路途遙遠,路上盜匪叢生,地面頗不安全,武安福好勸歹勸,才讓蘇凝雲乖乖的留在北平侍奉爹娘。本一直和突厥做生意的史大奈也想去山東走走,武安福就也帶上了他,北平的一切事務就由趙勇和吳奈把持。候君集四人潛出城去,自去狼牙山召集其他人在山東路上會合,武安福帶著孫思邈,孫成,史大奈,燕翼幾人押著大車,告別武魁武亮蘇凝雲,上路往山東去了。

    走出不到一日,在路上與狼牙山來的李靖,雄闊海,候君集,尚懷忠,黃天虎,李成龍,王君廓,謝映登等人匯合,眾人都打扮成武安福的親兵模樣,浩浩蕩蕩的往山東行去。不數日,就進入了山東境內。

    武安福等人一進山東境內,只覺得路途上十分的平靜,並不像徐世績所說的盜匪橫行,官差遍地,他有些奇怪。這日來到一個小鎮,人口倒也稠密,武安福看看天色不早,便叫眾人在鎮上找個客棧投宿。鎮上平素往來的人口大概不多,客棧很小,老闆一見這麼多客人,不喜反憂,好不容易才都給安置下。

    安頓好了住處,武安福等人拼了三大張桌子,幾十號人才坐下,大酒大肉的上了一堆,鄉村小店沒什麼好招待,無非是淡酒滷菜大塊牛肉,店主又殺了幾隻雞燉上,湊合了一頓。

    武安福隨意吃了點,便撂了筷子,走到店主身旁道:「老丈,今年多大年紀了?」

    店主憨厚一笑道:「五十一了。」

    「哦,我看你店裡生意一般啊?」武安福道。

    「現在年頭不好,向你們這樣的豪客,幾年都沒有過了。」店主歎道。

    「現在國家昇平,怎麼會沒有客人呢?」武安福故做驚奇道。

    「國家倒是還可以,雖然今年的稅重了一點,百姓還能過活。可是山東不同別處,咱們這裡盜賊土匪多,地面上總不太平,搞的各地的商人都不敢來。」店主愁眉苦臉的道。

    「我一路上來太平的緊啊,怎麼不見有土匪強盜?」

    「那是客官你運氣好,這兩天山東大帥唐壁的一支兵馬在附近的山中打敗了一股強人,附近的土匪強盜都藏起來了。若是這支兵馬一走,不用幾天,路上就又不安寧了。所以我勸客官你不要耽擱,早點到濟南府吧。那裡有大帥唐壁和靠山王坐鎮,是難得的太平地方。」店主好心勸道。

    「我知道了,謝謝老丈啊。」武安福這才知道究竟,看來山東的確不安寧,可這裡的民風雖然粗獷一些,卻也不該這樣的亂啊,難道楊林治理地方的能力這麼差勁嗎?

    武安福正想著,只聽店外馬嘶人吼,亂成一團。有人大聲喊道:「土匪來了!」

    武安福和店裡正吃喝的眾人面面相窺,這土匪的膽子也太大了,太陽才剛落山,天邊還有餘暉,竟然就來劫掠鄉鎮?武安福奔回樓上,抓起兩頭蛇跳出店去,向南一望,只見南邊半天都是火光,隱約之中,一前一後兩支人馬,且戰且近,不一會,先頭一支,已經凌亂的衝進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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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我不想為李漩解釋什麼,其實我本意是想把她塑造的更矛盾一點的,如今看來,很不成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就像我從來不恨生命中曾經傷害過我的那些美麗女子一樣,我總是想她們大概也不想傷害我,只不過我們的生活不該交集,她們有更好的選擇而已。我默默的希望她們幸福快樂,希望她們遇到真正愉悅的愛情對象。我也希望大家也可以抱一顆寬容的心,去待人以善。也許活的會不那麼累一些。

    2,書評還有幾十個精華,有需要的請發書評,晚上我回來的時候統一加。

    3,謹以李漩這個角色,紀念我的十年和一年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1 18:07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自古此地多豪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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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的,這是什麼人?」雄闊海一抹油光珵亮的大嘴,水火棍架在肩膀上,竟然還拿著根牙籤在剔牙。

    那前邊的土匪有一百來人,被官兵追了二十幾里,此刻已經疲憊不堪,慌不擇路的湧進鎮子,藉著狹窄的街道作鳥獸散了。有幾個還順手在民房上點火,混亂一起,逃之夭夭。後邊追趕的官兵衝進鎮來,一邊四處圍捕土匪,一邊忙著救火,為頭的大將指揮若定,頗有名將風範,武安福從店裡看過去,見他一身鎖子連環甲,手握冷艷鋸齒刀,一身紅袍,身長近丈,面黃長鬚,眉目如電,體格雄奇,三十五六歲的年紀,真是一員虎將。

    「你們可認識這人嗎?」武安福問其他人道,眾人都搖頭。那店主大著膽子湊過來看了兩眼道:「這人就是咱們山東赫赫有名的虎膽將軍張須陀啊。」

    眾人聽了,都是哦的一聲。張須陀的名字他們都知道,此人是山東大帥唐壁的愛將,雖然官職不高,名聲卻大。本來山東匪患猖獗,屢剿不淨。直到張須陀橫空出世,屢戰屢勝,山東盜匪一聽他的名字,就聞風喪膽。他曾有一次在只有兩百親兵的情況下被七家土匪萬餘人設計埋伏,獨力殺出重圍,卻發現有人沒有突圍,便返身殺回去救人。如此來回四趟,斬殺土匪一百餘人,土匪駭其勇猛,竟然潰散。此一戰讓他天下聞名,楊堅當年還親自下令褒獎,賜他「虎膽將軍」的綽號。因此眾人都略有所聞。此人和夏迎春,劉葵並稱為唐壁手下三傑,都是頂尖的人才。武安福一知是他,心裡份外的喜愛,想來想去,卻覺得難以招攬,只得暫時放下。

    外面鬧哄哄折騰了半天,終於把火撲滅。土匪藉著夜色,早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張須陀見追不上,便整頓人馬,井然有序的撤退了。

    官兵一走,武安福等人也都該吃繼續吃,該喝繼續喝,武安福回到房裡,心想山東地面果然是藏龍臥虎,不光有尤俊達程咬金這樣的綠林英雄,也有張須陀這樣的官家豪傑,這次去給秦母拜壽,憑秦瓊在山東的名望地位,兩邊一定都有人到場,屆時說不定會有一場好戲看呢。

    第二天一早,武安福等人起程,一連兩三日,倒也平靜無事,八月初一這一天,來到了濟南城。濟南乃是山東的中樞之地,和北平類似的是也有兩個管事的,一個就是楊廣的三叔,武安福的義父靠山王楊林,另一個就是山東大帥唐壁。山東的大事小情,做主的都是楊林,唐壁手下有精兵三萬,主要負責的就是到處剿匪。這濟南的城防也是他所管轄,武安福等人走到城門口,就被刁難住了。

    「嗨,說你呢,你這兵器不准帶入城裡。」守門的小兵看到武安福的配劍,喊了一嗓子。其他小兵也圍了過來,一個小官道:「搜一下,看看是不是還有別的兵器。」

    武安福不想惹事,給眾人一個眼色,見他們不要輕舉妄動。小兵們一搜,還真從大車上把眾人帶的武器都給搜出來了。那小官一瞪眼睛道:「你們莫不是響馬的奸細嗎?帶這麼多兵器,想在城裡作亂不成?」

    武安福笑道:「這位官爺,我們可都是平民百姓,正經良民,這些武器是行路的時候防身用的,你可別誤會啊。」

    「我看你們一個個賊頭賊腦,一定不是好人,來人啊,給我把他們拿下,送到衙門去審問。」小官喝了一聲。

    「哪個敢動?」雄闊海大喝一聲,把眾小兵嚇了一跳,看他凶神一般的樣子,還真沒人敢動彈。

    「反了你們了,給我上,先把這個惡形惡相的鎖了。」小官急了。

    武安福看事情要鬧大,忙道:「不要亂來,我是靠山王的九太保武安福,不是賊人。」

    小官哪裡肯信,還要帶人上前,就聽城裡一人大喝:「賊人在哪?」

    武安福揚頭一看,竟是熟人。

    那人縱馬過來,一看武安福,哎呦一聲,跳下馬來,啪啪給了小官兩個嘴巴,然後到武安福身前一行禮道:「武大人,劉葵這裡有禮了。」

    他鄉遇到熟人,武安福心裡很是高興,當下在劉葵的陪伴下,眾人一起進了濟南城。

    「武大人怎麼來濟南了呢?」劉葵問武安福道。

    「劉將軍,你可別叫我武大人了。我被朝廷免了官職,現在是個白丁。」武安福笑道。

    「這是怎麼說的,武大人你武藝那麼好,朝廷可真是不會用人,就好像我張大哥,本事那麼大,如今只是個小小的地方將軍,可惜了。」劉葵天性憨直鹵莽,口無遮攔,一聽武安福被貶,頓時發起牢騷來。武安福喜愛他的直脾氣,笑道:「多謝你為我打抱不平,不過我這官做的也沒滋沒味,正好樂的清閒。」

    劉葵道:「說的也是,不然你哪有時間來俺們濟南玩。對了,武大人你來濟南做什麼?「

    「我是來拜見我的義父靠山王的,不知道他的營帳在哪?」武安福道。

    「大人你是靠山王的義子?那可真是太好了,憑大人你的本領,跟著靠山王準沒錯。他老人家的軍營在城南三十里的地方。每個月只有逢五的時候才進城辦公,其他時間都是各家太保在城裡值班。你要早說,咱們就不進城了。」劉葵道。

    武安福想了想道:「既然都已經來了,就去看看是哪個哥哥在值班,等會一起去軍營好了。」

    劉葵便引眾人一路來到濟南府。武安福叫眾人在外面等候,和劉葵一起走進府衙。

    府衙裡的衙役一見劉葵,都恭敬的行禮,劉葵問道:「今天是哪家太保值班?」

    一人道:「是大太保和二太保。」

    劉葵忙帶武安福去後堂,羅方和薛亮閒來無事,正在後邊下棋,聽得有人進來,一抬頭,見是武安福,兩人臉色一變,表情極為不自然。

    武安福和二人的交情還算不錯,尤其羅方,在京城時也有交往。一見他們二人表情古怪,知道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他一時不能肯定,只得道:「二位哥哥,可想死小弟了。」

    羅方和薛亮眼神慌亂的對望一眼,羅方道:「九弟,你怎麼忽然來了?」

    「小弟被朝廷罷了官,兩位哥哥不知道嗎?」武安福歎口氣道,「如今有了閒暇,過來山東看看義父他老人家。」

    「九弟,哥哥……」羅方瞧了薛亮一眼,猶豫了半天道,「咱們兄弟一場,聽哥哥一句話,回北平吧,以後義父要是召喚你,你可千萬別來山東,否則只怕有殺身之禍。」

    武安福心裡一驚,難道是幫助楊廣做的那些惡事被人捅給楊林了?又或者楊昭的事情真的惹了麻煩?他不敢肯定,問道:「大哥,這是怎麼回事?」

    羅方歎道:「本來我不該出賣父王,可是咱們兄弟交情不錯,我不能眼看你去送死。實話告訴你吧,月初的時候,軍營裡來了兩個人。」

    「是誰?」武安福忙問。

    「高穎和楊尹。」羅方道,「他們把朝廷發生的變故都跟父王說了,父王雷霆大怒,氣的病倒,這幾日還在將養呢。高穎說你是幫兇,現在大局已定,父王雖然不敢對皇上怎樣,就都遷怒於你。他現在正在氣頭上,你若是去見他,只怕性命難保。」

    武安福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高穎逃到了楊林的地面。他和楊林當年是出生入死的戰友,說的話楊林自然相信。看來高穎對自己是恨之入骨,一定說了不少壞話。不然以楊林溺愛孩子的性格,一定不會這麼惱怒。

    「大哥二哥,小弟真是冤枉的啊,你們可要幫我啊。」武安福心知楊林這一關要是闖不過去,未來大計只怕要擱淺,無論如何都要兵行險招,想到就做,硬擠出幾滴淚水,撲通給羅薛二人跪下了。

    「九弟你快起來,你這是幹什麼。」羅方忙把武安福扶起來,「這事我們也沒有辦法,父王的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現在他火正大著,我們若去勸說,只怕也沒有好果子吃。」

    武安福知道事情難辦,不過楊林的性格,他也略知一二,此人愛才如命,自己當初也是因為好槍法才被他相中認為乾兒子。難道現在就沒有什麼好辦法嗎?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一直沉默不語的薛亮此時道。

    「什麼辦法?」武安福眼睛一亮。

    「父王新認了一個乾女兒,十分寵愛,這些日子父王病臥在床,都是她親手侍奉。我看她要是能說上幾句美言,也許父王的火氣能消一消。」薛亮道。

    「乾女兒?」武安福猛想起一個人來,難道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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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1 18:07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張紫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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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賣了許久關子的另一女主終於出場,如果熟悉隋唐評書的朋友想必都知道這個和秦瓊有婚約的女子,每當想起她的悲慘身世,我都有些不忍。如今終於能在我的書中改變她的命運,也算是我對傳統的評書演義裡一貫殘酷冷漠的對待女性命運的做法的一個抗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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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最近才收的乾女兒,名叫張紫嫣,是個孤苦伶仃的孤女。上個月父王去萊州剿匪,路上救了她,看她聰明伶俐,生得落落大方又知書達理,非常喜歡,便收了做義女。我們都說父王這回算是兒女雙全了,為了這事,還擺了幾桌酒席慶賀了一番。」羅方道。

    「原來如此。」武安福在羅方說的時候就猜到他說的是張紫嫣,這女子的故事他很是熟悉,在評書裡,她為了救秦瓊而盜楊林的令箭,放走秦瓊之後自殺而死。當初武安福聽到這段故事的時候很是傷感,可惜這樣一個青春年華,心地善良,善解人意的女子。如今聽說她已是楊林的乾女兒,不由十分的好奇她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也不知道她性格如何,我也不認得她,貿然去求助,恐怕太唐突了吧?」武安福道。

    「你可不知道,咱們這個乾妹妹性格十分溫柔,不但對父王照顧有加,對咱們這些乾哥哥也是好得很,可惜我有了妻室,家裡的母老虎管得嚴,不然也要動心。」羅方笑道。

    「呵呵。」武安福尷尬得一笑,並沒在意,他如今在乎得不是兒女私情,而是如何捱過當下這一關,「也不知道我怎麼才能見到她,大哥二哥你們幫我安排一下吧。」

    「兄弟一場,我們自然會幫忙。」羅方道。

    「我的伴當都在外面,給各位哥哥弟弟帶了不少的禮物,一會大哥二哥先帶回去吧。倉促之間也沒給乾妹妹帶禮物,我那還有幾件珠寶,一會挑兩樣好的,請哥哥們幫我送給她。」武安福道。

    「你放心,只要咱們兄弟一心,自然不會讓那高穎挑撥成功。」羅方薛亮忙道。

    武安福和劉葵出了府門,對劉葵道:「劉將軍,如今我大難臨頭,實在不好連累你。若是這次僥倖父王不追究我的事情,再來相會吧。」

    劉葵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卻也愣頭愣腦的道:「武大人,你跟我別見外。要是有用的著我的,儘管說話。」

    「衝你這話,若是你不介意,我就叫你一聲劉兄弟,咱們以後就兄弟相稱。你的情意我心領了,若是有事,自然會去叨擾。」武安福道。

    「那好,你可要保重啊,老王爺要是想殺你,你就跑,跑到濟南來,我幫你逃走。」劉葵走時還不忘叮囑武安福道。

    送走了劉葵,武安福找到眾人,把才纔的事情一說,眾人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也都十分詫異。孫思邈道:「少帥,高穎和楊林乃是至交好友,楊林這人剛愎自用,恐怕先入為主,我看此去形勢危險,不可犯險啊。」

    李靖也道:「少帥,孫先生說的對,這事還要從長計議。」

    武安福道:「孫先生說的是,不過若不去接近楊林,只恐未來大計都成泡影。我看還是先讓羅方薛亮去斡旋一二,若有轉機我就去見。若是不行,咱們就去找秦二哥。」

    眾人一想也只有這麼辦,便把禮物歸攏在三輛大車上,另外雇了幾個車伕,武安福從隨身帶著備用的珠寶裡選了三件精美貴重的,重又進了濟南府。

    「大哥二哥,這裡有兩件珠寶,是我孝敬兩位嫂子的,還請笑納。」武安福一見羅方薛亮,忙把珠寶送上。

    「九弟真是客氣。」羅方薛亮看到珠寶做工精美,材質珍惜,知道價值不凡,眉開眼笑的接過去,心想沒白拉武安福一把,他到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這件就麻煩兩位哥哥送給咱的乾妹妹,請她幫我說幾句好話吧。」武安福又拿出一件珠寶,比起方才兩件要遜色一些,卻也是十分貴重的名品。羅方薛亮見武安福這麼會做人,自然爽快的接過來道:「九弟,你儘管放心,此事就包在我們身上。」

    「外面還有三車的禮物特產,兩位哥哥拿回去給大家分了吧。若是父王能消氣,小弟自然還會重重感謝兄弟們的。」武安福道。

    「放心放心。」兩人聽說還有禮物,臉上樂得開了花。

    羅方薛亮領著三輛大車回軍營去了。武安福等人在濟南府找了家客棧住下等待消息。本以為會一帆風順的山東之行,就這樣蒙上一層無法預知內容的陰影。

    在客棧裡等了兩天,一直沒有消息,武安福派去軍營四周查探的候君集等人不見軍營中有什麼異常,而濟南府裡每日也依然有太保們來值班,先是五太保高明和六太保高亮,後是七太保蘇成八太保蘇鳳,武安福擔心有變沒去相認。直到第三天午間,客棧來了個老農,指名道姓的給武安福送了封信。武安福打開一看,原來是羅方約他夜半在軍營外的山楂崗見。

    為了安全起見,夜半時分,候君集等人四散在軍營四周探聽動靜,雄闊海和王君廓則備好駿馬在附近埋伏。武安福忐忑的來到山楂崗上,等了一會,就見月色下三個人影影影綽綽的上到崗上來了。

    「大哥二哥,小弟在這裡。」武安福看他們身後沒有人,從隱藏的樹後現身出來。

    來人正是羅方薛亮,他們二人身後還有一人,穿這寬大的斗篷,用帽子遮住面目,看不清楚。

    「九弟,讓你久等了。」羅方上前道,「這兩日我們跟眾兄弟都打了招呼。咱們兄弟都覺得如今天下已定,父王再追究這事實在過分,心都向著你呢。」

    武安福心道你們收了我的禮物,若還不向著我,那可無恥之極了。嘴上笑道:「多謝各位兄弟了,小弟我感激不盡。」

    「你客氣什麼,對了,咱們妹子來見你了。」羅方沖身後那人一招手,「妹子,過來,這就是你九哥。」

    身後那人走過來,深深的行了一個禮,柔聲道:「紫嫣見過九哥。」

    「妹子客氣了。「武安福連忙還了個禮,月光下之見張紫嫣把帽子除下,露出容顏來,武安福只看見瀑布一樣的秀髮如水樣灑下,先癡了一癡,再去看她,真是個十足的美人。

    張紫嫣雖然家道中途敗落,卻天生麗質,自從當了楊林的乾女兒,穿著打扮起來,頗有姿儀。楊林那幾個沒婚配的太保,對她都很垂涎。武安福有一見美女就迷糊的老毛病,不過自從經歷李漩的打擊,倒是克制多了。因此只呆了一呆就道:「勞煩妹子深夜出來,實在對不住。」

    張紫嫣款款一笑道:「九哥客氣。我聽大哥二哥說了你的事情,我想這事義父的確不該偏聽高穎一面之詞。等我找個機會,探探義父的口風,也好為你說項。」

    「實在太謝謝妹子了,我對義父他老人家忠心耿耿,為皇上做的那些事也是機緣巧合,被迫無奈,實在是身不由己啊。」武安福叫屈道。

    「人在亂世,又有哪個能自己做主的。」張紫嫣被武安福的話勾起傷心事來,幽幽道。

    「妹子能理解就好。」武安福心裡長出一口氣。

    「對了,九哥的禮物實在太貴重了,妹子我不能收。」張紫嫣說這從懷中掏出武安福送她的珠寶來。

    「妹子這是做什麼,一件見面禮而已,你若不收,我這做哥哥的哪有面子。」武安福忙道。

    「可是這實在太貴重了,不是我該戴的。」張紫嫣道。

    「你現在可是靠山王的義女,郡主之尊怎麼不該戴,難道是嫌不夠好嗎?」武安福道。

    「不是,不是……這個意思。」張紫嫣哪及武安福的口齒伶俐能說會道,一時不知該怎麼辦了。

    「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妹子你也不用客氣。」羅方和薛亮打圓場道。

    張紫嫣拗不過三人,只得重又收起來。

    「九弟,妹子都這麼說了,你也該放心了。你現回濟南府,別露了形跡,免得我們還沒勸就被父王撞見。」羅方見事情說完,便道。

    「嗯,那就這樣。一切就全靠兩位哥哥好妹子你了。」武安福道。

    四人又說了兩句如何聯繫的話,羅方薛亮便護這張紫嫣,原路回去了。

    目送三人遠去,武安福也下了山崗,找到雄闊海兩人,騎馬回濟南城了。轉眼又是三四天過去,一點動靜都沒。武安福不敢出門,怕叫楊林或是高穎的人碰見,也不敢去找秦瓊,怕給他惹上麻煩,每日悶在客棧裡,十分煩躁。倒是李靖和孫思邈孫成三個每日裡有意無意的提醒武安福趁著機會學學書法,多識幾個字。武安福知道自己文化不夠,那些古文看上幾個字腦袋就疼,試了一次,再也不聽三人的勸說了。

    這日百無聊賴的窩在客棧裡,聽著雄闊海和眾人吹噓這自己在太行山上如何打死一隻老虎的經歷,只聽夥計在門口道:「哪位是武大爺,有人找。」

    武安福下了樓,就見羅方薛亮等在門口。

    「大哥二哥,你們怎麼親自過來了。」武安福忙迎過去。

    「父王這兩日有所鬆動,我們商量著,你是時候去見他了。」羅方道。

    「那太好了。」武安福喜道。

    「不過高穎這些日子總在父王身邊轉悠,你若是白天去見,只怕父王礙著高穎的面子,不會饒你。紫嫣妹子的意思是讓你晚上去,避開高穎他們。」羅方道。

    「也好。」武安福心想還是女人心思細密。

    「我們去府衙裡值班,擦黑的時候你打扮一下,咱們一起回營,等入了夜,你就可以去見父王了。」羅方道。

    三人計議停當,羅方給了武安福一套隨從的衣裳,讓他在客棧等候。

    武安福回了房間,和眾人說了,依然是叫候君集等人去查看動靜,雄闊海二人帶好馬匹埋伏在不願處,以備萬一。天一擦黑,羅方薛亮果然來了,武安福混在他們二人的隨從裡,快馬向城外楊林大營而去。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1 18:07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舌燦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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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豬這幾日心情不佳,一到歲末,回首這一年的時光,心懷感傷,因此打算安靜一下,若是怠慢了各位讀者朋友,還請諒解。

    楊林這些日子以來因為從高穎那裡得知楊廣謀朝篡位的事實,一時氣惱,肝脾毒火上攻,一病不起。他眼看就要七十歲了,雖然身體一直健康的很,平時日食斤肉,高興起來能飲鬥酒,畢竟年紀不饒人,這一病就是一個多月。幸好新收不久的乾女兒張紫嫣每日衣不解帶,食不離身,辛勤照顧,這身體才漸漸好轉。

    這幾日楊林只覺得覺也睡的香了,飯也吃的好了,心情也暢快些了,張紫嫣看他精神矍鑠起來,也陪他下下棋,說說話,把老王爺伺候的十分舒泰。楊林越看這個乾女兒越是喜歡,想起她這一年也要二十歲了,就盤算著給她尋找個婆家。張紫嫣哪知道楊林的心思,只在擔心著武安福。

    這晚月明星稀,是個好天氣,楊林吃了晚飯,覺得身體好的差不多了,就叫張紫嫣扶著在營裡轉了些圈子,消化消化食。走了幾圈,吹了吹風,楊林覺得累了,便回了大營,由張紫嫣伺候著躺下了。不多一會,老王爺就打起呼嚕來。張紫嫣看他睡的熟了,走到營帳口,翹首等候武安福的到來。

    過了小半個時辰,張紫嫣就見三個人影走過來,衛兵上去盤問,一見是羅方薛亮,不敢阻攔。羅方薛亮帶著遮擋住面目的武安福瞞過衛兵,被張紫嫣悄悄的迎進營帳裡來。

    「父王睡了嗎?」羅方問道。

    「睡了一會了。「張紫嫣探頭向裡帳看了眼道。

    「九弟,咱們帶你來可是擔了天大的風險,雖然父王這幾天氣消了不少,可我們也不敢保證他就不追究你的事情了。一會若是父王生了氣,我們幫你欄著,你就快跑吧。做哥哥的也只能到這份上了。」羅方很實在的道。

    「多謝哥哥了,父王不原諒我,我就一頭撞死在這,也不用跑了,免得被人說我不孝。」武安福胡說八道道。

    「你去吧。」羅方讓武安福進了營帳,自和薛亮在門口望風。張紫嫣則陪著武安福進到內帳。

    武安福躡手躡腳走到楊林的榻前,見老王爺睡的正香,花白的鬍子隨著呼嚕聲揚起又落下,倒也有趣。張紫嫣瞧了眼武安福,衝他一點頭。

    武安福會意,先跪倒在地,然後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楊林多年的戎馬生涯,很少能睡的塌實,夢中聞到異聲,頓時驚醒,一見張紫嫣就在眼前站著,剛要喊她給倒杯茶喝,猛的見地上跪著個人,老王爺一驚,就著燈燭仔細一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好你個武安福,你是怎麼進來的?」楊林說著,瞪了眼張紫嫣。張紫嫣看楊林氣的臉都變了形,忙道:「爹爹,你消消氣,九哥是來給你賠罪的。」

    武安福通通通的磕起頭來,一邊磕一邊道:「爹爹,這都是我求妹子幫忙的,請不要怪罪她。孩兒知道惹你老人家生氣了,今日來,就是為了給爹爹賠罪。你要殺要剮,孩兒絕不皺一下眉頭。」

    楊林聽了,哈哈一笑道:「好你個又奸又滑的武安福,若是不怕我殺你,幹嗎要晚上來,你真當我老糊塗了嗎?」

    武安福心裡暗叫楊林厲害,看來自己不能耍小聰明了。只得老實得道:「爹爹,孩兒真心誠意的來跟你老人家請罪。請爹爹給孩兒一個機會解釋。」

    楊林從榻上坐起道:「紫嫣,給我倒杯釅茶來。」

    張紫嫣應聲去了,武安福知道楊林默許了,便娓娓把他如何去京城為楊堅祝壽,無意中捲進了高穎搶奪王君廓護送獨孤皇后懿旨陰謀中,又如何被楊廣擒去,為求活命幫他出謀劃策,最後身不由己成為楊廣陰謀中的一份子。他這番話說的啼淚俱下,說到被性命如在俎上,不得不為楊廣效力的時候,委屈的大哭起來。

    楊林沉著臉不說話,等武安福說到楊廣登基,便道:「好了,就說到這吧,後面的事情,我京城的人早就告訴我了。」

    武安福一臉委屈的停下來,張紫嫣看他一個大男人哭的一臉是淚水,悄悄拿了塊手帕給他。武安福感激的望了她一眼,把淚水擦乾。

    楊林沉默了半晌,終於道:「你說的可是真的嗎?」

    「孩兒不敢有半句謊言,否則叫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全屍。」武安福賭咒發誓道。

    楊林哪知道賭咒發誓對武安福這種人來說根本連個屁都不如。聽他說的狠毒,倒信了幾分。楊林一生未曾婚娶,卻喜歡孩子,收了十三個太保一個乾女兒,他最是護犢,平日對各家太保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羅方薛亮丟失了皇槓那麼大的事情他都原諒了,可見一斑。之前高穎未來投奔的時候,楊林時常跟眾家太保誇獎武安福,說他在朝廷裡風生水起,全因本領了得,還得意於自己的眼光。不料高穎帶來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靂一樣,他遠在山東,只道哥哥楊堅是年紀大了,久病而死,聽得高穎添油加醋說楊廣大逆不道,謀害父親,又聽他說武安福是協從之一,當時就氣的背過氣去了。如今聽了武安福的話,覺得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氣已經消了一半。不過謀國篡位乃是大事,楊林再糊塗也不會因為武安福一番話就放過他。

    「就算你有不得已的隱情,又怎麼能謀殺先帝,幫楊廣屠殺太子和大臣呢?」楊林道。

    武安福早有一套說辭,此時叫屈起來:「爹爹,你上當了。」

    「我怎麼上當了?」楊林怒道。

    「太子楊勇,皇子楊秀和他們的親戚黨羽的確是皇上下令,讓我動手殺死的。我若是抗命,只怕也被殺了,只得為之。至於先帝,明明是病重而死,哪裡是謀殺。請爹爹明鑒。」武安福知道謀殺皇帝絕對是楊林容忍不了的,先把這事矇混起來。

    「哼,民間早有說法,說是楊廣忤逆,謀殺先帝,你怎的不認帳?」楊林其實對此事也抱有懷疑態度。他知楊堅大病不起,昏迷月餘,高穎來投時,說楊堅是被楊廣謀殺,楊林就有點半信半疑,總覺得人非禽獸,哪能做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來。這時看武安福滿臉真誠,更是動搖起來。

    「就算如此,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且說來。」楊林道。

    武安福便改頭換面,把楊廣說成被楊勇和高穎處處刁難,每日尋找機會陷害的苦主。又說楊勇把持宮禁,不准楊廣去探視,還派人暗中監視楊素和宇文化及。尚未登基,就囂張跋扈,橫行朝中,淫宿宮女,禍害宮廷。他說的天花亂墜,最後才說楊廣實在無法容忍楊勇的不忠不孝,和楊素宇文化及合力起兵,把楊勇黨羽擒拿。至於楊堅,則是抱病許久,在亂中受了風,病情加重難以醫治,而不是被楊廣謀殺。

    「果真如此?」楊林的耳朵根子最軟,聽了和高穎所說完全不同的陳述,一時不知該信誰才好。

    「孩兒所說沒有半句假話。」武安福道。

    楊林默然盯著他看,武安福昂起頭來,眼睛一眨不眨迎著他的目光。楊林看了半天,終於歎息道:「皇族之中,這種事情原本少不了。楊廣這孩子立功很多,才華過人,我本就知道他不肯屈居他人之下,只是他把兄弟都殺掉,這事做的不妥。」

    「我也曾經勸過皇上,只是當時形勢混亂,朝廷裡還有不少人支持楊勇,若是不狠下心來,被他的同黨反攻,只怕會江山分裂,國無寧日。」武安福小心翼翼的為楊廣說了幾句有限的好話。

    「唉,如今先帝五子,只剩他一個。我就算氣他狠毒,難道把他也殺了嗎?」楊林恨恨道,「我在山東數年,難得回京,只怕需要回京一趟,好好和他談談了,不然難出這口氣。對了,這半年多來,朝廷裡大興土木,建了不少工程,到底是怎麼回事?」

    武安福一聽機會來了,便把所有營造的事情都推到蕭禹的頭上去,說他仗著國舅的身份在朝廷中橫行霸道,還經常出些耗費大量錢財的主意誘使皇上享樂,好遂他把持朝政的心意。

    楊林一聽大怒道:「此事當真?」

    「當然是真的,如今皇上要在全國各地建造四百八十座寺廟,就是他的主意。」武安福道。

    楊林怒道:「哼,為了山東境內的三十座寺廟,每個百姓要多交六錢銀子的稅捐,這蕭禹實在可恨。他們梁國自從被滅,一直心有怨恨,我看他是想敗壞朝廷,有謀逆之心。」

    武安福心裡大樂,沒想到楊林如此的舉一反三,忙道:「爹爹說的是,我看蕭禹常自比那個,那個伊什麼霍什麼的……」一旁的張紫嫣聽了笑道:「伊尹霍光吧?」

    「對對對,我是個粗人,還是妹子讀的書多。我可問過旁人,他們都說這伊尹霍光控制皇帝,不是什麼好人。蕭禹還常私下說先帝得國不正,他叛逆的話多著呢。」武安福信口胡說八道,恨不得把自己所做所想的壞事都扣在蕭禹的頭上。

    「他也太狂妄了,這種奸猾無恥之人,若是在老夫面前,就一棒打死。紫嫣啊,快給我準備紙筆,我這就給皇上寫奏折,把這種奸臣趕出朝廷,永不重用。」楊林被武安福騙住,勃然大怒。

    武安福心裡竊喜,正自得意,只聽楊林道:「囈,我一不小心差點中了你的計,難道你就一點過錯都沒有嗎?」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1 18:07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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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安福愁眉苦臉的道:「爹爹,我所做一切,還不是為了苟延殘喘性命?若是我捫心自問,的確有事做的不妥當,也擔了很多罵名。可是伴君如伴虎,只要有一點差錯,頃刻就性命不保,我一個小小將軍,上有父母,下有家人,哪敢抗命。」

    張紫嫣含淚道:「爹爹,我一聽九哥這話,想起我那因為不從貪官被人謀害的爹娘,這世道容不得咱們選擇做好人還是壞人。我想那些山賊盜匪,恐怕也有迫不得已的吧。」

    楊林一聽也是這麼個道理,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處罰武安福了,他見張紫嫣的淚水還是不停的往下掉,也不懂如何去勸。卻見武安福把剛才張紫嫣遞來的手帕還回去道:「妹子也是個苦命人,都怪九哥胡說,觸了你的傷心處。」

    張紫嫣忙道:「不怪九哥,都是紫嫣自己想到傷心事。」

    楊林一旁看了,心裡莫名其妙起了個念頭,這念頭一起,竟然按捺不住了。

    「安福啊,你可知道紫嫣的父母是怎麼死的嗎?」楊林忽道。

    武安福聽楊林話裡改了稱呼,知道事情成了一大半,心裡暗喜,隨口道:「孩兒不知道。」

    楊林便把張紫嫣的身世說了。原來張紫嫣的父親張宣本來是開皇年間的右堂將軍,史萬歲一案時,他力保史萬歲無罪,楊堅把他趕出殿去,張宣一時悲憤,出了殿脫口說出了上有昏君,下有草莽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張宣因左堂將軍孟海公貪污受賄,和他十分不睦。孟海公在殿外聽了他的言論,立即進殿秘密奏給楊堅,楊堅大怒之下,叫驍果就在殿外把張宣活活打死。張宣的夫人聽說老爺被打死,立時吞金自盡。張紫嫣時年才十二歲,她把家中值錢的東西包起來,叫一個忠誠的家人帶著弟弟張稱金逃走。後來楊堅派人抄家,她先被送進宮當雜役,前兩年獨孤皇后病重的時候大赦天下,她也被放出宮,一路尋找弟弟流落到山東,湊巧遇到楊林,才被收留。

    武安福聽了張紫嫣的身世,頗覺憤慨道:「這個孟海公好生可恨。」

    楊林笑道:「我身為王爺,有些事情自然不好出面,安福啊,你是我這麼些太保裡,最有能耐的一個,我看紫嫣報仇的事你就擔當了吧。」

    武安福知道這是個討好楊林的機會,忙道:「爹爹既然說了,這事孩兒就一力承擔了。」

    楊林果然開心道:「紫嫣啊,我這十三個太保裡面,頂數安福的武藝高強,在朝廷中也多有熟人,他既然答應為你報仇,你便可放心了。」

    張紫嫣聽了大喜,忙施了一禮道:「九哥,我這裡都拜託你了。」

    武安福道:「有爹爹做主,妹子的事情我一定辦到。」

    楊林聽了,高興道:「好,那我可就放心了。」話鋒一轉又道,「至於你的事情,我過後再慢慢和你算帳。」這話說的雖然有些嚴厲,聽在武安福耳朵裡,卻再無任何擔憂。楊林是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心腸之軟,愛才之切,天下罕見。這一饒過,以後只怕就不會再有危機了。

    「被你們這麼一鬧,我也睡不著了,門口還有給你們望風的吧,是哪個啊,都叫進來吧。」楊林這麼一說,武安福忙去把羅方薛亮叫了進來。兩人進來就給楊林叩頭請罪,楊林一捋鬍子道:「你們也是愛弟心切,看你們兄弟之間這麼友愛,我也放心了。安福來了,我很高興,乾脆也別睡了,叫人準備一桌酒飯,我要跟安福喝上幾杯。」

    眾人見楊林精神抖擻,病全好了,而且武安福的事情也暫時不追究了,心裡都鬆了一口氣,一聽楊林要用酒飯,忙去把廚子叫醒去準備。

    爺五個在營帳裡閒拉家常,楊林說起當年帶著武魁武亮打天下的情景,眉飛色舞,興奮非常。說過了癮,又叫武安福說說他平定楊諒和太原一戰的情形,武安福把自己吹噓的英名神武,許多功勞都不害臊的攬到自己名下,聽得楊林眉開眼笑,連聲誇獎武安福有才幹。

    不多一會,廚子往上送菜了。眾人圍坐在一張大桌前,之間兩個廚子捧著個大盤子上來,往桌子中央一放。武安福一看,這是個長盤,用江米面堆出個山川的模樣,上面還有金紙剪的四個字「萬里江山」。武安福納悶的想這江米面有什麼好吃的,怎麼還有金紙?他雖然曾為大官,其實見識少的可憐,這時疑惑的問起楊林來。楊林道:「當初天下還沒平定的時候,我和先帝還是越王三兄弟每次吃飯的時候,投道菜準是這個。這雖然是菜,卻不是吃的,上來以後,在座的就一起用筷子把這山川掃平,意思是取個好綵頭,叫做『萬里江山一掃平』。」

    武安福這才知道,心想看來江山平定日久,這傳統也早沒了。

    「來,咱們一起把這江山掃平。」楊林笑呵呵的拿起筷子道。眾人也都拿起筷子來,在盤子裡掃了一遍,武安福心道這還真是起哄啊。掃完了,廚子上來把盤子撤下,楊林道:「安福啊,雖然你的事情我暫時不管。可是皇上他的皇位來的不正,不但殺了兄弟,還把我的老哥們伍建章,丘瑞,賀若弼都給殺了。他們都是忠於國家的棟樑之才,也是和我一起出生入死打天下的戰友,為了他們,我也要進京去一次。若是皇上真能勤政愛民也就罷了,我給老哥幾個上一柱香,百年以後我到黃泉去給他們賠罪,若是皇上他是個昏庸無道的,我說什麼也不能讓他把我們楊家的江山給糟蹋了。我就得重整山河,到時候,你們可要幫我啊。」

    武安福一聽這正合我意啊,忙道:「爹爹,孩兒自當追隨,效犬馬之勞。」羅方等人也忙附和。楊林道:「紫嫣雖是個女子,可是從小識文斷字,知書達理,說是滿腹經綸也不為過。羅方你們幾個都是武將,到時候紫嫣領內,你們領外,都可助我一臂之力。」

    眾人連聲稱是,這時廚子也陸續的上菜來了,八盤八碗,八葷八素,雖然做的倉促,卻也豐盛。楊林招呼眾人吃喝起來,他興致很高,連和武安福喝了三大杯,臉色紅潤起來。

    楊林吃的高興,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安福啊,我本來被你的氣的大病不起,可是你今天這麼一來,把事情說清楚,我的病倒全好了,這可叫我十分高興。我本來風燭殘年,如今有紫嫣這樣孝順的女兒,又有你們這些兒子,我這兒女雙全的,福氣可是不小啊。」

    羅方忙道:「爹爹還年輕著哪,若是上陣打仗,我們可都不是爹爹的對手。」他這話可不是馬屁,楊林不但武藝精深,常人不及,就連力氣也非一般壯年可比。楊林聽了,更是開心道:「你也不用誇我。我如今別的事情都不擔心,唯獨我想著我這爹可不能白當,總得給兒女們做點什麼。第一,我以前說過給安福找一門妻室,將來也好楊家和武家一子兩不絕。第二,我這紫嫣孩兒被家裡耽誤,歲數可也不小了,不能總伺候我這老頭子,我要為你尋一門親事。」

    武安福忙道:「難為爹爹為孩兒操心了。」張紫嫣則在一旁眉目飛紅,垂首不語。

    楊林又飲了一杯酒道:「安福啊,我可有點發愁,到哪去給你找一門合適的良妻呢?」

    「那倒不用忙啊,爹爹。」武安福忙道。

    「紫嫣啊,你說我去哪給你找一個賢夫哪?」

    「爹爹,我可不嫁,我要一直侍奉你。」

    「胡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哎!」楊林一拍大腿,「安福啊,紫嫣啊,你們都給我跪下。」

    武安福和張紫嫣不知道什麼事,都給楊林跪下了。

    楊林用手一指張紫嫣道:「我就省點事,就把你許給安福了吧。」

    張紫嫣一聽,愣了。武安福也傻了,心道:「乾爹啊乾爹,你這不是亂點鴛鴦譜嗎?」

    楊林是心血來潮,越想越覺得這事好,哪管兩個孩子怎麼想,道:「你們兩個給我磕個頭,等日後咱們選擇良辰吉日,就給你們辦婚事。」

    武安福趕緊道:「爹爹,這事孩兒倒是沒什麼,可你得問問紫嫣妹子願意不願意啊。紫嫣妹妹半生淒苦,你可不能委屈她啊。

    楊林一聽這話有道理,忙問:「紫嫣啊,這是你自己的終生大事,你究竟願意不願意哪?」

    張紫嫣低頭不語,她和武安福只見過兩次,對他並無多深印象。不過這一夜聽了武安福和楊林之間的許多對話,知道他武藝高強,有勇有謀,更何況方才楊林已經把給自己報仇的事情托付給了武安福,自己若是不答應,只怕會傷了他的心。不如巧意周旋,看他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先過了這關,日後說說明白,還以兄妹相稱就是了。想到這裡,張紫嫣別無他法,稍一抬頭,微微一笑,算是答應了。楊林一見,哈哈大笑起來道:「那就這麼定了。」

    武安福沒想到張紫嫣會答應,他不敢忤逆楊林的意思,只得磕了個頭,算是認了這門親事。

    武安福和張紫嫣這一頭磕下去,親事就算成了,楊林一樂,又喝了一大杯,羅方薛亮心裡雖然有點嫉妒,卻也只能笑臉恭賀,又敬了楊林一杯,楊林喝的暢快,正要張紫嫣再給倒酒,有親隨的衛兵進來道:「稟王爺,高元帥求見。」
callmeyear 發表於 2008-10-31 18:07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英雄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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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元帥就是曾被封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的高穎,武安福一聽他來了,手一顫,筷子差點落下。張紫嫣見了,關切的投去一眼。武安福見著她的目光,心裡一暖,心想楊林點的這姻緣,說不定還真是樁美事呢。

    羅方道:「八成是廚子做飯的動靜驚了他。高元帥這幾日睡的不塌實,那楊尹每日都在軍營裡查探動靜,看來對爹爹有所防備。」

    楊林哼了一聲道:「若不是看在我們共事多年,當初他為大隋開國立下第一功勞,我就該把他扭送京城。我如今這樣寬厚待他,他還防備於我,真是小人之心。」

    武安福忙道:「爹爹,可別為了我傷了你們老哥們的義氣。高元帥對我多有誤會,不如請他進來,大家也好打開天窗說亮話。」

    楊林沉吟片刻道:「也好,那就請他進來吧。」

    衛兵出去傳令,不一會,腳步聲響起,兩個人進了內帳,一看武安福,兩人都是勃然大怒。

    「好你個奸賊,可叫我見到你了!」高穎怒喝了一聲,就要拔劍。羅方薛亮見了,噌的站起來,把劍拔出道:「高元帥,我家王爺在此,不得無禮。」

    高穎瞪了武安福一眼,對楊林道:「靠山王,你這是什麼意思?這種亂臣賊子,你難道不大義滅親嗎?」

    楊林道:「高帥,京城發生的事,我也聽安福說了。事變一起你就逃出城去,有些事情捕風捉影也是難免的。何況安福他也是身不由己,此事並不能都怪他。」

    「你是不相信我了?楊林,你某非是老糊塗了嗎!」高穎怒不可遏的道。

    「高穎,我對你十分客氣,你可不要太過分了。」楊林也有些惱怒。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想把我押送進京交給楊廣那逆賊嗎?」高穎道,他身後的楊尹看到勢頭不好,一直十分警覺,這時拉了高穎一把小聲道:「元帥,莫要動怒。」

    楊林悶頭喝了口酒,半晌道:「高帥,咱們多年的交情,我不忍心殺你。你走吧。我只能告訴你,楊家的天下,我楊林不會袖手不管。若是我查明楊廣真的有你說的罪行,我自當親手殺了他,為國除害,然後重整楊家江山。若是楊廣沒有你說的罪行,我可要輔佐他,到時候別怪我翻臉無情,追得你亡命天涯。」

    高穎一聽,知道事不可為,長歎一聲道:「楊林啊楊林,我以為你是個精明人,沒想到如此的糊塗,難道先帝就這麼白死了?」

    楊林臉色一變:「不要胡說。」

    武安福見楊林向著自己,也推波助瀾道:「高大人,你在京城做的那些虧心事,難道非得讓我說出來嗎?」

    高穎大怒:「我做過什麼虧心事?」

    「呵呵,高大人你當別人都不知道嗎?你勾結勞家大少爺勞勁光,不是為了籌集軍費供楊勇蓄養私兵嗎?你派人潛入皇上龍潛時候的王府,不是為了陷害皇上嗎?你叫楊尹把我綁架嚴刑拷打,你還在皇上身邊安插親信間諜,難道這些都是我胡說的嗎?」武安福這話裡七分是真三分是假,說得虛虛實實,高穎想要反駁,卻不知道如何開口,一時被說的啞口無言。楊林見了,更是相信武安福多一些。

    高穎身後的楊尹忍不住了:「武安福,明明是你們謀逆,怎麼還把事情賴到元帥身上。」

    「笑話,若不是高大人怕皇上威脅楊勇的地位而步步進逼,不給皇上活路,皇上能忍受不了反戈一擊嗎?」武安福強詞奪理的本領倒也一流。

    「你胡說!」楊尹本來也是能言善辯之士,可惜一年來四處東躲西藏,食不果腹,落魄不堪,早沒有了當初的風采,被武安福無賴的一番搶白,也被噎的說不出話來。他一不回答,楊林更是認定楊廣所為都是被楊勇和高穎所逼迫的,臉上表情越發的難看起來。

    「高帥,你不用多說了。我意已決。「楊林下定了決心道。

    高穎恨恨道:「楊林,你我同僚這麼多年,難道不知道我的為人嗎?我高穎一心為的還不是你們楊家的天下,你聽信小人的讒言,日後怎麼跟先帝交代?」

    「高帥,正因為你我同僚多年,我才要放你一條生路,不然真的把你解送京城了。羅方,你去給高帥準備些盤纏,送他們走吧。」楊林別過頭去,不說話了。

    高穎氣的嘴唇直抖,這天下之大,除了楊林,有誰還敢收留他?難道要堂堂的隋朝兵馬大元帥去投奔突厥或者高句麗這種蠻夷之國不成?高穎越想越氣,兩行老淚奪眶而出,顫聲道:「楊林啊楊林,你會後悔的。我一生為了大隋效忠,今天就成全一個忠臣之名。」他心灰意冷之下,把劍一橫,狠下心來在脖子上一抹,噗的一聲血噴出尺餘,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眾人都沒想到高穎會有這一手,嚇得呆了。楊林跳將起來道:「高帥啊高帥,你這是何苦呢?」他本意是想讓高穎從此隱居田園安度晚年,沒想到高穎年紀雖老,性情依然如青年時一般的剛烈,一時激憤,竟然選擇以死明志。楊林看著高穎死不瞑目的屍體,想起兩人十幾歲時就結識,幾個風華正茂的少年將軍跟隨楊堅南征北戰建立蓋世的功勳,統一南北,橫掃六合,打造出強悍的隋朝鐵軍。當年的英雄豪傑如今俱老矣,風流故事隨大江東去,隨秋風漸老。如今又一個老友落得個橫死的下場,楊林也不禁落下淚來。

    武安福見高穎自殺,心裡大駭,生怕楊林追究自己的責任,一捏大腿,也流下眼淚:「高元帥啊高元帥,我和你雖然身為政敵,可是一直仰慕你的功勳偉業,敬佩你的才能人品,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他哭的慘烈,就好像高穎是他親爹一般。楊林本來因為高穎之死對武安福重又冒出的火頓時被這傾盆一樣的淚水給澆滅了,反過來安慰他道:「安福啊,高穎一生縱橫天下,與他為敵的莫不是一等一的英雄好漢,你能做他的敵人,也算是一生的榮幸了。」

    武安福知道楊林這話並不誇張,有隋以來,高穎楊素功勳最著,尤其是高穎,興隋九老半數是他提拔重用的,無論是隋朝建國還是掃滅南陳,他都是第一功勞。說他一個人打下隋朝半壁江山也不為過。千古英雄,被自己無賴的狡辯激死,武安福真不知道該為除去了大敵而開心,還是為英雄這樣的末路而傷感。

    又假惺惺的哭了一會,武安福總算慢慢停下來,對楊林道:「爹爹,雖然我和高元帥志向不同,對他所作所為也不敢苟同,不過他為大隋建立那麼多的功勳,落得這個下場,實在太過淒慘。還請爹爹把高元帥厚葬。」

    楊林歎息道:「高帥平素性格暴烈,沒想到年紀大了,還是這個樣子。羅方薛亮,你們去準備上好的棺材,選處好墳地。再找些和尚道士念幾天經吧。」

    羅方薛亮領命去了,武安福這才發現本在營帳裡的楊尹不知何時不見了。他對楊尹恨之入骨,此刻楊林在旁,不敢出去追趕,只得按捺心中恨意。

    有衛兵進來把營帳裡收拾乾淨,高穎的屍體被抬出去,暫且放在外帳,等棺材送來再裝殮。楊林經這一鬧,精神又萎靡起來,悶悶的坐在榻上,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武安福和張紫嫣想過去相陪,楊林道:「你們不用管我了,回去睡吧,有什麼話明兒個再說。」

    兩人無奈,只好一同除了營帳。這時已是四更末,天已經濛濛的有了些光亮。武安福看著東方的晨曦若隱若現,心動道:「許久沒看過日出了。」

    張紫嫣一旁也道:「我也是,好久沒看過了。」

    武安福喃喃道:「這一夜,發生了好多事。」

    張紫嫣想到一夜之間自己就被許配給了武安福,臉上一紅。武安福這時仔細的看她,才覺出她的美貌雖然不及李漩蘇凝雲紅拂等人,卻勝在溫文爾雅,有禮有節,更有小家碧玉的清澈感覺。

    「不如一起去看日出吧?我看那邊山崗不錯。「武安福道。

    張紫嫣沒言語,武安福便走在前邊,張紫嫣猶豫了下,終於跟了出去。兩人默默的來到軍營旁的山崗上,此時日頭就在地平線下,蓄勢待發,東邊的天際幾抹薄雲被映的通紅,景色美不勝收。兩人看著日出,一時竟然忘了說話。

    也不知是等了多久,就見一輪紅日,猛地掙破大地的束縛,跳到東邊的山巒之上,天色大光。兩人齊齊的長出一口氣,互相偷望一眼,都覺得有些羞澀。

    新的一天開始了,這一夜,有英雄的窮途,有小賊的無賴,有苦女的歸宿,於漫漫歷史長河,這一日不過是滄海中的一黍,於不可預測的未來,卻是蝴蝶扇動的翅膀,將要捲起滔天的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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