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清朝的太監 作者:流淚的毛驢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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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to544 2008-10-12 10: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7 236221
rusie 發表於 2009-2-6 12:02
第八卷 混跡後宮 第一百七十一章 謀定(中)

    歷史上,三十多年之後的公元1900年外族侵犯,安、慈禧兩宮太后倉皇出逃,杳無音訊。時東南無主,當地督撫有意傚法美利堅,自組共和政府,推選李鴻章出任總統,而李鴻章也有意擔任,後來由於兩宮太后在西安出現,方才作罷。關於這一段歷史,後人亦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因為畢竟是野史傳聞,究竟屬實與否已無從考證。不過在那個敏感的時期、有這樣敏感的傳聞,讓人很難相信僅僅是捕風捉影、空穴來風。

    而李氏當時的政治野心,從另一些史料上也可窺一斑。八國聯軍進京時,李鴻章出任粵總督,與當時在廣州的孫中山,關係十分曖昧。孫中山一直希望能夠聯合李鴻章,實現兩廣獨立,並得到時任香港總督的英國人卜力的認同,極力斡旋於孫李之間,希望促成此事。此時的李鴻章已經出訪西方列國歸來,親身遊歷、親見親聞,讓他對西方社會制度產生由衷的讚嘆,並在演講中一再大聲疾呼:「五洲列國,變法者興,因循者殆」,包括戌戌變法中也以「維新之同志」自居,充分表達了對西方制度的青睞。並且在變法失敗後,面對慈禧下達的捕殺康梁餘黨的詔令,他甚至說出「我決不做刀斧手」這樣逆跡昭然的話來。

    正因為這一系列的事情,孫中山、卜力都對「孫李合作」,實現「兩廣獨立」而寄予厚望。而一向行事果決的李鴻章這一次卻是模棱兩可,態度曖昧,很難讓人相信他對清王朝、對慈禧老佛爺忠心不二,從來不曾有過越俎代庖的野心。而當朝廷一再詔令敦促李鴻章赴京城主持局面、代表朝廷與洋人議和,並開出了復任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這個一把手交椅的價碼(李鴻章曾於1870年就..國的幕府老大,把持政務二十五年之久,直到甲午戰爭失敗,才被解除官職,投置閒散),臨行之前,李鴻章曾經在所乘坐的平安號輪船上於港督卜力有過一番秘密談話,似乎讓某些謠言進一步地得到了印證。

    當時李鴻章沒有任何鋪墊,開門見山的問卜力:義和團在北京攻擊外國領事館,如果各國公使被殺害的話。列強就可以合法的干預中國政局,如果是這樣的話,列強希望誰來當中國的皇帝?想了想又意猶未盡的加了一句:也許是個漢人?

    李鴻章的直接,顯然是出乎卜力的意外,尤其是最後的那一句,更讓卜力感覺到了一種強烈地暗示。斟酌了半天,才回答說,列強「大概會徵詢他們所能找到的中國最強有力的人意見,看怎樣做最好」。而李鴻章微笑無言,良久才諱莫如深的說了一句:「慈禧太后是中國最強有力的人。」

    李鴻章在政治上是異常狡猾的。他的真實內心世界,蕭然當然無法洞悉,但是他卻堅信,至少有那麼一瞬間。兩廣獨立的總統,或是當皇帝的夢想,曾經在李鴻章的腦海中盤亙過。對於蕭然來說,能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便已然足夠。儘管李鴻章最終也沒能坐上總統或皇帝的寶座,這或許是因為兩宮太后西安重現而令李鴻章感到時機未到,又或許是對清王朝這條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擔心。但是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蕭然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作為這段晚清歷史地一劑催化劑。他完全可以令李鴻章的政治野心無限膨脹起來。而這本身也正是他倒清計劃中不可或缺的一個環節!

    現在李鴻章主動送出了秋波,這不能不讓蕭然倍感驚喜。李鴻章的政治眼光超卓不群。很顯然他已經洞悉了中國即將到來地一場暴風驟雨,並且已經清醒的意識到了未來歷史的走向,選好了該站到那個隊列中去。僅憑這一點,就已經是亡羊補牢地曾國藩所不能比擬地。

    面對歷史地洪流,其實就像面對命運的**一樣,通常只有兩個選擇,或抗拒,或享受。如果說曾國藩即將因為反抗而承受更大地痛苦,那麼李鴻章無疑是聰明的,他選擇了後者。

    按蕭然當初所想,聯合李鴻章,其實是他整個計劃中變數最大的一個環節,也是事關成敗的最重要的一步棋。這步棋不動,勝負委實難料。而李鴻章的這一紙來書,讓蕭然懸在心頭最重的一塊大石終於

    |九月蟹肥,與君同飲。

    蕭然的毛筆字實在是不敢恭維,怎麼看怎麼像一溜圈圈,不過那信差顯然定力甚佳,居然沒有笑出聲來。蕭然大喜,當下賞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命盛左親自選派得力兄弟,一直把他送到州境內,確定安全才讓他獨自趕回上海覆命去了。

    聖駕到江寧,正是李鴻章的地盤,看來遷都大計只是時間問題了。現在就只剩下一個京城的曾剃頭,蕭然還不知該如何擺平。應該說曾國藩看人的眼光的確是毒的很,跟蕭然只接觸過那麼兩回,就把他這人的風格秉性基本看透了。一招釜底抽薪,也恰恰拿住了蕭然的七寸。公平來說,蕭然這人壓根就不是什麼幹大事的人,缺乏那種心狠手辣、殺伐果決的氣魄,相反的對家人看的比什麼都重要。推不推得倒滿清倒還在其次,老婆孩子,還有那個心理上的後娘、血緣上的親娘,這些對於他來說才是至關重要的。

另外,就算他能不顧妻兒的死活,現在也已經不具備跟曾國藩魚死網破的條件,原因很簡單,直隸、山西、山東、河南,再加上一個蒙古,這些勢力都已為曾國藩所掌控。真要動用武力的話,無論結果怎樣,一場將比長毛兵禍更加殘酷的戰火,都將摧毀這片廣袤土地上剛剛建立起來的安定與繁榮。

    這樣的結果,顯然是蕭然不希望看到的。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能動用武力。

    怎麼辦?蕭然仍然是愁眉不展。當然,如果蘭兒真的像林清兒猜測的那樣,肯調轉槍口來幫助蕭然,以太后的名義來安撫僧格林沁、若阿納顏等勢力,背後裡擺曾國藩一道,那麼所有的問題都將迎刃而解。但是蘭兒那樣的女人,真的會放棄權力慾望,放棄一切來幫助自己麼?

    蘭兒,蘭兒……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呢?蕭然輕輕嘆了口氣。忽然想起林清兒說的話:一個女人,無論再怎麼要強,也終歸需要有個男人來依靠,你對蘭兒尚且狠不下心腸,那麼你就真認為蘭兒會對你如此絕情麼?

    蘭兒真的是對自己動情了麼?她之所以不肯搬出冷宮,難道真的是一直在等著自己親自把她接出來?這樣說來,蘭兒真的……愛上了我?

    蕭然直到她對自己一向有好感,但這究竟是不是難以割捨的愛,他還是不敢確定。倒不是對自己不夠自信,事實上無論是他俊朗的外表,溫存體貼的性格,還是在當時那種封建保守氛圍下他身上所特有的、典型後世男人才會具備的對女人的溫柔跟風趣,對於那個時代的女人來說,無疑都具備致命的殺傷力。只是蘭兒這個女人的心機跟手腕兒,不能不讓蕭然再三思量。

    就在他苦苦思索對策的時候,意外的是曾國藩竟然直接派人來了。

    說是意外,其實倒也在情理之中。曾國藩正是看出了他的弱點,才會公然封鎖京城,這個時候也正是提條件談判的絕好時機,如何肯輕易放過?派來送信的是兩名心腹,一名是親隨侍衛,還有一個是他的幕僚,趾高氣昂的來見蕭然,劈頭便道:「咱們大人有請,邀蕭總管敘敘舊。大人說了,聽說蕭總管很喜歡京城春秋樓的菜式,特地為您準備了酒宴,蕭總管該不會不賞臉吧?嘿嘿,這就跟咱們動身吧!」

    頤指氣使,孰無半分恭敬之意。盛左以下,都氣的咬著牙花子臉色鐵青,恨不能一巴掌將二人拍死。花和尚一步跨了過去,雙手伸出各揪住一人衣領,奮起神力居然將兩人都提得雙腳離了地,瞪著火爆爆的眼珠子,怒喝道:「媽了個巴子的,找死是不是?再給老子說一遍!」

    兩個人中,那名親隨侍衛倒也有一身不錯的武藝,可是也料不到花和尚說動手就動手,措手不及被揪了個正著,當不得對方力氣大,給提在半空中,使不出半分力道。那幕僚更是嚇得臉色煞白渾身發抖,看樣子隨時都有可能抽過去。蕭然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和尚,把他們放下。二位,我這兄弟是粗人,別見怪,我跟你們去就是。」
rusie 發表於 2009-2-6 12:03
第八卷 混跡後宮 第一百七十一章 謀定(下)

    然這話說出來,盛左等弟兄一聽便慌了,七手八腳的一邊,盛左道:「大人,不能去!這分明是曾國藩那廝下的圈套,你這不是往火坑裡跳麼!只要你在,他們才會有所顧忌,不敢輕舉妄動;你要是再落到他們手裡,咱們不是一點後路也沒有了麼?」

    段興年叫道:「是啊,不能去!你走了,弟兄們怎麼辦?媽巴子的,大人你等著,我這就帶弟兄們到京城去,先把曾剃頭幹掉,把你家人救出來再說!」

    「胡鬧!」景壽一把拉住段興年,道:「京城現在圍得跟鐵通一樣,戒備森嚴,就算你能進得去,敢保不被人發現麼?」

    「發現了又怎樣?大不了一死,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段興年梗著脖子道。馬超幾個都道:「對,去幹他娘的!咱的命早夠本兒了!」

    景壽道:「那我兄弟的家人怎麼辦?不是要被你們連累了?」

    這麼一說,大夥都默不作聲了。景壽看著蕭然,道:「兄弟,京城太危險,曾國藩那廝心狠手辣,分明是鴻門宴啊!你千萬不能去,咱們幾千號弟兄離不開你。大哥我替你走一趟,我倒要看看曾國藩到底要玩什麼花樣!」

    蕭然忙道:「那怎麼成?……」

    景壽不待他說完,眼珠子一瞪,道:「怎麼不成?我是旗人,是大清朝的駙馬爺,又是御前大臣兼領侍衛內大臣,我就不信,他曾國藩長了幾顆腦袋敢動我!就這麼定了。我去!」

    幾句話說的蕭然心裡一熱。感激的拍了拍他肩膀,道:「大哥,能有你這句話,就什麼都齊了。不過我還是不能讓你去,曾國藩要見地是我,你去也與事無補,白白地倒多搭上一人。」說完看了大夥一眼。道:「好了就這麼定了,誰也不用再勸。你們放心,曾剃頭。他現在還不敢動我。因為我對他來說還有利用的價值。並且這對咱們來說是一次機會,曾國藩抓到我,才會對火器營放鬆警惕。京城防備鬆懈,就是咱們動手的絕好時機。來,弟兄們,咱們這麼這麼辦……」

    計較一番,眾人心領神會。緊緊擰著的眉頭也都舒展開了,看上去不再是那般緊張擔心的神色。曾國藩派來的那兩位。遠遠的看著都覺好奇,可是花和尚虎視眈眈地攔在身前,也不敢湊過去探聽。

    好在蕭然也沒說的太久。交待完了,便帶上納彥紫晴,還有花和尚跟馬超,乘馬車隨著那兩人趕奔京城而來。這邊景壽跟盛左,也都按照蕭然佈置的帶人分頭準備去了,暫且按下不表。

    單說蕭然一行,連夜趕路,第二天中午時分便到了京城。此時地北京城果然是戒備森嚴,一層一層地哨卡一直布到數里開外,大隊荷槍實彈的清兵往來巡邏,表情肅穆而緊張,如臨大敵的樣子,給這座都城蒙上了一層肅殺地氣氛。

    經過一次次嚴格的盤查,總算到達城門。那些等待出入城的百姓排成了長龍,都要逐個搜身才准許出入,真的是蒼蠅也難飛過。蕭然幾個也不例外,再次被搜身之後,直接換上門裡備好的一輛馬車,在一隊騎兵地護送下徑直來到春秋樓。

    這時正是中午,生意興隆的時候,春秋樓裡卻一個客人都沒有,全是清兵守備。上來兩名清兵武將,又將蕭然從頭到腳搜了一遍,才帶他上了胡梯,來到樓上雅間。納彥紫晴三個也要跟上來,卻被那些清兵擋在了樓下。

    挑開珠簾,只見一名清矍老者大笑著迎上前來,一把拉住蕭然地手,道:「老弟你總算來了,好等好等!老朽正要跟你痛飲一番呢,今日得閒,不醉不歸!」

    這老者正是曾國藩,今天沒穿官服,一身普通的青布長袍,眉開眼笑的好不熱情,蕭然甚至懷疑他的話的確是發自肺腑的。當下也哈哈一笑,道:「曾帥美意,豈敢不從?喝酒喝酒!」

    兩人攜手親親熱熱的繞過屏風,入了席。今日並無旁人作陪,只有兩人,曾國藩舉杯道:「老弟打敗三國聯軍,功在社稷,今日也算凱旋歸來嘛,說不得,老朽要先敬你一杯。」

    蕭然笑道:「曾帥這是挖苦我了。這一路到京城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搜身就搜了十來遍,古往今來,有像我這樣子『凱旋』的麼?我看說狼狽還差不多。」

    曾國藩也不覺尷尬,呵呵一笑道:「老弟你別見怪,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你的火器營實在是太強悍了,北征俄,東征倭,這又路上海上全殲三國聯軍,神出鬼沒無人能擋,實在是不得不防啊!」

    蕭然撇撇嘴道:「你太客氣了!三國聯軍不過區區萬餘眾,大人您目下在京師的部隊,直隸八旗、綠營,僧王鐵騎,山西、河南、山東八旗軍,算來總數該不下十萬之眾吧?我火器營只有數千人,再強悍也不敢老虎嘴上拔毛啊!」

    曾國藩道:「慚愧!都是朝廷的兵馬,伯函不過一走卒爾,萬萬當不起!來來來,難得一句,且不談這些俗務,喝酒,喝酒!」說罷舉杯一飲而盡。

    蕭然笑道:「好啊,大人說不談,那便不談。」也幹了一杯,掄起筷子大快朵頤。一邊吃一邊說:「這春秋樓的鴨舌就是地道,恩,金絲鳳爪也做的不錯,來來來,大人別客氣,多吃一點。」

    看他這架勢,倒像是做了東道一樣。曾國藩看他吃的滿嘴流油,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在暗暗嘀咕:這傢伙也真沉得住氣!飲了三五杯之後,忍不住道:「老弟真不想問問,我大老遠的請你來,是為了何事?」

    「何事?不是說今天得閒,就是喝酒麼?」蕭然吐出一塊雞骨頭,笑道:「曾帥你如今統率十萬雄兵,穩坐中軍,整個朝廷都在您的股掌之中,那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啊?難道還有用得著我的地方?」

    曾國藩微微一笑,道:「蕭老弟,你我都是明白人,咱們之間就用不著拐彎抹角了吧!目下時局,相信你也看的清清楚楚,這一次迎鑾南下,江南漢臣勢必躁動起來,大清根基不穩啊!大清朝是什麼?是你我的命根子,沒有了大清王權,你認為咱們還能像今天這般珍饈美味、把酒言歡麼?還能像今天這般大權在握、春風得意麼?」

    頓了一頓,又道:「我曾國藩自然不用說了。平定長毛,致使生靈塗炭,天下漢人莫不視我為劊子手,漢奸,清廷的鷹犬,恨不能寢皮食肉、殺我而後快。沒有了大清政權,也就沒有我安身立命之所了。那麼老弟你呢?儘管你南征北戰,外御洋夷,內持洋務,興工業,拓農商,辦教育,為天下百姓做了這麼多事,但是你別忘了,你的身份只是一名內廷總管!你之所以能夠大展拳腳,有這許多的作為,依賴的還是大清的朝權,無非是兩個人:一個慈安太后,一個六王爺奕朝一日,大清倒掉,這兩大靠山可也就沒了,到時文武百官,誰能服你?各省大員,誰能懼你?你身為宦官而禍亂禁宮,似此大忌,百萬滿清族裔誰肯放過你?群龍無首而人心惟危,地方勢力自保不迭,勢必兵禍四起、蒼生罹難,億萬生靈塗炭,天下百姓,又有誰不怨恨於你?老弟,真到了那個時候,你便是禍國殃民的罪魁禍首,悔之晚矣!」

    這一番話,說的是鏗鏘做色,擲地有聲。蕭然也不能不佩服,這位曾國藩的確是洞察秋毫。如果自己真的想扳倒清廷做皇帝的話,結局恐怕真的就跟當年的袁大頭一樣,成了眾矢之的了!

    只可惜曾國藩死也想不通,自己壓根兒就沒那做皇帝的愛好。至於倒清,這的確是一條險途,關鍵是如何善後,選擇怎樣的人、怎樣的一個方式來將政權平穩過渡,當然這些事情以曾國藩的思路是無法想像的。蕭然淡然一笑,道:「大帥看的很透徹嘛!只可惜找錯了聽眾。我蕭然對朝廷自來忠心耿耿,什麼禍國殃民也好,罪魁禍首也罷,關我鳥事?」

    曾國藩臉色微變,隨即嘆了口氣,道:「我與老弟推心置腹,你又何苦據我千里?當然,這話聽不聽的還在於你。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大清王朝是頭豬,你我就是這豬身上的毛。儘管看起來鮮亮無比,但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老弟是個聰明人,好自為之啊!」咳嗽一聲,又道:「老弟,你我雖平輩論交,但老朽痴長幾十春秋,有句話還是想規勸老弟:有道是百善孝為先,令堂一把年紀,辛勞一生,你可不能教她老人家為你擔驚受怕才好!」
rusie 發表於 2009-2-6 12:05
第八卷 混跡後宮 第一百七十二章 翻牌(上)

    曾國藩看來,蕭然聽了這話之後,不外乎幾種反應,衝冠、聲嘶力竭,要麼是涕淚居下、搖尾乞憐,再有就是抓狂大笑,以掩蓋內心的恐懼啊慌亂啊什麼的。因為他知道這個假太監最大的弱點就是心不夠狠不夠硬,對親人看得太重了。但是讓他有些意外的是蕭然的臉色平靜的就像一口古井一樣,一絲的波瀾也看不到,嘴角微微上揚,仍然帶著那種不卑不亢的淡淡的笑意。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蕭然衝著曾國藩揚了揚下巴,用那種不咸不淡的語氣說道。

    「啊?!」曾國藩不禁一呆。蕭然譏誚的一笑,道:「我的西洋表被你手下搜走了啊,問問你現在什麼時辰了。」

    曾國藩微覺尷尬,但還是從荷包裡摸出一隻鑲了鑽的金光燦爛的懷錶,看了一眼,道:「未時初刻。」

    「嗯,時辰差不多了。」

    蕭然隨手把象牙鑲金的筷子望桌子上一丟,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推開窗子。遠遠的一陣吵嚷喧嘩之聲傳進房間,蕭然探頭望外瞧了兩眼,笑著朝曾國藩招手道:「來,快來!給你看樣好東西!」

    曾國藩怎麼瞧著他那架勢就跟拿了串糖葫蘆在逗小孩子似的,連笑容都一下子變得淫蕩而邪惡了起來,不過心裡也就更覺得好奇,所以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走到窗前。探頭只向外望了一眼,就啊了一聲,連退數步。絆倒椅子腳上。險些跌了一跤。

    窗外,遠遠的天空中飄來N多個巨大的圓球,發出一種低沉地嗡嗡聲。儘管氣球早已發明出來,但幾次試飛、訓練都是在京郊一帶地大山裡秘密進行的,京城百姓還是第一次見到。對這樣巨大而且會飛的新鮮玩意兒,自然無比的好奇,紛紛跑出家門觀望。從窗子向外望去。不單是街道上,甚至房頂上都爬滿了人,反正是大白天的京城又有那麼多的駐軍。也都不害怕。都伸著脖子蹺著腳,在那裡指指點點。有議論的,有喊叫喧嘩地。彙集在一起,就跟開鍋了一樣熱鬧。

    蕭然笑吟吟的看著曾國藩,道:「嘿嘿,怎樣,這東西很好玩吧?我估摸著以大帥對新式軍械的關心。對工部、內務府存底地記事檔跟底折應該也都看過了,是吧?那麼這個東西是什麼。我也就不用跟你多介紹了。我要跟你說地,是工部跟內務府存檔上都沒有的,算是絕密吧,嘿嘿,看在你請我喝酒的份兒上,我就免費地告訴你。」

    曾國藩似乎預感到了什麼,臉色明顯變白了,但是強自做出笑意,道:「那好啊,老弟不吝賜教,伯函洗耳恭聽。」

    蕭然清了清嗓子,道:「上次兄弟征倭的事情,大帥應該也聽說了大概了。我再跟你說點你沒聽過的,倭奴國最強的藩鎮之一,長洲藩,主城一夜之間被我的部隊夷為平地,近十萬地人口,一個也沒能跑掉。你知道我是怎麼辦到的麼?」

    曾國藩當然知道他那次出征只帶了一千餘部隊,火炮也只有輕型地短管曲射炮,要說一夜之中屠掉十萬人口的一座城池,的確是匪夷所思。下意識的道:「怎麼辦到的?」

    蕭然一字一頓的道:「這是因為我有一樣秘密武器:芥子氣毒氣彈!」

    「芥子氣……毒氣彈?」

    「不錯,就是這個東西。芥子氣還有一個稱號,叫做毒劑之王,一顆芥子氣毒氣彈在空中爆炸,至少會讓方圓一里之內的人畜全部中毒,先是全身肌膚潰爛,繼而雙目失明,咽喉水腫不能呼吸,最後臟器衰竭而死。對付長洲藩,我用的就是氣球投擲毒氣彈,一個晚上就埋葬了十萬倭奴。實不相瞞,這東西是我同然堂旗下的化工廠研製出來的,所以工部跟內務府都沒有任何存檔。再告訴你一件事:當初英國人的四艘戰艦四千餘士兵在渤海灣無故失蹤,其實並不是日本海盜干的,而是我對他們使用了芥子氣,讓這些傢伙永遠埋葬在了中國的海底!」

    「啊!」曾國藩頹然坐倒,臉色蒼白如紙,兩手撫胸,不住的喘息著。作為一名打了幾十年仗、經驗豐富、運籌帷幄的統兵大帥,他當然能夠判斷得出蕭然的這一番話是真是假,是確有其

    危言聳聽的嚇唬人。正在此時一名親信急匆匆的跑「大人,大人!不好了,天上不知道飛來了什麼東西,到處亂飄,您快看看吧!」

    蕭然皺眉喝道:「慌什麼,他們不是還沒望下亂丟東西麼?沒出息!」

    那士兵這才看清曾國藩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禁愕然。而曾國藩聽了蕭然一句「亂丟東西」,不用自主的打了個冷戰,好一會兒才揮手道:「出去!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

    士兵看了一眼蕭然,心猶不解,悻悻的出去了。曾國藩撫著胸口深深的喘了幾下,才強笑道:「老弟,你我二人交往非短,伯函捫心自問,向來拿你當我的親兄弟一般看待,今日無非是喝喝酒敘敘舊,老弟這般舉動,卻是何意?」

    「兄弟?」蕭然哈哈笑道,「那是那是,咱倆誰跟誰。曾帥別多想,今天這事可不是我的意思,都是手下的那些個不成材的東西自己混鬧的,又不會真的丟下幾枚毒氣彈來,用不著害怕。不過麼……」聲音一頓,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低沉而緩緩的道:「大帥現在最好能把我送到春秋樓的房頂上去,讓我的弟兄們看到我,並且每隔三個時辰,他們要親眼看到我一次,否則的話會不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呵呵,兄弟也保不齊啊!」

    曾國藩氣的鬍子直顫,卻又無可奈何,盯著蕭然半晌才道:「老弟,你不要忘了,你跟你的家人也都在這京城裡!」

    蕭然冷冷一笑,道:「大帥眼睛夠毒,你看的不錯,我蕭然的確是把家人看的比命都重要。越是這樣我就越要想,如果家人沒有了,我還剩下什麼?什麼都沒有!所以,如果我的家人出了一點點的岔子,我寧願把整個北京城變成一座空城,一座墳墓,我要讓這裡所有的人,無論是皇親國戚還是官賈士紳,無論是官兵還是平民百姓,方圓五十里之內所有能喘氣的東西,我都會讓他們為我跟我的家人陪葬!!!」

    充滿怨毒的聲音,好像一道冰冷的刀鋒,從曾國藩的脊背一直拖到頂門,讓他渾身的寒毛一下子豎了起來。看著蕭然眼睛,他頭一次感受到了這個年輕人身上那種與年齡並不相符的陰冷逼人的煞氣!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窗外忽然傳來一片驚叫聲。曾國藩嚇的激靈一下子,磕磕絆絆的跑到窗前,沖樓下的清兵喊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清兵們七嘴八舌的叫道:「天上飛的那東西,好像望下面扔了什麼玩意!」

    「啊!!!」曾國藩氣急敗壞的叫道:「扔在哪裡了?有沒有爆炸?」

    清兵們搖搖頭,都說好像是扔到崇文門方向去了,但沒聽到什麼大的動靜。曾國藩霍然回頭怒視蕭然,蕭然也不迴避他的目光,笑吟吟的道:「大帥抓緊時間吧,下一次再丟下什麼東西來,我可說不準!」

    曾國藩無奈,只好教人送蕭然上了房頂。春秋樓是小三層的閣樓,在當時的京城算是比較突出顯眼的,蕭然站在房脊上,取出一塊紅綢揮舞起來。一隻氣球向著這個方向緩緩飛來,由於滿載只有三百多米的飛行高度,用千里鏡看人看的清清楚楚。確定了是蕭然本人,氣球上砰砰砰連放三槍,那些各處飄蕩的氫氣球,一齊轉舵,晃晃悠悠的朝著東南方向飛去,只留下兩隻仍然在頭頂盤亙。

    下了房頂,回到房間。曾國藩正蹲在窗邊探頭探腦的望天上瞅呢,一看蕭然進來,忙道:「剩下那兩隻氣球,為什麼不飛走?」

    蕭然聳聳肩膀,道:「我怎麼知道?大概是閒極無聊吧。」笑呵呵的坐回了座位,道:「好了沒事了,曾大帥,咱們接著喝酒敘舊吧?」

    曾國藩憋了半天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重新坐下。蕭然混如沒事人一般,親自把盞,慇勤勸酒,但他哪裡還喝得下?勉強喝了兩口,放下杯,儘量用平聲最舒緩最溫柔的語氣說道:「老弟,咱們還是直來直去,也別繞***了。實不相瞞,今日老朽請你來,是有一事相求。」
rusie 發表於 2009-2-6 12:06
第八卷 混跡後宮 第一百七十二章 翻牌(中)

    像曾國藩看透了蕭然一樣,蕭然對於曾國藩,也判斷確。他素性謹慎而猶豫,歷史上幾次代表清廷與列強對話,最終都選擇了妥協,尤其是在1870年的天津教案,次的喪權辱國,引起全國朝野的唾罵,上至朝廷百官,下至民眾輿論,均指其為軟骨頭、賣國賊,連他的湖南同鄉,也把他在湖廣會館誇耀其功名的匾額砸爛焚燬。

    而這一次蕭然擺出一副破釜沉舟絕了退路、要與整個京師玉石俱焚的架勢來,委實令曾國藩無比震驚。要知道他這樣的脾氣秉性,而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迎蘭兒上殿秉政,實在是已經將後半生的富貴榮耀、全部的身家都押了上去,萬萬輸不起的。形勢所迫,不得不委曲求全,低眉下氣的好言相求。

    偏蕭然並不買賬,裝傻充愣的挖苦道:「啊?不是說只敘舊麼?感情這頓飯,還不是白吃的啊!」

    曾國藩現在恨不能一口水活吞了他,但是又不得不暫且忍下這口氣,賠笑道:「老弟說的哪裡話來!這件事關系重大,實在是非老弟你出面而不可,要不然,我也不想勞煩你的大駕啊!」

    「這樣啊,那說說看吧。」蕭然不置可否的道。

    「是這樣的。」曾國藩清了清嗓子,道:「今兒個是六月初六,再過三天,乃是大行皇帝誕辰,恰逢我朝大敗三國聯軍,慈禧太后的意思。希望能辦一個祭典。以告慰先皇,並免直隸三年賦稅,昭示天恩。老弟你是內廷總管,又是討夷欽差,這樣的祭典自然由你來隨侍最為合適不過。老弟,你意下如何?」

    「就這事?」蕭然微微一怔,原還以為曾國藩想逼迫自己給江南發電報。逼迫聖駕迴鑾,沒想到他根本沒提這一茬兒。不過稍一琢磨,便即醒悟。蘭兒移居養心殿秉執政務。這可是謀逆篡政地舉動。文武百官跟老百姓多少雙眼睛看著呢,難免惹來清議。雖說現在京師有重兵把守,高壓之下所有人都保持緘默。但這終非長久之計。而蕭然作為慈安太后最得力地心腹親信,這是人所共知的,由他來隨侍蘭兒出息這樣的祭典,實際上就相當於給外界傳達了這樣一個信息:慈禧太后秉政,某種程度上說慈安太后已經接受了這一事實。

    這樣一來。兩宮太后南北分治便儼然變成了既成事實,即便是慈安太后不肯迴鑾。那麼北京的政治身份在一定程度上說仍然存在,包括政務的處理、詔令的頒行,也都顯得順理成章了。蕭然心裡暗罵了一聲:老狐狸!沉吟片刻,道:「伺候主子,這本來就是咱這做奴才的本分。不過我有一個要求,你必須答應。」

    曾國藩登時緊張起來,心裡頭暗暗打鼓:這傢伙該不會是要挾我馬上放了他家人吧?要真是這樣地話,那就沒得商量了,拼著你丟毒氣彈,大家一起玩完。不過很顯然蕭然沒有那麼不識時務,只是淡淡的說道:「我要親眼看到慈禧太后,才能答應你。離開宮裡這麼久了,我知道誰會不會李代桃僵,狸貓換太子什麼的。」

    曾國藩一愣,隨口笑道:「怎麼會,這種事情,誰有那麼大地膽子啊!」

    蕭然瞟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道:「那可保不齊,這年頭膽子大的人還少麼?你就說成不成吧!」

    「這倒是不難辦,不過……」曾國藩心說這傢伙一肚子壞水,誰知道他又再打什麼鬼主意?保險起見,還是不要讓他們見面為妙。但是又不敢直接回絕,眼珠一轉,賠笑道:「這陣子政務繁忙,太后身子不適。不如這樣吧,一會兒我教人帶你進宮去,保證讓你看到太后其人,但是請安什麼的就免了,祭典之前還是別讓她分心才好。你看如何?」

    蕭然一口答應:「沒問題。」

    曾國藩大喜,道:「那就這麼辦,少時我派人來。老弟,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委屈你在這裡稍等片刻吧。」急匆匆地就要告辭,心裡頭說:這廝一向難纏的緊,多待一會兒指不定又提出什麼無恥的要求來,趁他沒說,我還是先走為妙。

    蕭然道:「哎,就這麼走了?好像有些話還沒說完呢吧?」

    曾國藩又是一陣緊張,道:「什麼話?」

    蕭然笑了笑,道:「我幫你做事沒問題,那麼做完了以後呢?我跟我的家人何去何從,總不能讓我不明不白的

    「這個……」曾國藩剛站起身,想了想又坐回座位上,道:「老弟,其實今天請你來,我地確是想推心置腹的跟你談一談,只是……如果你想聽地話,老朽便跟你多說幾句。如果說錯了什麼,還望你不要見怪。」

    「你說。」

    「我跟老弟,交往也算不斷了。自從當初承德一見,我便知老弟你是個難得的奇才,行事不拘一格,每創新意,高屋建瓴,魄力非凡。見識頭腦,為伯函所不能及也。然則老弟堪稱大器,卻不能成大事,有句話叫做一將功成萬骨枯,古往今來成大事者,莫不是心狠手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為了達到目的,甚至不惜煮豆燃萁,手足相殘!而老弟你,最大的弱點便是心不夠狠,手段不夠毒,牽繫太多,也就放不開手腳,太過執著,反成怨念。」

    這一番話,簡短而有力,蕭然心中暗暗歎服,這個曾剃頭,眼光的確是夠毒,一句「堪稱大器,卻不能成大事」,簡直將自己看的通通透透。輕哼了一聲,道:「接著說。」

    「所謂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老朽說句倚老賣老的話,活到我這個歲數,很多事也都看開了。人這一輩子,只要能讓自己開心快活就好。不過蘿蔔青菜各有所愛,不同的人,喜好也不同。士者為仕,武者為將,腐儒喜學問,商賈喜錢帛,這都因個人的脾氣秉性而不同。總之一句話,穿一雙適合自己的鞋,不要磨腳,才好走路,老弟你說對不對?」

    說到這裡,曾國藩稍微頓了頓,看蕭然並沒有生氣的意思,又接著道:「我觀老弟,胸懷遠志,卻不在仕途朝權,指點江山。既然如此,在這個是非之際,何不急流勇退,名利兼收?老弟上有老母,膝下兒女雙全,守著一幫子嬌妻美妾,出有寶馬香車錦衣裘,入有老婆孩子熱炕頭,花不完的金山銀山,穿不完的綾羅綢緞,並且遠無俗世紛憂,近無塵囂吵嚷,恐怕這樣的生活,也正是老弟想要的吧?」

    蕭然眉毛一挑,道:「大帥果然是目光如炬,這麼說來,你肯放過我?」

    曾國藩哈哈大笑,拍了拍蕭然的肩膀,道:「老弟這話就說外道了不是!我是誠心誠意的認你這個兄弟,才跟你說的這番話。」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忽然站起身走到窗前,沉聲緩緩說道:「伯函這一生,真正佩服的人沒幾個。老弟你在我的心裡,應該排在第一位。伯函一生戎馬,沙場征伐,自問能保江山社稷,輔佐朝綱,卻終是殺戮太重,遍地戰火,而不能令百姓安身立命,富足安康。蕭老弟,你雖年少,卻興工利農,促商業,辦教育,一個天字號同然堂,工業,礦山,冶煉,紡織……上可強國,下可富民,因為你,讓那麼多的百姓過上了安生日子,僅憑這一點,我曾國藩打心裡頭佩服。就算我再打上十年、一百年的仗,真正讓黎民蒼生過上好日子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說到這裡,曾國藩霍然轉身,道:「老弟,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蕭然道:「你說。」

    「此間事了,抽身而退,可以麼?仕途險惡,權勢的背後,莫不伴隨著勾心鬥角,你死我活。老弟,你不是吃這碗飯的人,只要你肯答應,我曾國藩甚至可以發誓,保你從此一生無憂,快快樂樂的過你神仙般的日子。你若信我不過,伯函願與你八拜為交,怎樣?」

    「啊?!」

    這話一說出來,蕭然登時愣住了。曾國藩說的話,的確出乎他的意外,但是他完全能感覺的到,這話絕不是敷衍之詞,看來這位曾帥,對自己還真的是夠可以的,居然肯網開一面!

    難得曾剃頭也有心軟的時候,一瞬間,蕭然竟或多或少的有了一點感動。沉吟良久,道:「好。你說的話,我一定會好好考慮的。」

    曾國藩點了點頭,也就沒再說什麼,告辭去了。納彥紫晴跟馬超、花和尚才被放上樓來,紫晴先拉住蕭然,從頭到腳的看了一遍,道:「那老東西有沒有為難你?」

    蕭然嘿嘿笑道:「你看像麼?我不找他的晦氣,就算便宜他了。對了,待會我要進宮去一趟,我猜曾國藩會先把你們三個看起來,我沒回來之前,不要輕舉妄動。」
rusie 發表於 2009-2-6 12:07
第八卷 混跡後宮 第一百七十三章 翻牌(又中)

    茶時分不到,樓下來了兩人,都是大內侍衛的打扮,宮。蕭然一向是記憶力超人的,又時常在宮裡頭走動,上等級的侍衛不用說了,差不多的都能認出來,就連各宮門的守門侍衛、藍翎侍衛也都能混個眼熟。可是這兩個人,卻是絕對的生面孔,蕭然確定從來都沒有見過。心不緊一緊:這曾國藩不會是真的做的這麼絕,將大內侍衛來了個大換血吧?

    乘馬車來到神武門,一路上兩隊清兵荷槍實彈的跟著馬車。到了地方一下車,蕭然發現守門侍衛也全部都是生面孔,仔細打量了一圈,一個有印象的也沒看到。

    不過這一次倒沒有再搜身,仍舊由那兩名侍衛領著進了神武門,徑直望養心殿走來。儘管紫禁城裡自來都是肅穆威嚴,但好歹總算能見著幾個人影兒,可是這會兒再看,到處都是空蕩蕩的,除了帶刀侍衛,乾脆見不到一個太監或宮女的影子。

    來到養心殿,殿前侍衛攔住三人。一名侍衛上前低聲解釋了幾句,殿前侍衛扭過頭來將蕭然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太后在西暖閣後院的小書房裡頭批閱奏章。」兩名侍衛稱了聲謝,拉著蕭然進了養心殿,一邊走一邊說道:「蕭公公是明白人,該怎麼辦咱哥兒倆就不多嘴了。總之,別叫我們兄弟難做。」

    蕭然笑著道:「當然。我就遠遠的看兩眼,什麼事兒都沒有。」

    一名侍衛哼了一聲,道:「剛大人吩咐,說你只能看一眼,怎麼著這會兒就變兩眼了?漲價了啊?」

    另一名侍衛道:「別貧了,規矩點就成。總之蕭公公,你敬我,我敬你,明白麼?」

    蕭然連忙應道:「明白,明白得很!」

    穿過西暖閣。來到後頭的小院。初夏時節,滿院子的花開的正豔,紫嫣紅,芬芳撲鼻。這裡倒是沒有侍衛把守,但是也一樣看不到太監跟宮女,顯得格外的安靜而冷清。

    沿著碎石小徑走到後頭,綠柳掩映中的一棟紅簷金瓦的房子便是小書房了。天氣已經有些許悶熱了,所以小書房的窗子是開著的。只籠著淡淡地一層碧紗幔,房間裡面基本能瞧的清楚。兩名侍衛交換了一下眼色,拉著蕭然藏到一叢花架子後面,朝著窗戶伸手一指。意思是說,就在這看吧。

    蕭然心裡暗罵不已,但是也不敢出聲,只能從花枝間望過去。正對著窗子是一張書案。一個絕色的盛裝女子正手持硃筆批閱奏摺,不時抬起頭思量一會兒。隔著那道淡淡的紗幔,蕭然瞧的清楚正是葉赫那拉蘭兒,只見她臉上無嗔無喜。表情極為平靜,既沒有搬出冷宮重新秉政的喜悅,也沒有面對這錯綜複雜的時局那種憂慮煩悶。

    在她身後。是一道屏風。旁邊側身站著一名宮女。臉孔給屏風擋住了大半,只能瞧見戴著旗頭。微微垂首侍立。看那半截兒背影,依稀應該就是林清兒,但因為看不到臉,又換了髮式,蕭然有些吃不準。心裡登時焦躁起來,那兩名侍衛就在旁邊虎視眈眈的跟防賊一樣,又不敢喊出聲來,忽然靈機一動,蕭然假裝給腳下地花架子絆了一下,隨手一推,花枝發出簌簌的一陣響動。

    兩名侍衛一驚,連忙左右將蕭然夾住,一個人還伸手摀住了他的嘴巴。其實這簌簌的枝條顫動聲音也並不大,但對於習武之人來說,耳力卻要比常人靈敏地多了。蕭然瞪大了眼睛瞧著屋裡,果然見那宮女微微的側過身來,向窗外瞄了一眼。就只這麼一轉臉兒的瞬間,蕭然歡喜的差點跳起來:這宮女不是別人,正是林清兒!

    林清兒出現在蘭兒地身邊,至少可以說明兩件事情:第一,蘭兒並非真正站到了曾國藩一邊,顯然是有心幫自己;第二,林清兒現在還留在宮裡,說明蘭兒應該正在想法子對付曾國藩,以便讓林清兒傳遞情報!

    想到這裡蕭然的心不由得通通亂跳,又是興奮又是緊張,還有一點說不出來的什麼。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想辦法聯絡林清兒,告訴她接下來地計劃,可是那兩個侍衛不由分說拖著蕭然便走。出了月亮門,才松開手,一名侍衛道:「怎麼樣蕭公公,咱們也該回了吧?」

    蕭然心裡一急,忽然冒出個鬼點子,捂著肚子道:「哎喲不好,肚子痛的厲害,八成是中午吃壞了東西,要出恭!」

    侍衛瞧瞧蕭然,呲牙咧嘴的模樣倒不像是說謊,鬱悶地道:「怎麼早不拉晚不拉,偏趕上現在拉?忍忍出了宮再說。」

    蕭然踮著腳亂跳,道:「這事哪兒有選時候地啊?你們哥倆也忒過分了吧?我靠,再不拉可真憋不住了!」

    蕭總管地大名無人不曉,兩位侍衛多少心裡對他有些忌憚。一名侍衛的道:「那就趕緊地找個茅廁!」另一名侍衛道:「這是紫禁城,哪裡有茅廁?隨便找個花叢草窩的解決一下吧。」

    蕭然登時作色道:「這是什麼地方,你敢說這種話?回頭把太后熏到了,你負責?」

    對這大內禁宮、巍巍皇城,兩名侍衛終是心懷敬畏,給蕭然一嚇到沒了主意,道:「那你說怎麼辦?」

    蕭然指著旁邊的一間廂房道:「這邊是雜事房,我進去拉屎。要不要你們兩位近來看著?」

    倆侍衛都下意識的一捂鼻子,不耐煩的道:「快去快去!別太久,也別耍花樣。」

    蕭然一陣竊喜,心說曾國藩就算換得了宮裡的侍衛,總換不了太監宮女什麼的。養心殿的太監我還算熟悉,老天保佑讓我碰見一個!

    推開雜事房的門,只見裡邊一個太監正蹲在那裡吭哧吭哧的刷恭桶呢,仔細一看,竟然是安德海!蕭然忙掩上門,低聲道:「靠,小安子,怎麼是你!感情這是做兼職來了?」

    安德海看清蕭然,頓時吃了一驚,道:「我的祖宗哎,你咋來了?!宮裡頭都是曾剃頭的人,讓他們撞見你就完了!」

    蕭然道:「沒事,你先別管這些,說說怎麼幹起這差事來了?」

    安德海鼻子一酸,道:「別提了!曾剃頭這王八蛋,把宮裡的侍衛都換走了,好多太監宮女也都給關了起來。要不是慈禧太后把我當體己人留下,現在指不定給鎖哪個小黑屋了。唉,想不到關鍵的時候,還是懿主子她唸著我……」

    一句話說出來,都變得眼淚汪汪的了。蕭然心說這曾國藩還真是夠謹慎,居然做的這麼絕。拍拍安德海肩膀,道:「先別哭,很快會好起來的。對了,你跟在慈禧太后身邊,知不知道她為什麼同意搬出冷宮?」

    安德海道:「還用說麼?你想想,曾剃頭手那麼黑,要是主子不跟他妥協,這皇宮,這京城,得變成什麼樣兒啊?」

    蕭然登時醒悟,想想曾國藩的行事狠辣,不禁有些脊背發涼。稍一沉吟,道:「小安子,主子身邊現在有我的人,你知道麼?」

    「林姑娘?知道知道!」安德海連連點頭,道:「當初在承德的時候,我不是就見過她麼,知道是你的人。」

    「好,那你想辦法替我通知林姑娘,讓她這麼這麼辦……」

    蕭然長話短說,剛跟他交待完,外頭的侍衛叫道:「我說蕭公公,好了沒有?」蕭然忙答應著就要出去。安德海抓著他袖子哭喪著臉兒道:「祖宗,你可一定快些回來呀,我那白粉可不多了!」

    蕭然衝他一點頭,道:「放心,我什麼時候栽過?好生辦事,回頭有你的好處!」

    出了雜事房,跟著兩個侍衛仍舊從神武門出了皇宮,回到春秋樓。曾國藩已經等在了那裡,一見面便道:「怎麼樣,見到了吧?老弟可別忘了你答應的話。」

    蕭然笑道:「怎麼會?全照大帥吩咐。」曾國藩見他臉上全無異色,這才算放心。

    此後兩天,蕭然跟林清兒幾個就宿在春秋樓旁邊的一座客棧,裡裡外外都有清兵把守。天空中仍有氣球不知疲倦的飛來飛去,蕭然每隔三個時辰就跑到春秋樓頂上發個訊號。初時曾國藩跟清兵們都覺得擔心,生怕那上面一不小心丟下什麼東西來,但瞅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不以為意。

    納彥紫晴最惦記的一件事,就是想偷偷潛回蕭府去看看,但是蕭然怕打草驚蛇,沒有同意。第三天,農曆六月初九,這一天是咸豐皇帝的生辰,以往這種祭典,只是象徵性的走個形式,由禮部去操辦一下,但是今天的祭典顯然是不同尋常,祭禮的地點竟然從往常的乾清宮搬到了太和殿,按照規矩,這可是皇帝舉行登基大典、慶典及接受文武百官朝賀的地方,包括將帥受命出征,也是在太和殿受印。

    對於留京的大臣們來說,這一變故意味著什麼,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所有人都意識到,這場暴風驟雨最急的一刻終於來了!
rusie 發表於 2009-2-6 12:07
第八卷 混跡後宮 第一百七十三章 翻牌(下)

    還沒亮,文武百官便已整裝束服,齊聚在午門外。勢危急,慈安太后跟小皇帝又啟鑾南巡了,所以已經有日子沒有正式上朝了。照以往,這些大臣們好不容易見了面,立刻便會分成幾個***,彼此談論些時局政務,或是花邊新聞,比如尚書府的四姨太給老劉戴了綠帽子、李侍郎家養的雞下了個雙黃鴨蛋什麼的。但是今天卻不同,所有人都是低著頭躬著腰垂手肅立,表情凝重。因為從天安門到端門一直到午門,齊刷刷排著長長的兩列荷槍實彈的清兵,森嚴戒備,給這個平靜的早晨籠上了一層肅殺的氣氛。

    此時所有人都已然明白,這哪裡是為了給咸豐祭什麼生辰,分明是曾國藩醉翁之意不在酒,特意把舉行祭典的地點選在了太和殿,正是要藉機扶蘭兒上位!如此大逆不道的舉動,諸臣心中豈能沒有怨言,但是面對著黑洞洞的槍口,也只能是敢怒而不敢言。

    辰正時分,九聲鼓響,午門大開。中門一駕空輦,由禮部司儀高唱道:「恭迎聖駕!」小太監抬了空輦,移往太和殿,然後兩側門打開,文武官員從東側門進入,宗室王公由西側門進入。

    進太和門,太和殿下,早已九尊十一獸佈置停當,三隻巨鼎沿階擺下,焚燒香陌,青煙裊裊。香案祭禮,明黃羅仗,昇平署的那一幫子伶官,拈著鼓槌喇叭,只等吉時奏唱。

    百官按照爵位品級,由殿內到門外,列班立。太常寺的「贊禮郎」司儀官上前一步,高聲奏道:「恭請慈禧太后懿駕!」只聽又是九聲鼓響,側首一個聲音高唱道:「慈禧太后駕到!」

    不少大臣都是暗暗一愣,這聲音跟平常太監那不男不女的聲音似有不同,怎麼聽著耳熟啊?不約而同的都稍稍抬了下頭,望那邊瞟了一眼。這一瞧可不要緊,所有人登時愕然。有幾個竟失口低聲叫了出來:「呀!蕭總管……」

    喊話這人,正是大內禁宮副總管蕭然。頭戴撒纓涼帽,身著五品補服,手持拂塵,只是表情顯得有些無精打采。這一嗓子調門雖高,聲音卻是半死不活的。能出息這樣祭典的大臣,無一不是宦途老手,一瞧見蕭然。心裡都是咯噔一下子:完了,大勢去矣!慈安太后終歸是無力回天,連她的心腹蕭總管都來隨侍祭典,顯然是放棄了京城這邊的主張。從此以後。直隸至山東、河南,完全就成了慈禧太后跟曾國藩的天下了!

    蕭然一嗓子喊完,拂塵一甩退至殿旁。接著是兩列太監低著頭弓著腰一溜小跑,迎出一隊鳳鑾。鳳頭幡下,一名彩盛裝女子緩步走來,正是葉赫那拉蘭兒。事實上從蕭然回京之後,一直被曾國藩看的死死地。不讓他跟蘭兒見面。此時近在咫尺,抬眼瞧去,只見蘭兒依舊是面色平靜的沒有一絲表情。眼瞼低垂。微微消瘦的臉頰讓她嫵媚稍減。卻更帶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清麗脫俗。

    走過蕭然身前的時候,蘭兒腳步似乎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用幾乎看不出的動作極輕的點了下頭,蕭然立刻心領神會。林清兒仍跟在蘭兒身後,生怕別人看出來她是蕭然的老婆似地,頭都不肯抬一下。

    照慶典的規矩,這個時候該由禮部贊禮郎頌讀祭文,然後行叩拜大禮,但是令百官意外的是,那司儀官出前一步,高聲叫道:「宣博多勒台親王、鑲藍旗滿洲都統僧格林沁,直隸總督曾國藩,山西八旗軍副都統若阿納顏,河南巡撫錢鼎銘,山東巡撫丁寶禎,晉見,奏請天表!」

    此言一出,群臣嘩然。這卻是搞得什麼調調?僧格林沁是親王,曾國藩是直隸總督,這兩個人來祭典參拜還則罷了,剩下若阿納顏、錢鼎銘、丁寶禎三個,統系外臣,何以有參典一說?這不是擺明了武力震懾、皇城示威麼?這麼著下去,滿朝文武都成了案板魚肉,哪裡還有立足之地?!

    群臣激憤不已,議論紛紛。然而隨著午門外一聲高奏:「曾國藩晉見!」剛才還吵吵嚷嚷的人群立刻便安靜了下來,回頭瞧去,只見侍衛肅立中,僧王在中,曾國藩在左,其餘三人緊隨其後,頂戴補服,昂然步入午門,徑至太和殿長階下,遙遙叩拜,齊聲道:「恭禮大行皇帝萬壽永芳!」其聲高亢,幾可繞樑。

    太和殿前,沒有清兵衛隊,卻有無數侍衛手按刀柄肅立兩旁,眼見得都是曾國藩早已佈置好了地。文武百官噤若寒蟬,有幾位直性老臣倒想站出來不顧一切的喊一嗓子「亂臣賊子」什麼的,但是身旁有那見機得快的早死命拉住,低聲求道:「大人別惹亂

    顧著你自己,也別害了大夥兒啊!」

    這麼一說,誰還敢再出半聲?那司儀官手捧一幅黃絹,出班奏道:「恭請太后示下,吉辰已到,可否開始大典?」

    「等等!哀家有話說。」

    那司儀官奏請開典,也只是個形勢,腦子裡甚至都沒想別地,只琢磨著頌讀祭文的時候可別出錯,可別砸了飯碗什麼的。所以聽太后一出聲,也沒留意說的是什麼,便自顧望大殿前地黃陵祭台走去,一邊展開黃絹,就待開始頌讀。走了那麼三四步,忽然腦子回過神兒來:啊?等等?這,這儀式好像沒這個規矩啊!……

    生生的頓住腳步,一臉的愕然,也不知是該進還是該退,活像個蹩腳地泥菩薩。蕭然在後頭低喝一聲:「聾了?還是不要腦袋了?」那司儀官如夢初醒,急急回身卻絆了一跤,連滾帶爬地退到一邊去了。

    長階下僧格林沁幾個,也都是面面相覷,不知道蘭兒這是唱地哪一出。眼光交錯一番,最終匯聚到了曾國藩的身上。而曾國藩此時臉上陰晴不定,微微仰起頭看著蘭兒,表情極為古怪,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蘭兒仍是微微低著頭,似乎對這一切都沒瞧見,緩緩走至祭台旁,平靜地道:「周炆翊安在?」

    禮部尚書周炆翊慌忙脫班出列,道:「老臣在!」

    蘭兒微一抬頭,目光望階下一掃,方才還是平靜的似乎有些柔弱的女子,竟一瞬間就平添了一股逼人的氣勢,文武百官給她目光掃過,不知怎麼登時便覺矮了幾分。只聽蘭兒一字一頓的道:「不奉朝廷詔命,外臣私自進京,我朝可有這個規矩?」

    這一句話,便如炸雷一般從眾人頭上滾過,震的耳膜嗡嗡直響。僧格林沁幾人都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戰,再看曾國藩,原本微躬著的腰頓時繃直了,一張臉孔陰的怕人,死死的盯著蘭兒,目光銳利如刀。

    周炆翊嚇得一哆嗦,忙道:「這,這個……沒、沒有!」

    蘭兒道:「倭仁安在?」

    左都御史倭仁也忙站了出來,道:「奴才在!」

    蘭兒道:「倘或臣子違反了規矩,私自進京,該當如何?」

    倭仁猶豫了一下,道:「此謀逆之罪,該處腰斬極刑!」

    寬闊的太和廣庭,此時安靜的鴉雀無聲,似乎連風都停了。站的稍近的人,彼此甚至能聽見對方粗一聲細一聲的呼吸,跟撲通撲通的心跳。河南巡撫錢鼎銘天生膽小,這時只覺著兩腳發軟,不由自主的向前跨出一步,險些摔倒,多虧若阿納顏一把揪住。曾國藩抬頭望著蘭兒,幾乎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道:「臣等豐詔而來!」

    蘭兒迎著他那殺人的目光,寸步不讓的道:「奉誰的詔?」

    「慈禧太后懿詔!」

    「我怎不知?詔令在何處,可有手諭?」

    「你!!!」曾國藩霍然近前一步,惡狠狠的道:「只有口諭,太后難道忘了嗎?傳旨之時,我部下將佐都聽的清清楚楚,難道太后是要他們來做個人證?」

    「放肆!」一個不陰不陽的聲音響了起來,蕭然慢條斯理的走上前,道:「我說曾國藩,你在用什麼語氣跟太后說話?身為臣子出言不敬,怎麼著,想造反啊?」

    曾國藩一看見蕭然,眼珠子都紅了,咬牙道:「不敢!可是就算是萬乘之尊、天子腳下,也總要講一個理字!」

    「哦?那曾帥可曾聽過一句話,叫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蕭然話音剛落,蘭兒馬上道:「曾國藩私自進京,理當問斬,姑念曾為朝廷盡忠,賞全屍。來人,賜酒!」

    曾國藩一口血險些噴出來,心說還真是一對姦夫淫婦!怒極反笑,道:「臣現在還死不得!臣死了,只恐部下作亂,朝綱不保啊!」

    這句話便是一個信號,只見肅立兩邊的大內侍衛中,有人高叫一聲:「清君側!」錚錚一陣金鐵交鳴,無數柄雪亮的腰刀拔出刀鞘!眼看著紫禁城即將遭受一場空前的血腥洗禮,文武百官登時大亂,驚恐大叫。

    然而奇怪的是,這些個侍衛不是沖上太和殿,而是徑直奔曾國藩幾個撲來。當先一人縱刀大喝:「火器營盛左在此,弟兄們,誰敢反抗,就地格殺!」

    「是!」

    一片怒吼聲,如驚濤駭浪般滾過。與此同時,午門外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間或還夾雜著喊殺聲,和淒厲的慘號。
rusie 發表於 2009-2-6 12:08
第八卷 混跡後宮 第一百七十四章 雲開霧散(上)

    國藩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明明已經將京師圍的鐵桶通,這些個火器營的士兵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難不成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或是地底下鑽出來的?

    在盛左等人衝過來的一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可是涼颼颼的刀鋒壓在脖子上,以及午門外的一連串爆炸、哭號聲,還有隨風飄散過來的刺鼻的硝煙氣味兒,都在提醒著他,這一切已然真真切切的發生了。

    頃刻之間,曾國藩、僧格林沁等人已被團團包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令文武百官都看傻了眼,連喊叫都忘記了。只聽得門外的爆炸聲放消,接著又是一輪爆豆般的槍聲。一些先前暗地裡跟曾國藩有過勾結的大臣,這時如夢初醒,發一聲喊,驚慌逃竄。不明就裡的大臣們早駭的三魂沒了六魄,給這麼一攪和,更是一哄的四下亂竄。週遭侍衛一擁而上,為頭先拿翻了七八個。數百年肅穆莊嚴的紫禁城太和廣庭,一時亂作一團,像煮開了的粥鍋一樣。

    肅親王華豐、醇郡王奕澴兩個都已跟曾國藩做了一路,眼見得今日功敗垂成,難逃一劫,抱著一絲僥倖,趁亂擠出人叢,順著漢白玉的圍欄晌午門溜去。老五太爺惠親王綿愉,到底是年紀大了跑不動,一步搶的急了,腳下一個踉蹌,咕咚一頭撞到了欄桿上,跌的頭暈眼花,半晌掙扎不起。

    且說華豐、奕澴,沒命奔到午門,恰好外面的槍聲也漸漸停住。兩人不由得頓住腳步,對視了一眼,心說外頭不知虛實,但總比在這裡等死的好。正要衝出去,卻聽吱啞一聲,午門大開,一大群官兵如狼似虎般衝了進來,當先一人。頭戴紅寶石頂,身著一品補服,赫然卻是領侍衛內大臣、六額附景壽!只見他嘿嘿一笑,慢條斯理的道:「兩位王爺這是要哪裡去呀?」

    景壽跟蕭然的關係,好的跟親兄弟一樣,誰人不知。華豐眼見大勢已去,長嘆一聲,掉頭默默走回。醇郡王奕澴。到底年輕,還在跟景壽低聲下氣的懇求道:「六額附,咱們好歹也是親裡親,不要受了外人挑唆……」華豐回首怒道:「囉嗦什麼?沒出息的架勢。對得起你自己的身份名爵麼?」

    奕澴默默無言,跟著華豐走回大殿前。文武百官一個沒跑了,都被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住。這時不少大臣已經明白過味兒來,想想曾國藩一黨圍困京師已久。今日終於折戟敗北,暗暗地拍手稱快。但是一想起曾國藩、僧格林沁等人的八旗軍、滿蒙鐵騎仍在,那可是十餘萬的部隊,豈是區區一個火器營能夠抵擋得了的?只此驚變。必成大禍,只怕要玉石俱焚。登時一顆心來不及放下,便又懸了起來。

    錢鼎銘此時已經嚇得面無人色。站都站不穩。若阿納顏、丁寶禎跟僧格林沁。倒還勉強挺得住,但是明顯的臉色發白。表情緊張。令人意外的是曾國藩,經歷了這疾風驟雨的變故,竟比剛才還要鎮定,渾如沒事人一般,嘴角甚至還帶出一絲嘲諷般的笑意。只是目光陰冷如刀,死死盯著蘭兒。

    蘭兒扶著蕭然手臂,走下長長地石階,一直走到曾國藩等人面前,毫不避讓的迎著曾國藩的目光,道:「你還有何話說?」

    曾國藩冷冷一笑,緩緩道:「太后聖明,臣無話可說,要殺要剮,全由太后發落。臣只恐大清千秋基業,為奸宦所誤,動搖國本;只恐京師崔巍皇城,留於水火,不能瓦全!」

    蘭兒道:「你這是威脅哀家了?」掃視了僧格林沁幾人一眼,道:「你們怎麼說?想必是跟曾國藩一樣的心思,對麼?」

    錢鼎銘雙膝一軟,撲通跪倒,哀嚎道:「太后饒命,臣罪該萬死!此事全系曾國藩主使,我,我是被逼地啊!太后明察……」僧格林沁飛起一腳將他踢了個跟頭,怒道:「王八蛋,孬種!」還待再打,早被幾名侍衛牢牢按住。

    蘭兒點了點頭,道:「男兒膝下有黃金,錢愛卿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況且你只是一時被小人蠱惑,誤入歧途,暫且站過一旁,戴罪立功。」

    「啊?!」

    別說錢鼎銘愣住了,就是若阿納顏,丁寶禎,甚至所有大臣都驚呆了。謀逆重罪,蘭兒竟然一句話就給錢鼎銘定了性,說放人就放人,豈不成了兒戲?錢鼎銘雖然膽小,腦子卻極靈,率先明白過來,咕咚一個響頭磕在地上,泣聲道:「謝太后開恩!」翻身跳起,立馬站到一邊去了。

    這一來,若阿納顏跟丁寶禎可就待不住了。原本都指著麾下重兵,蘭兒必有顧忌,可是現在看蘭兒那氣定神閒的模樣,似乎勝籌在握,心裡便先

    底;再瞄一眼她身後的蕭總管,趾高氣昂、一幅小人樣,就更慌了神。要知道蕭然這傢伙從來都是神出鬼沒地不走尋常路,別的不說,單說這戒備森嚴的紫禁城,明明都是曾國藩的人馬,怎麼一下子竟冒出個火器營來?京城外圍雖然駐有重兵,但是誰又能保證蕭然不會玩出別地花樣兒?這可是個幾百人就敢西征莫斯科綁架俄皇、一千來人就能橫掃倭奴島的主兒啊!……

    再看錢鼎銘,認了個錯便沒事了,很顯然蘭兒的矛頭只是指向曾國藩一個人,犯得著咱哥們兒陪他一起玩完麼?這麼一想,就越發地猶豫了。偏蘭兒目光移到了丁寶禎臉上,突然厲聲道:「丁寶禎,你可知罪?!」

    丁寶禎本屬奕子,之所以投靠曾國藩,也是逼不得已。想當年辛酉政變之時,蘭兒地鐵腕,文武百官無不欽服,對這個女人原本就心存忌憚。因此聽了蘭兒這突如其來的一聲,禁不住打了個哆嗦,惶聲道:「罪臣……罪臣……罪該萬死,求太后開恩!」

    說罷俯身跪倒,五體投地。若阿納顏也就站不住了,膝蓋不由自主地打彎兒,猶猶豫豫的就要跪下。曾國藩臉刷就白了,冷哼了一聲,道:「不急不急,秋後算賬!」

    這意思當然是說,就算你們現在都投靠了蘭兒,但危機一過,她一定會卸磨殺驢,你們誰也跑不了。僧格林沁沖若阿納顏咆哮道:「你還算個旗人麼?是就給我站直了,別辱沒了祖宗!」

    滿洲鑲藍旗旗主僧格林沁,素以剽悍著稱,號稱大清第一虎將,誰人不懼?況且若阿納顏在山西一直跟著僧王混,基本上相當於他的小弟一樣。現在聽大哥這麼一喝,登時站直了身子,不敢再有投降悔罪的念頭。

    那邊綿愉、華豐幾個,作為曾國藩在朝中的內應,心裡頭也是七上八下的,想要跪地求饒,又怕回頭蘭兒反悔,可就後悔莫及了。華豐到底老成,咳嗽一聲,道:「啟奏太后:僧王等人雖然無詔進京,然屬勤王之師,況日前京畿危機,外有洋夷而內有亂黨,眾位大人亦是擔心京城安危,心繫祖宗基業。倘或以此治罪,恐惹來清議。」

    一句祖宗基業,先標明自己身份,乃是旗人宗室;而亂黨一言,自然而然的將矛頭指向了蕭然。同時又留了個後手,隱隱的就將自己跟曾國藩撇開了關係,畢竟曾國藩是個漢臣。這個華豐,十足的一頭老狐狸!

    果然,曾國藩聽了這話,臉色就是一變,卻又無法回駁。蘭兒正中下懷,微微一笑,道:「肅親王,哀家聽說碾子山一戰,蕭總管率火器營大敗洋夷聯軍;旅順口一役,又全殲了三國聯合艦隊。洋夷既平,而盛京叛軍也已兵退赤峰,京師得以保全,此乃我朝天威浩蕩。可是現在,五省大員擁兵自重,齊聚京師,公然藐視朝綱,覬覦權政。你說亂黨,可是說這些人麼?」

    「這……」華豐登時啞口無言。僧格林沁怒道:「聖駕南巡,有違祖宗成法!江南漢臣之地,明明就是有去無回,倘或來日遷都,我滿清何以為繼?而盛京將軍納彥辛奪,臣等已然查明,他的女兒已經做了蕭然的老婆!眼見得盛京反叛,是蕭然翁婿聯手做的詭計!種種一切,都是蕭然這廝搞的鬼,他不是亂黨,誰是亂黨?太后,臣等如此,乃是為了保護祖宗基業!」

    「哦?如此說來,你們是來保護祖宗基業的,對麼?」蘭兒呵呵一笑,忽然沉下臉,厲聲說道:「五省重兵圍困京師之時,蕭總管正在旅順口與洋夷苦戰,若非他拚死保護大清,聯軍早已殺進北京城了!你們這些個督撫大員,統兵將帥,洋鬼子打過來的時候,你們都在做什麼?自咸豐八年到現在,我朝幾次抗夷失敗,僧王爺,哀家倒要請教,你與洋人對敵,可曾有過一勝?」

    僧格林沁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蘭兒哼了一聲,又道:「你剛剛說的這些話,是曾國藩教你的吧?好一句祖宗基業!你等可知,若非哀家早有防備,只在今日,曾國藩便要篡政了!他才是要奪我大清江山的罪魁禍首!」

    「啊?!……」

    平地聲雷,群臣莫名驚訝。曾國藩臉色由白轉紅,牙齒咬得咯咯直響,半晌才嘿然曬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怎麼,想抵賴啊?」蘭兒笑了笑,一字一頓的道:「曾國藩,你告訴眾卿家:你是旗人,還是漢人?」
rusie 發表於 2009-2-6 12:09
第八卷 混跡後宮 第一百七十四章 雲開霧散(中)

    堂之上,滿漢之分素來是個敏感話題,上自天子下至這一茬兒多少都有些避諱。不過剛剛僧格林沁起了個好頭,正中蘭兒下懷,一句「你是旗人還是漢人」,便如活吞了個三九天凍得硬邦邦的冷饅頭,噎得曾國藩臉紅脖子粗,腦門子上青筋突突的亂跳,半晌才惡狠狠的憋出一句:「臣赤膽忠心,為大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天日可鑑!」

    但是這句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除了僧格林沁以外,惠親王綿愉、肅親王華豐、醇郡王奕澴等一大幫子旗人親貴,包括副都統若阿納顏,都猛然驚醒!

    他們之所以肯為曾國藩所利用,為的就是想保住滿清的政權不倒。這都是因為慈安太后跟小皇帝的啟鑾南巡一事,來得太過突然,令這些親貴重臣一時亂了分寸,這才同意與曾國藩結盟,共同對付蕭然。而這時為蘭兒一句話點醒:曾國藩也是個漢臣,咱哥們兒都不惜冒著謀逆篡政的罪名跟著他混,指望著他能保大清的江山麼?!

    群臣嘩然,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僧格林沁梗著脖子道:「曾國藩是我朝舊臣,平定長毛,保我大清社稷,功不可沒,怎會篡逆?」

    蘭兒冷哼了一聲,道:「僧王爺,那你是懷疑我說的話了?」

    僧格林沁到底對太后心存畏懼,訕訕的道:「不……不敢!」

    蘭兒來來回回的踱了兩步,霍然回身喝道:「好。我問你:當初攻克江寧,是誰假名剿匪,拒不回朝受功?江南平定,又是誰領兵九萬,擁兵自重?調任直隸總督,又是誰走了足足兩個月,一路誇官、大造聲勢?此次三國聯軍進犯,又是誰假道平叛而實取京師,公然圍困大清皇城?此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僧王爺,難道這些還不夠麼?!」

    僧格林沁雖然性情耿直,卻並不傻。聽了蘭兒這一番話,便如醍醐灌頂,猛然醒悟。其實這種事情,本來就是有口難辯地事。當初曾國藩的確對朝廷懷有疑心,害怕朝廷會卸磨殺驢,話說回來,換上哪一個漢臣不是如此?而這一次。曾國藩的確是處心積慮的要保大清,那根本是為了自己的權勢身家,沒想到卻被蘭兒抓住了口實。要說蘭兒這一計無中生有。委實忒毒了些。你想啊。這些大臣們跟蕭然不同,又沒有《曾國藩傳》什麼的可以看。哪裡知道曾國藩到底是安的什麼心?畢竟誰也不是諸葛亮,能知過去曉未來,而那些對曾國藩本就心懷不滿的大臣,由左都御史倭仁、大學士周培祖帶頭,趁勢鼓噪起來,紛紛檢舉揭發曾國藩的逆行、罪證。有句古話叫做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給群臣這麼一鬧哄,明明是假地,也變成了比真的還真。

    曾國藩氣的鬍子一根根翹了起來,恨不能一口水活吞了蘭兒,哆嗦著手指著她道:「你,你血口噴人!……」

    話音還沒落,倭仁先站出來,一指曾國藩喝道:「大膽!敢如此跟太后說話,想造反麼?」

    周圍侍衛一擁而上,牢牢將曾國藩按住。曾國藩此時方知蘭兒算計之深、計謀之毒,也明白大勢已去,長嘆一聲,忽然仰天狂笑,道:「好!好!好!可嘆我曾國藩赤膽忠心,卻落得如此下場!」掃視群臣,大叫道:「你們這群飯桶、白痴,豈不知太后已與那假太監做了一路,死到臨頭還不知道……」

    話音未落,直覺眼前一黑,老大一個拳頭正中面門,打落數枚牙齒,鮮血淋漓,哪裡還說得出話來?原來是盛左見機得快,一拳封住了他的嘴巴。關於蕭然身份,綿愉、華豐、倭仁這些王公重臣自然是早就心知肚明地,而那些不知道的人,都是些小蝦米角色,聽著這話不明不白,可是誰敢多一句嘴?

    蘭兒皺眉喝道:「帶下去,容後發落!」幾名弟兄一起動手,橫拖倒拽的將曾國藩押了下去。剩下僧格林沁跟若阿納顏,惶然跪地,連連磕頭。蘭兒道:「都起來罷。曾國藩這人,陰險狡詐,這一次事出有因,也不能全怪你們。不過眼下曾國藩還有數萬駐軍於京師城外,僧王爺,哀家現在命你為平叛將軍,會同山西、河南、山東三省兵力,清剿亂黨。凡有抵抗者,一律格殺,誅九族!」

    僧格林沁大喜過望,咚的一個響頭磕下,泣聲道:「臣……臣……謝恩領旨!」鼻涕眼淚地擦了一把,起身叫道:「若阿納顏、錢鼎

    寶禎,即可點軍,隨我踏平叛軍大營!」

    若阿納顏三人齊聲應諾,隨僧格林沁去了。蘭兒轉身瞧著綿愉、華豐等人,道:「你們幾位都是王爺,好歹也說句話,現在亂黨業已查明,該當如何處理?」

    綿愉幾人嚇的臉兒立時就白了,慌忙躬身道:「社稷為重,臣等不敢妄言,全靠太后定奪!」

    蘭兒冷然道:「好,既然如此,哀家就說了。此事全系曾國藩一人所為,與眾卿家無干,到此為止,不可再行追究。京師之圍既解,正該安撫百姓,恢復生產。著即擬旨,張貼安民告示。六額附!」

    景壽,道:「臣在!」

    「命你統領火器營,肅清城內曾國藩亂黨,暫時接管步軍衙門,署理京城防衛。」

    「臣遵旨!」

    「軍機處、內務府大臣安在?」

    文祥、寶鋆等忙驅前一步:「微臣在!」

    ……

    蘭兒有條不紊的發號施令,蕭然在她身後,看著她高挑而窈窕的背影,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不能不說,這是一個精明強幹地女人,一個機智果敢、殺伐果決的政客,如果沒有她,今天會是怎樣的一個結果,委實難料。而她今天地所作所為,在朝臣們看來是為了大清江山對付曾國藩竊權篡政,蕭然心裡卻是無比地清楚,蘭兒所做地一切,都是為了他蕭然。與之形成強烈反差的,蕭然眼前又浮現出她在自己懷裡時地溫柔嬌媚,還有在冷宮裡的恬靜淡然……

    這還是歷史上的那個慈禧太后麼?難道她真的寧願為了愛,而放棄一切?

    偶然回頭,遠遠的能瞧見林清兒在朝著自己擠眉弄眼,似乎在說:怎樣,我說的沒錯吧?

    蕭然輕輕嘆了口氣。他知道,長久以來固守在心裡的所有芥蒂和防備,都已在這一瞬間,煙消雲散。

    一切都已安排妥當,慶典取消,群臣退去,重新整備京城事物。走出午門的時候,所有大臣都一掃連日來心中的壓抑積鬱,心情振奮,而經歷了這樣一個驚心動魄的早晨,東方一輪紅日噴薄而出,驅散了濃重的陰靈,巍巍紫禁城更顯煥然一新。

    蘭兒由安德海伺候著,返回養心殿處理積下的政務。扳倒了曾國藩,還有許多善後的事情需要處理。盛左忙著安頓紫禁城的防衛,把昨夜偷偷抓起來的原班侍衛一併解送步軍衙門。剩下蕭然,帶著兩名弟兄來到武英殿後身的一帶小廂房,倒霉的曾國藩就被關在這裡。

    推開門,正面是一鋪短炕,曾國藩被五花大綁的丟在炕梢。蕭然命看守的弟兄都出去,又掩上房門,道:「怎麼樣曾帥,昔日座上客,今為階下囚,這滋味兒,您也覺著難受吧?」

    曾國藩滿臉血漬未乾,猶然嘿嘿的不住冷笑,道:「我不怕,我不怕!我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拜相封侯,什麼榮華富貴也都享盡了,死有何憾?倒是你蕭老弟,老朽拼著這條老命,換你滿門良賤,值了,值了!」

    他數顆門牙被盛左一拳打掉,說起話來滿嘴漏風,含混不清。不過蕭然也聽出了他的意思,不禁哈哈大笑,道:「曾帥視死如歸,這份勇氣當真教人佩服!只可惜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這天底下的事情,終有你算計不到的地方。好吧,今兒個就讓你開開眼界!怎麼樣戴大哥,出來見過你家大帥吧!」

    門呀的一聲推開了,一名漢子低頭走了進來,慢吞吞的架勢似乎頗為躊躇,沖曾國藩單膝跪倒,道:「屬下……屬下……參見大人!」

    「戴?!」曾國藩霍然往起一挺身,卻因身上被綁縛著,又重重跌了回去,氣得渾身發抖,道:「你,你好!我一向待你不薄,怎敢背叛於我?!」

    戴滿臉愧然,憋了半晌,才像下定決心似的道:「大人,屬下也是逼不得已!蕭總管於我戴家有舉薦之恩,想戴家素已家傳火器為傲,然自曾先祖沒落,無數輩人的心血竟器藏於家,無人問津!多虧了蕭總管一力保薦,才能夠重見天日並發揚光大,讓戴氏列祖列宗得以含笑九泉,此等恩情,戴永生難報!屬下願為大人粉身碎骨,可是無論如何也不敢愧對先祖!要是真的傷害了蕭總管的家人,我戴,我戴還是人麼?!」
rusie 發表於 2009-2-6 12:10
第八卷 混跡後宮 第一百七十四章 雲開霧散(下)

    去了最後的籌碼,曾國藩萬念俱灰。想想多年來的然功虧一簣,徹底的葬送在了蕭然、蘭兒這兩人的手上。默然良久,道:「蕭老弟,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吶!想不到我曾國藩出生入死、沙場征伐,拼了大半輩子,到頭來竟不如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假太監,可笑,可笑!看來今天這一局,你贏了,伯函輸得心服口服。只是有一點老朽死也不明白,京城五里之外都是我布下的哨卡,自認蒼蠅都飛不進來,你的火器營,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地下鑽出來的?」

    蕭然哈哈一笑,道:「沒錯啊,實不相瞞,我的人還真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怎麼,這三天來我的那些個氫氣球在天上呼呼啦啦的飛來飛去,難道大帥真的以為他們都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做麼?」

    「啊!……」曾國藩猛然醒悟:感情這滿天亂飛的氫氣球,明裡是用毒氣彈來威脅我,暗地裡其實是運兵的!這一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也太絕了吧?又氣又急,忍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說來也真是難為他了,曾國藩自認熟讀兵書戰策,古往今來各種戰法莫不是了然於胸,但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敵人會從天上來啊!也甭說是曾國藩了,就是諸葛再世武侯重生,估計也一樣迷糊。

    其實在十九世紀中葉,氫氣球就已經被投入實戰中了,但是由於載重跟機動性有限,一般只是作為高空偵查、軍事瞭望等任務。比如同時期的美國南北戰爭中。就曾經使用過氫氣球。蕭然這次採用氣球空投士兵,說來可謂戰爭史上地一大創舉了。剛好六月的北京風和日麗,平均每個氣球一次搭載大約十名左右的士兵,二十餘隻氫氣球,一次飛行就能運送二百餘人。利用三個晚上的時間,大興山原班六百餘弟兄全部神不知鬼不覺的運到了北京城中,除了佔領紫禁城,剩下一部分弟兄由段興年、花和尚率領,秘密包圍蕭府。解救蕭然的家人。負責看守蕭府的曾國藩侍衛營佐領戴,感恩於蕭然,一看救兵到了,便即投誠。裡應外合將人質平安解救,叛軍全部落網。事實上就算戴不投降的話,對於大興山特種部隊來說,這種營救任務也實屬小兒科。只要能夠避開曾國藩的警戒潛入京師。這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一支部隊能夠抵擋地住特種部隊的突襲。

    曾國藩似乎整個人都一下子委頓了下去,目光也登時變得呆滯,空洞洞的沒有一點神采。蕭然看著這位前世曾經的偶像、今日地手下敗將,禁不住暗暗嘆息。事實上蕭然是個比較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是穿越來的,就算十個、一百個蕭然綁在一起,也絕對不會是這位文正公的對手。

    「曾國藩。現在你還有什麼想說地麼?」

    蕭然笑容一臉。冷冷說道。曾國藩楞了半晌。淒然一笑,道:「沒什麼。敗就是敗了。只希望蕭公公你……禍不及妻兒,我雖也抓了你的家人,但是真的沒有加害之意。只望蕭公公大人大量,能留下我曾氏一門骨血,伯函原來世結草啣環,來報答你的恩德。」

    一番話從這位位極人臣、疆臣之首地曾帥口中說出,委實無比淒涼。戴畢竟跟隨曾國藩已久,心中不忍,脫口叫道:「大人……」便哽嚥著說不下去。

    蕭然輕嘆一聲,伸出手道:「刀來!」戴大吃一驚,雙膝跪地,抱住蕭然腿道:「公公開恩,戴願待曾大人一死!」門外段興年跟花和尚連忙進來,將戴拉過。

    蕭然道:「我自有主張。」來到炕前,嚓的一刀割斷了曾國藩身上的繩索。曾國藩一呆,道:「蕭公公,你這是……」

    蕭然扶起曾國藩,取一方絹子替他拭淨臉上血跡,笑了笑道:「曾大人,不管你相不相信,在蕭然心裡,對大人一直是心懷敬佩。這許多年來,大人南征北戰,平定長毛,功不可沒。如果不是您運籌帷幄、力挽狂瀾,恐怕江南直到今天,也仍然是遍地戰火,民不聊生。而大人操持洋務,先後創辦軍械所、機器局,幫助同然堂開拓江南市場,如果不是您地高瞻遠矚,江南地工業、商業也斷不會取得今日之成就。如此種種,不單是我蕭然,相信歷史也不

    您地豐功偉績!」

    曾國藩臉上浮起一絲激動神色,鬍子抖了幾抖,卻什麼也沒說出來。蕭然又道:「那日在春秋樓,你說的那番話,我相信是出於真心地。你說你肯放我一馬,許我歸隱田園,蕭然感激不盡。不為別的,就因為你肯對我網開一面,今天我也不會趕盡殺絕。我已替你在京郊選好了宅子,回頭會把你的家人也接過去,讓你安度晚年。做了一輩子官,打了一輩子仗,相信勾心鬥角、刀光劍影的你也累了,好好享一享天倫之樂吧。曾大人,最後再跟你說一句:今日之變故,乃大勢所趨,歷史的洪流是誰也無法阻擋的。你雖一時誤入歧途,但相信假以時日,一定會明白蕭然的良苦用心。」

    曾國藩默然無語,良久嘆道:「長江後浪推前浪!我曾國藩這輩子也沒真正佩服過幾個人,但是老弟的胸襟氣度,不容我不服啊!老弟的恩德,伯函恐怕今生是無法報答了,那麼就送給你一句忠告吧:古往今來,敗者為寇,但勝者也未必為王。江南不比北方,那是一盤散棋,切不可為人所誤,做了他人嫁衣啊!」

    這句話,的確是肺腑之言,江南時局遠比北方要複雜的多。想曾國藩已經將湘軍遣散,僅憑新接手的直隸兵馬,就險些釀成大禍,如果是他的九萬湘軍仍在的話,鹿死誰手還真未可知。而李鴻章、左宗棠、駱秉章之流,無一不是擁兵自重、雄霸一方,想讓這些個封疆大吏乖乖的臣服於腳下,委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蕭然暗暗嘆息:曾國藩這話倒是出自好意,只可惜,他還是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麼啊!點點頭,道:「多謝大人提醒。」

    離開小屋,交待段興年安排人將曾國藩看好,畢竟餘波未平,還不能馬上放他出去。自己帶上花和尚,先到後面坤寧宮去看望解救出來的家人。坤寧宮自打眉搬出去以後,一直空著,正好讓家人暫時住在這裡,比較安全些。

    一進坤寧宮,就瞧見太監總管陳勝文在裡裡外外的忙活,指揮著一大批太監宮女來服侍,那架勢搞的跟伺候太皇太后一樣。蕭然忙讓他把人都撤了,他可不想搞的那麼張揚。

    到了寢宮,老太太跟老婆孩子們都在,蕭于氏正打斜坐在錦榻上,麗妃彥琳跟寧薇一左一右,正給她捶腿。老太太到底有些不安,眼睛又看不見,道:「這究竟是什麼地方?宅子這麼大,得是那位官爺的府上啊?」

    彥琳忍著笑道:「這是蕭然置的新宅子,趕明兒您老就在這養老啦!」

    蕭于氏道:「哦,又置宅子啦?小四兒就是有錢燒的。」想了想又道:「咦,那你是那家的姑娘啊?莫不是小四兒又……又……」

    彥琳羞得滿臉通紅,不知如何解釋,雨婷姐妹們都忍不住的笑。寧馨眼尖,瞧見蕭然,歡喜叫道:「好啦,相公回來了!」

    姐妹們一擁而上,將蕭然團團圍住。儘管這些天來曾國藩並沒有難為蕭然的家人,但是出了這麼大的亂子,誰心裡都是擔心的要死,此時相見,竟恍如隔世。寧馨第一個哇的哭了起來,然後是小竹小月,一家子抱在一處哭成一團。

    蕭然抱起兩個孩子,看著這一幫子老婆,也是頗多感慨。老太太惦記兒子,但是兒媳婦太多圍了個嚴實,竟然擠了半天沒擠到***裡去,氣的大叫:「逆子啊逆子,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雨婷姐妹這才想起婆婆還在呢,羞慚不已,連忙讓開。

    老太太將蕭然從頭到腳摸了個遍,確定胳膊腿兒都沒少,這才放心。一家子守在一起說了會話,蕭然這才發現蕭瑩不在,想來應該是跟雨來一起,也被曾國藩看起來了。同然堂那邊,他安排了馬超帶人去解救,也不知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剛好這時景壽派人過來傳話,說整個京師已經基本控制住了,除了東門跟北門仍有少量曾國藩的殘部,殘敵已基本肅清。駐紮在城外的曾國藩部,已被僧格林沁、若阿納顏等四省兵馬團團圍困。主帥完蛋了,叛軍群龍無首,也就只有乖乖的繳械投降。
rusie 發表於 2009-2-6 12:10
第八卷 混跡後宮 第一百七十五章 重溫舊夢(上)

    然也正要到同然堂看看去,這可是發家的本錢,什麼丟的。雨婷擔心弟弟,也跟著蕭然出了皇宮。京城這陣子戒嚴,百姓人心惶惶的,再加上今早大張旗鼓的全城搜捕叛軍亂黨,老百姓都嚇的藏在家裡不敢出來,大街小巷一下子變得冷冷清清的。兩人先乘車趕到雨來的府上,只有蕭瑩在,已經身懷六甲,挺著個大肚子,正張羅著要去同然堂找雨來。原來曾國藩的手下都被馬超帶著弟兄給抓了,蕭瑩安然無恙,而雨來卻一直給關在同然堂裡,這陣子也一直沒能回家。

    三人一起來到同然堂,雨來正安排夥計們整理封存的賬目,處理這陣子耽擱下的生意。做買賣就講究一個穩妥,像同然堂出了這麼大的事,難免引起各地加盟商的恐慌,紛紛來電詢問京城到底出了什麼事,這些都需要一一安撫的。蕭然看雨來忙的滿腦門子汗珠,心裡一陣感動,語帶責備的道:「臭小子,再怎麼忙,也不能媳婦都不顧了吧?人家可是一大一小,好歹你也先回家看看啊。」

    蕭瑩在一旁哼了一聲,道:「他?這輩子是掉錢眼兒裡去了,還能顧得上我們娘們?」一邊說著,卻又一邊抽出絹子去替雨來擦汗。

    雨來摸了摸蕭瑩的肚子,赧然一笑,道:「我是聽馬超大哥說了,家裡都已經安排妥當,這才在這頭先忙著。生意上的事又多又咋,耽擱不得。」

    蕭然這才注意到馬超不在。問了雨來才知道,原來是安排他帶人去工廠那頭了。曾國藩這一次做地很絕,把同然堂旗下的產業,包括商號跟工廠全部封掉,雨來擔心工廠會遭到破壞,那損失可就大了,所以叫馬超加急趕過去。

    關於這一點,蕭然倒不擔心。曾國藩一向對洋務比較看重,篡政歸篡政。但也不至於毀了辛辛苦苦構築起來的中國工業。正琢磨著要不要去那邊看看,電報局忽然來了個夥計,帶來一封江寧拍來了電報,蕭然結果一看。卻是眉拍來的,原來聖駕已經抵達南京。

    電報是直接拍給蘭兒的,內容很簡單,詢問了一下最近的戰況。以及京城近況,末尾只加了一條,命蕭然著即南下侍駕。看來京城這邊的變動,消息已經傳到南方去了。眉是在擔心蕭然的安危。蕭然忙擬了一封回電,告訴她京城這邊已經控制了局勢,曾國藩倒掉。蘭兒暫時主理政務。

    京城動亂的消息傳到江南。這可不是什麼好事。畢竟聖駕南巡這件事情。無論對滿人還是漢人來說都是件十分敏感地事情,京城再一亂。只怕會引起各省督撫的恐慌。唯一值得慶幸的,江寧是李鴻章的地盤,淮軍目前在江南一帶實力最強,有李鴻章在那裡鎮守,還不至於出什麼亂子。

    蕭然拿了電報,準備回宮去跟蘭兒商議,雨婷便與他一道告辭。回宮地路上,坐在馬車裡頭,雨婷就一個勁兒的瞧著蕭然偷偷的笑。蕭然道:「幹嘛這麼看我,我臉上有花啊?」

    雨婷笑道:「是啊是啊,有花,好大的一朵桃花呢!」

    蕭然一愣,接著就隱隱明白了她話有所指,臉微微一紅,咳嗽了一聲,不知如何作答。雨婷柔聲道:「瞧你,犯什麼難啊,我又沒說你什麼。今兒早上跟清兒妹妹打了個照面,她已經把蘭兒姐姐地事情都跟我說了。小三子,老實交待,你跟蘭兒……是不是早就……早就有了?」

    「啊?你說的什麼啊?」蕭然裝聾作啞。

    「就裝相吧你!」雨婷嬌嗔的捶了他一拳,接著又輕聲嘆了口氣,道:「其實說起來,蘭兒也挺可憐的。我在宮裡頭待過,所以知道,落魄地妃子那可是一個慘。宮女好歹也有下了值的時候,也能說說笑笑的開心一會子,可是蘭兒原只是個不得寵地秀女,連宮女都不如,整日裡強顏歡笑,遭人白眼,還要提防著別人來算計。好容易熬出了頭,結果又被打入冷宮,唉!」

    提起蘭兒地經歷,蕭然也是頗多感慨,一時無言。雨婷還道他心有顧慮,笑道:「放心吧,我又不是那妒婦醋罈子,再說這一次,也多虧了蘭兒姐姐頂著天大地風險幫了你這麼大的忙,鬥倒了曾剃頭。要不然,咱們這一大家子能不能保全,還難說呢。待會兒回宮見了她,議完正事,是不是也帶她跟姐妹們見見面啊?」

    蕭然嘿嘿一笑,攬住她纖腰,道:「我就知道雨婷老婆最好了,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來,親

    !」

    雨婷笑著掙脫開,道:「少來!我要跟你說地,可是正經事。相公,你別瞞著我,其實除了蘭兒,慈安太后,還有麗妃姐姐,是不是你跟她們都……」

    「啊?那個,差不多吧……」饒是蕭然臉皮夠厚,多少也是有些難為情的。

    「什麼叫差不多啊?你啊,十足的一條大色狼,也不知道這麼多女人,怎麼就都看上你了呢!」雨婷在他腦門上使勁兒戳了一下,道:「你跟太后、蘭兒她們好,這也沒什麼,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以後怎麼辦啊?一來人家畢竟都是太后、太妃的身份,總不能讓你給娶到府上來吧?二來她們可是寡婦的身份,只要你喜歡、她們也待你好,我們姐妹是不會說什麼的,但是你想婆婆她會答應麼?」

    蕭然低頭想了一下,道:「先瞞著老太太吧。這事只能先這麼著,等一切都安定了再說吧。」

    雨婷點了點頭,溫柔的靠在他肩上,輕聲道:「相公,你還記得麼?兩年的約定,應該就快到了。」

    蕭然道:「我知道。發生了一些意外,事情辦的可能比我原先預計的要晚一點。不過雨婷,相信我,這一次,應該很快了吧!」

    回到宮裡,雨婷徑回坤寧宮去,蕭然直接到了養心殿西暖閣,蘭兒正在批閱奏章。林清兒見蕭然來了,也不說什麼便笑著退了出去,回手把門掩上了。這個曖昧的舉動,不禁讓蘭兒俏臉一紅,忙站起身,道:「小……蕭然,你坐吧。」

    美女最誘人的風韻,往往就是那一抹溫柔的羞澀,欲說還休的模樣,端的令人怦然心動。更何況蘭兒本就是嬌媚絕倫的容貌,此時雙頰微,臻首輕垂,縱有妙筆丹青,又能繪出幾分顏色?

    蕭然忍不住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蘭兒一愕,接著就如觸電了般想將手抽回去,卻被蕭然趁勢一把攬住了腰肢,軟玉溫香的身子都擁在了懷裡。蘭兒急道:「你做什麼?快……快放手!」拚命的掙扎,但是拗不過蕭然力氣大,兩隻手臂鐵箍一樣摟得緊緊的,摟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蘭兒,你愛我麼?」

    蕭然在她耳邊輕聲呢喃道。蘭兒一怔,下意識的道:「什麼?」身子也忘記了掙扎。蕭然一隻手托起她的下巴,望著她的眼睛,緩緩道:「我知道,其實你心裡一直愛著我的,對麼?」

    「我,我……」蘭兒身子猛然一顫,眼淚立刻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撲簌簌的流了下來。蕭然道:「傻瓜,哭什麼,你對我的好,其實我心裡一直都知道。蘭兒,對不起,從前都是我不好,讓你受了那麼多的委屈……」

    話還沒說完,蘭兒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死死摟住蕭然,臉埋在他肩窩裡,淚雨滂沱,將他的衣領都打濕了。便如一個流浪已久的孩子,終於回到了親人的懷抱,所有的委屈,積鬱,都在此時盡情的宣洩出來,一邊哭一邊抽搭著道:「死小三子!臭小三子!嗚嗚!你……你今天才知道麼?嗚嗚,我一個人,在冷宮裡等你等了那麼久,就為了等你這一句話!你,你個狠心的傢伙!……」

    蕭然也是心中百感交集,撫摸著她的秀髮,在她臉頰、脖頸不住的親吻。淚水潤濕了唇角,苦澀中卻又泛出一種別樣的甜蜜。

    許久,蘭兒才漸漸止住哭泣,淚眼婆娑的仰著臉兒望著蕭然,道:「小三子,你……你是因為我這一次幫了你,所以才這麼跟我說的麼?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寧可不要。」

    蕭然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痕,道:「傻瓜,當然不是。我喜歡你,真的愛你。蘭兒,原諒我從前的冷漠,從今以後,我們永遠都在一起,再也不分開,讓我好好的對你,好麼?」

    蘭兒撲哧一笑,嫵媚的白了他一眼,道:「喜歡我,你喜歡我什麼啊?」

    有一種女人,天生就是一種尤物,一顰一笑都足以令人神魂顛倒。蘭兒無疑就屬於這種人,尤其是她剛剛哭過,那梨花帶雨又嬌嗔萬狀的模樣,看的蕭然丹田火起,荷爾蒙就跟開了閘的洪水一般,與其說分泌,不如說是傾瀉出來。而兩個人正緊緊相擁,蘭兒無疑是感覺出了這種變化,登時臉紅的朝霞一般,吃吃的道:「你,你怎麼……喂,現在可是大白天的,不准動壞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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