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魔法] 異世飄渺錄 作者︰張白 (連載中)

a620127x 2009-1-9 21:23:4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8 48433
a620127x 發表於 2009-1-9 21:34
卷一 玉州 第二十一章 金腰帶

方飛羽心中一涼,臉色瞬間慘無血色。場上靜悄悄的一片︰難道方家公子連屍體都找不著了麼?

    方飛羽瞄了李傑一眼,尋思日後定要為方豪報仇。這時,又聽台下一片震耳欲聾的掌聲響起。方飛羽急忙往台上一看,只見一道白影極速奔走於中間的水面上,一眨眼的工夫,便趕到裁判身邊,大聲道︰「我還沒認輸呢,怎的就判他勝了。我方豪不服,再行比過。」說罷撤下一片衣裳,裹住了焦爛的右手背。

    裁判吃了一驚,吞吞吐吐道︰「這比試結果已定,如此不太可行,方公子見諒。」

    方豪故意大聲說出,旨在讓全場的吳人都聽見,好為自己說話。果然,眾多吳人一聽方豪這麼一說,立時哄鬧大起。

    「再行比過,定要再行比過,吳國方豪並未輸!」

    「哼,燕國的小娃兒此時踉踉蹌蹌,站都站不穩,分明輸的是他,怎的是大吳方豪?」

    李傑萬萬不敢相信,自己使出法器青芒寶劍,運足全身的靈力,竟無法傷到方豪半根毫毛。而自己如今實在沒什麼精力再打,可看方豪的樣子,精神抖擻,躍躍欲試。

    李傑連忙看著那老者道︰「師父,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那老者神色凝重,道︰「為師也覺不可思議,我看他修為,不可能擋得住你這一劍,定是他身上有什麼厲害法寶。」

    方飛羽一見寶貝兒子安然無恙,陡然間天上地下,又見滿場大半觀眾不滿比賽結果,情緒激動,心念一轉,當下道︰「裁判既給出結果,那還是依裁判的意思吧。」

    這話一說,那裁判心中忐忑不安。那裁判本就是燕人,心中或多或少偏向李傑。但江南總督方飛羽的意思,委實令他捉摸不透。

    隨即裁判以擴音符向全場宣佈,仍舊算李傑贏。

    李擴雖贏了方豪,但心中十分不是滋味。李傑眼角餘光掃了一眼方飛羽,暗道︰「這個方飛羽,果真不簡單。如此分明是在挑起玉州吳人對我燕人的仇視。哼,可笑的很,區區吳國,還當真不懼亡國不成?!」

    為了維持戲場的治安,唐家立時以傳音符請來了場外的百名燕國獸馬騎士。場上吳人一見高頭獸馬,亮  的銀槍,立時氣焰萎了一半。忽地人群之中,又蹦出幾人大聲叫道︰「凡事要講道理,難道就憑如此百人,就想壓住玉州百萬吳人麼?簡直是在做白日夢!」

    立時又有幾人應和,漸漸的全場吳人氣勢再盛,隱有與場上百名燕騎兵對抗之勢。這時方飛羽對方豪招了招手道︰「豪兒,輸了便輸了,過來讓為父看看你的手。」方豪見父親並無分毫失落,一時間也就懶得在乎什麼輸贏了,當下笑著道︰「一點小傷,沒什麼。」

    方飛羽便找唐家戲場要了張擴音符,道︰「輸贏自在人心,誰勝誰負,不須太過計較,大家散了回家吧,害得大家輸了銀子,方某謹代不肖子方豪,在此向大家致歉了!」

    能來現場的吳人,多半不會過分在乎輸的那點銀子,而且一開始那一賠二的賠率,也讓吳人不敢下太大的賭注。由於「吳燕之戰」這四字的效應,讓眾多吳人嚥不下這口氣而已。方飛羽此話一說,在眾多吳人看來,那就是方豪贏了,不過把那虛名讓給李擴而已。

    故而台下的吳人也就懶得再鬧。正因如此,吳人內心之中,就更是忍不住為方豪鳴不平。

    京都紹南的皇宮之中,小皇帝趙暄看到這一幕,禁不住拍掌叫好,道︰「方大人這一招使得妙。」

    群臣之中,一些人雖是向來對方家不滿,可方飛羽這小伎倆的確玩得巧妙。小皇帝興奮的道︰「如此也算是朕收復玉州的一個開始吧。」

    ……

    待眾人散盡,方飛羽、方豪人行才打道回府。臨行之時,唐鏡湊了過來,向方豪道︰「不知方公子手上的傷勢如何了?」

    雙雙跟秀兒雖沒說話,但眼中關切之情,顯然也有此問。方豪笑道︰「無妨無妨,就是給燙傷了,過幾天就好了。」

    唐鏡拍了拍方豪肩膀道︰「方公子有空來我家玩玩,舍妹可對方公子崇拜的很。」

    方豪也不知他所言真假,但凡有異性崇拜,方豪自然高興,當下道︰「有空一定去,還望唐公子不嫌我冒昧打擾了。」

    兩人又客套一番,唐鏡又將方豪送出了龍騰戲場,方才作罷。回到方府,方豪堅持不要方飛羽喊來府上的大夫,慢慢踱回凝華園,默默運氣,促進手上燙傷恢復。

    不一會雙雙秀兒敲門進來。秀兒看著方豪的手背,心疼的道︰「還痛麼?」

    方豪沒料到如此小傷,竟然兩丫鬟如此擔心,著實意外,滿不在意的道︰「真的沒什麼。秀兒姐姐莫要當心了。」

    雙雙哼聲道︰「你秀兒妹妹關心你呢。」

    張白道︰「雙雙妹妹關心不關心我呢?」

    雙雙冷哼一聲,也不作聲。這時小血忽地脫出雙雙懷抱,竄到方豪懷中,伸出豬蹄按住了方豪的手,方豪很是詫異,只見小血吐出長長的豬舌,就著方豪的手背就是一陣猛舔。

    感覺又癢又涼,但被小血舔過之後,手背上火辣辣的疼痛之感陡然間消去了大半,十分神奇。

    兩丫鬟也甚為好奇的看著小血,問方豪道︰「好些了麼?」

    方豪點了點頭,雙雙立時喜道︰「我就說小血不是一般的豬吧。還有這等用處。」

    這時屋外有人敲門,卻是兩位師父來了。邵風命兩丫鬟出去後,正色道︰「方豪,今天那李公子最後一劍,你是如何擋下的?」

    方豪心中猶豫起來,不知該不該說。李擴那一劍帶起十丈青芒,方豪心中驚駭,正覺避無可避,唯有束手待死之時,忽地周生泛起一道微弱的金光,在青芒的籠罩之下,旁人根本瞧不出來。當方豪身在青芒之中,卻瞧得真真切切,那層金光正是有腰間的金腰帶發出,慢慢擴散至全身。而正是那金光擋住了李擴那一劍,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可方豪記得父親說過,絕對不能說這金腰帶的由來。如果跟兩位師父說了是這金腰帶的功勞,兩位師父必會追問這金腰帶從何而來,那時就不好交代了。

    方豪當即搖了搖,擺出一副茫然之態,道︰「我也不曉得是怎麼了,當時就感覺一巨大的勁力壓了過來,我抵抗不住,就跌倒江裡去了,大師父曉得是什麼回事麼?」

    邵風盯著方豪全身上下看了半晌,轉而向童遠山道︰「你能*肉身擋得住那一劍麼?」

    童遠山道︰「那小娃拚死一劍,僅憑肉身,我也擋不住。」

    邵風愈發疑惑,道︰「那就怪了。方豪,你父親可曾給過你什麼法寶,護體之類的?」

    方豪裝模作樣的想了想,繼而十分肯定的道︰「沒有。」

    如此一來,兩位師父一時眉毛緊皺,怎麼也想不通,過了片刻,便告辭離去了。

    出了凝華園,只聽邵風對童遠山道︰「二少爺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

    童遠山淡然道︰「既然他不想說,就算了罷,只要他無事就好。」

    邵風附和道︰「也對。或許是總督大人給了他什麼法寶,不許他對外人說,看來總督大人對二少爺,的確是不錯啊。」

    童遠山笑道︰「那是自然,你沒看二少爺的臉蛋,簡直跟總督大人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待眾人走後,方豪熄了燈符,將小血趕到床底。

    獨自一人坐在床上,方豪心中無限失落。想不到自五歲開始苦練,還是打不過同齡的李擴。若是說師父不行,那絕對不是理由。因為自己還沒超過兩位師父其中的任何一個,甚至連大師父可以運用自如的御氣飛行術都還沒學會。

    難道自己真的就比不上別人麼?方豪想著想著,竟有些絕望之意,本來以為這一世已經夠聰明了,也夠努力了,沒想到還是比不過別人!

    似是感受到了主人心情不佳,小血從床底探出來,躍到方豪腿上,哼哼唧唧的像是在鼓勵方豪。方豪微微一笑,道︰「你又懂什麼?唉,我就真的不如李擴?」

    小血搖了搖頭。方豪大吃一驚,趕緊道︰「你能聽得懂我說話?」

    小血點頭。方豪驚異之極,激動的道︰「你怎麼不早說?」

    小血很無語的哼了兩聲。方豪不禁失笑道︰「不好意思,忘了你是豬。你剛才的意思是說,李擴不如我?」

    小血再度點頭。方豪不解道︰「那是為什麼?」

    小血極不耐煩,豬尾巴一甩,跳到床下,睡覺去了。突然發現方豪竟通人性,失落的心情給沖淡幾分。方豪又在床上坐了一會兒,終而自言自語的道︰「算了,反正前世不就這樣過來的嘛,還是繼續努力。不過,娘到底是什麼身份?竟給了我一個如此厲害的金腰帶,莫非,莫非娘親是靈虛宮的弟子不成?所以我才這麼聰明?」
a620127x 發表於 2009-1-9 21:35
卷一 玉州 第二十二章 流年 (1)

幾天之後,借助天青之氣的恢復之效,方豪的手背已然完好如初。這幾天方豪多次試著跟小血說話,奈何每次小血都愛理不理的,氣焰甚是囂張。

    方豪懶得跟一頭豬計較。

    在唐家擂台賽上白給了李擴。對方豪打擊之大,前所未有。方豪練武愈發用功,每次都是練到疲累不堪,方才作罷。

    如今已不是兩位師父在挑戰方豪的極限,是方豪自己在挑戰極限。而方豪也更加關注道真門下的那種玄妙紙符。奈何除了那張李擴用過的廢棄定身符,就是十分常見的民用紙符。

    邵風發現方豪異乎反常的努力,便勸慰道︰「方豪,你那次之所以沒能贏,一方面是為師比不上李擴的師父,還有一點,也是兩派的修煉法門的差別所造成的。道真法門上手容易,但越練到後來,就越難有什麼突破。而我天青法門,愈往深處練,就愈發厲害,等你練到那個地步,便能體會了。」

    這麼一說,方豪心中好受了許多。而童遠山仍舊每天拿著兩根竹竿,盡量的多打方豪幾下。

    這天下午,方豪挨了幾下之後,忽聽童遠山道︰「方豪,你的外功巧術已練的不錯,不知你的速度和力量練得如何了?」

    方豪道︰「難道二師父看不出來麼?」

    童遠山笑道︰「那你的天青劍氣練的怎麼樣了?過來發一道劍氣試試,看看為師能否抗得住。」

    方豪如何敢信,要知道他的天青劍氣如今一劍發出,削斷碗口粗的樹幹,那是再輕鬆不過。聽童遠山的意思,竟是要以血肉之軀來擋天青劍氣!

    童遠山瞧見方豪不信的樣子,又道︰「怕什麼,為師都不怕,你怕什麼?」

    方豪只好隨意發了一劍,用上了五分劍氣,劍氣刺中童遠山胸口,劃破了童遠山的衣裳,卻沒能傷及童遠山半寸肌膚。方豪大是不信,在童遠山胸口看了半天,確信童遠山安然無恙後,才道︰「二師父,你這身皮肉,是鐵做的不成?」

    童遠山傲然道︰「尋常兵器,豈能傷的了我!不信你使出全力,看看你的天青劍氣能奈我何?」

    方豪再不猶豫,傾盡全身氣勁,發出了一道劍氣,童遠山又硬生生用身體擋住,隨後摸了摸胸前,道︰「這次倒有些痛。我瞧你前一陣子灰心失落,大可不必。即便拿了冠軍又如何?對那些尋常觀眾而言,你跟那李擴自然算是「高手」。但真正的高手,怎會將唐家擂台賽的冠軍放在眼裡。你可知每屆的武狀元去了軍中是什麼職位麼,一個從六品的武騎尉,那算什麼軍官。」

    方豪一想也是,前世的高考狀元,真拿到社會上,也沒什麼用處。那依這種說法,難道自己如前的修為,真要跟真正的高手相比較的話,僅僅是剛入門的水平?

    童遠山瞧出方豪心思,當下道︰「你如今才多大,之前為師跟你大師父一直誇你,是將你當作小孩子,你有時雖顯得老成,但畢竟只有九歲。一個九歲的小孩,即便再聰明再努力,也休想跟一個練了幾十年的高手相比。接下來的時間,才是你修為突飛猛進的時候,也是習武之人最寶貴的一個階段,你須好好把握了。還有,練外功,講究速度、技巧、力量,那自然沒錯,但於此同時,還要讓自己變得堅若磐石,也就是增強體魄。或許因為你修煉的天青法門,忽視了這一點,但身體乃是根本,以你的體質,定能練得像為師這樣,尋常刀槍難入。」

    方豪聽罷豁然開朗。的確,九歲的小孩,難道就想天下無敵不成?

    其實方豪自己都沒意識到,大部分時候,他還是用一個二十多歲的大腦思考問題,所以才會感到沮喪。換個角度一想,畢竟自己才練了四年的武,現在的身體,還僅是一個九歲小孩。

    自那天以後,方豪彷彿換了個人似的,每天除了練武,也不想什麼別的事情。去唐家做客一事,自然也就擱淺了,方豪甚至都沒出門過幾次。而唐鏡也從未找過方豪。當然,方豪也再沒見過李擴。

    由於在唐家擂台賽上敗給了李擴,所以方豪並沒察覺爺爺對自己的態度有什麼變化。當然,所謂的沒變化,就是跟往常一樣,爺爺從沒理會過方豪,彷彿這個孫兒從來不曾存在過。

    父親方飛羽,卻對方豪比以往更好,因為哥哥方世去了京城,留在玉州的,只有方豪。

    秀兒跟雙雙見二少爺每天練武練到筋疲力盡,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說些什麼,秀兒每天便盡量做些好吃的,除此之外,兩丫鬟也沒什麼可做的了。

    反倒是小血日子過得無比滋潤,吃了睡,睡了吃,既不見長大,也不見胖,這可奇了。不過,眾人都知小血是蠻荒異獸,奇怪一點沒什麼。

    時光如箭,一發三載。

    三年之中,爺爺從沒回過玉州過年,哥哥方世也未曾回來過。一切似乎都沒什麼變化。

    當然,真要說變化,那還是有的,而且有不少。

    玉州城外的龍江兩岸,堤壩已經修成了。方豪站在摘星樓頂,遠觀龍江,不禁歎道︰「好一道雄偉的水上長城。」

    這年方豪十二歲。兩位師父都已給爺爺召回紹南。他想起八歲那年,二師父童遠山對自己說的話。依爺爺的意思,今年應該出去遊歷闖蕩了。

    明月獨皎潔,龍江空自流。方豪在摘星上靜靜的待了一會兒,心中莫名其妙感慨良多,忽地從樓頂一躍而下,足下氣流比幾年前強了數倍不止,方豪慢悠悠的落下,飄然若仙,心道︰「師父說,天青門下,千年來能御氣飛行的最低年齡是十四歲,不知我能否打破。如今看來是沒什麼希望,大師父都回京都了,我的天青之氣,大概也就練到這為止吧。」

    方豪個子長高不少,幾乎長成一個翩翩美少年。

    這年年後沒幾天,父親方飛羽剛從紹南回來,方家便來了個客人。方家的客人很多,但是來的時候,方豪恰恰在場的,卻從未有過。這個客人尚是第一個。這個客人叫唐風,是唐鏡的父親,唐家的家主,吳國第一富的商人。

    方飛羽似是特意將方豪叫過來給唐風看看,唐風打量一番之後,連著讚了幾聲。方飛羽便以談正事為由,將方豪打發了,不過方豪對唐風也沒什麼興趣,很聽話的回到凝華園。

    三年中,一切似乎平靜。但方豪感覺的出來,玉州城平靜的背後,實則風起雲湧。
a620127x 發表於 2009-1-9 21:35
卷一 玉州 第二十三章 流年 (2)

自那年張白給出修建「江堤」作為防禦之後。吳國似乎真有收復玉州的意思。三年前那場龍騰戲場的吳燕之戰之後,每隔一段時間,總有一些吳燕衝突事件發生,雖然這些事情影響不了玉州城的太平。方豪甚至懷疑,那是不是父親一手安排的。

    這年的唐家擂台賽,方豪並沒有參加。方豪向唐鏡打聽了情況,李擴並未參加。據唐鏡的說法,李擴如今已不在玉州,兩年前就回到了燕都上京。方豪的那位夏姨娘,見方豪沒參賽,還好心安慰了一把,說了一番很是關切的鼓勵之言。

    時隔三年,方豪再見唐鏡,唐鏡已是一個俊俏少年。

    這天恰好是圓月節,相當於前世的元宵節。玉州城雖屬燕國,但原有的風俗習慣兩百年來卻沒什麼改變。

    圓月節這天,玉州城北的晴湖,是最熱鬧的地方。因為這一天,晴湖之上會有各式各樣的畫舫遊船,湖上還飄著絢麗多彩、五光十色的花燈。

    圓月節是玉州年輕男女最喜歡的節日,這天晚上,未嫁的年輕女子和思逑若渴的青年才俊,都會來到晴湖,或是在岸上攀談,或是登上畫舫遊船。女方若是有意,則會留下一個香袋,男方若是有情,便要送一個花燈。

    父親政務愈發繁忙了,連圓月節也沒空去過。方豪一個人甚是無聊,便答應唐鏡,一起去晴湖看看玩玩,雖然方豪還沒到找老婆的年紀。

    唐鏡還帶了一個人,便是她的妹妹,唐瑤兒。

    唐瑤兒穿著一身水青色的衣裳,普普通通,平平常常。一頭長髮隨意束起。唐瑤兒比唐鏡小兩歲,跟方豪同齡。

    方豪這時才想起,三年前唐鏡說︰舍妹對你可是崇拜的很。

    方豪此刻忽然有些後悔,沒早點兒見見唐瑤兒。若不是親眼所見,方豪絕不會相信,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竟也會讓他一個前世活了二十年,這一世又已十二歲的人動心。

    一見鍾情了麼?有些不可思議,但似乎的確如此。

    唐瑤兒全身上下沒有絲毫點綴,除了一條束腰的三色流金帶。那張清秀絕美的臉,根本不須任何俗物的裝飾。天上灑下的皎潔月光,倒顯得有些俗不可耐了。因為灑在了唐瑤兒的臉上,不見她自然的臉色。

    兩人初見,相視微微一笑,方豪竟有些渾身不自在,不知手腳何以自處的感覺。唐鏡瞧見方豪的窘態,當即道︰「妹妹,今年方公子沒參加擂台賽了。」

    唐瑤兒又是一笑,也沒說話。唐鏡道︰「方公子的兄長,如今在京都求學,日後定是做大官的。不知方公子今後有什麼打算?」

    方豪反問道︰「唐公子呢?」

    唐鏡道︰「家父就我一個兒子,我自然是要繼承家業了。」

    方豪想了想,索性說了實話︰「在玉州城待得久了,我想出去走走,看看這大千世界,三年後回來,再做打算。」

    唐鏡聽罷笑道︰「果真是張白教出來的學生。」

    三人慢步走在晴湖岸邊的怡人街上,街旁掛著各式各樣的花燈。方豪忽而心思一動,上前兩步,買了一盞荷花燈,而後徑直走到唐瑤兒身前道︰「送給你。」

    唐瑤兒怔了一怔,接過荷花燈,道︰「多謝方公子。」

    唐鏡實是沒想到,方豪竟是如此大膽直接,不禁在背後給方豪豎起了大拇指。

    三人又走了少許,唐瑤兒將那花燈提在手中,並無送方豪香袋的意思。弄得方豪尷尬不已,不時的側首看著唐鏡,無奈之極。

    唐鏡面色難堪,也是不知所措。這總督府的公子,就算是他唐家,也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砰……

    方豪一頭撞上什麼東西,痛得不淺,莫非是撞上了路燈不成,可是這個世界上沒路燈啊。方豪後退兩步,原來撞倒了人。

    被撞之人劍眉星目,氣質不凡,是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文士,垂眼瞧著方豪,笑道︰「小兄弟,你我可真是有緣,我這有一本修煉秘籍,你要不要買?」

    方豪當真是哭笑不得,隨便一撞都能撞著騙子,而且還是這等衣著華貴的騙子。方豪尋思乾脆跟他戲耍一番,便道︰「什麼秘籍?」

    「靈虛功法。」那人言語鄭重,神色誠懇,演技無比高超。

    「多少兩銀子?」方豪決定玩到底。

    「一千兩。」那人一本正經的像個守法良商,一點也不像看玩笑。

    方豪笑道︰「靈虛功法何等難得,若這本真是靈虛功法,你還是自己練吧,等你練會了,區區一千兩銀子,那還不是唾手可得?」

    「我已經練會了。」那人淡淡的道了一句。

    方豪正欲反問,卻見唐瑤兒手中提的荷花燈,火焰忽地往上一竄,原本那一苗焰火,已被拉成了細長的一行紅光,如同一條紅線。

    紅線在空中穿梭盤結,就跟變魔術一般,勾勒出一朵荷花的形狀。

    方豪驚異不已,問道︰「你既有如此控火之術,修為定不會淺,又怎會在乎這一千兩?」

    那人道︰「方纔說了,我跟小兄弟有緣。」

    這等戲劇性的場面,竟讓方豪碰上了。方豪心中納悶,如此一來,他倒真想買下來看看,便道︰「既然你我有緣,不如送給我好了。」

    「不買算了。」那人將書收回,轉身便要走。

    「慢著,我現在沒帶夠錢,明天來買,不知可否?」

    「罷了,既然你買不起,那便算是無緣,我也懶得賣了。」那人連方豪向唐鏡借錢的機會都不給,便揚長而去了。

    方豪心中更是迷惑︰還有如此瀟灑的騙子?或者,他根本就不是個騙子?

    那定然是靈虛宮弟子了?天下哪有這等好事,難道娘親真是出身靈虛宮?方豪不禁想起三年前那條救下自己性命的金腰帶。

    這時唐瑤兒道︰「哥哥,我想回去了。」

    唐鏡尷尬的道︰「我這還有兩千兩的銀券,不如方公子去將那人追回來?」

    方豪一聽唐瑤兒要走,心中有些失落,搖頭道︰「不必了,唐公子送唐姑娘回去吧。」

    唐瑤兒對方豪淺淺一笑,道︰「哥哥還是陪方公子再四處玩玩吧,我一個人回去就成。」說完便往回走,留下一個清麗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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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玉州 第二十四章 靈虛入門

在這個世界上第一次追女孩子,似乎就要這般泡湯,方豪心中極不甘心。

    方豪越想越覺詭異,自己怎麼就莫名其妙的喜歡上一個尚未發育完全的十二歲小姑娘了。

    但方豪至少能感覺出來,自己對唐瑤兒心動了,非常的心動。以至於方豪只要一有閒暇,腦中便是唐瑤兒的影子。

    雖然兩位師父不在身邊了,方豪也學不到什麼新東西,可是兩位師父所傳授的。方豪並未全部練到極致,首先方豪的外功就沒能練到決定境界。

    這天方豪正在凝華園練外功,忽地雙雙興高采烈的跑過來,嚷道︰「二少爺,二少爺,唐府有人送東西過來了。」

    唐府?方豪滿心疑惑,只見雙雙手上捧著一個絲綢包裹,絲綢上是上好的玉州刺繡,繡著春日的晴湖。

    方豪沒太多避諱,當著雙雙的面打開了包裹。

    一個香袋,一本書。

    方豪心中額外一喜,忙問道︰「是誰送來的?」

    雙雙如實道︰「唐家的一個丫鬟。二少爺,怎麼又人送香袋給你,這是什麼書?」

    書面上就一個字︰靈。方豪不禁想起了圓月節那天晚上遇到的奇異男子,隨即心中瞭然。

    雙雙急了,追問道︰「二少爺快說吧。」

    方豪心中狂喜,調著雙雙道︰「我就不說,就不說……」

    雙雙給氣得不行,但又沒什麼法子,小嘴一撅,氣呼呼的道︰「我不理二少爺了。」

    方豪笑道︰「再長一歲都能嫁人了,還這般孩子氣,不知羞啊不知羞。」這麼一說,雙雙立時俏臉羞紅,飛快的跑出了朝陽園。這年,雙雙已是個十五歲的少女。

    方豪當即追了上去,道︰「雙雙姐姐莫生氣了。這是唐家的小姐送的。」

    雙雙面上一喜,道︰「唐家小姐?少爺可真是厲害,這一年沒出去過幾次……」

    方豪立時打斷道︰「雙雙姐姐,你莫要想歪了,我跟她……是純潔的男女關係。」

    ……

    自那以後,方豪雖也常常想起唐瑤兒,不過心情可就不一樣了。

    那本唐瑤兒送來的靈虛功法,恰好彌補了方豪的修煉空缺。而看了那本《靈》,方豪豁然開朗,眼界廣闊起來。

    之前邵風雖然也跟方豪講述過一些天青法門的修煉根本,但往往只是蜻蜓點水,略略透露皮毛。邵風更側重於教方豪的具體修煉之法,而非一套一套的修煉理論。

    這樣使得方豪很是容易的就將天青之氣練到一定的水準,但根本無法領悟天青之氣的精髓。並非是邵風不願這樣,天青法門傳承千年之久,究其機理,於孩童而言,委實深奧難懂。在邵風看來,若是一開始就對方豪講述一大些的理論,定會引起方豪的反感。可實際上,方豪真正想瞭解的,恰恰是那些理論。

    看了這本靈虛入門功法,方豪才知自己以往所學,只是一些天青法門的使用方法,卻不知為何要這樣使用。

    依靈虛功法所言,天地之間,有死有生,有靜有動。而一切生死,一切動靜,皆源於兩字︰靈、氣。

    靈,乃是虛無之物,而氣,則是半虛半實之物。天地之間,充澈靈氣。世間萬物,究其根本組成,無非是五行元素和靈氣。譬如人類,便是由五行元素加上靈氣組成。

    人的靈魂,就是一種靈力的存在形勢。人的氣質,也是氣的一種表現。這本入門秘籍先是概括性的闡述了靈氣之說,便開始講靈虛宮的修靈根本。

    方豪看完之後,忍不住拍掌叫絕,本以為修煉一說,無根無據,太過飄渺。而這本《靈》,竟是將其中機理闡述的頭頭是道,連方豪這個前世信奉科學的無神論者,都不得不相信修煉之說。

    書中引言︰為何人欲打人,便會掄起拳頭砸過去,或者一腳踢過去?人以心御全身。而靈虛宮的修煉之道,便是以己為天地之心,駕馭天地之靈!

    這是何等的氣魄!

    令方豪失望的是,這本書通篇都在解釋這些機理,或是如何御靈,具體怎麼使出靈虛法門,發揮威力,一點兒沒說。不過,書中末尾闡明的萬物吸靈法則,委實令方豪開了眼界。

    所謂的萬物吸靈法則便是︰世間萬物,不管其本身是否含有靈力,從其存在的那一刻起,便開始吸收靈力,而天地間的靈力,一旦被吸收成為自身的靈力之後,便不容易散去。譬如人的靈魂,乃是生來具有的,所以很難離體出竅。各物不同,吸取靈力的速度和所能蘊藏靈力的多少也不同。

    翻到末頁,忽地瞧見幾行批注,寫的密密麻麻,跟書中的字跡不同,顯是有人後來寫上去的。

    方豪眼前一亮,趕忙仔細看了起來。果然,批注之中,終於講到了靈虛宮入門法術的產生機理︰血靈。

    血液之中蘊含靈力,修靈之人,可以通過血靈的運轉,從而達到與天地之靈的感應。雖然靈力極難把握,但血液卻是實實在在的液體。

    方豪看著看著,視線裡忽地出現了四個字「道真紙符」,心下微感意外。批注有言,道真觀的紙符,乃是以血液為墨,在不吸水、吸靈力弱的符紙上畫出符畫,符畫便是血靈的運行路線。畫符之時,畫符者須得掌握握筆的使力技巧,以筆尖的柔勁,輕輕的在紙符上壓出一道淺淺的溝壑,同時將血液塗在溝壑裡。

    當然,道真紙符不僅是這麼簡單,畫符者畫符的時候,須得操控血靈,訂下特定的血靈運轉路線,設置運轉的起始處和終筆處。其間畫符者對靈力的感應不可出現一點誤差,否則這張紙符便算廢了。而且,所有的符畫,都是聯成一體,不通紙符畫法者,就算描出了相同的符畫,也全然沒有任何效果。因為每一種符畫,都有數種運轉路徑,無數個起始點和終止點。

    這本書方豪整整看了一個月,從頭到尾,循序漸進,不甚明白之處,便反覆咀嚼,直至弄懂。如今這本秘籍的內容,方豪盡數了然在懷。

    方豪看完之後,也並不覺得有多深奧,反而覺得有的地方解釋的太過細緻了,根本沒必要。

    他這個想法若是說出來,旁人絕難相信。靈虛宮對弟子天賦那是何等之高,靈虛功法的秘籍,即便只是入門級的,又豈是那麼容易就能看懂的?

    但方豪是的的確確有這種感覺。只因他前世是個理科生,大學念得是物理系,看慣了這些苦澀難懂的闡述原理型文字,而這本靈虛宮入門秘籍的寫法,跟前世的科學著作驚人的相似。方豪看完之後,大有感慨︰無論是科學還是修煉,歸根結底,就是對能量的運用,兩者有異曲同工之妙。

    看到批注的最後,忽地字跡又起變化,再看內容,寫的卻是︰送你的香袋要記得戴哦。

    字體娟秀,雖沒落款,但除了唐瑤兒還能有誰?

    方豪心中掠過幾分驚喜之意,隨即苦惱便來了,雖說看了這本《靈》,至少在理論上方豪已踏入靈虛宮的門牆了,可實際上,方豪一點靈虛宮的法門都不會。

    若是不看這本《靈》,反倒沒什麼,可如今看罷入門秘籍卻沒得練,這種滋味,當真是難受的緊。方豪百般無聊轉著木棍,眼角餘光不經意落在桌上紙符盒裡面的燈符上,忽然間靈智一現。
a620127x 發表於 2009-1-9 21:37
卷一 玉州 第二十五章 破解

那毫不起眼的燈符,激發了方豪莫大的靈感。

    如今我已能控制體內的血靈運轉,為何不試著感知燈符符畫上的血靈運轉軌跡,反過來在體內運轉呢?前世的程序軟件,不都有反編譯那一套麼?方豪當即點燃了燈符,放在琉璃盞中,仔細感受著符畫上靈力運轉,雖然燈符是最低級的紙符,符畫所蘊含靈力也極弱。但燈符上之所以能發光,並非是運轉一遍的結果,而是一遍挨著一遍,連續不斷的運轉,才能持續的放光。

    一遍沒能感受清楚也無妨,反正符畫上的靈力會持續流轉。方豪每次集中精力,只感受一小段的軌跡,然後在腦中慢慢拼湊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拼成了一個周天。

    燈符符畫上的靈力如何運轉,方豪腦中已有了清晰的脈絡。方豪用心過度,不知不覺之間,已滿頭是汗。

    方豪片刻不歇,當下駕馭體內血靈,在手掌之上,依照腦中記下來的脈絡,運轉了一遍。

    倏然間,方豪掌上閃過一道亮光。時間雖是極短,但方豪可以肯定,方才自己的掌心,確確實實亮了一下。

    方豪壓住心中的激動,又運了一遍,果然,掌心又亮了一下。

    成功了!方豪成功的破解了道真紙符,雖然只是最普遍最低級的燈符。但有了這個開始,方豪頓時挖掘出一片新天地。

    而後方豪嘗試著不斷的依照符畫運靈,掌心亮光直閃,隨著方豪不斷的加快,掌心發出的亮光閃成一片,就如同在手上貼了一道燈符一般。

    強烈的興奮之感,使得方豪渾然忽視了大腦的疲倦,心力的交瘁。忽地頭腦一陣眩暈,方豪再也招架不住,不由自主的往桌上一趴,昏睡過去。

    ……

    京都紹南的皇宮之中,御書房內,小皇帝趙暄跟一名少年分坐在兩章小桌前。桌上鋪著上好的沁紙,產自方豪老爹所轄的江南省沁州。小皇帝手執狼毫,看著方才一氣呵成的一篇文章,甚為自信的歎道︰「嘿嘿,方世,我這篇文章,決計寫的比你好。」

    那名少年正是方豪的哥哥,方世。轉眼間,方世來到京都已有三年,這三年來,小皇帝趙暄跟方世一起,由當朝大學士劉仁傑傳授學問,兩人漸成了好朋友。

    這天下午,劉仁傑命了一題,讓兩人分別寫一篇文章。兩人雖說平日裡是好朋友,但在大學士劉仁傑面前比起學問來,那是誰也不服輸。

    方世一聽趙暄這般有信心,也是當仁不讓,道︰「那要看老師如何說了。」說罷擱筆桌案,笑道︰「我也寫好了。」

    兩人分別自己寫的文章遞給了劉仁傑。劉仁傑手上雖沒什麼實權,但地位卻不低。劉仁傑自身也並不熱衷於官場權術,眼前的兩個學生,才是他的心血之所在。

    一個是吳國皇帝,一個是丞相方大人的長孫,兩人都是如此的有天賦,將來君臣協力,定能傳為一段佳話。

    不過,方家的勢力似乎太大了點。劉仁傑心中稍稍滯了一下,遂又想到︰「不至於,應當不至於,聖上跟方少爺自幼相處,方家小姐明年就要正式冊封為後……」

    看著兩人遞上的文章,上面一份是趙暄的,僅看字跡就分的清。趙暄的字寫的飛揚欲躍,極具張力,既像是要透出紙背,又像是要跳出紙面。而方世的字,又是一番神采。方世的字看似規規矩矩,方方正正,但細細看每個字,卻寫的自具風流,一撇一捺一提一勾,往往不拘章法,自成風格。「或許是繼承了他父親方飛羽的氣質吧。」劉仁傑心想。

    兩人的文章如字,各有千秋,倒也說不出誰優誰劣。

    劉仁傑分別點評一番,兩人各自滿意。今日的授課便算結束了。待劉仁傑走後,趙暄整個人顯顯得愈發活潑,抓住方世道︰「你那弟弟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接著上回的說說。」

    方世沒好氣道︰「我弟弟學文也不見得比我差,但是他卻喜歡練武,練起武來,什麼苦都能吃得,這一點,我這做哥哥的,還真是自歎不如。」說到這裡,他又想起年幼時母親說︰你怎能連弟弟都不如?不由的微微一笑,覺得甚有意思。

    趙暄道︰「那你弟弟跟我比如何?」

    方世三年多沒見過方豪了,怎知道方豪如今練到什麼水平,當即道︰「他現在肯定打不過你。」

    「嘿嘿,算你老實。」趙暄自信滿滿,心道︰「不過,三年前他被李家小子刺了一劍,竟能毫髮無傷,問了紫劍師父,也說不明白,真是怪了。李家小兒不知還在不在玉州,要在的話,這次定要除去。」

    一想到玉州,趙暄眼中頓時光彩熠熠。

    當晚在麗端皇太后寢宮裡頭,趙暄跟麗端太后說出了自己準備收復玉州的想法。其實自從趙暄的爺爺開始,就一直在暗中興兵演練,一是為了應對燕國發難,二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收回領土。

    縱觀父皇一生,也未能將玉州變為原先的江南省玉州。如今到了趙暄當皇帝,才十三歲的他,很久以前就有了玉州的意思。當然,僅僅他一個人也沒用,文武百官贊成者和反對者各佔一半。

    關鍵是,方家也贊成,而且方飛羽還獻了一計,又將收復玉州的風險降低了不少,使得趙暄這顆收復失地的心,愈發強烈。

    十三年前,紫劍師父暗中告訴先皇,燕國軍隊跟道真觀加以組合,比之當年的燕國鐵甲騎兵,早已上升了數個檔次。僅*吳國原先的戰力,根本別想有任何贏面。紫劍師父便提議先皇,聯合吳國西南的蘭國,確切的說,是蘭國的巫族。方豪三歲的時候,先皇駕崩,四歲的趙暄即位。先皇駕崩之前,好歹還是聽從了紫劍師父的建議。

    巫族有一種神秘的巫術,傳承了數千年,甚至比靈虛法門還要長久。雖然巫術用於單人作戰,不如其他幾種修煉法門,但是用於大規模的戰爭輔助,巫術似乎要更甚一籌。

    當年方飛羽身為江南總督,被先皇派做外交大使,前往蘭國談判結盟。

    蘭國的態度很友好,但一提到與燕國為敵,蘭國國王便含糊應答。後來此事也就作罷了,然而就在去年,事情有了轉機。

    去年蘭國碰到了百年難遇的災害,大荒大旱,民不聊生。吳國富庶無比,是故又派了一個人過去。這人並不是什麼大官,但卻比大官有錢的多了。因為他叫唐風。

    這次蘭國答應了,唐風打著經商往來的旗號,實則暗中連縱蘭國。當然,每次也順便做做生意,將吳國的奢侈品帶給蘭國的大巫和貴族,將蘭國的稀奇怪異的物品帶回吳國。

    麗端皇太后見趙暄忽然之間,便要下手收回玉州,心中第一個年頭就是反對。

    燕國到底有多強,她不知道,但有一點他很明白︰打燕國是一件很危險的事。而且,趙暄尚未正式親政,就貿然要打燕國,這更危險。雖說方家目前看來忠心的很,夏家也很忠心。但局勢一旦變化,事情將如何發展,誰也說不清。麗端太后便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趙暄聽罷竟是半點怯意也無,說到︰「母后,你心中所想,兒臣怎會沒想過。兒臣並不是等不及親政之後再打,兒臣覺得,現在打更為合適。」

    麗端皇太后目光閃爍不定的看著趙暄,將信將疑的道︰「你且跟哀家說說看。」

    趙暄見母后有些鬆口,心中一喜,立道︰「兒臣看的出來,方家眼下還沒對兒臣動什麼心思。兒臣明年親政,也不會立刻就跟父皇一樣,馬上就是一個真正的皇帝。要是兒臣這次打下玉州,明年親政之時,便多了份底氣,滿朝文武也不敢再拿我當小孩子。還有,母后不是說過,方飛羽胸有韜略,放在江南有些可惜麼?這收復玉州一事,孩兒便交給方飛羽去辦,不讓方丞相插手。若是方飛羽打勝了,孩兒也正好藉機將他調到京都,若是打敗了,方家便欠孩兒的……等方飛羽調來紹南,子承父位,或許方丞相便該好好怡享天年了,不瞞母后,前些日子,丞相還向孩兒稍稍透露了些許意思。」

    麗端太后冷冷道︰「若是打敗了,當真就只是方飛羽一人之責麼?」

    趙暄無視麗端皇太后的臉色,繼續道︰「母后容兒臣先將話說完。方飛羽來了京城,江南省跟玉州總得要人管,兒臣屆時正好將自己的人調去。父皇跟孩兒說過,江南省乃富貴之地,為重中之重,須得牢牢掌握在手。至於玉州,孩兒乾脆維持其現狀不變,除了換成我朝瞎管,玉州還是玉州。兒臣聽說,玉州一城的賦稅,隱約趕得上江南省了。」

    趙暄興致勃勃的說了這些,又道︰「如今要跨過龍江大燕國,或許還不能,但是區區玉州的三萬守軍,定不在話下。兒臣讓方飛羽領兵十萬,另有巫族十名巫師助戰,允他親自點將,有九成把握,在十天之內,拿下玉州。」

    麗端太后瞧得出趙暄心中下了決定,加上又有方家支持,此事想要避免,以不太可能。除非,除非皇叔平王反對。心念至此,麗端太后便道︰「收復玉州,非同小可,非是你想的那般簡單。回頭再跟你皇叔商討一二吧。」

    趙暄點了點頭。這幾年來,皇叔對他極為關愛,實在看不出來,皇叔以前跟父皇有所不和。
a620127x 發表於 2009-1-9 21:37
卷一 玉州 第二十六章 風乍起(1)

自那天方豪成功破解了燈符之後,便同著了魔一般,將家中所能找到的道真紙符逐一破解了。

    為此方豪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只因一般的民用紙符,並非以己之靈遙御天地之靈,而是消耗自己的靈力,從而達到某種效果。比如發光,製冷,生火……

    方豪並未修煉吸靈之術,是故每次自身的靈力損耗過度,便會暈厥過去。

    久而久之,方豪只好在深夜時分,別人都睡覺的時候,才開始破解各種紙符。若是精神上扛不住,也是睡在自己臥房裡面,也不至於引得兩丫鬟大驚小怪。

    雙雙秀兒已經十五六歲,在這個世界,差不多已到了出嫁的年紀。秀兒還略微懂事一點,至於雙雙,完全沒有該有的覺悟,時常惹得方豪慾火難滅。好在方豪還記得前世有個芙蓉嬸嬸……

    方豪完全沉靜在破解道真紙符的樂趣之中,經常試著將手上瓷杯裡的水凍成冰塊,或者掌上凝氣托著陶罐,然後掌心生火燒水。這些舉措雖然無比的天真無聊,但是方豪樂此不彼,反而覺得很有趣味。主要是因為,這些法門取自道真紙符,既然學會了,好歹要用一下。

    由此可見,方豪多少也受到了年齡的影響。在周圍的人都將一人當成一個傻瓜的時候,久而久之,那人多半也就成了傻瓜。這麼多年,方府上下都將方豪當做小孩子……好在方豪絕大多數時候還不像個小孩子。

    也不知花了多長時間,加上同時還不能落下天青法門和外功的修煉,方豪幾乎已經是夜以繼日,廢寢忘食,終於將一些簡單的道真紙符遍歷了一遍。用八個字概括,方豪已經到了「無符在手,照樣瀟灑」的境界。

    方豪身為總督府的二少爺,雖然是私生的,這般不要命的破解道真紙符,自然不是為了給彷彿節省一些購買紙符的銀錢。方豪習得了靈虛入門秘籍,本該是一件極為歡喜之事,然而卻不知具體靈虛法門的具體修煉方法,苦惱之極。此刻方豪萬分希望能有一個邵風那般的老師,傳授自己各種花樣的招式。

    方豪偶爾也到街上逛逛,企望再次遇見上次買書給自己的那個人。無奈玉州城這麼大,就算那人還在玉州,方豪也不一定遇的到。

    春去夏來,方豪期間也跟唐瑤兒見過幾次面,兩人氣氛微妙。在方豪看來,唐瑤兒還是太小了,心中頗感不適。

    如今方豪自覺實力已算不弱,該是出去走走的時候了。何況當年還答應過爺爺,十二歲出去歷練歷練,三年後再回來,行成人之禮。

    這晚方豪找上父親,說起了離開玉州遊歷之事。

    方飛羽聽罷不解道︰「豪兒,莫不是大姨娘待你不好,你才想離家出走?」

    方豪趕緊解釋道︰「不是,爹。孩兒想出去看看,男兒志在四方,孩兒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限於玉州,所見不過幾百里,書上所言之地,終究沒有親眼看過……」方豪理由說了一大堆,無非就是要出去長長見識,窩在玉州一隅太沒出息之類的話。

    方飛羽越聽越覺驚訝。十二歲的方豪能有這番見解,委實令人稱奇。

    只是方豪年紀太小,他放心不下。於是方飛羽道︰「我回頭跟你爺爺商量商量。」

    本來就是爺爺的主意,方豪自不怕爺爺不允。方飛羽見方豪點頭,忽而神色一轉,道︰「遲些日子也好,豪兒且看看,為父要辦一件大事。是了,你快要過生日了,爹今年要廣邀賓客,給你過個隆重的生日。」

    ……

    不知不覺,便到了方豪過生日那天。方豪長了十二歲,還是首次以方家少爺的身份過生日。

    七月二十八這天,方府張燈結綵,門庭若市。方飛羽向江南省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員門都發了請柬,說是要為方豪慶祝生日。

    請來的賓客,沒一個是燕國人,甚至沒一個不是吳國的官員,只有一個例外,那便是唐家。唐風之父唐彥當年跟方重並列為左右丞,加上唐彥近幾年來聲名大噪,名揚天下,在場的大小官吏,無人敢小瞧唐家。

    唐瑤兒今天穿的格外漂亮,跟在唐風身後,時不時的偷看方豪幾眼。

    暮色將至之時,管家清點了人數,告知方飛羽,邀請的人都來了。由於方飛羽高調大宴賓客,轟動小半個玉州城。是故玉州官府也刻意增派了一些侍衛,在方家周圍的活動。

    自然,方府周邊也多了不少吳國護衛。兩國護衛橫目相對,吳國兵衛第一次昂首挺胸的站在燕國侍衛面前,趾高氣揚,氣焰囂張,不可一世。

    天完全黑下來之後,方飛羽命人將方府廳堂之上的絲毯抽掉,廳堂地板上慢慢分成兩半,竟是一個地下通道的入口。

    眾人臉色齊變,不知方飛羽賣的什麼關子,正值詫異,又見方飛羽摸出一塊令牌,道︰「本官今晚要幹一件大事,見此令牌,如聖上親臨,諸位隨我來吧。」

    ……

    龍江之上,一條遊船緩緩逆流而行。遊船上燈火通明,船頭甲板上,一名身著黑袍女巫靜坐不動,嘴裡喃喃念著誰也聽不懂的古怪咒語。接著巫女慢慢站了起來,吟唱不斷,一雙纖細白淨的手,從長袍的廣袖中探出,伴隨著嘴裡的咒語,舞出了曼妙的動作。

    那巫女的雙臂像是以白玉琢成,面上照著一層薄如蟬翼的黑紗,隱約可見她姣好的面容。巫女赤足站在甲板上,紅潤的腳指甲上畫著駭人的紅色骷髏頭。隨著巫女雙臂的舞動,她週身泛起了一層幽幽的綠光,瞳孔也變成了綠色。

    這晚玉州城的街上照舊熱鬧,紫雀街,朱雀街,晴湖……自燈符發明之後,似乎玉州就成了個不夜城。

    然而漸漸的人們發現,夏天的玉州城,此時竟然起了大霧。街上茫茫一片,可見不過數丈,這也消減了人們夜間享樂的興致,街道上人流漸少。不過多時,幾道響雷下來,在空中炸開,天際金蛇狂舞,嚇得小孩子們躲進大人懷裡,捂著耳朵。

    雷聲過後,立時一場大雨傾盆而下,即便打著傘出去,也免不了被淋成落湯雞。方家四周的燕國侍衛心裡早將方家祖宗問候了千萬遍︰姓方的臭小子,好日子不出世,非在這個鬼日子生下來了。

    已是深夜,方家的賓客還未有一人散場,難道那些人要在方家過年不成?侍衛領頭是個中年漢子,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準備回去向上級報告。

    那侍衛剛走兩步,忽的背心上一涼,低頭一看,一把明晃晃的槍頭自胸前鑽出,上面還帶著幾滴自己的鮮血。

    侍衛領頭想叫幾聲,可喉嚨裡提不上一點氣,忽的一陣眩暈,只見自己的胸口噴出一汩血柱。侍衛領頭半分力氣也無,就此倒地,微微掙扎幾下,便沒了動靜。

    須臾之間,方府門外的吳國護衛頂著暴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解決掉了數十名燕國侍衛。

    那些無法避免的聲響,也淹沒在瓢潑大雨之中。
a620127x 發表於 2009-1-9 21:38
卷一 玉州 第二十七章 風乍起(2)

百名吳國侍衛身穿鐵甲,飛快的在雨中穿行,直奔玉州府衙。

    分佈在玉州各處客棧的數百名吳國高手,此時也紛紛從客棧動身出發。他們或是化身為商人,或為賭徒,或扮成旅客,有的甚至還自稱來自燕國。他們來玉州都打著一個旗號--只為三年一度的唐家擂台賽。畢竟八月十五那天,龍騰戲場有一場不容錯過的比試。

    此刻,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朝一個方向奔去。他們身形極快,如同黑夜中的幾縷黑影,鬼魅一般的往前飛掠。

    平靜了兩百年的玉州城,是夜依舊很太平。百姓安謐的睡在家中;青樓裡的姑娘眼兒媚,身子柔,水蛇一般纏著嫖客,巴望能多得幾塊碎銀,或者幾張銀券;客棧裡還有一些真正的外地遊人,被一陣又一陣的雷聲驚醒,雨點打得窗戶吧嗒吧嗒的響個不停,遊人不禁暗罵玉州的鬼天氣。

    夜間巡城的燕國侍衛們穿著蓑衣,罵罵咧咧的走在街上。他們提著圓筒形狀的探燈,裡面用錐形的銅鏡反射燈符發出的光,有點像是現代的手電筒。他們分毫沒有意識到,或許明天的玉州城,就輪不到他們巡視了。

    ……

    李擴跟師父田冥剛回玉州沒幾天,就遇上了如此奇異的天氣,心情實在有些悶。

    李擴在書房研究著一種戰符的畫法,畫了幾遍,都沒有成功。試了幾次之後,李擴只覺頭腦昏昏沉沉,顯是精力耗費過多。

    李擴當下從桌上的瓷瓶中抖出幾粒丹丸,服了下去,片刻之後,精神回復飽滿,他又開始一遍又一遍的練習戰符的畫法。

    田冥獨自一人站在簾外的遊廊上,心中覺得有些不對勁。玉州城在這個時節,絕對不會起霧。今天下午,他仰望天上積雲,又看了風向,今夜不可能會下雨。

    難道是妖魔作亂不成?

    田冥修為高深,已將道真修靈之法練的純熟,除了高級戰符上的功法他尚不能收發自如,其他的道真法門,他根本無需借用道真紙符,便可隨手化出。

    忽見田冥長袖一拂,沖天而起,片刻之間飛到雲端,區區黑夜,根本阻擋不了他的視線。他定在空中遠眺,眼前所見,讓他極為震驚。

    玉州城一里之外,哪有什麼雨水,雖不見月,但天高地遠,星辰明亮。玉州城的沿江大營上空,也是烏雲密佈,電閃雷鳴,大雨傾瀉。

    「莫非有人襲營不成,那為何玉州也下雨了?」

    田冥略一思忖之下,便知大事不妙,急忙飛回李府,飄落在知州李傑臥房前,毫不客氣的敲起門來。

    「誰?!」知州李傑睡的很淺,田冥一敲門他便醒了。三更半夜的,忽然有人敲門,必定是有什麼急事。但即便如此,李傑還是大有不快。

    田冥道︰「李大人,玉州有變。」

    「什麼?」李傑也並非沒有察覺吳國收復玉州的意思,但他一直覺得吳國不敢下手,就算要下手,也沒這麼快。可田冥既這麼說,那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李傑身為玉州知州,若是吳國發兵攻打玉州,首當其衝的便是,他的性命能否保得住。就算他苟且回到燕國,也不知燕皇會不會饒他一條生路。李傑驚了一身冷汗,一骨碌爬起床來,隨意批了件長衫,便大喊道︰「來人,來人!」

    但是此時下人們都已睡了,他叫了數聲之後,終於來了一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引以為傲的兒子,李擴。

    李擴見父親焦急無比的樣子,問道︰「爹,有什麼事?」隨後才發現師田冥站在一旁,當即道︰「師父也在。」

    李擴道︰「擴兒,你來的正好,若派別人,只怕金將軍還不相信,你速去金將軍府上,說玉州有變,城中一千獸騎兵,三千戰符兵,就地待命。」

    李擴見師父田冥也點了點頭,立道︰「孩兒這就去辦。」話畢飛奔回房,取了符夾,抽出一張中級飛行符,出了府衙。

    剛飛出府衙門,李擴便瞧見幾道黑影奔了過來,顯是衝著父親來的。不過,有師父護著父親,李擴倒也不太擔心,當機立斷的換了條路,先去金將軍府上傳訊。

    ……

    近百名賓客,大都是江南省還算重要的官員,或是方飛羽的心腹。眾人從方府廳堂的地門進去之後,下了百來階石梯,眼前宛然一個寬闊的地下密道。牆壁上貼著燈符,地面上鋪著石板,平平整整。

    立足處兩側分別有一個個巨大的地下車廳,侍衛門從駛來數十架獸馬車,眾人上車之後,沿著地下密道行了數個時辰,期間上坡上坡,左拐右拐,終於走盡密道,獸馬車駛出地面之時,已到龍江岸邊,江上有一艘遊船相候。

    方飛羽領著眾人上了遊船,才道︰「諸位同僚,或許已有些人聽到一些風聲,本官奉聖上之命,收復玉州。此刻夏索夏將軍正率軍十萬,圍住了燕國沿江大營,天亮之前,定能殲滅敵軍,玉州城將重歸我吳國。今晚玉州城中,方某還派了數百好手,前去刺殺李傑,想那李傑也定活不過今晚,不過,玉州的幾千燕兵,有些麻煩,是故將諸位帶出來,安全一點。」

    眾人聽罷不得不佩服方飛羽,藉著方豪的生辰,設宴邀請賓客,任李傑再如何聰明,也想不到方飛羽就在當晚動手。

    燕國在玉州城外百里處便設了哨崗,一旦發現情況有異,便會以傳音符通知沿江大營,退回玉州防守。但吳國既敢進攻,怎麼沒考慮到這些?夏索夏將軍派了幾名高手雷霆出擊,根本沒給燕國哨兵通風報信的機會。

    是以吳國大軍抵至玉州百里之時,燕國沿江大營半點也沒察覺。而後龍江之上,巫女的巫術神通,沿江大營跟玉州城,各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雨,再配合著轟鳴雷聲,茫茫重霧,使得吳國大軍逼近燕國沿江大軍四十里時,燕軍猶是完全不知情。

    ……

    夏索將軍將十萬大軍分成左中右三翼,中路四萬,左右兩路各三萬,分派兩個得力偏將為首,開始向玉州燕軍的沿江大營推進。

    兩百年未戰,傳聞裝備有道真戰符的燕國軍隊已是所向披靡,但夏索萬萬不信,燕軍能以三萬人馬,擋住他十萬雄獅。

    況且,這次還有巫族的輔戰。方才颳風下雨,電閃雷鳴,還有前方看不清的一片,無一不讓吳軍信心倍增。兩軍交戰,天氣極為重要。如今吳軍佔據天時地利,士氣高昂,夏索只覺得渾身熱血沸了起來。

    夏索自幼習武,也曾熟讀兵法,心知士兵可以興奮,戰場上需要士兵拋開一切去殺敵衝鋒,但將帥必須保持冷靜,要審時度勢,將全軍的戰力最大限度的發揮出來。

    離沿江大營已不足十里,十萬將士已隱約聽到前方一片稀里嘩啦的雨聲。雖說此戰勢在必得,但十萬兵馬,包括夏索在內,都沒有真正的打過仗,平常的演戲再如何逼真,又怎能比得上人命如草的疆場?

    夏索傳令下去︰全軍戒備,準備突襲。

    這時玉州城和沿江大營上空的雨水忽然止下。沿江大營上方飄出數百張紙符,連成一體,光芒強烈,如太陽那般耀眼,不可仰視。數百張紙符方向一變,強光投射在吳國十萬大軍的陣場上,半新的鎧甲,鋒銳的兵器,閃著陣陣寒光。
a620127x 發表於 2009-1-9 21:39
卷一 玉州 第二十八章 孤身入城(1)

夏索立知燕軍已察覺了己方的來犯。不過十里的距離,大軍開過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燕軍倉促應戰,又是以少對多,即便被發現了,也沒什麼大不了。

    但是那陽燈符的強光照了過來,剛剛還是黑暗的一片,忽然間光線的變化,多少有些令人不舒服。

    夏索深知己方勢氣正盛,不可有絲毫動搖。當下抽出腰間佩劍,大聲吼道︰「本將率爾等收復玉州,是為吳國兩百年來第一位出征雪恥的將領,爾等便是吳國兩百年來第一批收復失地的勇士。前方三萬燕人,今夜定要殺得他一個不剩,一個不剩!」

    夏索聲音渾厚有力,這幾句話雖不能傳遍全軍,但身周之人卻聽的熱血沸騰,聽見的兵士們都不住的大喊起來︰「一個不剩,一個不剩!」

    巨大的吼聲連綿而起,結成一片,不消片刻工夫,便傳遍左中右三路。十萬人的聲音聚在一起,震得大地都彷彿隨之顫動起來。

    燕國沿江大營上方,幾名道真翔衛飛在空中,只瞧見前方一片黑壓壓的吳軍,數不清的方隊,殺氣騰騰,浩浩蕩蕩的推了過來。

    戰鼓擂起,響徹四方。

    ……

    方豪此時才知父親前些日子說的「辦一件大事」,原來就是說這個。這的確算一件大事。

    方飛羽將這些官員帶出玉州城,無非是了安全起見。再方飛羽的看來,今晚夏索拿下沿江大營的燕軍,明早大軍圍城,玉州城內幾千兵力,連玉州的城牆都守不過來,李傑想拚力死守,只怕連死守的本錢都無。關鍵是,玉州城內吳國人佔著多數。

    方豪心中卻想到了雙雙和秀兒,兩丫鬟待方豪猶如弟弟一般,絕非是丫鬟之於少爺。方豪跟兩丫鬟在一起六七年,感情深厚。此刻方飛羽又派了數百名刺客去強殺李傑,萬一失敗,總督府必定是李傑第一個對付的地方,那時雙雙和秀兒豈不是有危險?

    想到這裡,方豪只想馬上趕回去,將雙雙和秀兒都結果來,哪怕躲在地下密道也好。眾人雖已出了玉州城,但想著城內發生的一切,都止不住內心惶惶。

    雖說在吳國人心中,玉州城總有一天會奪回來。但誰也沒想到,會是在今天,以這種方式奪回來。雖感突然,但在場諸人細細一想,都覺得似乎沒有更好的法子。

    方豪趁著方飛羽跟人交談之際,偷偷溜到密道入口,入口處的侍衛正欲阻攔,忽聽一個柔柔的聲音喊道︰「方豪,你進去做什麼?」

    方豪一聽聲音便知是唐瑤兒,當下道︰「我要回城,爹爹叫我去取一樣東西。」

    唐瑤兒碎步走了過來,將方豪拉到一邊,低聲道︰「玉州城現在危險的緊,你爹怎會讓你回玉州,你到底要做什麼?」

    「這個……」方豪竟有些心虛,生怕唐瑤兒回吃醋似的,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應答。

    唐瑤兒美目一瞪,嗔道︰「我要聽!」

    方豪靈機一動,道︰「瑤兒,若是你哥哥現在留在玉州城沒出來,你如何辦?」

    唐瑤兒不假思索的道︰「自然叫爹爹派人去接啊,你哥哥遠在紹南,你說這個幹什麼?」

    方豪道︰「我兩位丫鬟姐姐還在城裡,我得去將她們救出來。」

    「丫鬟姐姐?」唐瑤兒尋思道,「便是雙雙和秀兒麼,對啊,她們還在城裡呢,你快去接她們出來罷。」

    待方豪還沒走幾步,唐瑤兒忽又道︰「等等。」繼而走上前去,輕聲道︰「那你去了不也很危險麼,要麼叫你爹派人過去吧。」

    方豪道︰「我爹決計不答應。」

    唐瑤兒僅才十二歲,腦中無法想像城中此刻的形勢,當下道︰「好吧,那你須得答應我,一個時辰就要回來。」

    方豪哭笑不得,來時坐著獸馬車還花了兩三個時辰呢,這去的時候方豪足下生風,自然很快,來時要帶著兩個丫鬟,速度如何快的起來。眼下若跟唐瑤兒解釋,不知要說到什麼時候。方豪點了點頭,走到密道門口,道︰「我爹爹讓我回城一趟。」

    兩侍衛還未說話,方豪身子一矮,足下微動,整個人像是一道清風,早已進了密道。見此情形,兩侍衛再傻也知是什麼回事了,一人連忙追向方豪,另一人趕緊去告知方飛羽。

    ……

    數百名吳國刺客,雖沒幾人是三大流派的高手,但其他修煉門派的修煉之法,練到極處,威力也不容小覷。

    數百名刺客如猛虎出山,銳不可當,以己方僅傷了不到五十人的代價,將玉州府衙上下殺的精光。但知州李傑起居的院子,怎麼也攻不進去。

    只因李擴之師田冥,以九十九張道真紙符,擺成了一個道真符陣。一張紙符或許威力不夠,但紙符相連,靈力相通,組成符陣以後,十分厲害。

    人生來便有靈氣,除了眾生寺的絕頂高手,無人能將自身的靈氣隱藏的分毫不露。是以刺客一走近院子周圍一丈處,立時紫火噴射,使人再也無法*近半步。這紫火並非凡火,乃是靈火,不僅能灼人肉體,更能侵人靈識,其威力絕非凡火能比。

    這個世界上的修煉之法,無非有靈、氣兩條路可走。除了三大流派,其他門派的修煉法門雖然差了點,但目的卻是一般無二︰吸收靈氣,掌控靈氣,運用靈氣。

    數百名刺客眼巴巴的看著裡面一位白鬚老者站在遊廊上,神態鎮定自若,而自己卻被擋在院外束手無策,均覺窩囊無比。

    這時一千名獸騎,外加一千名戰符兵,已然包圍了玉州府衙。鐵角獸額上的犄角上裹著一層鐵套,戰鬥時頂刺對方坐騎,極具殺傷力。騎在鐵角獸背上的兵士一拉套繩,胯下的鐵角獸立時一陣怒吼,震得人耳膜生痛。一千戰符兵的手持發符械,裝好紙符,也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打發的。

    數百名刺客忖度之下,明白今夜想殺掉李傑已無望。為今之計,還是突圍為上,脫身之後,分散開來,藏身玉州城內,待大軍破城之後,再做打算。

    隨著吳國刺客為首之人一聲號令︰「殺!」

    數百高手立時衝上前去,與千名獸騎、戰符兵廝殺起來,打得霞光飛閃,焰火四濺,哀嚎聲,咆哮聲不絕於耳。

    ……

    李擴帶著千餘名戰符兵,直奔方府而去。及至方府之時,於李擴想像中的重重防守大不相同,方府與平常無異。

    李擴二話不說,帶人衝了進去,方府之上只有一些丫鬟家丁。捉來一問,均道今晚來的百來名貴客都不見蹤影了。

    李擴怒道︰「當小爺是傻子麼,這人好端端的,怎會憑空就沒了?」

    李擴連殺幾人立威,其餘的下人除了嚇得瑟瑟發抖之外,都說不出別的話。這時有人道︰「今天是二少爺的生辰,二少爺園子裡的兩位丫鬟興許曉得。」

    李擴當下抓來雙雙秀兒,提著長劍,指著雙雙道︰「你們二少爺呢,去哪了?」李擴猜測,方飛羽等人定是躲在了玉州城中某處地方,等吳國大軍殺進城後,才會現身。如今唯有捉住那些吳國官員,特別是方飛羽,將其作為人質,或可保住父親平安回到燕國。

    雙雙心中怕到極點,生怕場鋒利的寶劍在自己臉上割上一割,可此事她的確不知情,就算曉得也絕不會說。雙雙低著頭,不敢看那明晃晃的長劍,顫聲道︰「不……不知道。」

    李擴笑道︰「好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還是老實一點為妙,否則小爺將你交到軍營裡,且看你後悔不後悔。」

    雙雙怕的幾乎暈了過去,但她仍舊咬著牙,搖了搖頭。李擴心中一惱,怒道︰「小爺先在你臉上繡上一朵紅花,看你說不說。」說著劍尖一挑,當真往雙雙臉蛋上遞了過去。
a620127x 發表於 2009-1-9 21:39
卷一 玉州 第二十九章 孤身入城(2)

方豪潛伏廳堂窗後,怎忍心瞧見雙雙漂亮的小臉蛋給毀了,正欲發劍氣阻他一阻,卻發現雙肩被人一按,再也動彈不得。

    自方豪習得望氣之術以後,周圍的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神識。但此事他心思全在雙雙身上,有人*近到他身邊,他竟毫無覺察。

    方豪心頭一凜,側首一看,卻是阿三阿四,兩人一左一右按住了方豪。方豪肩上肌肉一繃,想欲掙脫,奈何阿三阿四力氣太大,方豪幾次差點 掉,但終究還是給兩人穩穩按住了。阿三阿四見方豪勁力不小,且掙脫之時,還用上了巧勁,他兩人險些就制不住方豪,不由的大感驚訝。

    方豪心急如焚,就在劍尖快要觸及雙雙臉皮之時,忽聽秀兒道︰「我知道,我說!」

    阿三聽罷眉頭一緊,左手一拋,一枚銀針便向秀兒飛去。方豪有了方纔的教訓,再不敢大意,瞧見阿三竟欲對秀兒下毒手,當下一道劍氣指出,擊中銀針,銀針偏離方向,釘死了一名戰符兵。

    隨著那名戰符兵的倒下,餘下之人立時機警起來。李擴厲眼一掃,加上幾分推測,立道︰「將廳堂圍住!」

    三人心知再也躲不下去,方豪心中略略盤算,當即道︰「就那李擴有些難纏,你二人去救雙雙和秀兒,我去拖住李擴小兒。救不了她們兩,我絕不離開。」

    阿三阿四不待方豪說完,已衝了出去,頓時幾道火箭射來,阿三阿四分行左右,避開火箭,直往李擴奔去。

    眾多戰符兵眼見突然蹦出兩人,欲對李擴不利,符夾中的戰符紛紛發出,或是火焰刀,或是冰刃,或是靈火團,或是定身符,盡數招呼過來。

    餘下的近百名丫鬟家丁立時哭喊著竄逃四散,有的一不小心給戰符擊中,命喪當場,有的跑得太急,不慎跌倒,下場也是淒慘無比……

    李擴撇下雙雙秀兒,足下踏起一張飛行符,往後急飄。阿三阿四右掌一翻,手掌立時放出一團金光。而後那些火焰刀、冰刃、靈火襲來之時,兩人*著掌上的金光,一一揮臂隔擋,竟給擋住了。

    李擴臉色一變,阿三阿四能如此輕鬆的化解戰符兵的紙符攻勢,李擴推測兩人必定是方府看家護院的高手。既然有這兩人在此,說不定方飛羽仍留在方府裡頭。念及至此,李擴怎會放棄?

    只見李擴右手一探,指縫間已是四張戰符,隨後李擴手上化出一團烈焰,四張戰符齊發,化成四把巨大斬靈劍魄,分擊兩人。斬靈劍魄雖不能傷及人的軀體,卻能對人的精神力造成致命的打擊,若給斬靈劍魂擊中,多半會癡呆當場,猶如草木,任人宰割。

    阿三阿四俱是一驚,三年前在唐家擂台塞上,雖說李擴的道真修為相對於十歲的小孩來講,已達巔峰,但在阿三阿四看來,猶不值一哂。但如今李擴乍一出手,便不同凡響。首先這戰符群發,就要憑天賦說話,並非刻苦下工夫就能練成的。

    「卻不知二少爺如今練的怎麼樣了?」兩人心中不由自主的閃過這個念頭,同時手中護靈金光巧妙的迎上斬靈劍魄,一牽一帶,將那斬靈劍魄帶偏了方向,斬在幾名戰符兵身上。被斬中的戰符兵立時直挺挺倒地不起,目光渙散,如同失了魄散魂斷一般。

    「你二人去救雙雙秀兒,這人我來對付!」

    方豪當下從窗後躍出,腳不沾地,人如利劍,夾帶著數道天青劍氣,直刺李擴。李擴這三年不僅道真修為大有進步,實戰經驗也豐富了不少。他一聽到方豪的聲音,立刻借助足下的飛行符,換了個方位,同時手背上貼了一道望氣符,左臂上貼了一道金剛臂符。

    「二少爺,不可戀戰,快走!」阿三又躲開了幾名戰符兵的攻擊,向方豪吼道。

    「本少爺再說一遍,你們若不救走雙雙跟秀兒,我絕不走。」方豪心頭掠過童年時的場景,雖然自己本著成年人的心思,經常對兩丫鬟想入非非,打些壞主意,但骨子裡是將兩丫鬟當妹妹看。此時兩女性命有危,方豪怎會丟之不管?

    阿三藉著身法之快,衝進戰符兵人群之中,袖間匕首滑出,幾起幾落,帶起血光一片,幾名戰符兵嗚呼倒地。

    但李擴帶來一千多戰符兵,就算站著不動讓人殺,也須殺上好一會兒。一見同伴倒下,餘下之人驚駭之餘,更是憤怒。戰符兵本是燕軍極為厲害的遠程攻擊兵種,只因李擴推測方府今夜定會防守重重,不宜猛衝,才刻意帶了許多戰符兵,早知如此,還不如多要些獸騎,適合近戰絞殺。

    餘下的戰符兵紛紛退開,站好方位,依次序安好戰符。阿三阿四一見便知這些戰符兵企圖擺成符陣,符陣一成,其威力之大,遠超簡單的疊加。

    阿四冷喝道︰「二少爺,你再不走,我便殺了她兩!」

    李擴揮臂擋下方豪的幾道劍氣,雖有金剛臂符,手臂仍給震得陣陣酸麻。看來這小子進步也不小!李擴見昔日的對手如今還能成為自己的對手,既感失落,更覺興奮。當下道︰「這三人統統給我抓住,這小子要活的,那兩個無所謂,捉不住就殺了。」

    秀兒見方豪如此在意自己,心中已感滿足。對方那麼多人,秀兒聽到李擴這麼一說,趕忙道︰「二少爺,你快走吧,不要管我跟雙雙。」

    方豪當然不會相信,阿三阿四敢去殺雙雙秀兒,朝李擴笑道︰「就憑你們,也想捉住爺爺我?搞笑吧。」

    眼瞧李擴又是四符齊發,這次發了四張分月劍訣符,四把斬靈劍魄圍著方豪,分使不同的劍招。只需靈識被斬靈劍魄輕輕碰上一下,便會有頭暈目眩之感,彷彿頭腦中有只火蟻在撕咬。

    道真門人加入道真觀之前,可謂形形色色,上至高官權貴子弟,下至販夫走卒。創出這分月劍訣符的,入派之前是個劍師,將派中最為得意的分月劍訣融入到戰符之中,對敵時頗具神效,後來也就被道真觀戰符大全收錄了。

    之前練望氣之術,可看破一切有形之氣,前幾個月方豪習得靈虛宮入門秘籍,又拿了府上許多紙符反覆操練,如今對靈、氣的掌控已極為敏銳嫻熟。

    周圍有分月劍訣符,斬靈劍魄雖不屬於天青門所謂的氣,但紙符上溫度的變化,紙符本身方位的變化,都會引發一系列的氣機變換,方豪的望氣之術雖停在初級階段,但他已練的純熟,達到百無一失的地步。又陪著他對靈力的感知,分月劍訣雖巧,但方豪的身體也不鈍,四道分月劍訣符,竟是拿方豪一點辦法也無。

    四張劍訣符之所以招數不同,是因為發符時有了時差,由此可見,李擴也並未做到真正的四符齊發,只不過期間相隔的時間太短,看起來像是「一齊發出」。

    方豪漸漸發現,憑著第一張劍訣符的招式,完全可以推測另外三張劍訣符接下來的招式。那劍師將劍訣融入戰符之中,也不過是把劍訣演了一遍,談不上什麼變化可言。想透這些,方豪當即只關注第一張劍訣符的變化,這樣一來,立時輕鬆許多,游刃有餘。

    既有餘力,方豪心念一動,開始感知分月劍訣符上的靈力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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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玉州 第三十章 離家

這分月劍訣符的符畫結構複雜,遠非那些平常的民用紙符可比,方豪好不容易感知出一遍完整的運轉路線,當下毫不遲疑,以自身血靈照葫蘆畫瓢的運了一次,立時一道斬靈劍魄砍向李擴腰間。李擴倉促間躲開,猶被劍魄輕輕刮了一下,那一瞬間,李擴整個上本身都沒了知覺。

    李擴這三年的經歷,可要比方豪精彩的多,道真觀表面上身為燕國國教,骨子裡還是個修煉門派,免不了一些門派紛爭。三年之中,李擴跟在師父田冥後面,滅了十幾個不服道真觀的其他門派。此刻見方豪被四道戰符困住,若是三年前,說不定他已然覺得勝券在握。但三年後的他,一點兒沒敢掉以輕心。

    只是他實在想像不到,方豪竟會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且,方豪手上哪有什麼紙符,難道那小子是靈虛門下不成?李擴越想越覺不可思議。這分月劍訣符是一種中級紙符,不像低級戰符,一旦發出。就已了事。中級戰符發出之後,還需發符者不斷的以靈力催動。

    李擴被這麼干擾了一下,四道分月劍訣符立時失了牽引,飄落在地。

    李擴疑道︰「你煉的是哪派法門,天青法門似乎沒這招吧?」

    方豪笑道︰「本公子智商高,練的自然是靈虛功法。區區道真,偷了我靈虛宮幾招不入流的把式,也敢自成一派,哈哈,可笑,可悲。」

    李擴不屑道︰「練什麼法門不重要,要看是什麼人練。你不是外功厲害麼,且看看本公子的金剛聖戰符如何!」說罷自腰間取出一張圓形戰符,貼在額上,立時全身金光繚繞,宛若神佛。

    方豪見他竟敢主動要跟自己比外功,可見那張金剛聖戰符不簡單。他豈會傻到跟李擴硬拚?嘴上卻道︰「好啊,本公子還怕了你不成!」

    李擴一聲大笑,足下飛行符一竄,便朝方豪飛來。方豪先是一道劍氣發出,故意偏了幾分,假裝沒有瞄準。李擴心中頓生懷疑︰他才跟我打了這麼幾招,萬萬不至於連鎖定氣機的精力都沒了,定是在使詐!

    這時方豪又是一道劍氣擊來,李擴眼角餘光瞄了眼手背上的望氣符……這一劍又歪了。

    李擴正覺迷惑之際,忽覺腳下一輕,足下的飛行符已給方豪切成兩片。李擴足下的飛行符自然是加了護符靈決的,當年的方豪一道劍氣剛好破他護符靈決,卻不能擊毀戰符。如今方豪的劍氣跟李擴的護符靈決皆有長進,只是方豪的進步更大而已。

    李擴跌了下去,竭力穩住身形,心下大怒,罵道︰「下三濫!」

    方豪回道︰「你不折手段,逼問兩個弱流女子,就算是英雄了?」

    李擴不以為意的道︰「你懂什麼,贏家便是英雄,區區兩個丫鬟都放不下,也配跟小爺鬥?」

    這時那邊阿三阿四手上寒光頻閃,殺人如割草,但戰符兵人數太多,前赴後繼,終於符陣結成,立時挽回局面,跟阿三阿四斗了個旗鼓相當。

    符陣一成,靈氣結界頓生。結界中靈火飛瀉,紙符紛舞,稍一不慎,立時靈識全失,遍體鱗傷。

    阿三阿四配合多年,心有靈犀,阿三使出全力,掩護阿四突圍。阿四殺意大盛,十分心思都在突破符陣之上,因為他對阿三有著十二分的信任!

    那些戰符兵結成符陣之後,自以為萬事大吉,沒料到阿三阿四如此凶悍,兩人配合起來,身法招式,都渾然天成,無懈可擊。不過一眨眼的工夫,阿四便抓住了符陣換符的一剎那波動,如蛟龍出海,迅若閃電,手起刀落,將一名紙符兵活活劈成兩半。阿四這般不要命的打法,自身也給紙符刃劃了一下,背上破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長流。

    阿四一旦出陣,當下一枚銀針射出,釘在雙雙脖子上,那銀針上喂有劇毒,雙雙一生慘叫也無,便丟了性命。方豪當然不能直接叫兩位丫鬟去廳堂上開啟機關,進入地下密道,他指望阿三阿四救走兩女,由自己殿後,然後借助身法速度逃走,在玉州城躲起來。

    眼下阿四竟真的將雙雙殺了,方豪又驚又怒,又悲又悔,一時間百感交集,忍不住一聲怒吼,道︰「阿四,本少爺決不會放過你!」

    阿四神色不見絲毫變化,猶是冷冷道︰「二少爺若還不走,下一個死的便是秀兒。」

    阿四已殺了雙雙,方豪再不敢懷疑他僅僅是說出來逼迫自己,但自己一走,秀兒定要落入李擴手中,方豪已至絕境,無可取捨。

    方豪正猶豫不定間,忽聽秀兒道︰「二少爺,你快走吧,你若被壞人捉去了,那可如何是好?都是……都是秀兒壞的事。」說罷自雙雙脖子上拔出銀針,刺入了自己心口。

    一時間,方豪只覺得天昏地暗,心中苦澀,喉間啞然。雙雙的天真活潑,秀兒的秀雅嬌柔,恍如做夢一般,兩人就這般去了。方豪還記得那年冬天秀兒在小溪中給自己洗衣裳,凍得雙手通紅;還記得雙雙在自己的塗了藥膏的鞭痕上吹氣,說這般可緩解傷痛……

    方豪弗一分心,立馬被衝上來的李擴一拳擊在胸口,李擴身負金剛聖戰符,實力相當於一個外功高手。方豪給他打得倒飛丈餘,胸中一片翻騰,噴出一口暗血。

    李擴暗笑方豪無用,正準備使一道定身符,徹底制住方豪,來個名副其實的活捉。忽聽一陣凌厲豬嚎,聲音雖不大,但在場聽見之人,都不由自主的內心駭然,悸動不止。

    聞聲望去,只見一頭血色小豬狂奔而來,目若雷霆,豬毛如針。小血這一吼,威懾全場,所有的人都自覺停了下來。

    小血這聲嚎叫,給方豪爭取了一點時間。方豪搖搖站起,指著阿四道︰「你若有命活著離開,便告訴我爹,便說我自此離家,三年後回來。你也聽好了,今日有膽便殺了我,否則,他日我必將為雙雙秀兒報仇!」話畢抱起小血,足下一邁,跨出丈餘,奪路而去。

    阿四目中閃過一絲陰霾,猛然間身形一動,向李擴襲去。阿四背上有傷,對體力多少有些影響。李擴被阿四纏住,無暇去攔方豪,只得一面招架阿四,一面道︰「別讓那小子跑了,否則我等全無活路!」

    李擴這麼一說,近千名紙符兵立時明白其中意思,留下百人牽制住阿三,其他人盡數追向方豪。阿三之所以能抗住這麼久,是因為場地有限,外圍的紙符兵根本打不到他,插不上手,全都在外圍看戲。此時李擴的話頃刻間點醒眾人,眾人但為活命,自然拚命。一邊猛追,一邊使發符械發符。

    方豪不用回頭看,也知自己身後此時必然是絢麗一片,他借助對方府地形熟悉,配合以速度、身法,幾個起落,越過幾個園子,拐了幾個彎,已然出了方府。

    出了方府始才發現,牆外尚留了幾重紙符兵包圍,方豪見狀倒吸一口涼氣。

    幾圈紙符兵一見牆頭有人躍出,不由分說,動作十分一致︰使動早已裝好戰符的發符械。一時間,出現在方豪眼前的,不再是一片火雨,而是一片火海。

    火雨尚有縫隙,火海鋪天卷地而來,如何能避的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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