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境鬼醫 作者:天子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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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可 2008-10-15 06:35:2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3 761866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10:30
第三百八十七章 苦難之旅

在金三角大酒店寬闊的餐廳裏,遙望友誼大橋的另一城美塞的景致盡收眼底,大橋上來來往往的殘舊車輛,和兩岸的低矮破舊的建築物,相得益彰。

在這貌似平和的表像下面,誰能看得到無處不在的血腥和兇險?

從容不迫的劉海瀾,緩緩地走進了餐廳,在康寧身邊坐了下去。左右看了幾眼,確定沒有人注意後,這才低聲向康寧和陳樸彙報:“吳恒已經安全送達了美塞的提煉廠,隨後老徐就開車將他送去了清萊醫院。”

康寧欣慰地點了點頭,心中對劉海瀾的工作能力十分讚賞。不過轉頭就發現陳樸笑眯眯地看著自己,臉上滿是玩味的笑容,康寧立刻就想到這幾個傢伙是利用一切機會讓自己進入角色。

康寧搖頭一歎,對兩人輕聲說道:“別這樣看著我,無論到哪兒,我都不願意讓自己的同胞受人欺負,見死不救的事情,我更不能幹!我一直記得我和我家老爺子最後一次通話的內容,那時候我預感到不太平了,於是就對老爺子說估計要離開越南,可能有一段時間都聯繫不上。老爺子反反復複只對我說了一句話:‘兒子你記住了,無論走到天南地北,都別忘了自己是中國人!’因此走到哪兒,我都不敢忘記老爺子話,我相信你們也有同感。”

陳朴和劉海瀾收起笑臉,肅然起敬,與阿彪和小春圍著大桌默默地用起了午餐,細細品味康寧的話。

陳朴非常瞭解康寧的胸懷與能力,此時他心裏想著的是無論如何。也一定要讓康寧留下來,讓他領著眾兄弟開拓出一片屬於自己地江山來。

劉海瀾心中則百感交集,以前他聽到過一些康寧的傳聞。當時還有些不以為然,但等自己真正和康寧朝夕相處的時候,才真實地感受到康寧特有地魅力,以及他沉靜外表下熾熱的赤子之心。

此刻,劉海瀾對康寧的為人與氣度感慨不已,終於知道那些桀驁不馴老子第一的戰友們為何如此敬服康寧的原因了,這並非是簡單的救命之恩和慷慨大方那麼簡單,而是康寧身上那股無以言喻的吸引力和感染力,跟在這個年輕人身邊,讓人倍感親切。而又對前途充滿了希望。

用完午餐,眾人走出賓館,劉海瀾租來的墨綠色三菱越野車,早已經等候在了大廳門外。

讓康寧驚奇的是,這輛車竟然沒有車牌。只是在擋風玻璃右上方貼著一張紅底黃色字體的紙片。

仔細詢問後,康寧才知道,原來緬甸地車牌管理無比的混亂。就連開車的大其力市政府的司機,一時間也難以說清楚。有些車牌噴印上字母和數位,有些車牌上面乾脆就是蟲狀的緬甸文字,估計這個世界唯一沒有英文和阿拉伯數字地車牌,就這樣出現在了這片土地上,但這些車牌基本能從如下特徵進行辨別:

黃底紅字是使館用車,藍底紅字是外國人坐的旅遊車,紅底白字的是公交車,黑底白字是私家車。像軍隊地車輛和政府的車輛,通常都是隨意找張紙片噴上一組數位或者文字就可以了。但緬甸軍人很了不起。幾乎遠遠的一眼就能辨別出來。

這位開車的司機叫瓦桐,是個態度和善、滿臉滄桑的中年人。他告訴劉海瀾,本來不是自己來開車的。而是接到上級的命令之後,人面極廣的他才臨時從政府抽調過來執行這次重要的任務。在得知是替樂善好施的泰國兄弟基金會地老闆開車後。篤信佛教的瓦桐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瓦桐的車開得很穩,離開市區後一路向北,眾多地上坡彎道,讓車裏人知道自己已經身處橫跨整個緬北的撣邦高原了。

緬甸地交通慣例也是右方向行使,沙土公路上來往的車輛不多,但無論貨車轎車,幾乎全都是清一色的破舊日本車,而且大多數是右方向的車輛。做過走私車生意的康寧不用問就知道,小日本對貧苦落後的緬甸剝削到了何等程度。

越往高原上走,康寧的心情就越加地沉重,路邊挑著擔子,衣衫襤褸的村民和一處處破敗的村落,比比皆是。道路兩旁的樹木已經被砍伐殆盡,剩下兩邊遠山無法到達的區域,還保留著原始森林的依稀模樣。

出身緬北的瓦桐說得一口流利的雲南官話,他平靜地告訴大家,自己的生活比起大多數緬甸人都算好了,每個月能領到相當於人民幣二十四元的薪水,政府還補助他每月三十斤稻米,基本夠他一家六口人的開銷了。等大女兒明年滿十六歲出來工作,家裏就輕鬆了。

康寧一行在感歎緬甸的貧窮的同時,沿途看到撣邦高原滿目凋零,土地貧瘠,不由更對這方土地的未來感到茫然。

這個時候,也是緬北一年裏最熱的季節。緬甸的氣候基本可以這麼區分:每年十月至翌年二月為涼季,這個季節天氣晴朗,陽光充足,是緬甸五榖豐收的季節,這段時間緬北地區的氣溫基本保持在15~間;每年三到五月是熱季,月平均氣溫30度以上,若是連日可高40多度到50度。緬北人在此乾旱季節,通常都深居簡出,減少耗。這個季節的節日大多與雨有關,4中旬的潑水節(~.旬的祈雨節。每年=.尤其是7、8月間,更是大雨滂沱,很容易形成洪災,此時萬欣向榮,緬甸人則在8某日開始“守夏”,是為禁歡節。緬甸金三角的氣候,屬於熱帶季風氣候,深受南亞季風影響。

在大其力至孟帕雅鎮這八十二公里的路途中,耗費了兩個半小時。沿途的三個軍隊檢查站看到大其力政府的車輛,都一律放行,這讓康寧一行地行程十分順利。

進入孟帕雅。看到停靠在檢查站道邊的旅行車被搜查的情景,康寧心裏為這些無助地民眾深感悲哀:

盛氣淩人的軍人粗魯地呵斥,膽小怕事的貧民顫顫悠悠打開自己陳舊的袋子,任其搜刮,不時看到

中的木棍無情地落到弱小百姓的肩膀和脊樑上,將皮民打得撲倒在地,哭喊悲鳴。

這一路上,看到最多的是負重行走在道路兩側的山民。這些穿著破舊少數民族服裝,赤腳踏在滾燙的石子路上人們,幾乎每一個男女老少地黝黑臉上。都刻滿了悲哀與麻木。

穿過孟帕雅鎮,三菱越野車駛出二十餘公里,坑坑窪窪的道路越發地難走了。這時,坐在後座上的康寧無意中看到路邊一個坐在地上的五六歲小姑娘的服飾,大吃一驚。立刻吩咐司機停車。

沒等車輛停穩,康寧就拉開車門,跳下了越野車。回頭大步走向後面坐在路邊上埋頭痛哭地小女孩。

女孩聽到腳步上,抬頭看了看康寧,在流淚哽咽的同時,全身嚇得瑟瑟發抖。

康寧緩緩蹲在驚恐不安的小女孩身前,用手輕輕撫摸她黑色包頭布上熟悉地錦雞繡花圖案,坐在地上的小女孩,忘記了哭泣,拼命地向後退縮著身子,洗得發白的粗布百褶裙與沙土摩擦,發出了“嗦嗦”的聲音。

意識到自己失態的康寧。緩緩地抬起頭,看了一眼圍在自己身邊驚訝的夥伴,向他們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然後轉向小女孩,用自己當年在大瑤山學到的兩句古老瑤語和藹地問道:“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里?”

一張小臉滿是灰塵與淚水的小姑娘,聽到熟悉的語言,情緒這才稍稍穩定了一些。她惶恐不安地看了一眼站立在四周地大漢,轉向一臉和善的康寧又猶豫了很久,這才哽咽著怯生生地低聲回答:“我叫達香……家在……弄堯山……”

康寧鼓勵地點了點頭,輕輕擦去小姑娘臉上的塵土,柔聲問道:“達香,你阿爸呢?怎麼你……一個人在這裏?”

達香先是搖了搖頭,接著回頭指了指身後十余米地大石頭,大聲地哭起來:“阿媽累了……躺著一動不動……他們打阿媽……搶走了我們的銀子……”

由於小女孩說話含混不清,康寧只聽得出“阿媽”和“銀子”這兩個詞,心中暗叫不好,連忙站起大步,向路旁地一塊大石後面奔去。

陳朴等人看到康寧猛然停步,僵直地站在大石旁,臉上滿是憤怒。

震驚之下,眾人連忙跟隨而去,眼前出現的情景,讓每一個人都感到無比的悲哀與憤怒: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赤身裸體,仰臥在大石後面,臉色已經青紫,空濛的雙眼,無神地直望蒼穹,滿是抓痕的身上,已經出現輕微的屍斑,被誇張分開的雙腿中間的一攤血跡已經發黑,無數的蒼蠅叮爬在屍體上。屍體的旁邊,散落著被撕開的粗布短裙、雙片上衣和長長的白色頭巾,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奸殺的。

五個大漢拳頭緊握,一時間默然無聲。

康寧望向天際,等眼眶中的淚水稍稍隱去之後,才轉過身來,紅著眼睛對大家低聲說道:“這個死者很顯然是個瑤族女子。瑤家人對我有大恩,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屍體腐爛在這個地方……各位兄弟,我等會兒要送這個女子的屍體回去,還有那個小姑娘,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在外面顛沛流離而無動於衷。你們的意見如何?”

沒等其他人開口,阿彪立刻轉頭就走,回到越野車旁,打開後門拿出自己和康寧的旅行袋背在了身上,然後走到路邊,抱起驚恐的小女孩憨厚地一笑,隨即走向康寧。

劉海瀾也沒有和康寧說話,他轉向一旁的司機瓦桐,滿臉歉意地說道:“對不起了,老哥,恐怕我們不能繼續前行了。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們康總心地太善良了,不忍心這個山民的屍體暴露荒野,所以我們得把屍體和孩子都送回到山裏去。”

瓦桐一直雙手合十,閉上眼睛不停地禱告。

他心裏清楚地知道,這絕對是孟帕雅那些無法無天的政府軍幹的,只是他不敢說出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睜開眼,滿是擔憂地說道:“這沒關係,過了孟帕雅基本就算是安全了,景棟是我們的上級城市,那裏的治安要比大其力好一些。唉!我只是擔心你們這樣貿然地進山,要是引起山民的誤會,事情會很難辦啊!”

劉海瀾笑著回答:“沒關係,我們是慈善機構的人,想必山民們能理解的……給,這是你的酬勞,辛苦你了,老哥!”

憨厚的瓦桐看著手裏的兩千泰銖,非常意外,怎麼樣也不願收下。

劉海瀾裝著不明白的樣子,又拿出一千泰銖遞給他,瓦桐連忙推辭,最後勉強只收下一千泰銖。

瓦桐看到精壯的小春已經從車上拿出所有的旅行包大步走來,只好感激地對劉海瀾說道:“佛祖會保佑你們的!我回去之後,一定會把這件事告訴所有的人,讓高僧們為你們頌德祈福……劉先生,以後到大其力就找我吧,無論到哪兒,我都願意為你們開車,你們……是我見到的最善良的人!”

“謝謝你,老哥!一路走好!”

劉海瀾送走瓦桐,回到眾人身邊,看到阿彪已經用很多件衣服將屍體包裹起來,捆得結結實實地背在身上。

康寧懷中的小女孩摟著康寧的脖子,黑乎乎的小手遙指東北方向那座迷霧繚繞的大山。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10:30
第三百八十八章 我們同出一源

晚時分,陰沈沈的天上,突然仿佛撕開了一道口子一電從天而降,劈到了對面山巔的一顆大樹上,冒起了一股青煙。這個時候,沉悶的雷聲才響起,緊接著豆子大的雨滴就下了起來。很快地,在電閃雷鳴和狂風暴雨中,彎彎曲曲的羊腸小徑,變得十分的濕滑,整座山峰被縈繞在重重的白霧之中。

連續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行走四個多小時,一路上翻越了五個山坳的康寧一行,此刻正縮在山道旁的岩石凹陷處,狼狽不堪地躲避著這突如其來的暴雨。

小春拿起僅有的半瓶礦泉水,喂小姑娘喝下之後,用小刀攔腰割去瓶身上部,麻利地接起了雨水。沒過多久,五人便輪流喝下這混濁的雨水,以滋潤早已乾涸的喉嚨。

在這四個多小時的艱難跋涉中,五人揮汗如雨,全身濕透,可憐的一瓶礦泉水,早就被達香喝完,好不容易看到山腰中兩條潺潺的溪流,卻在康寧嚴肅的制止、說流水中含有致命毒素的情況下,只能望而興歎——畢竟不到渴死之前,誰也不敢輕易地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阿彪和小春輪流背負屍體,就連陳朴和劉海瀾也不時幫忙背負一程。小女孩達香一直伏在康寧的背上,無論是誰想抱她都不行,似乎只有康寧寬廣的臂膀,才能讓這幼小的心靈感到安全平和。

山間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深灰色的烏雲被大風吹向西北的天際,天色也顯得敞亮了許多。

康寧抱著已經洗乾淨小臉和小手地達香。卻把頭轉向了身邊的阿彪。會說桂北瑤家話的阿彪竟然能和達香溝通個七七八八,這讓大家高興之餘,也非常感慨。

在山腰地岔路口。達香指明了前進的方向。

陳朴在一旁感興趣地向阿彪問道:“你這傢伙平時一口的桂柳話,什麼時候竟然會說瑤家話的?”

阿彪撓著方腦袋上的刀疤,不好意思地回答:“不怕你笑話,我老媽是柳州北面的金秀盤頭瑤一族的。她到縣城上高中的時候,悄悄地和我老爸戀愛了,畢業後就嫁給了我老爸,之後就不敢回瑤寨去了,怕我外公不讓他們進門,也怕族人看不起自己的家人。小時候老媽為了帶我回瑤寨請求外公的原諒,所以拼命地教我說瑤話。因此我自然而然地就會講了。”

康寧聽了好奇地問道:“瑤族裏面,除了白褲瑤之外,盤頭瑤等七個分支瑤族不是早就可以和漢人通婚地嗎?怎麼會有你爸媽這樣的事情存在呢?”

“呵呵,那是一九八零年以後的事情了,我媽說以前可不行。我初中的時候好不容易回了一趟瑤寨。沒幾個孩子願意跟我玩,不過現在隨著瑤家的大門打開,情況好多了。”阿彪說完。像是發現了什麼,快步登上前面地小山崗,向前一望,立刻緊張地跳了下來:“不好!前面兩百多米的地方,大概有四五十人跑過來了,我看到其中有幾支鳥鐃。”

陳樸抬手失意大家停下,拔出藏在腰間的手槍,熟練地上膛後,斜插在了腰間。劉海瀾和小春也相繼掏出手槍,進行準備。

康寧示意大家先別嚇著來人。抱著達香,叫上阿彪一起,快步登上前面山腰地小石崗。看到四五十名中青年瑤民手拿鳥銃砍刀跑過崎嶇的山道,正向自己的方向沖了過來。

在康寧的示意下。阿彪扯起洪鐘般的嗓子大聲喊道:“老僮(兄弟),我們是過路人,是送你們的孩子回家來的。”

迎面而來的瑤民聞聲全都停下了腳步,滿懷戒備地盯著站在石崗上的康寧和阿彪,五六個手握鳥銃的漢子,迅速給火槍裝上了火藥和硝石,其中一個年約二十四五歲地壯實漢子看到了康寧懷中的達香,立刻放下裝到一半的鳥銃,手握腰刀拼命向前沖,卻被站在前面地中年頭人攔腰抱住,一陣呵斥之後,才止住了年輕人的衝動。

阿彪向康寧小聲地解釋頭人呵斥地意思,說瑤民擔心我們利用小姑娘麻痹他們,還說我們的後面肯定設有埋伏。

康寧一聽哭笑不得,這條一邊是石壁,一邊是深淵的羊腸小徑兩人並肩行走都很困難,想埋伏也沒地方藏身啊!真要害他們,只需陳樸三人提起手槍一個衝鋒就行了,何必廢那麼大的勁兒。

瑤民們緊握刀槍,緊張地前後散開。

頭人與身邊的中年人商量了好一會兒,叫上身邊雙眼通紅的年輕人一起,解下腰間的砍刀,赤手空拳地走到康寧身前五米處停下。

頭人尚未開口,康寧懷中的小達香就高聲叫喊起來:“舅舅!阿茂叔公!”

年輕人不顧危險,激動地跑到康寧身邊,一把抱過達香,立刻快速地退了下去,站回到頭人身邊,虎視眈眈地瞪著康寧。他的身後,很快跑過來一個壯實的青年,接過達香,立刻轉身就跑,似乎是擔心走慢一步,達香就會有生命危險一樣。

誰知達香卻不幹了,劇烈地掙扎起來,一面哭泣,一面尖聲叫喊:“我不要走,我要甯叔,我要彪叔……快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啊……”

康寧默默地看著眼前這一切,心裏非常難過。他明白這些瑤民心中的敵意,也能體會到眼前這群衣衫襤褸的漢子,能堅持活到今天是多麼的不容易。可是熟知瑤家規矩的康寧,並不願讓阿彪多加解釋,這種情況下說得越多,恐怕越會引發瑤民的誤會,還是慢慢的交流解釋來得更直接一些。

年輕漢子不管達香如何喊叫,抱起達香,飛快地跑到隊伍後面。

頭人從達香的哭喊聲中,意識到點兒什麼,望著巨石上面對自己微笑點頭的康寧,皺起了眉頭。他略微猶豫了一下。這才大聲問道:“對面來的陌生人,你們是如何抱著我們地孩子進入我們瑤山來的?”

阿彪低聲向康寧翻譯著頭人的話,隨後就在康寧地吩咐下。如實地向頭人說出其中的情況:

“我們是南面泰國

客商,下午兩點經過孟帕雅鎮北二十多公里的地方時小姑娘一個人坐在路邊哭泣,我們停下詢問,才知道達香的阿媽被害了,我們就把達香和她阿媽的遺體送回來。但我們也不知道達香的阿媽是被誰害死的,你們或許可以問問達香,估計她還記得。好了,我們這就把阿姐的屍體交給你們,天色不早了。我們還要連夜轉回到景棟去。”

阿彪話音剛落,瑤民們群情激奮地鼓噪起來。

聽到姐姐遇害,早已紅了眼的達香舅舅猛然沖上來,企圖抓住阿彪詢問詳情。性如烈火地阿彪哪里願意讓他得逞,一個直拳就把達香舅舅打得飛退兩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住肚子一口氣接不上來。

頭人見狀大吃一驚,抱起達香舅舅。叫來幾個人把他扶到了後面。

康寧接過陳樸遞來的遺體,橫抱著步步走到前面較為平坦的地方,按照白褲瑤的風俗,將遺體輕輕放下,頭部擺向正北方,雙手糾纏做了個告別手勢,這才恭敬地彎腰向遺體行上一禮,然後向大吃一驚的頭人友好地點了點頭,就欲轉身離開。

“請留步!年輕人,請問你是如何得知我們族人地禮節的?你又是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頭人快步向前。來到康寧面前停下,滿臉焦慮地看著康寧,等候回答。

聽完阿彪的翻譯。康寧看著頭人,難過地搖了搖頭:“我出身在緬甸北方地中國。那裏是你們祖先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幾年前,我有幸進過紅水河邊上的大瑤山,瑤家人對我的恩情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大瑤山裏有我的許多長輩和兄弟。今天看到達香的遭遇,我心裏很難過,覺得受害的就是我的家人、我的姐妹,所以我才決定,要把達香和她阿媽送回來。我們接下來準備到北面的景棟去,然後再回到南面地泰國清萊,我們如今的家就在那裏。”

頭人在阿彪毫無修飾的翻譯中,臉色突變,彎腰後退半步,單腿跪下,給康寧和阿彪,還有趕上來地陳樸等人行了個大禮。

康寧見了,急忙上前托起頭人的雙手,然後以瑤家子侄禮,用額頭輕觸他左手手背三下,這才低下頭,用瑤語輕輕說了句“再見”。

矮小地頭人哪里願意就這樣讓康寧走?

他一把抱住康寧的腰,大聲喊道:“我們同出一源!血管裏也流著相同的血液!這個世上哪兒有兄弟路過門口不進家門的,更何況你們如此大的恩德……”

頭人死死抱著康寧不放,扭頭向後面的瑤民大喊大叫,眾人聽了全都放下手裏的鳥銃,解下腰刀,絡繹地跑了過來,對康寧三人恭敬行禮,接著在頭人的呼喊下,紛紛點燃帶來的火把,不由分說簇擁著康寧五人向深山走去。

兩個年輕的瑤民在頭人的吩咐下,轉身離去,不用火把,也能摸黑在崎嶇不平的山道上如履平地,轉眼就失去了影子。

陳樸等人驚訝地注視著眼前的變化,感覺十分有趣而不可思議,待看到康寧臉上從容鎮定的神色,大家也都略微放下心來。

從以往的交流中,陳朴知道康寧曾經在大瑤山待過,因而對康寧的判斷非常放心,劉海瀾和小春就不一樣了,儘管臉上顯得十分平靜,但是心裏隨時都在保持戒備,右手也若有若無地在腰間搖擺不定。

達香舅舅向阿彪和康寧真誠地道了個歉,隨即彎腰後退,悲憤地背起自己姐姐的遺體,大步向前。

阿彪在陳樸的示意下,超越康寧走在了最前面,與陳樸等人一起,將康寧有意無意地夾在了中間。

康寧見狀,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跟隨隊伍大步地向前。走出幾步,一眼看到剛才抱著小達香拼命跑的年輕人此刻正慚愧地站在路旁,他懷中的達香哭喊著伸出手來,要康寧抱抱。

康寧抱過小達香,憐愛地擦去她笑臉上的淚水,達香立刻摟緊康寧的脖子,伏在他寬厚的肩膀上,不一會兒就在康寧輕盈的步點中沉沉睡了過去,沉睡中還不時發出一兩聲傷心的抽泣。

這一走又是兩個多小時,只有更換火把時,大家才能略作休息。

披星戴月的大隊人馬翻過山梁,繞到一個綠樹成蔭的半山凹,這才到達了目的地。康寧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夜光錶,正好是夜裏十點三十分。

走過村口的寬木橋,一座座簡單陳舊的高腳竹樓,在一片火把的照映下,呈現在了大家的眼前。

再前行兩百多步,眾人來到了一片空曠之地。

此刻,三百平米左右的壩子中間,豎立著一根粗大的木柱,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鑽進眾人的鼻子。

火光下,剛剛被割下的黃牛頭四周是六個舞蹈祭祀的老者,幾個老太太躲在遠遠的竹根下,不停地流著淚。

不久,受康寧指點藉口撒尿打探消息的阿彪悄悄地轉了回來,在康寧耳邊低聲說道:“村子裏唯一的一頭黃牛給殺了,說是喪事和迎客一起辦。”

康寧低聲責備道:“枉你是半個瑤家人,難道不知道年輕人去世是不會大操大辦的嗎?這麼貧困的山村,把村裏唯一的一頭牛給宰了,你還不明白這裏面的意思……唉!貧困的瑤民們赤誠淳樸,可這種生存境況讓人寒心啊,這牛一宰,以後他們耕地就難了,怪不得那些老人們要流淚啊!”

陳朴等人聽了康寧的話,望向場中隨著鼓點圍著柱子下的牛頭舞蹈繞圈的老人們,全都感到鼻子發酸。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10:31
第三百八十九章 姹紫嫣紅罌粟花

大早,剛剛睡了三個小時的康寧,突然從睡夢中驚醒忘,才發現自己置身竹樓,窗外天色已經漸亮,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從竹榻上下來,康寧來到窗前舒展了個懶腰,陳樸等四個兄弟也陸續起床了。大家在頭人盤雍的熱情引導下,來到村旁的小河裏洗澡。

剛走出頭人家的大門,康寧等人站在屋簷下,再也挪不開步子,眼前漫山遍野,姹紫嫣紅,無論是山梁上,還是坡地裏全都是一片片盛開的鮮豔的罌粟花。

風中飄來的濃郁花香,略帶甜味,沁人心脾,似乎讓人心裏產生一陣異樣的衝動。

康寧看到大家一臉驚愕的樣子,連忙低聲說道:“大家不要驚奇,這就是金三角特有的罌粟花。這種花開花結果後,就會結出罌粟這種果子來,是提煉毒品海洛因的主要原料。大家不要覺得這種花美麗好看,其實在這濃郁的香味裏面,也含有微量的毒素。老鄉們朝夕生活在這裏,早已經習慣了,所以不覺得什麼,而我們的身體由於長期的鍛煉,所以也有一定的抗力。換做一般人,可能就會有輕量的不適反應了。不過這罌粟也種得太多了吧,山上山下漫山遍野都是,我估計至少有一千多畝。”

“康總,你以前見過罌粟花嗎?”第一次看到罌粟花模樣的小春,先前還有點兒沉溺其中,此刻聽到康寧這麼一說,在嚇了一跳之餘,不由有點兒好奇地問道。

康寧微微點了點頭:“見過,這種花我小時候在廣西藥物研究所看到過。它開花的時候。非常的鮮豔美麗,獨特的濃郁香味,通常都飄得很遠很遠。常常引來我們許多孩子圍觀,但大人們總是說這種花嗅起來有毒,所以告誡我們離得遠遠地,久而久之,也就逐漸敬鬼神而遠之了。不過罌粟花的花朵有紅有白,有黃有紫,一到開花的季節,姹紫嫣紅,五彩繽紛,真地很好看。只是出於研究需要。而且怕流傳出去貽害四方,所以就算是藥物研究所,也種得很少。這麼多的罌粟花聚集在一起,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見大家連連點頭,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康寧一時間談性大起,舉起右手的食指,耐心地向眾人做起了科普講座:“其實大家不要以為罌粟就是毒品。成熟後的罌粟,其效用可是很多的。它的汁液可以入藥,對中樞神經具有興奮、鎮痛、鎮咳和催眠作用;同時,罌粟殼在我們中醫處方中又取名為‘禦米殼’,夏季後採收去蒂頭和種子,曬乾醋炒或蜜炙備用……罌粟的種子含油豐富,從滅活的罌粟籽中可以科學提煉出食用油出來,我們通常稱之為‘禦米油’。由於罌粟籽本身不含任何致人上癮的毒素,但對人體地許多疾病卻有明顯的預防和輔助治療作用,是極具藥理價值和獨特食療價值的植物……”

陳朴打斷了康寧的花。一臉驚訝的問道:“什麼,我們平時食堂食用地‘禦米油’是用罌粟種子製成的?不可能吧,不是說是高檔產品嗎。怎麼與毒品掛起鉤來了?”

康寧笑著搖了搖頭:“不然,禦米油可是很高檔的食用滋補油類。在《本草綱目中》中。罌粟籽被稱為‘禦米、象穀、囊子’,氣味甘、平、無毒,它榨出地油含有豐富的不飽和脂肪酸、維生素和微量元素等營養成分,具有獨特的食療價值,可提高睡眠質量和強化人體機能。長期以來,禦米油一直被用作宮廷御用貢品。據科學文獻及國內權威檢驗機構檢測,禦米油的保健功能主要有:提高睡眠質量和強化體能,有助於亞健康狀態人群的條理和營養平衡,有助於保持血脂、血壓正常,利於護膚養顏,能預防大腦提早衰退,防止和緩解某些人體器官機能障礙。可以說,徐總為你們選用這種油做食品添加劑,可謂用心良苦啊。”

劉海瀾伸了伸舌頭:“原來還有這麼多講究啊,我只是覺得炒菜味道比一般的油料好,沒想到這裏面還有這麼多門道。不過說真的,在清萊的時候,我親手用這種油炒過菜,炒起菜來高溫不冒煙、可以最大程度保持蔬菜原有顏色。”

康寧微微點了點頭,然後繼續道:“罌粟籽的含油量非常的豐富,有地品種甚至可以達到百分之五十五的含油量,所以種植得當,可以適當地取代一般的食用調和油;另外,罌粟殼性平味酸澀,內含嗎啡、可待因、那可汀、罌粟堿等三十多種生物鹼,可以起到鎮痛、止咳、止瀉藥,用於肺虛久咳不止、胸腹筋骨各種疼痛、久常瀉不止;同時,還用於腎虛引起地遺精、滑精和痙攣等症狀,聽說不少飯館也用來做食品添加劑。”

說到這裏,康寧長長的歎息了一聲,話鋒一轉:“可惜啊,如今地罌粟,由於利益的驅使,幾乎全都變成製作毒品的原料了。你們知道嗎,收割後的鴉片膏,稍加提煉就是海洛因,在芒街時,我就聽說國內最低的批發價都是八十五元一克,零售價則維繫在一百三十到一百八十元不等。(注:這是2001年的價格,截至2006年,上漲至批發價200,經過販毒者五六手的轉賣流到吸毒者手中時,其價

最初每克180攀升到500元。才會有那麼掉腦袋的危險鋌而走險,走私販毒。”

從小河裏洗完澡,眾人這才神清氣爽地回到了屋裏,這時盤雍已經泡好香茶掃榻以待了。

賓主面對茶几坐下。面對康寧的詢問,頭人盤雍一面請大家喝茶,一面愁眉苦臉地說道:“實在沒辦法啊,去年我們寨子除了種玉米和木薯等糧食作物外,還種有一千二百多畝的罌粟。每年大約采得藥膏四百拽(每拽約為一點六公斤),可是每戶人家到最後才分得一千二百多元人民幣。辛辛苦苦一年,什麼也沒有留下。吃鹽要跑上百里山路,很多人家都是一年只穿一套衣,一年只吃一頓肉,還得忍受政府軍的剝奪。達香的阿爸就是偷偷拿著去年留下地煙膏出去賣,才被政府軍抓起來的。接到鄉親捎來的口信,達香地阿媽急急忙忙拿著家裏最後的一點銀子去贖人,誰知道……唉!我估計這下達香的阿爸也沒命了!”

大家聽了心裏非常難過。康寧客氣地問道:“盤叔,像你們這樣的瑤寨,在附近有多少個?每個寨子大約有多少人?”

盤雍抽出老竹長煙斗,“叭嗒叭嗒”地吸了一陣旱煙。放下煙杆,屈指細數:“……十一個,十二個,對!就十二個寨子。我們這個寨子有六百多人,算是最靠近公路的。其他六個大小寨子,也是我們的瑤民,在這周圍。還有五個是苗寨。不過,大家如今的區別都不大了,彼此間也通婚,大的寨子大約一千來人,小的也就兩三百人。再往北走兩個小時,就是我們這個地方最大的瑤寨班普寨,每年大地祭祀,都在那裏舉行。他們的地勢相對較好,罌粟種得比我們多幾倍,但是人多了。吃飯也成問題,時不時經過我們村到外面去買鹽巴和農具回來。唉,現今這個世道。所有的寨子都不容易啊!”

康寧和陳樸等人面面相覷,全都為這樣的境況感到震驚。

弄堯這個距離公路最近的寨子。至少也有四十五公里地山路,其他各寨就更遠了。

在這種高原貧瘠的土地上,要是沒有大規模的扶貧與優良作物種子與種植推廣,要想讓山民們捨棄最後地一點賺錢機會,實在是難於登天。怪不得這金三角的毒品屢禁不止,就連山外都無法解決罌粟種植的替代問題,更別說這道路艱險、山高皇帝遠的大山裏頭了。

劉海瀾曾經仔細地研究過整個景棟地區的地形,詳細地告訴了大家這樣一個情況:“我們所在的這片山區位於南壘河的南面和西面,整個山區由於大山和峭壁的阻隔,根本就無法從其他三個方向出去,唯一的出路我估計就是咱們昨天走過的這條山路,所以盤叔所說地我相信。而且,我和飛宇根據下載的衛星圖片研究的結果,這片方圓兩千二百多平方公里地陡峭山區,很可能住有不止千人。傳說八年前,沙坤手下的團長張玉圃領著四百多官兵進來尋找傳說中地銀礦,一次就殺害山民七千餘人,最後翻山越嶺跑了半個多月,所到之處山民們聞風逃竄,張玉圃的大隊人馬在無法獲得給養和大面積流行疾的情況下,才不得不從這個地區撤走,結果不到半年,就被政府軍剿滅了,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別的軍隊進來過了……阿彪,你問問盤叔情況是否真的如此?”

在阿彪的詢問下,盤叔流著淚,講述了那段悲慘的歲月,最後搖著說要不是各寨子不團結,外面的軍隊哪怕一兩萬人強攻,也未必進得來,那裏能任由這四百多土匪橫行?

陳樸回想起昨天所走過的十幾個險要地段,鄭重地點了點頭:“不錯,其實只需要一個連的兵力,就能在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方輕鬆擋住來犯之敵。這一路上很多地方地勢險惡,居高臨下,下方超過一個連的兵力就擺不開,左右兩翼全都是無法翻越的懸崖峭壁,只要彈藥充足,石塊夠多,來多少人都只能添油般的消耗殆盡。”

康寧對陳樸微微一笑,搖搖頭對盤雍說道:“盤叔,我們一來你就把村裏唯一的一頭牛給殺了,下半年的播種種植,你們可怎麼辦啊?”

“阿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這麼一說,我心裏可就難過了!”

見康寧張嘴想說點兒什麼,盤雍連忙搖手制止了他,然後繼續說道:“說真的,能夠見到你們,是我們弄堯寨人的福氣啊!昨天晚上你也知道,村老們唱的歌謠裏,從昆侖山到長江,從長江到紅水河,從紅水河到薩爾溫江。這都是我們祖祖輩輩的血淚史!唉,我聽你說紅水河的族人生活得那麼好,就只想流淚!阿寧。謝謝你們!要不是你們偶然進來,也許我們再過一百年,都不知道還有那麼多族人在中國生活得那麼好,那麼受優待。在這塊土地上,我們就像豬狗一樣,任人宰割!”

這時,屋外隱隱傳來哭泣聲。康寧站起來走到窗前一看,原來寨子裏的老老少少,早已蹲坐在屋外,傾聽竹樓裏面地對話——想起自己族人百年來的悲慘遭遇。沒有一個人能忍得住眼淚。

康寧看到達香靜靜縮在自己舅舅的懷裏,跟

,心一酸,招了招手,把四個弟兄全都叫到了壩子中子底下。

拍了拍柱子上鏤刻的雲彩。康寧和盤對四個弟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各位,我覺得不能讓咱們的瑤族同胞再這麼懦弱下去了。咱們的兄弟姐妹任人欺辱奸殺,勞動果實任人盤剝掠奪。這樣的事情我實在看不下去,我想幫助他們!你們的意見怎麼樣?”

陳朴和劉海瀾相視一笑。眼看著康寧逐漸進入角色,他們都無比的欣慰。

陳朴對眼露憂傷的康寧問道:“老大,你說吧,我們該怎麼幫助他們?買回一千頭耕牛和運輸的馬匹都不成問題,這片山區往裏走,到處都是溪流,青草滿布其間,足以養活這些牲口了。可是你想過沒有,我們一旦離開。他們能守得住自己地財產嗎?還有,他們能團結一致,抵抗外敵入侵嗎?我看啊。他們還是像達香的舅舅一樣,除了一面痛苦流淚。一面偷偷埋葬親人之外,就只會忍氣吞聲,暗中咬牙了。”

康寧皺起眉頭,不滿地說道:“陳大哥,別以為昨晚喝酒的時候我不知道你和海瀾密謀什麼,你們兩個看上瑤民走山路的身手和吃苦耐勞的精神,都想在瑤民中招人,是吧?海瀾,這裏地情況你最熟悉,你來說說怎麼辦吧!”

劉海瀾看看陳樸,不緊不慢地對康寧笑道:“這大山外面,各勢力爾虞我詐,相互算計,稍有不測,很可能比民國還亂。這種情況下,就是造反搶地盤都不為過,何況在這個與任何人都沒有衝突的高原山區?呵呵,康總,我看得出來,你早有主意了,我一切都聽你的!”

康寧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臉色一變,目露精光:“這樣吧,我留下一周,四處走走看看,讓阿彪流下來陪著我就行了,陳大哥和海瀾以及小春,你們帶上幾個血氣方剛地瑤族年輕人下山,到北面的萊梅鎮裏買些牛馬、工具和鹽巴回來,順便把小達香所說的那個臉上長黑斑的畜生的人頭提回來。等做完這些,咱們再說第二步吧,到時候殺了官兵,這些懦弱的瑤胞到時候就算想退,也無路可退了。我要把他們從溫順的綿羊,變回到有血性的漢子!”

陳朴和劉海瀾等人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互擊一掌哈哈大笑起來,引來數百瑤胞的驚訝眼光。

康寧大步走回屋子,在門口接過小達香,抱進竹屋裏,讓歡歡喜喜地小達香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盤叔,我昨晚被大家灌了一夜的酒,沒機會和你以及村老們說說我地來歷,現在我就告訴你和在座的幾位長輩好嗎?”

阿彪顯然適應了翻譯地角色,很快就將康寧的話傳遞了出去。

康寧看到七八個村中長者和精壯全都肅容傾聽,於是微笑著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基金會的情況,並說出要一次援助寨子二十頭耕牛,二十匹馱馬,以及一批農具和十匹馬馱得動的鹽巴。

第二批援助一個月後再開始,還要以一視同仁的方式,援助這片山區裏所有的瑤胞和苗胞,爭取用一年時間,讓大家過上比今天好一倍的日子。

村裏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康寧竟然如此富有,一個個全都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康寧看到在阿彪的翻譯下,屋裏屋外的人群如此激動,話題一轉,巧妙地說道:“我這次到金三角來,其中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看看咱們流落在域外的同胞生活得好不好?說實話,看到鄉親們這樣艱難的日子,我很心疼,可我也不知怎麼辦才好,哪怕今後日子好過了,外面的人再來搶奪怎麼辦?難道任由他們再次把我們所有的希望都搶劫去?”

門外達香的舅舅猛然站起,怒吼起來:“我們受夠了!這種豬狗不如的日子,我無法再過一天!如果盤叔和各位叔伯再不拿起刀槍自保的話,我明天就離開寨子出去流浪,就算死在外面,也比留在這裏等死強!”

“對!我同意翁邊的話!”

“我同意!”

“算我一個!”

……

盤雍和身邊的眾位長者,看到上百個怒憤得即將暴走的年輕人,略作商議,全都鄭重地點頭,很顯然所有人的忍耐力,都已經達到了極限。

盤雍站起來高聲說道:“該是時候拿出祖宗傳下的銅鼓了!”

盤雍的話音未落,屋裏屋外響起一片歡呼。

劉海瀾看著激動得相互抱成一團的瑤族青壯,對身邊的陳樸低聲問道:“陳哥,康總不會是老黨員吧?怎麼這麼善於發動群眾啊?”

陳樸哈哈大笑:

“以後可能是吧,說不定哪天我們自己也組織一個黨,也未必就比別人差多少!你沒看到緬北到處都是黨派嗎?哈哈,最差的結果,我們也是整個亞洲最大的社團,我對此信心百倍!”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10:31
第三百九十章 窮鄉僻壤的出路

接下來的一周時間裏,康寧和阿彪在弄堯寨頭人盤雍中年瑤民的陪伴下,走遍了這片山區大小十二個山寨。小達香像只可愛的小懶猴一樣,一天到晚掛在康寧身上不願下來,就差沒叫康寧做阿爸了。

每到一個山寨,康寧都經歷了幾乎一樣的過程,瑤民和苗民們,由開始的慌張戒備,轉為盛情挽留再到依依不捨,康寧身上超凡的親和力得到了完全的體現。他誠懇坦率、仁慈寬容的美德,以及在山民眼裏猶如神仙般的高超醫術,讓每一個頭人都無不嘆服。若不是康寧堅持走完每一個寨子,每次都婉拒盛情的留客邀請,否則哪怕用上一個月的時間,也無法走完淳樸熱情的各個山寨。

從第三天開始,康寧的名字,就傳遍了方圓五十公里的整個山區,最大的原因是康寧一行履行了自己的承諾:

第一批十二匹馱馬和九頭健壯的黃牛,承負著優質的砍刀、先進的犁、白花花的鹽巴以及香皂、毛巾等物資,在二十多名青壯瑤民的驅趕下,回到了弄堯寨。

由於頭人盤雍陪著康寧走進深山去了,弄堯寨的五名村老在陳樸的要求下,平均分配了除牛馬之外的所有的物資。寨中的老人圍著健壯的牛馬久久不願離去,感激得淚如泉湧,不停地道謝。

陳朴和小春只好叫上年輕瑤民中較有威信的領頭人——達香的舅舅翁邊,讓他領著組織起來運輸的隊伍,再次走出了深山。

翁邊無疑是幸運地,他跟隨的人是陳樸。

幾天下來。翁邊對身旁這個高大威嚴的來自祖宗那塊土地上地漢人大哥佩服得五體投地。因多年來運送煙膏出山交給收購點的毒販,翁邊聽得懂大部分的雲南話,也會說上一些。因此兩人在交流上一天比一天順暢。

翁邊等二十多個瑤家精壯看到一路上小春畫下的地勢地形圖,全都感到無比的新奇。

在陳樸耐心的傳授下,不少人已經能夠識別地圖上標注的關隘、路徑、坡度和大約的海拔高度,甚至對簡單的排兵佈陣,都開始有所瞭解。

每到一個休息點大家就圍坐在陳朴周圍,聽他用渾厚的聲音,講述一個個令人熱血沸騰地革命故事。那一個個反抗暴政、保衛家園的戰例,栩栩如生仿佛就在眼前,讓單純質樸的瑤族青年們聽得群情激奮,深受鼓舞。特別是中國工農紅軍歷盡艱難險阻。長途跋涉,徒步兩萬五千里的長征故事,每次都讓瑤民們聽得心潮澎湃,盪氣迴腸,恨不得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員。

這一切。正是陳樸所需要達到地目的。他知道就在這短短的幾天時間裏,“獨立、自強、平等”地觀念,就像一粒粒種子。在這群質樸的瑤家青年的心底裏生根發芽了,不需要很久,他們就會摒棄自卑與懦弱,重新喚醒祖先們留在他們血脈裏的勇敢彪悍的血性。

下午三點,陳樸帶領瑤家精壯走出大山,來到了公路旁。

返回大其力安排好一切的劉海瀾,早已經等候在了岔道口。雇用的車子,還是那輛屬於大其力政府的三菱越野車,開車的人依舊是敦厚善良的政府司機瓦桐,唯一不同地是。劉海瀾手裏多了一份由大其力軍政府開出的特別通行證,後面還跟著一輛載重四噸的日本尼桑貨車。

大其力地官員們,把泰國兄弟基金會對瑤民的微薄援助。看作是基金會在大其力大規模樂施行善地良好開端,想想這個基金會一次就讓清萊政府建起本地區最大的合資醫院。還獲得五十公里道路擴建的援助,大其力軍政府的官員們就期盼不已。別說鋪橋修路,就是多提供幾台大型發電機組,政府的日子也會好過很多,這種無償的巨額慈善援助,誰不想要啊?因此向劉海瀾提供一些交通上的方便,也就不足為奇了。

二十多名瑤族青年和小春一起,興奮地爬上了大貨車,跟在越野車後面,向南方開去。

這群滿臉驚喜的瑤族青年,還是生平第一次乘坐汽車,也是第一次前往聞名已久的“大都市”大其力,一時間怎麼能夠不新奇和激動?

之所以要回到大其力採購,是因為緬北商品極其匱乏,只有在靠近泰國,且商業相對較為集中的大其力才能買到足夠的牛馬和較為先進的農耕工具。另外根據康寧的意見,這次進山還要帶上一批常用的藥品和棉紗彩線之類的婦女用品,以改善瑤寨的生活狀況。

越野車裏,出身湘東的劉海瀾和陳樸用方言低聲商議著,兩人都為此行所取得的巨大進展感到高興不已。

負責清萊地區的劉海瀾,早就對在大其力地區建立完全屬於自己的勢力盼望已久了,如今有機會在大其力身後建立一個人口充足、思想較好控制,且易守難攻的策應基地,怎麼不讓他欣喜若狂?

陳朴的眼界則要寬廣得多,他心裏早已存有創下一片基業以大展宏圖的理想,以實現他軍人心中那份獨特而又狂熱的理想和信念。而現在這件事情,正是一個很好的契機,他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把握住。

劉海瀾彙報完自己的工作後,低聲問道:“康總那裏轉過彎兒來沒有?”

“這事兒很難說,我們這個主兒,不聲不響的實在難以琢磨。你別看他讓咱們去割下奸殺達香阿媽的那個畜生的人頭,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就上道了。我瞭解他的為人,多年來他為人處事恩怨分明,謀定後動,他不主動挑事惹事,但侵害他利益的人也絕對一個跑不了!你別看他長得文質彬彬,就像個白臉書生,他從國內逃到越南,再逃到我們這兒。死在他的手上的人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了!但是,他這個人實在,對他好的人他能把心掏出來給你。他公平公正,滿腔正義,心裏始終裝著弟兄們地利益,甚至

的利益。其他的不用我多說了,這幾天相信你也能麼,咱們地工作還得加緊才是。”說罷,陳樸感慨地徐徐歎了口氣。

劉海瀾微微點點頭:“是啊,這也是我佩服康總的地方!對了陳哥,康總讓咱們買這些耕牛農具之類的,不會是想就此改造瑤山的面貌吧?我不是農業專家。但我知道那個刀耕火種的貧瘠地方,沒有個十年八年的時間和巨額的資金投入,根本就不能改變什麼。我現在擔心的是康總到時候會拿出個改天換地的龐大計畫來,那樣咱們可就麻煩了!”

陳樸搖了搖頭,手捂著下巴。若有所思地沈默片刻,也弄不清楚康寧的最終打算,只好道:“這幾天阿寧都在穿山過寨。說不一定他也在考慮這個問題。等咱們辦完這些事回到山裏就明白了。”

實際上,陳朴和劉海瀾地擔憂,也正是康寧當前的憂慮所在。

從最大的班普瑤寨一路往裏走,滿目都是開始凋謝結果的罌粟花。

康寧心裏默默地算了一下,整個山區至少種植了三萬畝以上的罌粟,剩下種植地就是品種嚴重退化了的紅薯、豆類、芝麻、木薯和玉米。

山區裏到處是泉水溪流,翠竹環繞,一座座大山從山腰到山腳幾乎長滿了從未砍伐過的珍稀樹種,如花梨木、鐵木、紫檀和米椎樹等等,但誰都知道。就算這些木頭砍伐下來,也無法送出山寨去,險惡地交通狀況。幾乎將這片山區與外界徹底地隔絕起來,許多水量充沛的溪流得不到有效地利用。最後都千回百轉,通過深澗溝壑向東傾瀉,注入了高山峭壁下的南壘河。

康寧倒不擔心投資的問題,一千萬美金就足以改變此處的現狀,可是要想持續發展下去,則非常困難了,別的不說,只說基礎建設所需的鋼筋水泥,要把一百噸水泥和一百噸鋼筋運送到這片深山裏,至少需要一千人近兩個月的艱苦跋涉,更別談在班普寨以北的三條溪流交彙處,利用天然優異的地形修建發電站,那更是沒有個三五幾年時間,根本就別去考慮。

那麼,山寨地出路又在哪里呢?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康寧腦海裏,讓他苦苦思索,揮之不去。

第六天中午,康寧在所有十二個瑤、苗山寨頭人的陪伴下,回到了遠近最大的山寨班普寨。

學會不少瑤語地康寧,與班普寨的頭人拔都寒暄了一番,剛坐下給身邊乖巧地小達香遞上一小碗水,弄堯寨的村老庚渙就滿臉蒼白,跌跌撞撞地跑進了拔都家的大堂,當著其餘十一個寨子頭人和村老的面,狼狽地跌坐在自己的頭人盤雍身前,哀聲稟告:“不好了……不好了……災禍來了……”

眾人一聽,全都大吃一驚,整個木制結構的大堂裏,數十人頓時驚慌失措,一時間無比的混亂。

盤雍大步上前,扶起庚渙,焦急地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倒是說說看啊!這麼說半截話鬧得大家人心惶惶的算什麼事?”

“下山……下山運貨回來的年輕人,帶來了近百匹牛馬和各種生活物資……可是,他們同時也帶回來了三個軍漢的人頭啊!”

瘦弱的庚渙,幾乎是用哀嚎的聲音喊出這句話來的,說罷,整個人再次跌坐在地。

大堂裏頃刻間鴉雀無聲,數十個頭人村老,如木偶般驚呆了。

不一會兒,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康寧臉上,有驚恐、有欽佩,更多的則是慌亂與責怪。

落針可聞的死寂中,康寧恍如毫無所知的樣子,憐愛地將小達香抱到自己腿上坐下,悠悠然然地給小達香喂水喝,臉上全都是親切的笑容,仿佛這一切均與自己無關一般。

這時,三個年輕人大步走進了大堂,他們分別是陳朴、翁邊和弄堯寨的另一個中年村老盤洛。

三人臉上沒有畏懼,沒有不安,有的只是無比的自豪和堅定。

盤洛上前一步,向坐在正中位置的班普寨頭人拔都、弄堯寨頭人盤雍和一旁的康寧彎腰行禮,再向左右兩側的各寨頭人村老一一致禮。

最後,盤洛目視盤雍,大聲說道:“大哥,我們親自取回了仇人的頭顱!這是我們瑤寨百年來最痛快的事情,也符合祖先定下的法典,讓我們的親人得以瞑目安息。我代表村中三百名青壯,請求你主持開祭儀式,用仇人的頭顱告慰死去的親人和百年來冤屈的先輩,用滾燙的牛血來擦拭勇士們的胸膛!”

所有人驚訝地注視著眼前這一切。

這時翁邊快步上前,單腿跪下,抬起驕傲的腦袋,挺直健壯的腰身,一字一句地對在座的頭人們說道:“正因為我們的腰刀生銹了,我們的長矛折斷了,我們的心畏懼了,才導致這麼多年來飽受欺壓,山外的人看我們的眼睛全是貪心和蔑視,可以任意壓低我們的藥膏價格,任意關押我們的叔伯兄弟,任意奸殺我們的妻子姐妹!如今,我們就像豬狗一樣芶延殘喘地活著,祖先流傳給我們的驕傲和勇氣,如今只能在節日的唱頌中回憶,到了我們這一代,決不能再這樣了,哪怕砍下我的頭顱,我也要抗爭到底!”

“大膽!你這個傢伙算老幾啊?居然敢用這樣的語氣跟我們說話!哼!你這引來兵禍的災星,你帶來外人徹底毀滅了我們安靜平和的生路!要是在我的寨子裏,我定會先割下你的頭顱以正法典!還不快滾出去!”

最西端的馬嶺寨頭人勃然大怒地站了起來,一臉的大鬍子無風而動,指著跪在堂中,一臉倔強的翁邊大聲呵斥。

一時間,所有人的氣勢均為其所奪,整個大堂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10:32
第三百九十一章 將軍令

前發生的這一切,讓原本滿腔熱忱的康寧,感到無比慨。他將伏在自己懷中,嚇得一動也不敢動的小達香輕輕地放在了身邊的草墩上坐好,然後緩緩地站了起來,逐一掃視堂上的每一個人。

他高大的身影,猶如標槍般筆直挺立,一股淩厲威嚴的氣息,瞬間籠罩了整個大堂,令所有人看到之後,都心悸膽怯,不敢仰視。

康寧揮了揮手,凝聲道:“陳大哥,你們幾位辛苦了!到一邊兒去休息吧。”

看著陳樸三人退到一旁,康寧深幽的目光轉向右下首有著一把大鬍子的頭人方能身上,目光炯炯地緊盯著這位十二個村寨中最富裕的馬嶺寨頭人一動不動。

剛才還在威風凜凜呵斥翁邊的頭人方能,徐徐地垂下惶恐不安的腦袋,不一會兒,全身大汗淋漓,就像打擺子一樣抖個不停。

眾人見狀,都是無比的震驚,想望向康寧卻又不敢抬頭,只感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逼人的氣息,令人無比壓抑,呼吸急促,只想拔腿就跑,才能解除這股橫亙在心中的壓力。

康寧微微吐出口氣,虛空壓了壓手,示意大家都坐下,然後轉身向身邊的班普寨頭人拔都和弄堯寨頭人盤雍彎腰行了個禮,隨即站直身子,一臉平靜地說道:“我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更沒有想到,我們的善意換來的竟然是如此令人心寒的誤解。如果我們地所作所為,真的給方圓百里的鄉親們帶來什麼災難,我願意第一個迎著刀槍走過去,用我的頭顱來向父老鄉親們謝罪!”

“不不!阿寧。你千萬別這麼說……來來……坐下,有事慢慢商量。”拔都和盤雍一左一右,拉住康寧的手,懇切地請康寧坐下別生氣。

康寧苦笑著搖了搖頭,讓兩個頭人坐下之後。再次將目光投向堂中,突然發出一聲低沉而清晰地呼聲:“阿彪!”

“在!”

站在他身後的阿彪大步走到康寧身邊。側後半步,等候師傅地吩咐。

“我的瑤語說得不太好,等會兒我說一段,你就翻譯一段,要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楚明白,知道了嗎?”康寧一臉嚴肅地囑咐道。

“明白!”

阿彪的聲音震得大堂“嗡嗡”直響。膽小一點兒的,都嚇得全身哆嗦起來。

康寧對著堂上眾人搖了搖頭。一字一句地大聲說道:“剛才馬嶺寨的頭人說,翁邊帶來了外人,為寨子惹來了兵禍,這句話讓我很難過。我在中國的時候,去過大瑤山。那裏保留著全世界最純正地瑤族寨子,在那裏,沒有一個人把我看成是外人。一百多歲的老族長拉著我地手,像對待自己的兒孫一樣和我喝酒,一個七十多歲的族長讓他的後輩和我擺上香案結拜成兄弟,沒有人把我看成外人。他們甚至要把我的名字列入族譜,讓我在瑤山安家落戶,娶妻生子……我知道,他們地血和我一樣,是熱的!”

阿彪的大聲翻譯,令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只聽康寧接著說道:“在七天前,我從來都不知道在緬甸還有這麼一個地方,更不知道這裏竟然有這麼多同根同族地瑤、苗鄉親,我是坐車路過,看到了獨自坐在路邊哭泣的小達香,她身上的衣服和包頭,讓我感到在這異國他鄉遇上了親人,所以我才停了下來,再後來看到達香阿媽的慘死,我和我的兄弟們當即就放棄了繼續前行的念頭,懷著悲痛的心情,將小達香和她阿媽的屍體送回瑤寨來。我知道瑤家人的規矩,死在外面的人如果屍體不回來,下輩子就不能成為瑤家人了。”

略作停頓,康寧提高了聲音:“我來到這裏才知道,全世界最苦難的瑤、苗族群就是你們了,所以我在和同伴們商量之後,一致決定盡我們最大的能力來幫助大家,同時,我也按照瑤族祖先定下的規矩,千方百計地為被害的親人報仇。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你們給我們的回報,就是把我們說成是外人,是災星……你們……你們怎麼會變得這麼的懦弱?你們還是那個開天闢地的盤王的子孫後代嗎?”

說到這裏,康寧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憤怒和失望,一等阿彪翻譯完畢,就橫眉冷眼地對著一干慚愧萬分的瑤、苗族頭人們大聲呵斥:“你們這些頭人,一個個尸位素餐,只想保住你們的那點兒微薄的少得可憐的財產,保住你們在族中那點兒可憐的面子,卻眼睜睜地看著原本需要你們出面保護的子民們,數十年如一日地處在生不如死的處境中,你們……你們愧對自己的祖先,愧對自己的血管中流淌的盤王的血脈!連自己的族人常年被人欺辱壓榨、自己的妻女親人被人姦淫殺戮都不敢吭聲,你們還有沒有起碼的做人的血性?還有沒有一點兒可憐的尊嚴?還有沒有一點兒做人的廉恥之心?回答我!有沒有——”

越說越是憤怒,由於鬱氣淤積,康寧終於忍耐不住,仰首向天,雙手猛然撕開自己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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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怒視堂上眾人,一掌猛擊在自己的胸膛上,發出“啪”的一聲巨響,放聲怒吼道:“難道我的命就比不上你們的珍貴嗎?啊?!我擁有的財富是你們十幾個寨子總和的十倍百倍,可我為什麼誠心誠意地翻山越嶺進山來幫助你們?是因為我從心底裏把你們看作我自己的親人!可是如今,你們……你們是怎麼對待我的?哈哈——外人、災星!你們……天作孽猶可恕,人至賤……不可活啊!”

康寧的悲號,讓瑟瑟發抖的人們淚流滿面,無地自容,人們幾乎全都伏倒在地。一時間泣不成聲。

此刻悲戚的康寧長髮飄逸,肅立在大堂地正中央,在他背後的大幅木雕卷雲圖騰的襯托下,猶如天神般散發出無與倫比的激昂與悲壯。

在康寧彭湃內息的激蕩下,他脖子下面那塊被淚水和咬破嘴唇地血滴沾染的四方圖騰頻頻顫動。圖案中地卷雲仿佛翻滾起來,一縷縷紫色毫光從圖騰中閃爍而出。那只仰首長嘯的血麒麟,清晰地呈現出來,紫光消失之後,血麒麟緩緩變成淡紫色,活靈活現的騰雲狂嘯的形態,再也沒有隱去。

血麒麟的突然現世。驚醒了後屋裏一位九十余歲的老者。他只覺得早已沉寂地衰老的心臟猛然劇烈跳動,康寧地吼聲。震得他聾了二十多年的雙耳“嗡嗡”作響,整個人下意識地爬下木床,一步步地走向前堂。

當他看到敞開堅實胸膛的康寧徐徐彎腰,輕輕抱起嚇得大哭的小達香轉身就走,脖子下那塊權杖因晃動而閃射出耀眼的光芒時。眼睛頓時一亮,臉上地神情又驚又喜。

老人腿腳不便,怎麼可能追得上身強力壯的康寧。當看到悲憤的康寧抱著哭泣地小達香。毫不理會堂上跪倒一片的頭人、村老,大步走出大堂,老人心裏一急,雙腿一陣發軟,“咚”的一聲也跪倒在了遞上。他哭泣著,用蒼老的聲音淒然高呼:“大將軍——”

大步前行的康寧聞聲心頭猛然一顫,他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將懷中的小達香交到了身邊一臉激動的翁邊手裏,緩緩地轉過身來。

當他看到一個瘦骨嶙峋、白眉白髮白鬍子的老人對自己淒然跪下,班普寨的族長拔都快速地爬到老人背後,緩緩地攙扶著他顫巍巍的腰身時,康寧心裏一酸,走到老人身邊黯然蹲了下去,解下脖子上的權杖,遞到了老人眼前:

“老人家,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一臉老淚縱橫的老人,緩緩地抬起了他那顫抖的雙手,將銀色的權杖捧在掌心裏,細細地觀看,雙手隨著呼吸的急促,頻頻發抖。

最後,他捧著權杖貼在自己滿是皺紋的額頭上,緩緩彎腰一躬到地,接著悲聲禱告:“有救了……有救了……天空的神靈……頭頂的祖宗……我終於活著見到了你們派來的大將軍……您的子孫終於看到天日了……大將軍啊,你千萬不能拋起我們啊……”

康寧終於證實了甘露寺中覺明大師的話,原本一直揣著的心事至此放下,心裏倍感安慰的同時,也萬分的苦楚——這是怎麼樣一個悲慘的民族啊!

大門兩邊,陳朴和劉海瀾等人驚愕地注視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當看到康寧緩緩地將連著四方銀牌的項鏈掛回到脖子上,隨即被老者和眾多頭人虔誠地請到正中央坐下,堂中所有的人在老人悲哭飄渺的吟唱聲中,對著康寧緩緩跪下,頂禮膜拜之時,幾個人此時就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陳哥,到底怎麼回事?他們為什麼前倨後恭,突然對康總如此敬重起來?”劉海瀾貼著陳樸的耳朵,焦急的小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等等!”陳樸一把抓過依舊站在門裏發呆的阿彪,皺著眉頭低聲問道:

“阿彪,剛才那白鬍子老頭接過項鏈時,嘴裏喊出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阿彪撓撓頭,臉上滿是迷惑,甕聲甕氣地回答:“我也不是很清楚啊……聽那意思,好像是說我大哥是祖先派來拯救他們的大將軍。老頭子說的瑤話有些古怪,更像雲貴那邊的土話。”

劉海瀾若有所思,疑惑地問道:“不會是康總項鏈上那塊牌子弄出來的事情吧?剛才我好像感覺康總胸前有片紫光閃了一下,是不是我眼花了?”

陳樸聽了大奇:“啊!?我也看到了,真是稀奇古怪啊!難道有什麼奧秘不成?”

“是的,我也看到了,那牌子上的團,有點兒像我外公房間裏掛著的那幅畫,好像是一隻獨角麒麟,旁邊都是雲,一圈圈的。”具有一半瑤民血統的阿彪果然有不同其他幾人的心靈感應。

看到眾人行禮過後,康寧站起來,扶著白鬍子老頭到身邊緩緩坐下,陳樸等人立刻知趣地閉上了嘴。

只見康寧越過跪倒一地的人群。緩緩走到馬嶺寨頭人方能面前。伏在在地上的方能,周身冷汗淋

身地衣衫都被汗水沁透了。他不停地把腦袋撞在地饒,頭上的包頭早已散落開來。滿頭的花白頭髮蓬亂不堪,樣子顯得極為狼狽和恐懼。

康寧伸出雙手。將略微發福的方能攙扶起來,叫過阿彪站在身邊,對面如死灰的方能誠懇地說道:

“方叔,請不要這樣!我知道你們寨子雖然不大,但是卻最為富裕,因為你們那裏有幾片很大地草坡和四條小溪。那點兒雞鴨牛羊也養得不錯,其他寨子的人都很羡慕你們。可是方叔。你們就算再富裕,也只能一個月吃兩次肉,賣出地牛羊也只夠每人多添一身衣服和三兩鹽巴,與中國南面大瑤山的鄉親比起來實在差得太遠了,更不能因為自己稍微富裕一點兒。就全然不顧別的寨子裏的父老鄉親啊!”

等阿彪翻譯完,康寧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別擔心我會拿你怎麼樣,大家都知道你是個好頭人。馬嶺寨子裏的鄉親也很支持你,所以我希望從現在起,你能把眼光放長遠點兒,多到拔都叔和盤雍叔家裏走動走動。他們的眼光要比你寬廣一些,回去後好好地把草場利用起來,爭取為所有寨子地鄉親們多提供一點兒鮮肉,你們的收入也會成倍地增長地。”

方能聽了驚喜地抬起頭:“大將軍,你不……不撤拼我們寨子了?”

康寧抓起方能的手,安慰地拍了拍,這才不解地問道:“誰說我要撤拼你們的寨子了?”

方能一臉恭敬地縮回手,擦拭滿頭的冷汗,整理了一下儀容,這才顫聲回答:“自老相傳的族規上說地,只要頭人犯錯,大將軍……可以隨時下令撤拼寨子。如若不允,天人共誅滅之!”

康寧哈哈一笑,擺了擺手道:“放心吧,我不但不會下令撤拼馬嶺寨,還要買回一大批羊種和肉牛,還有馬種,全都交給你們寨子來養育。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四年之內所有出生的牛羊馬匹,你們寨子折半價賣給其他寨子的鄉親,四年之後,所有種羊、種馬和種牛全歸你們寨子所有,怎麼樣?”

方能大喜若狂,一把抓住康寧地手道:“真的?”隨即發現自己失態,立即又頭貼地,驚恐不安地跪倒在地上。

康寧將他的身子扶了起來,沖著他微微一笑:“真的,只要你答應以後不要只顧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多想想其他寨子裏的父老鄉親就行了。”說到這裏,他抬起頭,對著堂上眾人大聲說道:“各位叔伯兄弟,既然大家都願意遵從我的意見,那麼我也想聽聽大家的意見。大家先起來,回到座位上慢慢談好嗎?”

眾人大聲應許,先後恭敬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一臉興奮的主人——班普寨頭人拔都大聲呼喚女人們上酒菜,親自將陳樸等人引到了康寧的左下首第一張桌子坐下。正中央的主席上,只有康寧和拔都的老族長爺爺坐在了一起。一個決定整個山區十二個山寨共九千多鄉親命運的會議,就在從天而降閃亮登位的大將軍康寧主持下召開了。

兩個小時之後,各村都提出了自己的優勢和面臨的困難,

最後,對此早有準備的康寧說出了一系列令瑤民們驚喜、讓陳樸他們意外的建議:“根據目前的情況看,這個罌粟我們還要多種!但是我們不能再賣給外人了。”

大家一聽阿彪的翻譯,都感到極為不解。和康寧最熟的弄堯寨頭人盤雍大聲地問道:“大將軍,不賣給外人,我們哪兒來的錢啊?”

康寧對盤雍誠懇地說道:“盤叔,你還是叫我阿寧吧,這麼叫我不習慣的。”

“不行!尊卑長幼有序,不能越禮!”康寧身邊的白鬍子老頭大聲制止。

老人的孫子拔都猛然一驚,連忙站了起來,快步跑到老人的面前驚喜地問道:“阿爺,你……你能聽到我們說話?”

老人笑得眼睛都不見了:“這是大將軍送來的福德啊。先前我突然聽到大將軍的吼聲,心中一震就跑出來了。要不是我這老頭子出來,你們留得住大將軍?哼!早讓你們多背族譜和史歌,你們就是不願意,今天知道錯了吧?知道祖先的威力了吧?幹什麼?還不退下去……沒規矩!”

眾人一聽,忍不住哈哈大笑。

拔都毫不在意倒退著回到自己的位置,笑眯眯地低下頭,心想怎麼樣才能把大將軍帶來的神跡傳到所有的瑤、苗寨子裏面去。

精明的拔都還有個私心,只要設法說服大將軍在自己的寨子裏落腳,族譜上肯定會留下自己重重的一筆,讓子孫後代永遠緬懷。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10:32
第三百九十二章 咬牙走出第一步

單樸實的大堂裏,氣氛融洽,笑聲朗朗。

眾多頭人和村老一邊喝酒吃飯,一邊聽翁邊彙報完為他姐姐報仇的經過,一顆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那三具無頭屍首已經被扔進了深不見底的地下溶洞,三人駕駛巡邏作惡的那輛破舊吉普車,也被劉海瀾開進距離公路二十多裏外的河裏。

看著眼前的一切,陳樸對身邊一臉驚訝的劉海瀾笑道:“怎麼樣?這下放心了吧?”

“放心了!我真沒想到,康總竟然這麼灑脫,居然想到自己收購煙膏,我估計下一步就會自己加工了。那些設備其實很好弄,只需從醫院化驗室請來幾個年輕專家,海洛因就算是做出來了。嘖嘖,厲害啊!以後可不敢輕易招惹康總了,就像你說的那樣,只要他認定的事情,什麼手段都能使出來,完全不顧慮影響和後果。這種人很可怕,幸好不是我們的對手。”劉海瀾低聲感歎。

陳樸一點兒也不顧慮什麼影響和後果,對於製造和販賣毒品也沒有一點兒心理上的負擔,只要這些毒品不流向中國境內就行了。他開心地咧著嘴,望向滿堂興奮的人們,大有感觸。他原本以為康寧抱起小達香走出大堂之後,自己心理曾經抱有的美好願望就算是破滅了,沒想到異峰凸起,柳暗花明,轉眼間康寧就神奇地成為了統帥十二寨九千多號人的大將軍,而且還是從瑤、苗兩族祖宗那裏傳下來的規矩,所有人都必須俯首聽命。

如今看來,自己當初的選擇非常正確地。對此陳樸心裏還是有著絲絲自豪與得意。

眾人一陣激烈的商議之後,最終決定把將軍府設立在這片山區的寨子班普寨,這讓班普寨頭人拔都欣喜不已。

依照祖宗遺訓開府設衙的將軍府,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十二寨的最高權力機關,擁有將軍令地康寧成為了名義上的最高領導者。是為大將軍,十二個寨子地頭人。也順理成章地成為將軍府決策班子的成員。但是,他們只擁有民政方面的權利,不能干涉大將軍設立的用於自保的武裝力量的一切事務。也就是說,十二個寨子地頭人全等于將軍府中的文臣,負責民政、農業水利、基礎建設、商貿加工等民生領域。

將軍府由大將軍康寧投入五百萬人民幣做本金,用於各種民政事務。其他各項投資也由康寧逐步追加,財政赤字留待盈利後逐年平衡。

將軍府職能地最終確定。直接解決了當前面臨的諸多的問題:

第一、所有的藥膏禁止出山,直接以高出市面兩成的價格由將軍府出面統一收購,其後地一切生產銷售由大將軍自行決定;第二,每個寨子在農忙之餘,按人口百分之三十的比例。om無償出動勞動力,以承包的方式修建擴建各寨子之間地道路,初步制定的標準是能並行兩架各一米六寬的牛車;第三。組建建築隊和伐木隊,在半年之內修建好將軍府,正式行使統領整個瑤、苗寨的職能。

以上就是康寧和頭人們定下的目標計畫。

說實話,之所以狠下心來走出繼續種植罌粟的這一步,康寧也有其不得已的苦衷——這樣貧瘠的土地,這麼偏僻的環境,唯有種植罌粟這種只需刀耕火種不用施肥和管理就能長得很好的植物,才能賺到足夠的維持基本生存和初步發展的資金,要是轉種其他農作物,估計到時候連飯都吃不上,除非是一口氣修建一條能通往外界的盤山公路,再連年投入大批資金改造土壤,否則一切都是不切實際的紙上談兵。

只有慢慢積蓄資金,逐步改善山寨的生存現狀,才是真正的可行之道。只要能把艱難的這第一步邁出,慢慢地扭轉單一經濟的影響,才有改變的希望和機會。

為了不佔用原本就少得可憐的耕地,康寧堅持己見,把將軍府建造在了班普寨北面的那片亂石崗上。

這片荊棘叢生的亂石崗,是寨子西面小溪的源頭,占地面積約十二畝,一開始鄉親們估算著要清理出這個地方,恐怕沒有三年時間,根本就沒法開工,但是得到劉海瀾很快就將提供二十五噸水泥、開山炸藥和柴油風鑽等建築工具的保證後,全都喜笑顏開地表示,半年時間足夠了。

頭人們之所以這麼高興,是因為大將軍府的財產和將來利潤的一半都能均分,而且所有的工具和設備,從此以後都會成為建築隊的公共財產,大家都有一份兒。

晚上,康寧把開設學校和醫院的建議一塊捆綁地提了出來,立刻得到了大家熱烈的擁護。

這兩項完全由康寧出資,對所有家庭實行免費的建設項目,讓所有人感激流涕,齊聲頌德。學校暫定為不開設英語和緬甸語的八年制學校,康寧決定選擇一九八八年版的國內中小學教材——這套教材沒有如今的課程那麼繁重,同時也保存著許多愛國愛民、自強不息的內容。康寧想通過這個小小地區的實驗,來檢驗自己原來那些看起來不切實際的想法,究竟能不能行得通。

夜色已深,康寧擔心各寨的頭人們回去太晚不方便,建議大家儘快回去,明天好好向鄉親們解釋和傳達,但眾人卻沒有一點兒離開的意思。

在眾多頭人的推舉下,班普寨頭人拔都終於將一個天大的秘密告訴了康寧:“大將軍,有件事我們不能隱瞞你,在東邊三十裏的里弄寨,有個地方叫做夾沖溝,溝裏有銀礦,以往一年都能出四百多斤白銀來。八年前,張玉圃那個土匪帶著四百多官兵進山來找銀礦,殺害了我們各個寨子近七千人,此後我們擔心外面的軍隊再來搶奪,就再也不敢開採了。剛才聽大將軍說我們要組織自己的軍隊。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把實情告訴大將軍。只要我們手裏有槍,就不怕別人來搶了。”

康寧平靜地點了點頭:“是啊,沒有武裝保衛的寨子,就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地嬰兒手裏抱著一個金元寶一樣。人人都想占為己有,你們想得很周到啊!不過既然這樣。我也不打算在近期內動它了,等過一段時間,從我們老家找幾個專家過來看看,如果有開採價值,我們就繼續開採,沒有的話就隨它去吧。大家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再等個一年半載的也沒關係,先把我們自己手頭的這些事做好。只要今年做好

年就好過了。我留下小春和阿彪在寨子裏負責訓練優質地玉米、大豆和木薯種子很快就會運進山裏來,海瀾會儘快把武器彈藥弄進山的。等我們手裏有了槍,練好了兵。打下足夠地糧食,再開採白銀,誰能把我們怎麼樣?大家說對吧?”

眾人對康寧的眼光和胸懷無比的欽佩。放下心事之後,都愉快地離去了。

康寧留下盤雍,召集陳樸等四個弟兄,和拔都一起商議計畫實行的細節,再三討論之後,委託拔都和盤雍代理自己行使大將軍的職權。

拔都和盤雍得到康寧的如此信任,一時間感動不已,幾乎是賭咒發誓般地向康寧表明自己地忠心和堅定立場。

鑒於十二寨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會非常繁忙,經充分討論之後,康寧決定組建規模為五百人地自衛隊。隊長由小達香的舅舅翁邊擔任,小春擔任政治委員兼教官,副隊長由拔都的二兒子拔貢擔任,心思周密、老成穩重的弄堯寨四十三歲的村老盤洛擔任參謀長,阿彪擔任主教官。下設地三個連軍官人選,留待招兵滿員後,以比武和推選的方式選出。

同時,擔當自衛隊政治委員的小春,有權參與將軍府民政事務地討論與決策。

第二天上午六點,站樁完畢的康寧,再次檢查了阿彪的武功進度,驚訝地發現憨厚的阿彪身上的功力,已經超出了留在老撾的阿剛許多。

康寧欣喜之餘,在給阿彪傳授完新的東西後,細細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阿彪心眼實在,毅力非凡,反而修為的進度增長飛快。而阿剛除了練武之外,還要自學幾本教材,其餘的心思則全都放在了瑯勃拉邦武術學校的教學上,別的不說,就是給眾多的華裔子弟洗腦這項工作,就足以讓阿剛忙得屁股冒煙了。

跑步回來的劉海瀾,看到康寧指點阿彪如何發力,看來看去,只看到阿彪原地毫不疲倦地一遍遍振身抖肩,心裏發癢,就跑到打太極拳的陳樸身邊問道:“陳哥,你怎麼練起這老太太的玩意兒呢?”

陳樸充耳不聞,打完一趟太極,才對劉海瀾笑道:“哈哈!原來我也看不起這慢吞吞的玩意兒,可自從一年多前在芒街和阿寧試過一次之後,我就徹底服氣了,按照他教給我的方法練到現在,越來越體會到其中的奧秘,哈哈!海瀾,你底子不錯,去求求阿寧,讓他指點你兩手,保你受用無窮……別不好意思,我陪你去!”

陳朴和劉海瀾來到康寧身邊站住,等康寧悠閒地練完一套八卦掌,便開口笑著道:“阿寧,海瀾想向你討教討教。怎麼樣,指點幾招?”

康寧打從心眼兒裏喜歡劉海瀾這位比自己小一歲的得力幹將,聽陳樸如此一說,也想借此機會考校一下他的功力,於是走到劉海瀾面前,微微一笑:“海瀾原先是練鷹爪功的吧?”

劉海瀾看了看手,上面並無老繭之類的東西,不由有些驚訝地看向了康寧:“康總是怎麼知道的?”

“第一次見面和你握手時我就知道了。之前我沒有想到,你這看起來溫文爾雅就像老師一樣的人,竟然會練鷹爪功。”

說到這裏,康寧後退一步,伸出右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客氣地對劉海瀾笑道:“來吧,咱們試試。”

劉海瀾微微一笑,隨即凝神肅容,左腿前跨雙手微張,迅速靠向康寧,快速移動中右手成爪襲向康寧的鎖骨,左手成拳從中路微微前探,誰知康寧一眼就識破這是劉海瀾的虛招一動不動,劉海瀾無法,只好左腳斜跨左手變拳成爪襲向康寧腰際,雙手一退一進,顯得頗有章法。

康寧大步踏進劉海瀾中路,在劉海瀾進退不得的時候,一手抓住他縮回的右手腕,借用劉海瀾自身拉扯的力量,側身一撞,將劉海瀾撞得胸悶身麻,騰空而起,右手則被康寧緊緊扣住無法脫身,整個人在空中飛了一圈尚未落地,康寧的右手早已鉗住了他的脖子。

等劉海瀾站穩,康寧鬆手後移半步,對劉海瀾微微點了點頭。

劉海瀾則是感到全身發寒無法移動,要是康寧趁他飛在半空之際,來個原地急轉,自己整條右臂恐怕就廢了。更可怕的是,康寧能在自己飛快落地的一瞬間輕易鉗住自己的咽喉,出手之快、下手之狠簡直就是一招取命,這讓從小就跟隨自己外公練拳的劉海瀾心灰意冷之餘,無地自容。

康寧感覺到了劉海瀾心情的微妙變化,上前一步,低聲說道:“海瀾的身手其實很不錯的,剛才要是換成別人,也許就著了你的誘敵之計,進而失去先機,再受到你接踵而來的淩厲攻擊,恐怕難以招架。我剛才是從你的腰部移動看出來的,你的腰部肌肉繃得太緊,看似有力,但其實失去了靈動和機變,要糾正也不難,我最後襲擊你的那個步伐和發力方式,正好能彌補這個不足。你如果需要,我現在就告訴你發力和移動的訣竅。”

劉海瀾大喜,連忙虛心向康寧請教。

康寧將技術要領和發力的訣竅詳細向劉海瀾解說,連說三遍,又再演示了兩遍,劉海瀾這才牢牢地記住。

可是當劉海瀾自己演練時,卻感到十分的彆扭,怎麼樣也無法順暢地完成。

康寧笑著解釋:

“因為這樣的發力和運動方式與你一直以來練習的不一樣,非常難改過來,就像重新學習走路一樣彆扭,可只要你對它有信心不放棄,一旦邁出艱難的第一步,下去就會隨心所欲奧妙無窮了。就像咱們這次誤打誤撞進到這裏一樣,現實和環境逼得咱們不得不邁出痛苦的一步。哈哈!你再練練,別急,好好體會。”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10:33
第三百九十三章 窮鄉厚禮

飯時間,天空突然下起了一陣急促的雷陣雨。數分散,霞光萬丈,天邊掛著一道美麗的彩虹,又是一個晴朗的早上。

聽說各寨的村民陸續彙集在了班普寨頭人拔都家大門前的空地上,康寧放下了手裏的飯碗,立刻拉著拔都一起出去看看。

眼前出現的情景,讓康寧大吃一驚:

近三千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赤腳上滿是泥濘,幾乎都背著尖頂斗笠,眼巴巴地看著臺階上的自己和陸續來到他身邊的兄弟,一張張黝黑的臉上,終於少了許多滄桑和麻木,久違的笑容逐漸出現在了人們臉上。

也許是長久沒有笑臉的緣故,每一張臉上的笑容都有點兒飄浮,只有一雙雙真誠的眼睛裏,閃耀著敬意和希望。

每一個寨子的頭人都齊聚地站在人群前面,身邊都有一兩個捧著竹籃的少女,每一個編制精美的小巧竹籃,都用碧綠的野蕉葉子蓋著。

好不容易才能穿上一次盛裝,佩戴上心愛銀飾的瑤家少女羞澀地低著頭,不時偷偷抬起頭,明澈的眼睛飛速地打量著站在高臺上的大將軍。當接觸到康寧那充滿溫柔仁愛的目光時,少女的心兒竟然會不爭氣地亂跳起來。

“阿爸——”

小達香掙脫舅舅的懷抱,吃力地登上了臺階,一下就撲進了蹲下張開懷抱的康寧懷裏。

自從昨天在十二寨頭人村老的見證下,康寧認下了這個可憐的小女孩做女兒之後,小達香終於喊出了連日來想喊又不敢喊的話,到現在早已喊成了習慣。

康寧抱起幹女兒。痛愛地親了一下,鬍子茬紮得小達香拼命躲避地粉臉上,惹出串串清脆肆意的笑聲,讓肅穆的人群發出一片低沉的哄笑,氣氛從寧靜肅穆。一下子顯得輕鬆自然多了。

康寧抱著小達香,帶領弟兄們一起走下臺階。逐一向頭人們問好,每個頭人打完招呼,就立刻揭開旁邊少女手裏竹籃緊緊蓋著的野蕉葉,煮熟地山雞、蒸熟的紫山薯、香鹵野豬蹄……所有這些,都是各村寨地民眾,送給即將離開寨子的康寧一行人路上享用的禮物。康寧等人深切地知道,在這片很多人一年只能吃上一兩次肉的高原裏。這樣的禮物情深意切,來之不易啊!

康寧不停地與頭人村老們打著招呼,向後面敬仰地看著自己的村民招手致意,就這樣一路走到了人群邊上里弄寨四十八歲地高瘦頭人邦參面前。讓康寧奇怪的是,此刻這個淳樸地漢子。竟然漲紅著臉,顯得非常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遲遲不敢揭開竹籃上的野蕉葉。

康寧心中一動。立即就明白了這位頭人的難處。他曾經去過這個坐落在這片大山最北端的苗寨,三百多人的寨子,九分石頭,一分土地,非常地貧困,只有一股清冽甘甜的泉水和一汪半畝寬的深潭可供灌。從石縫裏辛辛苦苦開墾出來地黑土地,只能長出勉強夠寨子食用的玉米,再也沒有其他經濟植物。而且這些嚴重退化的品種,讓玉米棒子長得竟然沒有茄子大,非常的貧苦困難。如今這種窘迫的景象,恐怕也只有等路修寬了,也許才能靠伐木增加些許收入了。

康寧對這位里弄寨頭人親切地一笑:“邦參叔,你那裏距離這兒有二十多公里,需要繞過四座山腰,恐怕半夜你就上路了吧?”

聽了康寧親切關懷的話,邦參眼睛一熱,含著淚對康寧說道:“大將軍……我們寨子分到了八頭牛和六匹馱馬,還有兩匹布和好多砍刀鐮刀,鄉親們看到後都哭了。本來全村人都要趕來送你的,不過我昨夜返回寨子的時候,看到雨夜路滑,擔心夜裏趕路會出現不必要的傷亡,所以制止了他們,只帶著這個孩子過來替你壯行!我們那裏實在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孩子們商量了一下,連夜打著火把上山摘了一籃琅基果回來,說這東西恐怕你沒吃過,可以嘗嘗鮮……”

看著邦參怯生生地揭開野蕉葉,滿籃子都是碧綠青紫的長著一層細細白絨毛的指頭大野果,康寧將懷中的小達香交到了他舅舅手裏,然後感激地摟過了邦參,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這才拈起一顆碧綠的野果仔細端詳,腦子裏隱隱約約似乎有點兒印象,但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捧著籃子的小女孩臉紅彤彤的,用充滿愛慕的臉看著康寧,大聲地說道:“大將軍,吃這種果子之前,要先搓掉上面的白毛。果子味道有點兒酸,回味有點兒苦,但是你吃了之後走山路特別有力氣,口也不會渴。你看,這樣……這樣……”小姑娘一邊比劃,一邊將一粒果子清理了出來。

康寧向小姑娘和藹地笑了一下,說了句“謝謝”,就依樣而行地清理好果子放進了嘴裏,嚼了兩下,被清涼甘澀的獨特味道激靈了一下,腦中頓時想起了這種果子的出處,當即滿臉喜色地對頭人問道:“邦參叔,告訴我這種野果長在什麼地方好嗎?”

老實巴交的邦參見康寧感興趣,立刻如實地回答:“我們寨子背陽的西崗上滿山遍野到處都是,大多長在疊層狀的石縫中,葉子像縮小了的鐵樹葉,葉子背後有一條黃色的蛇形花紋……嗯,反正很多就是了。我們那裏沒人願意吃這東西,就小孩子沒事拿來解解饞。這東西很怪,耐水耐寒四處亂長,如果你想拔掉也拔不乾淨,只要它那種紫紅色的根須留下一小條,明年又長出一大片來。”

康寧聽了大喜,雙手抓緊邦參的肩膀,大聲說道:“邦參叔,這可是寶貝啊!等我下次回來就好了,我教給你們一種採摘的方法,之後大將軍府常年向你們寨子購買。這麼一籃琅基果,我能給鄉親們十元人民幣。曬乾的根須一公斤我能給鄉親們五百元人民幣。你可要看好了,千萬不能在現在這個季節採摘啊,到幹季的時候才能采,否則沒有效用地,明白了嗎?”

“這……啊?”邦參一時嚇壞了。怎麼也沒想到這滿山瘋長的賤東西,竟然會如此值錢。一公斤幹根須的錢,可以頂得上一頭大牛啊!

奮地回頭交代:“海瀾,收下了!這是好東西啊!”

“是!”

周圍的鄉親們聽到康寧和邦參的對話,全都驚呼著竊竊私語起來,誰都沒有想到,最窮地苗寨裏竟然深藏有如此的寶貝!

康寧聽到大家地驚呼聲。心中立即醒悟過來,大步登上臺階。向拔都耳語了幾句。

拔都詢問片刻,鄭重地點了點頭,轉向鄉親們大聲喊道:“大將軍有令:第一塊將軍權杖賜給里弄寨!只要是插上權杖的地方,方圓五裏之內禁止入內,非經大將軍授權的里弄寨頭人邦參同意。任何人不得靠近西崗,違令者,關押一年。一年期滿趕出十二寨!”

眾人一聽如此嚴苛的處罰,全都閉上嘴巴,不敢再說一句了。

康寧對感激莫名的邦參點了點頭,轉向人群大聲說道:“父老鄉親們,不是我不想大家發財,而是你們就算採集到了也沒有什麼用啊!因為這是一種貴重的藥材,這天底下只有兩個人知道怎麼入藥,一個是我,一個是遠在北方三千里之外瑤寨地瑤醫傳人。”

等阿彪翻譯過後,康寧接著說道:“這是瑤家和苗家祖先共同留下來的寶貝,理應讓所有地瑤、苗鄉親共同享受。這種藥將由將軍府負責收購,製成的藥材要賣到老撾去,賣出藥材得到的錢,十二寨子每個人都有一份兒。大家一定要像愛護自己家裏的寶物一樣,愛護祖先留下的讓我們過上好日子地東西,知道了嗎?”

阿彪洪亮的翻譯聲剛落,空地上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聲,年紀大地老人激動得跪在地上,對著康寧的方向頂禮膜拜。康寧見狀,大聲懇求長輩們免禮,忙亂了很長時間,才告別女兒小達香和眾鄉親,在五十多名自衛隊員的護送下,離開了班普寨,到達弄堯寨後也不停息,簡單地與送別的老老少少話別,一行人快步下山。

中午,在距離弄堯寨十五公里處的鷹嘴岩用午餐,熟悉環境的翁邊帶著五六個青年翻下山澗,用剛買回來的新行軍壺,給眾人送來了清冽甘甜的山泉水。

陳樸吞下一大口乾脆的紫山薯,向身邊興奮的康寧低聲問道:“究竟是什麼寶貝藥材,讓你高興到現在?”

康寧低聲笑著道:“你說說,雲南白藥神奇嗎?”

“那當然是好藥了!不然怎麼賣了這麼多年……你是說……”陳樸突然明白了藥效,驚訝地看著康寧不說話。

康寧鄭重地點點頭:“只要在雲南白藥的公開藥方裏面再加上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的那種根須藥粉,效果估計要好上十倍。我在國內桂西北的大瑤山裏曾經見到過這種藥粉,只需指甲尖摳出那麼一點,就能讓不小心被門栓撞擊得嘔血不止的老太太五分鐘內平和下來,不一會兒就能舒服睡覺,第二天天沒亮就能起來磨米漿。”

陳樸聽了大吃一驚:“這……這也太玄了點兒吧?”

“什麼玄啊,那是我親眼看到,當時我還擔心老太太胸骨有問題,曾經親手檢查了一遍。”康寧的思緒飛到了白褲瑤寨,感慨地低聲說道:

“那天晚上我們喝酒到一半,村裏的人急匆匆把老磨叔叫了去,老磨叔叫我也跟著前往。治療時老磨叔非常心疼地說找不到藥源了,只剩下最後小半瓶,不然非送我一點兒防身不可。當時他只是讓我嗅了嗅獨特的氣味,刮下瓶蓋邊上的一點兒放在我舌頭上讓我細細品味,以便記得這種珍貴的藥物味道,我估計是氣候的變化或者桂西北很多金屬冶煉廠的污染,導致了這種珍貴藥材的消失。當天晚上喝多了點兒,第二天我就跟著瑤家弟兄們進山打獵去了,所以一時想不起來,今天一嘗我就明白了,那種獨特的味道永遠忘不了!其實我的好多新藥方都得益於瑤家的啟迪和無私傳授,瑤家人對我有大恩啊!等我做出這藥了,一定送幾箱不稀釋的原藥回去給鄉親們!”

陳朴聽完悠然神往,無比的感歎:“阿寧,我終於相信‘好人有好報’這句話了!”

康寧笑了笑,從褲兜裏掏出一顆琅基果輕輕捏開:“還有呢!估計幾百年傳承下來發音的差異,這東西在白褲瑤醫典裏叫做‘鹿臍’,意思是麋鹿的肚臍,你看這層白色絨毛就能想像得到。這果汁加點兒野蜂蜜稍微調製,再加上幾味普通中藥膏攪拌均勻,能迅速治癒瘡;這果皮很厚很難曬乾,瑤醫傳人老磨叔說他是用瓦片焙乾的,磨成粉就是治熱感咳嗽的良藥,可單藥成方;最後這粒綠豆大的黑色果核,藥性大寒,老磨叔也不是很清楚藥理和用法,阿東哪天有空把它帶回到國內去,讓我家老爺子和兩位師兄好好地分析一下,看看是否有別的用途。你說,這是不是寶貝?單只果汁這一項,至少就能為咱們狠狠地賺上一大筆,說不定利潤要比‘行軍散’和‘胃舒’還要強上十倍。”

陳樸高聲歎道:“知識就是金錢啊!我今天的體會更深了。還有這麼多可親可敬的鄉親們,他們如此貧窮,還冒雨給咱們送來這麼豐盛的禮物,不管是這個琅基果,還是紫山薯,都讓我感激萬分!”

康寧默默吞下手中捏開的琅基果,抬起頭向東北面的大山眺望……

延綿的群山,此時顯得那麼的巍峨與厚重。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10:34
第三百九十四章 盤根錯節的勢力

午四點,康寧站在通往瑤山的公路口,向小春、阿彪自衛隊員依依惜別。最後,他和年輕精壯的自衛隊隊長翁邊擁抱了一下,使勁地拍了拍他的背以示鼓勵,隨即就與陳朴、劉海瀾登上早已等候在路口的越野車,快速向五十公里外的景棟趕去。

小達香的父母全沒了,康寧現在是小達香的養父,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了瑤山俊傑翁邊的大哥。再加上如今康寧大將軍的身份,對正在組建成立的自衛隊具有絕對的統治力。

這份無法撼動的力量,包括了瑤家的宗教力量、康寧的經濟控制,以及剛剛建立起來的真摯親情。這並非只是口頭上的承諾和人格魅力影響所能起到的作用,因而陳朴和劉海瀾都十分放心。

兩人都清楚地知道,這支五百人的瑤民自衛隊一旦有了足夠的裝備和訓練,就會是整個緬北地區極為重要的武裝力量。

一個半小時後,車子到達了景棟。

順利通過城區南面的檢查站之後,司機瓦桐熱情地向大家介紹這個金三角的最大縣城:

“景棟以前是撣邦的首府,是有名的花園城市,全市共有一百零八座寺廟,聽廟裏的高僧說,雲南的大部分的佛教寺廟,都是從景棟傳過去的。景棟這兩年的發展還不錯,目前城區的人口已經達到了十萬,規模比起我們大其力來,還要大上兩倍。就政務統屬劃分,我們大其力實際上就歸景棟管理,這裏駐有一個旅的兵力。還有一個小型的機場。自從五年前政府的軍隊來到這裏後,北面地幾個撣邦特區和東面的第四特區再也不敢大打大鬧了,如今的局勢平穩了很多。”

坐在後座上的康寧客氣地問道:“這裏民政的最高管理機關是縣政府還是市政府啊?”

瓦桐笑著搖了搖頭,回答道:“兩者都不是,最有權力地是軍事委員會。我們緬甸的軍隊和民政事務。都是由軍人進行管理,下面設有軍事安全局、民政事務局和直屬內務部地緝毒大隊。所有事情都能通過這些政府部門解決。景棟是政府軍控制的地盤,所以絕對不允許其他勢力駐紮,不像我們大其力,族軍隊、克欽軍隊和撣邦聯軍都有進駐,實在是亂得很。同時,這裏也是金三角毒品走私線的主要樞紐。我們緬甸的經濟實在太差了,所以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麼好的方法可以禁止。前幾年軍事委員會搞了一次大禁毒。不許民眾種植罌粟,結果第二年就餓死了數千人,國際上對此也沒辦法,所以這幾年罌粟倒是越種越多起來,景棟的官員因此很有錢。”

應康寧地要求。瓦桐緩緩開車繞行景棟城區一圈。

透過車窗,康寧看到城區內綠樹成蔭,百花盛開。隨處可見的寺廟和悠閒行走地人們,不由輕輕地搖了搖頭,心裏實在難以想像,如此安謐祥和的外表下面,為何蘊藏著如此巨大的罪惡?

“這景棟恐怕不單止政府軍這一勢力吧?否則怎麼會成為毒品走私的交通樞紐的?”康寧疑惑地問道。

前座地劉海瀾看到康寧還沒弄清緬北各部勢力的分佈情況,忙轉過身來,低聲介紹道:

“從外表上來看是沒有其他勢力,實際上另有玄虛。整個緬北地區,第一特區的撣邦果敢同盟軍、第二特區地瓦邦聯合軍、第三特區的克欽軍也就是原來我們的景頗族軍,還有我們晚上到達的第四特區拉,這些勢力都在景棟設立了自己的辦事處和中轉站,其中做大的勢力是第二特區的鮑有祥軍,目前保有軍力兩萬人;其次是靠近雲南臨滄地區的第一特區彭家生的八千軍隊;第三特區總部設在中國騰沖對面的板瓦,軍隊人數估計不到兩千。第四特區是林民賢部,目前只有八百多的兵力,但是這個地區情況非常錯綜複雜,到了那裏也許康總就會明白了。”

從景棟到拉有一百公里路程,離開景棟十餘公里之後,道路就變得更加不堪,加上如今正是雨季,路面上滿是斷斷續續星羅棋佈的水潭。好在瓦桐熟悉這條道路,還是能以三十公里以上的速度前進,不過顛簸得實在非常厲害。

陳朴看到康寧靠在座位上,左手托住右手的肘部,右手手掌撐著下巴,一雙望向公路兩旁的眼睛裏充滿了憂鬱,想了想乾脆把劉海瀾叫到了後排就座,擠是擠點,但能讓康寧很快瞭解整個緬北地區的現狀,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劉海瀾口才極好,從最出名的大毒梟羅星漢講起,再到如今的彭家生、鮑有祥等人發家的經過和勢力範圍,最後說到了第四特區的主席林民賢:“林民賢是第一特區主席、撣邦果敢同盟軍的當家人彭家生的女婿,但是翁婿之間的關係,並沒有外人想像的那麼好。林民賢原本是緬共著名的八一五軍區司令,當時他手下有兩個師三千多人馬……”

“等等!兩個師怎麼才有三千多人馬?”康寧不解地問道。

劉海瀾和陳樸相視一笑,劉海瀾解釋道:“這個世界上,誰都希望自己的官職越大越好,似乎這樣才能得到別人的尊重和敬畏,所以大多都拉起虎皮充大王,打腫臉充胖子以聲勢來嚇人。比如第二特區的鮑有祥部,號稱擁有整個緬甸最大的地方武裝兩萬人馬,估計真要打起仗來,能拉上戰場有個七八千人就不錯了。不過即便如此,對付起政府軍來,是絕對不成問題的。政府軍內部同樣是派系林立、黑暗無比,欺負老百姓是把好手,但打起仗來,一受挫折就只顧著逃命,除了幾個王牌主力師之外,基本沒有戰鬥力。我有個戰友前年從緬軍中當教官回來告訴我,那些狗屁王牌軍差點沒把他給氣死,一個佇列要學三個月才算合格。地方軍更不用說了。我估計比不上民國時候的地方軍閥有戰鬥力。”

看到

睜雙眼,顯得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陳樸哈哈一笑:見到那些站崗放哨和列隊走過的政府軍地正規軍人,據說景棟駐軍算是緬軍中的精銳了,你琢磨一下就會明白了。”

康寧搖頭一笑:“的確不行。確實差得可以!怎麼說呢,他們的軍容軍紀很糟糕。精神狀態更糟糕。”

瓦桐這時插嘴解釋:“其實我也是軍人,只是我在政府接待部門上班,很少穿制服罷了。其實我們的軍隊不是不行,而是當官地不行,像陳先生給我的紅塔山香煙,普通士兵一個月地軍餉只能買回兩包來。就算當上了班長排長等基層官職,家裏也只有政府發給的每月十五斤到三十斤糧食補貼。那些當官的經常護送毒品販子收黑錢。哪管部下的死活,要不然早就把整個緬北收回來了,哪里還有這麼多軍閥割據啊!說起來氣人,九六年初我還在部隊的時候,與彭家生手下的一個連打了一仗。我們一個營三天打不下一個小山口,第四天反而被人家一個排繞到身後,營長嚇得第一個跑掉了。全營一半人馬做了俘虜,要不是我會說雲南話,恐怕也得挨上一頓狠揍。彭家生地那些部下挺仗義的,把槍還給我放我走,所以我現在還能保住軍職,要不然全家都活不下去了。”

康寧聽完啞然失笑。他知道金三角之所以出現今天這樣地局面,政府軍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年要是緬共還能得到老大哥的援助而不解體的話,恐怕如今的緬甸打什麼旗號都不知道了。笑過之後,康寧靜靜傾聽劉海瀾地介紹,終於對即將到達的第四特區有了深入的認識。

第四特區控制區總面積為五千平方公里,只比康寧剛離開地瑤山地盤大一倍,這區區彈丸之地,竟然也設立了九個行政區,人口加起來也就七萬多人。

這林明賢原是中國知青,生於海南長在廣州,顛沛流離的生活,使得此人學會了審時度勢也相當精明。他是緬共人民軍內部最早和緬甸政府和解的高級將領之一,去年開始在其轄區內全面禁絕鴉片種植和毒品買賣,為此他贏得了國際組織和中國政府的高度讚賞,而第四特區的替代種植計畫,則全部是依靠西雙版納海縣的無償援助來完成的。在林民賢一生中起到最大作用的,是他娶了被稱為“果敢王”的緬甸華僑彭家聲的女兒為妻。期間,林明賢曾為彭家聲平定了楊茂良兄弟兵變,因此迅速崛起。

林明賢部與邦聯軍、果敢同盟軍、克欽新民主軍有一個最大的不同是:林明賢部的領導層是由許多當年的知青與福建、廣東、海南的華人組成。既不同於邦、克欽部的少數民族當家,也不同于他老岳父果敢王彭家聲部的魚龍混雜,他們的中堅力量主要是由旅緬果敢地區的華組成。

林明賢現年剛五十歲出頭,其主要臂助、現任特區秘書長職務的蔣志明,原先是緬共東北軍區的旅長、副參謀長,中國人,曾在中國人民解放軍中服役,後出國參加緬共革命,在各種戰鬥中得到了鍛煉,不久就成長為一名緬共人民軍的中級指揮員。由於蔣志明此人沉穩圓滑,以外交見長,故被長期派駐仰光、臘戍等地,曾經成為當年八一五軍區對外的聯絡官。

林明賢手下的另一個大將,是現在仍然擔任著撣邦東部同盟軍參謀長一職的羅長保。此人是雲南昆明人,在昆明初中畢業後上山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與蔣志明幾乎同時赴緬共參加革命。到一九年緬共瓦解時,羅長保已經是中央警衛旅的政委,成為緬共知青中的楚翹,至今他仍然是第四特區中響噹噹的人物。

林明賢如今所走的是所謂的“經濟發展路線”。由於時事的變遷,他們已經沒有了什麼明確的政治主張,與周邊各勢力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九六年五月,林部的一尊臥佛面世,大慶十日,緬甸政府領導人欽紐等人親自駕臨捧場,這就意味著林民賢與政府軍之間有了緊密而又微妙的關係;同時,林民賢部又與接受美國暗中援助的楊家兄弟之間互有摩擦,因此,第四特區的現狀十分複雜和微妙,各勢力在此一直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平衡。

另外,第四特區這塊彈丸之地,處於數支割據武裝中央位置,又處於政治上的“夾縫”地帶。

其北部,是強大的聯軍的南部通道的起點,是瓦邦的商貿和毒品走私必經之地,林民賢部又屬於緬北“和平民主民族陣線”中的小兄弟,邦的行動,林部不得不配合與支持。在林民賢的南部,常常面臨楊家兄弟的壓力,還有一些所謂的遊擊小分隊,時常出現在林明賢部轄內的野人山一帶。

林民賢部的東面,是中國雲南的西雙版納州,西面屬於第四特區的轄區僅為三十餘公里,以南累河為界,其餘地區為政府軍控制。因此第四特區常常處於兩難境地。

不但林民賢部,緬甸的所有特區與中國都有著十分密切的聯繫,過去曾經是中國的領土,一九六二年中緬劃定邊界時,才把這一部分土地正式確定為緬甸領土。

有很多人知道外蒙古曾經是中國的領土,卻很少有人知道現今的緬甸,也有一部分曾經的中國領土,而且這一部分領土劃歸緬甸的時間更近,據說在某一界段進行了土地互換。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10:34
第三百九十五章 猛拉

夜前,經過一路風塵僕僕、顛簸不堪的艱難行駛,康於來到了與中國西雙版納打洛鎮接壤的拉。

順利通過城西的檢查站,康寧和陳朴建議把車開到邊境口岸去看看。司機瓦桐知道這個時間還沒到封關的時候,於是爽快地答應了大家的要求。

車子在緬甸一方的邊境檢查站前停了下來。

幾個緬甸軍人好奇地打量著從越野車上下來的幾個人,看到是政府的車子,也就不再留意,檢查站在平時,下午四點就要封關,但最近不知為何改為了下午七點。

一般來講,中國遊客是不允許在拉過夜的,但是像康寧一行坐著政府的好車前來的就沒人為難了,畢竟政府也是軍人控制的,大家都是一家人。

~.制服,康寧微微一笑,突然感到一絲久違的親切。中方邊境檢查站前面十余米,便是中緬218界碑。

界碑這邊,是緬甸風格的白色拱形牌樓,上面有大象的雕刻畫像和一些緬甸傳說中的人物畫像,牌樓的拱形大門以內的大片平地上,開設了許多珠寶店和珠寶加工廠,還有幾個遊人在珠寶店裏選購。

劉海瀾笑著介紹說這些珠寶店都是林民賢的岳父大人彭家生的,能夠把大批珠寶店開設在兩個國家的檢查站中間地帶,也算牛逼了。

回到城裏,在白象賓館住下。

匆匆用完晚餐回到房間裏,康寧走進衛生間想洗個熱水澡。一看就犯難了——竟然沒有水龍頭。

幾個人略微商議,就叫來瓦桐詢問。

瓦桐笑呵呵地說道:“咱們這裏缺電啊!除了特區政府的幾棟房子自己用發電機抽水之外,其他人一般都得到南面的小河裏去洗澡。”

精明強幹地劉海瀾,怎麼可能讓自己億萬身家的老大到那麼簡陋混亂的地方去洗澡,不由皺了皺眉頭。開口問道:“老哥,這裏不是有個出名的白塔度假村嗎?那裏有沒有桑拿浴池這些?”

“有啊。不過實在太貴了!一個人要用八十元人民幣才行,我們還是到河裏去洗澡吧。我每次來都是到河裏去洗澡的,只是這個季節河水漲高了略微有點兒渾濁,不過沒關係,還是能把身上地汗水灰塵洗個乾乾淨淨的,我這就帶大家去。”瓦桐說完。就想進屋取衣服毛巾。

劉海瀾一把拉住瓦桐,笑著道:“老哥。你領我們到度假村去。別擔心,你今晚所有地費用,我全包了!”

瓦桐在劉海瀾一臉堅決、不容辯駁的態度下,只能聳了聳肩,領著大家前往。

劉海瀾和陳樸問瓦桐要車鑰匙。說是從車上行囊裏取些錢出來。康寧則心知肚明,知道兩人要上車收好隨身攜帶的手槍,因此就站在院子裏。和瓦桐閒扯聊天。

稍後不久,一行人就走進了頗具緬甸民族風格的度假村拱門,入目處是一座占地約十餘畝的方形建築,主建築和旁邊的平房差不了多少,只是略微高一點。

剛剛進入主樓,來往穿梭地女孩和濃重的脂粉氣息,讓大家一看就知道這裏是個賣春地場所。此地的設施簡陋,不過看起來倒也乾淨清爽,只是那些濃妝豔抹的女子,讓人看了很難產生興趣。

四人沒有叫大堂裏的女孩服務,痛痛快快地洗了個冷水澡,蒸了下桑拿,隨後也不需要什麼緬式、泰式按摩,就全都出來了。

付完錢,一行人便走上大街,四處閒逛起來。

雖然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但大街上倒也有些店面還在日光燈下營業。

走了不遠,康寧就發現,這個稱之為特區的地方,方方面面都保留著中國地深深的烙印,這裏的人講地是漢語,用的是人民幣,耳朵裏聽到的是中國的流行歌曲,錄影廳裏放的是中國的武打片,各種店鋪都是只有中文標牌,店中陳列的商品,也是清一色的中國製造,只是偶爾幾個衣著不整的緬兵出現在視野中,他才猛然意識到這裏並不是中國境內,而是緬甸的特區。

在瓦桐的引導下,康寧一行人來到了拉大橋參觀。

這座橫跨打洛江的石橋,只有一個拱洞,長約五十余米,寬八米左右,是江北到江南的唯一陸上通道。

瓦桐說這座石橋是由第四特區政府主席林民賢捐款修建的,由於缺乏資金,至今還沒有完工。如今橋面凹凸不平,欄杆也沒豎好,估計是款項不夠,正在四處籌集資金。

陳朴和劉海瀾一聽這話,就想發笑。

兩人都知道林民賢雖然表面上禁毒,實際在暗中從未停止過毒品走私,當年剛剛發跡的時候娶彭家生的女兒做老婆,老岳父一次就贈送三千萬人民幣和四輛高檔車做彩禮,如今經營了四年多的毒品,說沒錢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兩人將此事和康寧一說,康寧略微思考,便冷笑著提醒道:“他這麼做是有用意的!官場上那一套你們應該知道,林民賢能夠在這樣艱險的夾縫裏生存下來,而且好像還過得很滋潤,這裏面可做的文章就多了!”

陳樸恍然大悟地笑了笑:“阿寧你真厲害,不去做官可惜啊!”

“你們的懷疑其實很有道理,這座橋的主體已經完工了,橋面工程頂多不到二十萬,別說一方梟雄林民賢了,就說他手下的隨便一個中級官員,一下子摔出幾十萬來,眉頭都不需要皺一下。”

康寧一邊走,一邊低聲解釋道:“他這麼做很有深意,他把橋修到這份兒上,名聲早出去了,誰都知道是他的功德,哪怕別人再出錢休整橋面。估計到時候連名字都不會落下一個;其次,林民賢如今也逐漸衰老了,就像當年的皇帝一樣,越老越擔心別人會篡位作亂,通過留下這半拉子橋面看看部下誰好大喜功。看看誰有野心。還有一個,可以通過這破爛的大橋。向幫助他禁毒和發展地方方面面哭窮。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很可能我們國內的有關機構會

充當這個冤大頭,那些所謂的國際機構和那些名義上織,可都是花一分錢都要算計審核地人。這一點兒以後咱們得千萬注意,雖然咱們的基金會也是慈善機構,但決不幹那些做替他人做嫁衣裳地蠢事。原則上我們都應該獨立完成每一件慈善工作,否則就是肉包子打狗。付出了還落不下半點兒好處!”

陳朴和劉海瀾聽了後,都深以為然地重重點了點頭。

至此,劉海瀾又再長了一份見識,他心中原本感到有些迷糊不清楚的地方,豁然開朗。那就是無論慈善、經濟、軍事,都離不開無處不在的政治!

由於夜色漸深,馬路上也沒幾盞路燈。大家只好回到賓館休息。

分房的時候,康寧讓劉海瀾與自己住一間,他打算利用這段有限的時間,指點一下劉海瀾的武功。

在康寧深入淺出地解釋和點撥下,劉海瀾徹底弄明白了什麼才是“明勁”,什麼才是“暗勁”,康寧所說的二者地相互轉化和促進作用,更是令劉海瀾茅塞頓開。

基於劉海瀾的武功路數與遠在四川的哥們兒杜建武的身手很相似,康寧傳給了劉海瀾相同的練功秘訣和一套擒拿手。

劉海瀾練習幾遍熟記心頭,對招式地威力之大驚訝之餘,感動得說不出話來,直到躺在床上,仍然無法安然入眠。

第二天上午九點,康寧一行按計劃步行漫遊了一圈拉小城,對這個人口只有兩萬多人的邊陲重鎮,進行了仔細的考察。

從昨晚消費過地白塔度假村大門口對面的龍形石梯下了公路,一行人便進入了拉地區最有名的珠寶街。

街上的緬甸人、泰國人、巴勒斯坦人和印度人,是隨處可見,不過充斥其中最多的還是中國人。從導遊手中的小旗子就可以明顯看得出來,到這裏來旅遊的也大多數是中國遊客。

這裏的珠寶市場,雖然全是清一色的簡易房屋,但規模著實不小,店鋪鱗次櫛比,足有數百家之多,翡翠玉器、瑪瑙鑽石、紅寶石藍寶石等比比皆是,令人眼花繚亂,難分真假。

緬甸歷來有著翡翠和寶石之鄉的美名,加上翡翠玉器具有保值和增值作用,因此倍受人們青睞。

康寧幾人都不是行家裏手,因此也只是東逛逛,西看看,並不多問。

這裏是冒險家的樂園,陪同的瓦桐用略帶惋惜的口氣介紹:

一年前,曾有個從中國到拉來經營玉器的商人,一天之內曾向一個臺灣旅行團兜售了超過五百余萬人民幣的假玉。發了一筆橫財的他,當天就關閉店鋪逃之夭夭,從此不見蹤影。等臺灣人醒悟過來第二天回來要求退貨時,已經是人去屋空,最後找到特區政府還被奚落了一通,臺灣人看到槍就馬上灰溜溜地離開了。

珠寶店的四周,有許多娛樂場所,歌舞廳、錄影廳、旅館酒樓、美容院、按摩院到處都是,這裏的按摩院,基本上是公開的妓院,各種膚色的年輕女子排坐在按摩院大門的兩邊,向康寧一行人搔首弄姿,狂拋媚眼,其中一個疑似印度姑娘的女人,竟然當眾將上衣拉了起來,笑眯眯地露出一雙大乳房,並指指康寧的褲襠,讓康寧避之不及,窘迫難堪。

走上公路五十米遠,有兩顆茂盛如華蓋般的大青樹,旁邊有一條通向石拱橋的南去道路。跨過大橋,一行人來到打洛江的南岸,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尊尚未完工的巨大的白色臥佛。

臥佛依山而建,高約十余米,長三十余米,都是小拉的標誌性建築之一,除此之外,此地別無他物,只有零星的幾間茅草屋和屈指可數的幾棵樹,陪伴著這尊無比孤單的佛像。

瓦桐介紹說這裏還要大力開發,今後小拉的城區將向這裏延伸過來,康寧幾人嘴巴不說,心裏卻很不以為然,一條几十米的橋面都弄成這樣,還提什麼遠景規劃?扯淡吧!

回到江北向東三十余米,又有一棵大青樹,路邊不遠處就是著名的小拉賭場了,裏面什麼輪盤賭、二十一點、馬可羅、撲克、麻將,所有賭具一應俱全,應有盡有。

東邊路口邊上,就是中國遊客非常喜歡光顧的“劇場”了。從未見過的康寧也很感興趣,與兄弟幾個買上門票,就進去欣賞。

堪堪能容納兩百多人的劇場,已經坐滿了大半人,臺上的“姑娘”正在表演舞蹈。瓦桐告訴大家:這裏的都是從泰國找來的,嗓子不行,年紀也太大。

十多分鐘後,表演完畢,許多中國遊客立刻邀請演員小坐片刻,照相留念,有個西北壯小夥甚至還要親自檢查一番的真偽,笑眯眯地問身邊的“姑娘”有沒有小弟弟?

讓康寧一行驚訝的是,那位身材姣好、濃妝豔抹的“姑娘”非常大方地讓他摸了摸,完了伸手要了五十塊錢的“撫摸費”,這才拿著錢,喜滋滋地轉向另一堆遊客。

一圈走下來,已是中午時分。

在江北的一家風味餐廳用完午飯,三人就初步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林民賢並沒有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從傳聞和今天的走訪來看,他是四大勢力中最具經濟頭腦的人。

此人心思稠密,藏而不露,處世之術老辣圓滑,成立一個禁毒示範區,就能得到聯合國禁毒署、緬甸政府和中國的禁毒專項資金技術援助,可謂一舉多得。

他明裏興辦妓院賭場,暗中走私販毒參與分贓,這樣多管齊下小心經營,故此始終能夠在風雨飄搖中,佔據這個金三角地區重要的戰略要地。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10:35
第三百九十六章 未雨綢繆

陽高照的中午,金輝鋪滿了整個大地,氣候異常的炎的行人一個個揮汗如雨,大樹下躲避陰涼的人們,卻覺得異常涼爽。疲憊不堪的遊客們,坐在光潔的青石板上歇歇腳,享受陣陣徐來的江風,觀看異國的風景,一時間心曠神怡。

坐在賓館觀景露臺的樹蔭下,康寧三人一面悠閒地喝著茶,一面俯瞰這座依山傍水的小城,似乎眼前這個畸形發展的城鎮,對三人有著無窮的吸引力。

剛才瓦桐看到這樣無聊地閑坐,實在是有點兒浪費時間,於是就先將車子開出去加油去了,以免在待會兒返回大其力途中,再停一次。

瓦桐一走,陳朴和劉海瀾便用期盼的目光望向了康寧。

康寧從遠處緩緩將目光收了回來,喝下杯冷卻了的茶水,放下茶杯低聲說道:“你們放手幹吧,我沒意見。”

劉海瀾聽了大喜過望,陳樸則察覺到了話中的它意,於是不滿地問道:“沒意見不等於就表明你贊成,別拿國內官場上的那一套來糊弄我!對了,你這傢伙好像從來也沒當過官啊,怎麼也學得這麼狡猾了?說明確點行不行?”

康寧向給自己恭敬續茶的劉海瀾點頭致謝,轉向陳樸擺了擺手,笑著道:“陳大哥,我知道這個地方的重要性,但更明白這個地方的複雜性。在大其力發展勢力我舉雙手贊成,因為那裏居高臨下,直接威脅到我們的清萊老巢。大其力對面,就是我們目前已經站穩腳跟的泰國美塞。隨時都可以方便而迅速地進行策應。可是這拉就不一樣了,雖然此地比起大其力來小得多,發展的空間也相對有限,但是你們要明白,這個地方有無數雙眼睛盯著。稍有異動,就會牽扯幾個勢力地眼球。與其白白將有限的人力和精力耗費在這裏。不如我們好好想想該怎麼在大其力發展,站穩腳跟。如果只是想在這裏設立一個聯絡點,作為我們與國內聯繫的中轉站,我還是贊成的。”

陳朴這才滿意地咧嘴一笑:“這才對嘛,有什麼意見就提出來,讓我們明白其中的關鍵和訣竅。也好讓我們有個取捨!你說得很有道理,這裏地位置雖然重要。但一時間確實很難開展工作,我想先派甘少銘過來,為我們在這裏的工作做一個良好地鋪墊。他的工作本來就是負責聯絡與招募,在這個距離國內僅僅只有幾公里的地方,正好能方便他開展工作。徐哥現在已經向瑯勃拉邦西面的烏多姆塞省擴展了。他與該省政府的一干高官交情很好,公司打著收購藥材和推銷藥品的幌子,順帶考察了那片地區幾個山區地藥材儲量。同時也在中老邊境的芒海縣投資運輸業和旅遊服務業。少銘原先是那裏地負責人,現在讓他把擔子交給他那得力助手冷鋒就行了,而且少銘經驗豐富,又是雲南人,讓他來這裏主持工作,你就放一萬個心吧!”

康寧一聽甘少銘會過來主持工作,立刻就意識到自己被陳樸給糊弄了!

這個甘少銘可是連徐家偉都欣賞不已的人物,膽大心細,見識不凡,做事從來都是謀定而後動,一旦決定下來的事情,不達目的,決不甘休。從他招募的這些人才來看,就知道他地眼光和能力有多強了。

如今陳樸打算把自己的得力幹將甘少銘調過來主持拉的工作,這裏面地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了。

想了想其中的緣由,康寧半天不得要領,乾脆直接問道:“實話實說吧,你告訴我你們接下來的打算吧,我可不想被你們糊弄。”

陳樸知道這些事情肯定瞞不過心細如發的康寧,歉意地沖著康寧笑了笑,然後嚴肅認真地和盤托出:“原本我只是在腦子裏想著如何在拉這個地方站穩腳跟,並沒有把這裏的滲透、發展,甚至是建立自己的勢力納入計畫,可是自從進入西面的瑤山之後,我就等不及了,和海瀾一說,他也是這個意見,你看……”

陳樸將茶杯擺了起來,用茶水在石桌上畫線連接:

“這是大其力,這是景棟,這是拉,而我們的瑤山,幾乎就處在這三個地方的中心位置,雖然目前只有孟帕雅北面二十三公里處這個易守難攻的出口,但是從地理位置看,瑤山據點的作用是非常重要的,而且一渡過南壘河,就是拉地界,我估計接下來用不了一年,就能經營好這個據點,建立起完全屬於我們的勢力。要是與此同時,我們能經營好大其力和拉的話,只要形勢有個異動,就能相互策應。一年之後,用我們的方式方法訓練出來的五六百自衛隊,絕對是本地區最強悍的軍事力量,這麼一來,對我們在大其力發展的支援,那可就不得了!我並不是說要一口氣吞下拉,目前我們還沒這個實力,也沒這個打算,只是未雨綢繆,以防萬一,無論如何,要通過這裏,來保證我們在老撾西北和泰國清萊地區的投資安全,只要沒有這金三角的流寇威脅,我們大力發展老撾西北的計畫就會順利得多,而且徐哥的移民計畫也會順利完成。”

“啊!?移民計畫?我怎麼不知道?徐哥沒和我說起這事兒啊!你們到底有多少事情瞞著我啊?”康寧對此十分驚訝,同時語氣裏隱隱有些不滿,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陳樸歉然地笑著道:“對不起了,阿寧,這只是我們的打算,而且整個計畫尚未成熟,一直都還處在論證當中。以徐哥的性格,沒想清楚明白的事情,他是不會輕易開口的,只是我這人性子急,藏不住東西。”

“去去去,少跟我來這一套!我剛認識你嗎?”康寧頗為惱怒地瞪了陳樸一眼:“把大家的想法都說說吧,只要理由充分,我一定全力支持。”

陳朴高興地低聲解釋:“阿寧。你想想看,整個老撾才只有五百多萬人啊!而且大部分的人,都居住在萬象和湄公河中下游,整個老撾西北那麼大的地方,才不到五十萬人口。其中地大部分又住在

散的偏遠地區。我們的事業要發展壯大,就要有人。人都招不上,如何發展?去年東盟博覽會之後,廣西的一個經貿考察團受老政府的邀請,和我們國家中央部委地委託,對瑯勃拉邦以西的老西北地方進行了長達四十五天地全面考察。考察團的一個副團長是徐哥在北京認識的哥們兒,他偷偷地把考察的資料給徐哥複印了一份兒。這才有了徐哥對芒海縣的兩百萬美元的投資,不但和老撾交通部建立了合資運輸公司。還籌建起具有二級資質地旅遊公司和其他商業實體,就等著幾個香港專家論證結果出來呢!我們此行回去之後,估計事情就該差不多了,到時候徐哥肯定會把所有資料交給你,由你來親自拍板決定的。”

“這樣啊……你先說說吧。怎麼那個地方有那麼大地吸引力啊?”康寧的興趣一下子被調動起來。

陳樸一臉興奮地介紹:“老撾西北地方,處於撣邦高原東部,水量充沛。氣候宜人,多沖積平原和丘陵地帶,考察團得出的一致結論是:只要大力發展先進的水稻桑蠶業,投資交通,進行林業的可持續開發,這片面積達到四十萬平方公里地土地,就能養活整個老撾的一半人口,如果能進行一次大規模的地質普查,說不定還能驚喜連連。但是,有兩點因素制約了老撾西北地方地發展,一個是缺錢,一個是缺人!這麼說你明白了吧?”

康寧何止明白了?這一刻,他不但明白了徐家偉的心思,而且還聯想到了老撾西北地方可能帶來的政治上的許多問題。這事只要做好了,對自己的集團和老撾政府,都是件巨大的好事,否則風險就非常大了。

雖然老撾民族淳樸善良,為人也熱情好客,但是突然過來幾萬人甚至十幾二十萬中國人搶地盤搶飯碗,很容易激起民族的對立情緒,弄不好瑯勃拉邦總部的宏偉規劃,就會以慘澹收場而告終,怪不得徐家偉如此隱秘和慎重了。

康寧也知道自己剛逃回來沒幾天,連地皮都沒有踩熟,更談何參與決策經營?徐家偉定是想讓自己走一走、看一看之後,才告訴自己的實情,否則自己什麼也不瞭解,就算聽了也沒用。

如此看來,徐家偉為人處世可是越來越穩健,目光也越來越開闊了。賺到的錢是不能捂在被窩裏等著下仔的,只有大手筆地不斷尋找新的經濟增長點,這才是經營之道,才能建立起大傢伙心目中理想的商業帝國!

想到這裏,康寧終於明白了陳朴這幫弟兄們的良苦用心。他對陳樸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那麼,陳大哥打算接下來在拉怎麼幹?”

陳朴顯然沒有想到,康寧的思維竟然如此跳躍。

他稍稍發愣,接著尷尬地一笑:“這不是還在想嗎,還沒定下呢!不過依託公司的資源,開個藥鋪是肯定的了,如今還要看看能否讓我們的旅遊公司和緬甸地方的旅遊公司掛上鉤,除此之外,其他的還需要少銘自己過來親自看一看,之後才能拿出最終的方案來。”

康寧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卻看到瓦桐將車開到一旁停下,於是也就停止了對這個敏感事情的談論,端起茶壺,給走過來的瓦桐斟上杯茶水。

瓦桐坐下並沒有喝茶,而是皺著眉頭嘀咕道:“剛才出去的時候,我見到個老朋友,他告訴我白塔度假村要轉讓了。昨晚我們去還是好好的,真沒想到這麼快就甩手不幹了,接下來還不知道是誰會擁有那個好地方繼續經營!”

康寧一聽,這不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來了嗎?當下劍眉一振,隨即端起茶杯,遞給了還一臉惆悵的瓦桐:“老哥,這白塔度假村是誰的產業啊?”

“那是林民賢主席的私人產業,我聽說兩年來,已經有三批承包人因做不下去,都黯然離開了。”

瓦桐接過茶杯,對康寧感激地一笑:“我的朋友在特區政府做事,消息十分靈通。他說一個月前,就放出風聲要轉讓了,租金現在降到了每年十萬元人民幣也沒人敢輕易接手,看來這個度假村很難做下去了。”

康寧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笑著問道:“拉這個地方還是很不錯的,對面就是中國,搞旅遊配套業應該差不了,我估計可能是經營不善才造成現在這個局面的。老哥,我們基金會下面有些兄弟是幹這一行的,回去之後我問問他們,看他們有沒有興趣接下來做。如果他們之中有人願意過來看看,到時可能要麻煩你從中引線搭橋了。”

“沒問題,這是好事啊!度假村維繫下去,多用一個人的工,就多解決了一個人甚至是一家人的吃飯問題。如果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請儘管說,大其力距離這裏不遠,開車辛苦點兒,一天就能一個來回,只要是你們基金會的人,不睡覺我都願意為你們服務。”瓦桐的話很實在,心地也非常善良。

康寧向瓦桐客氣地致謝,之後大家一起上車,離開了這個讓人牽腸掛肚的地方。

陳樸心裏暗喜不已,他知道康寧已經同意了自己的行動計畫,並且還打算把白塔度假村納入計畫實施的範圍。

劉海瀾則驚訝于康寧的敏銳與果斷,知道只要拿下度假村,接下來所有的工作就好辦多了,根本就不用辛辛苦苦向特區政府申請設立藥鋪的繁瑣手續。此舉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達到最大的目的,如果成功的話,相信用不了多久,拉就會成為本集團的一個重要聯絡點,對總體的發展將起到很大的促進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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