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清朝的太監 作者:流淚的毛驢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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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to544 2008-10-12 10: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7 236219
rusie 發表於 2009-2-4 10:19
第一百六十三章  雪瑤的仇人(中)
       

    要真的是他,那可是謝天謝地了!」蕭然笑著喃喃的們,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呀!落在我的手裡,你丫就等著哭吧!

    一旁的雨來對雪瑤的身世並不十分清楚,所以看蕭然的那一臉淫賤的笑,不禁有些奇怪,道:「姐夫,莫非你認得這個人?」

    「啊?啊,也許吧,嘿嘿。」蕭然眯縫著眼睛,腦子裡卻在飛速的盤算著:雪瑤家雖然積祖行商,但是買賣做的也並不是特別的大,直到雪瑤被迫離開家到京城的那年,也只是在山東地區有點規模,主營布匹、絲綢跟茶葉生意。按正常來說,短短七八年的時間,不大可能發展到這麼牛叉的地步,大船一出手就是十二條,十有八九是背後有人支撐。要真是這樣的話,莊家自己不露面,找個如此卑鄙無賴之人來出頭,難不成這裡邊有什麼陰謀?

    沉吟了一下,道:「馬上給劉全拍電報,讓他再派得力的人手,去寧波、山東兩地分頭查探,務必把這廝的家底給我弄清楚。尤其是這幾年他都做了什麼,怎麼發的家,背後的靠山是誰,都要盡快查清。」

    雨來點點頭,道:「好,這件事我馬上就去辦。」

    蕭然想了想,道:「你剛才說有兩件事,還有一件事是什麼?」

    雨來猶豫了一下,才道:「姐夫,按理說這件事,我也沒有什麼確切的證據。現在還只是猜測,不知道該不該你說。要是說錯了什麼,你可別怪我。」

    蕭然奇道:「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婆婆媽媽地了?有話只管說,我最煩拐彎抹角的。」

    雨來撓了撓頭皮,道:「好吧。咱們旗下的炸藥分號,最近一個來月炸膠跟雷管的出貨量有點不正常。我想炸藥這東西不同別的商品,不能只顧著賺錢,所以特意交待了掌櫃的留心一下炸膠的去向、用途。照咱們現在的規矩。採辦炸膠地只允許是礦山及河運署。購買時一定要持有地方衙門地憑條印鑑。炸藥分號地掌櫃查了一下。最近山東的出貨量激增,比以往翻了三番還掛零兒,並且都有衙門的批文。而我叫山東各地的夥計專門留意了一下,好像最近山東省內也並沒有新增大型的礦山跟水利啊!」

    「嗯?」蕭然眉毛一下就擰了起來。炸膠作為高爆炸藥,在軍事上具有怎樣的特殊意義,這是不言而喻的。如果流入到別有用心地人手中,那可就是大麻煩了!***。光想著賺錢撈銀子,怎麼竟這麼粗心大意!蕭然有些懊惱的捶了下腦門兒,道:「雨來,這件事你辦得對極了。這樣,從現在開始,不管什麼原因,馬上停止對山東地區的炸藥銷售,其他省份的銷貨量。也要嚴格控制。另外。馬上派人去山東,查一查這筆炸膠到底流向了哪裡。既然是有衙門的批文,我琢磨著十有八九是官商勾結。所以這件事。切記先不要驚動衙門,他們來暗的,咱們也別給他來明的!」

    雨來點頭道:「放心,我這就去安排得力地人手。」

    蕭然忽然抬手道:「等一等,這件事非比尋常,只怕會有危險。這樣,我讓馬超帶幾個好手一起去。畢竟他們掛著我地名號,倘使真有什麼不測,只要亮出身份來,地方上的勢力應該不敢輕舉妄動。」

    當下叫來馬超,帶上三名精細弟兄,加上雨來手下兩名穩妥幹練的夥計,一共是六個人。詳細叮囑了一番,命他們四百里加急快馬趕奔山東。古時候地幾百里加急,指的是馬匹一天之內所跑的路程,當時是每隔二十里一處驛站,緊急軍報公文等,要在上面標註「飛遞」字樣,然後按照日行三百里、四百里、六百里或八百里幾種不同的速度傳遞,每過一個驛站,就要換一匹馬。但超四百里以上的,通常都是由驛卒接力傳遞,不單要換馬,並且每過十餘站就要換一名流星。因為一個人在馬背上一天顛簸六百里或八百里的話,鐵打的筋骨也是吃不消的(當然傳說中的呂布、趙雲等戰神級人物除外)。所以馬超等人想要親身趕赴山東的話,日行四百里已經接近極限了。照這個速度,來回的路程大概需要十天左右。

    馬超等人飛馬去了,雨來又去給滬上分號的劉全拍發電報。而蕭然則去了總理衙門,想去奕

    統勝保的地盤,蕭然現在最為擔心的,就是這批炸藥了勝保那裡。***,該不會是奕花樣兒吧?

    趕到總理衙門,奕天,奕想,蕭然也覺得自己的猜測不大可能,奕了名的謹慎,怎麼可能明目張膽的冒這個險?看來這件事,應該是另有蹊蹺。

    不過這一趟也沒有白來,奕況。石達開率領的四萬精兵,端的是神出鬼沒,牽得清軍團團亂轉,把個直隸總督劉長佑愁得是焦頭爛額。張家口一役,石達開憑藉有利地勢跟犀利的新式火器打了一場異常漂亮的伏擊,一舉擊潰六萬餘清軍,並乘勝一路追擊,及至宣化一帶,共斃敵四萬餘眾。

    劉長佑有個外號叫做抹脖子將軍,早年間鎮壓太平軍之時,袁州一戰麾下主力幾乎全軍覆沒,一時想不開就扽出刀來要抹脖子。後來鎮壓湖南天地會,赴柳州追擊石達開,一路戰敗,一戰敗就想不開又要抹脖子,因而得了這麼個綽號。這一次又被老對手石達開打得滿地找牙,想想這命咋就這麼苦,這輩子活的憋屈,一咬牙一跺腳,照例拔刀自刎,虧得左右副將死死抱住。

    石達開張家口大捷,把直隸一帶攪了個天翻地覆、人心惶惶,卻並不貪功冒進,而是率領隊伍掉頭挺進太行山,又一路殺奔西安去了。而劉長佑自然而然的被參了個鎮壓不利,革了頂子。空下一個直隸總督、疆臣之首的位子,舉國上下,堪此大任的除了曾帥曾國藩,自然是不做第二人想。

    朝廷的詔令已經發出,調任曾國藩為直隸總督,並賞加太子太保、一等候爵,現下曾國藩已經動身來京赴任。至此曾國藩名利權三收在手,已然是位極人臣,麾下的湘軍九萬重兵,至此大部分遣散回湖南,少部分分別編入左宗棠的楚軍、李鴻章的淮軍之中。

    湘軍的遣散,朝廷就去了最大的一塊心病。當然也有人意識到,曾國藩出任直隸總督,那麼清朝的幕府時代也算是正式拉開了帷幕。

    蕭然另外關心的一件事,是前陣子開辦的同文館跟算學堂。有蕭然制定的教育大綱作為摹本,又根據實際情況並借鑑了西式教育進行了改進,兩座學館目前辦得是有聲有色。而學館開出的異常優厚的待遇,也吸引了不少傑出的西方學者,現在的師資力量已經不是雄厚,而是過剩。蕭然提出在增設一家西學研究所,凡是吸引來的科學家、學者,甭管是研究什麼的、現在能不能用得上,總之不能白白放他們跑了。要錢給錢,要儀器置辦儀器,一句話,寧可養著他們一輩子,也不能放他們跑出去一步子。

    新式學館作為一種全新的教育模式,正有計劃的向各地方逐步推廣。總理衙門的命令可是相當於中央的紅頭文件,各地方衙門、學署誰敢不乖乖的照章辦理?自然是一路綠燈,先從河北省開始,往南至山東、河南,各大城市均成立了新式學館,師資力量由當地學署負責招募,實在招不來的,由同文館委派下去。另外奕專門挑選了一批天資聰穎又勤奮好學的少年學生,總計一百七十三人,正進行統一的培訓,預計過了今年春節,便安排這些學生分別赴英、法、美三國留學,主要學習西方的先進科學技術。幾年之後,這些娃娃成長起來,就將是未來新中國的棟樑。

    辭別了奕一歲多了,正開始呀呀學語,蕭雙還不足歲,生得粉妝玉琢。一雙兒女在懷,美得蕭然成天價屁顛屁顛的。除此之外,還要每晚跟老婆們激情鏖戰,公糧總是要交的,隔三差五的還要到皇宮裡找眉、彥琳去溫存一番。好在蕭然一來年輕火力旺,二來現在是正兒八經的土財主、有錢人,什麼珍貴藥材也都吃得起,身體補得倍兒棒。再加上有回春堂李景疇這位兼職的私人保健醫生,也還扛得住這輪番的折騰。
rusie 發表於 2009-2-4 10:19
第一百六十三章  雪瑤的仇人(下)
       

    然堂總號這邊沒有最終發話,上海船運招商局那邊,氏商行參股的事情拖了下來。東家路亭山顯然是坐不住了,親自從寧波趕到上海去催促,同時又找到曾國藩,希望他能從中斡旋。

    儘管這招商局是衙門跟同然堂合辦,屬於官商合營,但是同然堂的份量在那裡擺著,本身就是朝廷合作的買賣,並且還是大行皇帝的御筆欽封,到現在更是堪稱大清朝的工業支柱,其地位也就尤其特殊。李鴻章深知同然堂的背景,因此儘管有心盡快促成招商一事,卻也不好多說什麼,考慮再三,給奕

    而蕭然這邊,還在等上海分號劉全那邊的消息。他曾側面的跟雪瑤打聽了一下路亭山這個名字,但是雪瑤卻表示並不認識這個人。蕭然就有些吃不準,難道僅僅是同姓,認錯人了?

    因為不想刺激雪瑤,令她回憶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蕭然也就沒有刨根問底,關於招商一事也就一直這麼不緊不慢的抻著。奕蕭然提過兩次,但蕭然卻不置可否。

    一直到農曆十二月初,劉全派去寧波打探的人終於發回了消息。查到這位路亭山,的確是山東人士,積祖行商,後來據說是買賣賠光了,不得已在咸豐六年的時候去英吉利留洋。這一走就是兩三年,也合時來運轉,不知怎的竟讓他發跡起來。九年初回到福建,創立了路氏商行,後來又將總號遷至寧波。

    說到浙江商務,就不能不提到一個人,便是歷史上赫赫有名地紅頂商人胡雪巖。此人幼時家貧,曾以放牛為生,後來經人介紹,到錢莊當了打雜的夥計。打水、掃地、倒尿壺。什麼都要干的。因為踏實勤快。人又聰明,很得主家賞識,後來接管了錢莊,漸漸發跡起來,並結交官場人士,謀了紅頂,亦官亦商。最終崛起為杭州第一富紳。

    自長毛手中收復浙江之後,左宗棠出任浙江巡撫,胡雪巖投入左宗棠帳下,因籌措錢糧有功,擢升為總管,主持全省錢糧、軍餉,並協助開辦企業,主持商業。經手購買外商機器、軍火。並壟斷絲、茶出口,操縱市場、壟斷金融。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位紅頂商人胡雪巖。手上掌控著整整一省的經濟命脈。

    便是這樣一位顯赫一時的官商,對寧波的路氏商行,卻格外照料。這其中有多方面原因,最主要的一點,這位路亭山卻是曾國藩特意交待左宗棠關照的。

    原來這位路亭山,與曾國藩極有淵源。當年曾國藩地湘軍曾一度兵敗,祁門大營兩度被困,糧草接濟不上,幸虧有路亭山大力相助,及時籌措到糧草,才能夠反敗為勝。後來曾國藩不忘舊情,將路亭山舉薦給左宗棠,希望他能格外關照。左宗棠與曾國藩師生之誼,自然是不能夠推脫地,適逢上海招商局創辦,便將路亭山推薦給李鴻章。

    蕭然越發覺得驚訝,這位路東家來頭不小嘛,居然連曾國藩都掛上了。聯繫到他曾經留英,心裡面便多打了個問號。可惜地是山東路途遙遠,派去打探的人還沒有回來,不知這傢伙原來到底是個什麼底細。

    劉全在電報上還說,由於招商一事遲遲沒有動靜,路亭山等不及,已於十天前動身來京,想親自跟同然堂掌櫃面談。蕭然心說正好,我還真想見識見識你到底是哪路的神仙。

    又過了幾天,馬超帶人從山東趕回來了。同時帶回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流入山東的炸藥,果然是在副都統勝保的手上!

    原來馬超等人馬不停蹄的趕到山東後,根據購置炸藥地底單,一路順藤摸瓜查到了濟陽,正是山東八旗軍的一處駐地。恰好這天晚上,有一條大型貨船準備從內河出港,派出了足足兩隊荷槍實彈的官兵護送。馬超等人便起了疑心:這票貨船難道跟勝保的八旗軍有什麼瓜葛,船上運送的又是什麼貨物?若是運送糧草輜重,為何又要偷偷摸摸的晚上出航呢?

    他帶的那幾名弟兄都是挑出來的好手,藝高人膽大,當即趁暮色潛入港中,悄無聲息地溜上了貨船。查探了半天,發現貨物都是些生絲、布匹跟藥材之類地,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但大夥總覺得哪裡有些

    ,卻又說不上來。

    正猶豫著不知該怎麼辦,忽然有巡船的官兵走過,幾人連忙鑽進貨籠躲避。一名弟兄不小心,竟一腳踩翻了一塊船板,眾人這才發現原來這貨船都是改裝過地,帶有暗艙。鑽進去一瞧,不禁大吃一驚,只見裡面不單有新式步槍及紙包彈,還有成箱的高爆炸藥跟雷管,正是同然堂炸藥分號售出的炸膠!

    除此之外,還有三門重型榴彈炮,以及特製的重磅炮彈。作為軍隊往來運送武器輜重,這原本沒有什麼不對,但是為什麼要做的如此隱蔽?勝保這個傢伙,到底是想掩藏些什麼?

    正驚疑不定,忽然甲板上走來兩個洋鬼子,操著鳥語嘰裡咕嚕的交談著,幾個人誰也聽不懂。暗艙板揭開,除了兩個洋鬼子之外,後面還跟著一個戴著頂子的清軍將官,和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國人。看那將官的頂子,應該是個參領之職,說話全不似洋鬼子那麼毫無顧忌的,不時低聲跟那個商人商量著什麼。馬超幾個藏在暗處,聽不大清,但看那神色,好像這廝只是負責押運或是交割的,而那兩個洋鬼子才像是真正的貨主。

    私賣軍火!馬超腦子裡立刻就蹦出了這個念頭。他原是火器營出身,清軍大營一向是管理混亂,有時候當兵的開小差,乾脆把傢伙賣掉做路費,或是換酒喝、嫖女人。而當官的則比較有魄力,人家賣起軍火來,從來都是成車成批的賣。

    不同的是那些官軍一般是將軍火賣給綹子、土匪,而勝保這個王八蛋,看來竟是要賣給洋鬼子!

    待那幾個人走後,馬超幾個又仔細搜查了一遍,在存放步槍的木箱中發現了一張紙,上面畫滿了奇形怪狀的符號,也都不認得。幾個人商量了一下,覺得這批軍火事關重大,就算是把它炸沉了,也不能輕易的交到洋鬼子手裡。當即接上了炸藥包引線,悄然撤走。隨著一連串的轟隆巨響,這艘貨船整個被炸成了碎片,沉入黃河滔滔水底。

    蕭然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又驚又怒,砰的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盞亂跳。想不到勝保居然敢跟洋鬼子勾結,幹這走私軍火的勾當,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馬超拿出那張畫滿符號的紙,請蕭然過目。蕭然結果一看,面色又是一遍,脫口道:「路氏商行!」

    原來這張紙,卻是一張英文貨單,上面標註的數字也都是阿拉伯數字,馬超他們自然是看不懂的。聽蕭然說出路氏商行,馬超猛的一拍腦門兒,道:「啊呀,正忘了跟大人說了!那艘貨船的船頭,正是有個朱漆的圓圈,裡面寫著個『路』字標記!」

    「路氏商行,路氏商行!」蕭然的眉頭擰成了一團,腦子裡原本攪在一起的疑團卻一點一點的梳理開來。路亭山一個留洋的沒落商人,為什麼竟會在短短的時間裡鹹魚翻身,並置辦下這麼大的一份產業,又處心積慮的去結交曾國藩這些個地方大佬,這一切都意味著什麼,已經再清楚不過。

    路氏商行,十有八九就是英國佬設在中國的一個秘密間諜機構,一方面向內地商業滲透,令一方面又進行軍火的走私出口,而參股船務招商局,更是直接掌握了海上跟內河的航運生命線!

    想到這裡,蕭然手心裡不禁捏了把冷汗。如果不是雨來夠謹慎,這會導致怎樣的後果,真是想都不敢想!恰在這時,劉全派往山東打探的人也有了消息:原來路氏商行的東家,本名叫做路欽之,亭山乃是他的字。當年在山東,開設的萬慶商行,因經營不善,生意日漸沒落。後來路欽之鋌而走險,一面販賣鴉片,一面向海上販運人口,結果激起民憤,險些被打死。走投無路之下,這才拋家棄子,流亡英國。

    路欽之這三個字一入眼,蕭然禁不住拍案而起。沒錯,路欽之,雪瑤的父親,不正是叫做路詵之麼?看來這一回,真的是冤家路窄,這位路東家,正是雪瑤的那位禽獸族叔!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蕭然嘿嘿一笑,喃喃的道:「老淫棍,這可是你丫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rusie 發表於 2009-2-4 10:20
第一百六十四章 巧計除勝保(上)
       

    就是他!!!這個惡棍,畜生,禽獸不如!我,我恨了他!……」

    雪瑤聽到「路欽之」這三個字,渾身發抖,銀牙咬的咯咯直響。萬慶商行,正是她路家的祖業,在她父親死後為族叔路欽之所霸佔。此時得知大仇人已經找到,壓抑了整整十年的仇恨騰的燃起,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這個時候蕭然也沒有必要再跟她隱瞞了,把現在瞭解到的情況說了一遍。聽說路欽之要來京城同然堂總號,這可是送上門來的好買賣,雪瑤悲喜交集,激動萬分,掉頭就跑。

    蕭然嚇了一跳,慌忙拽住,道:「你幹嘛去?不是想現在就去親自把那老禽獸幹掉吧?」

    雪瑤連喘了好幾口氣,才說出一句話來:「不,我先回去收拾下行囊。」

    「收拾行囊?」蕭然一頭霧水,道:「你要去哪?」

    雪瑤道:「你不是說,那個畜生已經快到京城了麼?當然是要殺了他。我現在就去收拾下,然後提著他的人頭,回山東去給我爹我娘祭墳去!」

    暈!蕭然心說我這老婆想的可夠遠的。作為雪瑤的大仇人,路欽之是一定要干掉的,但是現在動手還為時過早。沉吟了一下,道:「雪瑤,這個路欽之是一定要宰了的,但卻不是現在,我還要讓他多活兩天。」

    雪瑤立刻瞪大了眼睛,道:「什麼?你,你不想替我報仇?」

    蕭然笑道:「你看你。說的什麼話?你是我老婆,你地仇人當然也是我的仇人。只是現在這個老禽獸不單單是咱們的仇人那麼簡單,我有九成的把握斷定,他已經做了漢奸了!仇當然是要報的,但是一刀殺了他,可就太便宜他了。我要看看這傢伙到底都幹了些什麼,然後再想法子對付他。嘿嘿,我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雪瑤也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聽蕭然這麼說。也就不再說什麼了。沉默了一會兒。眼含淚水,道:「相公,雪瑤的深仇大恨,可就指望著你啦!你,你可別辜負了我!」

    蕭然鄭重的道:「放心吧!等把這老禽獸弄死,我跟你一起回山東去給岳丈、岳母祭墳去。」

    雪瑤這才破涕為笑。蕭然安慰了她幾句,然後一個人回到書房。靜下心來把最近發生地事情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反正路欽之是要到京城來地,只要他落到手裡,就不怕他再飛出去,眼下當務之急,是查清勝保是否真地在替洋人走私軍火。大清國的新式火器要是落到了洋鬼子手上,後果是不言而喻的。如果情況屬實,必須立刻斬斷這條通路!

    而勝保這個傢伙作為奕只是勝保身為滿臣正二品的大員。一旦動他恐惹起其他人、尤其是奕的懷疑和恐慌。而現在這件事,正好是個難得地機會,私通洋匪、走私軍火這麼大的罪名。量奕

    可是單憑一紙貨單,還不足以給勝保定罪,現在關鍵的問題,是要找出更直接有力的罪證,把這件案子辦成鐵案,令勝保再無翻身的可能。同時還要查出,他的軍火交易在朝廷中是不是還有關聯。

    本來想直接去找奕比較穩妥。看看已經是日暮,便備了車馬,徑奔工部侍郎愛仁府上趕來。

    愛仁原是左都御史,辛酉政變之後,調任工部侍郎。想大力發展工業,工部就顯得尤為重要,眉也正是覺得愛仁為人正直,才讓他接了這個差事。蕭然來的時候不巧,愛仁正跟幾位大臣應酬未歸,下人通報,愛仁地兩個兒子聽說蕭公公大駕光臨,嚇了一跳,慌忙出來迎接,一面使人飛報愛仁。

    愛仁得知蕭然來府,心裡也是咯噔一下子,滿朝文武中,但凡重臣,自然都知道蕭然地份量。這可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傢伙,親自到府上來,一準兒沒什麼好事。當即急三火四的趕回去,瞧見蕭然正悠哉游哉地坐在廳上喝茶,又沒有著補服,心裡才稍稍鬆了口氣,連忙近前見禮。

    寒暄已畢,愛仁忐忑不安的道:「蕭老弟可是個大忙人,平日裡那是請都請不到的。敢問今夜光臨寒舍,有何貴幹?」

    蕭然嘻嘻一笑,歪著頭盯著愛仁,眼珠子在他臉上瞟來瞟去

    他心裡直髮慌,手心兒裡都見了汗。又不知該說點如坐針氈。半晌,蕭然才端起茶盞淺啜一口,道:「工部侍郎這個位子,賺的銀子可不少吧?」

    愛仁正全神貫注的聽他說話,不提防說出這一句來,差點咕咚一屁股坐到地上去。手中的茶盞撞翻了,淋淋漓漓的撒了一身,也顧不得擦拭,慌忙起身,結結巴巴的道:「蕭、蕭公公,您這話什、什麼意思?」

    蕭然慢悠悠的道:「工部,主掌全國工程事務。什麼土木修築,工程水利,機器製造,礦冶紡織,都屬工部治下。我說愛大人,這麼些個營生,假如都能拿來做買賣,那得賺多少銀子?」

    愛仁面無人色,情急近前一步抓住蕭然的衣袖,道:「冤枉,冤枉!蕭公公,您這話可不敢亂講,下官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恪守清廉,為主盡忠,此心可昭日月啊……」

    啪!話沒說完,蕭然從袖子裡摸出一張紙來,重重拍在桌案上,冷笑道:「愛大人,那這又怎麼說吶?」

    愛仁身為工部侍郎,接觸洋務,倒也識得幾個洋文。取過那張紙來一瞧,頓時啊的一聲,呆若木雞。這貨單上標註的正是新式步槍、榴彈炮、炸膠等貨品,還分別用阿拉伯數字標註了數量,愛仁如何看不懂?

    怔了半天,忽然撲通跪倒,抓住蕭然衣袖道:「公公救我!」說著老淚便下來了。蕭然對他也還沒有什麼壞印象,看他鬚髮斑白的跪在哪裡,頗為不忍,兩手扶起,好言道:「大人不必如此驚慌,如果不是想拉你一把,咱家今兒也就不會到你這兒來了。」

    愛仁一聽這話有活路,腦子才算清醒了一些,道:「蕭老弟,這張貨單,到底是從何而來?下官的確是不知情,還望老弟相告,老朽感激不盡!」

    蕭然心道:是了,這老頭第一句話問的不是這貨單都有誰見過,而是問從哪裡來的,看來他的確是不知情。當下正色道:「愛大人,您也算是我朝的老重臣了,三朝為官,相信你不會做出這種違背良心的事情來。不妨實話跟你說,這紙貨單,乃是山東駐防八旗軍副都統勝保哪裡查來的,據我目前掌握的情況,交易是通過寧波的一家路氏洋行,出售到英國去的。」

    簡單的將事情經過講述一遍,愛仁震驚不已。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就算跟他這個工部侍郎沒什麼直接的牽連,少不得也要辦他個失察瀆職之罪。輕則革職查辦,重則發配充軍,這一場劫數估計是免不了的。想到這裡,忍不住老淚縱橫,泣聲嘆道:「完了,完了!想不到我一世清名,老了老了竟落了個晚節不保!蕭公公,還望你念在我愛仁三朝元老,好歹在太後面前保我一保!」

    一頭說著,掙紮著又要下跪。蕭然拉起他,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個,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查出事情的真相,看看勝保跟工部兵工廠那邊有沒有什麼勾結,到底有多少武器流入到洋鬼子手裡,有什麼辦法能夠補救,有道是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吶!」

    愛仁登時醒悟,道:「是是,老弟這話說的對極。說起來山東八旗軍,近來確實是在增補裝備,並向兵部、內務府報了專呈,這個摺子是太后親筆批的。工部這邊軍械出庫,也一向是按照規矩來辦,見單發貨,不敢有什麼拖延。」

    蕭然道:「那麼原呈可有存底?」

    愛仁道:「有,存底在工部,明日一早我便派人給老弟送去過目。我記得那摺子上倒沒說什麼,只說是河道補防,裝備增需,工部這邊下撥的軍械,一共有兩筆,數量也還不算大。」

    蕭然頓時皺起了眉頭,冷然道:「數量不大?那麼敢問大人,什麼樣的數量叫大?這些新式火器,是我大清國的生命,便是一槍一彈,也不允許出任何的差錯!這個道理,難道還要我教你?」

    愛仁冷汗頓時又冒了出來,唯唯諾諾的道:「是是是,下官失察,下官失察!老朽的意思,是說這兩筆軍械都是照章出庫,咱們只需校準貨單跟實際出庫的數量是否相符,就能查處工廠那邊是不是與勝保有私下勾結了。」
rusie 發表於 2009-2-4 10:20
第一百六十四章  巧計除勝保(中)
       

    然同意了愛仁的建議,同時告訴他,事情一旦辦的要讓任何人知曉。倘或走漏了風聲,肯定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愛仁知道這事關系重大,不敢怠慢,第二天就開始秘密核查。經過仔細的校對跟盤點,結果出來了,往山東勝保部的兩批出庫軍械,跟上報朝廷的數量是一致的。這樣一來可以大致估算出勝保走私的次數、數量,而來也說明這次補充的裝備是按照正常途徑辦的,間接的排除了朝廷內部有人勾結的可能。

    如果是這樣的話,也基本排除了奕議政王,位高權重,不會為了銀子而去冒這樣的風險。可以斷定,這件事完全是勝保自己搞的鬼,利用職務之便走私軍火撈外快,誅九族都不為過。

    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直接有力、可以一下子把他釘死的證據,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想法子刺激他再次出貨,然後抓他個現行。不過上一回馬超等人炸沉了貨船,只怕會引起勝保的警覺。勝保這傢伙能從一介書生爬到副都統的位子,可想而知人也是鬼精鬼精的。要是他起了疑心,那這事可就難辦了!

    想了半天,蕭然派人叫來馬超,又讓馬超仔細回憶了一下當天的細節。據馬超所說,當天他跟幾名弟兄上下貨船的時候,都十分的小心,可以確定沒有被人發現,估計就算貨船被炸沉。也很難讓人判斷出是事故還是人為。

    這樣看來,引勝保上鉤應該還有機會,蕭然立刻就放心了不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怎麼能佈一個局,讓勝保心甘情願地鑽進來。

    正琢磨著該怎麼設這個套,剛巧雨來派人來找,原來現在電報局開張,由於朝廷的保護跟鼓勵。不單線路沒有像從前一樣遭到百姓的迫害。相反生意還真不錯。尤其是那些商人,往來傳遞消息,以往要十天半個月的現在一眨眼就傳了過去,想想孫猴子的觔斗雲也不過如此吧?

    商人的特點,自然是唯利是圖,相對來說也就更容易接受新鮮事物。發現了電報這東西的好處,不免奔走相告。帶動的電報局地生意蒸蒸日上。這樣地商機,憑雨來地精明自然不肯錯過,便來找蕭然商議,打算請福來洋行的艾頓再去鋪設滬上至廣州的線路,同時奏請朝廷,擬發上諭,由各地方衙門招募人手,架設電報線路。爭取盡快的把中國的電報網絡完善起來。

    這可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蕭然自然贊同。當聽雨來提到艾頓的名字事,忽然眼前一亮,猛拍大腿道:「有了。有了!我怎麼倒把這個人給忘了。嘿嘿,想讓勝保這隻老狐狸上套,就要著落在艾頓地身上!」

    看雨來聽的滿頭霧水,蕭然嘿嘿一笑,湊上嘴巴耳語了一番……

    卻說這一日,同然堂總號門前,一輛豪華馬車停下,趾高氣昂的走下一個人來。一身狐裘袍子,頭戴抓耳水貂帽,架著一副夾鼻眼睛,留著八撇鬍子,派頭十足。堂上夥計見來了主顧,忙上前去打招呼道:「這位爺,快裡邊請!您了還是頭一次光臨咱們同然堂吧?先請裡邊喝口熱茶。」

    那人打量了一下同然堂的招牌店面,從鼻子裡發出嗤的一聲,哼道:「這便是鼎鼎大名的同然堂總號?看來也不過如此嘛,小家子氣!」

    原來同然堂的總號是設在紅門子胡同的,這裡都是多年地老建築,自然不會是特別闊氣、金碧輝煌地那種。但同然堂的夥計素質都很高,也不跟他計較,笑著請進屋去。

    店面掌櫃親自上前見了禮,上了壺極品碧螺春,這才請教姓名商號。那人仍是一副眼皮朝天、不屑一顧的架勢,也不說姓甚名誰,只道:「你們大掌櫃呢?我要跟他說話。」

    掌櫃地可不像夥計那麼好脾氣,也是一牛逼的主兒,冷笑一聲,道:「喲,那您可得候著了。咱們大掌櫃剛剛去了宮裡,太后召見,指不定什麼時候回來呢,您了就擱這等吧!」

    其實這個時候,雨來就在後頭辦公室裡。但是掌櫃的這麼一說,那人可就懵了。太后召見,那是何等的殊榮?也虧他腦筋轉的快,忙起身道:「原來如此!海涵海涵,這位掌櫃,那能不能麻煩您通報一聲,就說寧波路氏商行的東家路亭山前來拜會,待會大掌櫃的回來了,還

    給引見引見!」

    掌櫃的一撇嘴,心說你個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東西,就是欠損!當即道:「這樣啊,看看吧。只是不知咱大掌櫃什麼時候回來,您就多等等吧!」

    也不跟他囉嗦,回身去了後堂。恰好這一日蕭然也在,聽說路欽之來了,與雨來對視一眼,笑道:「買賣上門了!」

    兩人都不著急,先是慢悠悠的喝了半天茶,然後命人從後門去福來洋行請來艾頓,蕭然迴避了,只叫雨來跟艾頓兩人又從後門繞了一圈,奔前門進了店舖。掌櫃的裝模作樣的迎了上去,替路欽之跟雨來兩人引見了。路欽之見雨來年紀輕輕卻不失幹練沉穩,一言一笑間自然帶出那麼一股子氣勢,不免暗中驚訝;待看到身後還屁顛屁顛的跟著個洋大爺,先自矮了半截兒,兩個腿彎兒就不由自主的往下沉。

    路欽之這個傢伙,的確是做了英國人的走狗。在他眼中洋人那就是主人,比祖宗都金貴,因此一見艾頓,忍不住奴性便上來了。而艾頓對雨來又是畢恭畢敬,他那裡還敢怠慢?點頭哈腰的上前見了禮。雨來倒顯得很客氣,帶他去了後堂,簡單把艾頓也跟他介紹了一下,然後分頭落座。

    這回路欽之可不敢再裝逼了,規規矩矩的說明了來意。而後說:「目前滬上船務吃緊,有實力的船商寥寥無幾。而鄙人的路氏商行,有大型貨船十二條,近海跟內河的航務都可以接手,江淮一帶不會有第二家強過我的。所以關於參股招商局一事,還請方大掌櫃多多關照。」說著又將自己行下的情況介紹了一遍,包括十二條貨船的規模、狀況列出單子,請雨來過目。

    雨來思忖了一會,道:「原來是這樣啊。都怪我下邊的人辦事不利,具體的情況也沒瞭解清楚,致使我這邊不好決斷,才耽擱了這麼久的時間。強強聯合,才是謀事之道,既然如此,回頭我跟滬上那邊拍個電報,讓他們具體擬個章程,盡快把這件事情定下來,你看如何?」

    路欽之大喜之下,激動的聲音都有些變了,連聲道:「那感情好,那感情好!方大掌櫃果然有魄力……」

    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大堆,無非是阿諛之詞。雨來笑道:「成吧,今天先這麼著。工部那邊我還有事,回頭再聊。」接著便吩咐夥計送客。艾頓在一旁道:「方先生,那你看我那件事……」

    雨來擺擺手道:「下次再說吧。今日的確有事,招呼不周,見諒見諒。」

    艾頓嘆了口氣,只得告辭,跟路欽之一道出了同然堂。路欽之聽說他是大名鼎鼎的英國福來洋行的經理,早就想巴結,這時見艾頓長吁短嘆的,忙上前深施一禮,操著洋文道:「不知艾頓先生有何煩惱,鄙人能否為先生效勞?」

    艾頓看了路欽之一眼,搖搖頭道:「謝謝路先生的好意,可惜這件事,你幫不上忙啊。」

    路欽之連忙動問是何事,但是三回五次,艾頓都只是欲言又止。越是這樣路欽之就越覺得這裡頭肯定是什麼賺錢的大買賣,急得抓耳撓腮。

    靈機一動,問了艾頓的地址,然後假意上車離開。在城裡兜了個***,便趕到福來洋行,這時艾頓也回來了,看見他找上門來,有些驚訝的道:「路先生,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路欽之道:「實不相瞞,鄙人曾於數年前到貴國留洋,大英帝國高貴的紳士,也是我最尊貴的朋友。如果能為艾頓先生服務,將是我莫大的榮幸!」

    艾頓笑道:「路先生還是為了那件事?有您這句話,要是這筆生意真的能給你來做,那該多好。唉,只可惜這件事,你的確是幫不上忙的。」

    路欽之心裡癢的不行,越發的刨根問底。艾頓見他沒完沒了,無奈的道:「好吧,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話。我想從同然堂購買炸藥跟雷管,這東西你上哪弄去?」

    路欽之得意忘形,脫口道:「我當是什麼,原來是這東西!艾頓先生,不是鄙人誇口,甭說炸藥跟雷管,就是槍炮我都能給你弄到,你信不信?」說完就覺得有些失口了,忙咳嗽一聲,訕訕的道:「不知艾頓先生購置炸藥,想做何用?」
rusie 發表於 2009-2-4 10:21
第一百六十四章  巧計除勝保(下)
       

    路先生,你真的能夠弄到炸藥,還有槍炮?」艾頓的訝,看看左右無人,對路欽之道:「這裡不是說話之地,請跟我來。」

    帶著路欽之從後門出了客廳,來到一座小書房,推開牆上的一副壁畫,裡面竟是一間密室。路欽之覺得自己能夠進到這裡邊,身份地位儼然尊貴了起來,很明顯這位洋大爺已經對自己是另眼相看的,一念至此,周身的骨頭霎時間便輕了二兩。

    艾頓請路欽之坐下,又親手給他倒了杯茶,道:「路先生剛才說的話,不是在開玩笑吧?據我所知,大清政府有明文規定,炸藥跟雷管都屬於管制商品,尤其是不許洋人買賣。我現在急需購進一批炸藥,按說福來洋行跟同然堂也算是老關係了,可惜那位方掌櫃,無論如何也不肯通融。如果閣下能夠幫助我,我將十分的感激!」

    路欽之受寵若驚的道:「可不敢當!為大英帝國服務,是鄙人應盡的本分!至於那個方掌櫃,哼,中國人就是這般食古不化!」理所當然的已經把自己劃到外籍去了。

    艾頓大喜,這才跟他說出原是福來洋行的英國本部委託他在中國購置炸藥,以及新式火器槍械。只因中國政府監管的太緊,遲遲找不到門路。路欽之聽說走私的貨品要運到英國去,再無疑慮,當即拍著胸脯保證,炸藥跟槍支都沒問題。不過話鋒一轉,又道:「艾頓先生。想必您也瞭解辦這種事情的難處。至於這報酬麼……」

    艾頓爽快地道:「錢不是問題,我可以比市面上的價格再高出四成。不過有一個要求,就是一定要快,最遲月末,我要能看到這批貨物出港。」

    他要求的這個時間,的確是緊張了些,但是高出三成的價格,那可是一筆暴力。飛來橫財啊!路欽之猶豫了片刻。一跺腳道:「好。月末就月末,我們一言為定!」

    兩人商量好數量跟價格,艾頓當即便草擬了一份合同,雙方簽字,並首付了百分之二十的欠款,全部是福春行的銀票。路欽之這時也顧不得再巴結洋大爺,匆匆告辭。他前腳剛一離開。就看後牆一道暗格無聲的滑開,原來這密室之中,竟還有一層夾壁。裡面施施然走出兩個人來,正是蕭然跟雨來。

    雨來笑著走上前去,拍了拍艾頓地肩膀道:「老朋友,多虧你幫了大忙,這一次可要好好謝謝你才成!」

    艾頓忙道:「哪裡哪裡!鄙行地生意,還不是全靠蕭東家、方掌櫃地支持。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且說路欽之。離了福來洋行,當即火急趕到電報局。上海至京城的電報線路,正是從山東經過。於是給路氏洋行設在山東的辦事處拍發了電報,加急送抵勝保處。由於上一回出貨出了岔子,勝保這陣子免不了提心吊膽的,本想推掉,但是路欽之這次開出的價碼比以往都高了不少。

    有道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暴利面前能抗拒得了誘惑的人畢竟不多。勝保思量了整整一晚,心說反正這種事情一次也是做,兩次也是做,有銀子不賺王八蛋,豁出去了!

    把心一橫,當即給奕以河道補防、隊伍擴建為名,申請新式火器。勝保可是奕系,關係在那裡擺著,因此遞呈到批覆一應手續都辦的出奇的順利。勝保同時又通過地方衙門開具了購置炸藥的憑條,使人來京城,從同然堂炸藥分號購置炸膠跟雷管。這一次雨來早已交待下去,只要是山東的憑條,一律准售。

    月末的時候,這筆軍火已經運抵濟南,再由濟陽轉道萊州灣。一切都進行的異常順利,卻不知一舉一動全部都已落入蕭然地視線。

    這一日,路氏洋行滿載著軍火地貨船剛一出海港,迎面便是兩條三桅快速戰艦,揚著黑洞洞的炮口包抄而來。大清國的水師一向只龜縮在港口,近海從來都是暢通無阻地,眼前這一突然的變化,令貨船上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大炮頂到腦門上了,還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暈暈乎乎的就做了俘虜。

    而勝保那頭,軍火交割完畢,著實鬆了一口氣。白花花的銀子如此輕

    落入口袋,做夢都要樂出聲兒來。

    有句話叫做好事成雙,這邊才狠狠的賺了筆外快,巧的是萊蕪一帶又爆發了一次小規模的白蓮教起義,由於清軍火器強悍,很快便被鎮壓了。朝廷那邊發來了上諭,說是山東八旗軍副都統勝保,鎮壓匪亂有功,賞一等輕騎尉世職,賜雙眼花翎,即刻赴京聽賞。

    接到上諭,勝保心裡那叫一個美。什麼叫春風得意?什麼叫時來運轉?哥們混到今天這地步,也算是祖墳冒青煙了。當即點起五百親隨,一路得意洋洋的奔京城而來。

    農曆春節剛過,正月十二晚,勝保一行已然抵達北京城下。這傢伙是個喜歡裝逼的主兒,當年辛酉政變之時,就曾帶著五百衛隊,在承德的天子腳下設了行轅,這一次也不例外,不投驛館,而是在城郊直接紮下了營寨。

    第二天一早,天子降詔,宣勝保晉見。此時的勝保頭頂大紅撒纓的暖帽,身著嶄新補服,系一件狐皮大氅,精神抖擻的進了城,徑直奔午門等候召見。剛自站定,就看迎面走來一人,老遠便笑道:「勝大人,別來無恙啊!這一路從山東趕來,辛苦辛苦!」

    勝保看的真切,這人身著補服,頭戴官帽,一張年輕而英俊的臉上總是笑嘻嘻的,不是蕭然是誰?連忙還禮,道:「這怎麼話兒說的,克齋無德無能,豈敢勞動蕭公公大駕!」

    蕭然笑道:「這你可千萬別客氣,要說今兒這差事,還就得我來,別人真未必辦得了你。」

    勝保一愣,道:「蕭公公這話是……」

    蕭然一揮手,道:「梅侍衛安在?綁了!」

    話音未落,就看四下里呼啦啦湧出三五十御前侍衛,領頭的正是侍衛首領梅良甫,一哄上前,七手八腳將勝保按到在地。勝保氣的大叫:「反了,反了!蕭然,你知道我是誰麼?你敢動我?」

    蕭然道:「***,老子動的就是你!聽好了:罪臣勝保接旨!」說罷從袖子裡取出聖旨,展開念道:「山東駐防八旗軍副都統勝保,假借河道補防,虛報軍需,勾結不法洋商,走私軍火,證據確鑿。身為臣子,枉食君俸,裡通外國,實屬罪大惡極,令人髮指!著即刻革去頂戴花翎,剝黃馬褂,發送宗人府議罪!」

    勝保直到此時才知是東窗事發,但怎麼也想不通做的如此隱秘的事情,怎麼會突然露了餡?扯脖子叫道:「冤枉,冤枉!勝保無罪,此系栽贓陷害!」

    蕭然冷然道:「膽敢狡辯,掌嘴二十!」早有侍衛上前,掉過刀鞘照著嘴巴噼噼啪啪的就是一通亂拍。黃銅包頭的硬革刀鞘何等堅硬,二十下過後,勝保已經滿面開花,鮮血帶著牙齒吐了一地。

    梅良甫自帶人將勝保押走,而此時的奕坐針氈。直到此時他才知道勝保犯了什麼事,蕭然蒐集到的證據十分詳細,整個軍火流通的每一個環節都有記錄,關鍵走私的貨船也被截獲,可謂是人贓並獲,鐵案如山了。

    到了這個地步,顯然神仙也救不了勝保的性命,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撇清關係,千萬別引火燒身。因此奕義凜然的踹上一腳。

    就在抓捕勝保的同時,六額附景壽率領親軍衛隊,包圍了城外勝保的五百親兵,一個都沒能走掉。而後由朝廷簽發密令,一路飛遞,由各府衙火速抓捕涉案人員,並調集河南、江蘇兩省八旗軍,進入山東,防止勝保部嘩變。其實這個擔心倒顯得有些多餘,所為樹倒猢猻散,勝保鐺入獄,手下那些個心腹人人自危,自保尚且不及,哪裡敢有異動?不出半月,那些參與走私軍火的,已全部落網。

    這一來勝保再也沒有翻身的餘地了。宗人府會同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會審,判了個通敵賣國的罪名,誅滅九族。正月二十七日,菜市口問斬,昔日風光無限的副都統至此翻成畫餅。

    而這一刀下去,砍下的不單是勝保的人頭,也是滿清的一隻左膀右臂。
rusie 發表於 2009-2-4 10:22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大仇得報
       

    在勝保落入蕭然圈套的同時,路欽之這邊還是趾高氣發。參股船務招商局的事情這麼容易就解決了,而意外的是竟然還跟大名鼎鼎的英國福來洋行搭上了線,不能不說是無心插柳,飛來之福。以後無論是走私軍火還是新式機械,銀子還不是大把大把的來麼?

    欣喜之餘,正要返回寧波,沒想到方雨來竟親自來請,設宴款待。這可是天大的情面,當然不能推辭,欣然赴宴。席間,雨來主動提出要能跟路氏商行進一步合作,希望能夠將同然堂在江淮一帶的生意,與路氏商行聯手。

    路欽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覆問了幾遍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興奮的差點抽過去。在浙江,路氏商行的買賣也算是個中翹楚了,但是同然堂不一樣啊,人家可是朝廷的買賣,相當於中央派系,有了這一層關係,無論是在大清的地盤上行商,還是海上跟內河的航運,那簡直就是暢通無阻!

    這樣的好事,路欽之自然是一百個答應,可是雨來卻說這只是自己的一個意向,還要跟東家商量,並且要上報朝廷,手續比較繁瑣,讓他在京城耐心等候,先不要回浙江去。路欽之滿口答應,對這位大貴人感激涕零,以身相許估計都是可以考慮滴。

    可是這一等便是半個來月,同然堂這邊遲遲沒有個准信下來。路欽之等不及,又要回去。這回卻是艾頓來請,主動跟他談福來洋行的合作。自此雨來跟艾頓兩人,走馬燈一樣地天天來請,這兩位財神爺路欽之是哪位也不敢得罪,一直拖到正月裡頭,勝保出了事,城中貼出了文告,路欽之才覺得事情不對味兒。拔腳想要開溜。

    這日匆匆收拾了細軟。剛出客棧。就看迎面走過來幾個人,領頭的是一位年輕公子,玄狐皮的大氅,氣宇軒昂,笑呵呵的道:「咦,這不是路東家麼?匆匆忙忙的要到哪裡去?」

    路欽之並不認得,但看到這人笑的別有深意。心裡便是咯噔一下子,忙道:「路東家?抱歉,想是閣下認錯了人,鄙人自姓張……」

    「姓張?不好,不好!」年輕公子連連搖頭,道:「這個姓與閣下不般配,為何不姓秦?」

    「啊?」路欽之一時竟沒反應過來,也難怪。好像這輩子也沒有人這麼問話的。正愣神呢。就聽那公子不緊不慢的道:「瞧閣下長地這幅尊榮,不姓『禽』簡直糟蹋了。我看就姓禽名獸,再貼切不過。」

    路欽之這才明白過來。登時便要發作。可是一看那公子身後幾條壯漢,一個個凶神惡煞似地,情知不是頭,也不說話,掉頭就要跑。豈知剛轉過身去,就覺眼前一黑又是一亮,好一片金光燦爛,一副夾鼻眼睛被拍地粉碎,碎碴兒刺得臉孔鮮血淋漓。路欽之捉腳不住,整個身子如騰雲駕霧一般飛了起來,接著又重重摔在青石街道上。渾身的骨骼都似被摔散了架,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來。

    原來身後早站了一條鐵塔般的大漢,瞪著一雙怪眼,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就像抓小雞一樣的把他提了起來,咕咚一下摔在那年輕公子的面前。路欽之倒也光棍,知道今日是凶多吉少,強忍疼痛,從懷裡摸出一杳銀票,道:「大爺,大爺行行好,放……放小人一條生路,這些銀子,全、全給你!」

    年輕人笑著接過銀票,道:「銀子是要地,你呢我也不打算放。嘿嘿,碰到我,活該你倒霉。」

    路欽之氣得渾身發抖,咬牙道:「我與你遠日無怨近日無愁,為何害我?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路東家不認得我,應該不會不認識她吧?」年輕人讓開一步,現出身後一名年輕女子,容貌極美,只是臉色慘白,眉宇間帶出一股煞氣,神色說不出的怨毒。路欽之瞪大眼瞧了半天,忽然神色劇變,駭然道:「你,你,你是、是……」聲音發顫,如見鬼魅。

    這名女子,正是路雪瑤,那年輕人自然就是蕭然了。有道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此時的雪瑤杏眼圓睜,牙齒咬的格格直響,渾身顫抖著話都說不出來了。她與母親路氏容貌極像,路欽之一時還以為是冤魂索命來了,但隨即便醒悟過來,這正是當年放跑的那個丫頭,現已出落成人了。眼見今日是凶多吉少,忽然乾嚎一聲,掙紮著爬在地上,磕頭如搗蒜,連聲道:「侄女,侄女!我對不住你啊,對不住你爹娘,我傷天害理,簡直禽獸不如,嗚嗚!我該死啊!侄女,你,你殺了我吧,殺了我替你爹娘報仇!……」

    嗚嗚哀號,其聲倒也淒慘。這幾句話,登時將雪瑤不堪回首的舊恨勾起,怒火填胸,就懷裡摸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沖上前便刺。蕭然事先倒不知她帶了傢伙來,剛想阻攔,只聽路欽之叫道:「好,你殺了叔叔吧!只是你弟弟尚且年幼,又

    氏唯一的香火,求你能看在你爹地份兒上,替叔叔照嗚,我地兒,從此你便沒有爹啦!我苦命的兒啊!……」

    這麼一哭嚎,雪瑤忍不住一時頓住了腳步。路氏一門自來人丁單薄,到她這一輩上,只有路欽之的側室生了一個兒子,比雪瑤小了六歲,算來今年才剛剛十三,未過總角。她自幼父母雙亡,深知這孤苦無依地苦楚,而眼前的這個禽獸、惡棍,縱然十惡不赦,卻畢竟是自己的親叔叔,與自己血脈相連,如何下得手去?

    就只這麼略一停頓的工夫,路欽之毫無徵兆的翻身躍起,一把拗過雪瑤手中的匕首,橫在她頸中,左手抓住她頭髮。向後一拖,大叫道:「誰敢過來,老子便跟她一起玩兒完!」

    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蕭然個馬超兩個奮身來救,但已然不及。正在這時,只聽啊地一聲短促慘叫,路欽之整個人忽然痙攣了起來,直挺挺的向後倒去。而那柄鋒利的匕首。正死死攥在一個手裡。拳頭捏的緊緊的。順著指縫血像小溪一樣流了下來。

    危機關頭出手的,正是站在路欽之身後的花和尚。也虧得他出手又快又準,在間不容髮的剎那間只憑肉掌抓住了刀鋒,否則真是不堪設想。饒是如此,那鋒利地匕首還是在雪瑤頸中勒出一道血痕。

    蕭然這時已經氣瘋了,沖上前去對著路欽之沒頭沒臉地就是一通神踹。可憐路欽之這廝,也不知被花和尚打到了哪裡。動彈不得,只能發出一連串地淒厲哀號。

    花和尚天生一副銅皮鐵骨,手上只是割傷了皮肉,還不礙事。雪瑤這時卻是又氣又恨,從花和尚手中奪下匕首,就要殺了路欽之。蕭然連忙抱住,道:「不能就這麼讓他死了!這個王八蛋,居然敢來狗急跳牆的一套。老婆。咱們定要慢慢的消遣他!」

    當下命馬超將路欽之架起,丟到馬車上,準備帶回蕭府去。路欽之倒也有幾個隨從。只是見了花和尚兇猛,哪裡還敢上前,早腳底抹油遛了。

    跟蕭然一同來的,除了馬超跟花和尚,還有三個是刑部派來的差役,見他想把路欽之帶走,連忙上前道:「蕭公公,這,這怕不合適吧?咱們無法交差……」

    蕭然冷冷道:「人是我帶走的,用你們交什麼差?回去跟你們頭照實說!」

    三人是混刑部的,當然都知道蕭然地身份,諾諾連聲不再多言,自回刑部覆命。蕭然帶了雪瑤,押著路欽之徑直回到榆錢胡同,剛到門口就看一人迎了上來,興奮的直搓手,卻是極具虐待傾向的刑慎司出身的段興年,巴望能幹一筆好買賣,顯一顯身手。

    將路欽之弄下車來,老段早已準備好了全套服務。對付這種禽獸,千刀萬剮自然是最合適的。

    剮字容易寫,這活要是真幹起來,還有個講究。通常剮刑分作兩種,一種叫做「魚鱗剮」,就是將一張魚網罩在受刑的人的身上,勒的要緊,讓皮肉都從網眼裡突了出來,然後用鋒利地刀子,一片一片細細地臠割,據說最牛叉的用刑高手真的可以剮上以前刀,恐怖之極。另一種則相對仁慈一些,喚做「扎八刀」,額上兩刀,片下兩塊皮來,正好垂著蓋住了雙眼,胸前乳上兩刀,雙臂雙股各一刀。

    段興年當然不會讓路欽之死地那麼舒坦,早早就預備下一張大網,鋒利的片刀。設好靈堂,選了吉辰,祭了三牲,由雪瑤渾身縭素的在靈前大哭了一回,其聲哀哀,眾老婆也都陪著落淚。

    及到行刑,蕭然卻死活不肯讓老婆們再看了,堅決的把她們都趕回前宅。段興年滿八大碗燒酒,脫去棉袍,就在這冰天雪地中赤裸著兩個膀子,只穿一件褡褳,提刀上場。

    路欽之這時也知道自己將要面臨怎樣的酷刑,駭的雙眼突出,苦於嘴裡被賽了麻核桃,叫又叫不出。只見段興年那一刀刀便細細的割了下去,每割兩三刀,便喝一口酒,路欽之一痛昏過去,就使冷水潑醒。殘酷一幕,就連親身經歷過戰場血腥的蕭然見了,都覺得陣陣作嘔。

    這一剮,竟一共剮了整整一天半的時間,共計八百六十三刀,直把個路欽之割得體無完膚,甚至連一指完好的皮肉都已不見。氣絕之時,兩個眼珠子竟活脫的從眼眶裡掉了出來,如此酷刑,便是地獄裡的拔舌啊下油鍋什麼的,想來也不過如此!
rusie 發表於 2009-2-5 13:50
第一百六十六章  想探我的底?(上)
       

    剮了路欽之,雪瑤打點行裝,執意要回山東老家去,墳。原本蕭然也想跟去的,卻又實在是脫不開身,無奈只好讓林清兒跟段興年兩人一起護送雪瑤回山東,結果納彥紫晴也吵著要去,寧馨更是急得不行,兩個丫頭一攛掇,小竹小月幾個也坐不住了。蕭然想想多幾個人去也好,省的雪瑤心裡傷感,倒可以做個伴解解悶。

    前半個多月的時間裡,雨來跟艾頓兩人在拖住路欽之的同時,也將路氏商行在江淮的整個運營脈絡套了出來。雨來是打著合作的旗號,艾頓則是拋出了走私的誘餌。路欽之生怕這兩位大貴人不瞭解自己的實力,上趕著把自己所有家底全都抖落出來了,所以這邊對他動手的同時,蕭然請戶部、刑部、吏部、都察院一同會議,簽發密令,將整個路氏商行連根拔起。同帶那些跟走私行為有關聯的貪官污吏,一查到底。

    參股招商局的那十二條大船,盡數充公,路氏商行名下的財產,抄的抄封的封,貨品移交同然堂,錢款就直接充了公,總之是什麼也沒能剩下。由於這件事情牽扯到洋人,關係非同一般,曾國藩、左宗棠,還包括浙江的錢糧總管胡雪巖,三人分別向朝廷遞交了請罪折。其實他們三個也不過是為路欽之利用而已,因此朝廷只是象徵性的罰俸而已,並沒有過分深究。

    拔掉了路氏商行這個英國在華最大的商業間諜機構,極大地觸動了英國人的利益。自然也就令他們感到極度震驚。在他們的眼中這簡直是無法想像的事情,從第一次鴉片戰爭一直到現在,中國人從來都是逆來順受,奴顏婢膝,怎麼可能不聲不響的就做出這樣逆天的舉動,竟敢公然跟日不落帝國叫板?!

    這樣的心理,讓英國人迅速做出了反應。廣東至福建一帶海域游弋的英國軍艦,迅速向舟山海域集結。遠在日本地一支由兩艘戰列艦、七艘巡航艦、及少量蒸汽鐵甲艦跟運輸船組成地混編艦隊。也掛帆駛向中國海岸。與此同時。法國跟美國地遠洋艦隊也繞過朝鮮海峽,直逼海灣。一時之間,局勢驟然緊張起來。

    但是由於路氏商行總歸沒有掛出英國人的名頭,而清朝政府這次的手段又極其鐵腕,乾淨利落,所以英國人頗有種啞巴吃黃連的感覺,只能暫時忍耐。尋找合適的機會才能下手。包括各國駐京領事館的領事們,頻頻走動,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仍是相安無事的樣子,但實際上已經是風起雲湧、山雨欲來了。

    而這個時候,蕭然跟眉、奕到來地、很可能也是決定中國命運的大戰做好最後的準備。支援普魯士跟沙俄的兩批新式武器都已送到,數量不是很寬裕,但裝備一支幾萬人的部隊還是不成問題。要知道當年普魯士對丹麥的戰爭中。普奧兩國加在一起也不過數十萬人。並且武器落後,火炮嚴重缺乏。大清國支援的新式步槍、短管曲射炮跟重型榴彈炮,已經足以使普魯士跟沙俄兩國分別組建出武裝到牙齒的鋼鐵部隊。那將是一部真正地無堅不摧地戰爭機器!

    在交付武器的同時,大清國還分別支援了部分技術,主要是用於彈藥、地雷,還有香瓜手雷的生產。這樣一來,就為普魯士跟沙俄在歐洲發動持久地大規模戰爭提供了充足而有力的保障。

    在蕭然強大財力及新式武器的支持下,原駐俄公使俾斯麥,此時已經出任了普魯士首相兼外交大臣,發表了著名的鐵血演說:「德國所注意的不是普魯士的自由主義,而是權力。普魯士必須積聚自己的力量以待有利時機,這樣的時機我們已經錯過了好幾次。當代的重大問題不是通過演說與多數人的決議所能解決的,而是要用鐵和血。」這位鐵血宰相一當權,便開始厲兵秣馬,對內積極擴充軍隊,外交上大膽而又不失狡猾,聯合奧地利,成功挑起了對丹麥的政治爭端,為最終統一德意志聯邦邁出了第一步。

    俄國方面,沙皇亞歷山大二世也經過了近一年來的努力,逐步鎮壓了地方上的農民騷亂,一邊整頓國內的經濟跟工業,一邊開始有計劃的加強中央集權。當年的克里木戰爭不單使沙皇俄國從榮譽的頂峰跌入低谷,一度被排擠出歐洲的大門,甚至還逼死了他的親老子尼古拉一世。無論從利

    榮譽上,亞歷山大當然都不能夠忍受這樣的屈辱。干半島,重奪昔日的歐洲老大哥地位,就成了沙皇的唯一目標。

    由於當時的信息傳遞跟運輸都不便捷,往來聯絡極耗時日,蕭然就需要對這些事情做出一一的統籌安排。除此之外,他還等著要見兩個重要的人。

    第一個要見的當然就是曾國藩了。說來這位曾帥,去年十一月中就已經動身來京,到現在已經足足的走了兩個來月。明裡的託詞是說路染寒疾,實際上卻是由於湘軍遣散,調任直隸總督,有意的造一造聲勢。直到一月末,曾國藩一行才抵達京師。

    其實這時曾國藩的心裡,可能比蕭然還急著這一次見面。作為地方大佬,他在京師自然是耳目眾多,儘管不在朝堂,但京城裡發生的大事小情卻甭想瞞過他的眼去。而蕭然現在的身份、地位,他也當然一清二楚。

    自打迴鑾開始,誅肅順,廢慈禧,北征俄國,東進日本,以及開展工業變革,開闢商業通路,林林總總,這位紅頂太監做過的事情,簡直是不勝枚舉。要說當初在承德與蕭然見面那一次,是因為蕭然得到咸豐的寵愛、是聖駕前的紅人,所以才希望結交拉攏的話,那麼以現在蕭然的位極尊崇,曾國藩能夠剩下的就只有「巴結」二字了。

    這晚才到驛館,京城裡的那一幫子朝臣們,但凡是能夠說得上話的,自然都要來探視拜會。曾國藩推說風寒未癒,教手隨行幕賓替他一概擋駕,就只帶了貼身侍衛,偷偷溜出驛館,乘馬車來到榆錢兒胡同蕭然的府上。蕭然也早聽說他到了京城,必然第一個來見自己,算算時辰差不多了,特地教人備了酒宴。

    酒宴剛備好,曾國藩的馬車也到了門口。蕭然親自出門迎接,就看一個精神矍鑠的老頭迎面走來,笑吟吟拱手大聲道:「蕭老弟,當日承德一別,算來已近兩年,想殺老朽,想殺老朽也!」

    蕭然笑著扶住他手臂,道:「豈敢勞煩大人記掛著,愧不敢當啊!」

    寒暄了幾句,曾國藩便自衣袖中摸出一紙信封,連稱「些小薄禮,不成敬意」,塞在蕭然手中,打開一看,原來是四張銀票,面額都是十萬兩,上面蓋有官寶印封,總計四十萬兩。這也是地方官進京的慣例,所以儘管蕭然現在不缺銀子,但送上門來的零花錢倒也不必拒絕,欣然笑納。而後邀曾帥入席,酒菜簡單卻不失精緻,就只兩個人對面小酌,也便於言談。

    酒過三巡,漸漸話入正題。曾國藩端起酒杯滿飲一杯,道:「蕭老弟,你我二人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是上一次同你攀談,便有一見如故之感。今天這裡只有你我二人,並無六耳,老朽便有話直說了。言辭若有不當之處,還望老弟你勿怪啊!」

    蕭然心說我猜你就沉不住氣了,瞧著模樣,十有八九是要套我的話,探我的底。當即也幹了一杯,微笑道:「大人可千萬別客氣,有話但請直說。」

    曾國藩輕咳一聲,道:「老朽這次來京,蒙皇上聖眷,太后恩寵,委任直隸總督之職,執掌京畿重地,堪稱疆臣之首,說起來,這也是朝廷對伯函(曾國藩字)莫大的信任。只是直隸總督這個差事,實在是不好當啊!位高而責亦重,老朽又是初來乍到,兩眼一抹黑,到底怎麼辦這個差,還得仰仗老弟你多多提點才是啊!」

    曾國藩這話,明裡是請教,暗裡卻是不著痕跡的摸蕭然的底,看他以後到底是做什麼打算。蕭然登時醒悟,這個曾剃頭,顯然是對我不放心啊!也難怪,自己現在位極尊崇,更何況又是個漢人,倘或觸動了大清的根基,那麼曾國藩可就成了池魚之禍了。

    儘管前世對你有那麼一點小小崇拜,但偶像歸偶像,大事上可不能含糊。蕭然哈哈大笑,道:「大人這可就是說笑了!想我不過是區區一名內廷總管,如何敢妄言政務?何況我今年不過虛度十九,雖然也打過那麼兩仗,終究是井底的蛤蟆,能見過多大的天!而大人就不同了,數十年浸淫政務,守護一方水土,堪稱社稷之棟樑。實不相瞞,我還正想請教大人,對目下的京畿事物作何打算呢?」
rusie 發表於 2009-2-5 13:50
第一百六十六章  想探我的底(下)
       

    句話,輕描淡寫的把皮球踢了回去。這個態度讓曾些不爽,但是又不敢表露出來,忙打了個哈哈,道:「老弟這是說笑了。說到底,咱們都一樣是做奴才的,心裡想著的無非就是怎樣伺候好主子,伺候好皇上跟太后,主子們舒坦了,才有咱們這些做臣子的開心。蕭老弟,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話說的跟上一回兩人見面時,那憂國憂民、鞠躬盡瘁的樣子可就大相逕庭了。蕭然當然知道這並不是他的心裡話,而是在表明自己的態度,只要朝廷這邊安穩,大家就相安無事,關鍵是誰也別搞出什麼花樣兒來。同時也是在試探蕭然的反應,看他是不是會表示出什麼不一樣的情緒來。因此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一直停留在蕭然的臉上。

    可惜蕭然一張老臉早已修煉的皮糙肉厚,況且他早有預感曾國藩會是怎樣一個態度,因此完全不動聲色,反而做出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道:「大人這句話,的確是說到我心裡去了。說真的,我蕭然當初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太監,能有今天這樣的榮耀,置辦這麼大的宅子,吃的好穿的暖,還不都是主子們賞賜的?況且蕭然內無兄弟,外無長支,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只要能在這大內總管的位子上坐的安安穩穩的,別的還求什麼呢?」

    言外之意,那是在提醒曾國藩,自己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內廷的總管。終身都不可能脫了太監地名。倘或搞起什麼事端,那便成了閹禍,是為天下之大忌。曾國藩何等樣人,豈不明白這一層意思?當下連連頜首,大有推心置腹之意。

    說到底,這便是兩世人在觀念上的根本差別。在曾國藩最看來,蕭然如果想動搖滿清的根本,必然是鳩佔鵲巢。篡奪皇位。可是打死也不會相信蕭然儘管一心要推倒清政權。卻並不想當這個皇帝。蕭然的這一番話,也就恰恰搔到了他心頭難解的癢處,久懸的一個包袱,也終於放了下來。說來也是,蕭然前世總算讀過《曾國藩傳》作為指導思想,基本可以推測出曾國藩的大致心思跟意圖,而曾帥就不同了。哪裡會猜出蕭然揣的是哪門子心思?這樣地較量,實在是有失公允。

    兩人看似解開了彼此心裡地芥蒂,言談也就越發地暢快起來。正是通過這一晚談話,蕭然終於可以確定,曾國藩現在的心思基本與自己猜度的一致,覺無反清的意思。態度明朗,今後要做的就是如何同這位前世的偶像博弈這一局棋了。

    當下推杯換盞,一直到亥時曾國藩方才告辭回了驛館。蕭然本不勝酒力。這時已經喝的腳底下發飄。但仍堅持送曾國藩出了門。看著馬車粼粼遠去,蕭然醉眼朦朧地眼睛忽然亮了起來,嘴角也浮起一絲玩味的神色。喃喃的道:「想探我的底?嘿嘿,曾帥,咱們之間的較量,這就要開始啦!……」

    要說曾國藩是他想見的兩個重要人物之一,剩下的一個,不是別人,乃是蕭然的老丈人——盛京將軍納彥辛奪。蕭然早已給盛京飛馬發去消息,請岳父秘密來京。納彥辛奪本就是個野心勃勃地主兒,當初認了蕭然做女婿,為地正是有朝一日成就大事,許久不見蕭然動靜,心裡邊兒還在犯嘀咕呢。這時接到流行飛報,當即換了行頭,只帶貼身親隨,加急望京城趕來。

    盛京是滿清的發祥地,多少年來也一直被滿清視為大後方。蕭然現在要做的,就是在後院裡頭點起一把火來。因為害怕城中耳目眾多,沒敢讓納彥辛奪進城,只在城外一處比較偏僻地客棧相見。

    敘禮已畢,蕭然跟岳丈大致說出了自己的計劃,挑起與洋夷的戰事,則洋鬼子必然從天津登陸,緊逼北京,趁此時機另納彥辛奪從後方起事,則遷都大計可成。納彥辛奪聽了,頓時目瞪口呆,原本只一心想篡權,現在才明白過味兒來,感情這位假太監女婿想要的並不是單單的權勢那麼簡單,而是要推翻整個滿清政權!

    畢竟他自己也是旗人,登時猶豫起來。蕭然的做事風格他也不是不知道,基本上只要說出來了,就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不怕你不答應。但是要說推翻自家老祖宗創下的基業,擱在誰手上都要好好的掂量掂量。

    蕭然當然早想到了他

    ,也不說什麼,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卷布帛,就桌上鋪是一幅地圖。其中自山海關起,沿建昌、赤峰一路向北,用一條猩紅的硃砂線標註出來,將整個東北分割開來。納彥辛奪作為統兵將軍,豈有看不懂地圖的道理,當即大吃已經,道:「賢婿,你這是……這是要裂土分國?!我,我沒看錯吧……」

    蕭然微微一笑,一字一頓的道:「怎麼,難道岳丈大人就甘心做一輩子的將軍,而不想劃土稱王、成就一番霸業麼?」

    「這,這……」

    納彥辛奪徹底的暈了。要說以他的野心,自然也曾無數次的在腦子裡YY過,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登上皇帝的寶座,面南背北,接受臣民拜,那將是怎樣的快意人生!不過這也僅限於YY而已,真正要做這龍天子,他還真沒這個膽量。之所以拉攏蕭然,充其量也就是希望通過他的上位,為自己謀取更大的權勢而已。

    然而現在,蕭然就把一個如此真實的夢境變成了觸手可及的希望,擺在了他面前。霎時間納彥辛奪只覺得渾身的熱血湧上了頭頂,渾身每一寸肌膚都在顫慄,伸出不住抖動的手掌,撫過地圖上紅線標註出的那一片廣袤的土地,兩眼放光,那神情就像是一匹餓極了的野獸盯上獵物一樣的貪婪,激動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蕭然就在旁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的舉動,也不說話。好一會兒,納彥辛奪猛然從無限的意淫中驚醒,一把撇開地圖,蹬蹬蹬連退數步,道:「不成,不成!江山一體,哪有裂土分國的道理!賢婿,這等玩笑可開不得!」

    「怎麼,岳丈大人是覺得我在故意試探您,還是對自己的實力沒有信心?」蕭然拾起地圖重新鋪在桌子上,緩緩說道:「現在中國形勢,南方長毛雖已平定,但是地方武裝也隨之崛起,統兵大權已然大半落到了漢臣手上。李鴻章,左宗棠,駱秉章等等,這一幫子封疆大吏,再加上一個調任直隸總督的曾國藩,漢臣天下的勢頭已經是勢不可擋。滿清政權的根基,從根本上已經動搖了,垮掉也只是個時間問題。試問目下的八旗勢力,吉林將軍,僧王鐵騎,包括您岳丈大人在內,有哪一支勢力能與江南漢臣抗衡?」

    納彥辛奪神情一凜,無言以對。蕭然又道:「有道是天命與之,不可不取。目下整個北方,只有個吉林將軍還算有幾分儘量,其他莫不在岳丈掌控之下,無人再可與你抗衡。只要朝廷能夠遷都江南,那邊形勢自有小婿操縱,南北聯手,則大事可成矣!東北地區,我將扶助岳丈建立一個滿洲政權,完全是你自己的天下,開疆闢土,登基稱帝,接受萬眾朝拜。岳丈以為如何?」

    納彥辛奪興奮的臉皮都漲得通紅,憋了半晌方道:「這個……只是我膝下二子已歿,如何傳承基業?」

    蕭然笑道:「岳丈如何忘了,我當初不是答應過,只要紫晴生了二子,就姓納彥麼?」

    納彥辛奪目露喜色,猶豫了一下道:「對對對,賢婿的確說過!這……只恐委屈了賢婿!」

    蕭然知道他這一句委屈,實是一語雙關,明顯還是不放心自己。沉吟了一下,微笑道:「岳丈大人,小婿說過的話,從來都是算數的。這樣吧,我今天就當著您的面立個誓:倘或他日我蕭然做了皇帝,必定劃出滿洲國與岳丈,並奉子為繼,永世修好,若違誓言,則蕭然必遭天譴,死於萬劍之下!」

    誓言都發了,納彥辛奪登時放下心來。他當然也沒有料到,蕭然根本沒打算做皇帝,那麼這個誓言,也根本就算不得數。東北亦是中國的土地,豈可輕易的分裂出去?不過是畫了個大餅而已。只不過這張大餅畫的也忒圓忒大了些,別說是納彥辛奪,就是換上誰也不可能拒絕的。

    當下翁婿二人詳細計議了一番,如何起事,選擇一個什麼樣的實際動手,每一個細節都已敲定。納彥辛奪信心百倍,自快馬趕回盛京,開始調兵遣將,準備著謀劃未來的疆土。

    一切OK,現在正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天,真的要變了……
rusie 發表於 2009-2-5 13:50
第一百六十七章  第三次鴉片戰爭(上)
       

    在蕭然這邊秘密謀劃的同時,英、法、美三國聯軍,兵遣將,積極備戰。二月中旬,十餘艘英國三桅運兵船,以及兩艘中型蒸汽火輪、抵達香港島。補充給養之後,即沿海岸線北上,於二月二十六日抵達舟山海域。美國同時也派出了包括兩艘戰列艦、三艘蒸汽鐵甲艦及其他大小艦船組成的「海獅」艦隊,協同法國第一混編艦隊,總計六十餘艘戰艦,氣勢洶洶的封鎖了渤海灣,在中國的海面上往來游弋,耀武揚威。

    山雨欲來,海上局勢劍拔弩張。這一次洋夷出動的兵力、軍艦,幾乎相當於前兩次鴉片戰爭的總和,消息傳到京師,引起朝中大臣的一片恐慌。新任直隸總督曾國藩,主張以夷制夷,上疏朝廷,希望能與美利堅修好,許以山東、河北境內的鐵路權,聯美以抗英法,但是遭到朝廷的拒絕。

    三月初一,英、法、美三國領事聯名致書總理衙門,希望重新修訂中英、中法《天津條約》,以及《中美望廈條約》,增設商埠,開通內河航線。次日,議政王奕同時申請三國貿易互惠政策,以及重新組建中國海關的提案。三國領事莫名驚詫,連夜磋商而未果。次日晨,法使噶羅派隨行醫生至總理衙門,希望能為奕溫正常。

    三月初三。王母娘娘蟠桃節。這一天,山東博發生了一起案件,英國東愛洋行下設的一間煙館,有人吸食鴉片過量而導致猝死。其家人憤怒之下,到煙館欲討說法,結果遭到打手毒打,包括死者父親、妻子及一名尚在襁褓中地幼子均被打死。當地百姓異常憤慨,圍攻煙館。但是遭到煙館僱傭的洋槍手射擊。傷亡數十人。當地衙門與煙館交涉。希望交出凶手,未果。

    第二天,事態迅速激化。憤怒的人群冒死衝進煙館,打死凶手後,又砸毀了東愛洋行,焚燬商品及鴉片,並將洋商吊在城頭燒死。博及周邊城鎮的一些洋行。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衝擊。

    初五,消息傳到濟南,並迅速電報京師。朝廷發出緊急詔令,調集親軍衛隊進京,秘密封鎖了英法等各國領事館。軍機處向大名府直隸總督衙門拍發急電,命曾國藩迅速集結部隊,整備海防,做好與洋夷開戰的準備。

    與此同時。英國領事館也接到了山東洋商發來的電報。第二天。英使聯合法、美等各國領事,向總理衙門提出書面抗議,措辭強硬。要求清政府立即派兵鎮壓山東暴民,保護洋商利益及安全,嚴懲凶手。對於罹難洋商,要求政府立即擬出撫卹章程,並列出了諸如天價撫卹金、裁辦衙門官員等N條除動用武力。對於販售鴉片之事,卻隻字未提。

    對於各國領事地書面抗議,清政府也迅速做出了回應,立即組織專員赴山東,查明事情真相。對於合法洋商地在華利益跟生命安全,也會給予充分地保障,如有涉案瀆職官員,一旦查處,將由三司議罪。但要求各國洋行,立即停止在華販售鴉片,關閉所有煙館,庫存鴉片一律繳送當地政府,逾期將予以法辦嚴懲。

    這一紙通告,令包括英國領事在內的各國大使無比震驚。也難怪,第二次鴉片戰爭才剛剛結束兩年多,中國政府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舉動,對領事們提出的條款置若罔聞,難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法國領事噶羅再一次語出驚人,認為大清國的官員一定是感染了某種未知的瘟疫,集體燒壞了腦殼,才會做出如此「莫名其妙」之舉。

    不過現在的問題,發不發燒已經無關緊要了。三月初七,英國領事帶頭,「憤然」率部從欲撤離北京,但是遭到守備地親軍衛隊扣押。領事館當時雖然都配備了自己的衛隊,但是有前番血屠俄國領事館的前車之鑑擺在那裡,誰也不敢輕舉妄動,面對殺氣騰騰的親軍衛隊,也只能乖乖的繳械投降。

    京師戒嚴,十一天之後,游弋在渤海灣的外國艦隊方始得到消息。英國的軍艦跟運兵船,也由舟山海域迅速北上,繞過山東半島,進逼天津大沽口港。三月二十九日正午時分,由英、法、美三國艦隊共同派出信使,要求駐防清軍繳械投降,

    京方面立即釋放被扣押的人質,但是遭到了清軍地斷

    當日下午申時初刻,英國戰列艦麥爾威力號朝著大沽炮台悍然開炮,打響了第三次鴉片戰爭地第一炮。從這一刻起,一場由穿越分子一手策劃出來的、也是標識著中國歷史性轉折的一場戰爭,終於拉開了帷幕。

    今天地大沽口炮台,早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鳥槍火炮的時代了,裝備的清一色制式一百四十五毫米大口徑後膛裝加農炮跟後膛榴彈炮,最遠射程甚至可達六公里。路基海戰與單純的海戰不同,不必像船船交火那樣犧牲射程來增加炮彈爆炸威力跟精確度,而是採用重磅炮彈跟大射程的多點齊射,以密集火力來達到飽和攻擊和地毯式轟炸的效果。洋鬼子的戰艦,重炮的射程最多不超過八百米,英艦那自不量力的第一炮,還幻想著能像從前一樣嚇得清軍抱頭鼠竄,沒想到卻像發了個信號彈一樣,只聽轟轟轟一片山響,震的整個海面都晃動了起來,接著就聽到尖銳而密集的炮彈呼嘯聲,從排在最前邊的麥爾威力號開始,掀起成片成片的巨大浪頭,山崩海嘯一樣的像後一直平鋪過來!

    大沽口炮台,現以加固成三角翼陣型,由中間的主炮台分向兩邊,密密麻麻共有十七座側翼炮台,共計加農炮四十六門,榴彈炮六十二門,以及N多的輕型.炮兵旅的編制,一百多門大炮的火力齊射,其勢何止地動山搖!一時之間,只見方才還是風平浪靜的海面上忽然濁浪滔天,一層層巨浪好似從海底鑽出的無數洪荒巨獸,張牙舞爪的向洋鬼子的戰艦撲去。

    這麼爽的炮戰,對於每一名清軍士兵來說都是第一次。從打第一次鴉片戰爭到現在,多少年了,幾曾見識過如此壯觀的場面?一個個興奮的不行,炮手們戴著特製的耳包,拚命的裝填、瞄準、發射,捧著那炮彈就跟捧著大元寶似的,美得冒泡,嘴巴都裂到耳根子上去了。看到無數洋鬼子戰艦在驚濤駭浪裡垂死掙扎,更是笑得眼花沒縫兒,估計心裡都狠狠的出了一口惡氣:媽了個巴子,再笑話我們炮手慫,只拿槍(菸槍)不放炮,現在看爺們屌不屌!

    撈不著放炮的是步軍守備,照計劃都埋伏在炮台兩翼,防止敵人登陸。但是現在看這架勢別說登陸,再過個一時半會兒的還不都給打沒影兒了?看著炮手們在那裡過癮,心中不免著急,心急的都捏著槍桿子從掩體裡跳了出來,翹首向海面張望,盼敵人就跟怨婦盼情郎似的。

    當時的海戰概念中,從未有過如此密集的炮火攻擊,也根本沒有地毯式轟炸跟飽和攻擊這樣的概念。給清軍這一通異常猛烈的炮火,三國艦隊登時被打的暈頭轉向,哪裡還顧得還擊?

    英艦麥爾威力號,自打第一次鴉片戰爭時就是打響了第一炮,在中國那一段飽受屈辱的歷史上留下了臭名昭著的一筆。而這一回它顯然是想重新扮演一回這樣的角色,因此興沖沖的沖在了前頭。沒想到清軍的炮火如此的誇張,剛放了一炮,就看黑壓壓一排一排的炮彈飛了過來,當時就徹底懵了。直到艦身中炮,洋鬼子們方才回過神兒來,哇哇怪叫,在甲板上四下奔逃。然而為時已晚,先是後甲板中炮起火,接著是主桅攔腰炸斷,密密麻麻的炮彈把偌大個艦船炸得體無完膚。最後一炮是一發重磅炮彈,竟打透了輕型武裝甲板,不偏不倚的落到了彈藥倉裡,只聽轟隆隆一陣巨響,艦身劇烈的在海面上跳了幾跳,接著便整個兒的斷成了兩截。

    後頭的軍艦眼看著這震驚而恐怖的一幕活生生的在眼前上演,嚇的三魂出竅,急急忙忙的掛起了帆,掉頭便跑。也是運氣好,這天吹的是西南風,再加上水手們死命的搖漿,只見先前還耀武揚威的近百艘艦船有如喪家之犬一般,東奔西躥。也是慌不擇路,一艘重型戰列艦在逃跑的過程中徑直裝上了一艘運兵船,可憐的運兵船「虎軀巨震」了一下,船幫竟生生的給撞了個大洞出來,海水洶湧灌入,眼看著滿船數百洋鬼子兵,前赴後繼的便要鑽到水底去支援中國的海產品養殖事業去了。
rusie 發表於 2009-2-5 13:51
第一百六十七章  第三次鴉片戰爭(中)
       

    闊的海面這時卻顯得如此狹窄,洋鬼子百餘艘艦船,亂哄哄的擠做一團。清軍打得正過癮,炮火一路延伸,直打的看不到船影兒了兀自不肯停手。整個炮戰持續了小半個時辰,硝煙散盡,再看海面上由近及遠,星星點點的漂浮著還沒來得及沉沒的戰船殘骸,大部分都燃著大火,一道道黑色的煙柱斜斜指向天空。

    如果用千里鏡的話,這時應該可以看到,海面上除了到處散落著炸碎的船板碎片,還有一朵朵小小的浪花,是那些落水而一時命大未死的洋鬼子,正在進行著人生旅途上最後的撲騰。夕陽輝映,映出粼粼波光,讓這幅畫面顯得異常的怪異而淒美。所有清兵都走出掩體,手搭涼棚,瞭望著這片海面。

    一片安靜。

    「吼!……」

    忽然,一聲吶喊從大沽口主炮台上響起,然後就迅速的蔓延開來,就像一堆乾草被燃著了火星一樣,霎時間傳遍了清軍整個陣地。這吼聲一浪高過一浪,宛如積鬱了多少個世紀的火山,在剎那間噴湧出來,匯聚成一場席捲一切的風暴!多少年的積忍,化作這一刻縱情的宣洩,洶湧澎湃,縱橫四野,響徹八方!

    ……

    這一場戰鬥,三國艦隊共被擊沉軍艦二十一艘,重傷失去戰鬥力十三艘,其餘船隻也大半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整個聯合艦隊的戰鬥力銳減了三分之一。這樣地一個結果,是洋鬼子們從來都沒有料想過的。如非親身經歷,就是打死也不敢相信。多少年來已經習慣了清朝軍隊的懦弱窩囊,在西方人的眼中,這是個典型的誰見誰捏的軟柿子,怎麼就一下子強悍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難道是這一刻靈魂附體了麼?

    三國聯軍指揮官、英國遠征軍司令溫格梅利,看著眼前狼狽逃出清軍炮火的殘兵敗「艦」,氣地暴跳如雷。作為橫行世界而無往不利地帝國軍隊地最高指揮官,他當然無論如何也嚥不下這一口惡氣。如果就這麼灰頭土臉的打道回府。估計後半輩子就會被唾沫星子給淹死了。但要說攻打清軍。無疑是以卵擊石。

    怎麼辦?三國艦隊司令碰頭商議了一下,只有暫時放棄大沽口,選擇其它地點登陸。可是英國艦隊這一次從香港島一路至舟山,再至渤海灣,整條海岸線都有清軍的重兵佈防,看那架勢也不見得比大沽口差多少,哪裡敢再去貿然攻打?唯一的辦法。就只有沿渤海灣以北,再尋清軍防守薄弱之處伺機登陸。

    幾天之後,聯合艦隊越過永平府海域(永平府即今秦皇島,清時隸屬直隸省),抵達東平港。此港是清軍水師的駐地,隸屬旅順口水師管轄,這不禁令三國艦隊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你想啊。大沽口的那些那些路基炮台都已經鳥槍換炮、邪靈附體了。誰知道清軍水師現在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

    說來也巧,剛好迎面碰上了清軍由三艘小型雙桅船組成的巡邏隊。洋鬼子現在是驚弓之鳥,一看對方懸起大清地龍旗。忙不迭的喝令調轉船頭,一邊胡亂放炮。意外的是對方並沒有還擊,聽見炮聲就迅速逃跑了,並且也沒有額外召集戰艦前來迎戰或追擊。溫格梅利狐疑不定,猶豫了N久決定還是發)於是派出了十來艘三桅快速戰艦,小心翼翼的靠近東平港。

    出人意料的是這一路風平浪靜,清軍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駛進海港一看,不禁吃了一驚,只有十來條雙桅小船在那裡趴窩,大船竟一條也沒有。岸上倒也築有炮台,有清軍防守,可是這邊剛一開炮,對面的清軍便倒捲了龍旗,一哄都跑沒了影兒。

    溫格梅利欣喜若狂:靠,這才是真正滴清軍嘛!跟中國人打仗,就應該是這個樣子滴。當即命令所有軍艦浩浩蕩蕩的開進東平港,第一批四千餘士兵也順利登陸,竟沒遭到一點抵抗。美利堅艦隊地指揮官擔心這是清軍地計謀,連夜佈防,但一直到第三天也未有清軍前來攻打,派出的巡哨部隊回來報告,說方圓數十里之內,連個清軍的鬼影子都看不到。

    再看清軍營帳,凌亂不堪,還遺有不少火炮輜重,顯然是逃走時慌亂中丟下地。溫格梅利這才

    這伙清軍是真的逃走了。而此時第二批聯軍計六千達,總兵力上萬,簡單休整已畢,立刻揮師西進,直撲山海關。

    當然這個時候溫格梅利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就在東平港外不遠處,一條殘破的小漁船上,兩個人正用千里鏡朝著港內窺探聯軍的一舉一動,並不時低聲交談著。

    「幹他娘!好大塊肥肉,看得到吃不到,真是急人!」

    「三爺,我說你這脾氣也該改一改了。大人不是說了麼?咱們這頭放水,讓為了讓洋鬼子登陸,好去攻打京師,攪渾了水才好摸魚吶。別著急,仗有的是你打的,洋鬼子這塊肥肉,咱們也遲早要吃到嘴裡去。要不然,咱搞那些個魚雷啊水雷的,不都白忙活了麼?」

    「嗯,放長線掉大魚,話是這麼個道理。嗨,老徐,我賴老三就這脾氣,他娘的總忍不住!」

    ……

    聯軍竟從東平港登陸,並已從陸路突入山海關,這一消息令直隸總督曾國藩大吃一驚。直隸省八旗軍跟綠營,儘管都已裝備了新式步槍、榴彈炮、曲射炮等火器,畢竟接手時間太短,有欠磨合。況且陸戰不同於路基海戰,不是單憑火器犀利就能打得贏的,而清軍對新式火器的戰法,顯然不能得心應手,比較來看,相對武器落後的聯軍戰術上卻要靈活有效的多。

    原來的湘軍,跟太平軍打了N年的惡仗,積累了豐富的作戰經驗,而直隸省一直沒有什麼戰事,八旗軍操練又不勤,養尊處優的兵會是個什麼樣的戰鬥力,可想而知。就好比中國的抗美援朝一場轟轟烈烈的戰爭,中國志願軍武器極度落後、給養嚴重不足,但是憑藉著八年抗戰、三年內戰積累下來的戰鬥經驗,照樣把裝備精良的美國鬼子打過了三八線,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在對抗三國聯軍的時候,清軍空有犀利的新式火器,卻由於戰術不當,火器使用不得法,而接連失利。半個月不到的時間裡,聯軍已經突破了山海關,攻下縣、隴安,分兵兩路,遙相呼應奔京師撲來。

    這一來局勢驟然緊張起來,曾國藩調集重兵,親自督師,前往迎戰。並致電軍機處,陳說洋鬼子兵戰鬥力強悍,恐危及京師,奏請朝廷派火器營前往增援。

    文武百官都很緊張,決議了半日,一致認為應該派火器營去阻擊洋夷內犯,而督軍這樣的重任,除了蕭然,當然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合適的人選。

    蕭然欣然領命,整頓火器營,雄糾糾氣昂昂的前往迎敵。但是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這一次竟意外失手,接連兩場正面作戰,火器營都是一觸即潰,儘管跑的快沒受到什麼損失,卻讓敵人士氣大振,僅僅兩天的時間竟向前推進了近百里!

    而曾國藩那邊,也遇到了一件莫名其妙的怪事。本來在青水縣歪把子山一帶與聯軍交火,已經成功的阻擊了洋鬼子,並且曾國藩率領的部隊將近三萬人,正準備一鼓作氣的將這伙聯軍包圍並吃掉,不成想夜裡卻遭到了一支人數隻有數百、戰鬥力卻異常強悍的隊伍猛烈進攻,本就不慣夜戰的八旗軍吃了大虧,炮兵陣地幾乎被摧毀,兩座大營被打散。後來從現場丟棄的衣物盔甲及戰刀等物品來看,應該是英國的部隊。曾國藩抵擋不住,只好撤退。

    其實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溫格梅利也在納悶兒:這伙友軍是哪個部分的?登陸聯軍就這麼多號人,我怎麼沒見過這麼支隊伍?難道是我的虔誠感動了上帝,特意派來拯救我滴?……

    兩路阻擊均被突破,聯軍一路橫行西進,迅速逼進京師。連百戰百勝的蕭公公都沒能抵擋住洋鬼子,一時間偌大的北京城人心惶惶,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平頭百姓,都覺大難臨頭。老規矩,京師危及,皇上趕緊跑路,當即著手安排承德北狩,一面八百里加急流星飛報盛京將軍納彥辛奪,令他率領本部八旗軍,即刻南下勤王,掃平洋夷。

    就在流行剛剛派出一天不到,盛京方面卻先傳來了一個舉國震驚的消息:納彥辛奪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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