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孽龍轉生 作者:瑞根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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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歲冬 2008-9-26 19:50:3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3 111631
SaYtCa 發表於 2009-1-13 18:47
第三卷 兵行險著 第二章 對策

    望著那猶如小山丘一般的龜牛軀體和簇擁在周圍零散的拜耳士兵屍體,令人噁心的焦臭味道裊裊飄散,我心中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第一波攻擊都應付得如此艱難,這落日城究竟還能不能守得下去?

    我愛惜的用手指在天魔刺鋒刃上擦拭,吮吸了足夠血液的刃身開始現出原色,幽藍中浸潤出一抹火紅,冰涼中夾雜一絲爆力,這玩意兒究竟是用什麼金屬打造而成的?

    這個問題連我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我只能推測這是某些特有的魔金屬混合冶煉鑄造而成,而且在這具鋒刺中似乎隱藏著一些我現在還無法體會到的東西,只有當我手握它全力施展時,才會隱隱約約從它的刃身中傳來一些奇妙感覺,雖然很短暫,但是也足以讓我意識到這具武器的來歷絕不簡單。

    我無法形容那種感覺,就像是一抹記憶透過我的手臂傳遞到我的心中,那種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味道真是奇妙。

    我們守禦的堡壘出乎意料的並沒有遭受蠻軍的重點打擊,這讓我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感到無比擔心,這並不是一個好兆頭。

    像我們所處的這種凸出的棘堡主要就是用來壓制敵軍士兵的攻擊勢頭,可以說也是最為危險的所在,敵軍要想對城牆的主牆段發起進攻,就不得不面臨來自諸如棘堡、稜堡這一類的壓制性防禦建築的打擊。

    按照常理,敵軍首先需要逐步拔除這些輔助性防禦設施才會轉入正式的攻城戰,但是現在看來敵軍似乎完全沒有按照常規出招。

    但即便是這樣,沙雷的三百僱傭軍士兵也已經付出了三十多人的傷亡,而我們的傭兵也有兩人負傷,好在傷都不重。

    我的天魔刺下吞噬了兩名德森士兵的生命,熱氣騰騰的鮮血似乎為天魔刺注入了無盡活力,讓天魔刺的暗芒在陽光下都變得更加靈動,就像那鮮血帶著逝去的生命靈魂賦予了這枚武器以生命一般。

    這絕不是一柄普通的兵刃,但願我的力量增長提升能夠趕上它的成長速度。

    拜耳軍付出的巨大代價並非沒有回報。

    幾條用石板和硬木鋪築的道路已經鋪設到了距離城牆不遠處,最開初我們都不太明白這些蠻族究竟打算幹什麼,但是我們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當一頭頭角甲龜牛被送上特製的運輸車輛嘗試著在這些特殊鋪築的道路上奔行時,我們才明白這些蠻族究竟在打什麼主意。角甲龜牛移動緩慢的劣勢一下子就被彌補了,當那些道路延伸到城牆下時,它們可以直接從運輸車上爬下,對城牆進行毀滅性的破壞。

    帝國騎兵的出擊遭到了蠻族翼馬騎兵的堅決阻擊,雙方的混戰成一團,帝國騎兵並沒有能夠達到目的。

    我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道路在不斷推進,難怪蠻族士兵對攻擊棘堡和稜堡不感興趣,原來他們想要集中力量一舉摧毀城牆主幹。

    暗堡裡充滿了陰鬱壓抑的氣息,爭吵聲一片,但是誰也沒有能夠提出怎麼解決目前危局的方法來。如果放任這些快速通道鋪設到城牆下,只怕落日城就真的要面臨滅頂之災了。

    「必須果斷出擊,徹底破壞那些通道,魔法師應該能夠做到這一點。」

    「是啊,魔法師可以做到這一點,但是掩護呢?你們能夠確保我們在施展魔法時不受翼馬騎兵的襲擊麼?我們可不想成為翼馬騎兵射手們的活靶子!」

    「帝國騎兵也許可以--」

    「夠了,不要在自欺欺人了!今天我們已經看到了一切,帝國騎兵根本不能阻止翼馬騎兵的快速突擊!那些翼馬比起原來的翼馬已經完全不同,它們甚至可以輕鬆飛躍三米多高的帝國騎兵頭頂!」

    「魔法師的火系魔法只能破壞那些硬木材質的地面,對於石板我們無能為力。」

    「雷系魔法呢?你們的雷系魔法呢?難道不能把石板轟擊成渣?」

    「媽的,我看你的腦袋裡裝的才是一包渣!要讓我們把所有路面石板轟成渣,你以為我們都是傳說中的聖魔導師?!你怎麼不去請天域劍聖,一劍封喉,管他是龜牛還是魔龍,來一頭斬一頭,來兩頭屠一雙,豈不快哉?」

    我揉了揉腦袋,喧囂吵鬧讓我頭都快要爆了,我討厭這種毫無意義的爭論,既不能起到明辨是非的作用,又不能作出一個正確的決策,這樣的討論有何意義?

    可我還得在這裡等待,這是負責我們這一片區防禦的各方代表會議,除了虎賁軍的指揮官外,三個僱傭軍首領外加五個傭兵團首領及代表就在這裡分析該如何對付面臨的困境。

    我努力驅除這些惹人心煩的聒噪聲,觀察著這些爭吵不休的傢伙們,實際上真正爭吵的都是一些不能作主者,真正的決定者下意識的在保持著沉默,似乎是在考慮著什麼。

    除了沙雷之外,另外兩個僱傭軍首領都一直垂首不語,而沙雷似乎對於那兩個同行也並不太友好,我從他眼睛中不屑的神色就可以看出來。

    「沙雷,難道那位馬汀大人就這樣放任下去不管麼?那我們來這裡有何意義?」

    「看看這些小丑們表演吧,很快他們就會遭到懲罰。」沙雷冷冷的道,「沒有用的,上邊早就有了決定,我們不過是來聽從命令罷了,你還真以為是來徵求咱們意見的不成?」

    我心神一震,目光逼視沙雷,「他們早就有了決定?」

    「當然,你以為這樣重要的決定真的會由民主討論來產生麼?真是荒謬!」沙雷聳聳肩,「既然簽署了契約,那就要作好一切準備,包括玉石俱焚。」

    我默然無語,看來是這樣了,否則那些僱傭軍和傭兵首領們為什麼都保持沉默,而鬧騰得厲害的也就是那些代表們,也許他們本來就是被首領們授意來發言提醒主宰者考慮他們的難處。
SaYtCa 發表於 2009-1-13 18:48
第三卷 兵行險著 第三章 魚餌

    「諸位,請靜一靜,我現在宣讀今晚行動的計劃。」面無表情的軍官突然站起身來,從旁邊的文書官手中接過一頁文檔,「呼嚕克首領率領本部僱傭軍會同沙雷首領率領本部僱傭軍對西南方向發起突擊,聖百合傭兵團、神祐傭兵團以及風行佣兵團協助配合,五百虎賁騎兵將從側翼保證你們的安全,你們必須負責摧毀我們西側那一條道路;索佈雷首領率領本部僱傭軍會同白狐傭兵團--」

    「請諸位下來馬上進行研究探討,拿出切實可行的方案來。我不管你們採用什麼方式,我只要結果,斐多菲將軍要求,明天早上,所有德森人和拜耳人鋪築的道路必須被摧毀,一條不剩!」

    毫無討價還價的餘地,就這樣硬梆梆的幾句話如同冰塊一般砸了下來,幾乎就要把我給打懵,即便是那幾個僱傭軍首領也被這位馬汀大人宣佈的決定給弄得面面相覷。

    雖然所有人都早就預料到這一場戰爭會是一場極其艱苦的鏖戰,但是誰也未曾想到,這才是戰爭的第二天,就要求傾巢而出,而目的只是為了摧毀那些人工道路。

    當我和弗蘭肯帶著疲憊的身心將幾度激烈爭吵後得出的最後方案帶回到傭兵團時,所有的成員都保持了詭異的沉默。

    我還不太瞭解這些剛剛被招募來的傭兵成員們,我原本以為我可以通過幾次並肩戰鬥來加深我們相互之間的瞭解,但是沒有想到這第一次真正的攜手共進就是這樣一場幾乎是要以卵擊石般的瘋狂冒險。

    我瞅了一眼弗蘭肯,他有些憂鬱,但是現在我只能依靠他

    要想說服這些夥伴們相信這不是一場自殺式襲擊,我暫時還不具備這種能力。

    並非我的口才不佳,而是我的威信實在太蒼白單薄了一點,帝國通緝榜那一點簡要介紹還不足以讓他們就認為我真的擁有降龍伏虎逆轉乾坤的本事。

    「諸位,我知道大家可能對這個計劃有些看法,但是我要大家,我們別無選擇。這已經是我們能夠爭取到的最好結果,目前的局勢很糟糕,這兩天來的戰事已經證明了這一點,這一次德森人和拜耳人是有備而來,他們不是想要騷擾一番就離開,他們是想要有所作為,而很不巧的是我們正好充當了他們的敵人。」

    弗蘭肯話語很平淡,他知道這個時候用什麼花言巧語毫無意義,直截了當的告訴夥伴們需要幹什麼更好。

    「很簡單,我們這一次任務就是要摧毀西南那條進度很快的道路。那是蠻族們打算讓他們的攻城利器角甲龜牛快速通過的通道,否則以角甲龜牛的行進速度,它們還沒有靠攏城牆就有可能變成烤牛肉。而一旦那些笨牛們無恙的靠近城牆,那我們的噩夢就將開始,所以無論條件如何,我們都得干!」

    「弗蘭肯,我們怎麼摧毀那些道路?拜耳人不會坐視,他們的翼馬騎兵隨時可能給予我們突擊衝鋒,帝國騎兵完成不了保護我們的任務!而我們的魔法師力量也不足以在短時間內摧毀通道,聖百合和神祐兩個傭兵團雖然都是C2級傭兵團,但是他們的強項是近戰搏鬥,不是魔法攻擊!而我們,不知道漢密爾頓有多大信心呢?」

    言語雖然相當尖銳,但是語氣卻相對平和,我對眼前這個傢伙很有好感,至少對方是在就事論事而非吹毛求疵。

    「安提帕特先生,如果說這條道路全部都是用硬木鋪成,我自信有把握解決,但是這其中有相當石板砌成,緊靠魔法摧毀相當困難,所以我需要你們的幫助。」我也很坦率。

    「需要我們幫助?我們怎麼幫助你?」一臉方正的安提帕特如果年輕二十歲一定是一個魅力無限的翩翩美少年,但即便是這樣,那粗獷的臉頰上流露出來的淡淡憂鬱還是足以令那些情竇初開的少女們目眩神迷,眉梢上那一處若隱若現的刀痕更憑舔了一份英武肅殺之氣,煞是迷人。

    「擊碎它們!」

    「漢密爾頓先生,這不難,問題在於擊碎石板毫無用處,運送龜牛的車輛一樣可以通過,碎石覆蓋在泥土上,一樣可以負荷起車輛的重量。而且我得提醒你,我們這樣作需要時間,而這就很有可能完全暴露在拜耳人面前,帝國騎兵保護不了無們,那些僱傭軍更不行。」

    安提帕特眉峰一挑,沉聲道。他對我這樣愚蠢的要求感到很驚訝,這純粹是徒勞無功的行為,難道我不明白這一點?

    我嘴角泛起的神秘笑容讓安提帕特意識到他的猜測可能有些走樣,但是他實在想不出我能有什麼辦法解決碎石墊路的問題,難道還要讓人們去將這些碎石搬開?不可能。

    「安提帕特先生,我只需要你作到你承諾的事情就足夠了,至於其他,我會處理的。拜耳人肯定會反擊,我們也許會付出很大代價,但是我們是在進行戰爭,犧牲是不可避免的,只要值得!」

    「漢密爾頓先生,您最好能夠告訴我們您怎麼解決這個問題。」也許覺得這個要求有些為難,頓了一頓之後這位英偉魁梧的美男子才沉聲道。

    「我只能告訴你們,我有辦法解決這些碎石問題,至於中途可能會遭遇德森人的進攻,我們都清楚,這不可避免,而我們所有的帝國士兵、僱傭軍以及夥伴們的職責就是要保護你們完成這項任務。」

    我有些惱怒了,這個傢伙分明就是在藐視我的權威,我知道他是在招募來的人員中最為看重的夥伴,也很快就成為新來夥伴中的佼佼者,但是弗蘭肯是代理首領,而我是在代表弗蘭肯發言,他的這種行徑無疑就是在挑釁首領權威。

    也許是察覺到了我眼中的怒火,安提帕特聳聳肩,「對不起,漢密爾頓,我只是就事論事,畢竟這事關我們所有人的一切,慎重無壞事。」

    「那就這麼決定了,聖百合和神祐傭兵團的法師們會與我們一道解決所有硬木便道,而我們傭兵團也將抽出七名重劍武士用破擊槌來破壞那些石板,其他人將作為掩護力量。」

    「請等一等,漢密爾頓,弗蘭肯,雖然我們無法選擇,但是我還是提醒二位,帝國軍隊這樣將我們當作第一主力使用有悖常理,這有無視我們安全利用我們的嫌疑。」安提帕特並沒有因為我的強硬就退縮。

    「那你的意思是帝國駐軍是在出賣我們,故意讓我們去送死?這對他們有何好處?」我強壓住內心的憤怒。

    「這一點我不知道,但是事實如此,或許我們只是魚餌也未可知。」安提帕特泰然自若的回答道。

    我悚然一驚,這是什麼意思?

    我努力想從對方目光中看出一點什麼,但是安提帕特那琥珀般的眸子清靜無瑕。
SaYtCa 發表於 2009-1-13 18:48
第三卷 兵行險著 第四章 出賣

    暗夜深沉,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這是激戰爆發前最為平靜的一刻。

    我也在等待,我同樣平靜,但是骨子裡澎湃如潮,他們是等待,我是在期待。

    我不是傻瓜,我知道這一戰的危險,這樣冒著敵人最直接的打擊去破壞鋪設的通道,首當其衝就是僱傭軍,然後才是我們,帝國騎兵的快速機動可以為他們贏得一些時間和空間,而我們和僱傭軍,就將不得不直接面對對方剽悍的近戰步兵。

    我們團體是沒有選擇,而我本人則是更期待。

    從趙東雅那個鬼女人在我身上施展了刺激我全身潛能的針灸術之後我就逐漸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每當我遭遇巨大刺激或者處於緊張狀態之下,我的全身潛能就會下意識的得到提升釋放出來,而遭遇刺激越大或者緊張程度越高,這種提升釋放就會越強,而我的力量亦可借此機會提升。

    我需要這種刺激,只有這樣的刺激才能讓我的龍靈之力不斷得到挖掘復甦,趙東雅的針灸術已經證明了這一點,劇烈難忍的疼痛和死亡臨界感讓我的龍靈之力一下子得到了空前的釋放,使得我現在可以輕鬆釋放天火凌空,可以隨意揮舞重達二十一公斤的天魔刺,甚至還能感受到天魔刺身內特異的靈感記憶,這都是拜趙東雅的無意之賜。

    我還需要其他刺激,比如面臨強大敵人帶來死亡威脅下的壓力刺激,抑或是有美麗誘惑女人以至於讓我不能自持的性感刺激,所有一切刺激。

    隨著短促的命令聲一下達,無數道身影沿著懸梯悄然滑下,我單手扶著懸梯欄杆,腳步輕快的點著階梯,悄無聲息的鑽入黑暗中。跟隨在我身後的是弗蘭肯和安提帕特,他們手持重槌,武器懸於腰間,和聖百合與神祐傭兵們一道,他們將肩負起破壞石板通道的重任。

    包括古月在內的三名日朗術師都緊跟在身後,這是我費盡口舌才算從吳乘風爭取到的奧援,相反倒是趙東雅還算通情達理,幫助我說了幾句,不然吳乘風究竟能不能同意還很難說。

    我不敢奢求日朗劍手刀客們參加這類行動,畢竟他們不是傭兵,能夠邀請日朗術師幫忙都算得上是非分之想了,如果不是考慮到落日城陷落對他們也不利,我想趙東雅和吳乘風也絕不會同意古月他們幫助我們。

    弗蘭肯和安提帕特他們已經在僱傭軍戰士的護衛下快速逼近了我們的目標,不過德森人的斥候體系相當嚴謹,他們很快就發現了我們的企圖,一場惡戰立即爆發。

    我已經無瑕顧及其他了,蜂擁而來的拜耳近戰步兵就像是一直在等待著我們,我們從一開始就就陷入了混戰中。

    僱傭軍表現得相當英勇,他們死死的抗擊住了席捲而來的拜耳近戰步兵,呼嘯砍殺間,血肉四濺,劍氣刀光,而我們則不斷催發火系魔法將整段的運輸通道籠罩。

    硬木板在火元素的肆虐下很快就燃燒起來,輔助法師們則不斷祭起風系法術來幫助火魔的蔓延,桔紅色的火焰將周圍草地連同硬木地板焚燒一空,火光中弗蘭肯和安提帕特他們揮汗如雨,巨大的破擊槌在他們手中飛舞起伏,沉悶的打擊聲伴隨著石屑碎末的飛揚此起彼伏。

    我早就捨棄了火系魔法,此時的我已經全身心的投入了與日朗術師們的合作當中去了。

    當一塊塊破碎額石塊飛舞著四處散落時,安提帕特他們才算明白過來我為什麼有把握讓這些石板通道徹底毀滅。

    日朗人的役物術在這個時候獨領風騷,在三名日朗術師的幫助下,我和古月真人靈活的操縱著那些雖然斷裂破碎但是仍然保持著整齊的石塊,四下拋灑散落開來,德森人要想重建這條通道,那就讓他們慢慢去把這些碎石撿回來拼湊吧,我相信這份活計會有效的鍛煉他們的「耐性」。

    一切都顯得那麼完美,我們的突襲計劃顯得這樣成功,雖然僱傭軍的損失不小,但是比起最初的預測,我們仍然算得上是完勝了,這種感覺一直延續到我們聽見馬蹄聲那一刻。

    所有人的臉色在這一刻變得煞白,包括我在內。

    輕盈而又間隔稍長的蹄聲有些雜亂,短促有力的吶喊聲,帶著陣陣殺意出現在外圍,這絕不是行動整齊的帝國騎兵馬蹄下發出的聲音,那也就意味著只有一個可能,這是翼馬騎兵!

    我和安提帕特都能夠看到各自眼睛中的驚恐的目光,而那個該死的沙雷甚至直接命令他的部下立即撤退。

    帝國騎兵,該死的帝國騎兵!保護我們側翼的帝國騎兵在哪裡去了?!

    如狂風驟雨一般席捲而來的翼馬騎兵如同暗夜中的一群血色殺神,手中高舉的雪亮軍刀刮起陣陣狂飆,在我們眼中就像是一具具死神收割生命的鐮刀。

    一瞬間,幾十名外圍剛剛來得及作出防禦姿勢的僱傭軍士兵,他們的頭顱肢體就隨著翼馬騎兵的一掃而過在空中飛舞,甚至連哀嚎和慘叫聲都沒有來得及發出。面對翼馬騎兵們迅疾如風的行動,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抵禦能力。

    我全身如墜冰窖,瑟瑟發抖。

    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和絕望,自詡智慧超群的我還是小看了人類自我出賣的本性,為了目的,他們可以出賣一切,包括良知和道義。

    誘餌!我們又成了落日駐軍吸引蠻軍的誘餌!

    而那些幾乎和我們一道出發的帝國騎兵,絕對不是為了保護我們的側翼,而是進行他們那「偉大而光榮」的任務去了!

    「弗蘭肯,安提帕特,組織夥伴們和沙雷他們穩固防線,穩步後撤!」

    日朗術師們也意識到了危機的逼近,他們迅速的簇擁在我身後,與我保持一條戰線。

    安提帕特的提醒讓我有意識的作了一些準備,有備無患這句話永不過時。
SaYtCa 發表於 2009-1-13 18:49
第三卷 兵行險著 第五章 慘戰

    在翼馬騎兵的衝擊下,任何逃亡都是死路一條,只有結成密實完整的防禦體系穩步後撤,也許還有一線生機。我相信無論是弗蘭肯和安提帕特還是沙雷,抑或是那些僱傭軍和傭兵首領們,都應該明白這一點。

    地面仍然處於燃燒狀態的雜草和硬木板突然間飛騰起來,在暗夜的空中飛舞盤旋,火星點點,光斑飄灑,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魔手在操縱,搖晃起伏著,顛簸縱躍著,橫亙在狂嘯飛馳而來的翼馬騎兵陣面前。

    突如其來的異變讓翼馬騎兵們大吃一驚,而翼馬們大概也從未遭遇過這樣的刺激,頓時掙扎亂了起來,翼馬騎兵們完整的陣形頓時被我和日朗術師們這一手障眼法給打亂了。

    望著數十米外亂成一團的翼馬騎兵們,我嘴裡苦澀無比,這能夠起到多大作用,我心中毫無把握,翼馬騎兵們的優異表現證明他們訓練有素,這樣臨時變故只能造成短暫的混亂。

    哈爾克他們開始履行他們的職責,穩步後撤的同時,弓弦聲嘣嘣扣響,這個時候只有這些弓弩手才能發揮打擊翼馬騎兵這些個劊子手們的職責。

    圓弧形的防禦圈由僱傭軍士兵和傭兵們組成了一道堅實防線,並沒有出乎我的預料,我們役物術只是起到了短暫的騷擾作用,訓練精良的翼馬騎兵很快就在指揮官的命令下完成了調整,重新形成鏟形的鋒刃橫掃而來。

    我手心冒汗,不斷催動著體內的法力發動,所有的法師們此時都和我一道面色蒼白大汗淋漓,紛繁複雜的手勢和口音迥異的咒語是我們現在唯一能作的,就像是被一道道無形的鞭子抽打著,沒有人催促,我們都毫無保留的奉獻我們最大的能力!

    弓弩手們的動作已經近乎於機械運作,抽矢,搭箭,扣弦,張弓,放箭!

    不需要瞄準,黑壓壓猛撲上來的身影就是最好的目標,每一聲清越的弓弦聲總能帶回一聲令人心寬的慘叫,但是這並不能遏制瘋狂湧來的翼馬騎兵們!

    外圍一線的士兵們面臨的環境無疑是最為殘酷惡劣的,翼馬輕盈的身姿和騎兵們矯健的身影成為了士兵們心目中的噩夢,犀利頎長的斬刀每一波舞動如同在黑夜中捲起一潮雪亮清冷的光浪,密密麻麻,如水銀瀉地,傾洩而來。

    這種毫無縫隙的刀浪帶給處於劣勢的防守士兵們的傷害是致命的,他們簡陋的圓盾或者單薄的鳶形盾根本就無法阻擋這種狂野無比的長武器衝鋒!

    但是沒有人退卻,沒有人哀鳴,沒有人畏縮!

    一名士兵悍然躍起用自己身體頂住了狂掃而來的長刀,犀利的長刀幾乎要將他護翼在腰間的圓盾連同身體一起砍穿,我甚至可以看到刀刃穿透了圓盾底部切入士兵的身體,鮮血如同血袋破裂一般湧出!

    而與此同時士兵手中短劍也終於鎖住了目標,深深的扎入對方肋下,那名德森騎兵的痛苦和憤怒神色如同雕刀深深的銘刻在我心中。

    一個缺口出現,馬上就有士兵填塞上去彌補,盔甲和武器再加上肉體混合了不屈的意志,足以構築成一道不朽防線!

    我們誰都知道翼馬騎兵們一旦突破了外圍的士兵們的防禦線,等待我們的就是死亡!我們要想活命,那就只有不惜一切代價的頂住翼馬騎兵狂潮一般的衝擊。

    連環霹靂!

    天火凌空!

    土象穹隆!

    這是我能奉獻的最大力量!

    這個時候我真的要感謝這一段時間裡我古月真人為我開脈疏絡帶來的變化,強勁的法力在我的經脈中湧蕩,我一波接一波的催動我所能掌握的所有魔法術,對付這種宏大場面的戰爭,魔法術是我能夠最大限度發揮自己力量的方式。

    雖然我更渴望能夠手持天魔刺身先士卒,親手感受血腥帶來的刺激,但是我還不至於為了個人的喜好而讓整個群體葬送。

    滾動的雷系魔法帶著金色閃電連環釋放,兩騎翼馬騎兵被雷電擊中倒了下來,早已奮不顧身的士兵們餵上的長槍終結了他們的落日之旅。

    翻捲蔓延的火輪在空中緩緩浮動,將黑夜中的慘厲場景映得格外瑰麗奇異。

    「砰」的一聲炸裂響,耀目的火焰輪盤突然斷裂成無數道火鏈,四散炸裂開來,追逐著驅策翼馬四處躲避的騎兵們。

    每一處火苗一旦沾染上了騎兵們的身體,他們就只能慘叫著從馬上跳落下來,就地打滾希望撲滅附身燃燒的火焰,但是卻又不得不面臨僱傭軍士兵和傭兵們的凌厲反擊,兩難之下他們唯有以命換命。

    天火凌空無疑是對付騎兵陣的最佳武器,但是翼馬的速度和機動能力遠遠超越了普通騎兵,他們化整為零,靈活躲避,使得火系魔法對他們的威脅下降到了最低,但是即便是這樣,天火凌空仍然讓他們付出了相當慘痛的代價。

    陡然下陷落或者隆起的土丘將翼馬騎兵們顛簸下來,他們絲毫沒有防範到來自地面的陷阱,而一旦落地則變成了僱傭軍士兵和傭兵們的天下。

    土系魔法並不是我所擅長,但是我能夠最大限度的催動輔助法力,幫助耗盡了法力的法師夥伴們盡快的恢復力量,這種土系魔法對付普通騎兵相當有效,但是現在看來對於翼馬騎兵們效果不佳,他們很快就能適應,並借助翼馬特有的靈異能力避開來自地面的威脅。

    短短兩千米,我們出擊的一千二百名僱傭軍戰士和傭兵就付出了將近五百人的慘重代價,這還是我們採取了相當穩健的交替後撤方式才如此,翼馬騎兵們充分展示了來自烏拉爾荒原上勇士們的絕世風采,相比之下,我們英勇頑強的抵抗反而倒向是成了映襯他們勇武的反面道具。

    體內腦漏般的暈眩感讓我意識到我的法力潛能已經發揮到了極至,雖然我肉體的力量仍然強悍,但是我現在卻連一個可憐的火球術都無法釋放出來。

    巍峨的城牆已經就在背後,城牆上的接應人員已經作好一切準備,護堡的弩機已然張開,只能翼馬騎兵們進入射程便會發動攻擊。

    我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只要一進入交錯縱橫的稜堡和棘堡防禦區,翼馬騎兵的優勢就將蕩然無存,來自三面的強弩和石炮車將會把他們淹沒,而無處不在的帝國法師們也可以隨處發動魔法打擊,翼馬騎兵們只能止步於前。
SaYtCa 發表於 2009-1-13 18:50
第三卷 兵行險著 第六章 小母貨

    一騎火紅的翼馬飄然橫空,如同一團炫麗的火焰在雲中漫步,黑夜和地面燃燒的火把成了它最佳的背景,紛揚的長鬃如山中水妖的長髮,馬體每一塊肌肉似乎都蘊藏著無限的活力,那靈動飄逸的馬蹄,引頸長嘯的馬頭,每一處都顯得那樣和諧完美。

    翼馬背上的騎士引韁掣槍,渾身上下被火紅的戰袍籠罩,袍袂飛揚間,淡金色的甲冑無意間瀉出一抹金芒。

    所有人都被眼前這一幕給驚呆了。

    這一騎翼馬徜徉在我們僱傭兵戰士的叢林中,如同在蕩漾的碧波上表演舞步,寬厚的幅翼展翅凌空,猶如神駿般的馬蹄巧妙的避開下方士兵們揮舞襲擊的兵器,每一步都恰到好處的踩踏在僱傭軍士兵們的頭盔或者兵器上,借助那一點之力和幅翼展動帶來的巨大浮力,飄然若仙的在空中漫步。

    我簡直無法相信我的眼睛,這一騎翼馬怎麼會有如此駭人的表現?

    如果翼馬騎兵們都像這一騎一樣,我們早就屍骨無存了,而落日城在他們面前也不過就是一個小土坎!

    騎士金色橫條頁面具兩側精美的翅形護翼燦然若飛,淡藍色的眼瞳中透露出來冰冷無情的目光,死死的鎖定了我。

    我全身冰涼。

    我知道我方才全力釋放魔法引起了對方的強烈敵意,而現在對方似乎打算要拿我洩恨。

    碧藍的長槍在士兵陣線中劃過一道血紅的槽溝,如劈波斬浪般,翼馬騎士手中長槍帶起無窮勁氣,僱傭軍士兵們的抵擋完全毫無意義,除了憑空增添傷亡。

    大駭的我猛然舉起手中的天魔刺迎上閃電般在我面前變大的槍刃,凌厲無比的一擊一瞬間就將我連武器帶人撞出三米開外。

    胸前巨大的悶壓感讓我眼前發黑,差一點就喘不過氣來,全身骨節發出一陣噼啪爆響,這是我經脈遭到了衝擊的標誌,如果不是弗蘭肯的飛斧及時趕到阻止了對方緊跟而來的追殺,我想對方再來一下,我真的就要結束我的人界之旅了。

    天魔刺就像是突然被打開了封印,無限圖像湧入我的腦海中,我奮力躍起,手中的天魔刺旋起詭異的刺花,嘴角溢出的血跡證明現在的我大概也就只有發出這最後一擊的能力了。

    面具騎士大概也沒有料到我在遭遇了她凌厲一擊之後竟然還有反擊之力,驚異的目光中略帶一絲激賞之色,但是手中的長槍卻沒有給我任何機會,巧妙的一推一卸,我的瘋狂一擊便告無效,斜滑而落的天魔刺更是如同擊打在了一具富有彈性的鼓膜上毫不著力。

    翼馬有力的幅翼凶狠的抽打在我的脊背上,這頭畜生,竟然敢用它的幅翼打我?我要把它的幅翼折下來掛在牆壁上作飾物!

    只可惜這只是我的幻想,連續不斷的鮮血從口中湧吐而出的同時,我只感覺到自己似乎是墜向了無盡的深淵。

    媽的,這已經是來到人類世界中第二次經歷這種不妙的感覺了,這是我失去知覺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面具騎士隨手拋出一枚帶鉤,沉重如死魚般的軀體隨著帶鉤的纏繞束縛下再用力的一提,身體便隨著凌空躍起的翼馬飛離地面。

    看來今天這一戰只能以這樣的結果收場了,有些鬱悶的面具騎士不甘的瞥了一眼已經周圍已經開始引弦張弩的稜堡和棘堡,這裡已經是底線,再深入就不得不面對密集如蝗的帝國箭矢和無堅不摧的石炮。

    面具騎士自信自己可以無視於那些微不足道的箭矢和石炮,但是自己身後的翼馬騎兵們卻未必能夠做到這一點,而且那些堡壘後面還極有可能隱藏著那些邪惡的法師,他們製造的威脅比起箭矢和石炮來更是要大許多,面具騎士也沒有把握面對那些詭異的自然力量。

    如同海潮退去,隨著那一騎火紅的翼馬凌空而去,呼嘯奔行的翼馬騎兵們終於在最後一刻退去。

    弗蘭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如同鬼魅一般的翼馬騎士將獵物俘虜而去,該死的帝國騎兵,他們根本就沒有履行他們的諾言,而所有的僱傭軍和傭兵們不過是白白充當了一次誘餌!

    天祐漢密爾頓!

    沉重的腳底踩在我的臉頰上讓我從黑暗中清醒過來,我努力想要轉動自己的頭顱,但是卻未能如願,那一隻腳重逾千鈞壓得我顴骨都快要碎裂,我騰出手來掙扎著想要扳開壓在我臉上這只臭腳。

    全身骨節和經脈就像被斷裂破碎了一般刺痛,萬千鋼針在我身體中遊走,刺痛得我忍不住哀嚎連連。

    「噢,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能裝到什麼時候呢,沒出息的東西。」清冽而又沒有禮貌的聲音傳入我的耳際,我打了一個激靈,這好像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腳尖倏地一收,突然轉移到我的腰肋下,我只覺得我的腰肋一陣劇痛,我的身體便橫飛了起來,然後重重的跌落在地,摔得我全身每一塊骨頭似乎都要鬆散開來,一串小星星在我面前飛舞,饒是我自詡堅強剛毅也忍不住大叫出聲。

    這個王八蛋!胸中的怒意如同燎原之火一般幾乎要讓我全身沸騰起來,這樣折辱我!我要看看這個傢伙究竟是什麼人!

    我吃力的抬起頭來想要看清楚究竟是誰這樣對待我,即便我是一名卑微的俘虜,也不應當獲得這樣無禮的對待!

    金色的獸紋面具將她的面部遮得嚴嚴實實,除了那一雙冰冷無情的雙眼,那一柄碧藍的寬刃長槍立在她身後,火紅的戰袍這個時候已經被卸了下來,露出一身精美絕倫的甲冑。

    細密的葉片似乎是用海金絲穿綴而成,一枚涅磐鳳凰的標記在她胸前護心鏡上活靈活現,周圍飄浮若真的火焰將鳳凰映襯得格外奪目,甚至壓過了凸起的女性特徵!

    雙腿微微張開正坐在我的面前,我甚至可以看見金色甲冑內裡一小片貼身的紫緞綢褲,那雙略顯小巧纖瘦的戰靴大概也能證明這位大馬金刀坐在我面前的軍人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小母貨!
SaYtCa 發表於 2009-1-13 18:52
第三卷 兵行險著 第七章 驕俘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這麼對待我?」我強壓住體內翻騰的怒火和痛楚,一字一句的問道。

    「呵!我是什麼人?你居然敢用這樣的口吻來質問我?一個俘虜,你有這份資格麼?」對方似乎是被我的強硬語氣激怒了,口氣也變得冷峻譏誚。

    我努力讓自己沉重的身體撐起來,目光平靜的直視對方,「你武力更強並不能證明什麼,在人格上,俘虜和征服者一樣平等,如果你不能明白這一點,那只能證明你的蒙昧和愚蠻。」

    該死,我怎麼會說這些話?話一出口我才意識到和女人說這些話是多麼的愚蠢,這些經常被感情所左右的女人一怒之下也許就會失去理智,而失去理智的女人據說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東西。

    果不其然,我再度感受到了死亡的迫近,冰冷的槍刃幾乎是我一眨眼間就刺破了頸項的皮膚,冷意幾乎要滲透我全身上下每一寸。

    「你是真的想死還是想要在我面前展現你所謂的勇敢無畏?這就是你們士兵的尊嚴不可侵犯?」

    事到臨頭我已經別無選擇。

    「勇士尊嚴不可褻瀆,你可以攫取我們的生命,但不能剝奪我們的自尊。」

    「哼,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贏得我們的尊重,就可以癡心妄想保全生命?」

    「不,我沒有這樣奢望,不過我想既然把我俘虜到這裡而不直接把我斬首示眾,我想我本人似乎比我生命更有價值。」我已經漸漸平靜下來,和我磨磨嘰嘰說這麼多廢話,女人啊女人,總是這樣愚蠢,在不經意間暴露自己的本來意圖。

    「咦?你倒挺高看自己。」面具背後的目光閃過一絲惱怒,「你殺死了我如此多的翼馬勇士,我要把你敲骨吸髓,剝皮抽筋!」

    「得了,得了,小女人,不要在我面前賣弄你的殘暴了,看看你那幼稚的表情,真要那樣作,你會幾天吃不下飯的。」我懶洋洋的坐起身來,很隨意的將她頂在我頸項上的槍尖推開,「說說你的條件吧,想要我幹什麼?」

    「咦?你知道我身份?」面具後面的目光更驚奇了。

    「切,看看你的胸肌如此發達,再想想你剛才踩在我臉上的腳臭熏得我差一點暈過去,還有那陰陽怪氣的聲音,除了變態就只有女人這個選擇項了。」

    我竭力表現出我的輕鬆隨意,事實上我的心卻提在了嗓子邊上,這個女人顯然對於人情世故不那麼精通,比起那個老道的趙東雅來完全不是一個級別,也許蠻族的頭腦本來就要簡單一些?那我忽悠她成功的機會也許就大了許多。

    似乎是以為我並沒有猜測到他的真實身份,對方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被我戲謔般的語言給激怒了,「你說話放乾淨一點,什麼腳臭,什麼變態?」

    「難道不是麼?那個真正男人會像你這樣娘娘腔?一雙腳,出場征戰居然還要穿絲襪,還有鮮色綢褲,我靠,真是受不了,我怎麼會敗在你手下,如果不是你偷襲,我簡直就只有自刎以謝國人了。」

    我滿口胡言亂語,東拉西扯,目的只有一個,盡量忽悠她,爭取求生機會,到現在我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把我擄到這兒究竟是何目的,難道真的要把我公開斬首振奮士氣?那可千萬不行,我得告訴她,我只是一個傭兵,斬我絲毫不能打擊帝國方面士氣,說不定帝國軍方還會感謝他們,他們又少了一個付費者。

    「夠了,你不用在我面前胡扯岔開話題了,你想活命,對不對?」我雖然看不見對方面具下的神色,但是我感覺得到這個傢伙正在得意的笑。

    「嗯,你挺聰明的啊,沒想到被你看穿了。」我淡淡的回答道。

    對方怔了一怔,目光再度落在我臉上,顯然是對我的神態捉摸不透。

    「阿美蒂絲!阿美蒂絲!你在幹什麼?馬上到我大帳中來。」

    帳外傳來的宏亮聲音讓面具騎士一下子站起身來,她轉身一邊應答,一邊給一直在她身後虎視眈眈的兩名衛士打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看好我,「父親,我馬上就來。」

    兩名衛士有些緊張,他們顯然是在戰場上見識過的力量,不過在這樣近的距離中,他們也認為我不可能耍什麼花招,何況我還被阿美蒂絲公主重創。

    我伸了一下懶腰站了起來,兩名衛士頓時抽出了腰間的短劍,「不許動,老老實實坐在那裡。」

    「連你們的主人都不能干涉我的行動,你以為你是誰?」我不屑一顧的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跡,仔細的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不要作出那樣驚恐萬狀的模樣來,如果我真的有反擊之力,你們主人會這樣放心交給你們倆看守我?動動腦子吧。」

    我放肆的話語讓兩名衛士七竅生煙,不過我並不在乎,沒有他們主人的命令,這兩個傢伙怕是連汗毛都不敢碰我一下,除非我想反抗或者逃走。

    把我擄到這裡而沒有殺死我,我暫時還琢磨不透對方究竟想要幹什麼,我不是帝國高級軍官,而是一名傭兵,對德森人價值並不大,帝國也不可能拿什麼東西來交換我,誰都清楚這一點。把我抓來虐待蹂躪一番單純發洩怒火?也不大像,至少那名面具女子到現在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暴力虐待狂的特質。

    這是一間單獨的圓形帳篷,精細的軟牛皮穹頂繃得十分緊實,弧形的支架是用特殊的木質條干折疊架成,中間甚至還有一層隔帳,僅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所謂蠻族在戰爭準備上作了多麼充分的工作。

    這種可以拆卸組合的折疊帳篷可以在較短時間內完成搭建,而且收攏起來之後所佔空間也大大縮小,對於輜重運輸來說這可以大大減輕壓力。

    而帳篷接口處的線縫技術也顯然是源於日朗技術,只有日朗人才會這樣心靈手巧,事實上連帝國大量軍需品都同樣來自日朗。
SaYtCa 發表於 2009-1-13 18:53
第三卷 兵行險著 第八章 鳳凰

    我的一舉一動都讓兩名衛士十分緊張,我沒有搭理他們,仔細的觀察著這樣一頂貌似位高權重者才能享用的雙連接式帳篷,垂落下來的一副皮簾遮住了向後去的道路,後面應該是一個休息室或者臥室。

    放在正中的那一把鋪上獸皮的圓形椅一看就缺乏雄性氣息,圓弧形的扶手外加稍嫌小了一些座位,加上扶手上鳳凰雕飾,尤其是在皮簾旁邊甚至還懸掛有一面橢圓形的銅鏡,我似乎可以判斷這個傢伙的身份相當尊崇。

    這個傢伙要麼就是德森人中的高級將領,從她強悍無匹的武力似乎可以證明這一點。

    蠻族崇尚武力,這個面具騎士的武力即便是放在帝國軍中或者傭兵強者中一樣可以所向披靡。我有這個自信,我在經歷那場刺激變體之後,身體中蘊藏的力量已經十倍的提升,等閒的劍手刀客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了,像方子健這樣的強者我一樣有信心單憑手中天魔刺與之周旋十個八個回合。只不過我覺得隱藏一些必要的實力似乎更妥當一些,沒想到手持天魔刺的我竟然不是對方一合之敵。這個面具騎士的戰力竟然超乎想像的強大。

    但是方才女人似乎又在用父親的稱謂回應帳外那個男聲,這也意味著,父女二人同時出現在德森軍隊中,即便是像拜耳、德森這些蠻族國度軍中不忌女性,但是父女同時掌兵為將這種現象也同樣很少見,方纔那個宏亮男聲的話語已經證明了這個面具女人的父親也許在拜耳軍中更具威權。

    帳內其他設施都很簡單,除了兩張簡樸無華的鼓形凳,幾乎就再也沒有像樣的東西了,倒是懸掛在帳幕上的一枚鳳凰徽記上銘文讓我有所感觸。

    「不破不滅,涅磐永生」,這是人類世界中歌頌鳳凰神鳥的神諭,大概這位面具騎士也是以鳳凰自詡為傲吧。

    但事實上在龍族世界中,鳳凰不過是一種比較少見的鳥類罷了,除了能夠噴出赤炎之火,我實在看不出它哪裡具備涅磐永生的能力,我曾經就親手捉住了兩隻鳳凰,為的只是要博得米蘭一笑。

    羊皮幕簾遮住了我的目光,我很好奇面具女騎士的臥室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情形,是不是充滿了溫馨旖旎還是香艷誘惑?來到人類世界,我還沒有真正接觸過女人,哪一次與趙東雅的親密接觸完全是生理需要爆發而失控,實際上我並沒有作什麼。

    兩個衛士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圖,我的隨意行動已經讓他們煩躁不堪,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中迸出來,我想如果我真的要掀開那羊皮幕簾,我估計那兩個傢伙可能會真的不顧一切和我動手。

    我聳聳肩放棄了不明智的想法,盤腿坐了下來。

    若有若無的氣息從我的小腹下升起,古月真人教授給我的練氣築基術未必有多麼高深,但是對於我來說的確很適合,尤其是龍靈盤踞在我體內無法引導釋放讓我有很是絕望,而練氣築基術很好的解決了這個問題。

    龍靈之力很自然的隨著我這具身體經絡的疏導緩緩流淌開來,圓轉如意,隨心所欲的轉化為法力或者內力,而經脈因為龍靈之力的迴環圓轉變得更加流暢通達,當然這是一個長久的歷程,雖然速度已經大大提高,但是也並不是短時間內就可以達到我想要的境界。

    我體內的經脈被那個女人的強橫一擊重創了,堵塞的經絡只能容納少量的氣流穿過,我竭力的催動氣流,但是阻滯的脈絡限制了我的努力。

    該死的小女人,當我止步於胸前那悶痛時,我暗暗發誓,我會讓她付出代價的,至於什麼代價得看我當時的心情了。

    既然生命安全似乎有了保障,我的心情也要輕鬆了許多,雖然不知道拜耳人怎麼處置我,但是我不過是一個傭兵,一個通緝犯,就算是懸賞金額再高,但是對於拜耳人來說,一千金克朗就算不上什麼了。

    現在我需要弄明白的是我怎麼才能這裡安然離開。

    兩個小時之後,就在我百無聊賴的時候,那個面具騎士終於回來了,雖然看不見她的面容,但是直覺告訴我,這個傢伙現在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你是傭兵?黑翼傭兵團的牧者?法師?聽說你們在帝國犯了事情,那你為什麼又在為帝國賣命?」

    我吃了一驚,對方居然連這種情報也能知道,實在不可思議,就算是對方的情報系統高明,似乎也不可能連我這種角色也瞭解得一清二楚。

    「你既然已經知道了,還問什麼?傭兵本來就是為錢賣命,帝國能出錢,我們當然也可以為它賣命,至於通緝,你以為戰爭期間還能有效麼?」我半真半假的回答道,我得摸摸對方的底,看看她是怎麼知曉我的身份的。

    「你叫漢密爾頓?現在隸屬於風行佣兵團,不是在黑翼傭兵團麼?為什麼要改換門庭?」這個面具騎士似乎對於我的事情特別感興趣。

    「噢,說來話長,這可不是三五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我搖搖頭,「你既然連我這些底細都弄清楚了,難道還不知道我是怎麼淪為通緝犯的?」

    「這我可不知道。就是你這些消息也是剛才有人告訴我的。」面具騎士似乎毫無機心,隨口回答道,但是我有些不相信。

    看見我懷疑的目光,面具騎士滿不在乎的道:「看來你不太相信我的話,我們這裡也許有你認識的人。」

    「誰?」我一怔。

    「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現在回答我的問題,你是想死還是想活?」面具騎士的話語一下子變得冰冷起來。

    「殺死我有什麼好處麼?」我反問,「留下我,需要我幹什麼?」

    我的冷靜讓對方同樣一怔,視死如歸的人有,但是像我這樣漫不經心且討價還價的人的確少見,對方大概從來沒有想到會遇見我這樣的角色。

    「殺死你至少可以讓你無法成為我們的敵人,看看你在戰爭中對我們造成的損失,發洩心中憤怒也算是一個理由吧?」也許是想起了戰場上我的表現,對方語氣變得有些激烈起來,「留下你,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你幹什麼這句話不應該由我來回答,而應該由你來回答你能為我們作什麼才對。」

    「看來這是一筆交易,我必須要提出足夠的理由讓你們信服才行,但是除了打仗似乎我找不出合適的東西來。」我懶洋洋的道:「我一個人的價值有那麼大麼?」

    面具騎士似乎也意識到要說服我不是那麼容易,就算是我願意交易,那也得看看他們有沒有那個能力接受這筆交易。

    「好了,這個問題我想我們暫時停止吧,等有個人見了你再說吧。」

    「你好像心情不太好,是誰招惹了你麼?」我笑了起來,這個時候我似乎佔據著心理優勢。

    對於我的放肆面具女子顯得很是不忿,但是似乎又找不出什麼方法來回擊,她看上去有些心事,談話間也顯得心不在焉。

    「哼,你好像忘了自己的身份,你還是一個囚徒,如果我願意,我可以隨時處死你。」

    「是麼?問題在於你不願意處死我。」我察覺到了她的底線,態度更加放肆,「我不清楚原因是什麼,但是我感覺得到。」

    面具騎士眼中露出一縷奇異的光芒,良久才道:「難怪你能成為帝國第一通緝犯,你的直覺很靈敏。」

    「呵呵,成為帝國第一通緝犯並不是因為的直覺靈敏,那有很多意外因素。」我搖搖頭。我突然發現我和她之間完全沒有那種俘虜與勝利者的關係,我更像是她一個可以傾訴心事的對象,我們之間的談話更像是在關係良好的朋友之間進行,連她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我終於可以自由的在一定範圍內活動了,面具騎士的心情和態度決定了我的命運,她更像一個尚未完全成熟的孩子,也許是我淡定自若的態度改變了她的決定,我很想見一見她口中那個傢伙,那個將我一切出賣給她的那個傢伙。
SaYtCa 發表於 2009-1-13 18:55
第三卷 兵行險著 第九章 采風者

    「是你?!」我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十分平靜坐在案桌後面的男子,這個傢伙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為什麼不能是我?」對方用手指拈起兩片古柯葉扔進嘴裡咀嚼起來,然後揮手示意,「來吧,坐下來喝一杯,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問,沒關係,我們有很多時間。」

    我很快就平靜下來,靠著桌子坐下,提起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

    人類在生活享受上的確不是龍族所能比擬的,他們似乎天生就是為了享受而造就出來的種族,衣食住行,他們在每一領域都能創造出多姿多彩的藝術文化,酒類無疑是味覺享受中的一門藝術。我也同樣喜歡享受,從龍族進化到人類,在這些方面我發現我自己有天賦,享受藝術生活是每一種族的天性。

    「你是拜耳人的斥候?」

    「不,準確的說,我們與拜耳人和德森人是戰略合作夥伴關係。」對方笑了起來,他就是那個弗蘭肯在鷹之巢酒吧見面的那個斥候。

    「你們?整個采風行?」

    「不,不,那怎麼可能?我和我的一些夥伴罷了,我們以此為業,當然會與許多方面保持良好關係,其中一些長期合作的大客戶就可以升級為戰略合作夥伴。」對方笑起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很漂亮。

    「於是你就可以出賣帝國?」

    「你的話語中似乎有影射我的貶義含義?采風者本來就是以出賣情報為生,我們的一舉一動都符合職業道德。」對方很驚訝於我的反應。

    「包括自己的祖國?」

    「祖國?」對方嘴角的冷笑和不屑我意識到可能的看法有誤,「噢,我真的沒想到漢密爾頓竟然會提及這個因素,那漢密爾頓你能告訴我,祖國的含義是什麼嗎?」

    「你不是帝國公民?」我沉吟著道。

    「哼,公民,這個詞語多麼神聖,你是麼?據我所知,你不過也就是一個自由民罷了,一個生活在帝國領土上的自由民,你享受過公民權利?荒謬!」對方冷冷的挖苦著我,「告訴你,如果要論血統的話,拜耳人和德森人一樣都具有帝國自由民資格,不過在帝國心目中,除了公民,其他人什麼也不是!」

    我無言以對。

    帝國在階層劃分上的苛厲標準,讓擁有帝國公民身份的人不足帝國總人口的十分之一,絕大部分都只能以自由民身份存在,即所謂的在政治上擁有選舉權,卻沒有被選舉權,而流落在帝國周邊地區的人們很多是帝國自由民身份,他們的後裔同樣具有帝國自由民身份。

    「好了,我們不用爭論這個問題了,這不是你我能夠解決的問題。」對方似乎看出了我的沮喪,「漢密爾頓先生,我們還是來討論一下子你們的下場吧。想必你也發覺了,落日駐軍出賣了僱傭軍和你們傭兵,真是不幸,每一次總會有很多人上當受騙,在海法要塞如此,在落日城亦然。」

    「你想幹什麼?遊說我麼?」我冷冷注視著對方,不能不說對方的話語對我有些刺激,被出賣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我這個偽帝國人,我沒有弗蘭肯那麼多愁善感的正義榮譽感,帝國對於我來說連狗屁都不是,它除了帶給我屢屢傷害和危機之外,其他什麼都沒有。

    「可以這麼說吧,我在為德森人和拜耳人客串一次說客。」對方很坦然,「這不是我的本份工作,不過拜耳人在瞭解了你的身份之後對你很感興趣,所以才會委託我來和你談談。」

    「真是難以想像,我不認為我有什麼資格讓他們這樣感興趣。」我環抱雙臂冷冷的道。

    「是麼?能夠虎口奪食洗劫了海法要塞金庫逃出來,而且還能在帝國軍方和內政部的雙重追緝下橫跨千里逃到落日城,這份本事似乎不像一個二流傭兵團的牧者能夠做到的。在落日城還能把日朗人拉上,甚至還能讓斐多菲壓住雷擊營和風陵衛的人不對你們動手,這份心思,這份策劃,我想這一切聯繫起來,當然值得人感興趣。」

    我脊背一陣發涼,這個傢伙怎麼會對我的一切瞭解得如此清楚,我轉身於這個世界之前的真實身份他是否知曉?我討厭這種感覺,內心下意識的提起剛剛恢復沒多少的力量,但隨即又放棄了,這個傢伙底細我還不清楚,盲目妄動乃不智之舉。

    「很好,很理智,在這裡你不能輕舉妄動,我對你並沒有惡意。」對方笑了起來,眼睛中的異芒也是閃爍不定,「你可以離開,作為交換條件,你需要給德森人和拜耳人他們一個承諾。」

    當對方將拜耳人的想法相信告訴我時,我沉吟良久,「為什麼會選擇我?」

    「我的建議。」

    「你的建議?」

    「你應該知道采風者這項特殊職業要求我們必須要具備比其他人更靈敏的嗅覺,更準確的直覺,我有一種預感,你是一個具有很大成長潛力的客戶,當然對於拜耳人來說,你也就更具有投機價值,至少比現在殺了你有用得多。」

    對方狡譎的笑容讓我心中很不舒服,我不希望被人這樣盯住,扮豬吃老虎是我最喜歡的,但是我卻不想當老虎。

    「哈門,究竟什麼原因讓你這樣不遺餘力的幫助這些蠻族?」我內心已經答應了對方的條件。我剛剛才知道他的姓名,哈門-森,很特殊,不像源於帝國古老的姓氏,卻有點日朗那種單音節發音的味道。

    「以後你就會慢慢明白,這個世界本來就這樣簡單,只不過很多人把它複雜化了。」

    「他們就不怕我悔諾?要知道我只是一名傭兵。」

    「悔諾?哈哈哈哈,這是我聽過的最可笑的冷幽默。」哈門的目光中充滿著一種詭異的瘋狂,「你為什麼要悔諾?你的慾望源泉是什麼?權力,金錢,榮譽,還是女人、仇恨或者偏執的嫉妒?我想像不出來你悔諾的原因,這個所謂諾言並沒有任何約束力,你可以把它視為塵土,當雙方不再需要對方,那一切就不復存在。」

    望著那個傢伙消逝的身影,我在嘴裡默默念叨著他的名字。
SaYtCa 發表於 2009-1-13 18:56
第三卷 兵行險著 第十章 朋友

    哈門-森,真是一個行跡詭異的傢伙,來歷如謎,在對陣這個傢伙的談話中,我完全處於下風,並非我的口才,而是這個傢伙對除了我的真實來歷之外的一切瞭如指掌,甚至連我和弗蘭肯他們怎麼從黑翼傭兵團決裂的原因都十分清楚,而我卻對他一無所知。

    這種信息絕對不對稱的狀況才是導致我每一步都被對方卡住的主要原因,我得改變這種態勢。

    哈門代表德森人與拜耳人和我約定了離開時間,在此期間我可以自由的在蠻族軍營內活動,而不必像一個俘虜那樣被約束,我可以借此機會瞭解更多。

    哈門告訴我落日城必定陷落,拜耳人和德森人的底線就是要控制這個通往帝國內陸腹地的咽喉,日朗人充當了幫兇,而這一次的行動應該是多年準備的結果,而帝國臃腫遲緩效率低下的官僚機構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我不知道哈門的態度為什麼那麼肯定,但是我卻相信他的斷言。

    我該怎麼辦?

    哈門的話語似乎仍然在耳際迴響,不為任何不值得的東西而活,而為自己的慾望或者理想而活,這才是人生真諦。

    這似乎有些太庸俗化了,但是卻很符合我的心理,我不是人類,不需要有那麼沉重的歷史負擔,國家,種族,歷史,恩怨,對於我來說都很虛無縹緲,我不想背負那些與我無關的東西,回到我原來的龍族世界是我的遠景戰略目標,而現在需要在為這個遠景目標努力打基礎的前提下盡可能的感受這一次異界之旅的魅力。

    輕盈的腳步聲伴隨這濃烈的血腥氣從我的背後傳來,我不用想也也知道是阿美蒂絲回來了。

    作為烏拉爾荒原上首屈一指的天馬騎士,阿美蒂絲在武力上無疑是無與倫比的,而更重要的是那一匹據說是來自極西天龍雪山上的天馬成為她的坐騎讓她的名聲更是無人能及,天馬一直是烏拉爾荒原上的神旨象徵,誰能夠征服天馬,也就意味著他將成為名副其實的天馬騎士,天馬的降臨也就證明這個部落或者國度將迎來一個繁榮時代。

    我在蠻族軍營中的五天無疑是落日城夢魘的五天,拜耳人和德森人聯軍在落日城下展現了他們強悍的武力,我雖然沒有親眼目睹那血腥暴烈的場面,但是我可以想像得到,無數稜堡和棘堡已經在角甲龜牛的瘋狂進擊下崩散了,我們那一次的破壞行動並沒有能阻止他們的持續的進攻。

    我仍然盤腿而坐,並沒有轉過頭來。

    「漢密爾頓,落日城要完蛋了。」阿美蒂絲來到我面前,我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斑斑點點的血跡,戰袍已經脫下,但是甲冑上仍然清晰可見,面具背後的目光清冷中略帶疲憊。

    「是麼?那麼不是得償所願?」

    「你也該離開了,是不是?」阿美蒂絲沉默了半晌之後才在我面前跪坐下來,她的目光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和寂寥。

    「按照我和你們的約定,我是該離開了,否則我的作用將會被大大削弱。」我不無諷刺的口吻道。

    「對不起,漢密爾頓,那不是我的意思。」阿美蒂絲垂下頭來,迴避我的目光。

    我輕歎了一口氣,的確不關阿美蒂絲的事情,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這幾日裡我對阿美蒂絲也有了一些瞭解,這個戰場上戰無不勝的強者其實心地並不壞,她在自己陣營中的朋友並不多,也許是太過於強大的力量讓很多人都帶著仰視的目光,要麼就是別有用心的人窺伺,這使得她不得不在面具背後也用更厚實的心靈壁障來保護自己。

    也許是我特殊的身份讓她可以不必擔心我有什麼企圖,而我肆無忌憚的言談也讓她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放鬆,所以她幾乎每一次經歷了殘酷戰爭洗禮之後都要來我這裡。

    我懷疑她是在我這裡尋求心理平衡,畢竟慘烈的場面讓這樣一個不足十八歲的女孩子每天面對實在太殘忍了一些。在我眼中,她根本就不是什麼狗屁天馬騎士,而是一個心地尚未完全被污染的女孩子。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們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端起案桌前的果酒替她倒了一杯,「喝一杯吧,它可以讓你放鬆。」

    猶豫了一下,阿美蒂絲有些忸怩的將身上厚重的甲冑卸了下來,露出內裡紫紅色的袍服,我嘴角露出的笑意讓她一下子似乎想起了什麼。

    「漢密爾頓,你在亂想什麼?!」

    「你以為我在想什麼?」我調皮的反問,「有些人自己思想骯髒,卻總是把別人也想得和她自己一樣。」

    「你!」阿美蒂絲大羞,面具遮住了她的面孔,但是她的目光暴露了她的心思,她卻又找不出合適的話語來反擊,「你才內心骯髒!」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何須爭辯?」我歪著頭笑道,「阿美蒂絲,為什麼一定要帶著面具呢?難道面具背後的阿美蒂絲真的不能見人?臉上的面具也許不重要,心靈上也為自己套上一重面具那才令人悲哀。」

    阿美蒂絲目光一凝,我意識到似乎觸及到了不該接觸的話題,連忙岔開話題,「阿美蒂絲,我看你這幾天心情都不太好?需要我為你排解煩憂麼?我雖然其他不怎麼樣,但是我的智慧可是無人能及的。」

    低垂下頭,阿美蒂絲歎了一口氣,「你幫不了我。」

    「對我這麼沒信心?」我揚起眉毛,「我們算是朋友吧,是朋友,那就把煩憂都說出來,就算我幫不了你,至少你心裡也好受一些。」

    認識這樣一個朋友當然對我有莫大好處,拜耳王國德高望重的科洛格將軍的獨生女兒,烏拉爾銀狐索琳絲的得意門生,大名鼎鼎的天駿騎士,無論哪一個身份都值得我刻意巴結了,不過不要把我想得那麼齷齪,我願意和她交往更主要是因為她心地善良單純,對不對?連我自己都在懷疑我自己的潛性心理動機。

    「朋友?」阿美蒂絲喃喃問了一句,「我們真的可以成為朋友麼?」

    「你說呢?你願意和我成為朋友麼?」我很坦然的迎著阿美蒂絲的目光。

    阿美蒂絲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似乎還帶著一點羞意,她避開我的目光,小聲道:「漢米,我願意。」

    「嗯,大聲一點,我沒聽見。」我搔了搔耳朵,臉上露出微妙的笑容。

    「呸!沒聽見就算了。」阿美蒂絲實在受不了我的調戲了,幽幽的道:「人家心情不好,你還有心思來逗人家。」

    「正因為你心情不好,才需要更放鬆自己,我們不能自我封閉,在不好的環境中更應該學會自我調節。」我賣弄著口才。

    阿美蒂絲搖搖頭,不再言語。

    「告訴我,阿美蒂絲,你有什麼心事,你的朋友漢密爾頓無所不能。」我挺起胸膛大模大樣的道。

    「你無所不能,那怎麼又會落到我的手中?」阿美蒂絲調皮的反問。

    「那是因為遇上了阿美蒂絲,如果是其他人,那他們將遭遇慘重的失敗。」我大言不慚的道,不過實事求是的說,這一次重創我的身體雖然尚未完全恢復,但是我能夠感覺得到,經歷了一場生死邊緣的遊走,也許我又會不少收穫。

    阿美蒂絲噗哧一聲笑出聲來,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許多,「漢密爾頓,看不出你還真有幽默天才,我們拜耳為什麼就找不出你這樣的人呢?」

    「像我這樣的天才豈是常有的?告訴我,究竟有什麼麻煩,我來替你策劃解決。」我再度請纓。

    阿美蒂絲抬起頭來望著我,淡藍色的眸子早已沒有了那日在戰場上的冷厲霸氣,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憂慮。
SaYtCa 發表於 2009-1-13 18:58
第三卷 兵行險著 第十一章 城破

    當阿美蒂絲將事情原委詳細告知我之後,我終於也感覺到了問題有些棘手了。

    「為什麼你們的公主殿下不願意嫁給那位德森王儲,這應該是一個很理想的婚配才對,讓你代嫁說不過去啊。」我沉吟了很久之後才道。

    「據說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因為我們南面的亞述人也在向國王陛下求親,國王陛下也許有其他考慮。」

    「那另一個原因呢?」

    阿美蒂絲眼中又露出一絲羞意,看得我心中也是一動,這個丫頭臉皮也太薄了,怎麼在戰場上卻是那般暴烈呢?「公主殿下本人不願意,她有意中人。」

    「她有意中人,難道你們國王陛下不知道麼?」我很不解。

    「你!」阿美蒂絲羞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她有很多意中人。」

    「噢,你是說她有很多情人?」我恍然大悟,「恐怕是怕嫁過去出亂子吧,德森可是你們拜耳最重要的盟友。」

    阿美蒂絲點點頭,「王國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所以--」

    「所以就準備犧牲你的幸福?」我沒來由的一陣冒火,「你父親怎麼說?」

    「父親沒有說什麼,他只是讓我考慮,我想他也很為難。」阿美蒂絲有些茫然。

    「那個德森王儲怎麼樣?你想嫁給他麼?」我腦子裡急速飛轉。

    「我只見過普林尼一兩面,沒有什麼印象。我從未考慮過那些事情。」

    「他們現在就要你作出決定麼?」我轉著眼珠子問道。

    「嗯,也沒有,只是要我盡早拿定主意,好像德森人那邊希望在攻克落日城之後就有一個準確答覆。」阿美蒂絲突然變得很決然,「我不想嫁給一個我不瞭解的人。」

    「嗯,很好,阿美蒂絲,自己幸福需要自己爭取,只要你自己拿定主意,我想就有辦法來解決。」我像是突然放下了一塊大石頭,「我們還有時間來考慮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你真的有辦法解決這件事情?」阿美蒂絲聽我語氣十分肯定,也一下子鬆了一口氣,幾日來的煩惱像是消退了許多,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為什麼會這樣相信我這一樣一個囚犯身份的傢伙所說的一切。

    「放心吧,連你們拜耳人都願意和我合作,難道這件事情我還搞不定?」我泰然自若的道。

    我終於要離開了,在蠻族軍營中囚居了十天,卻是沒有多少囚犯的感覺,相反我還覺得無比輕鬆,尤其是後面幾天裡,我更多的時間是在瞭解烏拉爾荒原上的情況,直到臨行前,我才從拜耳人那裡知道原來落日城的陷落不可避免。

    阿美蒂絲眼眸中流露出來的依依不捨讓我意識到雖然只有短短十天時間,這個有些看似風光無限的天駿騎士其實很孤獨,周圍大多是抱著敬畏或者窺覷的目光,找不到一個可以真正相信和交心的人,這樣的生活即令人疲憊,更容易讓人長期處於病態般憂鬱之中,而我的到來似乎讓她原本封閉的心靈一下子打開了一扇可以接觸陽光的窗戶。

    我告訴阿美蒂絲我們會見面的,而且就在不久的將來,我的承諾從來算數。

    我堅定無比的語氣釋去了阿美蒂絲的擔憂,從她的目光中我能夠看出來,她對我產生了某種依戀心態,一個馳騁烏拉爾荒原的天馬騎士竟然對一個帝國俘虜,而且是一個傭兵身份的俘虜產生了某種特殊情感,這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但是這卻是事實,除了證明我自己太有才魅力無限強大之外,實在找不出其他理由來解釋,我很滿足於這種解釋,我也更加堅信一個信念,即便是我在這個人類社會,我也會是一個出類拔萃的人上人。

    一支僱傭軍的突然反叛直接導致了戰局的崩潰,一擁而入的蠻族聯軍開始在落日城肆虐起來。

    我搶先一步從破碎的城牆上入城,此時整個城牆已經沒有多少士兵在防禦了,只要一個缺口被打開,一切防禦體系就崩潰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衝回風行佣兵團的駐地,在門口堵住了正在撤退的弗蘭肯他們和沙雷的僱傭軍,幸運的是風行佣兵團損失並不大,二十二名傭兵居然還有十七人倖存,這讓我很是興奮。

    已經來不及多解釋什麼了,我只能立即帶領一幫人上路,拜耳人和德森人的入城進攻線路都被我掌握,我可以很輕鬆的避開他們的攻擊鋒線。

    不過仍然會有一些意外發生,但是以我們加上近百人沙雷的僱傭軍,我們完全可以打開一條通道。

    「漢密爾頓,趕快離開,後面有德森人追趕上來了!」沙雷憤怒的從房頂一躍而過,「媽的,你還在磨蹭什麼?德森人追上來了!」

    我提起這個已經快要癱軟在地的傢伙,一陣腐臭氣息從他胯下傳出來,這個孱頭,竟然連屎尿都嚇了出來,如果不是看這個傢伙身上的穿著打扮有些怪異,我才懶得費勁幫他一把。

    我猛然一扔將手中丟給剛剛來得及將劍插入背上劍鞘的安提帕特,安提帕特順手接過又將已經快要昏厥過去的包袱丟給了他身後的夥伴,「漢密爾頓,快一點,德森人和拜耳人正在合圍,晚了我們就出不了城了。」

    似乎是被「出不了城」這幾個字刺激了,那個精神瀕於崩潰的傢伙突然尖叫起來,「趕快出城,快送我出城,我願意給你們一切!」

    「垃圾!」安提帕特一臉輕蔑吐了唾沫,「漢密爾頓,你在搞什麼鬼?帶上這個垃圾幹什麼?把他丟給德森人那些狂戰士,也許他們正喜歡吮吸這些傢伙的血液作為口糧呢。」

    「不,不,千萬別丟下我!我有錢,你們不是傭兵麼?我出錢,只要你們把我安全送出城,我願意支付一萬金克朗!」驚惶失措的人幾乎要尖叫出來,連帶著語音都帶著哭腔。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一萬金克朗?!雖然我覺得這個傢伙身份有些不簡單,但是沒有想到這個傢伙張口就是一萬金克朗,他以為一萬金克朗只是一個數字麼?

    安提帕特根本就不相信,臉上不屑之意更濃,「哼,那就讓你的一萬金克朗去和德森人作伴吧,也許他們能夠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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