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混跡後宮 第一百七十一章 謀定(中)
歷史上,三十多年之後的公元1900年外族侵犯,安、慈禧兩宮太后倉皇出逃,杳無音訊。時東南無主,當地督撫有意傚法美利堅,自組共和政府,推選李鴻章出任總統,而李鴻章也有意擔任,後來由於兩宮太后在西安出現,方才作罷。關於這一段歷史,後人亦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因為畢竟是野史傳聞,究竟屬實與否已無從考證。不過在那個敏感的時期、有這樣敏感的傳聞,讓人很難相信僅僅是捕風捉影、空穴來風。
而李氏當時的政治野心,從另一些史料上也可窺一斑。八國聯軍進京時,李鴻章出任粵總督,與當時在廣州的孫中山,關係十分曖昧。孫中山一直希望能夠聯合李鴻章,實現兩廣獨立,並得到時任香港總督的英國人卜力的認同,極力斡旋於孫李之間,希望促成此事。此時的李鴻章已經出訪西方列國歸來,親身遊歷、親見親聞,讓他對西方社會制度產生由衷的讚嘆,並在演講中一再大聲疾呼:「五洲列國,變法者興,因循者殆」,包括戌戌變法中也以「維新之同志」自居,充分表達了對西方制度的青睞。並且在變法失敗後,面對慈禧下達的捕殺康梁餘黨的詔令,他甚至說出「我決不做刀斧手」這樣逆跡昭然的話來。
正因為這一系列的事情,孫中山、卜力都對「孫李合作」,實現「兩廣獨立」而寄予厚望。而一向行事果決的李鴻章這一次卻是模棱兩可,態度曖昧,很難讓人相信他對清王朝、對慈禧老佛爺忠心不二,從來不曾有過越俎代庖的野心。而當朝廷一再詔令敦促李鴻章赴京城主持局面、代表朝廷與洋人議和,並開出了復任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這個一把手交椅的價碼(李鴻章曾於1870年就..國的幕府老大,把持政務二十五年之久,直到甲午戰爭失敗,才被解除官職,投置閒散),臨行之前,李鴻章曾經在所乘坐的平安號輪船上於港督卜力有過一番秘密談話,似乎讓某些謠言進一步地得到了印證。
當時李鴻章沒有任何鋪墊,開門見山的問卜力:義和團在北京攻擊外國領事館,如果各國公使被殺害的話。列強就可以合法的干預中國政局,如果是這樣的話,列強希望誰來當中國的皇帝?想了想又意猶未盡的加了一句:也許是個漢人?
李鴻章的直接,顯然是出乎卜力的意外,尤其是最後的那一句,更讓卜力感覺到了一種強烈地暗示。斟酌了半天,才回答說,列強「大概會徵詢他們所能找到的中國最強有力的人意見,看怎樣做最好」。而李鴻章微笑無言,良久才諱莫如深的說了一句:「慈禧太后是中國最強有力的人。」
李鴻章在政治上是異常狡猾的。他的真實內心世界,蕭然當然無法洞悉,但是他卻堅信,至少有那麼一瞬間。兩廣獨立的總統,或是當皇帝的夢想,曾經在李鴻章的腦海中盤亙過。對於蕭然來說,能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便已然足夠。儘管李鴻章最終也沒能坐上總統或皇帝的寶座,這或許是因為兩宮太后西安重現而令李鴻章感到時機未到,又或許是對清王朝這條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擔心。但是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蕭然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作為這段晚清歷史地一劑催化劑。他完全可以令李鴻章的政治野心無限膨脹起來。而這本身也正是他倒清計劃中不可或缺的一個環節!
現在李鴻章主動送出了秋波,這不能不讓蕭然倍感驚喜。李鴻章的政治眼光超卓不群。很顯然他已經洞悉了中國即將到來地一場暴風驟雨,並且已經清醒的意識到了未來歷史的走向,選好了該站到那個隊列中去。僅憑這一點,就已經是亡羊補牢地曾國藩所不能比擬地。
面對歷史地洪流,其實就像面對命運的**一樣,通常只有兩個選擇,或抗拒,或享受。如果說曾國藩即將因為反抗而承受更大地痛苦,那麼李鴻章無疑是聰明的,他選擇了後者。
按蕭然當初所想,聯合李鴻章,其實是他整個計劃中變數最大的一個環節,也是事關成敗的最重要的一步棋。這步棋不動,勝負委實難料。而李鴻章的這一紙來書,讓蕭然懸在心頭最重的一塊大石終於
|九月蟹肥,與君同飲。
蕭然的毛筆字實在是不敢恭維,怎麼看怎麼像一溜圈圈,不過那信差顯然定力甚佳,居然沒有笑出聲來。蕭然大喜,當下賞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命盛左親自選派得力兄弟,一直把他送到州境內,確定安全才讓他獨自趕回上海覆命去了。
聖駕到江寧,正是李鴻章的地盤,看來遷都大計只是時間問題了。現在就只剩下一個京城的曾剃頭,蕭然還不知該如何擺平。應該說曾國藩看人的眼光的確是毒的很,跟蕭然只接觸過那麼兩回,就把他這人的風格秉性基本看透了。一招釜底抽薪,也恰恰拿住了蕭然的七寸。公平來說,蕭然這人壓根就不是什麼幹大事的人,缺乏那種心狠手辣、殺伐果決的氣魄,相反的對家人看的比什麼都重要。推不推得倒滿清倒還在其次,老婆孩子,還有那個心理上的後娘、血緣上的親娘,這些對於他來說才是至關重要的。
另外,就算他能不顧妻兒的死活,現在也已經不具備跟曾國藩魚死網破的條件,原因很簡單,直隸、山西、山東、河南,再加上一個蒙古,這些勢力都已為曾國藩所掌控。真要動用武力的話,無論結果怎樣,一場將比長毛兵禍更加殘酷的戰火,都將摧毀這片廣袤土地上剛剛建立起來的安定與繁榮。
這樣的結果,顯然是蕭然不希望看到的。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能動用武力。
怎麼辦?蕭然仍然是愁眉不展。當然,如果蘭兒真的像林清兒猜測的那樣,肯調轉槍口來幫助蕭然,以太后的名義來安撫僧格林沁、若阿納顏等勢力,背後裡擺曾國藩一道,那麼所有的問題都將迎刃而解。但是蘭兒那樣的女人,真的會放棄權力慾望,放棄一切來幫助自己麼?
蘭兒,蘭兒……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呢?蕭然輕輕嘆了口氣。忽然想起林清兒說的話:一個女人,無論再怎麼要強,也終歸需要有個男人來依靠,你對蘭兒尚且狠不下心腸,那麼你就真認為蘭兒會對你如此絕情麼?
蘭兒真的是對自己動情了麼?她之所以不肯搬出冷宮,難道真的是一直在等著自己親自把她接出來?這樣說來,蘭兒真的……愛上了我?
蕭然直到她對自己一向有好感,但這究竟是不是難以割捨的愛,他還是不敢確定。倒不是對自己不夠自信,事實上無論是他俊朗的外表,溫存體貼的性格,還是在當時那種封建保守氛圍下他身上所特有的、典型後世男人才會具備的對女人的溫柔跟風趣,對於那個時代的女人來說,無疑都具備致命的殺傷力。只是蘭兒這個女人的心機跟手腕兒,不能不讓蕭然再三思量。
就在他苦苦思索對策的時候,意外的是曾國藩竟然直接派人來了。
說是意外,其實倒也在情理之中。曾國藩正是看出了他的弱點,才會公然封鎖京城,這個時候也正是提條件談判的絕好時機,如何肯輕易放過?派來送信的是兩名心腹,一名是親隨侍衛,還有一個是他的幕僚,趾高氣昂的來見蕭然,劈頭便道:「咱們大人有請,邀蕭總管敘敘舊。大人說了,聽說蕭總管很喜歡京城春秋樓的菜式,特地為您準備了酒宴,蕭總管該不會不賞臉吧?嘿嘿,這就跟咱們動身吧!」
頤指氣使,孰無半分恭敬之意。盛左以下,都氣的咬著牙花子臉色鐵青,恨不能一巴掌將二人拍死。花和尚一步跨了過去,雙手伸出各揪住一人衣領,奮起神力居然將兩人都提得雙腳離了地,瞪著火爆爆的眼珠子,怒喝道:「媽了個巴子的,找死是不是?再給老子說一遍!」
兩個人中,那名親隨侍衛倒也有一身不錯的武藝,可是也料不到花和尚說動手就動手,措手不及被揪了個正著,當不得對方力氣大,給提在半空中,使不出半分力道。那幕僚更是嚇得臉色煞白渾身發抖,看樣子隨時都有可能抽過去。蕭然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和尚,把他們放下。二位,我這兄弟是粗人,別見怪,我跟你們去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