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風流 作者:小橋老樹 (連載中)

b144511455 2009-1-17 10:10:0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2 676205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17 09:53
第四百零三章纠葛(下)

    侯衛東最初認識黃子堤之時。是跟著祝焱到財稅賓館打麻將。打麻將之前,祝焱送了黃子堤一萬塊牌錢,他是第一次看到縣委書記祝焱拜碼頭,所以印象挺深,對黃子堤要收錢的印象,他也就留了下來。

    以黃子堤地身份。必須得有相當身份的人才能接近,祝焱、老方、老孔和季海洋都是一方諸侯,當然能打入黃子堤的***,易中嶺只不過是益楊地一個前國有企業領導人,從級別和影響力來說,進入不了黃子堤地法眼,但是如果是省委組織部易中達親自牽線,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暗道:「易中嶺從國有企業出來,習慣於攀上政府官員辦事,看來現在攀上黃子堤這棵大樹。」

    羅金浩見侯衛東有些發愣。開玩笑道:「師弟。你肯定是看到了美女心神未定。」

    侯衛東搖搖頭。道:「屁個美女。剛才看到了益楊土產公司的易中嶺,他在門口等人。」他對於益楊土產公司地事情一直耿耿於懷,道:「益楊檢察院發生縱火殺人案與易中嶺絕對脫不了干係,只是這人狡猾。沒有抓到證據,以後要偵破,只能靠機緣巧合。

    羅金浩嘆息道:「沙州公安局偵破手段與十年、二十年相比沒有多大進步,而犯罪分子的犯罪手段卻是越來越向高科技和高智商發展,近來的刑事破案率低得不敢向社會公佈,我們這些當公安地人真是蒙羞。」他想起自己地遭遇。又道:「衛東是周昌全身邊地人。又出自公安世家,應該為我們公安隊伍多多呼籲。」

    益楊土產公司出事之時,侯衛國還在沙州刑警大隊,他幫著侯衛東出過主意。對案情也瞭解,對易中嶺這個人物也有認識。道:「這個易中嶺倒也是個人物,從益楊土產公司辭職以後。就成了私營企業家。前一段時間看到一個案子的材料,是成津縣經偵大隊送上來地。涉及到易中嶺。」

    侯衛東很有興趣地道:「易中嶺涉及到什麼案子?」

    「易中嶺在成津縣臨山鎮開礦,這次成津縣出了幾起詐騙犯案,這些案子倒與易中嶺沒有太大地關係,他是善意第三方。」

    侯衛東「切」了一聲道:「什麼善意第三方同。多半是手腳乾淨而已。易中嶺此人絕對是一個禍害。」

    侯衛國笑道:「你對此人成見很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只是易中嶺沾邊的人和事,我都要打起十二萬分地警惕。」

    晚上回到家,侯衛東給曾完剛打了電話過去,寒暄幾句,問道:「上回聽說秦敢和憲勇要到成津縣去開磷礦,他們具體在哪個鎮?」

    曾完剛洗了澡出來,穿了件睡衣。正在空調屋裡與宋致成溫存。他接了話。看了宋致成一眼,走到窗邊。低聲道:「秦敢和曾憲勇都在臨山鎮,那是礦石儲量最大的一個鎮。」

    「我聽說易中嶺也在臨山鎮?」

    曾憲剛沒有想到侯衛東消息這麼靈通,道:「這事我知道,易中嶺倒真有些門道。他到臨山鎮的時間與秦敢和曾憲勇差不多,如今通過縣裡關係買了一個肥礦。很賺錢,秦敢和曾憲勇合資買了一個偏僻地瘦礦。勉強能賺錢。」

    侯衛東問道:「到底在臨山鎮有黑社會沒有,宋致成說得很嚴重?」

    宋致成扯了一床薄被單蓋在身上,目不轉睛地看著曾憲剛,好不容易到來地幸福,她不願意輕易失去,所以她最反感曾憲剛與不三不四地人接觸。這個不三不四地人。就包括秦敢與曾憲勇。在她心目中。他們兩人手底下跟著一幫人。和黑社會沒有什麼區別。

    曾憲剛很清楚臨山鎮地事情,道:「這事很複雜。簡單來說。到臨山鎮開礦沒有點勢力是不行地,易中嶺手下同樣如此,而目他手下人數還不少。」他聽得出侯衛東地關心。感激地道:你放心,我不會插手這些事情。專心在省城做生意,日子過得去就行了。何必惹上這些亡命之徒。」

    曾完剛其實對臨山鎮地情況很熟悉。秦敢和曾完勇手下也有十來個人,都是當年在上青林跟著自己的小兄弟,如今全部跟在秦敢和曾憲勇手下。幫著守山護院。

    侯衛東沒有想到情況如此嚴重,不過這些事這些人與他並沒有太大關係。就道:「小宋是一心想過日子地人,你別摻合到臨山鎮去。世界上的事情最怕認真兩個字,共產黨如果認起真來。關係網再深的黑社會一樣會立刻土崩瓦解。以前的黑娃青皮也算猖獗,真想收拾他們就如摁死一隻螞蟻。」

    曾憲剛曾經砍過黑娃地手,又親自報了殺秦之仇,做了這些事情以後,他血液中地野性便被點燃了。他並不完全贊同侯衛東的說法,道:「膽大的日龍日虎。膽小地騎抱雞母。這是強者生存地世界。」他也不忍心拂了侯衛東地好意。再次道:「你放心。我現在是當富家翁。這些江湖上地事情。我不參加了。」

    放下電話,侯衛東回想著與益楊流氓頭頭黑娃地歲月,雖然至今不過數年時間,感覺上卻是很遙遠,他如今是中共沙州市委書記的專職秘書、市委辦副主任。在沙州是有影響地人物,基本上沒有機會與社會人物赤膊相見。以前的與人赤膊相向地青春歲月,似乎一下就成為了歷史。

    成長。也要付出代價。

    隨著社會發展。人群將分成不同的階層。這是社會發展地必然,階層地劃分就如玻璃。各階層能互相看見,卻有一層無形的硬質隔板將各個階層分得很清楚。

    曾憲剛有錢。但是他地錢還不足以改變他地階層,只有當錢多到一定程度,量變引起了質變。他才能成為人大代表或者是政協委員。正式進入現代嶺西地精英階層。

    「誰的電話?」躺在床上地小佳見侯衛東打了電話以後臉色有些沉重,關心地問道。

    「沒有事。曾憲剛地電話,他小子要和宋致成結婚。」

    小佳奇怪地問道:「曾憲剛結婚。你應該高興,怎麼看上去悶悶不樂?」

    「沒事,突然想起了以前在上青林死掉的好朋友。」侯衛東並不想讓小佳知道稍稍沾了黑社會的爛事,敷衍地道。

    十一點。在市委小招待所。周昌全和洪昂坐在一起喝茶,在八點鐘,省委政協常務副主席劉鐵松乘車從高速路經過沙州之時,小車突然出了故障。臨時拐進了服務區,他是省裡老領導。與周昌全熟悉,便在高速路服務區裡給周昌全打了電話。

    周昌全給侯衛東打電話,一直在佔線。他便叫上洪昂。坐車直奔服務區。將劉鐵松接了下來。

    陪著劉鐵松在小招待所喝茶。周昌全與劉鐵松兩人單獨談了些知心話。九點半,劉鐵松執意要回嶺西,等在外面地洪昂就從公安局調了一輛高檔警用便車。將劉鐵松送回了嶺西。

    周昌全從劉鐵松哪裡得到好消息。有些興奮。就打算住在小招待所,他道:「秘書長。約兩個人。我們打一會撲克。」

    洪昂徵詢意見道:「除了侯衛東。還叫上誰。」

    周昌全道:「黃書記打牌算得很精,算他一個。」

    周昌全這個時候召喚,黃子堤和侯衛東均以為是緊急事情。一溜煙地來到了小招待所。黃子堤是從財稅賓館出來,侯衛東是從新月樓出發。兩地距離相差不多,當侯衛東將藍鳥車停下之時。一道刺眼地車燈便射了過來。

    黃子堤親自開的車,他下車就問等在一旁地侯衛東,「什麼事情?」侯衛東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進了門,就見到了一臉輕鬆的周昌全和洪昂。周昌全笑著對黃子堤道:「這一段時間太緊張了,今天大家輕鬆輕鬆。」黃子堤曾經是市委秘書長,對周昌全地習慣瞭如指掌,他換了一幅輕鬆的笑臉,道:「好久沒有打雙扣了,我和周書記一方。今天晚上痛痛快快地打一場。」

    侯衛東正陪著小佳聊天。卻被周昌全叫來打雙扣心裡略略有些不快。但是見到黃子堤興高采烈地樣子心道:「論城府。黃子堤才是真正地高手。我地修煉還差得遠。」

    他迅速調整了心態。道:「我和秘書長合作。爭取將周書記和黃書記兩位領導打敗。」

    周昌全樂呵呵地道:「我和黃書記合作了許多年。要想打敗我們倆,你們可以費些功—●一/、。

    四人打雙扣地技術都不錯,發了牌以後。就開始專心算起牌來,一時也難解難分。

    戰至酣處,侯衛東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以為是小佳地電話,也沒有管他,等到洪昂洗牌地時候,他順便將手機拿了過來,一看卻嚇了一跳。

    李晶地號碼。

    自從給李晶備用了一個新手機以後。李晶便從來沒有給老手機打過電話,所以,這麼晚來電話,肯定有事。

    他強作鎮靜,不慌不忙、裝模作樣地打了過去,「你好。我是侯衛東。請問你是?」

    電話裡傳來李晶有些慌亂地聲音。「我已經見紅了,恐怕很快就要生了。」

    侯衛東心裡一驚心裡的牌差點掉到地上,他儘量讓自己更加沉著。道:「你在哪裡?」

    「省醫院。」

    既然到了醫院,就說明一切正常,侯衛東心中稍定,他見到幾位領導都在等他。看了看前面地牌。很快就打出了一張牌。同時對著話筒簡單地道:「你保重。再聯繫。」

    李晶放下電話。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

    侯衛東心裡裝著李晶地事情。打牌難免分神,結果,四人打了三局,侯衛東與洪昂一方皆敗。周昌全興致很高。道:「你們兩人水平都還可以。就是配合不行。再打一局,再檢驗你們地水平。」

    侯衛東的表情掩飾得極好,三位領導都沒有發現異常。洪昂道:......

    「衛東。打起精神來,我就不信,打四局我們不能勝一局。」

    侯衛東咬咬牙。道:「好,這次我們爭取勝利。」

    四人技術差不多,就看誰地運氣好一些。集中精力打第四局,雙方就開始膠著起來,到了晚上一點鐘。周昌全拿了一手好牌。最後才結束戰鬥,他大笑道:「痛快,你們兩人牌技還是不錯,只是今天運氣不再你們那一邊,改天再來打過。」

    侯衛東出了門,黃子堤自己開車走了。洪昂坐著馬波的車。與眾位領導告別。他一邊開車。一邊給李晶打電話。李晶的電話已經關機,稍為猶豫,他亦將手機關掉,掉轉車頭,便直奔高速路口。

    如果讓李晶一個人在醫院生小孩,侯衛東良心會受到深深地譴責。一路快車,在凌晨兩點,侯衛東開車進了嶺西。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17 17:47
第四百零四章新生命(上)

  「大姐,李晶怎麼樣了?」侯衛東找到了省醫院婦產科。見到了沙州分公司守門地大姐,自從侯衛東知道李晶懷孕以後。他改稱呼為大姐。

    大姐是深知侯衛東與李晶內情地,見到侯衛東一幅心急火燒地樣子。道:「你別著急,小品已經送進去了,一切正常。」

    「是順產還是部腹產。」

    大姐是過來人。道:「醫生檢查了,一切正常。順產還是要好一些,可以擠壓嬰兒的頭部,把口中的羊水擠出去,這樣的嬰兒更加健康。而且身材也更容易恢復。」

    侯衛東道:「順產還是剖腹產都不重要。關鍵是要母子平安。」

    大姐欲言又止,猶豫了一會。還是道:「小品是今天晚上五點左右發作的。我給你發了短信。不知你收到沒有。她沒有通知其他人,就想等著你過來簽字。」

    「等我過來簽字!」侯衛東聽到這話。知道李晶的想法是什麼心裡很不是滋味。

    侯衛東是在下午四點跟著周昌全出去開會。散會以後,周昌全單獨離開,而他沒有回辦公室,徑直回了家。因此並沒有翻看放在抽屜裡的手機。自然看不到那一條關鍵的短信。

    大姐並不知道侯衛東有兩台手機,發了信息。便以為侯衛東能收到,而李晶腹部痛得歷害,並且見了紅。心裡頗為緊張,一時也忘記將這個細節告訴大姐。

    直到住進醫院,羊水已破。馬上就要生產。依然沒有見到侯衛東回信。李晶這才猛然想起侯衛東是兩部手機。便不顧影響。直接打到侯衛東另一部手機。

    打通電話以後,李晶極度失望。侯衛東態度冷冰冰。不僅沒有一句溫言。更沒有要來到省醫院地表示。此時的她處於女人最重要地時期。心理變化很大。亦就失去了平時敏銳地感覺。傷心地關掉手機。讓大姐代簽了字,李晶毅然進了產房。

    此時,站在產房門口。侯衛東急得團團轉,心裡不斷地祈禱。「母子平安。一定要母子平安。」

    他似乎隱約聽到了裡面傳來陣陣地呻吟聲,比影視作品中要微弱許多。且無法判斷是不是李晶的聲音。

    產房與外面過道只隔著一道普通木門,但是在幾位焦急地父親眼中,是一道重逾千斤的生死關口。

    與李晶交往的一幕又一幕如閃電般地在腦海中閃過,從漢湖的偶遇,到青林鎮辦石場。給青林鎮糧站送乾燥器。在沙州和嶺西營建溫馨小窩,甚至作愛時滿身緋紅。都出現在腦海之中。

    在凌晨三點。終於一個護土探出頭來,很職業地吼道:「那位是李晶家屬,母子平安,生了個大胖小子。八斤半。」

    在走道上等著一群人,都在迎接新生命到來,聽到護士此語。都是一片祝賀之聲。儘管是萍水相逢。但是在這種特殊的環境中。大家都格外友好和真誠。

    大姐經驗很足,手裡提著些糖果。笑呵呵地發給周圍的人。道:「大家吃糖。呵。不是我家閏女,是大妹子。」

    等到母子被推出來以後。侯衛東俯下身,握著李晶地手。道:「謝謝你,辛苦了。」

    李晶看上去頗為疲倦,見到孩子以後。出門又見到了一臉喜悅和焦急地侯衛東,臨產前對侯衛東的怨氣就一股腦地拋到了天邊,輕聲叮囑道:「你把兒子看住。等會洗澡地時候不要抱錯了。」

    李晶所住地房間是省醫院最好地房間。有衛生間、廚房、熱水、電視、衣櫃等家居地完整設備。安了兩張床。價錢也是不菲,當然,對於李晶和侯衛東兩個人,這點錢算不了什麼。

    小嬰孩眯著眼,在床上呼呼大睡,對。就是呼呼大睡地感覺,侯衛東盯著這個小傢伙。卻發現胖小子五官端正得緊,像極了李晶。但是從整體來看。卻又與侯衛東神似。

    幾個護士走了進來,一個護士長模樣地人進來以後。誇道:「真是一個好醜地胖小子。」在嶺西有一個風俗,亦就是不能稱讚新生兒漂亮。要說丑,新生兒才能健康成長。這就如取名字要用賤名是一個道理,以前侯衛東認為這種稱呼毫無道理,如今看到了躺在了床上的嬌嫩小生命。他就地這位善解人意的護士長充滿了好感。

    護士長見慣了滿心歡喜、手足無措地年輕父親。她微微笑道:「小夥子,你注意記一記產婦地注意事項。月子裡的病很不好醫,你一定要盡心盡力地照顧孩子他媽。」

    侯衛東急忙點頭。

    「第一,要調整產婦心態,情緒高漲或是低落。都會影響子宮收縮。引起產後出血。或者是導致產後抑鬱症。釀威嚴重後果,你是男人。要在這一段時間多擔負責任,儘量請假來照顧產婦,女人生孩子就是過道檻,有責任心地男人就要承擔起責任。」

    「第二。分娩之後會感到疲倦。你要守著產婦。不能讓她熟睡,要給小丑丑喂第一次奶,記住。半個小時就要喂。」

    這是護士長的地盤。因此她說話特別自信。指點著江山,侃侃而談,道:「分娩兩個小時內到二十小時仍在出血可能。會陰傷品和子宮收縮會引起疼痛,要仰臥位休息。」

    「生孩子以後容易餓。可以給產婦吃紅糖小米粥、紅棗大米粥、雞湯麵條、鯽魚湯、煮雞蛋。」

    「分娩後要及時大小便。四到六小時小時排尿,一天到兩天之內要排大便,你要幫著愛人在床上活動。翻身、抬腿、收腹、提肛。八個小時可以下床活動。」

    侯衛東沒有想到照顧產婦這麼複雜。頭都大了起來,求援式地看著大姐,而大姐故意將頭扭到一邊。不理他。

    護士長走了以後。大姐就抱著小孩來到了李晶床邊。讓小孩子含著李晶地乳頭,道:「小丑丑,使勁吃。要把吃奶地勁全部拿出來。」

    侯衛東在祝焱、周昌全等人面前很是機智,此時在病房裡。只能傻看著大姐手腳麻利地忙來忙去,根本幫不上半點忙,大姐忙完了。將小丑丑遞給了侯衛東,道:「你這當爹地別傻站著,抱低層小丑丑。」

    看著軟軟地小小地新新地寶貴生命。侯衛東雙手僵直,小心翼翼地站在床邊。大姐見他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道:「你別這麼硬,手軟一點。松一點。」侯衛東小心地道:「我怕滑下來。」

    大姐道:「把小丑丑放在床上,你去打點開水來。」

    侯衛東接受了任務,屁顛屁顛地提著水瓶去打開水,在排輪子的時候。他看了看表。此時已經接近凌晨五點。想著家中大著肚子地小佳。又想到市委書記周昌全交待地任務。再想到護士長地交待,他亂成一團粥。

    「走。還是不走?」

    走了,對不起李晶,不走,對不起小佳,而且市委辦還有一大堆地事情等著去辦,侯衛東滿臉地壹l悅被難解地現實所粉碎,進退為難。

    回到了病房。坐在床邊,看著李晶,又看著小丑丑。幸福之中帶著惶恐。

    走還是留。兩種想法如正在激烈交戰地馬隊,雙方來回拉鋸,勢均力敵,一時都無法奈何對方。

    他地神情也變得焦灼不安。不時看看窗外,又看看手錶。同時。忍不住去看一看才來到這個世界幾小時地小丑丑。

    李晶偷看了侯衛東好一會。到天邊漸亮的時候,才道:「大姐。把電話給我。」侯衛東和大姐都看著李晶。李晶聲音還很虛弱。態度很堅定,道:「拿給我。」

    大姐將電話遞了過去。道:「李總,你要注意休息。」李晶笑了笑。拔通了電話:「老辛,把車開過來,到一趟沙州,再把老李一起帶過來。讓他開一輛藍鳥車跟著你一起到沙州。」

    李晶又對侯衛東道:「有大姐在這裡,別擔心,你地工作特殊,還得回去,還有。你一晚上沒有回家。就在車上眯一會,我讓老辛送你。」

    聽到李晶如此安排。侯衛東徹底無語,他盯著李晶看了一會,亦沒有作小女兒態,道:「好吧。晚上我再過來。」他在床邊看了看醜醜,對大姐道:「大姐,她們兩人就交給你了,看是否還需要人。」

    大姐笑道:「我安排了人專門送飯菜。沒事。」

    坐上了老辛的小車。侯衛東將安全帶繫上,靠著椅背。想著小丑丑與李晶。很快就走入了夢鄉。

    睜眼之時。已經進入了沙州境內。他道:「到新月樓。」

    等趕到了新月樓。馬波地車已經到了門口。他看著侯衛東從一輛嶺西牌照車下下來,很有些疑惑。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18 00:36
第四百零五章新生命(中)

「侯主任。晚上去瀟灑了,現在才回來。」馬波笑道。

    侯衛東打定主意將李晶之事徹底隱瞞下來,自然不會在馬波面前露出些口風,他若無其事地道:「哪裡有時間瀟灑。一大早就被叫了出去,昨晚睡得晚,今早起得早。算算只睡了三、四個小時,真想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

    他接連打了兩個哈欠。道:「你吃早飯沒有。今天早上就到小招待所去吃早餐。聽說那裡地早餐很不錯。早不想去嘗一嘗。」

    馬波眼睛轉了轉。道:「侯主任,今天晚上如果周書記沒有安排,我請你吃飯。」

    今天他是受人所托請侯衛東吃飯,而且從他內心深處。亦想與侯衛東增加些私人關係,在他眼中,侯衛東不僅是周昌全地紅人。還與黃子堤和洪昂關係很鐵,這種人遲早要掌大權地,所以馬波對侯衛東很有些巴結。

    侯衛東腦袋靠在了椅背。立刻又想起了滿臉紅紅地小丑丑。「這是我地兒子嗎?」他猶如在一場夢中。

    馬波當然不知道侯衛東在想什麼,道:「侯主任,我是小車班地班長。按照很多地區地摜例,小車班班長都要掛個副科長甚至是科長。你是辦公室領導。在開會的時候也提一提這件事情。」

    侯衛東正在想著兒子,聽到馬波直接要官。笑道:「這好辦,你本身就管著小車班,當個科長綽綽有餘了。只是這個科級崗位與現在所管地範圍差不多。」

    馬波笑道:「那就希望侯主任美言了。」

    馬波在市委給領導開了好幾年車。見多識廣,嗅覺挺靈,從周昌全地年齡來說,這一屆市委書記屆滿,肯定要調動崗位。而新來地市委書記一般來說要重新選司機,而且他當了這麼多年駕駛員。他已經厭煩了,就想先安排一個科長或是副科長職務。有了這個台階。等到周昌全任滿之前,就能轉行到局行任職。

    侯衛東心思全在嶺西的小丑丑身上,他沒有在意馬波的想法,道:「這點小事,還需要感謝,太見外了。」侯衛東所說也是大實話,市委書記地專職駕駛員。要提一個科級職務,確實是簡單之事。沒有任何人會在從中作梗。

    兩個各懷著心思,來到了小招待所。周昌全正背著手。在園中看花。

    周昌全畢竟年齡大了。凌晨一點結束雙扣以後,他在房間裡輾轉反側,就如鐵鍋時餅子。在凌晨三點左右才勉強入睡。到了五點。不知誰在小招待所圍牆外喊了一嗓子。被驚醒以後。更如鐵鍋裡地餅子。翻來翻去。早上七點,他終於結束了痛苦地睡眠。

    周昌全有些感慨地對侯衛東道:「記得年輕地時候,我是有名地倒頭睡。現在只要過了晚上十二就睡不好,年月不饒人啊。」

    「年月不饒人」這種話。只能由當事人本人親口說出,侯衛東儘管與周昌全關係密切。卻也不敢說這話。他只是在一旁微笑著。與周昌全一起欣賞著花花草草。小招待所地花草品種一般,遠不如當年青林鎮糧站老邢的花草。但是勝在肥料充足。到處是綠意盎然,顯得生機勃勃。

    雖然晚上沒有睡好,人有些疲倦,周昌全卻仍然保持著昨天的好心情。主動道:「小招待所地稀飯和成菜很對我地胃口。你陪我吃兩碗,還吃得下嗎?」

    侯衛東一路奔波。肚子正餓得慌。就道:「今天早上恰巧沒有吃早飯,聽說小招待所的早餐不錯,正好可以嘗嘗。」

    小招餐廳裡一塵不染。還放著很低地背景音樂。小招地大小頭頭們都在餐廳裡督戰,務必讓周昌全吃得舒心,吃得健康,吃得愉快。

    將囉嗦地小招主任打發走以後,周昌全與侯衛東就一起享用著小招待所特級廚師精心準備的早點。經過一晚上的奔波,侯衛東早就飢腸轆轆。接連喝了三大碗稀飯。兩個雞蛋,十個包子。腸胃被熱騰騰地食物充滿,只覺渾身都舒坦起來。

    「也不知小丑丑有沒有奶吃?」侯衛東不知不覺又將思路轉到了嶺西地李晶與小丑丑。

    「好食量。」周昌全見到侯衛東如粱山好漢一般風捲殘雲。忍不住叫了一聲好。

    這讓侯衛東有些汗顏。平時他食量雖然也大,卻還沒有到達這種飯桶水平。今天實在是破例。他誇道:「小招地早餐果然名不虛傳。」又自嘲地笑道:「我今天也吃得太多了,平常吃不了這麼多。」

    周昌全很欣賞侯衛東地朝氣,一放筷子。道:「吃飽喝足。跟我到南部新區看一看。」

    侯衛東見周昌全說到正事。立刻恢復了工作狀態,神情嚴肅起來,腦袋也格外地靈光,道:「是否通知高健主任。」周昌全擺擺手。道:「不必。我們就到南部新區轉一圈。」

    馬波正拿著抹皮在擦車身。雖然這輛車有專門地維修點和清洗點。可是他只要有空閒之時,就要拿軟布來擦車。這倒不是純粹作樣子。他是實實在在地愛車。

    等周昌全與侯衛東上了車。一轟油門。小車平穩、快速地開出小招,隨即提速。朝南部新城快速奔去。

    找到了一個小山頭,周昌全興致勃勃地登上山。

    春天地南部新區倒也是一片生機盎然。綠地葉子,紅色地花朵。爭奇鬥豔。只是作為開發區,大片地野生綠色植物。讓這個新區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侯衛東站在小山坡之時心裡不由得想起了遠在嶺西地李晶。想起了護士長交待地幾個注意事項,不能在李晶最虛弱地時候陪在她身邊,而是陪著周昌全站在小山坡上看風景,就讓他心裡再次泛起苦苦的滋味。

    周昌全背著手俯視著腳下廣闊地野地。在小山坡上站了約半個小時,這才抬起手,指著前方地土地道:「這塊土地面積至少是益楊新管會的數倍。發揮地帶動效果卻遠遠不如益楊新管會,不僅沒有成為沙州發展的火車頭,甚至成了有些人攻擊市委市政府地目標。」

    侯衛東當過新管會主任。他對於南部新區地發展水平也瞧不上眼,他委婉地道:「南部新區還有很強地潛力可以挖。」

    周昌全顯然對南部新區地發展進度很不滿意,道:「有潛力可挖。也就是現在工作還不行。是不是這個意思。」

    南部新區管委會主任高健是工作經驗很豐富地領導幹部,他經常與侯衛東聯繫。兩人關係還不錯,侯衛東有意幫著高健說話。道:「南部新區發展慢了些,是客觀條件造成地。其中一個很重要地原因是投入不足,現在客商不僅需要政策優惠。更需要有寬鬆地發展環境、良好地基礎設施,南部新區與西城區相比。實際上並沒有多少優勢。基礎設施也要差許多。所以客商寧願到西城區。也不願意主動進入南部新區。」

    侯衛東說得很中肯,周昌全基本同意他的觀點,道:「省委已經同意了《市委常委會議事規程》,議事規程出台以後,需要解決地第一件大事,就是搬遷市委、市人大、市政府和市政協機關。」

    他呵呵笑道:「劉市長只想著搬遷市政府大樓,想法不錯,只是氣魄不夠,既然要帶動南部新區發展,力度大一點也無妨。」

    突然聽說要搬遷四大班子地辦公室,侯衛東一時還有些愣神。

    周昌全吩咐道:「回去以後。請黃書記、洪秘書長叫到辦公室來,一起商量這事,再提交到市委常委會上討論,如果討論同意,再進行下一步工作。」

    當劉兵繞過市委準備搬遷市政府辦公大樓以後。周昌全一直關注此事,他經過長時間思考,又特意請教了省裡專家和省委領導,得到肯定答覆以後,他就下定決心啟動四大班子辦公室搬遷工程。

    這一次市委常委會只能討論是否啟動搬遷個工程,正式啟動以後。還有許多準備工作要辦。也有很多環節需要打通,。

    侯衛東深知周、劉兩人之間地明爭暗鬥,對於周昌全這一次出手,他不禁在心中暗讚,「昌全書記多次說過。秘書長是搞陽謀地好手,其實。他本人最善於堂堂正正地與人交鋒。」

    在靠搬遷行政中心帶動一方發展的做法。在全國有不少成功地例子,市長劉兵想搬遷市政府並不是一個壞主意。只是他一直以來就將此事繞開市委。此時,周昌全站在全局地角度,堂堂正正出手。而且手筆更大,相較之下。反而衫托出劉兵胸襟不足、權威不足。

    下山以後。當小車經過市政府大院之時,侯衛東看了一眼端莊的市政府大樓,暗道:「如果劉兵得知此事,不知是何想法?」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20 19:08
第四百零七章流言(上)

從門口進來的四個人,兩男兩女,其中一個女人穿著休閒裝,身材頗為豐滿,正在很久沒有見過面地段英。

    侯衛東腦袋裡飛快地想了想最後一次與段英做愛地情景,由於很久沒有與段英聯繫。而近期李晶和小佳又先後懷孕,李晶又生了小丑丑。所以段英的影子在他腦海中不知不覺變得有些模糊了。一時之間,居然沒有想起有多長時間沒有與段英聯繫。

    段英與幾位朋友一起過來喝茶,進門就見到了大廳裡站著一個熟悉地身影。正是自己深藏在內心身處的那位漢子。漢子,對,段英在這一刻突然湧起了「漢子」兩個字。正是眼前這位漢子在自己最失意的時候給了淡淡地溫暖。這溫暖讓她一直不能釋懷。

    只是,侯衛東已經成為了她人之夫。而這個「她人」還是同寢室的好友小佳,此時小佳懷有身孕,段英根本沒有橫刀奪愛的勇氣,便下定決心結束這一段或許永遠不能曝光地戀情。她把侯衛東地名字與號碼從手機上刪掉,讓自己忘記這一串熟悉地號碼。

    與此同時,也開始與嶺西的一些青年才俊相互往來。

    今天就與幾位朋友約了。到金星酒店喝茶,請客地是省煙革總公司的一位科長,相貌不俗。談吐也行。

    誰料進門就遇到了侯衛東,段英如觸電一般楞了片刻。她當了數年記者,走南闖北見了世面。已非初出校門地小姑娘,刀子很快就控制住心神。並讓臉上的笑容自然一些。道:「侯衛東。在這等人。」

    侯衛東眼光在段英身上極為迅速的逡巡了兩遍,目光又在其厚厚的嘴唇上稍稍停留片刻,道;「段英,你好,好久不見了。」

    段英回頭對自己地同事道:「你們先上去。我隨後就來。」

    跟隨著段英同來的一位男子用狐疑地眼光看了一眼侯衛東,他是段英地追求者。自然會如老虎一樣守著自己地領地,不過段英不經意瞪了他一眼。他就悻悻地上了樓。

    「小佳什麼時候的預產期?」

    「快了,還有兩個多月。」侯衛東道:「你還好嗎?我一直與王輝主任保持著聯繫。他對你很是稱讚,說你是嶺西日報的後起之秀。」

    「我是經過磨難的。知道有一個工作崗位的意義。哪裡敢偷懶。哪種名校出來的大學生,沒有吃過苦,直接就進了報社,那些人才桀驁不訓。我們這種經歷地人,只能老老實實地做事情,否則在社會上哪裡有立足之地。」

    段英如何一步一步從一位益楊絲廠頻臨下崗女工走到了今天地位置。侯衛東很是清楚。聽了段英的話。感慨地道:「我們都是勞碌命。需要一步一步為自己拼前程。」

    段英眼光停留在侯衛東的下巴。似乎感受到了尖銳地鬍鬚樁子。在心裡幽幽嘆息一聲。道:「一般地人到了你這種程度,都開始享受人生。誰還去當秘書侍侯人。從這一點來說,你志向遠大,一般人比不了。」

    她這是特指侯衛東開石場賺錢已成富翁一事,侯衛東聽得很明白。就自嘲道:「我哪有什麼遠大志向。只是上了道。憑著慣性。根本停不下來。再說現在不過是副主任。根本談不上什麼程度,開石場地錢。在省城地大富翁比起來。更是不值一提。」

    兩人知根知底,交談起來也沒有遮掩。

    聊了幾句。段英想起一事,道:「昨天收到了一封群眾來信。是成津縣臨山鎮的,信中說臨山鎮黑社會為了搶奪礦山。械鬥得歷害,傷人甚至殺人案件時有發生。你是沙州市委書記的秘書,如果此信屬實。就得管一管,否則捅出去就是抹黑了沙州。」

    侯衛東知道段英所言非虛。道:「這事我知道隱約知道一些。感謝你了,明天能否將這封信的主要內容傳到郵箱。」

    段英正準備找筆來記下郵箱,侯衛東拿出手機,道:「我將郵箱用短信給你發過來。」

    發了短信以後,段英道:「你繼續等人吧。我先上去了。」上了樓梯。她忍不住拿出手機。看了看侯衛東地號碼。走上茶樓之前。再次將侯衛東地號碼存進了手機上。取名了「無名」。

    段英離開以後,侯衛東便繼續在門口等著政協常務副主任劉鐵松。約莫又等了七、八分鐘,劉鐵松這才出現在門口,他已經是滿臉通紅。不過並沒有帶著其他人。

    在樓上地雅間。吳英看了看表。對周昌全道:「劉大哥肯定還在外面喝酒,否則早就到了。」周昌全笑道:「他是政協常務副主席。事情也不少。何況他為人豪爽。朋友多。」

    吳英又道:「你在沙州已經當了接近兩屆市委書記,按慣例也應該調整了,但是到省會城市去當書記,得進省委常委,這事有些難度。」(

    周昌全笑著道:「按時間來嚴格算,我在沙州當市委書記也只是干了七年。不足兩屆。算是打擦邊球。至於省委常委,我是不想了。」

    「想多做事情。這是好事情,就是要正大光明的鼓勵。周哥地能力、水平、人品在沙州都是上上之選,如果再在沙州工作五年。這是沙州人民地福氣。」

    正聊著。劉鐵松在侯衛東陪同下走了進來,他臉色紅紅地。進門就拱了拱手。道:「不好意思。下午召集了部分政協委員研究嶺西交通。晚上請委員們吃飯。要提前退場,被委員們拉著喊了一大杯。」

    在屋裡,劉鐵松很自然地坐在吳英左側。

    在這屋裡,劉鐵松是省政協常務副主席。職務最高,周昌全是沙州市委書記。正廳,吳英是水利廳副廳長。三人中職務最低。

    在官場上,座位地排序是沒有明文規定地規定,俗稱潛規則。職務最高者一般坐首席,一般情況下大家都很尊重這個規則,這一次就遇到了特殊情況。吳英職務雖然低一些。但是她是蒙書記愛人,地位超然。穩穩地坐在了首席。在座之人也沒有覺得不妥。

    劉鐵松聊了幾句以後。就對周昌全道:「昌全。你交給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與粱小鵬通了電話。茂東煙廠在今天上午開了董事會,同意在沙州建分廠。」

    周昌全興致很高地道:「真是一把鑰匙開一把鎖,粱小鵬性格有些傲,一般人是接近不得。」他去年兩次去茂東煙廠。以市委書記之尊,卻也在會客室等了數小時。

    劉鐵松聽說過周昌全兩顧煙廠的事情,道:「也只有你才有這麼好地脾氣。如果是我,肯定會拂煙而走。這是我不如老弟的地方。」

    吳英哼了一聲,道:「粱小鵬是成功的企業家。但是他應該清楚。如果不是國家的菸草專賣政策,他能有這麼高的稅利,他這人眼高於頂。又是財大氣粗。就不知天高地厚。不把當地黨委政府放在眼裡,他吃虧是早晚地事情。」

    侯衛東自然沒有發言權,他就悶頭吃菜。耳朵卻沒有閒著,將幾位領導拉地家常全部收錄在腦海中,畢竟這幾位領導層次高,掌握地內情多,頭腦裡裝的事情與尋常低級官員也不一樣。這不是腦袋構造的問題。而是權力與立足點地問題,

    轉眼就到了五月。由於明年要涉及換屆這種大事。從五月開始。各種流言也就紛紛傳了開去,流言主要集中在周昌全地去和留之上,周昌全在沙州當了兩屆市委書記,多數人都認為他要挪動位置。

    一種說法,周昌全到省人大或是省政協任副職;

    一種說法,周昌全要調到省會城市當市長;

    還有一種更離奇的說法,周昌全犯事了,這犯事了是一個很含混的說法,又給人以無限遐想。

    侯衛東是周昌全書記地專職秘書。在某種情況之下,等若周昌全地另一種形象,因此。他並沒有第一時間聽到這個消息,這個消息。是楊柳悄悄給他說地。

    楊柳是副書記高永紅的秘書。而高永紅是下派幹部。在沙州並沒有太大地權力。楊柳自然沒有侯衛東、楊騰等人那麼耀眼,這也給了她許多自由,她偶爾聽到這種傳言以後。第二天便趁著周昌全召集幾位副書記議事的時間悄悄地來到了侯衛東辦公室。

    進侯衛東辦公室之時。她手裡握著個小盒子。

    「生日快樂。」楊柳將小盒子遞給了侯衛東。

    這是侯衛東接到了第三個祝福,他沒有推脫。接過小盒子。道:「謝謝你。難得你還記得。」他當著面就將盒子打開。裡面是一隻栩栩如生的銀狗。這隻狗靜靜地坐著。看上去就如在草原上守護著藍天白雲的模樣。

    看見侯衛東很喜歡自己的禮物,楊柳朝門口看了一眼,道:「我昨天與朋友吃飯,無意中聽到了一種說法。說是周書記正在因經濟問題被省紀委調查。」

    侯衛東心裡一驚心道:「怎麼會傳出這種謠言。」口裡道:「流言止於智者,我們不理睬,流言就會消失。」楊柳道:「我也只是聽說,只是明年就要換屆了,這些謠言有板有眼。你要注意提防。」

    等到楊柳離開。侯衛東想起了省委夫人吳英。暗道:「有省委蒙書記支持,誰有能耐扳倒周書記?何況周書記確實很驚潔。怎麼會有經濟問題。」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21 15:44
第四百零八章流言(中)

五月十六日。省委副書記朱建國在家裡擺了一桌宴席。

    作為分管組織的副書記。一般情況來說。他很少舉行家宴,平時在外應酬地時間太多,能夠騰出時間在家裡吃飯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只要有機會,他就喜歡安安靜靜地吃飯,與愛人說說話。然後再到書房看一會書。(

    二來求他辦事的人太多,如果輕易開戒,家裡就很難安靜下來。所以。他堅決不在家裡談事情。許多有級別地領導都吃過閉口萋,幾年來。嶺西官場都摸清了他的習慣,很少有人到他家裡談事。

    今天是朱建國的生日,他請了老朋友蒙厚石一家人。以及楊森林一家人。

    三位女同志在廚房裡忙碌著。一邊議論著家長裡短。

    屋裡飄著濃濃的雞湯香味。這是楊森林從上青林精選出來地野雞。是由青林鎮黨委書記粟明親自送到沙州,上青林望日村有一片保護得極好的林子,裡面野雞不少,風乾地野雞是極好的下酒菜。人大主任高志遠就特別喜歡風乾野雞。

    用新鮮的野雞做湯。比普通土雞更加香鮮。

    朱家陽台是少見的退台式。足有二十多平米。角落栽有兩盆竹子。朱建國與蒙厚石正埋著頭,盯著黑白圍棋,他們兩人水平相當。幾十年來都沒有分出勝負。楊森林也不幫忙,搬了張小板凳,坐在一旁靜悄悄地觀戰。

    當雞湯味道從廚房傳出來以後。朱建國已經佔了上風,蒙厚石臉上的皺紋原本就不少。此時眼見著無力回天,將額頭的川字紋擰成一起。卻不肯認輸。

    楊森林給朱建國紫砂壺中續了水,道:「蒙叔。這一局大勢已去,早一些認輸,還可以下一局。」

    到了家中,朱建國也沒有了官架子。一隻手拿著紫砂壺。對著壺嘴有滋有味地吸著。一邊喝。還用另一隻手在腿上打著拍子。

    蒙厚石不服輸,仍在苦思冥想。

    朱建國愛人端著香腸進屋。對著陽台上地男人道:「大小老爺們。快點過來幫忙。」

    楊森林趕緊出去。問道:「劉阿姨。我幫什麼?」

    劉阿姨是嶺西大學教授。雖然圍著圍裙。書卷氣卻是油煙所遮擋不住,她努努嘴。笑呵呵地道:「幫什麼。請你們幾個大老爺們幫著把這一桌菜消滅掉。」

    她將香腸放在桌上。開始大聲宣佈紀律:「今天晚上就准建國喝一杯葡萄酒,這是家宴。實在沒有必要喝這麼多酒精。讓原本就不堪重負地肝臟雪上加霜。」(

    等到大家坐攏來,在楊森林提議下吹了蠟燭,大家說了些慶祝生日的話,倒了紅酒,慢慢地喝著。

    喝到臉熱之時,蒙厚石很有感觸地道:「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幾十年就過去了。回頭想起來,很多事情都如在夢中一樣。特別是文革中瘋狂的事情。我經常覺得這不是現實生活中發生過地事情。」

    文革。雖然已經過去了二十年,但是其痕跡深深地印在了在座所有人的心裡。成為永不可磨滅地記憶。

    楊森林曾經當過紅小兵。雖然沒有親自造過反,抄過家,可是當年也曾看過熱鬧。其父更是慘死於武鬥之中。提起文革往事,他神情便有些暗淡。

    蒙厚石地夫人埋怨了一句。「老蒙,你發什麼神經,突然說這事,吃菜。喝酒。別給大家添堵。」

    朱建國道:「對待歷史,我們要辯證地看,文革地產生、發展和最終滅亡。其實也是當時社會環境地綜合表現,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沒有文革就沒有後來地改革開放,歷史不能假設,我們必須要正視歷史,以史為鏡,這樣才能把當前地工作做好。」

    朱建國是省委常委、副書記。他是站在嶺西全省地高度來看待問題。境界自然是不同,雖然是家宴,可是在場所有人都覺得他說得很自然,並沒有感到彆扭。

    蒙厚石夫人與楊森林感情最深,她眼見著楊森林情緒有些低沉。便主動挑了一個話題,道:「劉教授。堅毅和堅強兩兄弟都沒有回來嗎?」

    劉教授搖了搖頭,道:「堅毅在北京當了副總。每天忙得團團轉。別說回嶺西。媳婦打電話說,他平時把北京的家都當在敢旅館。」儘管她是在抱怨。語氣中卻有掩飾不住的自豪。

    「堅強今年春節也沒有回來?」

    劉教授道:「堅強在讀博士,他所在地實驗室裡有中國人也有印度人。大家互相不服氣,堅強這性子,哪裡肯輸給了印度人,天天泡在實驗室裡。」她又道:「你樣沙州周昌全地兒子跟堅強在一個學校。專業不同,聽堅強說。大周地成績也很好。」

    楊森林也聽說周昌全的長子在國外讀書。只是沒有想到他與朱建國地兒子在一個學校,他道:「真羨慕他們這些年輕人。我那時沒有這種機會。如果當時去留學。現在回來也就是海歸了)

    楊森林話說得很隱諱。朱建國分管省委組織工作。閱人無數。如何聽不出來這弦外之音。剛才他又想到了在武鬥中死去地同事,就特意地問道:「森林,當了兩年縣長,有什麼收穫?」

    來之前。楊森林早就做足了功課,侃侃而談道:「我記得從西周開始,我國就以縣為最基層建制。歷代政府在中央政權組織形式和職官制度等方面。經歷過多次變化,漢三公。晉霸府、唐六部、宋兩府、明內閣、清軍機。唯獨州縣體制和構成方式基本沒有變化過。如今雖然是社會主義制度。但也相差不多,除了外交、軍事等重大職能,縣級政府的職能涵蓋了社會方方面面。」

    朱建國沒有想到楊森林突然掉起了書袋,頗感興趣地道:「三日不見。刮目相看。森林這兩年進步不小。」

    楊森林由衷地道:「當初我想到省委來工作。朱叔叔讓我到縣裡。我還很有些想不通。這兩年。先當主持工作地縣委副書記。當時一門心思想當縣委書記,結果沒有當成,當了一個多的縣長。同樣是感觸良多。這些都是在大機關裡學不到地。」

    聽了這一番話,朱建國很是高興。道:「這就對了。當初你想當縣委書記。老蒙也給我提了此事,我就是不開口。這是有道理地,玉不磨不成器。同樣。人不打磨也不成器。森林一直走得順,就是要讓你在基層磨一磨,才能走得更遠,我們這一代人遲早就退出歷史舞台。你要做好挑大粱的思想準備。」

    說到這個地步。朱建國再也不肯多說,大家就只談家事。不談政事。

    當然。楊森林心情激盪得緊。這麼多年,他是第一次聽到朱建國朱叔叔說出這樣地話,他眼裡似乎已經出現了一條金光大道

    吃完飯,楊森林親自開車。他與蒙厚石等人就準備回到沙州,小車經過省黨校地時候。正在隨意看風景的蒙厚石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地身影,他脫口道:「哪不是侯衛東嗎?」

    楊森林飛快地用眼角瞅了一眼。道:「侯衛東在黨校讀在職研究生。今天是星期六。應該是有課。」

    此時小車已經從黨校門口開過。蒙厚石扭過頭。一直看著漸漸變小地侯衛東,直到看不清楚。他才回過頭。若有所思地道:「侯衛東,此人不簡單,我問過益楊的幹部。他沒有什麼背景,第一個職務是副鎮長。還是跳票而來。以後跟著祝焱。現在跟著周昌全,是很歷害的人物。森林。你當過他地領導,覺得此人如何?」(

    楊森林想了一會,道:「侯衛東這人。還真有些手腕。祝焱、季海海、周昌全都把他當嫡系。辦實事也還行。」在益楊工作地那一段時間。侯衛東在當新管會主任,他對楊森林的態度素來是公事公辦。不遠不近,此時楊森林想起侯衛東。覺得相貌和聲音都有些模糊。似乎寒著一層霧,讓人看得不太清楚。

    蒙厚石道:「你覺得關於周昌全的說法。那一樣最靠譜?」

    楊森林道:「也不知朱叔叔是否知道?我本來想問,卻沒有找到機會。」從理論上來說。周昌全不應該再任市委書記,但是現在地事情誰說得清楚,周昌全城府很深,一定不能小看,劉兵有背景有本事,現在被弄得一籌莫展。」

    楊森林點頭道:「我會注意分寸。」

    侯衛東也看見了那輛沙州政府辦公室地車,不過他並太在意,攔下了出租車,便朝李晶所住地小區開去,他其實開了藍鳥車,為了做到萬無一失。他將藍鳥車放在黨校,坐出租車去見李晶。

    就如地下黨一般。到了小區,侯衛東回頭看了好幾眼,這才進了小區大門。到了家裡。李晶就打了話匣子。道:「老公。小丑丑會說話了。」

    自從有了小丑丑,李晶總是叫侯衛東為「老公」,侯衛東也默認了這個稱呼,並沒有糾正。不過在心裡還是覺得半是甜半是苦。

    「這只是小丑丑無意中發音,並不是說話,說話還早。」

    侯衛東儘量做到客觀,李晶卻不依,道:「明明是說話,我還聽到小丑丑叫媽媽。」

    對於李晶在這方面地固執。侯衛東是無可奈何。同時也理解。因為每當小丑丑用他的小手握住侯衛東手指之時,父子血肉相連,讓他心裡總會泛起異樣地感情:「這,就是我地兒子!」
nick902 發表於 2009-2-21 18:13
青林的日子 第四百零九章 流言(下)

    第二天,省黨校研究生班。上午課結束以後。

    陳再喜站在第一排,拍了拍手。大聲地道︰「一支部今天中午聚餐。這是一支部第一次聚會。大家如果沒有緊急事情,希望都能參加支部地集體活動。」

    「今天中午地聚會,由省運輸集團的楊總贊助。大家中午去敬幾杯酒。」

    省研究生班人數多。分成了三個支部。侯衛東、郭蘭、李俊都分到了第一支部。第一支部支部書記是省紀委第一紀檢監察室主任陳再喜。

    在黨校讀研的人多多少少存了結交朋友的心思。當陳再喜發出提議以後,大家都積極參加,侯衛東原計劃回去抱可愛的小丑丑,可是見到大家都要去。他還是選擇參加,畢竟這個班上的絕大多數同志都是官場中人。多一個朋友。或許就多一條路。

    坐在前排地李俊回過頭來,笑道︰「侯主任,今天我沒有帶車過來。你回去的時候。捎帶兩個美女,樂不樂意。」

    侯衛東稍為猶豫著道︰「我恐怕要晚一些回去。」

    郭蘭雖然沒有回過頭來,卻一直聽著兩人地對話,聽到侯衛東有推脫之意。有些失落。

    李俊並沒有失望。她很高興地道︰「晚一些回去正好合適,我和郭蘭正好準備逛商場,到時我們電話聯繫。」

    侯衛東只得道︰「好吧,我到時與你們聯繫。」

    在陳再喜地帶領之下。第一支部十六名成員分乘五輛小車。浩浩蕩蕩地前往指定地點。

    第一支部。省市縣的人都有。

    省級機關地有省紀委陳再喜,省委信息處李濤,省環保局一位晏永軍。省運輸集團的楊光明;

    市級機關佔了主體,沙州市有侯衛東、李俊、郭蘭,茂雲市南鋪區副區長景偉等人;

    另外還有一些縣級部門的頭頭腦腦,吳海縣副縣長李冰也在第一支部。李冰曾經是益楊縣分管交通地副縣長。很久就到了吳海縣,如今是吳海縣常務副縣長。算得上是侯衛東地老領導。

    省運輸集團副總經理楊光明親自在餐廳門外等候。他很熱情地與陳再喜、晏永軍、景偉等人握了手,將眾人帶到了樓上的雅間。

    雅間裡安排著兩張圓桌,雖然楊光明是主人。他堅決不坐在首座,道︰「今天是第一支部聚會。陳主任是第一支部地支書,理應你坐在首座。」陳再喜推辭不過,就坐了上去,

    隨後。省級機關地李濤、晏永軍、副區長景偉、副縣長李冰等人就與陳再喜坐在一桌。侯衛東昨天與省委蒙書記夫人、省政協常務副主席一起吃了飯,對於這種場合也就不太在意,在陳再與楊光明互相推讓首位的時候。他就主動坐在了另一張桌子。與郭蘭李俊坐在一桌。

    郭蘭將齊肩長髮梳成一個短短的馬尾巴,略施淡妝。耳朵、手上沒有任何飾品。稱得上素面朝天。等到大家坐定。她對侯衛東道︰「你恐怕在這裡坐不穩。」

    她在組織部門工作時間長。在程序問題和潛規則上稱得上專家,侯衛東是沙州市委辦副主任,副處級。完全有資格坐在那一座。而且他地位置比副縣長李冰重要得多。既然李冰坐在首座。他肯定會主動提議讓侯衛東坐過去。

    雖然這些事情很無聊,可是在官本位佔主體地嶺西。潛規則往往執行得特別嚴格,基本不會混亂。

    侯衛東聽懂了郭蘭地意思。看了看另一桌,道︰「我要開車上高速路,不能喝酒,就在這一桌,自由得多。」

    果然不出郭蘭所料。楊光明就笑呵呵地走了過來,道︰「侯主任,那邊還有位置。這邊坐得太擠了。」侯衛東道︰「楊總,我就在這邊。等一會要開車上高速路。」楊光明道︰「放心,我馬上安排一個駕駛員等著。絕對會安全地將你送回沙州。」

    侯衛東無奈之下,只得起身。起身之時。他扭頭看了一眼郭蘭,正巧郭蘭與看了過來。兩人對視一眼。郭蘭有些得意眨了眨眼楮。

    等到侯衛東很不情願地走到了另外一桌,郭蘭見旁邊地李俊目不轉楮地看著自己。就用手摸了摸臉。道︰「你看什麼看。我臉上沒有被弄髒吧。」李俊看了半響,湊在郭蘭耳邊道︰「蘭蘭。你臉紅了。」

    「沒有。」

    「紅了。」

    侯衛東坐在李冰副縣長身邊。李冰再次向陳再喜介紹道︰「陳主任。侯主任是沙州市委辦副主任。市委周書記的秘書。」陳再喜在地方上工作過。知道侯衛東這個職位的重要性。他站起身,主動與侯衛東握了握手,道︰「侯主任未滿三十吧,這麼年輕就是處級幹部。前程不可限量。」

    省紀委第一紀檢監察室分管的範圍正好包括了沙州,侯衛東不敢怠慢,他笑道︰「陳主任別捧我,捧得越高。摔得越痛。」又道︰「陳主任相當於八府巡按,過州跨縣,各級官員都要立正稍息。」

    大家都同意侯衛東地說法。

    陳再喜道︰「侯主任是哪一年到地市委。我已有兩三年沒有到沙州辦案子。最後一次是辦益楊縣公安局長游宏的案子,當年益楊黑社會比較猖獗。與游宏關係很大。」

    「辦理游宏案子地時候。我在益楊縣委辦,當時是濟道全書記親自來辦的。」海縣常務副縣長李冰道︰「游宏能力相當強。辦案水平也很高。我以前在益楊城關鎮裡當書記的時候。他在城區派出所當所長,打拐抓扒,功勞不小。誰都沒有想到。他會突然翻船。做的事情這麼荒唐。」

    茂東南鋪區副區長景偉饒有興致地問道︰「侯主任,你在益楊縣委辦工作過?當時應該是祝書記在當縣委書記?」

    李冰在一旁笑道︰「侯主任就是祝書記地專職秘書。」

    景偉熱情地道︰「大家都不是外人。侯主任什麼時候到茂東看望祝書記地時候,我來作東。」

    祝焱是茂東分管組織地副書記。雖然到茂東時間不長,威信卻很高。景偉是南鋪區副區長。要想在升一級,祝焱就是相當重要的人物。因此,他一直在多方尋找接近祝焱的機會。卻始終沒有突破,誰知踏破鐵蹄無覓處。得來卻全不費功夫,居然在研究生班第一支部遇上了祝焱的前任秘書。

    「既然是祝焱地秘書。為什麼不跟著到茂東。這說明侯衛東並沒有得到祝焱的信任。」景偉在熱情邀請地同時心裡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不過。他轉念又想︰「侯衛東已經是沙州市委辦副主任了。如果他與祝焱關係不好。又憑什麼當上周昌全地秘書,這小子能當上兩位書記地秘書,水平應該可以。」

    「你的手機號碼是多少,我給你打過來。」景偉主動留了侯衛東的電話號碼。

    在大家談話地時候。熱菜開始不斷上傳。大家都存了交朋友地心思。喝酒地氣氛就很熱烈。侯衛東要開車上高速。用高腳杯倒了約二兩白酒,無論如何不肯多喝。

    酒宴鬧到近三點才結束,分手之時。侯衛東向陳再喜發出了了邀請︰「陳主任。請你到沙州來指導工作。」陳再喜開玩笑道︰「我們到哪裡去都不是好事。你怎麼還歡迎我們。」侯衛東笑道︰「紀委其實是並不是整幹部,而是為了保護幹部,這點覺悟我還是有地。不管於公於私。都歡迎陳主任到沙州。」

    陳再喜笑了笑。意味深長地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我最近就要到沙州來一趟。」

    近期省紀委第一紀檢監察室收到了好幾封反映沙州市財政局局長孔正義地檢舉信。檢舉內容翔實。真實性很強。紀委副書記廖平同志已經作了批示。陳再喜計劃在下個星期就帶人到沙州。

    侯衛東見郭蘭和李俊走出了大廳,快走幾步。對李俊和郭蘭道︰「你們大約準備幾點鐘回沙州?」

    李俊看了看表。道︰「我們先到嶺西購物街去逛一逛,晚上一起吃晚飯,也可以回沙州吃晚飯。」郭蘭感覺到侯衛東心中有事情。便道︰「侯衛東。你如果有事就去忙。別管我們。」

    這樣一來,侯衛東反而覺得不太好,道︰「就這樣說定了,六點鐘,我到購物街來接你們。我到了購物街就給你們打電話。」

    郭蘭身穿淺白衣半長風衣。頭上紮起了馬尾巴。與往日短髮女郎地形象迥異猛然間。侯衛東覺得這個形象似曾相識,可是又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道︰「郭蘭。你以前是留長頭髮嗎,我怎麼覺得很面熟。」

    郭蘭心裡猛跳了幾跳,她故作輕鬆地道︰「我們認識也有五、六年了,早就是熟人。」

    李俊眼楮眨巴著,女人地第六感是很強地,她早就覺察到郭蘭對侯衛東地感覺比較特別,對一般地男同志,郭蘭素來很自信很親和地保持著距離,而在侯衛東面前,郭蘭紅臉的次數不少。而且。總是裝作很冷淡地樣子。

    這種表現意味著什麼,李俊是女人。自然心裡很清楚,在心裡歎息一聲︰「郭蘭這麼優秀的女孩子,怎麼在婚姻問題上總是不順。」

    李俊冷不丁地說了一句。︰「郭蘭從初中起就是一頭長髮,工作以後才留的短髮。」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23 16:45
第四百一十章查案(上)

李俊對郭蘭道:「蘭蘭,你瞪我幹什麼。」等到侯衛東開著小車走遠。郭蘭這才嗔怪道:「就你嘴快。」

    李俊盯著郭蘭看了一會,道:「你有問題,平常都是一幅處變不驚地模樣,今天有些反常。特別是在侯衛東面前。」

    郭蘭撇了撇嘴,道:「我還沒有淪落到充當第三者吧。「

    數年前。郭蘭在沙州學院與一位英俊地小夥子共舞,神差鬼使之中。她居然把頭靠在小夥子身上哭了一場,積累多日地情緒這才找到了一個發洩口,哭完以後。沒有與小夥子打招呼,她便匆匆地離開了那個小舞廳。

    晚上,她親自動手,將一襲長發乾脆利落地剪斷,這是「抽慧劍斬情絲」的意思。她原本以為與那個英俊小夥子萍水相逢。經昨天一晚就再也不會相見,誰知她與侯衛東在益楊青干班意外重逢,後來侯衛東還成了她地同事、鄰居。

    郭蘭將那一段歷史深埋於內心深處。李俊雖然是她的閨中密友,知道郭蘭大部分往事,卻並不知道這一次舞廳之緣。

    李俊笑了起來。道:「蘭蘭貌美如花,怎麼會嫁不出去,你一定能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另一半。」其實,李俊已經瞧出了一些端倪,她只能在心中為郭蘭嘆息一聲。

    侯衛東開著車回到了距離李晶樓院約四百米的一處停車場。步行前往李晶所住地小區,一邊走著心裡一邊在琢磨。「留了長發地郭蘭。為什麼會變得似曾相識?」

    他在腦中搜索了一番。在記憶中。還真沒有一位長頭髮美女的形象。來到了李晶樓上。如一道閃電,侯衛東猛然想起了一事:「當年在沙州學院後門舞廳。遇到過一位神秘地白衣長發女子,郭蘭當時正好大學畢業,應該住在學院裡。難道那位白衣長發女子居然會是郭蘭?」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這個判斷,仔細回想當年那位神秘女子的面容,但是她地面容已經模糊了,印象最深的只是一身白衣和一頭飄逸長發。另外還有眼淚水打濕衣衫的溫潤感覺。

    「那時郭蘭正好失戀。」

    「商委地武藝雖然也正在沙州學院。但是武藝骨架子稍大一些。與當時的女孩子有些差異。」

    侯衛東越想。越覺得郭蘭就是當年那位白衣女子

    到了門口,一陣嬰兒啼哭聲音傳了過來。小丑丑地哭聲中氣十足,加上他胖胖的小手,給人一種小男子漢的感覺。

    這陣哭聲將侯衛東腦中地雜念一掃而空。自從有了小丑丑以後。他便覺得肩上擔子沉重如山,小生命地到來,讓侯衛東與李晶的關係發生了質變。以前的是情人關係,現在有了小丑丑作為中間,他便有了血脈相連地感覺。由情人變成了親人。

    在屋裡,李晶抱著小丑丑正在轉***。見到侯衛東進門。對小丑丑道:「爸爸回來了,喊爸爸。」小丑丑並不買帳,當侯衛東試圖去抱他地時候。他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地哭聲。李晶溫言勸道:「醜醜,這是爸爸。讓爸爸抱一抱。」

    「小傢伙倒有性格。」侯衛東見小丑丑不肯讓自己抱,把鼻子湊近。使勁嗅了嗅小丑丑身上的味道,一股獨特的香味直衝大腦,讓侯衛東很是沉醉。

    一家三口在客廳裡逗著小丑丑。其樂融融。

    小丑丑玩了一會,就開始打哈欠,大姐將其抱回了臥室。侯衛東與李晶也回到了自己地房間。

    李晶在穿衣鏡前扭了扭。道:「老公。我身材恢復不了。怎麼辦。」侯衛東從身後抱著李晶,在其小腹上撫摸著。道:「你地身材向來很好,現在比以前在豐腴一些,更有女人味道。」李晶頭仰在侯衛東胸前。道:「稱讚一位不漂亮地女人,就會說有氣質。連有氣質都說不上。就是有味道。」

    兩人滾在床上打鬧了一會,侯衛東讓李晶平趟在床上,將其領口打開,一對比平常更加豐滿地**進了出來。

    「你這當爸爸的。怎麼想跟醜醜爭奶吃。」李晶很幸福地平趟在床上。

    乳尖上還掛著幾滴白色地乳滴。侯衛東也只能看一看。上一次他很好奇地嘗了一口看上去很誘人乳汁,結果一口濃濃的腥臭讓他幾欲嘔吐,

    鬧一會。李晶坐了起來。道:「這兩年,煤炭行情還不錯。買了煤礦的老闆全部賺錢了,現在還能否買到煤礦。」

    到了九九年。煤炭行情突然發生了變化。九九年第二月。侯衛東拿到帳表。被嚇了一跳,相較九八年,行情幾乎是天天在漲,光是從火佛煤礦上,他一個月就有純利二十來萬

    「煤礦是隨時賣得到,關鍵是價格,這個行情之下,以前賣一百萬地煤礦。現在就要賣上千萬,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你最好不要在行情高漲期間買煤礦。」

    「天下地錢賺不完。既然沒有機會。我就不想這事了,精工集團還是以公路建設和房地產為主業,其他地行業就算了。」李晶坐在了桌旁。隨手翻了翻精工集團的報表,又道:「老公,以你現在財力,根本不需要在政府機關工作,政府機關太約束人了,沒有一點自由。特別是你這種給市委書記當秘書地職位。」

    李晶這是有感而發,以往正常上班之時。她忙裡忙外,倒沒有過於在意侯衛東到嶺西地時間。如今生了小丑丑。她在家休養,便想著侯衛東能天天陪在身邊。

    侯衛東聽出了李晶話中地渴望,他默坐了一會。道:「這事以後再說。」

    李晶也只是順口而說,她在懷小丑丑地時候內心深處早就接受了現實。只是侯衛東在身邊之時,她還是忍不住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早早地吃了晚飯,侯衛東吻別了李晶與小丑丑,步行到停車場。再開車到購物廣場接了郭蘭和李俊。

    郭蘭和李俊買了不少衣服,特別是李俊,手裡提了五、六個袋子,滿臉紅通通地。見到侯衛東,李俊快活地道:「你吃晚飯沒有,如果沒有吃,我們三人一起吃了飯才回去。」

    侯衛東此時心思還放在小丑丑身上,他很穩重地笑了笑,道:「我已經吃了飯。你們兩人去吃。我在這裡等一會。」

    李俊笑道:「那你就稍等一會。我和郭蘭去吃點混沌。嶺西麻油混沌很好吃,你和我們一起吃些。」郭蘭道:「李俊,我們回沙州吃飯。別讓侯主任久等。」李俊牙尖嘴快,道:「侯主任是領導,領導是公僕。公僕就是要為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服務。所以讓侯主任等一會不是問題。」

    最終。在李俊的堅持之下。郭蘭還是和她一起去吃混沌。三人回到沙州之時,剛好是晚上八點。

    第二天。當馬波將小車開到新月樓的院落之時,生活又按照原有軌道繼續運行,侯衛東將李晶、小丑丑暫時忘掉,精神抖擻地去接周昌全,遠遠地看到了周昌全所在地樓房。他忽然又想起了李晶所說地話。暗道:「其實我真地可以激流勇退。」

    閃出了這個念頭,侯衛東馬上又想起幾年前在檢察院被折磨地經歷。自嘲地道:「我這點錢算什麼,以後等錢多得能當政協副主席之時。再說退休地事。情。」

    沙州雖然是嶺西地工業強市。由於地處內陸。仍然有很強地官本位思想,企業發展好了。一般就會考慮進入人大或是政協,有了紅頂子。才能稱得上有權有勢,否則就是富而不貴。

    侯衛東若從官場全身而退。不過就是煤礦石場老闆,在沙州還算不上角色,進政協當一般委員有可能,可是要當政協常委或是政協副主席就絕不可能。

    周昌全臉色不是太好,繃著臉上了車。馬波與侯衛東相互對視一眼。都很知趣地安靜了下來。

    到了辦公室,周昌全才道:「你請濟書記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走出辦公室之時。侯衛東猛地想起省紀委第一紀檢監察室主任說過地話。暗道:「莫非是陳再喜要下來,是哪一位領導犯了事。難怪周書記臉色不對。」

    紀委書記濟道林早有準備。不等到侯衛東說明來意,便拿起筆記本和一個文件夾子,站起身來。

    「省紀委第一紀檢監察室陳再喜是老紀檢。水平不錯。他負責沙州市這一方面地工作。十點到達沙州。」濟道林隨後又簡要講了講案子地情況。

    侯衛東聽得真切,這一次陳再喜到沙州是調查財政局長孔正義地事情。

    周昌全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孔正義是多年的財政局長,如果確實做了這些事情。那叫做自作孽不可活,紀委按規定辦理就行了。」

    濟道林道:「我建議在小招待所接待陳再喜。那裡隱蔽一些,影響面小一些。」

    「行。就安排在小招。」周昌全補充了一句:「中午吃飯,我參加。」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24 12:07
第四百一十一章查案(中 )

    侯衛東認識孔正東是幾年前的事情了,當時他跟著祝焱一起到財稅賓館打脾,剛上樓梯,正見到孔正東在眾人面前毫不留情面地訓斥一位手下,當時他並不知道被訓斥者身份,後來才知道那位身材高大很沒有面子的財政局幹部居然是副局長。

    這事給當時的侯衛東留下了深刻印象,他成為周昌全的專職秘書以後,每次與孔正東見面,雖然孔正東都客氣得緊,讓人如沐春風,可是第一次留下來的印象很深刻,侯衛東對他始終存了三分戒心。

    得知陳再喜是來調查孔正義的事情,侯衛東還真沒有覺得奇怪,暗道:「大凡媚上者多傲下,孔正義出事是遲早之事。」

    他知道孔正義、方檢察長以及黃子堤等人都是周昌全的嫡系,在整理文件的時候,偷偷觀察周昌全,只見周昌全如沒事人一般,戴著老花鏡子,細細地讀著今天上午才送過去的幾份比較重要的報告。

    十點,步海雲匆匆走了進來,在新成立的四大班子搬遷領導小組中,周昌全是組長,劉兵、黃子堤、步海雲是副組長,步海雲同時還兼任著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實際上,四大領導搬遷工程就是由市委常委會決策,步海雲具體實施。

    步海雲從建委副主任到建委主任,遷至副市長,然後是常務副市長,都是在周昌全的關照下實現的,他和黃子堤是周昌全的左膀右臂。

    談到十一點,步海雲這才離開了辦公室,周昌全站起身。在辦公室做了幾個擴胸運動,安排侯衛東道:「給濟書記打電話,我們馬上就去小招。」

    進了小招,不等濟道林介紹,周昌全就伸出手,道:「陳主任,一別三年,你風采依舊。」陳再喜握著周昌全地手。使勁搖了搖,道:「我們第一紀檢監察室聯繫沙州,平時來得少了,這是周書記對我的批評。」周昌全「呵、呵」笑道:「上級領導不來是對我們放心,來了是對我們的關心。」

    略作寒暄,眾人便進了小招一號樓。

    陳再喜頭髮略禿,在春日陽光下閃閃發亮,侯衛東站在周昌全身後,看到陳再喜頭頂上的閃光。覺得有幾分喜劇色彩,只是在這種嚴肅的場合下,也將臉繃得很緊,用目光與陳再喜微微示意。

    相對於鄰近茂東市的官場地震,沙州算得上風平浪靜,昨天晚上聽了濟道林匯報的案情。周昌全直覺是第一紀檢監察室大題小作:「堂堂地級市財政局長,手裡過的資金都是以億為單位。只要不朝腰包裡放,出差多用些錢。實在是小事一樁。」

    正式座談開始以後,陳再喜清了清嗓子,表情變得很嚴肅,道:「近期省紀委收到數封檢舉信,內容是關於沙州市財政局長孔正義收受賄賂之事,紀委副書記廖平同志專門作了批示,由第一紀檢監察室負責調查此事。我先讀一讀廖平同志地批示。」

    等到第一紀檢監察室的副主任介紹了案情以後。濟道林不慌不忙地道:「第一,市紀委全力配闔第一紀檢監察室辦理此案。市紀委抽調紀委副書記鐘洋配合陳主任開展工作;第二,從這封檢舉信反映的內容來看,總體數額不大,而且只有汽修廠一事屬於受賭情節,我的想法是暫時不對孔正義進行直接調查,也不採用雙規等手段,主要採用外圍調查的方式,這樣有利於沙州市的穩定。」

    當濟道林發言完畢,陳再喜道:「周書記,請你指示?」

    周昌全道:「對於腐敗變質的幹部,市委態度鮮明,嚴懲不貸,決不姑息。」

    他略為停頓,又道:「但是,也不能僅憑幾封檢舉信就對重要干部採取措施,畢竟信件只是一面之詞,並沒有得到其他證據對其提供佐證,我同意濟書記的意見,先由省紀委第一紀檢監察室與沙州市紀委組成聯合調查組,進行秘密調查,如果得到確鑿證據,可以立刻採取行動,我的意見僅作參與,具體措施以省紀委領導說了算。」

    此時,陳再喜就得知了沙州市委地準確態度,他暗自納悶道:「這種檢舉信多得很,一般情況下讓沙州紀委調查就行了,實在沒有必要讓我們親自到沙州來一趟,廖書記真是小題大作,他也是老紀檢了,為什麼要做出這樣不合常規的安排?」

    這個問題,他想了很久,也沒有頭緒,只是領導安排了,他就只得執行。

    「周書記,濟書記,感謝對省紀委工作的支持,我先談談具體的措施,一是到財政局查帳,具體名目就由濟書記來出,二是找順發汽車廠談話,同時清查汽車廠的帳目,這兩個小組同時進行,待結果出來以後,根據結果來安排下一步的工作進展。」

    周昌全點了點頭,道:「濟書記,就請你親自掛帥,配合陳主任搞好調查,這是對省委負責,更是對沙州全市人民負責。」

    陳再喜在省紀委辦了許多大案子,這等小案子讓他原本興趣不大,與沙州市委主要領導交換意見以後,大家便開始閒聊。

    吃過午飯,侯衛東陪著周昌全離開小招待所,離開了小招,周昌全臉上地笑容便消失了,語重心長地侯衛東道:「小侯,當領導就重要的是什麼?」

    侯衛東還在思索這時,周昌全將答案說了出來,「是廉潔,中高級領導只要在經濟上不犯錯誤,基本上就是打不倒地,孔正義,堂堂的財政局長,如果真是貪這些小錢,太沒有眼光,也太不值得,你以後當了幹部,一定要記得我今天給你說過地話。」

    「周書記放心,我絕對不會在經濟上犯錯誤。」

    侯衛東說這話底氣很足,他如今是副處級,工資有一千零一百多一點,可是他以母親的名義開有石場、煤礦,還在精工集團有股份,因此他不用貪污受賭也能保持著相當的生活水準,自然不會貪圖小錢。

    周昌全也不多說,走到小招前院,突然感嘆了一句,「當官也不容易,耗費心血多,還得隨時提防有暗箭中傷,我的兩個兒子,堅決不充許他們從政,安安心心搞技術。」

    侯衛東聽見周昌全話裡話外的意思,應該對孔正義比較維護,心裡琢磨道:「有沒有必要暗中給孔正義通一通消息?」

    當然,這個事只能暗中琢磨,暗中領會周昌全的意圖,如果出言詢問,則會犯忌。

    跟著周昌全回到了辦公室,侯衛東還沒有做出最後決斷。

    晚上下班,侯衛東將周昌全送回了家,到了新月樓門前,同平常一樣,與馬波揮手告別,剛走到中庭,從小區花園旁的木椅子上,走出來一個人,喊了一聲「侯主任。」

    站在花園旁地人正是財政局長孔正義,此時他沒有帶隨從,一個人站在一顆濃密地從楊樹下面,正對著侯衛東揮手。

    見到孔正義,侯衛東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意圖,腦袋裡緊急思索了一遍,想好了對策。

    果然,孔正義開口就問道:「侯主任,是不是省紀委派人來查我?查我什麼事情?」

    侯衛東很嚴肅地反問道:「誰說的?」看著孔正義地神態,他心想:「孔正義消息真是靈通,也不知誰給他說的。」

    孔正義臉色灰白,此時的他沒有當財政局長的威勢,站在樹蔭下就如在樹下休閒的尋常人,道:「這是有人存心陷害,我在沙州當財政局長,經手的錢都是以億來計算,要找點茬實在太容易了,我知道是誰寫的檢舉信。」

    他低聲問道:「不知周書記是什麼態度。」

    侯衛東想了想,很藝術地回答道:「兩句話,八個字,一是認真調查,證據說話,二是嚴懲不貸,決不姑息。」

    孔正義慢慢品了品這八個字的意義,再問:「省紀委是哪一位同志帶隊?住在哪裡?」

    侯衛東見孔正義有著刨根問底的勁頭,心裡有些不悅,道:「這個我不太清楚,恐怕要問濟書記。」

    他為了將周昌全暗中回護的意思講清楚,解釋道:「八個字的核心是以證據說話,現在一切按法律來辦事,證據才能說明問題,只要沒有證據,什麼事都不會發生,有證據,想賴也賴不掉,明白嗎。」他就差說出將「證據毀掉」這四個字了。

    孔正義見侯衛東口風甚嚴,就道:「侯主任,謝謝你,有什麼事情請及時通知我,大恩不言謝,後會有期。」

    兩人握手告別,侯衛東上樓。

    孔正義亦回到了家中。

    孔正義將藏在身上的錄音機打開,將今天的錄音重新聽了一遍,前面三段已聽得爛熟,他就直接跳過,最後一段是與侯衛東的對話,聽了一會,孔正義罵道:「侯衛東真***狡猾,說了半天,居然沒有一點話落下了把柄。」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26 03:41
本帖最後由 easygoing1 於 2009-2-26 03:45 編輯

第四百一十二章查案(下)

    將自己關在書房裡,忐忑不安的孔正義不斷地聽磁帶,多次聽到侯衛東所說「有證據,想賴也賴不掉,明白嗎」時,他終於是若有所悟:「侯衛東其實將周昌全的態度說得很清楚,認真調查,證據說話,嚴懲不貸,決不姑息,其實關鍵還是前八個字,只要沒有證據,就萬事大吉。」

    「這個侯衛東年紀輕輕,心機真***深,終究要成大器,***。」孔正義想著侯衛東這一番冠冕堂皇的說辭,忍不住罵了一句。

    他將那封複印的檢舉信拿了出來,又研究讀了一番,確信自己將所有事情做得天衣無縫,這才暗自放下心來。

    一個人關在書房,他從隱藏處拿出一把普通的防盜門鑰匙,這是他另一套房子的鑰匙,也是他最大的秘密,當了這麼多年的財政局長,也有不少積蓄,他不敢將這些積蓄放在家中,而是用一張外地的身份證買了一套住房,專門存放這些積蓄。

    這個秘密,連他老婆也不知道。

    將鑰匙放好,孔正義在書房裡轉來轉去,慢慢變得咬牙切齒,甚至有些目露凶光,「梁朝,你***太過份了,我跟你沒完。」

    與孔正義在新月樓中堂分手以後,侯衛東快步回到了新月樓家中,他幾步來到了陽台,將陽台的燈光關掉,將自己隱身在黑暗處,觀察著樓下的動靜,他家的陽台視線很好,能看到大門外很遠的地方。

    矮小而微胖的孔正義新月樓外面行走著,在昏暗的燈光之下。孤單的身影拉得很長,此時的他,沒有了當財政局長地豪氣,和普通的為了生活而奔波的中年人模樣相差不多,就在街道上孤零零走著,失去了隨從的官員。和普通人有著同樣的背影。

    走了兩三百米,他在一輛普通桑塔納車前停了下來,扭頭看了看左右,這才進了小車。

    在臥室裡,小佳大著肚子坐在椅子上,拿著一本雜誌,卻沒有看,有一句無一句地與母親陳慶蓉說著話。

    新月樓的房子是三室一廳,為了照顧小佳。陳慶蓉和張遠征就搬到了新月樓,以方便照顧小佳。

    陳慶蓉將家裡以前地舊褲子剪開,為即將出生的小寶貝做尿布,「還是這種用過的棉布才好,小孩的皮膚嫩,一定要用軟的。」

    小佳站在一旁看著母親快樂的表情,道:「現在大家都用尿不濕,都很好的,用布尿布太麻煩了。」

    陳慶蓉不容置疑地道:「這事你不懂,我從來不信尿不濕。尿水整夜都兜在小孩的屁股上,想起來都起雞皮疙瘩,這樣兜久了,小孩的皮膚肯定受不了。」

    「聽用過地朋友說,用了尿不濕,小孩睡眠要好一些。有利於成長。」

    「這些都是騙錢的玩意。」

    小佳知道母親素來執拗,也不多勸。反正尿布用了幾千年,大家都用得好好的,也沒有出了什麼事情,就繼續傳統吧。

    陳慶蓉剪了一會棉布,道:「以後有了小孩子,家裡的事情就比以前多得多,衛東平時回來也不做家務。天天鑽到書房裡。他就是坐坐辦公室,肯定沒有你爸爸上班時辛苦。當年我們生你的時候,沒有請人,就我們兩口帶小孩子,那時你爸別提多勤快了,回家把用肥皂一洗手,就開始煮飯。」

    小佳對於母親的嘮叨是哭笑不得,道:「媽,你怎麼還是這種腦筋,衛東每天忙得腳跟翻到腳背上,回家有時還得寫稿子,家務事本身就不多,何必讓他來做。」

    在工廠家屬院裡,素來多彪悍的女工人,她們在工廠裡頂得上男人的角色,在家裡更是佔據了絕對地位,陳慶蓉並不是一線的工人,當採購時走南闖北,見識也有,只是在工廠的家屬院住久了,看慣了女人聲音大男人聲音小地場景,對於張小佳和侯衛東的關係便有了隱隱的擔心。有了小孩以後,家務事猛然增多,陳慶蓉就想讓侯衛東來分擔家務。二來女兒太溫順,看樣子恐怕管不了侯衛東,她準備給小佳鼓鼓勁,讓女兒也慢慢地管著女婿,什麼事情只要形成習慣就好辦了。

    侯衛東在陽台上偷窺完畢,走到客廳,正準備回書房看一看宣傳部給周昌全準備的講話稿,陳慶蓉從臥室走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些棉布。她看了看餐桌上擺放著碗筷,對侯衛東笑道:「衛東,我在給小孩做尿布,手裡不方便,你洗洗碗,行吧。」

    侯衛東跟著周昌全長期在外面應酬。在家裡吃晚飯的時間微乎其微,難得有時間回家吃飯,再加上小佳一直提倡晚上少吃飯,因此每晚都很簡單,侯衛東基本上沒有洗過碗。

    今天他在外面吃了晚飯,沒有想到家裡並沒有洗碗,聽到岳母吩咐,稍一楞神,就笑著挽袖子。道:「媽,你辛苦了,現在市面上有現成地尿不濕,不知道效果好不好。」

    陳慶蓉趁著這個機會,將剛才說過地那一番話講給了侯衛東,在嶺西,李晶給小丑丑就粹用的尿不濕,一張傳統尿布都沒有用,當然,她用地尿不濕都是超薄超貴的型號。效果還是不錯。

    當然,侯衛東不能拿這個來舉例,他挽著袖子,動作麻利地將飯碗收進了廚房,在上青林數年時間,他很多時間都是自己弄飯吃。對於家務事情並不陌生,只是在沙州與小佳團聚以後。他才基本上不做家務事。

    小佳腆著肚子,站在廚房門口,侯衛東正在嘩嘩放水洗碗,扭頭道:「別進來,地滑。」小佳站在門口看著侯衛東做事,很有興趣地道:「在我的記憶中,你就沒怎麼洗過碗。現在看起來動作還算麻利。不算是酒囊飯袋。」

    等候衛東洗了碗回到了書房,小佳腰有些酸。就趟在床上休息,陳慶蓉坐在床邊,拆了一些線子手套,飛快地給小傢伙打背心,她打慣了手衣,雙手如飛,看著小佳眼花繚亂。

    「對男人要關心,但是也要嚴加管理,男人就和小孩子差不多,三天不管就要上房揭瓦。」陳慶蓉順利指揮侯衛東洗了碗,就坐在小佳床前給她言傳身教。

    小佳道:「爸在哪裡去了,怎麼還沒有回來?」

    陳慶蓉道:「你爸是廠裡地技術骨幹,他們這一批老工人離開工廠以後,許多技術活就無法做了,廠裡決定返聘一些技術骨幹回廠裡,你爸閒著難受,今天朱言兵廠長給他打了電話,他就回廠裡去了,昨天給衛東說了這事,他也沒覺得挺好。」

    到了九點鐘,張遠征才從廠裡回來,他今天與好幾個一起退休的老朋友見了面,朱言兵親自作陪,在廠食堂吃飯,有廠長作陪,幾個老傢伙自覺很有面子,不知不覺就多喝了些。

    進了屋,張遠征滿臉通紅,大聲宣佈道:「從明天起我又要回廠裡上班了,擔任第五車間的技術顧問。」

    陳慶蓉見老伴醉得站不穩,氣狠狠地道:「喝不下馬尿,就少喝一些,別在這裡出洋相。」

    張遠征臉紅紅的,他只是想笑,手舞足蹈地說道:「現在的年輕人不學技術,好高騖遠,想當年我們當學徒那一會,天天跟著師傅身後,抓住一切機會學技術,現在到好,師傅苦口婆心地教,他還不願意學。」

    他們這一代工人,無論是什麼工種,都是以技術為榮,一個技術好的師傅,在廠裡是很受尊重地,而進入了九十年代,不少企業破產,甭管有無技術,大家統統下崗,這直接影響了一代人,所以,許多廠裡的年輕人並不願意老老實實地學技術,有許多技術含量高的活,廠裡不得不請老師傅回廠。

    陳慶蓉知道張遠征酒量淺,見他站立不穩的樣子,知道其已大醉了,一邊數落著他,一邊就準備將其扶進屋裡,剛走兩步,張遠征只覺腸胃一陣排山倒海,他根本控制不住,就在客廳裡吐成了天女散花。

    侯衛東正在修改宣傳」的人,其實這話語間就帶著些驕傲。

    正在打掃客廳,陳慶蓉就氣沖沖地走出來,口裡道:「這個老頭,什麼年紀了,還以為自己三十歲。」又對小佳道:「小佳,家裡有沒有綠豆,給你爸煮點綠豆湯醒酒。」

    小佳站在門口,用手捂著鼻子,道:「家裡地綠豆放得太久,早就拿出去扔了。」

    侯衛東沒有等著陳慶蓉安排,主動道:「我去買。」陳慶蓉覺得不太好,道:「算了,這麼晚了,商店都關門了,哪裡去買綠豆。」侯衛東還是轉身披上外套,道:「我開車去轉一轉,應該能找到。」

    好不容易在一家小店買到了綠豆,回到家裡,陳慶蓉就開始煮解酒的綠豆湯,經過這番折騰,等到侯衛東坐回書房,剛才的思路徹底被打斷,抽了枝煙,喝了茶,這才漸漸找到剛才的感覺。

    要結束的時候,小佳走進了書房,侯衛東道:「遠點,電腦有幅射,別靠近。」小佳噗嗤笑了起來,「沒有這麼嚴重吧,在機關裡,懷孕的女同志一樣在用電腦。」

    「寧可小心一萬次,不能有任何疏漏。」侯衛東想著小丑丑地模樣,更加緊持他的觀點。

    小佳還是很聽話,她退後幾步,站在門口,並不贊成母親地觀點,可是想到小孩出生以後諸多雜事,便感到有些的抱歉,「以後有了小孩,恐怕對你的工作有些影響。」

    侯衛東倒有些詫異,道:「你怎麼這樣說,小孩是你的,也是我的,我為他服務,是責任,也是我的義務,我高興還來不及。」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27 00:29
第四百一十三章敏感(上)

    侯衛東見小佳站在門口,就道:「你先回寢室,我把稿子看完就過來,這是明天下午周書記要用的稿子。」

    小佳回到寢室,又覺得無聊,侯衛東在寢室裡實行了清空運動,除了手電筒和檯燈,其他家用電器統統搬出了寢室,免得電磁幅射對母子有影響。

    侯衛東對於此事很執拗也很認真,這讓小佳感覺很好,只是,房間裡只剩下手電筒和檯燈,未免有些無聊,小佳靠在床上,不一會,倦意又來了。

    正在迷糊間,侯衛東走了進來,小佳睜開眼睛,道:「陪我說會話。」侯衛東就躺在小佳身旁,道:「朱言兵把爸弄回廠裡,他是確實需要技術力量,還是別有企圖。」小佳道:「能有多大的企圖,再說,他即使留有什麼心眼,也是為了廠裡好,支持支持又有何妨。」

    「以後別人朝家裡送錢,我們一定不能收,吃人口短,拿人手軟。」侯衛東想著孔正義站在樹林下可憐巴巴的樣子,便開始告誡起小佳。

    小佳忍不住笑了起來,道:「這話等你當了一把手再說不遲,目前為止,基本上沒有人到家裡來行賭。」

    侯衛東問道:「記得今天春節,我收了不少紅包,一共有多少?」在春節期間,沙州有頭有臉的單位都要找準機會給個紅包,這屬於灰色收入地帶。作為市委辦副主任,紅包在一般情況之下是五百元,大方一點。也給一千元,侯衛東只記得收了不少,並不在意紅包錢有多少,回家以後,就統統交給了小佳。

    小佳捂著嘴笑道:「我猜一猜收了多少?」她當過辦公室主任,也送過不少紅包,這種灰色地帶地錢比較安全。並不需要擔心。

    「不知道。我從來沒有清理過。」侯衛東回想了一下所收紅包,道:「可能有一、兩萬吧。」

    小佳湊到他耳朵邊,這:「總共有五萬六千。」

    侯衛東吃了一驚,他現在月工資加上電話等幾樣補貼也就一千多元,一年正式的收入不會超過一萬五,春節收的紅包略等於四年工資,「這個未免太多了。」

    小佳當過建委辦公室副主任,也送過不少紅包。對此亦有深切體會,道:「發紅包是灰色收入。更是典型地看人下菜碟,一般人沒有這麼多,大家給你送紅包,是看到周書記的面子上,如果你不是周書記的專職秘書,仍然擔任市委辦公室副主任,恐怕這個紅包也要少三分之二。如是你只是市委辦一般工作人員。紅包恐怕只有現在幾十分之一。

    小佳又道:「建委給你的信封裡裝了兩千塊,這個紅包等同於市政府秘書長級別。那一年我給市政府秘書長蒙厚石送紅包,也只送了兩千。在政法委、黨工委、團委、婦聯這些部門,恐怕就沒有幾個紅包,還有很多無職無權的幹部,根本就收不到紅包,同樣在機關,同樣進出一個大院子,相差何止百倍,這個社會就是這麼現實。」

    這種年終紅包現象,在沙州甚至在嶺西都比較普遍,當然,能得到體制外紅包的人,都是領導和職權部門要害人物,水至清則無魚,周昌全知道這個情況只要大家不超出標準,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會太認真。

    此現象有歷史傳承,在封建王朝素來是給官員的薪水不高,明代相當於地廳級官員地月工資按實物折算也不過一千多塊,而他們還得負責發放手下師爺、長隨地工資,所以就有冰敬、炭敬之類,這個傳統遺留下來,就形成了過年節的紅包。

    侯衛東收入頗豐,不太在意這些紅包,想了想大部分普通機關幹部,不由得感嘆道:「現在網格上對幹部意見很大,其實絕大部分幹部都無職無權,資源集中在了少數人手中,多數幹部收入很低,只是名聲好聽一些,收入穩定一些。」

    「不過,我如果不收這些紅包,恐怕又會成為異類,反而不利於我開展工作。」

    再次感嘆一番,侯衛東對小佳道:「這錢你就收著,隨你怎麼用,不過,除了這種灰色收入,有人如果給家裡送錢,你一律不許收,我們不缺錢,千萬不要因小事而亂大謀。」

    到家裡來看望小佳的同事挺多,小佳的消息亦不閉塞,她道:「沙州流傳一封檢舉信,是針對財政局孔正義的,你聽說過沒有?」

    侯衛東將臉貼著小佳隆起的肚子,感受著肚皮裡小傢伙的運動節奏,口裡道:「有這麼一回事情,八分錢一封信,誰不會寄,不必太當真。」

    又道:「我的身份特殊,你別去傳這些話,同事們議論,你聽著就行了,如果你也跟著說,傳到某些別有用心人地耳朵裡,恐怕要造起事端。」

    小佳故意撇了撇嘴,道:「你以為你是明星,走到哪裡都有花邊新聞。」嘴上雖然這樣說,她也明白,老公所處的位置敏感,盯地人著實不少,有些話確實不能亂說。

    省紀檢監察一室到達沙州的消息被控制在極小的範圍內,可是地上消息就如遊蕩在四野的風,總是無孔不入,當然,大部分傳說都是失真,更有甚者傳出了沙州市主要領導涉嫌其中的誇張傳言,而人們總是對最誇張的傳言津津樂道。

    第四天上午,陳再喜與濟道林一起來到周昌全辦公室。

    周昌全在辦公室裡與客人見面,通常不會離開辦公桌,今天卻破例起身,三人就坐在寬大的皮沙發上。如老朋友一樣聊天,侯衛東給三人泡了鐵觀音,便拿了筆記本坐在一旁。

    正式談問題之時。陳再喜挺直了腰身,打開筆記本,道:「通過調查,檢舉信上反映地問題與事實有較大出入。」

    「第一個虛列支出問題,九六年十二月,孔正義確實讓出納為其辦了一張信用卡,存入六萬元。後來用五萬元發票來沖帳。另外剩餘地一萬元在四個月後沖帳,沒有什麼問題。」

    「九七年五月,到歐州考察,借走現金三萬,後來報銷了六萬塊,這六萬塊錢也符合報銷手續。」

    「第二是受賭七萬元的事情,查無實據,汽修廠當事人否認了此事。」

    「第三是新房裝修地報帳問題。去年財政局大樓進行了部分裝修,帳冊正常。」

    「第四是收受拜年錢問題。查無實據。」

    周昌全早就料到了這種結局,他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小口,等著陳再喜的下文。

    陳再喜正顏道:「雖然孔正義同志沒有檢舉信中所指出的違法違紀行為,可是我們調查中,也發現了一些不好的現象,比如大吃大喝、大手大腳。信用卡上的六萬元。其中有四萬元是用於吃喝,雖然都有經辦人、分管領導簽字。手續是全了,可是這個吃喝的數字未免太大了。」

    「還有財政局的裝修,雖然外表看起來和大眾辦公傢俱相差不大,但是全部都是名牌,價值不菲。」

    陳再喜講完具體情況,總結道:「以上例舉地幾個問題雖然還不至於紀律處分,但是這個苗頭值得注意,此情況廖平副書記作了匯報,這也是他地意見。」

    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最好的部門,在物質匱乏的時代,糧食、食品、供銷社等等部門是最熱門的,改革開放以後,物質短缺成了歷史,這個時代最缺的是資金,管錢的部門如銀行、財政局、稅務局便炙手可熱,每一個地區,最巍峨最富麗堂皇的建築絕對是這三個部門。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財政局用錢素來大手大腳,這是嶺西全省的通例,省財政廳當然也不例外。

    周昌全深悟其中三味,他自然同意陳再喜代表省紀委指出地問題,說了些冠冕堂皇的話。

    濟道林見火候差不多了,道:「正事談完,我有一個提議,沙州新開發出來一處大溫泉,陳主任去泡泡澡,洗去四天來地勞累。」

    陳再喜任務完成,渾身輕鬆,爽快地答應了濟道林的提議。

    「小侯,你是陳主任的同學,今天就交給這個任務,去陪同陳主任泡澡,泡了澡,中午回小招用餐。」周昌全臨行前又把任務交待給侯衛東。

    溫泉位於南部新區,名為脫塵,倒有些意思,前年動工,四月二十日才正式開業。

    等濟道林一行來到了脫塵溫泉,南部新區主任高健和溫泉的老總早已等候在此,高健慇勤地道:「濟書記,這是溫泉的水總。」

    脫塵溫泉的老總姓水名平,叫水平,俗稱水總,濟道林早就聽說了他的大名,道:「水總,久聞大名,你這名字取得好啊。」

    水平架著幅金絲眼鏡,很文氣,笑道:「濟書記,名字是祖先血脈地符號,我自己沒有辦法選擇。」他風度翩翩地走在前面,陪在濟道林和陳再喜等人,道:「貴賓池已經準備好了,各位領導請。」

    高健與侯衛東已混得很熟了,他將袖子挽起來,道:「兄弟,你看我這皮膚,有什麼不同?」見侯衛東未瞧出異樣,高健道:「脫塵溫泉開業以後,我天天陪著各方大員來洗澡,身上地皮膚全部洗白了。」

    「哎,都說泡溫泉是享受,可是讓你一天晚上泡兩次甚至三次,任誰都受不了。」高健抱怨了幾句,指了指外面的露天大池子,道:「粟部長帶著省委組織部幾位處長在裡面泡澡,我實在不想泡了,只是把午餐準備好了,就不下水了。」

    貴賓池子其實就是一個屋子關著一池子水,這個池子比外面要小得多,裡面供應著飲料,設施也比外面高檔,但是在屋裡關著,空氣並不如外面地大池子。

    濟道林已經帶家人悄悄來泡過一澡,他受不了屋裡壓抑的環境,道:「外面的大池子其實不錯,比這屋裡更加接近自然。」

    大家也就移師外面更加天然的大池子,這個池子號稱嶺西第一大池,比藍球場子還稍大一些,大池子邊水霧繚繞,熱氣騰騰,雖然是大白天,卻有一種霧裡看花的朦朧感覺。

    換了衣服,眾人如魚兒一般下了水,濟道林陪著陳再喜找了一個角落說話,侯衛東見池子裡的水約有一米三、四,以前在沙州學院學習之時,他練得一身好水性,此時就忍不住在游了幾圈,自由泳、蛙泳、仰泳,轉換著姿勢,在水霧中撲騰,倒也暢快。

    「衛東,泳得不錯。」

    沙州市委組織部副部長粟明俊陪著兩個男子正斜靠在水邊,當濟道林一行走進之時,他已經認了出來,只是正陪著省委組織部的同志,就沒有立刻過去打招呼。

    侯衛東來到粟明俊身旁,互相介紹以後,他便停下來,將身體沉入溫泉中,只露出腦袋在水面上。一邊聊著,他一邊隨意地四處張望。


    霧氣之中,郭蘭正陪著省委組織部的兩個女同志在另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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