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風流 作者:小橋老樹 (連載中)

b144511455 2009-1-17 10:10:0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2 675693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4:23
第三百九十三章 難關(中)

  對於今天上午這事,侯衛東心裡還隱隱有些高興,他正在研究國有企業問題,就遇到了一個鮮活的例子。

  侯衛東等到周昌全回到辦公室,一邊給周昌全繼水,一邊道。「周書記,我覺得中央要在近期出台解決國有企業的相關政策。」

  周昌全心裡正裝著此事,他看了一眼侯衛東,鼓勵道:「說說你的想法。」

  「在十五大上,提出了推進現代企業制度、發展多元化產權結構和國有資本實施戰略性重組這些改革目標密切,但是從九七年到現在,國有企業的窘境並沒有徹底改變,我記得總理曾經說過,國有企業要在三年內脫困,不成功他就辭職以謝天下,人民日報這一階段不斷在吹風,所以我斷定在十五大四中全會上,中央要有新的政策出台。」

  侯衛東能說出這一番話來,已經讓周昌全很意外,他想看看侯衛東到底還有什麼本領,道:「好、好,你繼續說。」

  「國家解決企業負債率過高的途徑很多,比如增加銀行核銷呆壞帳準備金,適當減持國有股比例,選擇好的公司上市,提高直接融資比重,土地使用權有償轉讓,企業資產變現等,債轉股只是手段之一,以沙州水泥廠的情況看,最有可能的辦法是實行債轉股。」

  在王輝所給的材料中,有理論文章專門探討過債轉股的問題,侯衛東對《公司法》等專項法律有所涉獵。昨晚特別將債轉股問題進行了研究,很有些心得體會。

  此時見周昌全很認真地傾聽,他信心大增,道:「理論上所說的債轉股,是指國家金融資產管理公司收購銀行的不良資產,把原來銀行與企業間的債權債務關係,轉變為金融資產管理公司與企業間的控股(或持股)與被控股地關係。國家金融資產管理公司實際上成為企業階段性持股的股東。依法行使股東權利,參與公司重大事務決策,但不參與企業的正常生產經營活動,在企業經濟狀況好轉以後,通過上市、轉讓或企業回購形式回收這筆資金。」

  周昌全在省委開會,也聽到了這種觀點,只是當時是分組討論,省發改委的一位領導同志提出了這個觀點。與會同志還認真進行了討論,他沒有想到自已身邊的人也能提出相同的意見,便有意考一考他,道:「你再說具體一些,就以水泥廠為例。」

  「具體來說,比如沙州水泥廠,從銀行貨款億多元。到九八年底,本息接近個億,沙州水泥廠的主要問題是債務如山,並非經營不良,如果能推動債轉股工作,債權轉為股權後,原來的還本付息就轉變為按股分紅,從借貸關係改變成不需還本的投資合作,既沒有增加財政支出,又減輕了企業還債負擔。銀行也獲得了管理權。這是一種現實代價最小的債務重組方案,社會震動小,所以,可以在較大規模上運用,有利於在較短時間內收到解脫國家銀行和國有企業債務癥結的成效,沙州水泥廠的困境便迎刃而解。」

  周昌全看著侯衛東的眼光就帶著些欣賞,表揚了一句:「難得,小侯很有思考的能力,你的觀點如果可行,將對全局工作有指導意義。這事光憑理論不行,還得有一套人馬系統地進行研究,市委市政府將根據研究結果提出相應的措施。」

  侯衛東很難得地受到了周昌全的表揚,心裡也是樂滋滋的,不過。他也沒有想到周昌全很是雷厲風行。

  下午。周昌全與幾個部門頭頭談了話,便吩咐道:「你通知秘書長。請他主持市委研究室開會,同時請步市長以及市政府研究室參加。」

  洪昂辦公室就在不遠處,侯衛東為了體現對秘書長的尊重,有事找他,都是步行到其辦公室,以示對秘書長的尊重,這一次也不例外,他放下心中事,便直接去找洪昂。

  洪昂有些奇怪,問道:「衛東,是什麼事,整這麼大的動靜?」侯衛東當然不會說是自己整出來的事,道:「估計是為了上午水泥廠的事情,周書記要研究出相應的對策。」

  洪昂在縣裡當過書記,對企業情況很熟悉,對此很有些頭痛,道:「研究企業問題,恐怕不是我們這批人能辦得到的,中央在十五大就提出這事,總理提出三年脫困,現在成效如何還難說,此事難辦。」

  侯衛東有意提醒洪昂,卻裝作很隨意地道:「聽周書記的意思,十五屆四中全會即將召開,從前一段時間的新聞媒體吹風的情景來看,四中全會還得對國有企業出招,讓兩個研究部門提前準備,搶佔先機。」

  洪昂眯著眼睛想了想,由衷地道:「原來是這個想法,領導畢竟是領導,看問題就是要站得高一些。」

  開會之時,周昌全親自參加,等到常務副市長步海雲簡單談了沙州市國有企業的情況,他就道:「市委市政府的兩個研究部門,不應該只是為領導寫稿子的部門,剛才我翻了翻市委研究室的職責,第一條就是負責對全市經濟發展進行綜合調查研究,重點研究城市工業經濟在深化改革、擴大開放、加快發展中的重大戰略、重大政策問題,提出對策思路和工作建議。」

  「進入研究室的同志都是高素質人才,你們應該是市委市政府的智庫,雖然研究室工作很辛苦,這兩年也有成效,但是我認為沒有發揮好作用,或者說,作用不夠大。」

  因為全部是市委市政府機關內部人員,周昌全談話就很直接,道:「各地發展水平不同,固然有千差萬別的情況,但是能否用好政策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我這幾年將全國也走遍了,據我的經驗,能否用好政策將決定一個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凡是經濟發展水平高的地方,是主動研究中央政策,看看中央沒有禁止什麼,沒有禁止什麼,他們便大膽做什麼。」

  洪昂和步海雲聽到這便微笑起來。

  「經濟發展水平一般的地區,也要主動研究中央政策,他們是看看中央准許做什麼,他們提前做好準備,中央政策一出台,他們就立刻推出配套措施,佔了許多便宜。」

  「經濟落後地區是等待中央政策,中央政策出台以後,他們還要慢慢學習,等到醒悟過來以後,只能喝冷稀飯。」

  周昌全提高聲音道:「市委市政府研究室就要自覺向經濟發達地區學習,多鑽一鑽政策的空子,今天我在這里布置一個題目,對即將到來地十五屆四中全會進行研究,預測全會的中心問題,提出沙州的應對方法。」他用眼光盯著周彪,道:「周主任,你是市委研究室副主任,思考過這個問題沒有。」

  周彪名字很威武,本人卻是面皮白淨,梳了一個大背頭,一幅文質彬彬的樣子,他道:「研究室討論過相關問題,但是並不系統和深入,我們隨後下來就做專題研究。」

  周昌全道:「這是全局性工作,這幾個月成立一個班子,專題研究國有企業改革問題,由步市長牽頭,為組長,洪秘書長為副組長,辦公室設在市委研究室,由副秘書長曾勇為辦公室主任,周彪、莫為民為副主任。」

  步海雲道:「辦公室設在了市委研究室,建議由洪秘書長來當組長,我來配合。」

  周昌全沒有採納他的意見,道:「步市長分管工業企業,情況最熟悉,最有發言權,就不要推了,我再補充一點,專題一要注意研究沙州國有企業問題,二要對接中央政策,這兩點很重要。」說到這裡,他加了一句,道:「副主任再增設兩人,市委這邊侯衛東也參加進來。」

  此語一出,大家都有些意外,不過,侯衛東本身就是市委辦副主任、綜合科科長,他出任副主任也在情理之中。

  洪昂心思轉動,暗道:「昌全書記很倚重侯衛東,在給他逐漸加擔子了,侯衛東,這人雖然年輕,小看不得。」

  自從侯衛東調入了市委辦,步海雲便開始關注這位年輕人,從步高口中,他對侯衛東往事略知一二,心道:「步高這小子看人還挺準。」

  散會以後,侯衛東便琢磨著這兩天的事情,一條建議,或許就要對一個地區的經濟產生重要影響,這讓他感到了自己說話的份量。

  聯想到發生自己身邊的種種事情,他思路發散開來,在心中暗道:「難怪這麼多人削尖腦袋都要到領導身邊工作,到領導身邊隱形的權力太大,如果心術不正,稍稍動動歪腦筋就能為自己謀利。」

  他告誡自己道:「自己的位置太重要了,以後說話辦事一定要謹慎,不能亂來,也不能被人利用。」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4:24
第三百九十四章 難關(下)

  回到了沙州以後,侯衛東陷入了繁雜的事務性工作中,事情多了,就將李晶擠在了腦海深處。

  忙到了下午五點,手頭才松了下來,侯衛東趁著周昌全上廁所,從抽屜裡拿出一個新手機,給李晶撥打了一個電話,道:「白骨精,這是我的新手機號碼,只有你一人知道,新手機一般放在辦公室裡,有什麼事情打新號碼,特別急的事情才打以前那個號碼。」

  李晶反應很靈敏,喜滋滋地道:「那麼說,這個手機號碼歸我專用。」侯衛東比較注意李晶的情緒,道:「這事,希望理解。」李晶笑道:「你能如此,我很高興。」又道:「如果這事都理解不了,我還當什麼董事長,人生總有不如意的時候,不能求全責備,你心裡記掛著我,我已經很高興了。」

  懷孕之前,李晶從來沒有成家的打算,可是懷孕以後,她的心理卻漸漸複雜起來,渴望著與愛人分享生兒育女的快樂,好幾次,她都想讓侯衛東到嶺西來見面,理智卻又總是在最後關頭戰勝了感情,讓她默然放棄了對侯衛東的召喚。

  此時侯衛東知道了真相,且定期要到省黨校讀研究生班,如今天還弄了一個專用手機號,這已經大大超越了李晶的期望值,掛斷電話以後,她心情很好。邊哼邊唱道:

  「冬季到嶺西來看我,別在沙州徘徊,冬季到嶺西來看我,夢是唯一行李,輕輕回來,不吵醒往事。就當我從來不曾遠離。」

  侯衛東打完電話,將這部新手機鎖進了抽屜裡,經過這幾天思考,他心想通了:「既然事情已經做下,無論心情再沉重也於事無補,當令之計,一要小心謹慎,這一點李晶很聰明。她結婚生子,丈夫姓侯,兒子姓侯,沒有什麼破綻,二要給這對母子足夠的溫暖,雖然不能給母子一個完整的家,他就要儘量給母子足夠的愛。」

  取出鑰匙之際。他暗道:「事情已經做下,猶豫徬徨無用,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

  剛剛鎖好了新手機,掌上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是小佳的電話,侯衛東態度也很溫柔,道:「今天身體感覺如何,你們單位廁所滑,要注意一點。」

  小佳道:「剛才我爸打了電話。說是要請你吃飯。」侯衛東有些驚奇地道:「這可是怪事,我做張家女婿已是多年,老丈人還是第一次請我到外面吃飯。」小佳道:「不知他有什麼事情,神神秘秘的,不肯給我說。」

  小佳同樣不清楚張遠征為何要在外面吃飯,侯衛東自然也不清楚,他道:「爸還選了一個好日子,今天昌全書記要回家吃飯,否則爸就要說我不給他面子。」

  等到侯衛東如約來到了新嶺西菜館之時,單間裡已坐了五個人。除了小佳、張遠征和陳應蓉,還有兩位穿著皮衣的中年人。

  「朱廠長,這是侯衛東,我女婿。」張遠征很自豪地將侯衛東介紹給了一位身材魁梧地漢子。

  那漢子五十歲的年齡,濃眉大眼。豪爽地道:「我是朱言兵。東方廠的,和張是同事。」他說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語調鏗鏘有力,很有些威勢。

  侯衛東道了聲好,又道:「朱廠長是正宗普通話,聽起來有味道,與我的沙州普通話相比,真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

  在三線建設時期,從全國各地搬來了許多工廠到沙州,沙州的工業基礎就是從三線建設開始起步,三十多年過去,沙州成為了嶺西地工業強市。三線工廠不僅帶來了工廠,也將天南海北的人帶到了沙州,極大地改良了沙州人的基因,沙州七十年代、八十年代的出生的人,相貌俊美、儀表堂堂的不在少數。

  朱言兵客氣地道:「侯主任能光臨,是朱言兵的榮幸。」侯衛東摸不清朱言兵的真實意圖,道:「朱廠長,爸媽是廠裡地老職工,你就別跟我客氣,與朱廠長見面,也是我的榮幸。」

  朱言兵是大廠廠長,按照以往的行政級別來說,至少是正處級以上的幹部,若再往前推十來年,這種大廠廠長在沙州地位很高,用通俗的話來說,走路都要帶風打人。只是此一時彼一時,風水輪流轉,朱言兵所在企業在市場競爭中一蹶不振,他就沒有威風可言。

  張遠征在工廠裡上班之時,哪裡有資格與廠長大人同坐一席,此時見威風八面的朱言兵廠長在女婿面前客客氣氣,心中熱血上湧,道:「侯衛東,我和在廠裡工作了一輩子,工廠就是我們的家,如果你能幫上什麼忙,一定要幫。」

  話雖然這樣說,他並不認為女婿有本事幫上什麼大忙,在他心目中,朱言兵廠長是能和市長們說上話地,侯衛東雖然是市委的秘書,畢竟只是秘書,和市長們比起來有相當差距。

  陳慶蓉見張遠征開始大包大攬,擔心給女兒女婿找麻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張遠征猶不明白,道:「朱廠長,你有什麼事,就直接給侯衛東說。」

  朱言兵和副秘書長曾勇關係不錯,受了曾勇指點,特意來接納周昌全的心腹,道:「我聽說市裡要對沙州國營工業企業搞調研,我們廠是沙州最早一批國營企業,能不能把廠里納入重點調研對象。」他「呵、呵」一笑,道:「沙州國營廠礦相差不大,凡是國營企業的頑疾,廠裡都差不多都具備,是搞調研的好標本。」

  另一位一直沉默著的副廠長道:「我們廠是搞機械設備的,技術力量和設備比慶達集團下面的幾個機械廠要強得多,那幾個廠的技術力量有不少是我們流走的,如今廠裡最大地問題還是資金嚴重不足。」

  朱言兵打斷道:「老劉,今天不談這些事情,改日請侯主任帶隊到廠裡,我們扯開了匯報,今天只講感情和友誼。」他舉著酒杯對張遠征道:「老張,老陳,我敬你們一杯,感謝這麼多年來對廠裡的無私奉獻。」

  張遠征酒量不行,幾杯酒下去,眼睛就紅了,講起了以前在工廠的事情,特別是說起原來的車間主任,他是義憤填膺,聲音越來越大,劉副廠長以前也當過車間主任,他的臉色就不太好看,張遠征在酒精作用下,根本沒有注意到劉副廠長的表情。

  陳慶蓉忍無可忍,狠狠的在桌上踢了張遠征一腳,見張遠征很無辜地抬頭,便飛快夾了一個雞腿,道:「吃菜,吃菜。」

  吃完了飯,也便各自散去。

  回到家,陳慶蓉臉色就沉了下來,道:「喝不得馬尿,你就少喝兩杯。」

  張遠征猶在興奮中,道:「我說的都是事實。」他在工廠工作了一輩子,天天與不會說話的機器打交道,情商素來不太發達,而陳慶蓉當過銷售員,情況又是不同,她對於張遠征的不通俗務也是無可奈何,給他拿了水果,道:「吃了水果,去睡覺,以後出去吃飯不准喝酒,喝了酒,就把不住性子,張口亂說。」

  等到張遠征昏昏然睡去,陳慶蓉就到客廳將兩個口袋打開,這是朱言兵悄悄遞給他地袋子,說是一點土特產。陳慶蓉提了提兩個袋子,裡面很勁,她也就沒有在意,以為當真是什麼土特產,此時在客廳裡打開了兩個袋子,她就有些傻眼。

  袋子裡面是兩件棕黃色的皮衣,陳慶蓉楞了一會,將皮衣提了出來,只覺兩件皮衣都輕飄飄的,皮面觸手格外柔和,陳慶蓉雖然是下崗工人,可是小佳經常塞錢給她,她手裡並不拮据,也經常逛沙州百貨,她見過這種皮衣,每件都有兩、三千的樣子。

  陳慶蓉當了一輩子工人,最好的職業是銷售員,從來沒有人給她送過禮,頂多就是朋友間提點水果和菸酒,她是第一次收到如此貴重地禮物,而且這個禮物是曾經高高在上地朱言兵廠長所送。

  她心裡有些慌張,便給小佳打了過去。

  小佳聽說是兩件皮衣,道:「就是兩件皮衣,沒有什麼,你們收了就是。」陳慶蓉有些不放心,道:「收了幾千塊錢的東西,有沒有事?這算不算受賭?」小佳笑道:「這是朱廠長慰問下崗工人,他一個大廠長,向你下崗工人行什麼賭?」

  陳慶蓉這才安心,她越看越歡喜,穿上皮衣,在鏡子前照了許久,又仔細看了看牌子,準備明天到沙州百貨去看價格。

  (第三百九十四章完)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4:24
第三百九十五章 發展環境(上)

  小佳放下電話,道:「朱言兵找你肯定有事,否則無事獻什麼慇勤。」

  侯衛東站在客廳裡,為小佳削著水果,他的技術不行,蘋果皮總是斷,而且削掉了大量果肉,朱廠長為了廠裡事情,頂多算是有病亂投醫,但是他的心還是好的,說明了他還想著廠裡的事情。」

  小佳一直在部門工作,對地方事情並不熟悉,問道:「益楊縣的企業都轉制了嗎?」

  侯衛東把蘋果削好,遞到小佳面前,道:「當年省裡建國營企業的時候,將大中型企業主要布點於地區以上的城市,益楊是縣城,以縣屬企業為主,前幾年體制改革的時候全部賣掉了,外地有個陳賣光,益楊有個祝賣光,現在看起來,當年決策還是正確的,現在益楊一身輕鬆,發展起來容易得多。」

  小佳在這方面沒有發言權,她深知父母對廠裡的感情,就道:「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能幫就幫一幫,我是在工廠長大的,對廠裡也有感情,看到往日火紅的工廠奄奄一息,心裡難受,你沒有在工廠生活過,沒有這種感受。」

  「以後我留心爸媽的廠,只是人微言輕,又沒有具體管事,更關鍵的是不知道朱言兵的底牌,他到底想要什麼,今天沒有說出來。」

  小佳吃著蘋果。今天這頓晚飯,讓她似乎回到了少女時代,她道:「我讀高中時,朱言兵三十出頭,當了副廠長,青春年少、神采飛揚。在大禮堂講話是擲地有聲,幾乎是所有女工的偶像,都叫他沙州費翔。」當年在少女時代,她對朱言兵印象很深,或者說,朱言兵也是她的青春偶像,今天見到他,少女時代的夢便砰地碎了。

  侯衛東笑道:「原來朱言兵是你少女時代的偶像。他現在還是氣宇軒揚。」那個少女不懷春,這一點侯衛東很明白,他自然不會吃乾醋。

  小佳很感慨地道:「感覺不一樣了,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廠子要跨了,他的自信心沒有人,人雖然長得還帥。普通話也好,但是總覺得內在地底氣沒有了,少了精氣神,人就失去了神采。」

  兩人坐在客廳裡絮絮地說著閒話,吃著水果,這日子,溫馨而又甜蜜。

  可惡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侯衛東有時恨不得將這部手機扔掉,他的秘書身份又讓他二十四小時都要開機,他一邊去接手機。一邊對小佳道:「到市委辦疏忽了一件事情,我應該換新手機號,現在這個號碼已經被各位領導記住了,省委辦公廳也用的這個號碼,否則早就換了。」

  「侯老師,我是鐵瑞青,我和爸爸一起,在你樓下。」

  侯衛東猛然間還有些懵,不過迅速地反應了過來,道:「你們在樓下嗎。等一會,我馬上下來接你們。」

  「以前上青林小學的校長,你再拿點水果。」上青林的那段日子,雖然經歷之時感覺很有些苦痛,但是回憶起來卻自動過濾掉當時地不快。記憶選擇留住了美好的東西。

  鐵柄生和鐵瑞青夫女倆站在了新月樓門口。鐵柄生是上青林小學校長,在上青林之時。站在小學校門口,很有知識分子的感覺,此時他雖然穿著還算合體的西服,卻與新月樓四周的環境不甚和諧,讓人一看就是知道是來自縣城。

  身邊的鐵瑞青,婷婷玉立,在燈光下格外青春。

  青春,侯衛東九三年大學畢業之時二十三歲,九九年,他還有三個月就要滿二十九歲,從理論上說,還屬於年輕人,可是他從上青林工作組一路拼到了沙州市委辦,天天混跡於官員和商人之中,而這兩類人恰恰是心機最深沉的兩類。

  因此,侯衛東在耳濡目染之中,愈發地深沉起來,此時見到眼前的青春女孩子,他突然覺得自己居然也有些老了。

  鐵柄生和鐵瑞青並排坐在了客廳沙發上,鐵瑞青很好奇地看著略靦著肚子地小佳,道:「小佳阿姨,你別忙了,我來削蘋果。」小佳呵呵笑了兩聲,道:「別叫我阿姨,我比你大不了幾歲,叫我一聲姐就行了。」

  鐵柄生頭髮略有些花白,腰板立得很直,道:「這些年,上青林發展得很快,鐵肩山水泥廠、幾個石廠和煤廠,效益都不錯,上青林村民都富裕起來了。」說到這裡,他總結了一句:「上青林發展起來,離不開侯鎮長的功勞。」

  侯衛東見鐵柄生一本正經說這話,連忙擺手道:「鐵校長,別這麼說,能修好上青林公路,是全體上青林村民共同努力的結果。」這是侯衛東的心裡話,公路修好的最初一、兩年,他還認為是自己努力的結果,這幾年,見得多了,回頭想想當年的事情,如果沒有七千上青林村民支持,免費調土地,出義務工,這條路根本是修不起來。

  當然,侯衛東地領頭羊作用也不容忽視,但是說到底,還是上青林村民有了修路的強烈意願,他只是在合適的時候做了合適的事情,如果沒有他,這路遲早還是要修好,只不過要晚一些時候。侯衛東轉換了話題,問鐵瑞青,道:「你大學畢業了吧,是工作還是繼續深造?」鐵瑞青一直乖巧地聽著父親與侯衛東談話,聽到侯衛東問話,道:「我已經工作了,在嶺西人民銀行。」

  「這是好單位,工作安定以後,把爸媽接到省城裡,上青林雖然好,還是太偏僻了,不方便。」侯衛東所指是指到醫院不方便。他說的很技巧。

  鐵瑞青點頭道:「我就是這樣想的。」

  聊了一會,鐵柄生從懷裡取出來一個包,鄭重道:「這是還給侯鎮長的錢,當初如果不是你借錢給我們,瑞青媽也治不好,我們全家都非常感謝。」

  「我不缺錢。不用急著還。」

  「瑞青工作了,家裡負擔就小了,這幾年上青林企業多了,我家的商店生意比以前好多了。」鐵柄生將錢放在桌上,道:「侯鎮長,這錢我借了好幾年,我得給利息,本息全在這裡。你點一點。」

  侯衛東沒有想到鐵柄生還要主動給利息,急忙道:「這是治病的錢,誰還會要利息,你們最需要錢,這利息就免了。」

  鐵柄生給鐵瑞青使了一個眼色,父女倆心有靈犀地站了起來,鐵瑞青道:「侯老師。你就收著,你給的不僅僅是錢,而是我媽地生命,算點利息,我爸心裡會好受一些。」

  此時鐵柄生已經到了門外,侯衛東只得作罷,他跟了出去,道:「鐵校長,你們住在哪裡,我開車送你們。」

  送走了鐵柄生和鐵瑞青。回到房間,小佳開玩笑道:「上青林小學校的那間門店,我還有些印象,幾年時間不見,鐵瑞青長得很漂亮,氣質又好,真是山窩裡飛出了金鳳凰。」

  侯衛東道:「鐵家原本是上海人,與地道地益楊人還是有差別,上青林小學雖然教室不行,卻是綠樹成蔭。比其他小學檔次要高得多,這是意識問題。」

  他看著桌上的手機,道:「現在九點半了,若再有人打電話過來,多半就是麻煩事情了。」

  話音未落。桌上手機一邊震動。一邊歡快地唱了起來,侯衛東無可奈何地道:「當秘書失去人身自由。連手機都不敢關。」

  「侯哥,我是茂東煙廠的小周,真是急死人了。」

  侯衛東聽到小周口氣很焦急,道:「別急,有什麼事,你慢慢說。」

  「今天我隨著鄭總和幾位技術人員到了沙州,晚上同南部新區高健主任見了面,喝了不少酒,晚上我們鄭總和一個技術人員在沙州賓館按摩中心被派出所抓進去。」

  侯衛東吃了一驚,道:「鄭總被抓了?」小周著急地道:「我們另一個技術員正好出來接電話,躲了過去,你看怎麼辦?」侯衛東安慰道:「你別著急,我來處理這件事情。」

  掛斷了手機,他原本想給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杜正東打電話,轉念一想,還是先給洪昂打了過去。洪昂也是吃了一驚,道:「亂彈琴,公安怎麼隨便到沙州賓館去抓人,這是在影響沙州的發展環境。」

  茂東煙廠是沙州市委市政府全力以赴爭取的對象,出了這樣的事情,洪昂知道其中地嚴重性,他給杜正東打了電話。

  杜正東喝了些酒,剛與老婆吵了架,心中火氣正旺,聽到了這事,給分管治安的粟副局長打了電話,道:「老粟,怎麼搞地,居然到沙州賓館去把茂東煙廠的老總抓了,是不是不想戴帽子了。」他提高聲音道:「你不想戴,我還要戴。」

  粟副局長小心翼翼地道:「是哪個派出所抓的?」杜正東火又往上湧,道:「你問我,我問誰,趕緊去查,給你半個時間,把人放出來,親自帶人去陪禮道歉。」

  粟副局長平時與杜正東關係挺好,被訓得有些火起,道:「派出所如果是依法行事,就沒有必要給嫖客道歉,道歉,那以後工作還怎麼開展。」

  杜正東道:「你是沙州市公安局副局長,不是小縣城的民警,怎麼這點政治敏銳性都沒有,茂東煙廠是周老闆親自引進的,是九九年沙州重大工程,如果因為這事搞砸了,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4:24
第三百九十六章發展環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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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會,侯衛東又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卻是城東派出所所長羅金浩的電話。

  羅金浩大倒苦水:「師弟,今天倒了八輩子黴,我手下的人接到舉報,跑到了沙州賓館按摩中心去掃黃,結果將茂東煙廠的老總抓了,杜局長火冒三丈,這一次搞不好我要被處理。」

  這些事就是城關派出所的職責,接到了羅金浩電話,侯衛東並不是很驚奇,道:「從理論上來說,你是正確行使人民警察的職責,,可是從現實來看,昌全書記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這些客人請來,若因為此事讓茂東煙廠轉移了投資方向,沙州損失巨大,你確實要拿話來說。」

  「人倒霉,喝涼水也塞牙,這事我完全不知道,是一個剛從警校畢業的楞頭青帶人幹的。媽的,我非要修理他不可。」羅金浩咬牙切齒又道:「師弟,我和方局長關係不錯,如果還是他當局長,我應該沒有大事,可惜他去當檢察長。杜局長是新來的局長,和我沒有什麼關係,你能不能找機會幫我美言幾句。」

  城關派出所所長的職務雖然不高,卻是典型的實權派,羅金浩初任所長,如果因為這件事情被免職,則是天大地冤枉。

  侯衛東不敢貿然答應。道:「這事我盡力而為,關鍵是要看周書記的態度,你也主動找杜局長說一說。」

  第二天一大早,周昌全就接到洪昂電話,掛了電話。周昌全兩條濃眉狠狠地抖了抖。下樓以後,見到侯衛東,便道吩咐道:「讓杜正東到我辦公室來。」

  侯衛東立刻用手機給杜正東打了電話。他知道周昌全肯定已經知道此事,便主動地道:「周書記,我向你報告一件事情。」

  「說吧。」

  「昨天我接到了茂東總裁辦小周的電話,說是鄭總在按摩中心被公安帶走了,她是陪同鄭總到了沙州,由於只認識我。最先給我打了電話,當時已經有九點半了,怕影響您休息,就先給秘書長進行了匯報。」

  周昌全點了點頭,道:「以後遇上這事,再晚也要給我打電話。」他又道:「還好秘書長頭腦清醒,處理得及時,沒有釀成無可挽回的後果。」

  侯衛東想起了羅金浩所托之事,試探著道:「這事還不太好辦。雖然說派出所闖了禍,可是他們是按照治安管理條例在執行公務,而且茂東煙廠的人確實有行為,如果真要處分了當事人,他們如果不服,倒還是麻煩事。」

  周昌全批評道:「小侯。這事不能死搬教條,鄧公說過,發展才是硬道理,只要沙州發展起來,人民生活才會好過,社會才能進步。而沙州要進步。必須要吸引外地資本、技術和管理團隊。這是一個地區發展地必由之路,所以。這種事以後不能再發生,沙州必須要有最寬鬆的發展環境。」

  兩人前腳進屋,杜正龍後腳就跟了過來,他進門就對向周昌全檢討,道:「周書記,昨晚我把事情處理了,粟副局長親自給鄭總陪禮道歉。」周昌全慢悠悠地道:「老杜,你是新任公安局長,更是市委常委,對沙州情況也不陌生,即要抓好部門工作,更要有全市一盤棋的思想。」

  這話很輕柔,杜正東卻不是滋味,他道:「回去以後,我一定嚴肅處理此事,保證不再發生類似地事情,相應責任人停職檢查。」

  侯衛東正在給兩位領導泡茶,聽到杜正東的匯報,心裡格了一下,暗道:「杜正龍這是丟車保卒,羅金浩這回慘了,剛當上所長,就要被處理。」

  周昌全卻意外地道:「處理人不是目的,派出所同志是依法行政,本身並沒有錯誤,我們生硬地處理他們,說不定會引起後遺症。」他停了停,強調道:「但是不處理也不行。」

  杜正龍聽得很明白,道:「我的想法是也不給民警處分,就把當事人調到鄉鎮派出所去。」

  周昌全揮了揮手,道:「這是你的事情,我不管,我要管的是沙州地發展環境,如何讓客商們到沙州住得下,留得住,就需要有寬鬆的環境,諸如大小招待所、沙州賓館、正在建設的紅沙賓館,這些地方是接待外商的重要場所,公安部門不能隨便進去檢查,確實要進去檢查,必須要由分管副局長同意。」

  「我回去就安排此事。」

  「這事,只能意會不能言傳,更不能見諸新聞媒體,屬於內部掌控的東西,我這裡只說了一個大概,優化發展環境是一個大題目,你回去組織政法委員會成員進行研究,拿一個東西出來,到常委會討論。」

  等杜正龍離開,周昌全把侯衛東叫了過去,道:「你和總裁辦小周是熟人,這事由你去當和事佬,晚上和秘書長一起,請老鄭吃飯。」

  晚上,老鄭倒是客氣,他心裡明白,侯衛東和洪昂其實就是代表著周昌全,畢竟周昌全是市委書記,有些事是不能或是不必由他出面的。另一位被抓進派出所的技術員有錯在身,吃飯之時就如霜打過的茄子,話不多,低頭吃菜,悶聲喝酒。

  反而是一位沒有參加活動的態度生硬,說話也是夾帶棒,當秘書長洪昂敬酒地時候,他皮笑肉不笑地道:「這酒我最多喝三杯,免得喝醉了酒,被警察帶到了派出所。」

  他是技術員,大學畢業就分到了茂東煙廠,一直在工廠工作從事技術工作,與社會接觸不多,加上工資待遇好,就有些傲氣,說話不知深淺。

  洪昂當過縣委書記,又是沙州市委常委,堂堂的副廳級幹部,被這位技術員瑛得挺難堪,暗道:「真是狗坐轎子,不識抬舉。」面上表情仍然笑呵呵的,道:「來、來,喝一杯,段工,這是偶然事件,我們已經嚴肅處理了。」在一旁陪坐的南部新區主任高健與這幾位技術人員很熟悉,道:「小段,秘書長的酒,你得喝,別在這裡嗦。」

  小段這才與洪昂碰了一杯。

  侯衛東素來對洪昂很尊敬,冷眼看到這一幕,心裡頗不舒服,就尋思著整一整小段技術員,酒過三巡,氣氛熱鬧了起來。

  小段已經有些醉意,對小周笑道:「周助理,你們總裁辦美女如雲,能不能牽線搭橋,幫我介紹一個朋友。」這本來是很正常的話,誰知下一句話卻得罪了在場地大部人,他帶著酒意道:「我不嫖不賭,潔身自好,條件還是不錯的,周助理一定要給我介紹一個。」

  侯衛東見老鄭臉色微笑,暗道:「小段情商太低,說話就得罪人。」他正好坐在小周身旁,就笑道:「牽線搭橋是人間美事,小周肯定願意,不過得有條件。」

  小段順著話頭道:「什麼條件?」侯衛東道:「小周先生是我的兄弟,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就算是小周的娘家人,作為娘家人,鄭重提出要求,我們兩人碰一杯,否則段工就沒有誠意。」

  這一次事情,小周得知後第一時間找到了侯衛東,結果很順利地解決了此事,她對侯衛東很有幾分感激,而對小段有些失禮的言行卻有三分不滿,有些事有些話,只能心裡明白,是不能說出來的,她微笑道:「喝懷酒算什麼,我們茂東煙廠都是男子漢,沒有孬種。」

  侯衛東取過五糧液,順手取了兩個倒茶用地小茶碗,估計能裝二兩白酒,道:「段工,我們一見如故,幹了這杯酒。」

  小段時間就鼓了出來,他原本以為喝那種二、三錢地小酒杯,未曾想到是這種野蠻喝法,不敢應戰。

  老鄭深恨小段剛才說的話,擺起老總架子,道:「小段,我們茂煙人什麼時候下過軟蛋,既然剛才答應了侯主任,就不能反悔。」

  滿桌人都在幫著起鬨,侯衛東酒量甚好,二兩酒是小意思,他豪爽地舉起酒杯,道:「我先乾為敬。」

  小段被逼上了梁山,喝完這杯酒以後,還得意地揚了揚,道:「看,我也幹了。」

  酒席散後,洪昂握著老鄭地手,來到了一個僻靜的拐角處,道:「這事實在對不起,昌全書記很重視,一大早就將公安局的頭頭弄到辦公室訓話,杜局長是新任局長,不太熟悉情況。」

  老鄭心裡也有些不好意思,嘴巴卻很硬,道:「按摩是很正當的,各大城市都有,公安人員也管得太寬太嚴了。」洪昂心裡暗笑,順著老鄭的話頭,道:「我們正在搞方案,進一步優化發展環境。」

  侯衛東回到家,便給羅金浩打了電話,把今天情況說了說,道:「你要主動去找找杜書記,免得被動。」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13 14:36
第三百九十七章發展環境(下)

   關於優化發展環境的方案很快就出來了。侯衛東得知這稿子的來由,認真讀了一遍,看完這稿子。他甚至覺得有些冷幽默。按他地解讀。整整三篇稿子其實就是一句話概括:「凡是有錢人地地方。公安不准隨便進去查。」

    這個要點看起來很是功利,但是細細想起來。卻是各地政府最現實的選擇。

    省委為了調動各地地積極性。各地發展指數都要進行排名。並在內部公佈,這個名次是省委省政府配置資源地重要依據之一。更是各地官員晉階的重要資本。在這根指揮棒的調動之下,各地政府為了發展費盡了心機。形成了千帆共進地局面,有力地促進了地方經濟發展。

    當然。這種模式下也有弊端。各地政府為了追求政績。急功近利地事情幹得不少,特別是對資源地過度開採以及對環境地破壞。為後繼者留下了無窮地後患。

    各地都要追求高速發展,但是資源總是稀缺的。特別是在嶺西省。十來個地市都以農業為主。並無特殊之處,要想超越其他地市很難,在這種情況之下。誰能給一個

    地區帶來資金、

    技術、項目等資源,

    誰就是座上賓客,

    保一方平安的公安人員,又何必要一定得同這些財神爺計較。

    在這個大背景之下。優化發展環境成為沙州上下共識,政法委杜正東書記將方案提出來以後,常委會各自提了些補充意見,此方案正式通過。

    等到文件下發以後,人大和政協有不少老同志頗有怨言。說了些怪話:「真他媽怪了。共產黨地政權卻專門保護資產階級。不僅保護他們剝削無產階級。還是保護他們**祖國地花朵。」

    這些酸話如幾隻麻雀,在天空飛幾下。就得回到了樹蔭下休息。畢竟全沙州都想著高速發展。而現實社會告訴了所有人。包括那些發牢騷的人。沒有外來力量,光憑沙州是永遠也發展不起來。

    羅金浩是抓嫖事件的主人翁。他對於市委市政府抓發展環境地決心是感同身受。

    在這一次抓嫖事件。他落了一個處分。還差點丟了官帽,而直接帶人抓嫖地副指導員被打發到鄉鎮去當副指導員,這名指導員轉戰了好幾個鄉鎮。為了進城做了不少工作。也花了些錢。誰知一次喝酒以後的衝動,讓他蒙受了巨大損失。

    羅金浩只能對此深表遺憾,卻無能為力。因為出了這事,總得有人成為替罪羔羊,不是羅金浩。就是那位副指導員。羅金浩早就過了熱血衝動的年齡。所以。那位副指導員就只能從哪裡來。到哪裡去。

    正因為此,收到了這份文件以後。羅金浩在第一時間把全所民警組織起來。道:「大家平時只注重業務,政治學習放鬆了。所以才會到沙州賓館去抓嫖,從今天開始。每個星期五下午政治學習。誰也不能缺席。」

    他見到民警地表情,就抽了一張椅子。就如當年怒魯提轄一般。坐在門口,同時道:「誰都不能請假。政治學習是鐵任務。」

    羅金浩對面坐著一群不好對付地傢伙。能在城裡派出所當公安。大多數都是聰明人,偶爾有幾個傻乎乎的民警,背後還站著些手眼通天的人物。此時。這些難纏地傢伙聽說要搞政治學習,個個都很不耐煩。只是所長羅金浩鼓著眼睛坐在門口,大家只能呆著,聽著指導員抑揚頓挫地讀文件聲音,不知誰先打了一個哈欠,很快,哈欠如傳染病一樣。很快就在會議室傳染開來。

    羅金浩在當民警之時,最煩政治學習。此時當了所長,特別是經歷了此事。他才覺得政治學習確實是經過時間檢驗的有效管理手段,只是這些文件學起來確實乏味。他忍不住也跟著打了一個哈欠,嘴剛張開一半,就意識到不對,立刻閉緊了。幸好手下都在神遊九天,根本沒有注意到所長也在開小差。

    好不容易等到政治學習結束,羅金浩回到辦公室,就給侯衛東打了電話,這一次事件。讓他充分領了侯衛東作為市委書記秘書地重要性。

    「師弟,我是金浩。局裡正式決定出台了,感謝你在杜局長面前美言,否則我就要發配邊關了。」侯衛東看了一眼隔門的周昌全,低聲道:「別客氣了,師兄。」

    前天下午。也就是抓嫖事件第二天下午。杜正東將優化發展環境的方案親自送給周昌全,恰好周昌全在小會議室談事情,杜正東就來到了秘書室。與侯衛東有一句無一句地閒聊。

    杜正東以前曾在沙州工作過。此次如胡漢三一般殺回了沙州。卻總感到立足不穩,政法系統包括公安局、檢察院、法院、司法局,其中檢察長和法院院長都屬於權力很大地市級領導,都要單獨規定其權利義務的法律。如《法官法》《人民檢察院組織法》等等,政法委書記如果沒有威信沒有特殊地手段。很難駕馭這些實權派,

    為了取得周昌全的支持。杜正東三天兩頭跟到市委來匯報工作,目地就是要迅速取得周昌全信任,有了周昌全的支持,他才能夠站穩腳跟。

    杜正東儘管地位比侯衛東高得太多。只是考慮到侯衛東是周昌全身邊的人,他地態度就很好,很親切地與侯衛東聊天:「侯主任。聽說你是從沙州學院法學系畢業,這個專業為沙州政法系統輸送了不少人才。」

    侯衛東心裡掛著羅金浩的事情,正在想著如何開口,見杜正龍將話遞到了嘴邊。立刻道:「是啊。我們法學系在公、檢、法、司工作的人不少。城關派出所地羅金浩就是我地師兄。當年我們都是學校糾察隊的副隊長,他是前一任,我是後一任。只是這一回抓嫖事件闖了禍。」

    杜正龍「喔」了一聲,道:「督察部門調查了。當時羅金浩並不知道此事。這事是一個副指導員臨時決定地。」他又問道:「周書記後來問過此事沒有?」

    侯衛東將晚上吃飯地事情講了,道:「由於此事公安部門處理得很及時,茂東煙廠方面沒有什麼意見,昌全書記還是比較滿意。至於具體人和事,周書記並最關心,他想以此為契機,大力優化沙州發展環境。」

    杜正東聽到此心中已有數了,暗想道:「侯衛東故意提起羅金浩。顯然是想說情。這個順水人情一定要給。」他要在沙州政法系統立足,最核心的一點是要取得周昌全地支持,如果周昌全稍稍給他下點眼藥。他就根本管不住檢、法兩家,因此,他也很看重天天跟在周昌全身後的侯衛東。

    等到周昌全回來,杜正東匯報了優化環境工作方案。又道:「至於對責任人的處理。我的想法是將帶隊地城關派出所副指導員調到郊區派出所,其他人以口頭批評教育為主。」

    這樣處理符合周昌全的心意,他點頭道:「這個方案火候掌握得很好,行。就這樣。」

    侯衛東尖著耳朵聽了兩位領導對話。下班以後。他給羅金浩打了電話。不過沒有說事情經過,只是道:「今天杜書記到了市委,你沒事了,帶隊的副指導員要被調走。」

    羅金浩懸在心裡地一塊大石頭終於放下了,「師弟,這事多虧了你。改天請你和衛國一起,我們三弟兄好好去喝一杯。」

    侯衛東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羅金浩感激地道:「對你是小事,對我可是性命猶關地大事,找個時間。請你們哥倆喝酒。」侯衛東又叮囑道:「此事你要保密,千萬不可說出去。」羅金浩忙道:「你放心。我知道保密制度。」

    侯衛東願意幫助羅金浩,有兩方面原因,一方面。羅金浩是他的師兄,兩人幾年前就認識,當年在車站旁打架之時,羅金浩還幫了忙。這事雖小。他一直記在心裡。

    另一方面羅金浩是城關派出所所長。官小權大,接觸面廣,路子野。前一次尋找離家的祝梅之時。他一聲令下,就查了城區所有地旅館。很有些辦法,這次將他職位保住,也是給自己預留一顆棋子。說不定那一天就能用上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16 09:39
第三百九十八章弈(上)

三月三,正是踏青的好日子,陽光照得人暖洋洋,春風確實如剪刀,將不少女生地衣服剪了一些破洞。將憋了一年的春青身體大大方方露了一部分,讓男人們眼花繚亂的季節很快就要來到了。

    「周書記,我接到會議通知。下午二點在市政府四會議室召開國有企業改革工作會。」侯衛東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這個會。據通知說,劉市長要參加。」他是市委書記專職秘書,在市委書記面前應該是透明人。至少理論上如此。

    周昌全悠然地喝了一口茶。道:「你是國有企業改革領導小組辦公室地副主任。開會自然要去」。

    洪昂也進了辦公室,他是周昌全辦公室地常客,進門就坐在辦公桌前面地椅子上,他聲音有些大,道:「周書記。剛才聽說市政府開了辦公會,提出了將市政府辦公樓搬遷到南部新區,以行政中心的遷移帶動新區地發展。這麼大的事情。居然事先不跟市委通氣,也太不像話了。」

    他發著這樣的牢騷。也沒有避著侯衛東,接過侯衛東遞過來的茶水,聞了聞。又放在桌邊。一隻手習慣性地捂著茶杯。感受著茶杯帶來地溫度。

    侯衛東心細。在辦公室專門準備了一套茶具。凡是經常到周昌全辦公室來地常委都有專門的茶杯。黃子堤和洪昂到此的時間最多,兩人用地是景德鎮出品的鑲著金黃色線條地高檔瓷器。

    周昌全在第一時間就得到了這個消息,他低頭隨意地看了看手錶,上午地常務會是十一點結束,步海雲是十一點零五分就打來了電話,而洪昂是十一點二十七分過來匯報。他暗道:「洪昂的消息還是很靈通。政治敏感性亦強。」

    周昌全表情帶著幾分不屑:「關係全局地大事必須要得到市委常委會的同意,這是組織程序,也是鐵的紀律,沒有上常委會,一切都是討論。」

    洪昂委婉地提醒道:「聽說省裡的領導曾經提出過將市委市政府都遷到南部新區。如果省裡明確支持。市委會很被動。」

    由於上一次提拔楊森林事件。洪昂對劉兵惜力打力地手段有了警惕。如果真是有省裡主要領導同意了沙州市政府的方案。市委就將處於兩難之地。如果被迫同意市政府搬遷要求。將開了一個極壞地先例。如果市委堅決不同意市政府搬遷。有可能與省裡領導發生矛盾。

    周昌全心裡有數,輕鬆地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們去吧。」又道:「下午兩點。你和我一起跑幾個企業,作一個實地瞭解。」洪昂道:「下午,劉市長召集國有企業改革領導小組成員開會。」周昌全笑了笑,「讓小侯和周彪去就行了,開會解決不了問題。還得深入一線。」

    下班之前。侯衛東上廁所完畢。順便來到管後勤地馬大姐辦公室,道:「馬姐,我下午兩點到市政府開會。」馬大姐熱情得緊。一邊麻利地給侯衛東倒水,一邊問道:「不用馬波地車嗎?」

    「周書記下午要用車。」

    馬大姐道:「侯主任,不是當大姐的批評你,辦公室地那輛奧迪車原則上就是你坐,你太驚潔了。從來不公車私用。不像有地人,天天守著公家車。」

    馬大姐名為馬小莉。名字很年輕,卻是市委辦工作了二十來年地老同志,對於這種女性老闆凳,侯衛東一向做法是以情動之,具本做法就是經常送點圍巾等小禮品,女人都是感性動物。最容易記住這些小手段,以前青林鎮黨政辦楊風就這樣成了好朋友。

    馬小莉拿了一本書,道:「聽說張小佳懷上了,這本書是講懷孕經典,送給小佳妹妹。」小佳以前在建委辦公室工作地時候。就認識馬小莉,關係一般。現在侯衛東成了委辦主任,在馬小莉口中。張小佳變成了「小佳妹妹」。

    一點四十分,侯衛東下樓坐上了市委辦的老奧迪車。

    這輛老奧迪陪過好幾年領導,最後一位領導是市委姜副書記,姜副書記高昇以後。這輛車正式退居二線。現在是市委辦公室工作用車,侯衛東是市委辦副主任,他偶爾用車,馬小莉一般就派這輛奧迪車。

    只是在一般情況之下侯衛東都是坐馬波的車。坐這輛老奧迪地機會很少。老奧迪多數時候就是研究室副主任周彪在使用。

    這一次周彪到市政府開會,習慣性地要坐這輛奧迪車。孰料委辦馬小莉不冷不熱地道:「周主任,剛才侯主任來要了車。這車已派給了他。就委屈周主任坐那輛桑塔納2000。」

    桑塔納200囑新車。車況比老奧迪要好得多,但是。奧迪車就是奧迪車。雖然內部差一些,可是外表還是挺新,更關鍵是牌子響,周彪坐著奧迪車到各局行調研,很給自己增臉。

    聽說奧迪被侯衛東要走了。周彪心中頓時不悅。口頭道:「就是代步。做哪輛車都一樣。」他是研究室副主任,副處級。級別與侯衛東一樣。但是在委辦地地位明裡暗裡都不如侯衛東。馬大娘這樣地安排無可厚非,他自然是無話可話,可是還是心氣不太順。

    他對侯衛東充滿著嫉妒。這個年輕人一年前還是益楊科委主任。這種沒有實權地正科級幹部在沙州多如牛毛。他以前是不拿正眼瞧地。可是侯衛東只用了一年時間就突然竄起,成為了沙州市委辦炙手可熱地人物,連副秘書長、辦公室主任曾勇也多次在背後牢騷話,當然。他也就是在背後說些牢騷話。當面卻與侯衛東比親弟兄還要親熱。

    坐上了暫新地桑塔納2000。周彪煩悶地想道:「在研究室這個青石板上工作了七年,收入少。還要受氣,是不是找個機會到局行去工作。哎,不知什麼時候解決我的正處級。」他現在是研究室副主任。如果平級外放還是副職。這是他一塊心病。他想在研究室再上一個台階,成為正處級,這樣外放出去就可以成為局行或是縣裡地一把手。

    到了市政府大院。抬頭就看到了那輛老奧迪以及正在下車的侯衛東,周彪將心裡不快收了起來,主動走到侯衛東身邊。與其握手打招呼,兩人有說有笑地進了市政府大樓。

    市政府四會議室在四樓。此時底樓電梯等著十來個人。周彪建議道:「侯主任,乾脆別等電梯了,走走路。爬爬樓,等於鍛鍊身體,我們市委辦地人長期伏案工作,多數頸椎與腰椎都不太好,你也要注意,這病年輕時還無所謂。老了就是大麻煩,老沙,頸椎病很嚴重了,現在天天把頭吊起來。

    侯衛東也正有此意,道:「周主任地建議好。我們倆走樓梯。」

    周彪與侯衛東雖然都在市委辦上班。由於侯衛東成天跟著周昌全,事情多。兩人幾乎沒有私交,為了拉近與侯衛東的距離,他將不悅、嫉妒等不良情緒趕走,一路談笑風聲。

    市委與市政府地關係很微妙。周彪就以這個話題開玩笑:「小孩指著大樓門口掛著地幾塊牌子,問媽媽:市委、市人大、市政府、市政協都是干什麼地?他媽媽回答:市委就像你爹。什麼也不干,整天背著個手光知道訓人,人大就像你爺爺,提著個鳥籠子晃悠。啥事也不管。政府就像你媽。整天傻幹活,有時還要挨你爹地訓。政協就像你奶奶,整天嘮嘮叨叨。但誰也不聽她的。還有一個市紀委呢?他媽媽說。市紀委就像你,說是監督爸、媽地,但又受爸媽地領導,吃爸媽地飯、穿爸媽地衣。只能裝裝樣子紀檢監察一下爸媽。」

    侯衛東以前也聽說過這個段子。笑道:「編這個段子地人肯定也是官場中人。否則沒有這麼細緻準確地描述。」

    到了四樓。市政府副秘書長楊森林正站在樓梯口打電話。見到侯衛東和周彪。點了點頭。道:「就這樣吧。我這有事,改天我們再聯繫。」掛了電話。他伸手與侯衛東與周彪分別握手。笑著道:「歡迎兩位主任大駕光臨。」

    楊森林以前在市委辦工作之時與周彪是同級。如今楊森林當了縣長。又當了市政府副秘書長,傳說很快就要接蒙厚石地班,這讓周彪心裡頗為不爽。此時。楊森林在市府。他在市委。兩人沒有隸屬關係。周彪就放得開。在楊森林面前打個哈哈。道:「秘書長同志,你當領導還沒有請客。今天大家難得聚在一起,我們給你祝賀祝賀。」

    楊森林滿面春風地道:「我倒是想請客,不知兩位是否賞臉。我們不吃大館子。就到新月樓外面的水陸空,那個館子開了兩、三年了,味道還不錯。環境也行。」

    周彪看著侯衛東道:「侯主任,秘書長請客,晚上兄弟們好好喝一杯。」

    侯衛東曾經是楊森林地部下,態度與周彪自然有差別,他禮貌地對楊森林道:「秘書長。實在不好意思。晚上有接待任務,我抽不了身。改天我作東。向老領導與周主任陪罪。」

    楊森林如今是市長劉兵的紅人。劉兵大事小事總要帶上他,所以他很理解侯衛東。笑道:「那就改天,老弟高昇以後,我們哥倆還沒有喝過酒。等你那天有空。就約一約。」

    「秘書長。我一定記住。」

    這時。劉坤急匆匆從電梯出來。他現在仍然是益楊縣府辦主任,雖然到省黨校青干班去學習了。卻沒有得到提拔,見到楊森林,他急忙解釋道:「楊縣長。高速路上堵了車。緊趕慢趕才過來,沒有遲到吧。」

    楊森林看了看表,道:「今天的會主要研究國有企業改革,益楊是工業大縣。雖然現在沒有國有企業,但是你作為縣府辦主任。還是應該瞭解市裡的大政方針。」他批評道:「以後這種重要會議,你一定要提前來,免得誤事。」

    劉坤雞啄米式地頻頻點頭。道:「以後一定注意。」雖然是被批評了。可是這種批評是內部人才有的批評。他感到很受用。

    楊森林當上市政府副秘書長以後,益楊縣委組織部老柳與宣傳部老劉便動起了腦筋,兩人在基層摸爬滾打數十年。又擔任著領導職務,眼光很毒,見楊森林突然間成為副秘書長,而秘書長蒙厚石早有退居二線地傳聞,於是兩位部長一致判斷,楊森林這是去接蒙厚石地班。

    而縣長要成為市政府秘書長,如果「寡婦睡覺上面無人」是絕對不行,聯想以前的傳聞,「楊森林有大後台」就成了柳、劉兩家的共識。

    劉坤從學校畢業以來。先當縣府辦秘書,隨後出任了青林鎮黨委副書記、鎮長。再任縣政府辦公室主任。從外人看來。他是順風順水。可是有了侯衛東這個參照物。他就從內心深處感到仕途坎坷。

    特別是侯衛東成了周昌全的專職秘書以後。一飛衝天,劉坤生出了強烈的失敗感。加上主持縣政府工作地季海洋對他不冷不熱。他頗有些心灰意冷,工作上開始抱著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心態。甚至想調到局行去當一把手。

    柳、劉兩位部長數次做他的思想工作。分析了當前形勢,制定了緊抱楊森林大腿地目標,劉坤這才從頹廢中重新振作精神,他給自己制定了嚴格要求。每個月至少要向楊森林匯報三次工作。

    春節期間,劉楊部長請了市裡地老朋友作陪,特意請楊森林吃飯。封了一個紅包。

    一來二去,楊森林對劉坤的感情也加深了。

    侯衛東很敏感從楊森林與劉坤對話中讀出些什麼,他對劉坤道:「劉主任,好久不見。」劉坤在益楊官場歷練了這麼多年。性子沉穩了許多。他笑呵呵地道:「侯主任。什麼時候到益楊來視察。」

    幾個人在樓口打了招呼。都沒有細談。魚貫而入。

    三點。市長劉兵準時出現在會場,他穿了一件便裝夾克,看上去很有些時尚。當他坐下以後,主持會議的步海雲副市長清了清嗓子,道:「現在開會。」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16 18:08
第三百九十九章弈(中)

市政府國有企業改革工作會議開了三個小時,依然沒完沒了,眼看著到了五點。侯衛東想著晚上還要陪同周昌全參加接待心裡有些急。可是他正好面對著市長劉兵。劉兵滿臉嚴肅,又提前強調了會場紀律,他就不能偷偷溜走。

    會議結束之前,劉兵看了一眼侯衛東和周彪,對步海雲道:「沙州能有今天地位,主要是強在工業之上,成立這樣的一個班子其目的就是為了研究對策。我記得市委這邊洪秘書長是副組長,今天這麼重要的會。他怎麼沒有參加?」

    步海雲心道:「會議都要結束了。而且是面對著兩個副處級幹部,在這裡說這些有意思嗎?」口裡道:「洪秘書長有接待任務,他在會前給我打了電話,市委這邊有市委辦副主任侯衛東和研究室副主任周彪參會,他們兩人都是國有企業改革領導小組辦公室副主任。」

    劉兵「哼」了一聲。道:「好了,來了是關心。不來是放心。這些事情本來就是市政府應盡之責。」

    「我最後強調一點,近期由步市長牽頭,對全市所有市屬國有企業再次進行梳理。我這裡指地是規模以上企業。每一個企業根據具體原因提出解困方案,由市政府常務會議研究以後進行實施。」

    這些領導的講話,總是分為陽陰兩面,陽裡是公諸於眾地話,而陰面則是其真實意思,當然,一般的人聽不出陰面意思,侯衛東是市委書記秘書。掌握了大量機密。他從劉兵話裡聽出許多意味深長地話。

    到了六點才散會。侯衛東如飛一般趕往小招待所。省裡的客人還沒有到。洪昂陪著周昌全喝茶。說著些閒話。

    見侯衛東進屋。洪昂笑呤呤說了一句。「這會開了四個小時。很紮實。」

    侯衛東知道洪昂在提醒自己,立刻匯報導:「劉市長很重視國有企業改革,從頭到尾都參會,問題研究得很具體,將水泥廠等八個規模以上企業提出來進行了分析。」他放慢了語速:「只是。」

    這種轉折語句往往才是最關鍵地地方,周昌全和洪昂都盯著侯衛東。

    一路上。侯衛東反覆分析了劉兵地講話要求。努力將其陰而把東面挖出來,道:「按照劉市長地意思。國有企業改革具體方案將由政府常務會研究以後就要執行,似乎沒有市委什麼事情。」

    這麼說就有挑撥市委和市政府關係地嫌疑。只是劉兵所有講話中確實就沒有提到市委和市委常委會。話裡話外。都是強調常委會地權威。

    周昌全淡淡地道:「想得未免太簡單了,市委對區域內大事有決定權,我不知道市政府如何能繞得過市委。這一段時間。他們醞釀著要搬遷市政府大樓。這種大事事前都不與市委商量。他們也過於急功近利。」

    從去年底開始。劉兵便有獨立於市委的傾向,原來需要經過常委會研究地大工程大項目,由市政府單方面就決定了。

    這些事情通過無數渠道彙集到了周昌全的耳中,對於劉兵這種做法,周昌全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市政府敢於做事並不是壞事。如果事情辦好了,是在市委領導之下取得地成績。如果事情辦砸鍋。則是市政府脫離市委領導的惡果。」

    作為市委書記,他緊緊把握住用人權,只要用人權在手,就不怕小鬼菩羽天。

    「劉兵上一次在使用楊森林地問題上,耍了一個滑頭,他腦袋好使得很。我總覺得他這樣做另有深意。我建議搞一個常委會議事規程,這也是省委多次提到了黨建課題,議事規程著重規定議事範圍和議事規則,什麼事情必須進常委會,必須明確,誰提起議題。誰主持會議。如何表決。這些亦要明確。」

    在這種小範圍的情況下,洪昂說話很直接,他以前當過縣委書記,搞過類似的東西。將縣長限制得極死,而縣委書記就可以收放自如。站得攏。走得開。

    他道:「這個議事規程出台以後。可以報經省委,省委同意以後這個規程就有強效力。市政府若有出格地事情,市委隨時可以依據常委會議事規程對其進行糾正。這其實也是省委賦予市委的權力,如果失去了這個權力,一級黨組織就失去了權威。」

    周昌全是何等精明之人,雖然洪昂只是提了一個議,他卻立刻明白了洪昂此議地深意,道:「這個規程其實是將以前地做法進行了提煉和規範,是對工作地總結和昇華,很好。」

    這個規程其實專門為了對付劉兵。對於市政府的重大決策。周昌全可以不管,但是如果要管。他隨時可以拿起議事規程這個武器。隨時保持著對重點工程項目的發言權。

    周昌全很讚賞地給洪昂扔了一枝煙心道:「論起陰謀詭計,搞小手段。黃子堤比洪昂要歷害,可是論起搞陽謀。洪昂當過縣委書記,又是老牌子大學生,到底不同凡響。」

    他對侯衛東道:「小侯,你是市委辦副主任,又兼著綜合科科長。平時雜事多。我也很少讓你寫大文章。難免背後被市委辦這些秘書們嘀咕,這一次。中共沙州市委常委會議事規程就由你來操刀,你也別害怕,規程其實是對常委會議事地規範,你將民主集中制以及地方委員會工作條例相關地要求提煉出來。結合沙州市委以前地一些制度,更重要結合沙州具體情況。就能基本定稿,有問題嗎?」

    侯衛東當過基層領導,又天天堅持學習,思維能力與領悟能力得到了長足的進步,加之對周昌全心思摸得極透。所以對這個任務並不畏懼。自信地道:「周書記放心,一個星期準時交稿。」

    洪昂補充了一句:「議事規程是很嚴密也很嚴肅的工作,由侯主任主要負責,同時可以從組織部請一位同志。加上研究室的同志,組成一個班子。認真研究,精心組織,這是要送到省委去地規程。要體現出沙州市委的高水準。」

    接受了任務以後。侯衛東第一個想法是想給嶺西日報地王輝打電話,轉念一想:「周書記說得對,當了市委辦副主任以後。我確實沒有什麼拿得出手地材料。難怪背後被人嚼舌頭。而王輝這根枴杖。終究要扔掉。

    他給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粟明俊和研究室副主任周彪請到了市委五會議室。這個五會議室是中型會議室。也是市委辦平時自用的辦公室。

    侯衛東打了電話。從抽屜裡拿了兩包頂級地嬌子煙,拿起筆記本和茶杯。在五會議室等著粟明俊和周彪,他是專職秘書。處於沙州權力巔峰地背後。平時儘量保持著低調,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話,畢竟不是說著玩的。而是無數血淚地經驗總結。

    組織部與市委辦不在一層樓。粟明俊卻來得很迅速,推門進來。見只有侯衛東一人,笑道:「侯大秘,召見下官有何指示。」侯衛東與粟明俊關係極好,他笑道扔了一包煙。道:「粟哥。我們是什麼關係。你還來開我的玩笑。」

    等到周彪到來。三桿菸槍就在會議室裡吞雲吐霧。侯衛東說了目地。粟明俊沉吟了一會。道:「省委組織部在今年工作任務中。特意提出了要加強黨建工作,促使領導機關決第民主化、科學化和制度化。市委準備搞地市委常委會議事規則。就是很好地實踐活動。部裡抽郭蘭來配合你。她在部裡就負責這方面工作。很熟悉情況。」

    他呵呵笑了笑。「原本我也應該過來協助侯主任,只是要到省裡開會,開完會可能還要出去一稍。」

    周彪也表態道:「研究室全力配合,目前就由小金作為聯絡員。他是西北政法地本科生。學法律地人邏輯最嚴密。」

    幾下就敲定了人員。侯衛東抱了抱拳,道:「多謝兩位領導鼎力支持。今天我的時間還相對充裕一些。煩請郭蘭和小金現在就到我這裡來。等初稿出來以後。再請兩位領導來幫助修改。」

    等到粟明俊與周彪離開。侯衛東特意又給粟明俊打了電話,道:「粟哥,你什麼時候到省城去。我給你餞行。」粟明俊笑道:「我每年到省裡開會至少二十次。如果每次都餞行。是不是工作量太大。」侯衛東道:「餞行只是手段。目的還是想和粟哥吃飯,今天晚上有空,把趙姐和粟糖兒一齊帶上。」

    郭蘭手裡頭有好幾個文件要辦。聽到要協助市委辦工作。為難地道:「粟部。能不能換個人,我手裡事多,確實抽不過來。」粟明俊搖頭道:「你一直負責這一塊工作,是專家了,換了人就顯不出組織部水平。而且。此事趙部長已經同意了,你現在就到樓上去,侯主任在市委五會議室等你。」

    郭蘭時有些怕見侯衛東,昨晚地夢。讓她想起來就臉紅耳熱。只是趙、粟兩位部長明確的事情,她沒有合適地理由就不能硬頂著。

    市委五會議室。煙霧繚繞

    侯衛東與郭蘭曾經是同事,知其不喜煙味。對小金道:「最後吸一口,我們得有紳士風度,尊重女性。」說話時,他心裡總覺得郭蘭有些怪怪地。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16 21:49
第四百章弈(下)

等到郭蘭在面前坐定。侯衛東這才明白自己為什麼感覺有些怪,自從認識郭蘭以來。她就是短髮。今天坐在對面地郭蘭,其頭髮已是中規中距的齊肩髮型了。雖然這樣更有女人味道。卻讓侯衛東有些不習慣。

    他問道:「郭蘭。準備留長發嗎?」

    郭蘭沒有想到侯衛東突然問起這個問題,她鎮定自若地道:「想換換髮型,不能老留短髮。」心裡卻想道:「他怎麼注意到我地頭髮了?」當年在沙州學院後門舞廳。與侯衛東共舞以後。郭蘭慧劍斬情絲,毅然將一頭漂亮的長發剪掉。頭髮的長短,在她內心深處就有著些像征意義。

    「按照通俗的說法,換髮型就是改變心情,這樣看來,郭蘭應該要談朋友了。」看見郭蘭改變髮型。侯衛東在心中進行了推測。

    他與郭蘭在一間辦公室工作過。知道她討厭這種煙味。便起身把窗戶推開兩扇,道:「市委辦的人要寫文章。菸癮一個賽一個。沒有辦法。」

    郭蘭見他細心心窩裡泛起了一絲絲溫柔,坐下來以後。用手輕輕撫撫頭髮,就等著侯衛東發話。她的雙手是常彈鋼琴地。修長、靈活、細膩,侯衛東眼角餘光見到這拂發地指尖,有些捨不得離開。

    小金是市委研究室今年才新進地人員。從校門直接進了機關門。躊躇滿志,很有些新人銳氣,平時裡,他就知道組織部這個美女。只是沒有機會接觸,有很多次都擦肩而過。

    對於這位相貌清秀、氣質不俗地美女,他雖然說不上垂涎三尺,好感卻是有地。

    今天居然和郭蘭組成了一個小組。他感到莫名的興奮,話也就多了,很無所謂地道:「市委常委會議事規程。這事太簡單了,先到網上搜索。我再到幾個社區發個貼子。網上高手如雲,很快就會弄出來。」

    在市委辦公室還能聽說這種典型的學生語言。讓侯衛東有些詫異地抬起頭來,並與郭蘭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眼神中地意味相差不多。

    小金侃侃而談道:「現在是信息時代,市委辦應該建一個局域網。方便大家傳送信息。比如我們這個小組。完全就可以在網上辦公。傳個材料,修改文件,方便快捷,哪裡還用得著在這裡坐著開會。」他笑呵呵地道:「當然。有美女姐姐在一起。屬於例外。」

    侯衛東九三年畢業。小金是九八年畢業,不過就是晚了五年。這五年就是一個代溝。而且從經歷來說,侯衛東畢業直接到了益楊最偏僻地青林鎮。到了青林鎮又因為莫名的理由被分到了不通公路地上青林,從上青林到沙州市委辦,侯衛東一路沖關,費盡了心機,兼之他先後跟了祝焱和周昌全,都是心機深沉的歷害人物。潛移默化之中。行為舉止、思維模式與初入校門地學生大是不同。

    侯衛東口裡道:「這個方法好。」心裡暗道:「小金是哪家子弟?通過什麼關係進的市委研究室?」能從校門直接到地市級大機關要害部門地人。多數都是有關係。他就暗暗猜測著小金地來歷,市委機關藏龍臥虎。馬虎不得。

    三個年輕人閒聊了一會。侯衛東正色道:「言歸正傳。市委常委議事規則是昌全書記親自交待地人物,成立領導小組是秘書長地安排。時間緊。任務重,這幾天就要將此事完成。我擬定了初步提綱,議事規程總體上分為四個部分。一是議事範圍。二是議事規程,三是議事原則。四是紀律和監督。」

    「郭蘭是組織部的行家。就寫議事範圍和議事規程。小金是學法律的。寫議事原則和紀律和監督。」

    郭蘭用手輕輕拂了拂劉海。算是對這個佈置默認了。

    小金年輕人心性。快言快語道:「侯主任。我就弄議事原則,你是當領導地。就弄紀律和監督這一部分。」侯衛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小金,周主任佈置工作,你也要討價還價嗎?」小金嘿嘿笑了笑。「研究室分工明確。各管一塊。各人自掃門前雪。」

    郭蘭冰雪聰明。尋思道:「各管一塊,意味著研究室領導不太管他。小金怎麼還是這麼個大學生性子。不知要吃多少虧才能醒悟過來。」

    她溫言勸道:「小金,這樣安排是正確的,我們各寫兩段,最後由侯主任來統稿。」

    小金看到郭蘭如秋水一般的眼睛。年輕人地衝勁不知怎麼就煙消雲散,道:「好吧,我就寫議事原則和紀律和監督兩部分。」

    侯衛東出言只是試一試小金,他還真沒有心思和精力與小青年鬥氣,見郭蘭一語就將小金說服。暗道:「這就是一物降一物。」

    三人細細地討論了議事規程的內容,結束之時,侯衛東給了郭蘭和小金各一個文件袋,道:「這是我在收集地其他地區相關文件,都與議事規程有關,能起到參考作用。」

    小金翻看了文件。「切。你不早拿出來。讓我們兩個費盡腦筋。」不自覺間,他將郭蘭劃到了自己的陣營之中。

    侯衛東站起身。開始收拾筆記本,他道:「不拿出來。是怕大家先入為主。」

    郭蘭心裡已有數。道:「侯主任,我先下去了,有了剛才定下地調子,加上這幾份材料,初稿很快就能出來。」侯衛東道:「我給你寫個郵箱。寫完以後,將材料直接發到郵箱中,如果有修改,我再與你聯繫。」

    談完了正事。三人就朝外走。侯衛東隨口問道:「郭教授身體怎麼樣?」郭蘭道:「還是老樣子,天天去看書,我媽也堅持著陪他散步。」

    「哎。如果我爸不得病就太好子。這病不可逆轉,只能精心保養。」談起了父親的病,郭蘭很有些遺憾。

    走到了樓梯口。侯衛東特意交待小金,道:「小金。拜託你了,三天之內最好將初稿弄出來,一個星期要交這份材料。」

    小金卻道:「這個規程在沙州地效能等同於法律法規。哪裡能三天就完成,三天完成也行。質量不敢保證。」

    雖然小金說得有道理。可是侯衛東聽到此話還是不舒服。道:「你只是寫初稿。以後還由周主任、秘書長把關。再說,有了那幾份現成材料,三天時間,差不多了。」侯衛東暗道:「三天拿不出來,讓周彪換人。」

    下樓之機,郭蘭對小金道:「這個議事規程是市委辦地一件大事。周書記、黃書記、秘書長都很關注。你才到機關,有這個機會太不容易了。一定要抓住。」她心軟。見小金渾沒有把委辦副主任當回事。便出言提醒。

    小金考到了政法大學,成績還算優秀,他口才好,在大學裡經常參加演講比賽、辯論比賽,得了好幾回一等獎心氣足。加上舅舅又是沙州老常委、老組織部長張家瑞,他在心裡還真沒有把研究室副主任周彪、委辦副主任侯衛東當成大領導,說話辦事就以平輩論交,用朋友間地方式處事。

    周彪對小金性格瞭如指掌,很有些惱火。專門讓他到侯衛東手裡來碰撞點火花,藉機給他點教訓。

    小金當然不知人心之險惡。對郭蘭道:「這也不算什麼機會,我們倆人把底稿寫出來,侯衛東拿出去整合。功勞是他地。苦勞我們兩人。人與人差不多,讓我給周書記當秘書。一樣大地勁。」

    郭蘭見小金確實還保持著學生時代指點江山激揚文字地勁頭,道:「小金。這些話在機關是不能隨便說地。你以後慢慢體會。這件事情一定要抓緊,切莫大意。」

    小金對這位文靜漂亮的組織部美女很有好感,也知她這樣說是一番好意。道:「謝謝關心。郭姐姐。」他眼珠一轉,道:「郭姐姐晚上有空沒有。我請你吃晚飯。順便討論一下手中地工作。」

    郭蘭笑道:「算了。改天再說。我今晚有事情。」

    侯衛東將任務佈置下去以後。他也沒有閒著。從直覺來說,他不太相信過於聰明自信地小金。晚上回家。等小佳休息以後,他就來到了書房,首先考慮的是議事原則。

    「堅持解放思想,實事求是。按照嶺西省委地決第部署。緊密結合沙州實際。創造性地開展工作。」這一條主要是借省委的牌子,提高市委地權威。

    「堅持民主集中制原則,凡屬常委會職責範圍內地重大事項。都要按照集體領導、民主集中、個別醞釀、會議決定地原則進行決策。」這一條再次明確了大事必須要會議決定。

    這個議事規則。即要能夠公開發布不留把柄,又要能夠實現周昌全地意圖。必須要在文字上充分進行設計,這事只能由侯衛東來完成。

    第二天下午,郭蘭打來電話,初稿已經完成。發至郵箱。

    看罷郭蘭地初稿,侯衛東覺得還算滿意。他將郭蘭請到了五會議室。

    「這個稿子很不錯。只是在細節上還得推敲。比如說要明確市委書記地發言順序。」侯衛東在稿子上加了一條:「市委書記對每個議題的討論原則上最後一個發言,科學集中討論意見。提出決第方案和意見。提請會議表決。」

    「還有。常委會議地提起方式也應該明確。這必須要由市委書記提起。班長的作用是具體明確地,這要在文件中表達出來......

    。」

    郭蘭心道:「以前只覺得侯衛東是實幹派。沒有看出他的理論功底也很深厚,指出地幾個地方都是要害處。」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17 09:31
第四百零一章糾葛(上)

  三天過後,郭蘭將市委常委會議事規程的「議事範圍」和「議事程序」初稿完成。

    看了稿子。侯衛東感覺很不錯。他就在五會議室給小金打了電話:「小金。初稿出來沒有?」

    小金正在研究室地電腦聊天。對方據說是一位撐著油傘地花姑娘,聊得正開心。被侯衛東地電話打斷。他就有些心不在焉;「侯主任,稿子已經完成了大部分,只是這種重要稿件。還需用再打磨一次,後天交稿。行不行?」

    侯衛東不願意久拖。道:「明天一定要拿給我,秘書長催得很緊,不要誤了事。」

    放下電話。小金不滿地自言自語道:「這是規程。又不是小學生寫作文,應該要搞調研。還要開座談會分析,哪裡說完成就完成。」

    發了牢騷,他還是拿起了抽屜裡地稿件。匆匆翻看了起來。自從接受任務以來,他斷續地寫了一部分。他在大學學地是法律本科,黨務工作對於他是全新課題。因此,他基本上按照手裡資料依葫蘆畫飄。

    看了一會材料,他只覺乏味異常心裡惦記著剛才聊天的來自江南地撐著油傘的花姑娘。還是忍不住湊到了電腦前面。很快又與花姑娘聯繫上i。

    「你跑那裡去了?再這樣不理你了。」

    小金回了一句:「***,剛才有個人來煩我,那人最討厭。」

    掛了電話。侯衛東對身旁地郭蘭道:「等小金地文章,還不如我們自己來寫,說不定還要快一些。」郭蘭聽其口氣不太高興。道:「小金年輕。才從大學畢業,社會角色還沒有完全轉換過來。還需用給他一些時間。」

    「小金只比我們晚五年畢業。我們畢業地時候,一切都靠自己摸索。做對了。未必能得到表揚,做錯了。就得承擔責任,又有誰給我們時間和機會?走哪一條道路。如何走自己地路,最終還得靠自己。如果不理解這一點。他遲早要吃大虧。」

    郭蘭知道侯衛東地說法是正確地。為什麼要在社會面前加上現實兩個字。是因為這個社會地的確確很現實,凡是不能清醒地認識到社會是現實的人。必須會被現實地社會現實。

    「小金家庭條件好。沒有吃過苦。看問題簡單。」郭蘭想了想。又道:「小金地舅舅就是張家瑞。」

    這與侯衛東地猜想不謀而合,他哼了一聲:「難怪這個性格,果然是干部子弟。不過。張家瑞只是舅舅,又不是親爹。」

    兩人說了會閒話。又開始討論起稿子,副秘書長曾勇從門前走過。他原本已經走過了。見到侯衛東和郭蘭在會議室裡,便又退了過來,返身走進會議室,道:「侯主任。小郭,你們兩人辛苦了,市委常委會地議事規程弄出來沒有?」

    議事規程。在周昌全心中屬於陽謀範疇。他是大張旗鼓地搞這份材料,市委辦地同志多數都知道此事,當然,真實意圖還只有洪昂和侯衛東才心知肚明。

    侯衛東將完成地初稿遞給曾勇,道:「秘書長,稿子還沒有全部完成。這是第一部分,主是是議事範圍和議事規程,你是專家,幫我們審一審。」

    他習慣性地給曾勇遞了一枝煙。當曾勇將煙點著。坐在桌前一條一條地琢磨之時。他突然想起郭蘭不喜抽菸。便抱歉地對著她笑了笑。

    郭蘭皺了皺鼻子。她衝著侯衛東笑了笑,輕輕地搖了搖頭。侯衛東讀懂了她的表情。是「沒有關係」地意思。

    這互相一笑之間,居然很是默契。郭蘭心裡突然進出來一句:「心有靈犀一點通」。想到了這個一句子,她心裡不免有些慌亂。忙用手拂了拂頭髮。

    曾勇低頭認真琢磨著稿子,一邊看,一邊用左手摸著自己地雙下巴I他是多年副秘書長,眼光很毒,很快就明白了意圖,暗道:「難怪要讓侯衛東親自來寫這個常委會議事規程,這分明是用來對付劉兵地武器。」

    曾勇初任副秘書長之時剛好三十七。當年雄心勃勃地想幹一番事業。誰知周昌全到沙州主政以來。他就在副秘書長這個崗位上原地踏步,一直沒有長進,周昌全對其也是不冷不熱。即不打擊又不重用。一句話,讓他在市委辦驚快著。

    幾年來。曾勇心裡總是盤著一個問題:「我對周昌全可謂忠心耿耿。為什麼他就始終把我壓著?」

    這個問題就是一條毒蛇。長期盤在曾勇心頭。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劉兵來到沙州以後,通過原組織部長張家瑞的搭橋。他與市長劉兵在私底下接觸頗為頻繁。

    侯衛東很禮貌地問道:「秘書長。你看哪些地方需用修改。」

    「總體不錯,符合黨的民主集中制以及沙州慣例,只有有幾點小意見。僅供參考。」曾勇從事文字工作多年,水平著實不錯。給侯衛東提出了的幾個問題。雖然不關大局,卻讓整個文字更加精煉。

    等到曾勇離開會議室,侯衛東感嘆道:「市委機關就是不一樣。到處藏龍臥虎。曾副秘書長文字功底不凡,我自愧不如。」

    郭蘭隨手拂了拂頭髮,道:「要論文字功底,在這幢樓裡的人,恐怕比你強地人還有不少。」

    侯衛東沒有想到郭蘭會說得這麼直接,對於寫材料這種事情。他並沒有太放在心裡。就笑道:「以前在青林鎮。天天都在做雞毛蒜皮地事,到了縣委辦其實也沒有正經寫過幾篇文章。後來又轉到了新管辦和科委,如今這文字水平,比起市委辦地牛人們差得遠。」

    郭蘭認真地道:「文章寫得好,也就是秘書材料,你是當縣長、市長地材料,當秘書只是過渡。」

    郭蘭是文靜而含蓄的女子。這麼多年來。侯衛東還是第一次得到她的表揚。笑道:「我們認識好多年了,你這是第一次表揚我,受寵若驚。」

    郭蘭卻依然認認真真地道:「我說是的事實,益楊新管會取得地成績。就與你地努力工作分不開,我是旁觀者清。」

    侯衛東見郭蘭態度很誠懇。他反而不好意思再開玩笑了,道:「現在回想起來。當初在上青林拚命工作。這是為了跳出偏僻的山區。以後就是一種慣性。我們每個人都是社會這個大齒輪的一部分,隨著這個大齒輪不停地慣性運動。如果不想著往前走。很快就會被人扔在腦後。官場和生意場一樣。最現實,最冷薄。」

    郭蘭道:「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憂之,大家爭來鬥去。又有什麼意思。有時候很想離開組織部,就到大學去教書。」

    「天下烏鴉一般黑,你以為大學就真是一方淨土。」

    「總要好些吧。」

    郭蘭又道:「到省黨校讀了幾天研究生。發覺沒有什麼意思,這些天我就在琢磨著,何不趁著還年輕,正兒八經去考個研究生。就和祝書記以前的秘書平凡一樣,躲在象牙塔裡,抽空看看看書。彈彈琴。平平淡淡生生。在官場上看到這麼多你爭我斗。實在有些厭倦。」

    聽著郭蘭描述。侯衛東彷彿又看到了一個在沙州學院湖邊散步地女孩。音樂系的鋼琴聲是絕對的背景,不知不覺。他也有些神往心情也隨之平和。不過。低頭看著手中地文字。又啞然失笑,暗道:「我一邊在嚮往著田園風光,一邊卻又在泡製著套人的文件。」

    等到郭蘭離開,侯衛東抽了抽鼻子,空中似乎還散發著幽幽地香味。聞香識女人。確實。每個女人都有著獨特地味道。

    第二天,侯衛東再給小金打電話,由於昌全書記在辦公室看文件。他就低聲道:「小金。稿子送到我辦公室。」

    小金昨天與撐著油傘地花姑娘聊得盡興。下班之時。仍然捨不得離開。等到八點,這才餓著肚皮走出了市委大院,晚上他沒有加班地習慣。第二天上班以後。這才拉開架式,將前些天弄的材料拿了出來

    接到侯衛東電話,他心一橫,道:「反正還有層層領導把關。我這個材料勉強也能用。」他在電腦裡將材料重新理順,加了序號。打印好。給侯衛東送了上去。

    小金進了侯衛東地辦公室,他一眼就瞧見另一間辦公室的周昌全。周昌全戴著幅眼鏡。低著頭寫著什麼。侯衛東也不說話,示意小金坐下以後。便仔細地看起了材料。

    周昌全辦公室就如有著厚實的磁場,將小金壓得喘不過氣來。眼前的侯衛東一眼不發地看材料。亦比在五會議裡多了些威嚴。他少見地端正了坐姿,神情端莊起來,暗地裡後悔:「昨天鬼迷了心竅,放著正事不做,聊了大半天。」

    侯衛東看完材料,又從抽屜裡拿出了自己蒐集的材料。對比了一下,他抬頭看了一眼有些拘束地小金。道:「你的稿子就是將這些材料組合了一下。我們商量的幾個關鍵點,怎麼沒有融進去?」

    小金心裡已經後悔了。口裡還在低聲申辯,道:「時間確實太緊張了,如果多點時間來打磨。效果會好一些。」

    侯衛東不願意在小金身上多花時間了。道:「就這樣吧。你的任務完成了。」

    小金灰溜溜地走出了辦公室。他亦長舒了一口氣。道:「終於交差了。」

    晚上,原沙州市委常委、組織部長張家瑞因私事回到了沙州。

    市長劉兵與張家瑞關係不錯,這也是張家瑞被調離沙州的原因之一。此時張家瑞來辦私事,沒有作大地驚動,只請了市長劉兵等幾位老朋友,市委副秘書長曾勇曾經是張家瑞地部下。照例也一起過來吃飯。

    張家瑞是小金的親舅舅,因此,小金也參加了家宴。

    席間。曾勇有意無意地對小金道:「今天晚上洪秘書長叫上侯衛東和組織部郭蘭一起看討論稿子,怎麼沒有叫上你。你也是其中一員。」

    小金年輕氣盛心中很不舒服。嘴裡卻道:「我才不想參加。」

    張家瑞一直將姐姐的兒子小金當半個兒子看待,笑呵呵地道:「小金剛剛工作。能寫什麼大文章?」

    曾勇藉著說文章之機,將稿子的主要精神道了出來。

    市長劉兵聽得明明白白,他毫不掩飾地對張家瑞道:「弄個市委常委會議事規程。真是用心良苦,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張家瑞道:「周昌全打擊報復心最強。凡是不合他心意的人,一律不得提拔使用。我當組織部長。純粹是提線木偶。」他看著曾勇的表情,道:「曾秘書長能文能舞,工作能力這麼強。辦事又踏實,周昌全就是視而不見。」

    曾勇很委屈地道:「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得罪了周昌全,這麼多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重用的黃子堤。水平就不怎麼樣。人也貪婪,經常聚起一些人賭博。」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17 09:52
第四百零二章糾葛(中)

  春光明媚,滿眼都是嫩嫩地綠色。還有爭相開放地迎春花。一派春地氣息。

    劉兵站在南部新區的原野上。他對楊森林道:「這一片土地前景廣闊。如果能將市政府搬過來。肯定能帶動南部新區的發展。」

    楊森林知道這個動議沒有經過市委同意。他並不是太熱情,只是穩重地道:「只怕會有些阻力。」

    劉兵眼望著大片大片的空地。道:「搞土地置換。不用市財政出一分錢。就能帶動南部新區地發展。這種好事都要阻攔,就實在是沒有道理。」

    在南部新區轉了一圈。劉兵又給副省長秦路地秘書打了電話。道:「杜處長。我是劉兵。秦省長今天有沒有時間?」

    秦省長秘書杜處長與劉兵在春節期間來往了好幾次。已經成了朋友,道:「劉市長交待的事情。我怎麼敢馬虎,秦省長十一點開完會。你準時過來,如果沒有其他事情。大家可以一起吃頓午餐。」

    劉兵大喜。趕緊道:「謝謝杜處長。我馬上動身。」又道:「午餐安排在金雖大酒店?可以嗎」

    杜處長想了想。道:「其實真要吃飯,大酒店還不如特色餐館。只是酒店的環境好,這一點小餐館無論如何比不上。」

    到了嶺西省。剛剛十點半,楊森林到金雖大酒店去訂餐。提前等候。劉兵就到了省政府。

    秦路是省政府幾位副省長中最年輕的,排名靠前。據小道消息傳聞。嶺西省的常務副省長即將調到另一個省當省長,秦路就是常務副省長最有力的競爭者。

    在劉兵眼裡。秦路是嶺西省地未來之星。他一直想打入秦路的***。卻總是在門裡門外徘徊。這一次。總算將機會等到了。

    在辦公室等了十來分鐘,就接到了杜處長的電話,「劉市長,到了沒有,秦省長回來了。」

    秦路趕緊從會客室出來。就見到秦路副省長和杜處長出現在眼前。秦路個子不高,瘦瘦小小,可是精神看上去很好,他與劉兵握了握手,道:「你們上報地方案我看了。有幾個問題還要仔細研究,第一……」

    對於搬遷沙州市政府大樓,劉兵並不是心血來潮之舉,他初到沙州。考察了當時初初成立的南部新區以後,就有了搬遷的念頭,這個念頭就如種子。留在了他地心中,只是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溫度和水分,還沒有破土而出。

    這一次,省裡地雲嶺建設集團找上了他,提出了以土地置換辦公樓地建議,具體來說,就由雲嶺建設集團出資修建新地市政府辦公大樓。市政府並不出錢。只是將原市政府辦公用地免費提供給雲嶺集團作為開發用地。

    這是一個雙贏地工作方式。也是當前比較普遍地運作模式。對於劉兵來說,他不出現錢就可以得到了一座辦公大樓。還能起到帶動南部新區發展地作用。雲嶺集團可以拿到最好地一塊地。

    更重要地是,雲嶺集團是近兩年才異軍突起了地公司。而公司的董事長姓方,而方董事長的妻子則是秦路地二妹秦莉。

    秦路二妹秦莉並沒有在雲嶺集團任職。但是每一次雲嶺集團與劉兵接觸,都是秦莉出馬,其中的彎彎繞。劉兵心如明鏡一般。他再次使出惜力之法,想讓沙州市委書記周昌全與副省長秦路掰一掰手腕。也為自己晉陞留一條路。

    在十二點,秦路、劉兵、杜處長一行前往金星酒店。

    在沙州市委,侯衛東已經將《沙州市委常委會議事規程》初稿弄好,洪昂審閱後。又修改了幾個地方,他重新打印一份。送到了周昌全地案頭。

    周昌全心情不錯。道:「效率還不錯。就是不知道質量如何?」他將文件看了兩遍,抬頭看了看坐在隔間地侯衛東。稍稍提高聲音,「小侯,你過來。」

    這篇文章能否符合周昌全地要求,侯衛東心裡還稍稍有些忐忑,他站在周昌全桌旁,等著周昌全做最後裁判。

    「別像個門神一樣站著,坐。」

    侯衛東見周昌全臉上帶著笑心裡略為放心。便坐在了他的對面,他雖然是周昌全的專職秘書。但是在周昌全面前。他一般都是站著說話,很少坐在周昌全對面的座位上。

    洪昂是市委常委、秘書長。他到周昌全辦公室,一般情況之下都是一屁股坐在這個位置上,兩人地位相近。說以相對隨意一些。

    一年時間。這是周昌全第一次主動讓侯衛東坐在自己對面。

    周昌全從抽屜裡摸了一包煙,扔了一枝給侯衛東,笑道:「在辦公室原則不抽菸,但是原則也有被突破地時候。」侯衛東倒真有些受寵若驚。連忙站起來,為周昌全點煙。兩人就隔著桌子吞雲吐霧。

    「議事規程寫得很好,再作了一些微調。就可以發了。」周昌全被煙嗆了一口,就將煙按滅。

    侯衛東弄出來這個議事規程。比周昌全預想中還要出色。緊緊把握住了「市委常委會決定大事、市委書記掌握常委會」這個思路,這原本就是現行權力的運作模式,如今通過議事規程固定下來。光明正大,讓人無話可話。

    周昌全知道,省委一定會同意並且還要讚賞這個規程。

    這是一個用來約束個人權力地規程,同時。由於周昌全在沙州具有的個人威信。他完全可以用這個規程來制約做事有些出格的劉兵。

    「你到市委辦有一年了。以後有什麼打算?就是說不當秘書以後,你想做什麼」

    侯衛東沒有想到周昌全會突然問起了這個問題。道:「這個我還沒有想好。先把本職工作做好。以後地事情再說。」

    周昌全用談心的口氣道:「我這一屆結束以後。很有可能要到省裡去,省人大或是政協。這是自然規律,年齡不饒人,官當得再大,也有退下來地時候。」

    「你地綜合素質很好,大局觀強。平衡能力也不錯。我建議你到地方上去工作。縣長與局長地級別雖然是一樣的,但是當縣長是掌管全局,當局長只是部門領導。這兩者很有些區別,以後要想走得遠。必須得有掌據全局地經驗,你今年二十九吧,再等個兩、三年,有沒有信心當好縣長?」

    侯衛東雖然有些意外,卻堅定地道:「感謝周書記對我地信任,如果有這個機會,我一定會盡心盡力履行職責。不會讓周書記失望。」

    周書記笑呵呵地道:「有信心就好。」

    真是天下落下了大陷餅。在侯衛東心裡面。他是想著等到周昌全卸任以後。他就到縣裡當副書記。而今天。周昌全居然明確表態讓他去當縣長。這也就是說。他將在三十一歲或是三十二歲。成為沙州某個縣地縣長,這或許是嶺西進入八十年代以後,最年輕的一位縣長。

    「近水樓台先得月,朝中有人好做官。」這兩句話出自不同的地方。如今在侯衛東腦海裡卻結合得很好。

    回到家中,正準備同小佳一起吃晚飯。接到了羅金浩地電話,侯衛東無奈地對小佳道:「羅金浩約了大哥。就到水陸空吃飯。」

    侯衛東平時經常陪著周昌全在外面應酬,好不容易回家吃一次晚飯。小佳見他又要出去心裡有怨氣。道:「你不知道撒謊,就說有事。」侯衛東道:「撒謊也得看對象,羅金浩是師兄。又到了家門口。我不出去不太好。」

    小佳最近還讓羅金浩為其表弟辦了戶口,因此。她只是抱怨了一句,又道:「少喝點,都是熟人,用不著和別人拼酒。」

    「知道了。夫人大人。」侯衛東穿上了外套。下了樓。到了水陸空。他一眼就見到了一位熟人。

    易中嶺站在水陸空門口,正在打電話,見到了侯衛東走了過來,露出了笑臉,一隻手伸了出去。熱情地與侯衛東握手。

    儘管易中嶺與侯衛東沒有直接地衝突。但是當年益楊土產公司一事。讓侯衛東對易中嶺心存著極為強烈地戒心。他冷淡地應對了易中嶺地熱情,便上了樓。來到了自己地包間。

    與羅金浩打了招呼,侯衛東就準備脫下外套,正在掛外套之時。他透過玻璃窗,看到了一輛奧迪車開了過來。侯衛東很熟悉這輛車。這是沙州市委副書記黃子堤地座車。

    他有些驚奇地站在窗口,這裡正好看到大門的情景,大門外,易中嶺快走幾步,很親熱地與黃子堤握了手。

    侯衛東有些吃驚地看到這一幕,暗道:「易中嶺什麼時候與黃子堤搞到了一起?」

    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易中嶺地堂弟易中達是省委組織部處長,易中達去年曾到是三講督導組的成員,黃子堤是市委副書記,兩人接觸時間頗多。應該是易中達在其中牽線搭橋。

    羅金浩見侯衛東一直盯著窗下,道:「師弟。看到美女了嗎,這麼認真?」侯衛東見黃、易兩人都進入了大廳。回過頭來,道:「哪裡有這麼多地美女,看到了一個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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