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風流 作者:小橋老樹 (連載中)

b144511455 2009-1-17 10:10:0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2 675657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2:48
  第八十八章 無心之柳(十)

  遠在廣州的蔣大力果然是信人,很快,錢就到了侯衛東帳上,而且,不是二萬,是三萬。

  蔣大力說得很直白: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每天都在酒吧等娛樂場所泡著,專門陪醫院的頭頭腦腦們花天酒地,除了毒品不沾,吃、喝、嫖、賭四毒俱全,賺錢快,花得更快,這三萬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就算是支持好兄弟創業。

  而對於侯衛東來說,這三萬是真正的雪中送炭,三萬元在手,他大的鬆了一口氣,不過,侯衛東並沒有一下就把這三萬元拿出來,英剛石場畢竟是合夥企業,他和曾憲剛的權利和義務是相等的,按照侯衛東的想法,兩人利潤平分,曾憲剛也必須要承擔相應的責任,不能因為困難就減少責任。

  這可能也是學法律帶來的細緻和冷冰冰吧。

  侯衛東實事求是把鎮裡面的情況給曾憲剛說了一遍,道:「我沒有貸到款,回家又借了一萬,家裡也沒有錢了,你還是要想辦法,基金會的宗旨就是服務當地村民,你直接去找粟鎮長,請他出面幫你貸款。」

  曾憲剛原本指望著侯衛東再找兩萬元來支撐局面。沒有想到他空手而回,前期投入了這麼多,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咬了咬牙,道:「為了開礦,戒已經把所有家產全部搭進去了,現在只有拼了,我和黃站長有些交情,我直接去找他。」

  他是第一次辦企業,一下子投入這麼多,心裡實在沒有底,但是他相信侯衛東一定能想著辦法把石場搞活,也就孤注一擲了。

  曾憲剛找黃站長貸款,儘管是熟人,前前後後還是花了一個星期,侯衛東還特意借了五百塊錢給困窘的曾憲剛,讓他請客吃飯。最後,貸下來一萬元,實際拿到手的只有九千,另外一千元就給黃站長作了回扣。

  貸一萬元。黃站長居然敢吃一千的回扣,這大大地讓侯衛東開了眼,他也就明白了為什麼二姐侯小英對於貸款信心十足,同時明白了為什麼同是機關工作人員,大部分工作人員只能穿六七十元一雙的皮鞋,而基金會的人就能穿三百元的皮鞋。

  同一個鎮政府,同一座小樓,裡面的人卻過著不同的日子。有句老話叫做革命只有分工不同,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侯衛東讀大學時還信了三分,如今活生生的現實讓他清醒的認識到:正是因為分工不同,才產生了高低貴賤之分。

  在侯衛東的堅持下,石場按時發放了二十三名村民的工資,準時得到工資,讓村民喜出望外,雜交水稻推廣以後,農村基本不缺糧食,就是缺現金,雖然每月只有四百五十元工資,對於一個農村家庭來說,也是一筆數目可觀的收入,有一家夫妻倆同時在石場上班,一下就拿到了九百元錢。小兩口很高興,就去買了一個豬頭。在自家的池搪裡打了幾條魚,就在石場煮了,請侯衛東和曾憲剛喝酒。

  石場的壩子,曾憲剛的妹夫搬了兩張大方桌,二十多人圍在一起,吃肉喝酒,氣氛極為熱烈,看著拿了錢的村民高興的樣子,侯衛東也到了絲絲滿足。

  能夠解決村民的困難,給村民帶來歡樂,也是一件愉悅的事情。

  等到交通局工程隊進場以後,英剛石場備料已達了七千多方,工程隊的項目徑理梁必發原本不情願來修上青林公路,這種小工程既麻煩又沒有多大搞頭,只是當作政治任務這才帶隊上山,可是到了現場,現場條件出乎他的預料:

  一是上青林公路毛坯拉得極好,只比正規施工隊略遜一籌,農村基本上沒有施工儀器,能做到這一步,實在難能可貴:

  二是看到備料充分,片石、碎石雄成了小山,這就意味著施工進度就可以加快:

  三是片石、碎石質量上乘,而且基本合乎規格,用起來很順手。

  現場條件不錯,意味著工程能很快完工,梁必發這才露出笑容。

  梁必發父親是山東人,也是劉鄧大軍西南服務團的一員,解放後,就留在了益楊,當了益楊縣副縣長,梁必發身上也有山東大漢的特點,身材高大,體形魁梧.又喜歡穿一件牛仔服上衣,說話直來直去,很對侯衛東的脾氣。

  每天上了工地,侯衛東就專門給他泡一大杯益楊茶,然後,有事無事陪著他在工地上四處地走,侯衛東對於公路的每一段都熟悉,梁必發有問,他一般都能脫口而出。

  施工很順利,五月初工程就結束了。

  當施工結束的時候,侯衛東和梁必發已搞得像兄弟一樣,連工程隊的人都戲稱侯衛東是「侯副經理」。

  五月十五日,據說這是一個黃道吉日,上青林通車典禮正式舉行。侯衛東工作組副組長的職務被免去了,但是上青林修路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這個職務並沒有被免去,在鎮長秦飛躍的堅持之下,辦公室楊鳳還是通知他參加了剪綵儀式。

  十一點。在縣長馬有才,副縣長李冰、交通局局長曾昭強的陪同下,沙州市人大主任高志遠來到了上青林公路,下青林公路和上青林公路的交接處,彩旗飄揚,兩個大氣球下懸掛著兩條大標語,一條寫著「感謝縣委縣政府對青林人民的關心」,另一條寫著「感謝社會各界人士對青林人民的關心」。一隊小學生穿著統一校服,手舉著小旗,迎侯著領導。

  車隊一到,立刻鑼鼓喧天,學生們一邊揮動著小旗,一邊在老師的指揮下,整齊地喊道:「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趙永勝、奉飛躍並排站在一起,滿臉是笑容,還不時交談著,身後就是粟明、蔣有財等班子成員以及高鄉長等幾個退居二線的老同志,再後面就是唐樹剛、歐陽林、侯衛東、秦大江、曾憲通、江上山等人。

  高志遠下了小車。看到這個場面,眼睛不覺得有些濕潤,不管官做得再大,他總忘記不了生他養他、曾經流汗流淚甚至流血的上青林。

  整個剪綵儀式很程式化,不過半個小時就結束了,隨後,車隊就沿著新修的道路上山,視察新修的上青林公路。

  趙永勝的小車在前面帶路,高志遠、馬有才、李冰等七輛小車緊隨其後。最後是一輛公共汽車,侯衛東等人就坐在公共汽豐上,上青林老百姓從來沒有在家門口見到這麼多車,所到之處,老年人依門而望,年輕人就湧到了馬路邊,小孩子和狗跑來跑去。

  整條公路,都成為了歡樂的海詳。

  馬有才坐在高志遠的車上,陪著領導說話。

  高志遠感慨萬千,道:「馬縣長,我在上青林鄉當過革委會圭任,後來是書記兼鄉長,當年就想修公路,由於種種原因沒有修成,深為遺憾,如今在馬縣長的領導之下。終於完成了實現了我的夢想,我代表青林七千人民,感謝益楊縣委縣政府。」

  馬有才曾是高志遠的下級,對這位嚴厲而富有人情味的領導很是尊敬,他匯報導:「94年是交通建設年,今年重點任務是修建沙益路和益吳路,兩條路一通,將大大改善益楊的交通狀況,95年的一項重點目標是將李山鎮和青林鎮連通,徹底盤活上青林的資源。」

  高志遠不斷地點頭。

  上青林公路是泥結石路面,由於剛剛峻工,公路路面甚為平整,二十公里路,車隊只用了不到四十分鐘。

  場鎮裡滿是煙花爆竹的碎屑,雖然不是趕場天,卻是人山人海,青林場鎮的人幾乎全部湧上了場鎮,不少老人都認識高志遠,「高書記」、「高鄉長」「高主任」各種稱呼都有,甚至還有個老人喊「高三娃」。

  高志遠走到喊「高三娃」的老人面前,拉著老人的手,恭敬地道:「二娘,你的身體還是這麼好,耳朵聽得見不?」

  老人是高志遠隔房的二娘,以前也和高家住在一個院子,比高志遠大十多歲,高志遠五十四歲月了,她已滿過七十。高志遠當鄉長的時候,二娘曾經當過村裡面的婦女幹部,是一位「諷爽英姿五尺槍,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女民兵連長。

  高志遠對其紮著腰帶,背著步槍的印象極深。

  歲月無情,當年的女民兵連長已變成了一位頭髮花白,牙齒掉了一半的老人,她拉著高志遠的手,絮絮叼叼地說了幾句家長裡短,高志見縣裡領導都在旁邊站著,不便久談,就拍著二娘的手道:「二娘,你多保重身體,春節的時候,我回來看你。」

  二娘見高志遠要走,就道:「修路的人是瘋子,高三娃,你要提拔他當官。」高志遠沒有聽明白,抬頭看了看二娘身後的中年人,道:「你是小黑吧。」小黑靦腆的笑道:「三哥,我是黑娃。「高志遠問道:「二娘說得是什麼意思。」小黑解釋道:「修這條路,工作組的侯大學使了大力氣,二娘的意思要提拔侯大學。」

  高志遠就想起了曾經見過一面的年輕人侯衛東,問道:「那為什麼叫瘋子?」

  小黑道:「這是侯大學的綽號,他天天泡在公路上,大家都喊他侯瘋子。」

  二娘認真的道:「瘋子為了修路,官都被整脫了,三娃是大官,要為他平反。」侯衛東以前當過工作組副組長,後來被解職,這事傳遍上青林,大家都為他抱不平,二娘就趁著這個機會,希望高志遠主持公道,讓侯衛東官復原職。

  高志遠辦事很慎重,他沒有表態,只是點頭道:「我去問問這事。」

  車隊就沿著上青林公路往下,到青林鎮去用餐,當然,坐公共汽車的眾人就沒有跟著了,他們在基金會旁邊的館子包了兩桌,熱熱鬧鬧的大吃大喝。

  在村幹部的圍攻下,侯衛東理所當然喝醉了,然後被秦大江背回寢室。

  天黑以後,所有的熱鬧就陷入在黑暗中,明天,生活又將繼續。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2:49
第八十九章 誘惑(一)

  根據事先簽訂的合同,交通局將按照進度進行撥款,只是此項工程進展極快,交通局一次款都沒有撥下來,工程就結束了。

  整個工程交通局方應該付給他們片石和碎石款合計達四十六萬,數字之大,遠遠超出了侯衛東和曾憲剛的預想。

  侯衛東就建議:「無論誰來問,咬定說成本高,除去工資錢、土地費、青畝費,整個工程一共只賺了二萬元,除了老婆,連父母都不能講,免得走漏了風聲。「曾憲剛本來就有財不露白的想法,痛快地答應了侯衛東的建議。

  上青林山上石頭是最大的資源,也是最不值錢的資源,許多人家的後山前山都是石頭,把薄薄的一層泥土刨開,用炸藥一炸,就可以直接開石場。所以,嚴守開石場可以賺大錢的秘密,將最大程度地減少競爭。

  侯衛東請楚,上青林公路通車以後,外面的有眼光的老闆肯定會盯上上青林的石頭資源,這個秘密遲早會被揭開,只是,能夠隱瞞一天算一天。

  數次和秦大江喝酒,秦大江都一個勁的問石場賺了好多錢,侯衛東望著一臉熱切的秦大江,就誇大了成本,縮小了利潤。

  聽說投入了四萬多。三個多月,除掉本錢還賺了兩萬,秦大江仍然動了心,他心裡也就盤算開來,籌劃著開一個石場。他沒有這麼多現金,就開始勸說侯衛東與他合夥。

  剪綵過後,侯衛東和曾憲剛就興致勃勃地前往交通局去領款,四十六萬,對於兩人來說,是一筆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數字。為了防備萬一,兩人還暗暗帶了彈簧跳刀,準備防身。

  到了交通局。沒有見到劉維,侯衛東和曾憲剛就直接到了交通局財務室,財務室坐著三個人,正在興致勃勃地談股票,見到有兩個陌生人進來,眼皮都不抬一下。

  到財務室多半是來拿錢的,態度一般都好得很,財務室三人就養了居高臨下的習慣。

  侯衛東問了好幾聲.才有一個女的回話。問請楚來意,女的翻了眼,同時把一本帳翻了翻,再掃視了曾憲剛一眼,道:「大額款項只能轉帳,不能提現金,石場帳戶是多少?」

  兩人對視了一眼,侯衛東急忙道:「石場沒有開帳戶。我有一個私人帳戶。」

  那女的很不耐煩地道:「私人帳戶不行,必須是公司帳戶才能轉帳。」

  離開交通局財務科的時候,侯衛東聽到了那個女人的小聲道:「這個都不懂,還想出來找錢?」

  在人屋糖下,怎能不低頭,況且從財務科拿幾十萬,受點白眼,侯衛東和曾憲剛完全能夠忍受,他們絲毫沒有因為財務室工作人員態度惡劣而影響心情。坐車回青林鎮的路上,他們有說有笑。

  爬上青林山,已是下午四點鐘。

  站在山頂上之上,五月的山風吹來,就如溫柔女人的雙手在撫摸,說不出的愉悅,往下視線極為開闊,無數的大樹隨風而動,形成一片樹浪,遠遠的農家裡,傳來了若隱若無的狗吠聲。

  侯衛東看著曾憲剛紅撲撲帶著汗水的臉,問道:「拿到錢,第一事情想做什麼?」

  「我媽媽病了好多年,一直想到大醫院去檢查,看到底是什麼病,只是家裡才蓋了房子,沒有餘錢,加上老年人捨不得花錢,就隨便抓些草草藥將就吃,拿到錢,第一目標就是給老娘看病。」

  「瘋子,你拿到錢,第一件事情做什麼?」

  侯衛東道:「聽說沙州市新來的頭頭很重視交通建設。所以益楊才搞什麼交通建設年,如果我估計得不錯,這幾年開石場絕對找錢,拿到這一筆錢,還準備建一個大石場。」

  曾憲通根本沒有想到再投資,他道:「做生意有風險,我先拿幾萬存到銀行裡,以後生個病也就不怕了,然後在我家後山開一個小型的石場,平時也不請人,有生意就開工,沒生意就耍,這樣只賺不陪,也不會朝外面拿錢。」

  回到了小院,侯衛東就習慣性地朝楊新春的郵政代辦點走去,他如今是楊新春最大的顧客,享受著上青林郵政代辦點的貴賓級待遇,所謂貴賓級待遇,就是楊新春專門準備了一個本子,凡是有人找侯衛東,由楊新春記下對方的電話號碼,或者是對方的留言。

  看見侯衛東進屋,楊新春拿出本子,道:「侯大學,張小佳讓你她回電話,好像有事找你。」

  侯衛東趕緊給小佳回了過去,小佳聲音聽起也挺高興,她道:「老公,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的編制問題解決了。」

  「真的,那應該好好祝賀。」

  小佳畢業之時,分到了沙州建委下面的園管處,園管處是一個事業單位,調到建委以後,其工作受到了好評,建委領導答應想辦法將其由事編幹部轉為行編幹部。今年一月,沙州一位副市長因車禍身亡,經過角逐,建委一把手步海雲就升任為副市長,他就給有關部門打了抬呼。

  五月,小佳的編制終於得到瞭解決,由事業編制幹部轉為了行政編制幹部。

  得到了準確消息以後,小佳就第一個給侯衛東打了電話。

  小佳滿懷喜悅,「我還有一個好消息,你猜猜?」

  侯衛東很快就會有錢了,他也不管長途電話的費用,就開玩笑道:「你爸爸媽媽同意我們的事情了。」

  電話另一頭,小佳情緒就受到了影響,音調也低了,道:「他們還是不同意,今天轉了行編。回去他們肯定還要跟我做工作。」

  侯衛東狠狠地罵道:「侯衛東,你是笨豬,哪壺不開提那壺。」他就儘量高興地道:「老婆,你還沒有給我說,你第二件喜事是什麼?」

  小佳興致仍然不高,道:「我提建妄辦公室副主任了。」

  「哇,我家小佳也當官了,副科級幹部,和青林鎮副鎮長一個級別。」

  沙州市是地廳級。建委是正處級單位,建委辦公室是正科級單位,小佳是辦公室副主任,就是正兒八經的副科級了,想到小佳都是副科級了,侯衛東頓覺無比失落,他在上青林苦幹了大半年,不僅沒有撈到一官半職,連沒有級別的工作組副組長也被撒掉了。

  小佳似乎體會到侯衛東的心境。安慰道:「老公.你也不要著急,是金子總要閃光,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成功。「說到這,小佳又道:「當了副主任,就可以由單位配傳呼機了,明天我自己去買,單位報帳。我準備去配一個中文機,你以後可以給我留言了。」

  侯衛東暗道:「拿到錢,我就去配一個大哥大,這樣更方便。」

  開石場的事情,侯衛東一直沒有給小佳說,第一筆生意可謂完全成功,他就想把事情給小佳說一說。

  他正誰備開口說這事,小佳道:「段英拾我打電話,說她和劉坤已經確定了戀愛關係。劉坤正在幫段英跑調動,他爸爸是宣傳部長。將段英調到益楊電視台去,應該問題不大。」

  聽說這件事情,侯衛東就明白了段英為何要與劉坤確定戀愛關係,段英是想趁破產前,找一個支點跳出絲廠,他心道:「真是便宜了劉坤。」

  想著成熟性感、善解人意的段英,投入了劉坤的懷抱,男人特有的佔有慾,讓侯衛東心裡隱隱不舒服。

  電話另一頭,小佳還在問劉坤地情況,侯衛東含糊的道:「他在府辦,混得還可以。」隨口主動轉變話題,道:「吳海絲廠已經破產,二姐也下崗了。」

  小佳關心的道:「二姐下崗了,以後怎麼辦?」

  「二姐和姐夫準備重操舊業,開一傢俬營的小絲廠,二姐有一幫姐妹,技術上不成問題,二姐夫原來是是搞銷售的,以前建立的關係網都可以用。」

  兩人聊了近十分鐘,這才掛斷電話。

  通話之後,小佳單手撐著辦公桌,呆呆的,半天沒有說話,她在辦公室,跟著領導見了不少世面,也算對基層官場有初步瞭解。

  她其實挺為侯衛東擔心,在鄉鎮工作,就算工作能力突出,並得到了領尋賞識,幾年下來,混得好可以提一個副鎮長,副鎮長也不過是副科級,才與自巳現在平級。

  而要想在鎮裡擔任正職,必須得有縣裡重要領導點頭才行,從鄉鎮一步一步往上走,實在是一條艱苦之路。更要命的是,侯衛東還和鎮書記搞得水火不相容,按這種情況發展,鎮委書記只要不走,侯衛東就沒有翻身之機。

  「等找個恰當的機會,給步市長說說,乾脆把衛東調到沙州。」如何開口,就需要等待機會,小佳不停地琢磨著。

  這時,園管處的書記出現在門口,她急忙站起來,道:「老領導,你肯定把小佳忘了,至少二個月沒有過來看我。」

  園管處老書記笑道:「今天晚上,我們處裡整了一桌,祝賀小佳當上建委辦公室副圭任,你是園管處走出來的第一位女領導,以後可要多關照。」

  小佳笑道:「老領導,你說些啥子,完全是把我當外人,晚上要罰酒,至少三杯。」

  當夜,侯衛東夢見了一堆鈔票,又夢見自己坐在縣政府辦公室裡。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2:49
第九十章 誘惑(二)

  在夢中,侯衛東走在縣政府大門前,突然就掉迸了一個威力巨大、不斷轉動的巨大齒輪之中,他拚命掙扎,卻被齒輪壓得血肉模糊,雖在夢中,他似乎也感到了鑽心的疼痛。

  醒來之後,侯衛東滿嘴苦澀、口乾舌燥、汗流滿面,他這才發現,雖然已臨近夏天,床上仍然是春天所用四斤重的棉被,這是母親劉光芬送拾他的新棉被。從床上起來,侯衛東端起昨晚的一杯白開水,猛地灌了一大杯,冰冷的水從燥熱的身體流過,這才從夢境中醒了過來。

  他很久沒有到伙食團去吃飯了,早上起床身體燥熱得緊,就想起伙食團長池銘煮的綠豆稀飯,綠豆稀飯正是去火的美食,他提起水瓶,就朝後院的伙食團走去。

  池銘和田秀彩兩人站在灶前聊天,鐵鍋裡有滿滿一鍋水,漸漸地起了小泡泡,幾縷熱氣就慢慢地升了起來。

  田秀影對於侯衛東被免職。心裡有說不出的痛快,她其實和侯衛東也沒有矛盾,可是看見別人倒霉,她心裡就有說不出的愉快。

  「侯大學,公路修完了,你又找什麼事情來折騰。」

  這個女人成天無所事事,專門傳播小話,侯衛東向來是採取敬而遠之的態度,他簡單地道:「田大姐,打開水,喝稀飯。」將水瓶放在了灶頭,在櫃子裡拿了碗筷,就笑著對池銘道:「好久沒有喝綠豆稀飯了,今天來兩碗。」

  來到了上青林大半年時間,侯衛東就如一滴六邊形的雪花,慢慢地融入到了長滿雜草的土地裡,池銘早就不把他當客人了,道:「自己沒長手嗎,還要我來端。」

  侯衛東也不客氣,從盤子裡舀了了一疊咸萊。端起綠豆稀飯,吃得「稀里嘩拉」直響。正吃著,田大刀從外面進來。手裡提著一個菜藍子,他對侯衛東道:「瘋子,今天怎麼捨得來喝稀飯,昨天又喝翻了。」

  池銘是青林鎮政府的工勤人員,被派到上青林已經有些年頭了,在田大刀的死打爛纏下,最終還是投降了,當然,在田秀影口中,又是一另個版本,她說池銘是被田大刀霸王硬上弓,所以才被迫同意,好在大家都知道田秀影說話水分太多,也就沒有人相信。

  田大刀和池銘在四月份辦了結婚征,原本野性十足的田大刀,如今掉到了溫柔鄉中,也老實了許多,他是聯防員,並不是正式工作,待遇也不高。聽說侯衛東與曾憲剛辦了一個石場,也就心動了。

  「瘋子,這次你發財了。到底找了好多錢?」

  侯衛東早就料到公路一通,必定會有許多人要開石場,他就一味地叫苦,「先申明,這個石場不是我的,石場是我二姐侯小英和曾憲剛合夥的,英剛石場。就是侯小英的英,曾憲剛的剛。」

  田大刀一門心思辦石場。就追根溯源地問道,「到底賺了好多錢?」

  侯衛東合糊地道:「石場請了幾十個工人,要付土地費、電費、工具費、東拉西扯地,也賺不了幾個錢。」

  田秀影在一邊插話道:「看不出來,侯大學還狡猾,明明是你開的石場,非要說是你二姐開的,你以為我們不曉得。」

  侯衛東心裡實在憤透了這個蒼蠅一樣的女人,道:「二姐是下崗工人,辦石場找口飯吃,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池銘又給侯衛東端了些紅豆腐,道:「侯大學,我家大刀也想辦一個石場,到時請你來指點,你可不要保守。」

  公路一通,就有秦大江和田大刀聲明要開石場,侯衛東暗道:「青林的人都不傻,誇來我的緩兵之計沒有什麼作用,該來的始終要來,以後只能在客源上下功夫,交通局那條線不能斷。」嘴裡道:「好說,這沒問題。」

  吃過早飯,回到前院,就見到曾憲剛站在院內,他穿了一件灰色西服,就是那種擺在地攤上賣的那種西服,看上去就很粗劣,而且稍小了些,曾憲剛身材原本魁梧,穿上一件小一號的劣質西服,顯得很是滑稽。

  這是曾憲剛為了進城,特意換上的好衣服。

  在上青林,侯衛東對這種裝束見慣不怪,兩人拿了相關的證照,急急地趕到了益楊縣,在工商銀行辦了一個公司帳戶,結果被告知,帳戶還有七天才能啟用。

  這真是漫長的七天,在七天裡,侯衛東天天數著日子,就如當年高考時盼著大學入學通知書一樣焦灼,七天以後,終於等到了帳戶啟用,他就和曾憲剛一道,興沖沖地奔向益楊縣交通局。

  這一次,侯衛東先找到了劉維,由劉維帶到了財務室,劉維如今是工程科科長,工程科也是交通局裡面一個重量科室,幾任科長都提了職,財務室就給了劉維三分薄面。

  前次見過面的女同志就客氣了許多,「侯衛東,這種工程款必須高科長簽字,他就在隔壁,我先去問問他。」

  侯衛東誠懇地道:「朱會計,謝謝你了。」

  過了一會,朱會計就回來了,她搖頭道:「高科長說單位沒錢,你等一段時間再來。」

  劉維對其中訣竅心知肚明,悄悄拉了拉侯衛東的衣袖,侯衛東心有靈犀,就跟著劉維出了門。

  在這種場合下,曾憲剛就只能站在一旁,插不上話,只能在一邊傻站著。

  劉維把辦公室的門關上,輕聲道:「侯老弟,我給你說實話,你是初次搞工程,多搞幾次你就明白了,要錢也是一門藝術,你這樣要,就算是有錢,高科長也不會給你。

  侯衛東想起上一次到基金會貸款,只有一萬元的款子,黃站長都要了一千回扣。就道:「是不是要表示?」

  「聰明人就是不一樣,一點就通。」劉維點了點頭,低聲道:「這事只能*談。你要去試他的口氣,最好一個人去。」他對曾憲剛道:「談這事,只能一人去,曾主任,你就在外面等著。」曾憲剛道:「那我出去了,就在馬路對面等著。」

  侯衛東又道:「劉兄,是否幫我引見一下,我沒要和他打過交道,不知他肯不肯接招。

  劉維暗道:「高科長是有名的雁過拔毛。大小通吃,你要送錢,怎麼會不要。」這話他不好明說,暗示道:「高科長是曾局長的心腹,說話比一般的副局長還管用,我是新提的科長。他不會買帳,而且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還是你單獨去找他,以後事情辦完了,你再請我們幾個一起出來喝酒。多接觸幾次,就好辦事了。」

  得到了劉雄的指點,侯衛東仍然有些心慌,這畢竟是他第一次幹這種募後交易,他給自己打氣:「人死卵朝天,怕個屌,他要收,我就敢送。」

  他在馬路對面就和曾憲剛商量,當他說出數目的時候,曾憲剛禁不住驚呼了一聲:「二萬。他就是轉個帳.憑什麼拿這麼多錢?」

  他道:「二萬元。在農村可以辦許多大事了,再說,這四十幾萬回去還要付工資,還貸款,給五千就差不多了。」

  侯衛東確實不知道應該給多少回扣,商量道:「我們給一萬,看他麼說。」

  曾憲剛還是很猶豫,不肯說痛快話。

  侯衛東再道:「我打電話問問姐夫,他是搞銷售的,應該懂行情。」很快就打完電話,侯衛東對一臉期望的曾憲剛道:「我姐夫說,如今各地都是三角債,甚至四角債、五角債,現金為王,這種情況可給二到五個點子。」

  曾憲剛算了一下。「拿四十萬來算。二個點就是八千元,五個點就是二萬。」他狠了狠心,道:「一萬就一萬,豁出去了。

  商量好以後,侯衛東就在銀行取了一萬元,當著曾憲剛的面點好,然後裝進一個大信封。

  到了財務科長辦公室,侯衛東就向高科長說明了來意。

  高科長是一位面白無鬚的中年人,戴一幅金絲眼鏡,眼睛隱藏在鏡片裡,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他坐在辦公桌後面,一隻手就在桌面上輕輕地敲打,過了一會,才道:「侯衛東,局裡經費緊張,確實沒錢,你等幾天再來吧。」

  侯衛東在讀法律專業的時候,對行為心理學也有小小的研究,他看見高科長手指的動作,知道他內心肯定並不平靜,他就裝作很江湖地道:「在家*父母,出門*朋友,我今天主要是向高科長匯報工作。

  高科長一直盯著侯衛東,他感覺得侯衛東說話有些不自然,不像老江湖,就想著此人是否懂事,道:「石場和交通局向來合作緊密,幾個大石場的老總,我們都經常見面的。」

  侯衛東敏感地意識到話中有話,心道:「這肯定是在遞話給我?」他就試探著道:「高科長,今天中午就在益楊賓館吃個便飯。」高科長推辭道:「下午還有事,中午不敢喝酒。」侯衛東立馬道:「中午不喝酒,高科長就給我一個匯報的機會。」

  高科長就鬆了口,笑道:「看你還實誠,我們先說請楚,中午不喝酒。」

  到了益楊賓館,侯衛東開了一瓶茅台,又點了純野生團魚、請椒青鱔等高檔菜,喝了兩杯酒以後,高科長談興就上來了,包間裡就只剩下他的高談闊論。

  曾憲剛臉上神情很是古怪,每動一筷子,心裡就流出一滴血,他默默地念道:「這是一隻雞,這是一條魚。」

  喝完酒,侯衛東就道:「高科長,樓上有卡廳,我們去唱兩句。」高科長白淨的臉已經有血色了,道:「算了吧。」侯衛東見他拒絕得不太堅決,就拉著他.道:「走,吼幾嗓子。」又對曾憲剛道:「你去結帳,等會再上來。」

  進了樓上的小間,侯衛東就關了門,將信封放到高科長的口袋裡道:「請高科長多多關照。」高科長右手很快地按了按口袋,憑直覺知道在一萬左右,他見侯衛東機靈,便點了點頭,道:「明天來一趟。」

  曾憲剛結了帳,一共一千三百元,他心痛得快瘋了過去,上了三樓,進屋就見到了裡面有三個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子,腦中熱血就往上湧,頭昏目眩中,他走到門口,歇了好一會才清醒了過來,他不敢再進去,就走到樓下,坐在大廳等著侯衛東和高科長。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2:49
第九十一章 誘惑(三)

  因為明天要到交通局領錢,這一夜,侯衛東和曾憲剛就沒有返回青林鎮,他們住在了益楊老干局的招持所,這個地方條件當然比不上益楊賓館,可是相當乾淨,價格也不貴。

  如果是侯衛東一個人,他就會去沙州學院的招待所,那個地方幽靜,綠化得很好,住在裡面,能使自己心裡平靜,可是帶著曾憲剛住進去,就失去了幽靜獨居的意境。

  偶爾事受安靜,這是小知識分子的小情調,也是人生的一種樂趣。

  今天這一天,美食、美酒、美女、全都在同一天出現在曾憲剛的面前,讓其眼花繚亂,他似乎感到另一個世界向他展開了大門,裡面的精彩是他做夢也難以想像的。

  兩人躺在招持所床上,侯衛東嘲笑他:「曾主任唱歌的時候怎麼就跑了,害得高科長左邊抱一個右邊抱一個,累慘了。」

  曾憲剛自我解嘲道:「狗日的,我從來沒有輕歷過這種陣勢,當時手腳硬是沒有地方擱。」說這話時,他眼中還有三個女人亮晃晃的身影,禁不住嚥了嚥口水,好奇地問:「瘋子,城裡妹子和鄉下妹子硬是不一樣,城裡妹子好水靈,腰桿都露在外面。」

  侯衛東有意逗他,道:「我只和城裡妹子睡過覺,沒有和鄉下妹子睡過,據我分折,關上燈肯定都差不多。」曾憲剛無限神往地道:「亂說,城裡妹子嫩得出水,在床上肯定不一樣。」

  「明天去找個妹子睡一覺,你就知道是什麼味道,說不定你會失望的。

  當夜,侯衛東呼呼大睡,曾憲剛躺在床上抽著煙,看著煙圈一個一個向上飄,就有些失神了,關燈以後,他一直睜著眼,很晚才沉入了夢鄉。

  第二天,兩人出去吃了一碗雜醬麵,等到九點半,才慢悠悠地朝交通局走去。

  事情辦得報為順利,拿到支票的時候,侯衛東竭力裝得很沉穩,實際上他的心跳比平時快了許多,臉上肌肉也極為僵硬,出門之時,他使勁搓了搓臉,這才感覺臉上有了感覺。

  曾憲剛則滿臉通紅,如喝醉了酒一樣。

  在銀行辦完了手續,兩人商量著,回去以後各自辦一個石場,然後再將英剛石場上的錢轉到各自帳戶,這樣免得取出大筆現金。

  辦完了所有事情,在侯衛東的建議之下,兩人租了一輛出租車直抵上青林,出租車速度很快,開車司機對這兩人很好奇,一直在套他們的話,侯衛東就稱是政府幹部,用的是公費,司機這才做出了一臉釋然的表情。

  在離場鎮還有數百米的地方,他們找了一個無人的彎道下車,給了出租司機二百元,這一次,連曾憲剛也覺得二百元錢算不了什麼。

  下了車,兩人沿著新輔好的公路往場鎮走,新輔的路極為平整,灰塵也不大,走在上面舒服無比,幾隻黃狗也來湊熱鬧,在公路上追來跑去,要到場鎮的時候,一隊馬幫正從鎮口出來,往日神氣的趕馬人此刻悶著頭,無精打采地朝獨石村走。

  「守口如瓶,免得惹來事非。」侯衛東再次叮囑曾憲剛。

  曾憲剛臉上的紅暈也漸漸消失了,在上青林新鮮的空氣中,他恢復了自信,舉手投足間,少了在賓館、歌廳裡的侷促與拘束。

  「瘋子,這事你放心,我一定瞞天瞞地瞞老婆,打死也不說賺了十多萬,寶器才拿這事出去顯擺。」

  論實際年齡,曾憲剛比侯衛東要長不少,論身份,兩人是合夥人,只是英剛石場大主意全是由侯衛東來拿,曾憲剛就習慣性的把侯衛東當成了上級。

  數天來,想著帳上的屬於自己的淨利潤居然有十二萬,侯衛東就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他反反覆覆地算帳,如果單*一個月三百七十元的工資,不吃不喝接近三十年,才能掙到十多萬,如今這錢來得並不困難,那以後的工作,還能有什去意義?

  侯衛東也就沒有耐心天天地打掃辦公室和會議室,只有想看報紙的時候,才泡杯一杯上好的青林茶,在辦公室坐一坐。

  嘗到了甜頭,又有了第一桶金,侯衛東就不想與人合夥,而想以母親劉光芬的名義,在獨石村另開一座大型的石場。前一階段天天泡在公路上,侯衛東對於公路沿線的地形相當熟悉,他早就瞄上了一處好場地,資源厚,蓋山薄,也沒有住家戶,而要租用這一塊地,就必須再次和獨石村打交道。

  侯衛東提了兩瓶滬州老窖,就到了秦大江的家裡。

  兩人都是好酒量,一人半瓶滬州老窖下肚,秦大江脫掉了衫衣,露出石匠特有的強健體魄,微紅著臉,道:「你不耿直。」侯衛東知道秦大江外表粗豪,實則心思細密,這樣說必然有深意,他並不爭辯,笑道:「廢話多,碰酒。」

  果然,又碰了兩杯,寨大江道:「瘋子,我們關係如何,既然是兄弟,為什麼不和我一起合夥開石場,你老哥也是石匠出身,打石頭是行家,不是吹牛,比曾憲剛還是要穩當一些。」

  侯衛東仍然喝酒吃菜,等著秦大江借酒說真話。

  「老哥問過價錢,這一次交通局修上青林公路,你肯定掙了這個數。」秦大江用手指比劃了一個「十」字道:「十萬塊,只有多沒有少,你耿直點,我說得對不對。」

  侯衛東暗道:「看來開石場發財的事情,終究不能隱藏太久,秦大江是地頭蛇,為人也還可以,應該讓他成為開石場的同盟軍。」

  此時,侯衛東雖然還是一個普通的鄉鎮幹部,可是突然手裡擁有了十六萬元可自由支配的巨款,自信心也就開始強大起來,而自信心爆強有許多種表現方式,有的人趾高氣揚,而有的人愈發的穩重合蓄,侯衛東穩重如大人物,靜靜地聽著對手表達自己的觀點,而他隨時有權做出總結性陳述。

  秦大江酒精上頭,看著侯衛東始終微笑的表情,惱怒地道:「瘋子,你笑個狗屁,英剛石場交給村裡的管理費,今年要提高到五千塊,少一塊錢,我就讓村民跟你鬧。」

  侯衛東仍舊在微笑,不緊不慢地道:「我看中了狗背彎,準備租過來做石場,村裡準備收多少管理費。」

  秦大江瞪著大眼睛,道:「瘋子,你眼睛歹毒,老實說,我準備在狗背彎開石場。」

  侯衛東斬釘截鐵地道:「狗背彎是我地,你另外選地方。」

  秦大江拍了拍桌子,道:「瘋子,你憑什麼這麼霸道,我是獨石村的支書,這是我的地盤。」

  「我知道老兄也想開石場,如果開了一個小石場,做小生意,又累又沒有搞頭,要做就要做政府大項目,我和交通局熟,爭取把上青林的石子打入到沙益路和益吳路,到時你就跟我一起做。」他也拍了拍桌子,「你開石場,需要好多錢?」

  秦大江被侯衛東撓到了癢處,他「呵、呵」地笑了兩聲,「瘋子是好兄弟,知道哥哥的難處,借個萬把塊錢,我就可以開張。」侯衛東爽快地道:「借錢可以,明天過來取,但是我有一個要求,必須打借條。」

  秦大江臉紅筋脹地道:「難道侯兄弟信不過我?」

  侯衛東堅持道:「做生意,一定要親兄弟明算帳,先說斷後不亂這是我的一貫主張,借條肯定要寫。」

  秦大江氣得夠嗆,道:「狗日的瘋子,硬是有錢就變狂了,好,你狗日的惡,明天我過來拿錢,順便把拘背彎的協議簽了。」

  一身酒氣的回到了小院,就看見曾憲剛在小院子轉來轉去,看見侯衛東,就道:「你跑哪去了,等你半天了。」

  兩人坐到裡屋,曾憲剛紅光滿面,兩眼發光,道:「賺了這麼多錢,只能給老婆說一萬,其他的都要憋在心裡,太**難受了。」

  侯衛東拿到十幾萬,半夜也數次笑醒過來,他太明白曾憲剛的感受了,嘴上卻道:「十多萬元就把你燒成這樣,以後錢賺多了,再讓你憋著,你肯定要發瘋。」

  「我們什麼時候到沙州去耍一盤,我也要買兩身好衣服。」

  曾憲剛心中還有一個隱秘:他想穿著好衣服去見識一下沙州歌廳裡的小姐,上一次的狼狽逃跑,讓他很沒有面子。

  侯衛東當然無法知道曾憲剛內心的慾望,他想的是另外一碼事:「英剛石場是我們合夥的,這次賺了錢也不能獨吞,要感謝朱局長、劉科長和梁經理,請他們吃飯,唱歌,還有一件事需要和你商量,這三個人都很關鍵,每人包點紅包,表示感謝,同時爭取下一個項目,你看行不?」

  有了送一萬塊錢的經歷,曾憲剛承受能力明顯增強了,道:「瘋子,你說送多少。」

  「沒有爭取到業務的時候,一人就送兩千,如果爭取到大業務,再商量如何送錢。」

  曾憲剛心裡也打起了小算盤,「錢是我們兩人的,如果每次都讓侯衛東去送,別人就只會記著侯衛東,看來要想辦法由我來送。」

  星期五上午,侯衛東便給梁必發打了電話,約朱兵、劉維在益楊賓館。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2:50
第九十二章 誘惑(四)

  這是一場歡樂的晚餐。

  曾憲剛脫掉廉價西服,犢上了鱷魚牌T恤衫,俗話說,人是樁樁,全*衣妝,他是石匠出身,上身肌肉極為發達,鱷魚牌T恤衫正好將其身材的優勢襯托出來。朱兵、劉維、梁必發與侯衛東有說有笑,曾憲剛插上多少話,就一杯又一杯的與三人碰酒。

  荷包硬硬的,曾憲剛與前一次相比,就從容了許多,吃酒、唱歌的時候,他就擠三個信封悄悄地遞了出去。

  自從跟隨著秦飛躍來到了益楊賓館,侯衛東數次來到這裡,先吃飯,再唱歌.已經成了規定動作,今天他剛剛上來,領班就走了過來,他認出了這個常客,恭敬地道:「先生,今夜醉開了泰式按摩,技術很好的,要不要試試。」

  侯衛東扭頭看了一眼朱兵等人,見他們沒要反對的意思,道:「走,泰式按摩。」泰式拱摩只是聽人說過,可是到底怎去回事,侯衛東並不清楚,被領進了小間,小間裡只有一張床,旁邊一個床頭櫃子,放著一盤水果和一杯茶水。隨後又進來了一個穿著綢制短衣褲的年輕女子,她手裡拿著一條白色短褲,輕聲地道:「先生,請換上衣服。」

  侯衛東並不想顯得太老土,可是當著這個年輕女子赤身裸體,還是稍稍衣些猶豫,那個年輕女子倒是神色正常,安靜的等著,侯衛東心想:「反正還有一條內褲,也沒有脫光,怕什麼。」也就當著年輕女子的面,換上了短褲。

  泰式按摩,名頭很響,侯衛東久慕大名,他躺在床上,以不變應萬變。那女子上了床,道:「先生,請問輕點還是重點。「從來沒有嘗試過泰式按摩,侯衛東也就沒有標淮、他在高中田徑隊時,每次訓練結束以後,有時教練就要幫著放鬆,教練手法極精,力氣又大,放鬆結束,大運動量帶來的疲憊也就一掃而空,有了以前的經驗,侯衛東又看著女子小巧的身體,道:「重一點吧。」

  女子就開始了工作。

  侯衛東感覺自己就是一個面袋,被這位女子動作用力柔和均勻,左右手交替進行,推、拉、板、按、壓、揉、拿、從足部逐步的向心臟方向進行按摩,慢慢地,他渾身也覺得放鬆了許多。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女子額頭上已經微微有些汗水,屋內燈光柔和,女子皮膚雖不甚白,卻顯得很細膩,她跪在床邊,休息片刻,溫柔的問道:「先生,這裡有特別服務,打飛機免費,冰火和毒龍要加錢,你需不需要。」

  侯衛東其實是第一次到這種場所,對這些名詞都一知半解,打飛機還是當年劉坤在寢室裡談起過,他只是嘴巴歷害,實際上也沒有做過,劉坤講得眉飛色舞,他聽得迷迷糊糊。

  女子說這話時,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就如主婦在菜市場問價一般,這反而讓侯衛東輕鬆了下來,他壓抑不住內心的好奇,道:「就冰火吧。」女子神色極為自然的下了床,然後取了兩個杯子,倒上水,又上了床。

  侯衛東眼晴雖然看著天花扳,眼角餘光卻看著那女子。

  女子俯下身,很自然地拉了下來,侯衛東就全身赤裸了,心裡一驚,便猛地坐了起來。

  女子輕輕笑了笑,道:「躺下來,這樣我沒法做。」女子的鎮定和平淡,讓侯衛東覺得反應過激,他心道:「這個冰火,到底劃啥玩意。」女子用手摸了摸侯衛東趾高氣揚的小兄弟,笑道:「先生,你的身材直棒。」然後喝了一口水,直接就將小兄弟含在了口中。

  侯衛東只覺溫暖異常、女子口中包著熱水。

  另一個杯子,當然就是冷水。

  一口熱水,又一口冷水,冷熱交替,引導著侯衛東進入了高潮。

  離開了小小的房間,侯衛東一直在回味著女子的行為舉止,她舉止言行,自然而淡定,彷彿是在做一件簡單的事情,可是,這事又確實不簡單。

  他一人坐在客廳裡,看著報紙,過了一會,朱兵走了出來,一會,劉維和梁必發也出來了,再等了十多分鐘,曾憲剛才出來。

  酒足飯飽,全身舒暢,朱兵等人興盡而回。

  侯衛東就在賓館開了一間房子,在曾憲剛極力主張下,兩人開了兩間房子。

  坐在房間裡看了一會電視,曾憲剛就走了進來,他的鱷魚牌T恤衫沒異紮在皮帶裡,顯得很隨意,強壯的身體,加上高檔的衣服,使曾憲剛看上去很有些成熟的魅力,雖然舉止還有些土氣,可是自信心明顯增強,完全沒有了第一次到益楊賓館的拘束和緊張。

  衣是人的臉,錢是人的膽,此話當真不錯。

  「以前三十六年真是白活了。」曾案剛坐在沙發上,眼神越過電視,穿透了牆壁,不知飛到哪裡去了,眼神飛了半天,才轉了回來,他又問道:「吃飯、按摩、紅包、恐怕花了一萬多元吧。」想到當年為了修房子,節衣縮食數年才存了二萬多元,如今一萬多元,就這樣輕飄飄地花了出去,他牙根又開始痠痛起來。

  「這是必須要花的錢,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捨不得出血就沒有生意。」侯衛東很舒服地躺在床上,身上肌肉隱隱著痛,透著一股舒服勁,「今年是益楊的交通建設年,朱局長已經答應,沙益路要大量用英剛石場的石子,這一次量很大。」

  曾憲剛興奮地道:「我們回去之後,加班加點地干,爭取多備點料。」

  侯衛東興致不高,「聽朱局長說,益楊財政緊張,所有供應商都是全墊資,公路修好之後,付三分之一,餘款一年結清,這就意味著,們要墊不少的錢,不知能否承受。」

  朱兵說這話的時候,曾憲剛也在場,只是他並沒有太在意,聽到侯衛東說得這麼嚴重,這才引起了他的重視,十幾萬拿到手,要讓他全部拿出去,就如割他心頭肉一般.他道:「就算要墊資,我也只墊七萬,本錢不能全部墊進去。」

  侯衛東道:「如果到時斷了交通局的材料,以後合作就難了,交通局畢竟是政府部門,就算欠款,也不會賴帳。」

  曾憲剛心裡暗暗打定主意,就算天塌了下來,他也只出七萬元,另外的八萬元,就是壓箱底的錢,他就道:「我們簽合同的時候,最好還是要讓交通局按進度撥款,施得太久,我們這種小老闆根本承受不了。」

  兩人聊了一會,曾憲剛便離開了侯衛東的房間,就在侯衛東半醉半醒的時候,突然,尖利的電話鈴聲將侯衛東驚醒,侯衛東火冒三丈地拿起話筒,裡面傳來一個女聲:「先生,需要特殊服務嗎?」侯衛東正在睡夢中,道:「不需要,謝謝。」

  掛斷電話,侯衛東就浮現出按摩女子平靜的面龐,心道:「一年前,這些事都屬於流氓範疇,如今卻是正常不過的業務行為,這世界真是變化了。」

  第二天起床,侯衛東就給小佳打了一個傳呼,過了一會,小佳才回了過來。

  「今天我到沙州來,你在不在?」

  電話另一頭,小佳的回應並不是太積極,她沉默了一會,才道:「這個週末,我們建委邢主任要請步市長吃飯,我是建婁辦公室副任,也要參加宴請,實在是走不開。」

  侯衛東一張熱臉貼上了冷屁股,他就認真地道:「小佳,我發財了,我在上青林開了一個石場,一筆生意就賺了十幾萬。」

  電話另一頭,正好建委新主任走進了辦公室,小佳並沒有聽到侯衛東在說什麼,就把話筒放在桌上,急忙給邢主行打了一個招呼。

  建委邢主任背著手,道:「小佳主任,晚上要請步市長吃飯,明天建委請步市長去視察建委幾個新工地,你要主動點,多敬步市長兩杯,他是很器重你的。」

  邢主任是一個大禿頂,顯得很有些智慧,他知道一把鑰匙開一把鎖的道理,從小道消息得知,步市長畢業於復旦大學的寶貝兒子看上了小佳,一心想和她談戀愛,所以,請步市長吃飯,一定要帶上張小佳。

  等到邢主任離開了辦公室,小佳將話筒放在耳邊,幸好,話筒沒有斷,小佳連忙道歉,侯衛東已經聽到了另一邊的對話,知道小佳確實有事情,他自嘲道:「我現在是青林鎮在編的編外人員,隨便到哪裡也沒有人管。」

  小佳則問,「剛才你說賺了錢,是怎麼回事?」

  「小佳,我給你說實話,我得罪了青林鎮書記趙永勝,仕途恐怕艱難了,不過,牆內損失牆外補,我現在是青林鄉鎮企業家,開了一個石場,當起老扳了。」

  小佳在沙州建委辦公室,平時接觸的都是腰纏萬貫的開發商,對於開石場這種小生意,小佳還真沒有看到眼裡,她就道:「老公,你不要放棄,今晚建委請步市長吃飯,我去給他說,把你調到沙州來。」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2:50
第九十三章 山窮水盡疑無路(一)

  放下電話,侯衛東心中很不是謙味,溫柔且單純的小佳都可以和堂堂沙州市副市長說上話,而自己還在偏僻的上青林苦苦地掙扎,這讓侯衛東心裡頗不平衡,他站在益楊的大街上,一時沒有了去路,這才想起,開石場賺了十幾萬的消息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小佳。

  再打電話過去,小佳已經離開了辦公室。

  上了賓館,曾憲剛的房門還關著,侯衛東敲了好幾聲,裡面才有了聲音。

  開了門,曾憲剛伸出了頭,頭髮亂成一片,睡眼朦朧的樣子。侯衛東猛然間想起了晚上的電話,就笑道:「曾主任,昨晚肯定又歡喜了一盤,你可要注意身體。」

  曾憲剛倒了一杯水,大大地喝了一口,人似乎才清醒了過來,他道:「昨天晚上,有一個妹子找了上來,嘿、嘿,墑裡妹子硬是不一樣,大方、熱情,皮膚滑得像綢子。」他看了看表,建議道:「瘋子,今天也沒有事,乾脆我們兩人到沙州去,好好地耍一回。」

  侯衛東看著落性致盎然的曾憲剛,調侃地道:「曾主任不傀為石匠出身,具有超強的作戰能力,只是,能不能悠著點,享受生話要細嚼慢嚥。」曾憲剛也跟著笑了起來,道:「真他媽的過癮,難怪大家都想當有錢人。」

  侯衛東原本想回沙州,只是小佳有事,去了就沒有多大意思,回吳海縣,來回又要七個小時。跑來跑去累得慌,他就道:「我們還是回上青林,沙益路很快就要開工了,把英剛石場的工人召集起來,吃頓飯,從後天起就開工備料。不做準備,到時侯就會措手不及。」

  曾憲剛這才開始想正事,他雙腳盤在床上,暗道:「英剛石場的產量是固定的,沙益路大量要石頭的時候,一家石場肯定不夠,我自家的小石場也要開始動工了。」

  侯衛東與曾憲剛的思路不謀而合,他道:「我在狗背彎又開了一個石場。你後山的石場也要抓緊開出來,沙益路石料用量極大,我們要開足馬力,才能將貨供足。」

  曾憲剛放下心來,道:「我回去就開始準備。」

  侯衛東就提醒道:「你的小石場還是要辦相關手讀,手續齊全,和大公司打交道就方便些」

  曾憲剛也沒有說話,兩人也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開始討論起英剛石場要投入多少錢。備多少料。

  時間過得極快。轉眼間就到了十月,在這幾個月裡,也發生了一些事情:

  段英順利地調到了益楊報社,成了一名記者,她為了給青林鎮發報導,深入到了上青林。卻沒有見到侯衛東,郵政代辦點的楊新春給侯衛東的傳呼機留了言。侯衛東沒有回應。

  在黨校認識地任林渡,順利的出任了李山鎮團委書記。

  劉坤這一段時間也忙,因為李縣長是分管交通的縣長,交通建設年,事情也就極多,劉坤跟著李縣長,天天忙得頭昏腦脹,只是縣府辦職位有限,劉坤職務上倒沒有什麼變化。

  侯衛東被放逐到了上青林,將任途越看越淡,這期間,小佳在建委辦公室副主任的崗位上很出色,在八月中旬,曾跟隨著建委邢主任到過益楊縣,縣委祝書記、馬縣長親自參加了接待,賓主歡笑一堂,由於時間匆忙,小佳只是在侯衛東的中文傳呼機上留下言,兩人並未見面。

  最令小佳煩惱的是步市長的兒子步高向她發起了強烈的攻勢,而愈來愈猛,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之勢。

  步高畢業於復旦大學,比侯衛東要大幾歲,剛滿三十歲,是一個傲氣且有才華的年青人,他在嶺西省一家甲級資質的建築公司工作了數年,然後自立門戶,當上了一家小建築公司的老總,他的觸角伸進了沙州建築市場,擴張得極快,他在一個偶爾的機會,見到了當時才到建委辦公室工作的張小佳,一見鍾情之後,便展開了不懈的追求。

  小佳很果斷地拒絕了步高的追求,明確表示自己有男朋友,她只願意和步高成為普通朋友。

  青林鎮委書記趙永勝的兒子趙小軍,通過了高志遠地關係,還是分到了建委,在工程科擔任普通工作人員,他初來之時,被張小佳找機會修理了兩次,這使得趙小軍鬱悶之後又百思不得其解,一個很偶爾的機會,他得知了張小佳的男朋友在青林鎮政府,心裡也就明白了幾分,並對其父親一頓好埋怨。

  趙小軍是趙家唯一的大學生,是趙永勝夫人的心頭肉,聽說為了侯衛東,在沙州建委受了委屈,便將趙永勝一陣數落。

  這半年來,趙永勝仍然和秦飛躍鬥得不亦樂乎,兩人各顯神通,互有勝負,趙永勝慢慢的看了出來,侯衛東並不是秦飛躍的鐵桿手下,他最大的興趣應該是在辦石場之上。

  經過仔細思考,趙永勝就找了一個機會到了獨石村,和侯衛東喝了幾杯酒,在酒桌上,趙永股藉著酒勁,道:「侯衛東,這一年在上青林幹得不錯,事實可以證明是一個好同志,從明天起,就恢復工作組副組長職務,如果想下山,也可以向組織提出來。

  此時,沙益路建設剛剛進入高潮,由於上青林的石頭質量最好,開採成本最低,因此,上青林的碎石每一方比益楊羅盤石場要便宜一塊錢,且質量要優於羅盤碎石,因此,沙益路的碎石主要來自青林山。程施工正常以後,每天對片石和碎石的需求量極大,英剛石場、狗背彎石場、曾家石場、秦大江所開的秦家石場,田大刀所開的小石場,以及習昭勇和另外幾家開的石場,均開足了馬力進行生產,才勉強保證了石料供應。

  最大的石場,便是侯衛東獨立所辦的狗背彎石場,狗背彎石場採用了梯田式的開採模式。這是侯衛東參觀了沙州市一個大石場得出的經驗,而其他小石場,均是採取直上直下式,作業面又高又陡。

  此時,侯衛東的心思全部放在石場上,工作組副組長的職位,對他絲毫沒有吸引力。不過趙永勝是青林鎮黨委書記,也就是青林鎮最大地頭蛇,地頭蛇發出了和解信號,他當然就毫不猶豫地接了招,表態道:「趙書記,感謝組織對我的信任,我想從哪裡摔倒就從哪裡爬起來,可不可以暫時不下山了,在上青林好好工作,多為老百姓辦實事。」

  侯衛東此時已無職無權,似乎也沒有追求進步的打算,俗括說,欲則至剛,趙永勝就算要整他,也沒有更多的手段,所以,接到了兒子和夫人交辦的任務,他還很有些犯愁。此時見侯衛東是個明白人,一點就透,心胸也開闊,這才大大地杜了一口氣。

  最令侯衛東焦心的是石場的事情,每天前來上青林拉石頭的車穿梭不停,按理說上青林石場的大小老闆們都應該高興,但是,沙益路採取了由石場老闆全額墊資的方式,經過了一輪建設高潮,侯衛東手裡掌握的十六萬全部投了進去,手裡就沒有錢了,而工程款還沒有任何眉目。

  十月十九日,幾個石場老闆就聚在了上青林老院子裡,商量著如何解決此事,侯衛東是開石場的元老,狗背彎石場又是最大的石場,他自然而然就成為了老闆們的核心。

  「瘋子,有什麼辦法,交通局再不付錢,石場就要停產了。」田大刀東拼西湊,弄了三萬多元,辦了一個小石場,搭上了沙益路建設的順風船,滿以為很快就發財了,誰知幾個月下來,借的錢全部用光,還欠了電費、水費、青畝費、土地佔用費和工資錢等各種費用約四萬多,在石場上班的村民揚言,再不發工資就不干了。

  曾憲剛在數月前,還有十幾萬家產,他自家後山的石場規模比英剛石場略小,排在了上青林所有石場的第三位,為了多賺錢,曾家石場開足了所有馬力,運出的石料比英剛石場還要多,因此,他投資也就相對較大,如今除了帳面上的利潤,家裡已是一貧如洗.他已有一個月沒有嘗過了豬肉的味道,幸好家裡池搪還養著幾百斤魚,否則硬是一月不知肉味,他有了前一次要款的經歷,心裡就踏實許多,坐在一邊抽菸,其他幾個人叫苦不迭。

  為了辦石場,秦大江借了侯衛東一萬,又貸款兩萬,這三萬元很快就如泥牛如海,不見了蹤影,他又借遍了親朋好友,才弄了兩萬元,隨著工程進展,很快就不見蹤影了。

  他拍著桌子道:「交通局硬是霸道,哪裡這樣辦事的,我們聯合起來,停了他們的石料,讓他們來求我。」

  田大刀跟著道:「把老子惹毛了,拿點炸藥把交通局辦公室炸了。」

  習昭勇氣不打一出來,「胡說八道,把交通局炸了,我們找誰要錢。」

  侯衛東年齡最小,反而是最為沉穩,道:「少說兩句,這個時候就別說氣話,和交通局關係搞僵了,以後生意還想不想做。大家還是說點實在的主意。」

  秦大江滿臉苦相,道:「這樣拖下去,我們實在承受不起,瘋子,我們幾人找交通局曾局長,跟他講明實際情況,多少要點錢。」

  大家都同意秦大江的提議,侯衛東怕這幾人到了交通局,心急亂說話,把好事辦碰,特別的道:「找曾局長可以,但是一定要有禮有節,不能把曾局長得罪了,田大刀要麼不去,要麼不要說話,你那張臭嘴,說話太難聽了。益楊縣除了上青林,還有羅盤山產石頭,雖然他們的質量不如我們,但也能用,如果真的得罪了曾局長,麻煩就大了。」

  侯衛東給朱局長打電話聯繫了一下,朱局長便向曾局長匯報,然後約定明天下午見面。

  電話裡,朱局長不好明言:曾局長態度很明確,就按照當初的協定辦事,不干,就沒有以後了。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2:50
第九十四章 山窮水盡疑無路(二)

  上青林公路修好以後,山上終於通了公共汽車,班次很少,每天下午三點從益楊車站發車,六點到達上青林場鎮,晚上客車並不返回,在老鄉政府的小院子裡面,第二天早上七點鐘發車,十點鐘左右到達益楊縣。

  侯衛東、奉大江、曾憲剛、習昭勇和田大刀五個人,懷著複雜的滋味,坐上客車,從上青林場鎮上車,前往交通局,請求支付部分工程款。

  上青林公路雖然是泥結石路面,勝在了新近輔成,客車一路平穩快速,十點半,一行人準時來到了交通局六樓會議室,這是交通局班子開會的地方,特意騰出來接待幾位石場老闆。

  交通局曾昭強和朱兵早已商量的應對之法。

  朱兵最先出現在會議室,他滿臉笑容,手裡拿著一包紅塔山,道:「各位,曾局長有點事,等一會再過來。」

  他一邊散著煙一邊開著玩笑。「秦書記,好久沒有見你,今天中午我在交通局找了一個高手,和你比一比酒量,上次到你們村裡,把我喝慘了。」又道:「曾主任,你乾脆買輛客車,跑運輸也找錢,到我這裡來辦手續。」

  曾憲剛已經跟朱兵很熟悉了,他愁眉不展地道:「朱局長,別說買車了,家裡已經揭不開鍋了,朱局長就撥一點款給我們,救救急,確實沒得屁眼法了。」田大刀也想說話,一旁的習昭勇就瞪了他一眼,低聲道:「你少開腔,聽別人講。」

  朱兵只是笑,他和習昭勇與田大刀都是初次見面,並不熟悉,也就沒有和他們兩位開玩笑,對侯衛東笑道:「瘋子,我們單位分來了一大學生,漂亮得很,今天晚上我給你們創造一個見面的機會。」侯衛笑道:「被我老婆發現了,肯定要把我的小兄弟砍掉,算了,太冒險了。」

  「怕什麼怕,現在流行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朱兵就營造了一種寬鬆、和平的氣氛。

  昨天侯衛東打了電話以後,曾昭強和他就將資料調來看了看,這一看不禁嚇了一跳,光是碎石這一項,就需要付給上青林五個石場120多萬。還不包括數量巨大的片石。此時交通局帳戶裡只有幾萬的日常生活費用,根本無法提前支付各種材料錢。

  朱兵知道侯衛東、秦大江、曾憲剛等人都是新入行的,沒有多少錢,能撐到這個時候,已經算不錯了,只是確實無錢,他也無計可施,只能按既定方案,先採取安撫政策,再由曾昭強來殺下馬威。

  幾個人隨意地談了一會,一個穿著套裝的漂亮女子就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個紫砂茶懷,放在桌上以後,對朱兵道:「曾局長上了。」

  過了一分多鐘,曾昭強出現在會議室大門,他梳了一個大背頭,穿著藏青色西裝,暗紅色領帶。表情嚴肅,很有些派頭,來到會議室以後,也不理人,坐到他的固定位置,端起紫砂茶杯細細的品了幾口,這才抬起頭,掃視了幾眼坐中的諸人,再對朱兵道:「上青林幾個石場老闆都來了?」

  朱兵點頭道:「到齊了。」然後一一介紹道:「這是狗背彎石場的侯衛東,這是秦家石場的秦大江。」

  介紹完,曾昭強看了看手錶,道:「今天跟大家見面,講講我的想法。」

  眾人都安靜的看著曾昭強,耳朵都豎了起來。

  曾昭強揮了揮手,道:「沙益公路是縣政府重點工程,隨著沙益公路的開工,制約沙州發展瓶頸將被打破,所有參加沙益公路建設的單位和個人,都是益楊發展的功臣。」

  侯衛東暗道:「先揚後褒,看來形勢不妙。」

  曾昭強話鋒一轉,「益楊是窮縣,是典型的吃飯財政飯,修公路的資金非常緊張,現在縣財政資金沒有到位,各位的材料款,只要暫時拖欠,不是我不給,實在是沒有錢。」

  秦大江等人臉就變綠了。

  習昭勇是公安人員,見過大場面,就道:「曾局長你大筆一揮,就付點錢給我們,否則我們將被迫停產。」

  曾昭強瞟了習昭勇一眼,道:「當初簽合同的時候,說得清清楚楚,如果當初覺得全墊資有困難,就不要簽協議,現在工程進展了一半,沒有特珠事由,就必須嚴格按照合同辦事。」他頓了一頓,加重語氣道:「我喜歡和講誠信的人打交道,講誠信,是我們繼續合作的基礎,交通建設是長期的過程,今年完不了,明年也完不了,各位老扳如果想做得久,就一定要講誠信。」

  說到這裡,曾昭強對朱兵道:「朱局長,哪一位老闆想結帳,也可以,但是醜話說在前頭,今天結了帳,以後就不要和交通局打交道了。」

  他站起來,道:「我還有個會要開,各位有什麼想法就和朱局長談,中午就不要走了,由朱局長陪大家吃飯。」

  望著曾昭強的背影,上青林眾人一時說不出話來:大道理都被曾昭強說完了,權力也掌程在他手中,還談什麼談。

  這一瞬間,一道閃電般的念頭襲上侯衛東的心頭,如果所有碎石企業聯合起來,不向交通局供貨,看曾昭強又能怎麼辦?

  他暗自思忖這種可能性,全縣碎石聯合,這事不太現實,但是上青林的石頭質量最好,開採成本最低,如果聯合起來,應該能夠取得一定的話語權。

  等到曾胳強離開了會場。曾憲剛小聲抱怨道:「當初簽合同的時候,我就說不能全額墊資,現在合同簽了,大家都被套起了。」

  簽合同的時候,交通局要求全額墊資,幾次去談合同,都沒有談下來,侯衛東同意全額墊資,他特意向曾憲剛申明:英剛石場是兩人合夥,需要兩人意見一致才能簽,至於狗背彎石場和曾家後山石場,則不用徵求意見,願意簽就簽,不願意簽可以拒絕。

  曾憲剛看到侯衛東的狗背彎石場簽了全額墊資,也跟著簽了,秦大江、習昭勇、田大刀隨後也跟著簽了全額墊資。

  田大刀個性衝動,便道:「侯瘋子,是你要簽全額墊資合同,拿不到錢要負全部責任,供電站催款催得緊,你借點錢給我,先把電費付了。」

  侯衛東聽得鬼火冒,道:「田大刀,是你要簽合同,關我屁事,我又沒有拿刀子強迫你。」

  習昭勇幫著侯衛東道:「田大刀,做生意就是上當受騙自覺自願,況且是你求著侯瘋子幫你,說話辦事還是要講良心。」

  田大刀雖然對人蠻橫不講理,卻獨獨怵習昭勇,見習昭勇發了話,也就閉了嘴。

  朱兵見上青林眾人內扛,心裡好笑,就和稀泥,道:「大家也不要抱怨,我查了帳,沙益路修下來,各位都要發財,如今就是稍稍晚一點拿到錢,咬咬牙就撐過去了,你們一年賺的錢,我要干一輩子才掙得來,這樣想什麼困難都不怕了。」

  秦大江有意和交通局朱兵稿好關係,便道:「算了,曾局長發了話,大家只有回去再想辦法,有話到飯桌上再說,交通局難得請個客,今天我們要好好敬一下朱局長。」

  吃完飯,五人無心在益楊瀟灑,便誰備坐客車回益楊,五個人由於墊費太多,個個都是缺錢花,到了車站,大眼望小眼,都不主動買車票,最後還是侯衛東面子薄,掏錢為眾人買了車票。

  這一路上,五人都是心事重重,石場要維持運轉,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可是能借的錢都借遍了,而且每個人都在基金會貸了款,實在難有新的辦法了。

  侯衛東除了找家人以外,只有找蔣大力,可是上一次借了蔣大力三萬,再次開口,實在有些為難。

  回到狗背彎石場,他就把在狗背彎做工的三十多位村民召集起來,老老實實講了現狀以後,學著曾昭強的手法,道:「各位,你們在石場幹了四個多月了,我從來沒有拖欠過工資,如今交通局一分都沒有付,我實在是沒有錢了,這一個月的工資我只能打欠條,如果願意幹,明天就繼續來上班,不願意幹的,就給我明說,我想辦法也就將這個月工資付了,但是,以後你就不能在石場上班了。」

  「這事不必現在答覆,回去和家裡頭的人商量一下,願意幹的,等交通局付了款以後,每人每個月增加五十元的延誤費。」

  侯衛東信譽一直良好,在石場向來說一不二,村民們也很相信他,他們也看到了實際困難,大部分表示願意繼續幹,只有少嵌村民擔心拿不到工錢,就沒有當場表態。

  基本解決了工錢問題,侯衛東又要開始為電費、炸藥費等基本費用操心,這些都是必須拿現錢來支付的。

  為了籌錢,侯衛東明白了困獸是什麼形象,更明白了一句話:金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卻萬萬不能!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2:51
第九十五章 山窮水盡疑無路(三)

  回到上青林的第二天早上,侯衛東帶著煩腦去了狗背彎,雖然沒有錢,石場還得必須開工,因為沙益路工地等著要材料。

  挖開土層,就是厚實的石料,這些都是沉睡千年,萬年甚至數十萬年的不可再生資源,也是一塊塊躺著的人民幣。

  侯衛東坐在石場的最高峰,俯視厚實的石頭,看著村民們勞著,明天就要去買炸藥,而他荷包空空,居然連一天的量也買不起了,就只有坐在高峰上發呆。

  幾位位於最高梯位的村民,正在橇一塊被炸藥震鬆的石塊,一個小夥子猛地一用力,旁邊一塊小石頭滾落在地上,從十米高的採石台上落了下去,碰在地面上,發出了轟的一聲,地面不足五米處,就有幾個人正在給貨車上碎石的村民。

  侯衛東嚇出了一身冷汗,這石塊雖然只有拳頭大小,但是從十米台上落下來,若是碰中了腦袋,則必死無疑,他的注意力一下就從缺錢問題轉移到安全問題上。

  幾步衝下了高台,侯衛東把何紅富拉了過來,道:「讓底下的人全部離開,我們倆回去商量一下安全規則。」

  狗背彎石場建好以後,侯衛東就把何紅富請來當了副場長,侯衛東不在的時候,就由他全權代理,何紅富正在算今天的採石量,見侯衛東滿臉焦急,就滿不在乎地道:「瘋子,今天不抓緊點,就完不成定量。」

  侯衛東搖頭道:「以前採石檯子低,沒有什麼大問題,現在採石台越來越高,我們這個有十米以上了,如果不注意安全,只怕以後要出事,高台作業的時候,底下一定不能站人,就算工期再緊,我們也不賺這個錢。」

  何紅富仍然沒有太在意,道:「上面施工的時候,底下小心點就是了,沒有必要弄這麼多規矩。」

  侯衛東由於鼓動著修了上青林馬路,在村民眼裡就增添了不少威信。何紅富少有的讀過高中的村民,出了名的利嘴,兩人爭論了一會,侯衛東見他毫不在意,臉色便嚴肅了下來。

  侯衛東腰上的傳呼機突然響了起來,他取過來看了看,心道:「誰在楊新春那裡找我?」他心裡有事,就沒有理睬,繼續交待何紅富,「遵守規定,迴避風險,必須要給工人們講請楚。他們打工為求財,別把命丟在裡面了,如果這樣,我們的罪過就大了。」

  傳呼機又響了起來,侯衛東的傳呼機是中文傳呼機,這一次出現的就是留言:「小佳已上山。」侯衛東楞了楞。隨即明白過來,急急地道:「何紅富,你給我盯著點,老婆大人來了。」

  他又叮囑了幾句,便朝小院子飛奔而去。沒有走多遠,就在公路上看見一輛小車,正是趙永勝的那一輛,他此時心裡全部裝著小佳,見到書記的車也沒有在意,眼睛膘了一眼,繼續走。

  小車開到身邊的時候,響了兩聲喇叭,隨後停了下來。侯衛東有些奇怪,「趙永勝找我哨什麼事情?」

  車門打開,走下來的卻不是趙永勝,而是小佳和另外一個年輕男子,小佳畫著淡妝,小捲髮變成了直髮,一身職業裝將身材映忖得玲瓏有致,她臉上綻放著燦爛的花朵。

  「小佳,你怎麼來了。」有外人在在場,侯衛東表現得很是含蓄。小佳落落大方的介紹道:「我的同事趙小軍,這是我的男朋友侯衛東,今天正好有車到青林鎮,我請了假就過來了。」

  趙小軍相貌和趙永勝有八分相似,他熱情地握著侯衛東的手,道:「上青林公路是幾代人的夢想,如個終於通車了,我聽他們擺過修路的經過,侯哥在裡面起了關鍵作用,侯哥,你真是厲害。」

  侯衛東暗道:「趙小軍倒是一個自來熟,也很會說話。」他沒有回應修路這個話題,道:「你們是什麼時候出發的,走之前也不來個電話。」

  小佳眼角滿是笑意,道:「趙小軍說趙書記的車要回青林,臨時說起過來,說走就走。」

  三人上了車,趙小軍坐在前面,侯衛東和張小佳坐在後排,當著外人在場,侯衛東和小佳也不好意思太過親熱,只是偷偷地握了握手。

  司機小張回過頭。道:「侯大學,上青林的公路修得還不錯,特別是上了山以後,沒有什麼彎道,跑起來很舒服,比下青林公路還修得好。」

  侯衛東雖然和趙永勝一笑抿恩仇,可是那一次司機小張留給他的印象過於惡劣,對於小張的主動搭訕,他就比較冷淡,只是出於禮貌,道:「公路是交通設計院設計的,當然有水平,施工隊只是按圖施工。」

  小車回到了上青林場鎮的小院子,三人下了車,趙小軍對小佳道:「張主任,明天上午七點鐘,我上來接你,你們兩人難得見面,我就不當電燈泡了。」

  小車離開以後,侯衛東和張小佳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都有了星星之火,進了屋,侯衛東順手把門關上了,小佳剛說了一句:「這小屋還是老樣子。」嘴巴便被侯衛東堵住了。

  兩人如飢似渴地親吻了一陣,小佳突然摸著了侯衛東的頭髮,叫了一聲:「老公,你頭髮怎麼這麼多灰?」

  侯衛東是從石場直接過來的,石場灰大,頭髮上自然就有一層石粉,他鬆開小佳。拍了拍頭髮,頭髮上立刻騰起了一層白灰。

  小佳使勁掐了侯衛東幾把,道:「快燒點水洗澡。其是髒死了。」

  經過了剛才的擁抱,潛藏在侯衛東身上的「性趣」就如火藥一樣被點燃了,只是渾身石粉,別說小佳,自己也覺得難受,他就急急忙忙的將去燒水。

  洗完澡。侯衛東回到寢室,迫不及待地將小佳抱了起來。

  小佳胸前鮮豔的蓓蕾,細膩的肌膚,纖細的腰身,修長的腿,以及熟悉的味道和聲音,都讓侯衛東無比留戀。

  激情之後,兩人就相擁在床上,小佳將頭*在侯衛東的手彎處,靜如小貓。她最喜歡侯衛東腹部成塊的肌肉。就用手指在肌肉裡劃著方格,隨口道:「趙小軍說他爸爸答應調你到鎮下去,你不願意去。」

  小佳的頭髮就在侯衛東鼻前,其頭髮上的淡淡女人味道是侯衛東的最愛,他雙手也沒有停著,就在小佳的身上不停地遊走。

  「小佳,我又開了一個石場。事情太多,到了下青林鎮恐怕照顧不過來。」

  小佳在沙州建委,平時接觸很多房地產開發商,都是資金雄厚的大老闆,所以,對於開石場這種小生意,她沒有特別在意,又由於她並不是搞技術出身,對於建材這一塊也不敏感。在小佳的心目中:走仕途才是侯衛東的正道。開石場,或許能找些錢,但是因為開石場而耽誤了前途,就得不償失了。

  正是由於小佳對開石場一事有牴觸情緒,開石場詳談,侯衛東就一直沒有多說,這一次小佳上山,倒是一個相互溝通的好機會。

  小佳為了照顧侯衛東的面子和情緒,儘量放緩語氣道:「老公,如果還想在仕途上發展,就還是要下山,距離領導近一些,領導才能發現你的才能,如果下定決心要從商,不下山也就無所謂。但是,真正要從商,在青林鎮就沒有意思了,你乾脆就到沙州來,找一個合適的事情,從小做起。」

  「書記趙永勝和鎮長秦飛躍矛盾很深,這種情況下,我最好是躲遠遠的,儘量少摻和到領導的矛盾中去,前一段時間為了修路的事情,我跟秦飛躍走得相對近一些,趙永股藉口都不找,就將我的工作組副長職務免了。」

  侯衛東到上青林已經一年了,他向陳慶蓉表示三年將調到沙州,從現實來看,調動的希望很渺茫。

  幾個月前建委請步市長吃飯,小佳就趁著步市長高興,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地提出了將男朋友侯衛東調到沙州來,步市長笑哈哈地答應了,只是並無下文,而步高拒絕之後,也不再提此事,他並沒有放棄,仍然不斷地尋找機會接近自己,其司馬昭之心,建委辦公室的人都知道。

  侯衛東想起一事,道:「趙小軍是通過沙州市人大主任高志遠的關係調到的建委,隔壁高鄉長就是高志遠的親戚,我看能不能通過高志遠,調到沙州去。」小佳高興地道:「高志遠在沙州很有威信,如果他出面,應該沒有問題。」

  有了絲絲希望,兩人心情便好轉起來,又激情燃燒了一回。

  侯衛東早上起床以後,就到了狗背彎石場,家中無菜,就帶著小佳到姚瘦子的豆花館子吃飯,出門之時,侯衛東拿出錢包看了看,道「小佳,我現在窮得沒有褲子穿,只剩最後六十元錢。」

  小佳吃驚地道:「這是怎麼回事,開石場雖然說賺不了大錢,也絕不會虧本,你怎麼窮成這樣?」

  侯衛東壓低聲音道:「這幾年沙州都要修路,開石場還是很找錢,上一次交通局輔上青林公路,英剛石場的淨利潤接近三十萬,我分到十幾萬。」

  小佳吃驚地瞪著眼晴,道:「你賺了十幾萬,怎麼不跟我說,現在錢到哪裡去了。」

  侯衛東嘿嘿笑道:「我想等沙益路拿下來以後,給你一個大驚喜,讓你嘗嘗當富婆的滋味。」他自嘲道:「誰知現在就變成了窮光蛋,明天要進炸藥,我只有六十塊錢,急得要跳摟。」

  小佳白了他一眼,道:「我是你的老婆,賺了十幾萬都不跟我說,說明你心中根本沒有我,我生氣了。」

  侯衛東哄了半天,小佳這才展開笑容,兩人吃了豆花飯,就去看石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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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山窮水盡疑無路(四)

  英剛石場距離場鎮頗遠,侯衛東就帶著小佳去視察狗背彎石場。

  狗背彎石場是侯衛東最得意的作品,今天他要在小佳面前好好顯擺顯擺,小佳已是沙州市的副科級幹部了,而且還能和市長一級的人物同桌吃飯,這讓侯衛東很有些慚愧,這個狗背彎石場,多少能增加侯衛東的自信心,在小佳面前挽回一些面子。

  小佳挽著侯衛東的胳膊,極親熱,突然,她道:「我發現了一個重問題。」

  走在平整的公路上,侯衛東腳步輕鬆,道:「什麼問題?怎麼滿臉嚴肅。」

  激情之後,小佳就換下了裝模作樣的職業套裝,穿著侯衛東大衣服,褲子則是在上青林小學買的一件老式的運動褲,寬鬆的衣服套在身上,顯不出好身材,卻很爽很休閒。

  「老公,你開石場投資也不小,第一次也賺了十幾萬,如今遇到了天大的難題,這些事,居然都沒有想到我。」說著說著,小佳臉上就眼淚汪汪,「這說明你心中沒有我,我們本來就是相隔兩地,信任是所有問題的前題,你這樣做,讓我很傷心。」

  女人看問題的角度和男人不一樣,比如一場戰爭戲,男人記住了肉肉橫飛的場面,女人關注的卻是主人公的愛情故事,此時,侯衛東滿子都是如何找錢,小佳卻敏感地發現兩人關係中存在的潛在問題。

  輕小焦提醒,侯衛東也意識到,自巳在上青林遇到困難之時,確實很少想到小佳。他想了想問題的原因,就老老實實地道:「恐怕是自尊心在作怪,大學畢業之時,自認為是天之驕子,誰知參加工作以後,才發現天之驕子一錢不值,劉坤混到了政府辦公室,混得風聲水起,公招生任林渡也當了鎮團委書記,我陷到上青林卻無所事事,有想法也無能為力。」

  「為了改變這個境遇,這才大力促進修上青林公路,也就有了後來開石場之舉,畢業前,志向高遠,從來沒有想到會成為土老闆,所以也不好意思向你提起這事,怕被你瞧不起,也怕丟你的臉。」

  侯衛東說得誠懇,小佳眼睛不知不覺就濕潤了,她緊緊地挽著侯衛東的手,臉*在強壯的肩頭上、道:「我是你的女人,什麼事情都不准瞞著我,有福同事,有難同當不是說著玩的,這一次我就原諒你,如果下一次還這樣,我就真的要生氣了。」

  上青林處於大山上,向來偏僻閉塞,民風彪勇純撲,很少有男女在公共場所手挽著手,因此,路過的村民都好奇地盯著這兩人,熟識的村民則意味深長地打起招呼。

  「老公,想不到你的群眾基礎還真不錯,這麼多人都認識你,他們為什麼叫你瘋子?」

  「修公路的時候,我就像個瘋子一樣,成天在公路上游來晃去,還做了許多可惡事情。」

  侯衛東將挖林場公路,算命人等幾件事情講了出來,小佳邊笑邊道:「我們建委有不少從鄉鎮提起來的幹部,都說是鄉鎮幹部要練就說大話、假話、狠話的功夫,我還不相信,現在看來他們說的是真的。」

  到了狗背彎石場,小佳沒有想到石場規模這樣大,三十多個工人全部下到了底部,全部被集中起來裝車,車來車往,人聲鼎沸,遠遠超出了她的想像。

  侯衛東驕傲地道:「這叫做狗背彎石場,是以我媽劉光芬的名義開的,另外一個石場叫做英剛石場,是以二姐侯小英的名義與一名村幹部曾憲剛開的,前一次是英剛石場賺的錢,上青林公路上的碎石,大部分是英剛石場出的,賺了十來萬,現在全部砸了進去。」

  小佳一直對侯衛東充滿了信心,現在看他憑一己之力,搞出了這麼大動靜,她暗道:「難怪老公對仕途進步不太上心,他看來以後想當企業家,條條大道通羅馬。當企業家也不錯。」

  想通了這一點,她也對這個狗背彎有了責任感,憑著這大半年跑建築工地的經驗,發現了一個安全問題,道:「我拾你提個建議,石場是危險作業,最好給工人配一頂安全帽,增加一點安全係數。」

  侯衛東誇得:「難怪我家小佳能當辦公室主任,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給我打傳呼的時候,我正在和何紅富商量安全規範,沙州有好幾個大石場,你能不能利用職務之便,弄一點標準的規章制度過來。」

  何紅富正在犯愁,明天又需要放炮了,可是炸藥還沒有弄來,他就看見瘋子和一個女子玉樹臨風般地站在高台上,他三步並做兩步,也上了高台。

  「瘋子,明天一定要把炸藥進回來,要不然就只有停工了。」

  「這是狗背彎石場的副場長何紅富。」侯衛東又介幫道:「這是我老婆,張小佳。」

  何紅富就道:「大嫂,你好,歡迎到上青林,這裡樹多空氣好,在大城市住久了,在這裡正好洗肺。」

  張小佳很有興致地打量了何紅富一番,這位副場長言談頗為得體,也和她印象中的農村人不一樣,她笑道:「什麼大嫂,聽起來像黑社會的稱呼,你就叫我名字,張小佳。」

  何紅富與張小佳說了幾句,又直奔主題,道:「瘋子,快點想辦法,要不然明天真的要停產了。」侯衛東苦笑道:「我只有六十塊了,別說買炸藥。等幾天連生話費都沒有了。」

  小佳從大衣服裡取出自己的錢包,裡面有一張銀行卡,她道:「這裡面有三千元,也不知夠不夠。」

  候衛東知道這三千元是小佳的私房錢,便道:「算了,你這點錢投進去就是泥牛入海,泡都不會出一個。」

  小佳氣憤地道:「交通局這完全是霸王合同,按進度撥款是行規。」她指著挖了近十米的採石台,「這麼大的量,都應給點預付款。」

  侯衛東攤了攤雙手,道:「我們幾個石場集體找過交通局,沒有辦法,交通局屁股大,我們幾個小老闆把他搬不動。」

  何紅富又抱怨了幾句,便下去繼續指揮裝車,他是副場長,侯衛就大方的給了一千元的月工資,這在上青林是絕對的高薪,所以,他在狗背彎石場盡心盡力,為狗背彎石場的建設和生產付出自己的青春、汗水甚至鮮血(註:被碎石劃破了手指,流血不止),成為侯衛東最為倚重的得力幹將。

  侯衛東臉上皮膚被太陽曬得撇微發黑,他看著石場的神態非常專注,就如一頭東北虎在巡視著自己的地盤。

  這一年來,小佳內心深處也受到了很大的衝擊,特別是到了建委由辦公室以後,接觸的人和事與以前大不一樣,眼界也一下被打開了,看問題的視角也在悄悄地變化,她堅強地守衛著與侯衛東的戀情,拒絕著步高的追求。

  在潛意識中,小佳也拿步高和侯衛東進行比較,從學歷、家庭背景、事業等諸方面來看,侯衛東都比不上步高,這讓她很是害帕和擔心,擁有一段美好的愛情是絕大部分女孩子的夢想,她很幸運的在大學遇到了侯衛東,也認為自己找到了傳說中的偉大愛情,所以,就算是遇到了父母的堅決反對,就算是遇到了其他優秀男子的垂青,她仍然小心翼翼地保持著珍貴的愛情之花。

  這一次到青林鎮,當時是趙小軍順口邀請的,小佳心中一動,就請假過來了,藉著趙小軍的關係,徹底改變侯衛東與趙永勝的關係,為其將來的發展作個鋪墊,可是,站在這個採石台上,她清醒地意識到,侯衛東似乎放棄了對仕途的追求,開始專心經營起兩個採石場。

  「自己的男人要當企業家,就讓他當吧。」

  小佳腦筋不停地轉動,突然靈光一閃,她問道:「老公,你還需要多少錢?」

  「你遇辦法?」

  「多少?」

  侯衛東沉吟了一會,道:「前期投入了這麼多,村民工錢,土地費可以暫時不出,可能還要三萬元,就能撐得過去。」

  小佳緊緊挽著侯衛東的胳膊,道:「我們辦公室柳大姐的老公是益楊工商銀行的,我給她打個電話,看能不能想辦法貸三萬出來。」

  兩人站在高台之上,山風順著石場向上刮,石場的一個工人眼尖,低聲道:「你看瘋子在做什麼。」

  高台之上,侯衛東一把摟住了小佳,使勁在她的臉上、額頭上一陣狂吻,被小佳推開以後,他笑道:「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岸花明又一村。」

  侯衛東心急,道:「我們趕快回去,你去給柳大姐聯繫,最好明天就把事情落實,免得夜長夢多。」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2:52
第九十七章 東風和西風(一)

  小佳是柳大姐的領導,柳大姐是唐山的領導,而唐山是工商行的副行長,所以,侯衛東的貸款申請就以極快的速度辦了下來,總算解了燃眉之急。

  青林山的石頭質量好,公路開通以後,很快就有了名氣,除了沙益路的大宗生意以外,還有零星的客戶主動到上山,對這些客戶當然概不賒賬,也正因為如此,上青林山上的幾家石場也就斷斷續續地施工,勉強保證了沙益路的碎石供應。而侯衛東的狗背彎石場由於有了貸款支持,生產一直正常,成為保征沙益路順利施工的功臣,朱兵、梁必發等人多次在不同場合誇獎了侯衛東,分管的李副縣長和曾昭強局長都對狗背彎石場有了好印來。

  除了石頭企業,煤礦企業也殺上山來,周強和楊家福等人,原來都是鎮屬煤礦的廠長,他們早就盯著上青林的煤碳資源,公路一通,就開始大舉貸款,在山上開起了小煤窯。

  俗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上青林很快也被各有關職能部門盯上了。

  派出所管著爆炸物品,也就卡住了石場的命脈,派出所秦所長帶隊,走遍了大小石場,表示支持、關心和慰問,順便提了些訂書訂雜誌、報銷汽油費、治安費等要求,幾個石場雖然心裡不情願,還是滿是笑地答應了秦所表的要求,侯衛東是兩個石場,更是受到了特別關照,除了常規費用以後,還答應贊助派出所一噸汽油,當然,這要等到交通局款子支付以後。

  稅務部門也登門服務,五家石場,只有英剛石場和狗背彎石場辦了正規稅務登記,其他石場擺出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式,和稅務部門鬥智鬥勇。

  管理礦山資源的國土局也派員上山,摸請底數以後,將五個石場老闆全部請到國土局,先宣講政策。然後照章收費,這一下,幾個石場老闆已是頭昏腦脹,叫苦連連。侯衛東是學法律出身,見國土局收費的法律政策依據充分,這費不交是不行地。唯一可以討價還價的地方是石頭資源的數量,石頭大部分埋在地下的,準確的資源數量,就是一個伸縮性很大的數目,他在叫苦的同時,盤算著從資源數量上做文章。

  轉眼就到了十二月,經過大半年的奮戰,沙益路也就要結束了。侯衛東等人都眼巴巴地望著交通的款子,可是望穿了秋火,還是沒有等到款子,曾昭強表態最遲在95年春季能拿到貨款。

  這是一個讓人滿懷希望的決定,也是一個讓人快要崩潰的決定。

  由於臨近元旦春節,大工程也快完了,侯衛東和曾憲剛商議決定,將英剛石場停了產,等到益吳路啟動的時候,再開英剛石場子,零星小量的碎石,就由各自獨立的石場供貨。

  侯衛東就趁著這個休息間隙,認其的總結了這大半年的生產,還根據沙州市下發的規章制度以及狗背山石場的實際情況,制定了《狗背山石場安全生產十二規定》。要求每位上工的村民記熟,違反一次規定,扣錢十元,違反二次,扣錢五十元,一月違反三次,捲鋪蓋走人。

  何紅富天天盯在現場,他腦子靈,經驗也積累了不少,侯衛東雖然表面上多花了錢。但是請了一個得力助手,他也就輕鬆了不少。貨運量少了時候,他隔個三、五天不去,也沒有任何問題。侯衛東也就超脫起來,時不時跑跑交通局,與幾個要害部門的實權派們喝喝酒唱唱歌,培養感情,打聽情報。

  初至上青林的時候,侯衛東感到邊緣化,一年過去,他在上青林就變得頗有些超脫。

  工作組所有人都有明確的辦公室,比如田秀影就是屬於辦公室的人員,李勇是農技站的,白表城是基金會的,侯衛東不屬於任何一個辦公室,修完公路以後,除了駐村,就沒也事情可做,除了幾個鎮領導,也就沒也科室主人來佈置指手劃腳。

  偶爾打掃辦公室和會議室,喝點熱茶,看看報紙,想一想石場的事情,按時到鎮財政領工資,不時到曾憲剛和秦大江家裡去喝些小酒,還跟著賀合全到比較偏僻的林子去打了幾次野雞。

  如果少些理想和追求,這種生話其實也還不錯。

  年底的時候,侯衛東意外地接到了通知,參加鎮裡一年一度的企家座談會,接到通知,侯衛東哭笑不得,自已怎麼就搖身一變,就由幹部變成了企業家了,想了半天,侯衛東一咬牙,心道:「反正就在上青林不死不話地呆著,企業家就企業家,怕個屌。」

  換上了小佳新買來了茄克,侯衛東、秦大江、曾憲剛等人,就有說有笑的到鎮政府參加企業家座談會。

  座談會在鎮政府三樓會議室召開,這是一個方桌會議,所謂方桌,就是將會議桌圍成了一個長方形,中間放兩盆花,桌上擺些瓜果,企業家們坐在左邊,趙永勝、粟明、蔣有財等鎮領導以及派出所、工商所、地稅所、國稅所、供電站、基金會等各個職能部門則坐在對面,大家暢所欲言,共渡元旦佳節。

  趙永勝穿西裝打領帶,頭髮極為整齊,坐在居中的位置,他前面擺了一個話筒,當所有客人來齊以後,趙永勝就致開場白。

  「94年眼看著就要過去了,新的一年就要來到,在過去一年裡,在座的企業家們為青林鎮作出了突出貢獻,94年青林鎮財政收入達到了197萬,比上一年增長了14%,這在青林鎮歷史上是一次巨大的增長,是青林鎮解放思想、開拓創新的成果,當然,這也有著各位企業餘的突出貢獻。今天我將各個職能部門請來,我們企業家們有什麼要求,可以直接提出來,這樣就可以更好的為你們服務。」

  開場白說完,各部門就紛紛發言,不外乎就是談了談各自職能部門的工作情況,請在座的企業家們提出批評意見。

  發言主要親中在幾個煤礦老闆,從貸款、炸藥到用電等方面,提出些有針對性的意見,石場老闆們都是新近冒出來的,他們對於辦企業經驗並不足,如今頂著個老闆的光環,帳面上也有不少利潤,但是由於交通局的錢一直沒有拿下來,底氣不足,就只是聽會的份。

  開完會,就在鎮政府伙食團進行午餐,侯衛東到了青林政府一年多的時間,多次聽到池銘說起伙食團,當然,池銘所說的都是攻擊性語言,侯衛東親自嘗了嘗菜品,味道還不錯,至少比池銘的手藝要好一些。

  企業家代表一共24人,趙永勝發起神威,敬酒的時候,說了狠話:「今天我和每一位老闆喝一杯,不醉不休。」

  唐樹剛提著益楊特曲跟在其身後,當喝到侯衛東的時候,趙永勝明顯有些醉意了,他使勁拍了拍侯衛東的肩膀,道:「侯大學,是金子到哪裡都要閃光,如果我年輕二十歲,我也要當老闆,你小子不錯,來,我和侯大學碰兩杯。」

  侯衛東坐下以後,有些奇怪地問秦大江道:「秦鎮怎麼沒有來?」秦大江吃了一塊回鍋肉,道:「他們兩人尿不到一壺。」

  吃過午餐,大家就陸續散開,侯衛東正在廁所撅著屁股奮鬥,就聽見外面小便間裡,周強低聲道:「黃站長,下午去喝茶打麻將,晚上繼續喝酒。」「還有哪些人?」「走嘛,就是老一套。」

  等到兩人走了,侯衛東才從廁所裡走了出來,秦大江和曾憲剛兩人就等著他,三人正準備回上青林鄉,侯衛東身上的傳呼機響了起來,是一個不熟悉的號碼,他對秦、曾兩人道:「你等一等,我回個電話。」

  「喂,侯大學,我是周強,你不要走,就到票鎮前面的商店等著,下午我請了黃站長、楊家福、地稅周所長,國土辦裘主任,一起喝茶麻將。」

  侯衛東地狗背彎石場剛好收到了一萬多塊的貨款,這是李山鎮修公路的款子,大辦交通年,李山鎮也要修一段公路,自然需要碎,任林渡知道侯衛東在上青林,就自高奮勇的主動跑來聯繫,他沒有想到狗背彎石場居然是侯衛東在操作,兩人一拍即和,李山鎮修公路也可以賒款,只不過要預付10%,其餘款項就工程結束以後半年付請。

  昨天收到了一萬元,下山的時候,他帶了三千在身上,打點小麻將,還是可以應付的,更主要是可以和這些有權部門建立關係。

  侯衛東對等待著的秦大江和曾憲剛道:「實在不好意思,我還有一點事情,要等一會再回去。」秦大江笑罵道:「你龜兒子要到哪裡去晃,下次張小佳回來,我要全部抖出來。」

  三個人在說說笑笑中分了手,侯衛東就來到了粟明樓並的商店,要了一包煙,等了一會,一輛越野車開了過來,周強在車上喊:「侯瘋子,上來。」

  上了車,車上還坐著黃站長和裘主任。

  越野車車速很快,二個小時不到,就開到了益楊城,直接開到瞭望城山莊。

  白天的望城山莊,紅花綠樹,小橋流水,與晚上又不一樣,幾人走進了一個隱秘的大房間,秦飛躍鎮長正坐在裡面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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