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風流 作者:小橋老樹 (連載中)

b144511455 2009-1-17 10:10:0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2 677079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2 09:28
第四百四十三章新徵途(中)

    按照沙州傳統,新縣委書記、縣長上任是由市委常委、組織部長送到任職地,以示鄭重,侯衛東是到成津出任縣委副書記,這種情況素來是由副部長陪送,只是侯衛東身份特殊,組織部長趙東、副部長粟明俊兩人同時陪送侯衛東。

    郭蘭是組織部的工作人員,一併前往沙州。

    成津縣組織部長李致親自到沙州市委大院,迎接趙東部長一行

    秘書長洪昂、侯衛東從趙東辦公室出來,洪昂道:「趙部長,侯衛東是市委辦副主任,我這個秘書長原本也應該送一程,只是周書記等一會有會,我要參加,就不能送了。」

    洪昂又對侯衛東道:「祝你在新崗位上大展宏圖,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作為秘書長,他知道侯衛東到成津工作的內情,明白其肩上的擔子很重很沉,本來已經交待得很清楚,忍不住還是再交待了一句。

    侯衛東明白其中的含義。道:「秘書長。你放心,如果遇到困難,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報告你,請你全力支持。」

    「這一點你放心。」洪昂也沒有嗦,與趙東告了別,就上樓。

    上樓以後,洪昂來到了周昌全辦公室,道:「小侯下樓了。趙部長送他到成津。」

    章永泰之死讓他周昌全心裡很不安,如今又將最喜愛地年輕人派到了成津,他心裡頗為複雜,走到窗前,正好看到了趙東、粟明俊等人上車,目送著三輛小車離開大院,周昌全對洪昂道:「你平時要多關心成津地事情,敏感一些,有什麼事情及時給我說。」

    侯衛東和趙東同坐一車。侯衛東以前與周昌全同坐一車之時,都是坐在副駕駛位置之上,這一次他作為縣委負責人。就與趙東在小車後面並排而坐,倒有些促膝談心的感覺。

    新任常委、公安局長鄧家春還在省公安廳培訓中心培訓,還得一個月以後才能到位。

    當週昌全提起鄧家春之時,侯衛東只是有些耳熟,並沒有想起此人是誰,後來問起大哥侯衛國,才知此人是沙州公安局資深警察,曾當過武金派出所所長。是羅金浩曾經的上級。

    侯衛東後來多次見過鄧家春,這位身材矮小的警察就如每個人都欠他錢一般,繃著一張黑臉,兩眼永遠閃著審慎之光。大哥侯衛國對此人讚不絕口,父親侯永貴也說鄧老弟不錯,有了父親和大哥的評價,侯衛東亦對這位新任公安局長多了幾分底氣。

    車隊剛進入了成津縣境內。縣長蔣湘渝、人大主任朱國仁。政協主席經歷、縣委副書記高小楠都在縣境內迎接著趙東一行。

    組織部長趙東看到警車以及一長串小車,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侯衛東道:「都說成津是沙州窮縣。我看不見得,小車還不少。」

    侯衛東順著趙東目光看了看那幾輛小車,一輛奧迪,還有一輛帕薩特,兩輛桑塔納兩千,奧迪是新車,其他車都半新不舊,他知道那輛新奧迪是縣長蔣湘渝的坐車。

    此時他已是成津縣委副書記,初到一地,最忌諱扮演欽差大臣角色,下車伊始便開始指手劃腳,有些話趙東能說,他卻不能隨便說,就換了一個話題,道:「進了成津縣境內,我就是主人家了,現在鄭重地提出請求,請趙部長以後多到成津縣,有趙部長指點,我將少走許多彎路。」

    趙東笑道:「侯書記今年才二十九,這恐怕是沙州歷史上最年輕的主持工作的縣委書記,成津基礎不好,但是要辯證地看問題,正因為基礎不好,只要下功夫反而更容易出成績。」「近年來,基層組織工作在農村遇到不少困難,有句俗語叫做黨也黨不住,團也團不攏,很能說明地農村基層黨組織的現況,我建議你在成津認真抓一個試點,剖析存在的問題,找出解決辦法,爭取向全市、全省推廣,省委組織部浩部長多次講過這個事情。」

    侯衛東表態道:「趙部長,這事我一定會盡快去辦,只是需要部裡給予指導。」

    趙部長笑道:「既然侯書記有意抓典型,部裡肯定要支持,我讓粟部長聯繫成津,他是老組工幹部,經驗豐富,點子多,具體事情就讓他和你聯繫。」

    雖然趙東並不知道周昌全派侯衛東到成津的真實意圖,但是他知道侯衛東是周昌全絕對嫡系,前途應當一片光明,趁著其還沒有長成參天大樹之時,多做一些伏筆,是一件很有劃得來的投資。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即使侯衛東以後發展不順利,近期能在成津搞一個基層組織建設的試點,對於市委組織部也只有好處沒有任何弊處。

    下了車,趙東依次與蔣湘渝、朱國仁、經歷、高小楠握手,一邊握手,一邊就將侯衛東介紹給成津縣的各位大佬。

    除了政協主席經歷以外,其餘幾人侯衛東都見過面,他笑容可掬,也隨著趙東的步伐與眾人依次握手,同時開始打量著以後要在一起共事的同志們。

    在縣裡地排序中。縣委第一。其次是縣人大,再次是縣政府,然後才是縣政府,但是具體到個人,由於縣政府一把手是縣委第一副書記,所以一般情況之下都是縣委領導、政府領導、人大領導、政協領導,然後才是縣委地其他副書記。

    蔣湘渝第一個與趙東握手,也是第一個與侯衛東握手。他熱情地道:「我腦子反應慢,那天匯報工作之時,周書記讓老弟在一旁聽著,我就應該想到老弟要來成津縣委。」

    按年齡來說,蔣湘渝稱侯衛東一聲老弟並沒有錯,可是此時侯衛東是主持縣委工作的副書記,又在這種比較正式地場合,聽到「老弟「兩個字,他心裡就有些不舒服。暗道:「蔣湘渝沒有當成縣委書記,多半心裡還有疙瘩。」

    他滿面春風地道:「蔣縣長,以後縣委工作還需要你的大力支持。」

    蔣湘渝道:「縣政府一定在縣委領導下努力將成津經濟搞上去。將我們這千年老三的帽子摘掉,侯老弟是年輕的大學生,一定能給成津縣注入新思維,帶來翻天覆地的新變化,這一點,我很有信心。」

    人大主任朱國仁長得特別幹瘦,眼睛也小小的,與蔣湘渝地豐富表情相比。他臉上表情只能用呆板來形容,握了手,簡單說了一句,道:「歡迎侯書記。」便退到一旁。

    政協主席經歷完全沒有縣領導的風度,穿一件廉價西服,與九十年代初地鄉鎮幹部差不多,道:「請侯書記到政協來坐一坐。政協委員們想跟書記說說心裡話。」

    郭蘭跟在粟明俊身後。她短髮已長成一頭披肩長發,束攏以後用一個漂亮的蝴蝶夾子夾住。簡單、利索,又有幾分時尚,看著侯衛東一本正經地與縣裡頭頭腦腦們握手,不由得回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侯衛東樣子。

    在昏暗的舞廳裡,一個年輕英俊的小夥子彬彬有禮地伸出了手,當時她還覺得這個小夥子很成熟悉,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成熟其實是年輕人表現出來的成熟,俗稱假老練,而並非在生活中摸爬滾打中的真正成熟,如今在眼前地侯衛東雖然依然年輕,一舉一動卻有一種超出年齡地干練。

    她就站在粟明俊身後,遠遠地看著侯衛東,暗道:「那次在黨校,任林渡和侯衛東一起在黨校辦公室來找他,如今那位受饒舌的任林渡還是吳海縣委辦副主任,在同齡人中,也算得上不錯了,但是貨比貨得丟,人比人氣死人,與任林渡相同資歷地侯衛東已是主持成津縣委工作的一方大員。」

    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侯衛東輪廓分明的側面,他帶著自信的笑容,與一幫中年或是老年官員周旋著,很有一種獨特的男人味道,這一刻,大學時代戀人似乎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縣境上短暫的見面結束,大家上車,郭蘭仍然站著沒動,粟明俊回頭看了一眼,道:「走吧,郭蘭。」

    郭蘭這才察覺自己有些失態,好在粟明俊也在想著心事,並沒有注意到郭蘭的異常。

    從沙州出發,趙東一行帶了兩部車,成津縣委組織部長李致坐了一部車,到了成津縣境,成津縣地四個頭頭腦腦各坐了一部車,加上開道的警車,一共有八輛小車,在高低不平的道路上,排成了一溜車隊,引得不少路人側目,還有光著上身的小孩子們,跑到公路上來看熱鬧,追逐著車隊。

    今天是特殊的日子,趙東沒有批評成津縣的各位領導,但是看到這個情景,還是忍不住皺了皺額頭,侯衛東注意到細小的問題,道:「成津縣財力差,沒有一輛好地政府接待用車,所以才形成了這種車隊,我正想著找哪個單位化緣,支持成津一輛政府接待用車,免得群眾看到了罵娘,也給市領導留下不好地印象。」

    趙東明白侯衛東是在巧妙地幫著成津諸人開脫,他「哈哈」笑了起來,道:「侯書記才到成津,就開始打市級部門的注意,進入角色很快嘛,我給你出一個點子,財政局最近新買了一輛依維柯,是孔正義買地,以前那輛依維柯還有八成新,你找季局長疏通一下,將那輛八成新的依維柯借來用,就可以解決政府接待用車問題。」

    「謝謝趙部長指點,我找時間去向季局長匯報工作,成津缺錢,市級部門手裡隨便撒一點,也夠成津吃個飽飯了。」侯衛東此時已打定主意找季海洋化緣。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3 18:03
第四百四十四章新徵途(下)

    歡迎會佈置在縣委頂樓會議室,四大班子的正副職領導全部到齊,由於頂樓會議室小,侯衛東進去以後,第一印象就是黑壓壓的一群,是的,黑壓壓一群,這個詞來形容成津縣的四大班子領導或許不太禮貌,不過確實就是進入會場以後,侯衛東產生的第一印象。

    縣委頂樓會議室很有些厚重感,設有一個主席台,主席台後面左右各五面紅旗,中間是黨徽,主席台上還輔著厚實的紅絨布,每個座位上就有一個話筒。

    四大班子領導們都沒有坐在位置上,站在主席台與第一排位置之間,趙東走進來以後,大家便在蔣湘渝的帶領之下鼓起掌來,

    侯衛東只覺得幾十雙眼睛刷地掃射過來,眼光就如實質性的帶著溫度的探照燈,讓侯衛東身上熱乎乎的,一方面,他如領導人參加閱兵一般,從各位縣領導身邊走過,另一方面,他又覺得自已就如一隻動物園的猴子,被無數人參觀品評。

    有資格參加接待的同志都是四大班子領導,大多數是在基層工作了數十年老同志,工作經驗豐富得緊,看見了市委組織部趙東部長和粟明俊常務副部長一齊到來,便明白新任縣委副書記侯衛東份量十足,甚至超過了兩年前章永泰到成津上任的規格。

    市委組織部長趙東在周昌全面前態度平和,甚至有些謹小慎微,但是到了成津縣,他就收放自如。與四大班子的主要領導一一握手以後,對沒有握手的其他縣領導道:「各位,我就不一一握手了,今天地主角是侯書記,讓他與大家一一認識。」

    蔣湘渝便道:「侯書記,你就把四大班子的同志和你一一介紹。」

    依著縣委、人大、政府、政協以及武裝部長、政委、法院院長、檢察長這個順序,蔣湘渝把所有縣級領導一一介紹給了侯衛東。

    在前往成津的這幾天,侯衛東下了一番苦功夫,他弄了一本成津縣的機密電話本。還私下裡要了一份成津縣縣級領導的幹部履歷,只要有時間,他就拿著幹部履歷來琢磨,慢慢地,他還看出了一些名堂。

    成津每一位縣級領導都存在一個飛躍點,比如,蔣湘渝中專畢業以後在臨江縣的一個鄉鎮工作之時,恰逢幹部人事制度進行了大的轉變,當時有個順口溜叫做「年齡是個寶,文憑少不了」。蔣湘渝年紀輕又有文化,參加工作不久,就被提拔成了副鄉長,很快就成了鄉長,然後到區公所再到縣裡,一路勢若破竹。

    仔細分析起來,當年被提拔為副鄉長就是蔣湘渝的飛躍點,如果沒有這個起飛點,或者說是再晚幾年,蔣湘渝或許還在那個鄉鎮奮鬥。步高步步高。一步錯步步錯,這是官場陞遷中血淚總結。

    在縣委班子中最年輕的是縣委常委、組織部長李致,李致地成長也有一個飛躍點,這個飛躍點還具有一定的傳奇色彩。

    李致就是成津本土成長起來的女幹部,她從沙州師範專科畢業以後,來到了當時的成津三中。成津三中在農村。並不是城裡的學校,李致到了三中,被借調到了區公所辦公室,當時的縣委書記下鄉檢查工作,在田頭偶遇到了幫著社員插秧子的李致,縣委書記是南下幹部就地轉業,很樸實,也很武斷。\\\\\\聽說李致是干部。還是大學生,便將李致樹為一心為群眾服務的典型。

    有了這次機遇。李致很快正式調到區公所並任團委書記,一年後調入縣團委,後來當了縣團委書記,再到了一個偏遠鎮當黨委書記,數年後回城也任組織部副部長,三十八歲就成了最年輕的縣委常委、組織部長。

    被縣委書記偶遇,成了李致的飛躍點。

    侯衛東仔細研究了所有縣級領導地履歷,得出結論,要想當官,得具備兩個條件:

    第一要基本素質,這個素質必須保證能抓住突如其來的機遇,而這個素質很多人都具備。

    第二要有突如其來的機遇,這個機遇有可能是突然掉下來的餡餅,比如改革開放以來,面臨著逐漸老化的幹部隊伍,黨中央提出了幹部年輕化知識化,而當時干部隊伍中知識分子很少,結果一大批剛從學校出來的年輕人意外地被提拔上了領導崗位,對於很多人來說,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天上真的掉下了餡餅。

    而更多的機遇則是靠著各種努力爭取而來,比如侯衛東跳票當上了副鎮長,如果沒有在上青林修路的準備,上青林的村幹部們也不會齊心協心用選票將侯衛東推上副鎮長這個崗位,這次跳票行動,便是侯衛東地飛躍點。

    基本素質和機遇,兩者互相融合,缺一不可。

    將每一位縣級領導研究無數次,寫在紙上冷冰冰的文字也就生動起來,變成了一個一個的故事,這就如三維動畫一樣,原本是一團亂麻,盯著它看,卻發現裡面還有著立體而生動的精彩圖案。

    隨著蔣湘渝的介紹,侯衛東就將腦海中的形象與現實中地人逐個對照,他驚奇地發現,腦海中生成地圖像居然與真人很接近。

    等到握手完畢,就是常規的程序,蔣湘渝主持會議,沙州市委組織部長趙東正式宣佈市委的決定,然後由侯衛東作第一次就職講話。

    侯衛東對這個講話也進行了精心設計,作為主持工作的縣委副書記,最重要的是分寸感,即要自信,又不能誇誇其談,一是時間不超過十分鐘,二是要充分肯定成津縣委縣政府取得的成績,三是作一個一般性表態。

    按亮了桌上的話筒開關,侯衛東用略為低沉的聲音道:「尊敬地趙部長,明俊副部長,成津縣地各位領導……」

    第一排是四大班子主要領導、沙州市委常務副部長粟明俊、郭蘭以及副書記高小楠。

    後排則是縣委縣政府的其他領導。

    副縣長周福泉偏過頭對組織部長李致道:「侯書記大學畢業以後,在鄉鎮、縣、市都工作過,即有基層工作經驗,又在大領導身邊工作過,有他來主持縣委工作,成津有希望打個翻身仗。」

    組織部長李致是個很有原則性地女同志,她聽出周福泉話中帶著話,便含蓄地道:「市委任命是經過慎重考慮,肯定有利於成津的建設。」

    周福泉是主抓企業的副縣長,平常外出考察的機會很多,打扮比成津普通的幹部要時尚許多,穿了一件真絲短袖,腰上紮著鱷魚皮帶,皮帶上掛著手機,頭髮遇到光線便閃閃發亮,他偏過頭又對李致道:「侯書記是青年才俊,恐怕還不到三十歲,他滿了三十歲嗎?」

    李致嗯」了一聲,臉朝著主席台,不再多說話。

    「我希望能與在座的所有同志們,心朝一起想,勁朝一起使,將成津的明天建設得更加美好。」

    侯衛東的就職演說很快就結束了,他刻意保持低調,演講絲毫沒有驚人之語。

    趙東對侯衛東的表現還是很滿意。

    從沙州出發之時,他還擔心侯衛東初掌一地,如果鋒芒太露而不懂收斂,將來工作就有可能遇到說不清的阻力,從第一次見面情況來看,侯衛東始終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很穩重,第一次講話也是中規中矩,總體表現可以得到九十分。

    程序走完,縣長蔣湘渝笑道:「今天在縣委招待所備了薄酒一杯,歡迎趙部長、粟部長以及市組織部一行,並為侯書記接風。」

    一行人走出了縣委大樓,突然下起了大雨,這雨來得突然,空中形成一層水幕,打在地上「噼啪」直響。

    侯衛東道:「趙書記,今天晚上就別回沙州了,雨這麼大,成津的路又不太好,明天再走。」趙東對於成津的公路狀況很瞭解,見到這個雨水,也就打消了回沙州的念頭,道:「看來侯書記留客的人很誠,感動了天老爺。」

    縣委招待所是老式院落,高高的圍牆,茂密的大樹,房屋雖然老舊,卻很有歷史的滄桑感。

    餐廳燈火輝煌,廚房裡也是一片忙碌,縣委辦主任胡海親自到廚房督戰,「劉胖子,今天是給侯書記接風,你要拿出點真本事。」「小楊,你讓在那裡楞著,去檢查一下服務員,再給她們強調強調。」

    從廚房出來,他又到客房,親自摸了桌子,檢查有沒有灰塵。

    身後的小姑娘道:「胡主任,今天這屋我擦了二遍,沒有灰。」她看到胡海在摸床單,道:「胡主任,床單是新買的,透了一次水,很乾淨。」

    胡海對準備工作很滿意,他跑了一圈,覺得身上有些汗,道:「這溫度有些高,等會侯書記要喝些酒,喝了酒以後就怕熱,你把空調溫度降到二十度,這樣屋裡才涼快。」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4 09:05
第四百四十五章意外

    清明時節雨紛紛,這個季節啊!

    縣委招待所位於成津縣的中心地段,佔地頗寬,據侯衛東估計,足足有二十多畝。

    這個地方主要接待有份量的政府官員,為了與時代接軌,縣裡擠出錢來,對招待所的小餐廳和娛樂室進行了裝修。

    歡迎晚宴結束以後,蔣湘渝就悄悄地對趙東道:「趙部長,累了一天,晚上大家放鬆,縣委招待所裡買了一套卡位OK設備,春節、國慶等節日的時候,機關用來搞活動,效果還不錯。」他早就探聽到了趙東的興趣喜愛,特意將縣委辦谷枝,宣傳部戴玲玲等女同志通知到了小招待所,準備陪著領導唱唱歌,跳跳舞。

    即使天不下雨,他亦有留下趙東的幾套預案,如今下起大雨,很輕鬆地留住了尊貴的客人,唱歌跳舞也就順理成章。

    趙東在嶺西工作之時曾經獲得過職工歌曲比賽第一名,唱歌水平高,很有些名氣,不過,當上沙州組織部長以後,他對自己要求很嚴,從來不涉足娛樂場所。

    聽到蔣湘渝的建議,道:「算了,今天喝了有十杯吧,早些休息了。」

    蔣湘渝笑道:「趙部長是海量,這點酒算什麼。」又道:「去吼幾嗓子,酒氣自然就沒有了。唱歌之事,蔣湘渝並沒有與侯衛東通氣,侯衛東亦不計較,反而配合著蔣湘渝,道:「趙部長,那一次你與周書記合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將嶺西宣傳部的高手們都震住了。絕對比原唱還要好。」

    趙東難得清閒,又見氣氛不錯,便道:「走吧,我們去唱幾曲。」

    走出餐廳的時候,他對身邊的蔣湘渝和侯衛東道:「團結、緊張、嚴肅、活潑,是我們黨的優良傳統,在抗戰最緊張的時候,在延安仍然定期開展文娛活動。凝聚人心,振奮精神,文化地作用不可小視。」

    到了餐廳門口。暴雨已經停了,地面被洗得一塵不染,帶著水滴的樹葉在燈光之下閃著亮光,空氣清新得讓人格外舒服。

    縣招待所的娛樂室裝修得還不錯。頂上吊著旋轉燈,二十九寸長虹電視裡。一個穿著暴露的女孩子在自怨自憐地邊走邊唱。這是卡拉OK帶子中最常見的畫面,雖然這種性感畫面與縣委招待所不太協調,但是進來諸人並沒有特別在意,在沙州大街小巷中,這種畫面已是見慣不怪。

    組織部長李致是女同志,心細,注意到了畫面,她把正在四處張羅的胡海悄悄喊到一邊。道:「胡主任。你沒有其他碟子嗎,你看哪些畫面。全是那種帶色的,效果也不行,有沒有正規一點的歌碟。」

    胡海是縣委辦主任,卻並不是縣委常委,為了這事,章永泰出了車禍以後,他偷著笑了好幾次。

    聽了李致地話,就道:「我平常不唱歌,哪裡管她們穿什麼衣服。」他並沒有說老實話,其妻弟專門批發歌碟,這一批歌碟就是用正版價錢買的水貨,每一張歌碟他都看過。

    李致道:「這不行,得換,趙部長品味高。」

    胡海看著畫面,才道:「這個,確實有點黃,我去讓他們換嚴肅正規的歌碟。」

    很快,他就拿了一些正版光碟。

    侯衛東讓一位年輕地女孩子去點了一首《三套車》,很幸運的這一次出現的畫面不是三點式女孩,而是純粹而正宗的北國風景,畫面很漂亮。

    趙東站起身拿起話筒,凝神看著北國之風光。

    蔣湘渝在一邊帶頭鼓掌,其他同志跟著鼓掌,場內氣氛很熱烈,憑心而論,趙東唱歌確實很有水平,雖然不能說是餘音繞樑三日不絕,卻也是聲情並茂、很有幾分原唱地風采。

    蔣湘渝主動請郭蘭跳了一曲舞,在旁邊等著的幾位年輕女同志過來請粟明俊和侯衛東跳舞。

    「侯書記,您好,我是縣委辦小谷。」小谷很年輕,帶著些羞澀。

    「谷枝,很特別地名字。」侯衛東功課做得很足,不僅記住了縣領導地名字,還讓楊柳幫著找了一份縣委辦工作人員的名字,如果領導能很快記住身邊人的名字,將會起到很好的鼓勵作用。

    谷枝有些吃驚地瞪大了眼睛,臉頰紅了,道:「侯書記,你知道我的名字。」

    侯衛東見谷枝的表情,微笑道:「我們還是校友。」

    谷枝眼神中帶著些崇拜,道:「侯書記是九三年畢業,我是九五年進校,進校以後,老師們經常拿你的事蹟來鼓勵我們,侯書記,你是沙州學院的驕傲。」

    對於年輕女孩地恭維,侯衛東還是樂意接受,道:「驕傲談不上,只是比你早幾年畢業。」

    一曲罷,侯衛東和谷枝分別回到了各自地座位上,谷枝剛坐下,宣傳部的戴玲玲就湊在耳邊道:「侯書記跳得很不錯啊。」谷枝帶著些興奮道:「侯書記好歷害,居然叫得出我地名字。」

    「不會吧,他才來第一天。」

    「我不騙你,我剛說是縣委辦小谷,他就一口叫出谷枝。」

    「美的你。」

    「誰啊。」

    戴玲玲與谷枝是同一年進了機關,兩人年輕,相貌也不錯,經常被抽出來搞接待,一來二去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她們正處於對愛情充滿憧憬的年齡,私下裡談論的話題也自然與愛情為主。

    第二曲,組織部長李致又為趙東點了一首《少年壯志不言愁》,作為組織系統的幹部,她清楚地知道趙東最拿手的曲目。谷枝聽到音樂聲起,推了一下戴玲玲,道:「你去請侯書記跳舞。」

    戴玲玲稍稍忸怩,就直奔侯衛東。

    谷枝準備去請蔣湘渝,還沒有走近,另一位女孩子已經走到了蔣湘渝身邊,她就不動聲色地去邀請了粟明俊。

    趙東接連唱了兩曲,他不知道侯衛東與蔣湘渝是否擅長唱歌,就沒有為他們兩人佔歌,對湊在身邊的縣委辦主任胡海道:「李部長唱歌水平很不錯,我記得她上次唱過《水中花》,很不錯。」

    胡海身上就如安著彈簧,趙東輕輕一按,他便如火箭一樣射了出去,來到了點歌台,命令道:「其他歌先停一停,放水中花,水中花,快點,你怎麼木頭木腦的。」

    很快,《水中花》的曲調便響了起來,這是老歌,悱惻、纏綿而帶著些淒美的老歌。

    「淒風冷雨中多少繁華如夢,曾經萬紫千紅隨風吹落,驀然回首中歡愛宛如煙雲,……我看見水中的花朵,強要留住一抹紅。」李致的嗓子略有些沙啞,她唱得很有些感情,音也准。

    侯衛東主動請郭蘭跳舞,兩人走到舞池,等著激昂音樂響起,旋轉燈也在屋裡轉來轉去。

    郭蘭身穿白色長裙子,頭髮紮著馬尾巴,亭亭玉立如一朵清新脫俗的水蓮花。

    「我們認識七年了,第一次見面時還是在縣黨校的青干班,當時你是組織部特派員,任林渡非要拉著我去和你套近乎。」在旋轉燈光下,面對著長發白裙的郭蘭,他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在很多時候,面對一些場景,人們都容易產生似曾想識的感覺,這種感覺普遍存在,但是侯衛東這一次是明顯感到郭蘭這個打扮即陌生又熟悉,他不斷地在腦海中尋找著這種特殊感覺的來源。

    「有七年了嗎,這麼快。」水中花》是當年的情歌,郭蘭每次聽了都會傷感,特別是春青似乎慢慢地走了,更讓她容易憂鬱。

    侯衛東以前在學院曾是跳舞的好手,儘管畢業以後就很少跳舞,可是學到手的本領並不容易忘記,音樂聲中,他的腳步自然而然就隨著音樂在移動。他忽然發現,郭蘭與自己配合得絲絲入扣,就如配合了多半的舞伴。

    侯衛東不禁側臉看了一眼郭蘭,恰在這時,一束白光射在郭蘭的臉上,精緻的五官,稍翹的鼻頭,不俗的氣質,還有一束長發,這情景如一道閃電般地竄進了他的心臟。

    「七年前,在沙州學院後門的舞廳,是你?」侯衛東脫口而出。

    這是郭蘭藏在心裡許多年的秘密,突然被侯衛東說了出來,她舞步稍亂,又很快調整了過來。

    侯衛東又追問道:「不否認,就是承認。」

    當年那個白衣長發女孩子給了侯衛東很深的印象,他心裡一直懷著遲早要碰面的想法,一度曾經懷疑沙州市商委的武藝就是那個白衣女孩,他萬萬沒有料到,自己心底藏著的神秘女孩居然就是曾經的同事、鄰居郭蘭。

    世事之奇,其實遠遠超出了人們的想像。

    郭蘭眼角有些溫潤,當年偶然的一幕同樣刻在她的心中,她低著頭,髮梢碰到了侯衛東的鼻孔,讓侯衛東有些癢,他忍著沒有將噴嚏打出來。

    隨著歌聲,兩人原本就握著的手掌在舞步中不知不覺中握得很緊,侯衛東另一隻手原本是輕輕點著郭蘭後背,現在就變成了溫柔的撫摸。

    破了多年的心障,郭蘭如溫存的小貓一般跟隨著侯衛東的舞步,她緊緊地握著侯衛東的手掌。而侯衛東輕柔的撫摸如一道帶火的鞭子,灼痛了她後背,讓其身心不由自主地燃燒起來。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4 16:52
第四百四十六章意外(中)

  侯衛東在成津任職的第一夜是多夢之夜。

  蔣湘渝帶頭鼓掌的情景,《水中花》略帶憂傷的曲調,一襲白衣如水蓮花一樣幹淨的郭蘭,低頭看文件的周昌全,甚至還有死去的章永泰,都在腦中飛來轉去,又重合在一起。

  六點鐘,太陽正在從太平洋升起,光芒並沒有普照大地,只是有一些光線的先鋒提前到達了天際,讓天空漸漸變亮。

  侯衛東準時起床,洗了臉,用電動剃鬚刀細緻地刮掉鬍鬚,原本還想要鍛鍊身體,卻沒有帶運動短衣褲,便在屋裡活動一番,又站在窗前喝涼開水。

  昨夜,郭蘭則渡過了一個無眠之夜,滿腦子儘是侯衛東的影子:從沙州學院那次偶遇開始,縣黨校的相逢,到縣委組織部共事,沙州學院鄰居,然後一前一後調入了沙州市委,又在省黨校一起讀研究生。

  郭蘭驚訝地發現,在她的從大學畢業這一段日子裡,侯衛東居然就如影子一般,始終與自己相伴。她甚至想起了那一次偶然聽到了放肆的呻吟聲音,想到了這一陣聲音,她沒來由覺得心裡憋得慌,平時心裡不舒服,她就不停地彈鋼琴,在成津縣的招待所裡。除了空調地嗡

  女人的心思,當真是剪不亂、理還亂,似離愁,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起了一大早。覺得屋裡悶得慌,郭蘭起床到屋外隨便走一走,太陽也漸漸升了起來,縣委招待所房前屋後有許多大樹,隨風搖曳。樹葉上掛著露珠,在清晨的陽光下生機勃勃。

  懷揣著心事,在院子裡轉了一圈,她又漸漸地轉了回來。走回了所住了房子,下意識地抬起頭來,正好看到窗口上喝水的侯衛東。

  兩人懷有共同地秘密,此時目光相對,都有一番感慨在裡面,只是由於所處境遇不同,兩人的感慨都有些複雜,卻又各不相同。

  「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橋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卞之琳這首《斷章》,在朦朧詩最盛行地八十年代,侯衛東就看過,他一直覺得這首詩作為哲理詩實在有些勉強,更像是一首情詩,此時此景,讓他腦海裡浮現出了這首雋永的小詩。

  美好的早晨時間總是很短暫,當太陽從房屋的角落一躍而升之時。清間地露珠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切都回到了現實之中。

  侯衛東來到了趙東的住房,見房門已經打開。輕輕地敲了敲,聽到一聲「請進」以後,就推門而進。

  「休息得好不好,趙部長。」侯衛東當過兩任領導秘,在如何與領導打交道這方面,很是得心應手,加上此進他的身份已經不低,因此並沒有刻意去討好趙東,但亦是保持著對上級領導應有的尊敬,應該走到的環節一步亦不少。

  趙東昨晚喝了些酒,又喝了七、八首歌,還跳了舞,晚上洗澡以後,睡了一個好覺,早上起床,自覺神清氣爽,神采奕奕,「成津這個招待所不錯,處於鬧市區,卻是綠樹成蔭,加上建築也有些歷史,住在裡面,還讓我想起以前的省黨校,也是這個格局,當年都是受蘇聯影響很大,許多建築都保持著蘇式風格,厚重寬大,層高都在五米左右,建築也是時代的縮影。」

  趙東是市委組織部領導,注重的是縣委招待所的歷史感,侯衛東如今是成津縣委副記,是成津縣地主人,他看問題地角度又不一樣,他注重的是縣委招待所的商業價值,昨晚的估計還有些問題,今天早上他仔細看了看,這塊地頗大,絕對不止二十畝。

  當然,侯衛東只是有開發縣委招待所的想法,想法變成現實還有一段距離,他對趙東道:「趙部長,昨晚聽你唱了不少蘇聯歌曲,看來你對蘇聯還有挺深的感情。」

  趙東道:「是啊,從小就聽著《卓亞和蘇拉的故事》、《鋼鐵是怎麼煉成的》長大,穿水兵衫、唱歌也是蘇聯歌曲,我挺有蘇聯情結。」

  「只是這麼一個龐然大物,居然就這麼輕易地轟然倒地,其中有許多令我們深思地教訓,很重要一個問題就是腐敗,腐敗問題在沙州也不容小視,你是主持縣委地副記,一定要狠抓腐敗。」

  聽到趙東將談話由閒情轉到了正事,侯衛東態度就嚴肅起來,臉上現出了鄭重之色。

  「腐敗有大腐敗和小腐敗,大腐敗不是常態,也隱藏得很深,小腐敗卻充斥在社會各個角落,比如公務管理中的吃、拿、卡、要等現象,就是小腐敗地具體體現,它的危害性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比大腐敗還要嚴重,老百姓接觸不到深層次的大腐敗,他們總是通過直觀的感受來評價我們黨,你作為縣委記,要結合基層組織建設,在預防小腐敗方面下功夫。」

  「趙部長,我一定按照你的指示,認真抓好基層組織建設。」侯衛東想起昨天在車上所說的事情,又道:「基層組織建設是一個龐大的系統工程,很難一蹴而就,我想先在成津搞一個由市委組織部親自聯繫的試點,有市委組織部的支持,試點工作才能上檔次,出效果。」

  對基層組織來說,能得到上一級組織部門的指導和跟蹤是一本萬利之事,官場有一句俗話,叫做跟著組織部,年年有進步,凡是組織部門聯繫的點,其負責人與組織部門接觸得多,得到提拔的機會也就多。

  各地都願意組織部門到自己的地盤上來試點,誰能爭取到這個試點,就是本事。

  侯衛東作為主持工作的縣委副記,如果能為自己的部下儘量爭取得機會,一來可以增加自己的威信,二來可以推動工作,三來可以為部下謀實在的福利,所以就想抓住這個機會將基層組織的試點放在成津。

  「這事昨天就車上說了,市委組織部本身就有這個計劃,侯記既然有主動性,那就放在成津搞試點,市委組織部將給你們進行指導,也將跟蹤你們的試點工作。」

  趙東如此表態,其實是對侯衛東的支持和幫助,從周昌全對侯衛東的任命,他就看出周昌全很是關注成津縣,因此,他就將基層組織建設的試點工作設在了成津縣,與主要領導保持一致,體現在細小的環節,這就靠悟性。

  昨天在車上與侯衛東交談以後,他在晚上就抽時間與粟明俊談了此事。

  侯衛東陪著趙東、粟明俊等人到樓下吃飯,剛下樓,就遇到了縣長蔣湘渝。

  吃罷早飯,侯衛東、蔣湘渝等人將趙東送到成津縣境。

  在縣境下了車,趙東對侯衛東道:「建立基層組織工作試點的事情,就由粟部長具體負責。」

  粟明俊就道:「成津抓基層黨建一直很有經驗,這是試點工作能順利開展的基礎,至於選點以及工作重點,事情還挺多,到時我們還要經常下來。」

  在趙東等人上車之時,郭蘭遞了一封信給侯衛東,信封上印著成津縣委的地址,這是她在招待所找到了信封,她淡淡地道:「這是我們科室的電話,到時可以直接與我們聯繫。」

  當趙東的小車消失在路瑞,侯衛東明白,他現在就是成津縣委的主要領導人了,他的決策將影響到成津的發展、影響到成津人的生活、影響成津縣的政治結構。

  同時,從現在開始,他將直接面對錯蹤複雜的局面。

  蔣湘渝關心地道:「侯記,你看縣委招待所如何,裡面環境不錯,再買點傢俱,也就成了。」

  侯衛東心裡想著開發這個縣委招待所,自然不會住在裡面,只是他對成津不熟悉,住在哪裡還需要再找一找,另一方面,從那天晚上唱歌之事,他就覺得蔣湘渝也有小小的看法,所以他得拿出自己的意見。

  他就婉拒道:「謝謝蔣縣長,這事以後再說,現在暫時住在縣委招待所。」

  上了車,侯衛東將郭蘭的信打開,有兩頁紙,第一頁是組織幾個科室的電話,包括她自己的電話。

  翻看另一頁,他的眼睛一下就直了,這張紙上寫著一首詩:「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橋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字體絹秀,字如其人,除了這首詩,並無其他一個字。

  郭蘭也想到了這首詩,這讓侯衛東大感意外,他明白,郭蘭遞信的主要目的並不是給電話號碼,而是為了送這一封信。

  心有靈犀一點通,大概就是如此。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5 09:27
第四百四十七章意外(下)

    回城路上,侯衛東坐在後排,專注地透過車窗審視著成津的土地和建築。

    由於章永泰的小車已經摔成了一堆廢物,侯衛東暫時沒有坐車,縣辦主任胡海徵求意見以後,從交通局調了一部新的越野車,暫時充當侯衛東用車,這車減震很好,儘管道路破破爛爛,車內並不顛簸。

    駕駛員也是從交通局一併借調過來,他平時為交通局幾位副局長開車,在車內說話向來隨便,天一句地一句,從來沒有顧忌,此時從反光鏡偷窺了新來的書記,見其神情嚴肅,有著凜然不可犯之威嚴,便不敢唐突地開

    車內只聽到發動機輕微的轟鳴聲。

    下車之際,侯衛東對周師傅道:「周師傅,辛苦了。」

    周師傅見侯衛東終於開口,恭敬地道:「為領導服務,是我的本職工作。」看著侯衛東走進辦公樓,周師傅自言自語道:「難怪侯書記年紀輕輕就當書記,一看就是個歷害角色。」

    侯衛東本人當過秘書,知道領導與兩個人接觸得最為密切,一個是貼身秘書,另一個就是駕駛員,這兩人職位不高,卻相當重要。

    在春秋戰國時代,曾經有一個著名的案例,講述了一位勇將打仗前遍賞三軍,唯獨忘記了馬車伕,而那位馬車伕恰恰心胸狹窄,在戰鬥中,為了一飯之仇。駕駛著馬車投降敵軍,這位勇將為自已的大意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而且這個代價並非一條生命。同時陪葬的還有將軍手下的千萬士兵。

    侯衛東對這個故事記憶深刻,加上自已地特殊經歷,他比其他縣委書記更加重視身邊的這兩個人,只是,他在成津縣兩眼一抹黑,根本沒有合適人選。

    縣委辦主任胡海很鬱悶。今天一大早。他就守在了縣委招待所,按照慣例,他是要陪著去十里相送,可是侯衛東卻讓他先回辦公室。

    這就讓胡海摸不著頭腦,回到辦公室以後,再親自到新老闆的辦公室仔細檢查一遍。耐心等著新老闆回辦公室。

    坐了一會。胡海就接到了好幾個推薦貼身秘書地電話,胡海皆道:「新老闆本要求很高,我現在還摸不到水深水淺,先試一試,盡力而為。」

    估摸著時間,他拿出十來份未處理的文件,這些都是需要縣委書記親自定奪的文件,只等候衛東一回來。他就送過去。

    等到侯衛東回來。他立刻將文件送了回去,道:「侯書記。這幾份文件需要你閱示。」放下了文件以後,他介紹道:「這間辦公室是章書記以前用過的,他的私人物品都已搬走,辦公傢俱和休息室用品都是新買的。」

    侯衛東在辦公室轉了轉,問道:「秘書地房間沒有連在一起?」胡海笑解釋道:「秘書房間就在走道對面,招呼起來方便,縣裡和市裡地格局稍為不一樣,市裡領導和秘書的房子連在一起,縣裡是分開的。」

    「成津縣委辦的結構和益楊是一樣的。」

    侯衛東又問道:「四年前我在益楊當過縣委辦公室副主任,以前在一起開會,成津都是趙主任參加,他現在到哪裡去了。」他來到成津之前,做足了功課,在記下的領導人地名字中,並沒有以前趙主任,他就特意問了問。

    「我以前還在縣黨校,章書記到了成津,我才調過來,趙主任辭職下海了,現在已經大老闆了。」

    「老趙做什麼?」

    「他開了一家磷礦,生意做得大。」

    侯衛東到成津縣,很重要地一件事情就是整頓礦業秩序,聽說老趙當了磷礦老闆,便留了心思。

    胡海見侯衛東態度挺好,道:「侯書記,這房子是否換一換。」

    許多領導都有個習慣,不願意做別人用過的東西,包括房子,章永泰初到成津,就是從隔壁換過來的,而隔壁的那一套房子就一直鎖著,沒有人用。

    侯衛東擺了擺手,道:「**人是唯物主義,我不信哪些。」說到這裡,他猛然間意識道前任書記或許有些講究,便把話又圓了圓,道:「這房間挺好的,不用換了。」

    「關於侯書記的專職秘書,我手裡有個推薦名單,請侯書記定奪。」

    「還有駕駛員,是在小車班裡選一個,還是從外面調來?」

    侯衛東道:「小車班的駕駛員技術都應該可以,就從小車班調,我有兩個條件,一是年齡要在三十----四十歲之間,二要當過兵,如果給部隊首長開過車,則更好。

    「至於秘書,先不急,把名單先留下來,我先看看。」

    胡海走後,侯衛東坐在寬大的桌子後面,看著幾份文件,他突然湧起一陣激情,心道:「這是一個重要地舞台,也是起飛地跑道。」轉念又想到成津可能出現的暗流,便將激情壓了下去,細細地思考著可以遇到地困難。

    獨自坐了一會,沒有人來找他,很清靜。

    侯衛東給水利廳吳英撥了一個電話過去,「吳廳長,您好,我是沙州小侯,侯衛東。」吳英對侯衛東印象挺好,離開沙州之時,很例外地將電話留給了他,她此時正在開會,就壓低聲音道:「小侯,你好啊,什麼事情?」

    聽到吳英壓抑的聲音,侯衛東知道她在開會,道:「吳廳長,我調到了成津縣,任縣委副書記,主持縣委工作。

    「祝賀你,這是一個很好的台階,我在開會,不多說了,給你一個任務,你得保護項叔叔的墓地,成津採礦的很多,一定別在周圍開採,要讓逝者安息。」

    「放心,我一定將飛石鎮項叔叔的墓地保護好,近期我派一個工程隊,將項叔叔的墓地維修了。」

    「小侯,這事你就要多費心了。」

    項勇雖然死了,卻活在了吳英心中,在侯衛東心中,項勇就是一個符號,他明白其中吳英心中的地位,因此在新筆記本上的最後一頁,寫下了「飛石鎮項勇」五個字,用來提醒自己。

    掛斷電話,侯衛東又給楊柳打了一個電話,道:「楊柳,幫個忙,我在市委辦時,基本上沒有與各縣委辦打交道,你平時和縣裡的同志接觸得多一些,在成津縣委辦裡有沒有合適的人,我要選一個秘書。」在工作上,侯衛東特別信任楊柳。

    楊柳笑道:「就別找人了,我到成津來。」

    「哪有市委秘書過來當縣委秘書,你過來就要當縣委常委、委辦主任。」

    「我可沒有資格做縣委常委。」

    「別謙虛了,你現在是市委辦公室綜合科副科長,到縣裡來提一級,很正常,而且先可以做不進常委的委辦主任,過個一、兩年熬夠了資歷就可以成為常委了。」

    「好啊,高書記很快就要回嶺西了,等高書記一走,我就到成津來工作。」

    說到這,楊柳遲疑了一下,又道:「我在國慶要結婚,男方在建設銀行工作,條件還可以,到時請你要參加。」楊柳在益楊新管會工作時做過辦公室主任,兩人配合得很默契,但是侯衛東很好地把兩人的感情限制在了友情範疇,對於此,她心知肚明,經過長時間掙扎,終於接受了一位條件尚可的追求者,準備在國慶結婚。

    侯衛東真心地祝賀道:「我一定來,不僅要參加,還要送大禮。」

    「謝謝你,侯主任。」

    「對了,有沒有合適的人,推薦給我。」

    「成津組織部有一位杜兵,川師大畢業,是我的師弟,在學校做過學生會副主席,很能幹的。」

    侯衛東就拿起了胡海留下的推薦名單,裡面有杜兵的名字。

    在辦公室坐了半個多小時,仍然沒有人來找他,以前祝焱和周昌全只要在辦公室,來人總是絡繹不絕,侯衛東暗道:「光桿司令是什麼味道,今天總算嘗到了。」

    他給自己鼓勁道:「這種情況不對勁,一個月內,我要扭轉這種局面。」

    正在想著,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之人是副縣長周福泉,侯衛東熱情地站起來,沒有等周福泉開口,道:「周縣長,請坐。」

    周福泉笑眯眯地道:「侯書記記憶力驚人,見過一面,就把我記住了,不甚榮幸。」

    坐下以後,周福泉道:「我在縣政府時分管建設這一大口,今天一來是匯報工作,二來請侯書記去視察建設系統,給同志們鼓鼓勁。」

    侯衛東立刻想起周昌全傳授的「狠抓衛生」絕招,微微一笑道:「建設系統在成津發展中功不可沒,明天,我們一起到城區轉一轉,與同志們見見面。」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5 16:05
第四百四十八章(上)
    副縣長周福泉就如水龍頭開關,他從侯衛東辦公室出去以後,陸續有人進來匯報工作。
   能到縣委書記辦公室匯報工作的人當然都是成津縣上得檯面的頭頭腦腦,侯衛東作為縣委副書記,亦需要直接接觸手下幹部,需要將名單上抽象的名字與活生生的人結合起來,因此來者不拒,耐心細緻,到了十一點,他已經與法院院長、交通局長以及城關鎮黨委書記分別談了話。
   等到城關鎮黨委書記好不容易清靜下來,已到中午吃飯時間,桌上的紅機電話又猛地響了起來,是市委政法委書記杜正東的電話。

   杜正東交待道:「我和鄧家春就要到了,不要驚動其他人,我們三人先見面,下午才正式與縣裡同志見面。」侯衛東道:「杜書記,我們在縣委小招待所見面,那裡清靜一些。」

   他是初到成津,對情況不熟悉,因此就將會面地點安排到了縣委小招待所。

   放下紅機電話,他把縣委辦主任胡海叫到了辦公室,道:「等一會,市政常委政法委書記杜正東同志,還有新任縣委常委、公安局長鄧家春同志要到成津,中午飯安排在縣委小招,不到餐廳,就在那天我住的那幢樓,收拾一個房間出來。」

   還沒來得及喝口茶,等到胡海剛剛離開,縣委副書記高小楠來到了辦公室,他長向很胖。特別是肚子鼓得挺高。笑如彌勒:侯書記,伙食團的伙食難吃,中午我們到外面去吃飯,與宣傳部的幾個同志見面。」
   侯衛東見是副書記高小楠,笑道:「高書記別客氣啊。」
   他伸手從抽屜裡拿出來一罐好茶,遞給高小楠,道:「這是益楊的青林茶,正宗地明前茶,通過益楊茶行冷藏,味道很不錯。」
   高小楠是分管宣傳口地副書記。他以前當過教師,當過教育局長。還當過宣傳部長,一直都是宣傳教育文化這條線上。在成津這個經濟條件落後的地區,這條線並不吃香,高小楠為人處事又有些軟弱,在各鎮各局行基礎也不厚,因此。在縣領導裡面,算是比較窩囊的。

   以前縣裡的格局,是李太忠這個地頭蛇糾集了一批人,在縣裡自成一股勢力,除了章永泰以外,誰的帳也不買,高小楠受過幾次窩囊氣。
   這一次章永泰車禍死後。作為副書記。他完全可以爭取再上一個台階,最初他也動了心思。到市裡跑了跑,很快就知道無戲,便一心等著新書記上任。
   侯衛東人年輕,前途一片光明,高小楠把他看成了大牛股,便想著主動與侯衛東搞好關係,以後在縣裡就不會那麼被動,上午在縣宣傳部開了會,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就主動跑過來拉關係。
   「呵,益楊上青林茶,好茶,還改了包裝,很高檔。」
   高小楠沒有客氣,接受了侯衛東的禮物和益楊上青林共善意,在嶺西傳統中,茶、竹、梅、蘭被喻為四君子,同事之間相互贈送茶味,是很友好的行為,也很高雅。

   在益楊,顧鐵軍接管土產公司以後,生意逐漸有了起色,除了銅桿茹以外,還將青林茶味也收歸旗下,改了包裝,價錢也「嗖嗖」地往下竄,儘管茶葉品質基本上一樣,可是改了包裝,價格翻了數番以後,銷售量卻大大提高。
   每年顧鐵軍都通過侯衛東的關係,送了不少好茶給沙州市委領導,侯衛東離開沙州之時,特意帶了十幾罐,準備送給同事。
   侯衛東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高小楠是副書記,應該成為很好助力,所以他很客氣地道:「高書記實在對不起,中午有約了,改天我請你吃飯,你是老成津,對成津瞭如指掌,很多事情還得請你支持。」

   高小楠見侯衛東沒有順口約自己一起吃飯,猜到他確實有事,拿了罐裝茶味,道:「侯書記是真的客氣,你主持縣委工作,我是百分之二百地支持你地工作,今天你忙,這頓飯就先約在這裡。」
   侯衛東在九點鐘還覺得成津的事是狗咬烏龜無處下口,此時坐在辦公室裡,各方人員紛紛在面前露臉,在匯報工作地同時,也向新書記表了態。

   「只要肯向組織靠攏,就不是一件壞事。」侯衛東暗道。
   同樣一件事,從不同的角度看就有不同地結果,從某些人的角度來看,今天來匯報工作的人是牆頭草,隨風而倒,而從侯衛東的角度來看,這些匯報工作的人是向組織靠攏,至少心裡還有縣委,還有縣委領導。
   侯衛東見時間差不多,就準備到縣委招待所,剛到門口,組織部長李致就走了過來,她未語先笑,道:「侯書記,中午到哪裡吃飯,我請你。」
   侯衛東順手將門關上,抱歉地道:「對不起了,改天吧,我中午有事。」
   李致手裡有幾件未了之事,都是章永泰交待地任務,原本已經準備實施,但是事到臨頭,卻由於章永泰出了車禍而暫時擱置,她就想單獨請侯衛東吃飯,順便匯報這些事,看侯衛東是否有調整鄉鎮班子的意願。
   在益楊,分管組織的副書記另有其人,此人與章永泰始終尿不到一壺,章永泰幾次做工作,都沒有多少成效,他向周昌全匯報以後,就將此人送到嶺西黨校離職學習,組織工作就由章永泰直管。
   李致心裡藏著章永泰的事情,這事壓得她很難受,此時見走道無人,便說了一句:「章書記車禍前,對人事工作有些調整,我想就此事作一個匯報。」
   侯衛東立刻打斷李致,道:「這事單獨談。」

   他這幾天準備與所有縣委常委都作一次談話,第一個要談的就是組織工作,整頓礦業秩序,就要涉及到各鎮班子,掌握一手情況以進行適度調整很有必要,這事或許要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是權力分配和利益分配,章永泰之死或許也與此有關,在沒有摸清成津大體情況之前,他不能急於表態。
   侯衛東見李致似乎心中有話,他適時地轉了話題,道:「趙東部長與我談了很久,他對成津寄予了厚望,準備將基層組織工作的試點放在這裡,這是一件非常重要地事情,市委組織部那邊具體負責人是粟明俊常務副部長,他是很好地領導,對成津的事情很關心,你記著與他多聯繫,需要我出面地時候,你就直說。」
   基層組織試點一事,市委組織部早就放出風來,成津、吳海、益楊、臨江爭得很歷害,成津縣委組織部匯報材料都有厚厚一本,春節還專門去做了工作,但是趙部長一直不松口。
   李致也準備向侯衛東匯報此事,沒有料到這位年輕的縣委副書記已經不動聲色地將此事辦成,她暗道:「還是應了哪句老話,老大難,老大難,老大出馬就不難。」
   口裡道:「侯書記,萬事俱備,我們難道還搞不好這個試點,這事你就甭操心了,到時請你看成果。」
   侯衛東叮囑道:「市委高度重視基層組織的試點工作,我們要把工作做紮實,否則就辜負了領導信任,也影響我們今後工作。」
   到了縣委招待所,胡海門口探頭探腦,幫著侯衛東開了車門,道:「已經安排好了。」
   侯衛東還對胡海不敢完全信任,他道:「今天要辛苦你了,杜書記吃了午飯要午休,兩點半,請蔣縣長、蔡正貴、李致、縣政法委員會成員、公安局的班子成員到會議室,杜書記要和大家見面。」

   正說著,兩輛小車出現在了縣委招待所門口。
   「杜書記,歡迎。」
   杜正東見侯衛東等在縣委招待所門口,對其態度很滿意,他看了一眼胡海,介紹道:「這是鄧家春同志。」
   侯衛東和鄧家春都是周昌全親自點的將,兩人對到成津的目的都很清楚,對視一眼,鄧家春主動握手道:「侯書記,您好。」
   侯衛東注意到鄧家春的手掌很多繭子,硬綁綁的,道:「我對公安深有感情,家父、大哥都在公安系統。」
   鄧家春不冷不熱地道:「侯所長、侯支隊,我都熟悉。」
   他五短身材,黑而瘦,最大的特點就是兩條眉毛特別濃,發怒之時,眉毛倒豎,很有些威懾力,當初在武金派出所之時,一米八的王波還有科班出身的羅金浩,在他面前都是規矩得很,不敢造次。

   侯衛東雖然沒有與鄧家春見過面,但是他們間接發生過交集,當年武金派出所裡,因為汽車站錄相店的事情,侯衛東與錄相店老闆發生了衝突,跑到了警務室裡錄尋求庇護,在警務室裡羅金浩與副所長王波發生了衝突,鄧家春得到消息,一個電話打過來,臭罵一頓,此事便化於無形。
   等到胡海離開,三人坐在小客廳裡,鄧家春第一句話就是:「成津縣局與當地接觸得太緊,我還要調人來。」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6 17:06
第四百四十九章垃圾(中)

    成津一事,杜正東、鄧家春和侯衛東三人都瞭解內情,因此,聽了鄧家春的要求,侯衛東乾脆地道:「杜書記也在這裡,我這樣說一句話,凡是沙州公安民警,只要你需要,都可以調來。」

    杜正東點頭道:「對,這一點不要有顧忌。」

    侯衛東又道:「我們兩人都是外地人,又是初到成津,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得先立住腳跟,這才慢慢經營,當然慢慢經營也不是沒有期限,當前的形式也不容許我們慢條斯理,要在一年左右的時間,整頓礦業秩序,徹底解決成津涉黑問題,割掉逐漸滋生的毒瘤。」

    這就是如何在成津工作的策略問題。

    聽了此話,鄧家春心裡的包袱反而放下了,接受任務以後,聽說到成津主持縣委工作是周昌全的秘書,還不到三十歲,心裡就有些打鼓,他就對杜正東說過:「杜局,成津是老病員,急藥斷不了根,侯衛東太年輕,雖然有周書記支持,如果沉不住氣,立功心切,恐怕還得出事。」杜正東道:「這點你放心,我跟侯衛東接觸得多,他人年輕,辦事卻很穩重,否則也不會臨危受命,你應該信得多周書記。」

    儘管如此,鄧家春仍然覺得有些懸,等到侯衛東表態,他才放下心來。

    鄧家春道:「我仔細研究了章永泰的卷宗,前天還悄悄到了出事地點去看了看。依照現有證據,確實無法認定是人為所致,但是領導的懷疑肯定是有道理的,我準備從側面入手,誰最有可能對章永泰下手,我就盯住誰。只要他們在其他事情上犯錯,我就有機會。」

    杜正東與鄧家春反覆研究過案子,鄧家春這套辦法也是市局刑警隊幾位領導的思路。

    杜正東在一旁鼓勁道:「老鄧。你不是一個在作戰,在成津有侯書記全力支持。在市局,刑警支隊地力量你可以隨時調用。」

    鄧家春眉毛一豎,凜然道:「既然組織上將這幅擔子交給了我,我在這裡表態,一定將章永泰的案子查個水落石出。還原事實真相,在我的任期內。將成津縣的黑惡勢力連根拔起,還成津百姓一個郎郎睛天。」

    中午,三人就在會客室裡吃了一頓無酒之餐,在兩點鐘,侯衛東陪著杜正東、鄧家春與成津方面進行了見面。

    晚上在侯衛東的安排下,在沙州賓館吃了晚餐,縣裡主要領導全部參加,侯衛東如此做。是要用杜正東和自己的身份表達一種語言。給鄧家春樹立威信,讓其能順利地開展工作。

    雖然對於鄧家春地職級來說。這種接待方式過於隆重,但由於沙州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杜正東在場,也就很正常了。

    整個晚宴,侯衛東要了一個接近二兩的杯子,倒滿了一杯酒,他給自己定下了規矩,只要是正式場合,喝酒以二兩為限,到了成津縣,侯衛東是主持縣委工作的副書記,他所說地話就是指示,因此,表態只喝二兩酒,其他同志也就不敢多勸。

    權力是有魔力的,凡是人們頭上被權力地光環籠罩,人們就自然會生出敬畏之人,就如同樣一堆土,如果被塗上金粉,扮成了菩薩相貌,就成了替人指點迷津、被人頂禮膜拜的神。

    回到縣委招待所,胡海緊跟著上了房間,進了房間,就如警察一般四處逡巡,他將手在床前桌面抹了抹,見手指有些髒,就生氣地道:「太不像話了,侯書記家裡怎麼能有灰塵,肯定要扣今天工資。」

    侯衛東當過兩次貼身秘書,可是他從來沒有當得這麼直白,即使想拍領導馬屁,也是通過含蓄婉轉的方式,不過他也不想當面給胡海難堪,畢竟自己的初來,還需要多觀察,道:「胡主任,今天累了一天,早些休息了。」

    胡海又很負責任地到衛生間去轉了一圈,又在批評服務員沒有及時換毛巾。

    對於胡海的認真負責,侯衛東頗為不以為然,暗道:「縣委辦主任應該是縣委書記重要助手,如果只會搞這些小事,那種處於下乘了,難怪章永泰始終就不讓胡海進入縣委常委。」又想道:「胡海這種人位於中樞之地,是成事不足,敗事則有餘,此人不宜久在縣委辦。」

    胡海還在獻著慇勤,想盡快得到侯書記地信任,卻哪裡想到在侯衛東心中,他已被歸入了不可信任之流。

    「胡主任,明天聯繫分管城建的領導,還有電視台,九點鐘到縣委辦集合。」侯衛東準備儘早將「環境衛生」工作啟動,要胡海要離開之時,他忽然想起了那天與周福泉離量地事情。

    胡海趕緊抖擻著精神,從口袋裡取出了小本本,坐在桌前,認真地記下了這個指示。

    等到胡海離開,侯衛東剛把電視打開,準備稍為休息一會,就聽到幾聲敲門聲。

    進門的一位女服務員,二十歲左右的年齡,五官端正,臉上略有幾粒麻子,看上去有些怯生生的俊俏,道:「侯書記,我叫春蘭,由我專門為您服務,今天工作沒有做好,請領導批評。」侯衛東見她臉角還依稀有些淚水,笑道:「被胡主任批評了。」春蘭低著頭道:「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好。」侯衛東開玩笑道:「我又不是紈褲子弟,還得要人侍候著。」

    春蘭見侯書記態度很好,不像有的領導那樣總是板著臉,膽子大了一些,道:「為領導服務是我的工作。我房間的內部號碼是,侯書記有什麼事,就直接拔這個號,晚上是否需要加夜餐,我讓廚房去準備。」

    內部地服務號,胡海已經寫了貼了在門口地話機旁邊,侯衛東道:「好。我知道,有事我就打電話過來。」他聽春蘭談吐還行,又道:「你是正式工還是臨時工。是高中生。」

    春蘭神情就慢慢放鬆下來,「我爸以前也是縣委招待所的。高中畢業以後我就來上班,是正式工。」又道:「現在我在讀電大。」

    春蘭是縣委招待所服務員中為數不多地正式工,人也長得漂亮,胡海就讓了她為侯衛東服務。

    今天晚上,胡海離開侯衛東房間以後。將春蘭狠狠地批評了一頓,讓她明天再為侯書記徹底做一次衛生。然後才離開了縣委招待所。

    春蘭性子強,想起爸爸的話「官當得越大越好說話,真正不好說話的是那些小官們」,等胡海前腳離開,她便迅速抹掉眼淚水,直接去找侯衛東,果然如爸爸所說,侯衛東真是很容易說話。

    「我可不願意當一輩子的服務員。」春蘭走出侯衛東房門地時候。再一次在心裡為自己鼓勁。

    在黑暗中。有一個身影躲在樹蔭裡,觀察著侯衛東的住房。等到春蘭出來,又看了一會,確定無人再去找侯衛東,就抱緊了手裡的資料,匆匆走了進去。

    侯衛東忙碌地過了一天,此時終於靜了下來,他剛拿出手機,準備給小佳打電話,又聽到了節奏清晰地敲門聲。

    他嘆息一聲,放下電話,道:「請進。」

    又進來一位女子,雖然是八月天,這個女子身上帶著一絲冷冷的感覺,從穿著和氣質來看,她顯然不是縣委招待所地服務員。

    「您是侯衛東書記?」來人審慎地問了一句,雖然知道侯衛東年輕,可是看見真人,她還是覺得這位縣委副書記作為一縣主官,實在太年輕了,心中也是暗自打鼓。

    侯衛東見到女子的神情有些奇怪,道:「我是侯衛東,您找我?」他暗道:「縣委招待所有門衛,已經是晚上了,怎麼隨便哪個人都朝裡面放。」

    女子舒了一口氣,道:「我是章永泰的女兒章松,有重要事情向您反映。」

    聽說是章永泰的女兒,侯衛東神情就鄭重起來,道:「請坐。」他順手就將房門關掉,然後給章松倒了一杯水。

    章松敏感地看到了侯衛東關門的動作,暗自產生了些希望,道:「我在整理。」侯衛東前手一伸,道:「我們進裡層去談。」

    到了裡屋,侯衛東順手又將房門關掉,這才道:「請說吧。」

    章松端著水杯喝了一口,道:「我和大哥整理父親遺物,在書房發現了一本日記。」她猛地提高了聲音,道:「我父親不是車禍,他是被人害地。」

    接過了章松遞過來的複印件,侯衛東道:「複印件?」章松道:「原件我藏著,法院是不信複印件地。」

    章永泰有一筆漂亮的行書,很漂亮,侯衛東看了幾頁,便可以確定這確實是章永泰的日記,每一篇日記都很短,多是對工作、人生的感悟,其中一篇引起了侯衛東注意。

    「這些蠅營苟且的小人,居然打電話用死亡來威脅我,他們越是瘋狂,越是說明他們心虛,堅持就是勝利,我一定要將這幫蝕蟲乾淨徹底地消滅。」

    侯衛東警惕地問道:「什麼時候發現這日記。」

    章松道:「我是偶然間翻看這日記,才知道父親死得蹊蹺。」

    「為什麼給我,憑什麼相信我?」

    「你是成津縣委書記,新來的,與當地沒有糾葛。」「還有誰知道這日記?」

    「我大哥將日記送到了周書記哪裡。」

    侯衛東長舒了一口氣:「有了這篇日記,間接證明周書記的判斷是正確的。」他嚴肅地交待道:「這事千萬保密,切忌讓外人知道,免得引來殺身之禍。」

    章松急切地道:「侯書記,您一定要將凶手蠅之以法,否則父親會死不瞑目。」

    侯衛東不能在章松面前透露周昌全地安排,道:「你要相信縣委,我們不會放過任何壞人。」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6 17:07
第四百五十章垃圾(下)

    「但是,僅僅憑著章書記的日記,也不能認定就是車禍,我們還需要做深入細緻的調查工作。」侯衛東很謹慎,並沒有在章松面前明確表態。

    自從父親去世以後,在短短的時間,章松經歷了太多的人情冷暖,此時見到侯衛東不明確的態度,臉上浮現出失望之色,還有一絲隱隱的憤怒,「父親是為了成津犧牲的,如果市委不給一個公正的說法,不懲處殺人凶手,我就要到省委、中央去上告。」

    如要確實是有人暗算了章永泰,章松的告狀行為極有可能引來殺身之禍,侯衛東並不想讓章永泰的女兒再受到傷害,他嚴肅地道:「你要相信組織,要相信周書記,也要相信我,我們的心與你父親是在一起的,這一點你不用懷疑,你的心情我理解,成津很複雜,處理好這些事情,不能感情用事,要講究策略。」

    章松道:「那我就試目以待。」

    侯衛東見章松情緒不穩定,緩和了語氣,道:「你在哪裡上班?」

    章永泰是兩年前調到成津縣,以章松的年齡來看,多半不在成津工作,那麼,章松極有可能是從外地趕過來,侯衛東不願意章松此時出現在成津縣內,在自己還沒有充分準備前,她的出現極有可能節外生枝,打亂整體部署。

    「沙州國稅局。」

    「你要把那本日記原件要收藏好,另外,除了周書記和我,不要向其他人提起這個筆記本,免得惹麻煩。」

    章松慘然一笑,道:「為父親報仇,我是豁出去了。」

    侯衛東取過一張紙。寫了自己的電話號碼,道:「這是我的手機號碼。二十四小時開機,你任何時候都可以給我打電話,遇到什麼事情務必在第一時間通知我,切忌輕舉妄動。」

    等到章松離開,侯衛東立刻給周昌全家裡打了電話,周昌全道:「什麼,章竹拿著日記來找我?日記什麼內容。」

    聽罷日記內容。周昌全沉吟道:「章永泰向我匯報工作之時,把這事當成笑話給我提過,這也是我對此事耿耿於懷的原因之一。」他交待道:「你要保護好章松,不能再讓章松發生意外。」

    與周昌全通了電話,侯衛東又想給鄧家春打電話,想了想。放棄了。他暗自告誡自己:「作為一方主帥,要謀定而後動,切莫心浮氣躁。」

    第二天清晨,侯衛東早早起了床,到院子裡作了些運動,面對成津縣蛛絲網一般複雜的局面。他必須要保持著旺盛的精力,有健康的身體才有更加積極的心態。

    鍛鍊了身體,在樓梯上,遇到了服務員春蘭,春蘭甜甜一笑,道:「侯書記,早上吃什麼。我去端上來。」

    「我不講究。有什麼吃什麼。」

    侯衛東原本想到小餐廳去吃,轉念一想。到了小餐廳,又得面對著各式各樣地人,他寧願官僚一些,讓服務員將早餐送到屋裡,有個安靜的早上,可以思考全天地工作。

    春蘭得到肯定回答,喜滋滋地到了小餐廳,一會功夫,她就端著盆子來到了侯衛東暫時的房間。

    早餐豐盛,四個小包子,一碗稀飯,一碟鹹菜、一個雞蛋,一杯牛奶,熱騰騰,散發著誘人香味。侯衛東誇了一句,「搭配得不錯,很有食慾。」

    春蘭得了表揚,笑眯眯的走了,等到侯衛東離開了家,她又拿著招待所特意配給她的鑰匙,回到了侯衛東的寢室。

    房子還是哪個房子,設施還是哪些設施,可是侯衛東住進來以後,整個房間就變得不同,多了一些神秘感,也多了一分男子漢的味道。

    侯衛東起床之時,草草地疊了被子,並不整齊,春蘭就將被子重新打開,細細地疊成方塊,在床頭看見換下的幾件衣服,便從衛生間拿了木盆子,將衣服放了進去,短袖襯衣,長褲,還有一條內褲,看到這個男人很私密地物件,未結婚的春蘭臉頰微紅,心跳加快了不少,她小心翼翼地用兩根手指捻起內褲,放進木盆裡。

    端著木盆又到衛生間,將洗漱用具擺整齊,用抹布將洗漱台擦乾淨,想著英俊、威嚴又和氣的侯衛東,她暗道:「要是能嫁給侯書記這樣的男人,我就滿足了。」

    九點,副縣長周福泉、建委主任朱彪、建委副主任兼城管局長張長治,以及電視台的記者都到了縣委辦,周福泉就到侯衛東辦公室,朱彪、張長治等人就在會議室等著。

    朱彪與胡海很熟悉,他來到了胡海辦公室,道:「胡大任,今天是什麼事,電視台記者也來了。」胡海雙手一攤,道:「侯書記昨晚才說的,沒有說具體地事情。」

    朱彪低聲道:「這位老闆還真年輕,不好侍候吧,他給周書記當了一年多秘書就能主政一方,應該是歷害角色。」

    胡海想著侯衛東始終不冷不熱地態度,道:「侯書記在上面的關係網很深,兩天時間就來了兩個市委常委,我估計著周書記很快就要來。」

    兩人坐在辦公室吞雲吐霧地議論著,城管局長張長治跑了過來,道:「侯書記和周縣長過來了。」朱彪慢條斯理地將煙屁股摁滅,這才同胡海一起來到會議室。

    在縣委大院裡,停著一輛依維柯,這是交通局臨時調用過來的,侯衛東今天要帶著相關人員去參觀縣容縣貌,所以不能開著一串小車,免得惹人嫌,在老百姓中造成不好的印象。

    在下樓之時,胡海跟著侯衛東,邊走邊說。

    周福泉上了廁所,就落在了後面,張長治在樓梯口等他,從廁所出來。周福泉對身邊有張長治道:「張主任,今天我們這一行就是看你的地盤。」張長治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道:「周縣長,我哪有什麼地盤,今天侯書記到底看什麼,你透點信。」

    「侯書記帶著我們這一行人看城區的環境衛生。」

    張長治嚇了一跳,取出手機,急急忙忙給縣環衛所辦公室打電話,卻總是處於佔線狀態。打環衛所高所長地手機,關機,他氣急敗壞地罵道:「***,上班時間關什麼機。」他又給城管局辦公室打電話,「快點去通知環衛所,今天縣委侯書記帶隊看全城的環境衛生。還帶著電視台的。讓他們趕緊到城裡去看一看,有暴露垃圾一定要處理掉。」

    城管局辦公室陳主任不敢馬虎,叫上長安車,就朝環衛所趕了過去,到了辦公室,見環衛所辦公室小方正抱著電話機說說笑笑。

    「高所長哪裡?」

    小方見辦公室的同志神情很焦急。就捂著話筒道:「壞了一車清運車,高所長在修理廠。」

    「他手機怎麼關著。」

    「高所長地手機沒電了,充電器放在家裡,在中午回家才能充電,陳主任,什麼事啊,這麼著急。」

    聽說新來的侯書記要檢查衛生。小方也急了。道:「陳主任,你去找高所長。我去找幾個小組長,讓他們趕緊到街道上去盯著。」

    儘管環衛所地同志手忙腳亂地全部到了街道上,但是他們已經來不及解決城裡地髒亂差問題。

    走到了縣城中央,在一個垃圾桶旁邊,堆著一大堆垃圾,這是附近餐館倒出來的廚衛垃圾,品種豐富,味道鮮美,引來一大群綠頭大蒼蠅。

    侯衛東老遠就看見了這一堆垃圾,讓車停下,他們一群人就下了車,張長治在分管著環衛所,看到這堆垃圾,臉上如煮熟地螃蟹,紅透了。

    「現在是什麼年代了,千禧年馬上就要到了,我們即將進入新世紀,社會發展日新月異,人民群眾的生活得到了大大的提高,成津縣也取得了長足進步,城市面貌發生了極大變化,但是,我們還有許多不足之處,比如說,今天看到這堆垃圾,讓我很震驚。」

    電視台的記者就從各個角度對著垃圾一陣猛拍,許多群眾也圍觀過來,人多,就驚起了一群蒼蠅,如轟炸機一般在空中盤旋。

    「垃圾事小,卻事關千家萬戶,這即是城市形象問題,更關係著群眾地健康,垃圾都沒有管好,讓我這個縣委副書記感到臉紅,」

    當電視台的鏡頭對準了城管局長張長治以後,他紅著臉道:「作為城管局長,這是我的失職,我在這裡立下軍令狀,環衛部門將開展為期一個月的環境整治工作,屆時,我縣的城市面貌將得到根本變化。」

    侯衛東道:「既然立下了軍令狀,縣委縣政府和全縣人民群眾將試目以待。」

    侯衛東帶著眾人,走一路,拍一路,說一路,將縣城逛了一個遍,張長治、朱彪的汗水從頭到尾就沒有停過。

    副縣長周福泉就住在城裡,他每天上下班都是小車接送,還真沒有注意到縣城地環境衛生,跟著侯衛東細細地走了一圈,作為分管領導,看著糟糕地衛生,他亦是臉上無光,青一塊、紅一塊。

    「媽的,搞老子的突然襲擊,這第一板斧砍在建委系統。」周福泉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已的腳,昨天還特意邀請侯衛東來給建委系統幹部鼓勁,今天侯衛東確實來了,卻不是鼓勁而是曝光,這讓他很有些情緒,不過,縣城地環衛工作確實做得太差,人證物證皆在,他確實無話可說。

    晚上,成津電視台出了專題,將今天一路行一路拍的節目經過剪輯以後播了出來。

    周福泉組織建委中層以上幹部,集體收看了此節目,當節目結束,建委系統所有中層幹部半響不說話。

    他很嚴歷地道:「平時開會,我說了多少遍,環境衛生是一個城市的門臉,你們全都當成了耳旁風,現在成了侯書記地第一個反面典型,大家這就滿意了嗎?」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7 11:51
第四百五十一章佈置(上)

    李東方是李太忠的兒子,前面章節出現了錯誤,特此更正,呵,以更正為準。

    整治「環境衛生」電視片接連重播三天,原本成津縣電視台全靠播放電視劇或是外國片子來勉強支撐,很少有人觀看其自辦節目,「整治」節目出來以後,一傳十、十傳百,創下了成津縣電視台收視率的新高。

    成津縣城群眾都聽說來了一位不到三十歲的縣委書記,都沒有直觀印象,看了電視節目以後,很多群眾都記住了那長年輕英俊的臉。

    李東方在他的別墅裡,和幾位朋友一起看著大背投,這種寬大背投還沒有走進成津縣的商場,只有在沙州百貨裡面才有買,一萬多元的產品確實給人有些震撼。.

    「這個侯衛東把自己當成了李向南。」方傑翹著二郎腿,手裡端著一個高腳杯子,裡面是葡萄酒,他輕輕蕩著酒,以讓酒味充分地發散出來。

    李東方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的黃金項鏈,看著電視畫面,下了結論,「侯衛東這人很陰險,還很好鬥,看他的作派是要在成津搞點事出來。」

    當初在成津賓館門口,李東方被侯衛東揍了一拳,在清真館子,他帶著一群人卻被兩個人堵在了樓梯上,當得知與自己打架的人周昌全大秘,他不禁大感意外,在他的想像中,當秘書的人都長於動心眼,沒有料到這個秘書不僅心眼靈活,還敢於與人動手。

    此時,侯衛東到成津來主持縣委工作。李東方本能地感到了一陣危險。

    方傑滿不在乎:「侯衛東就算有周昌全支持,也解不開成津這個局,磷礦涉及到多少幹部,如果真要整頓,侯衛東立刻就會變成空軍司令。和章永泰差不多。」

    李東方不如方傑樂觀,道:「將我老爹調到市城管局,就是釜底抽薪,調虎離山,我總覺得調走我爹和調來侯衛東、鄧家春,這一環扣一環,如果說沒有針對性,我不相信。」

    「怕什麼。市公安局和省廳都出了結論。現在是法制社會,講究證據,無憑無據,誰能奈何我們哥倆。」

    「老方,這一段時間要避避侯衛東的風頭,如今盯著磷礦的人多,讓他們去翻騰,吸引侯衛東的目光過去。前一段時間我們搞到好幾個礦,我們也得加強管理。用句時髦地話,叫作苦練內功,用管理出效益。」

    「還有,包家幾兄弟,你給點錢,讓他們到南方去瀟灑一段時間,別在成津露面,有事你在聯繫他們。」

    方傑喝了那杯葡萄酒。道:「東方。你太小心了,公安、檢察院、政府機關都有人在礦裡分紅。若有風吹草動,我們肯定知道,你別自已嚇自己,再說光腳不怕穿鞋的,侯衛東只要敢亂來,我們照常。」他很瀟灑地作了一個抹脖子的姿勢,還是那幅滿不在乎在樣子。

    李東方摸了摸粗大的黃金項鏈,似笑非笑地道:「我們從來都是穿鞋的,什麼時候光過腳。」

    他和方傑是姑表兄弟,方傑從小讀書不行,很早就混跡社會,手狠心辣,又有李家地關係,在成津也算一條好漢,後來李東方從外面讀了大專回來,兩人就開始在成津搞磷礦,方傑就由街頭混混搖身一變成了青年企業家。

    與在同時,在沙州,章永泰家中,章竹和章松會了面,兩兄妹都帶著一臉的憤慨和疲倦。

    章竹作為大哥,是家裡的唯一男子漢,感覺責任重如山,道:「媽的身體時好時壞,爸爸的日記就別給媽說了,免得她受不了。」

    章松憤憤地道:「周昌全和侯衛東都只說些原則話,爸爸因公殉職,難道引不起周昌全一點同情,想想真是沒有意思。」

    章竹是沙州一中的老師,他從側面去打聽了侯衛東的為人,「我算看透了,天下烏鴉一般黑,粟家豪的老家是益楊新管會,他說侯衛東是很狡猾,當時為了徵地,特意拿了把土石方工程包給了村幹部,村幹部被收買以後,自然就鬧不起來了,現在侯衛東讓你不要聲張,我懷疑是緩兵之計。 」

    章松回想著侯衛東所說地話,遲疑地道:「侯衛東也沒有把話說死,而且,他地說法似乎也是為了我們的安全,哪裡人可以害爸爸,肯定想隱藏一些事情,如果我們倆去上告,真的有可能被人暗害。」

    「砍掉腦袋就是碗大個疤,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章竹聲音很大,態度很激烈。

    「哥,爸爸也不希望我們一家人再出事,我覺得還是可以看一看周昌全和侯衛東的態度,如果確實沒有任何行動,我們再去上訪。」

    章竹很義憤地在屋裡轉來轉去,道:「要等多久,再等,水過三秋,人們早就將爸爸忘記了,誰還記得這回事,我給周昌全、侯衛東一個月的時間,如果真的無所作為,我就直接到北京上訪,堂堂的縣委書記,怎麼能夠不明不白就死了。  」

    「哥,這事還是要徵求媽的意見。」

    「媽身體不好,別給她增加負擔,我是你哥,這事我全權負責。」

    「我覺得侯衛東地態度還是誠懇的,他把手機號碼給了我,還說二十四小時開機。」

    看到哥哥這個態度,章松心裡蒙了一層陰影,大哥章竹從小喜歡讀書,成績很好,順利地考進了沙州師範學院,畢業之時,他有可能進政府機關,可是父親堅決不同意,最後分到了沙州一中教書。.由於章竹是從一個學校到另一個學校,並沒有真正地在社會上磨煉過,二十六、七地人,仍然如大學時代一樣憤青。

    大哥章竹的狀態很讓章松擔

    她在工商銀行負責放貨,兩年來接觸了形形色色的人,對這個社會瞭解程度比大哥還要深刻一些,對於侯衛東的警告,她是半信半疑,而章竹則根本不予考慮。

    「還是爸爸太正直,得罪的人太多,現在到了困難時期,根本沒有人真心幫忙。.」章松覺得哥哥不能成為家庭的脊樑,面對著前所未有的壓力,她感覺心都要碎了,眼淚水不爭氣地往下流,如斷線的珍珠。

    在成津縣委招待所,鄧家春抽著煙,隨處溜躂著。

    在離開沙州之時,周昌全特意找他談了話,除了打擊黑除惡以外,還有一個任務就是保護侯衛東,周昌全對於章永泰之死心懷內疚,他絕對不充許侯衛東有任何閃失,因此,鄧家春另外一個重要任務就是保障侯衛東地絕對安全。

    在縣委招待所轉了一圈,鄧家春也就有了主意。

    「縣委招待所人來人往多,即不安全,又不利於領導們休息,我地意思是將招待所分為前院後院,用圍牆分開,前院佔五分之四,後院其實就是當年縣委招待所的職工宿舍,現在基本上空著,重新裝修就可以用。.」

    「平時車輛還是從正門進入,進入後院還要進一道門,在後一道門上設一個門衛。」

    「很好,現在這樣確實太雜亂,可以對縣委招待所進行適當改造。」侯衛東沒有絲毫矯情,很痛快地同意了鄧家春地方案,又建議道:「你乾脆一起搬到後院來,可以互相作一個照應。」

    鄧家春繼續道:「你的駕駛員最好在警察隊伍中選一人,而且不能是成津的警察,我在沙州警察中選一人。」

    「沙州警察調到成津來當駕駛員,恐怕不太合適。」

    「侯書記以後調回沙州,他就跟著回去,到時提拔一級,也就當作補償。」

    談完安全保障問題,鄧家春臉色嚴肅地道:「我以前有內線是成津人,我問了他一些情況,公安以及政府機關不少人都在磷礦中入了股,章書記出車禍那天,成津的餐館生意爆滿,侯書記,你要有足夠的思想準備。」

    經過深入思考,侯衛東已經形成了自己的思路,「首先,成津是共產黨的天下,違反犯罪分子勢力在大,也只能躲藏在陰暗角落,我們要有必勝的信心,其次,在具體過程中必須講究方法與策略,磷礦老闆是五花八門,並不是鐵板一塊,要分化打擊;第三,我們現在迴避整頓礦業這件事情,對於那些違法犯罪分子,犯到哪一條,就用哪一條去處理打擊,等到我們有計劃打擊一批以後,最後才施以重拳。」

    鄧家春默坐了好一會,道:「侯書記想得很仔細,這樣操作下去,應該是很穩妥的方略。」他從懷裡取出小本子,道:「我要調三個人來成津,一是羅金浩,他是我的老部下,現在當所長了,我想讓他出任刑警大隊大隊長,他從沙州到成津擔任這個職務有些委屈,我出面給他作工作;二是檢察院的陽勇,他可以過來出任副檢察長,還有就是從刑警支隊調一個司機,專門為您服務。」

    「沒有問題,我同意。」

    鄧家春道:「其實我還有一個最好的人選,侯衛國,可惜他是你的大哥,調過來不太合適,我已經給杜局長建議,讓侯衛國到刑警支隊任副支隊長,配合我的工作。」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8 12:01
第四百五十二章佈置(中)

    要想打開成津工作局面,縣長蔣湘渝是一道邁不過的坎,而此人態度一直很模糊,他雖然因為能說會侃被稱為「蔣大炮」,在關鍵問題上聽不到他的聲音。

    侯衛東到了成津,兩人一直在接觸,卻從來沒有真正地涉及核心工作,對於此人態度,他還真有些拿不準。

    而且,周昌全對蔣湘渝也沒有明確態度。

    侯衛東手裡有蔣湘渝的檔案材料,這是通過粟明俊的後門複印出來的,他將蔣湘渝的檔案反覆進行了研究,結合自己的直接、間接印象,對他也有了基本的判斷:

    第一,蔣湘渝是本土派幹部,八二年成為聘用幹部,一個高中生,用了十七年時間便由最基層的鄉鎮幹部當上了成津縣長,說明此人必有過人之處。

    第二,蔣湘渝同周昌全關係並不密切,據比較可靠的消息,他與已經調離沙州的市委姜副書記關係比較密切,從這個角度來說,蔣湘渝在上層沒有更強更深的關係網,至少從侯衛東掌握的情況就是如此。

    第三,蔣湘渝並沒有與磷礦有過多瓜葛,至少現在各方面掌握的材料並沒有顯示出這一點,也就是說,他比較乾淨,沒有深陷於漩渦之中,縣領導之中,與磷礦關係最為密切的就是以前的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李太忠。

    第四。在成津縣,章永泰是孤獨地鬥士,蔣湘渝似乎游離在整頓礦業秩序,沒有聽說他突出的政績,也沒有惡評。

    一項一項地將理出來,蔣湘渝的形象也就生動了起來,這是一個表面能說會道,實際相當小心謹慎之人。

    八月七日,小佳產假就要結束了。她抽了個空,開著藍鳥車來到了成津縣,老公當了縣委副書記,她還是忍不住想到成津來看一看,走一走。  

    「蔣縣長,我是侯衛東。」侯衛東親自給蔣湘渝打了電話,想約上兩家人吃飯,順便增加感情,瞭解些情況。

    蔣湘渝家裡,房門緊閉。空調開到了二十度,他穿了一條短褲,光著膀子,正在家裡悠哉游哉看著老電視《西遊記》,聽到手機響,就對老婆道:「你去接一接,看是誰,如果沒有特別緊要的事,就說我的手機掉在家裡了。」

    蔣湘渝老婆接過手機,沒有聽清楚對方說著什麼。就道:「對不起,老蔣手機掉家裡了,改天再打,行不行。」侯衛東當過周昌全秘書,以前經常幫著周昌全拒絕客人,明顯感覺到老蔣老婆在說慌。不過他不點破。道:「如果蔣縣長回家,請給我回個電話。」

    掛斷電話,老蔣老婆嘀咕道:「現在的人真不懂規矩,不知這個年輕人是誰,還讓你回電話。」蔣湘渝很敏感,他趕緊拿過電話,看了號碼,道:「是侯衛東的電話。」

    「新書記的電話?」

    「嗯。」

    老蔣老婆道:「你還是回個電話。聽胡海說。侯衛東與上層關係不一般。這幾天時間,就有組織部長趙東、政法委書記杜正東和秘書長洪昂三個常委到了成津。聽說常委副市長步海雲最近也要到沙州,他的關係比章永泰還要硬。」

    蔣湘渝不耐煩地打斷道:「男人地事情,女人少管。」他是本地干部,對成津的事情瞭解得很深,當年章永泰曾經數次想聯合他一起整治磷礦,儘管章永泰有周昌全支持,他還是明智地選擇了躲在暗處,讓章永泰在正面挑戰龐大的利益體。

    他清楚地意識到,侯衛東來到成津,仍然是繼續著章永泰未做完的事情,只是市裡也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給了侯衛東更多更有力的支持。

    「派周昌全的貼身秘書到成津,可見周昌全決心之大,肯定是章永泰之事刺激了他。」

    「將李太忠調出沙州,是調虎離山之計。」

    「讓鄧家春和陽勇來到公安局和檢察院,這是要將暴力機關掌握在手裡。」

    蔣湘渝對市裡的佈置看得很清楚。

    他不想參與到整治磷礦這件事情,並不意味著反對此事,既然侯衛東如此強勢地來到了成津,他在暗中配合,讓侯衛東這個年輕人衝鋒陷陣,就是一本萬利的事情,即不當先鋒,又能讓上級領導挑不出太多毛病,這就是蔣湘渝特殊的游擊戰術。

    以前對章永泰是這個態度,現在對侯衛東也是這個態度,只是對侯衛東態度更加積極主動一些,這樣做,等到侯衛東勝利之時,他才能分享果實,當然他依然只是配合,李、方兩個家族已經形成勢力,侯衛東想要勝利,只怕不會太容易。

    過了一個小時,蔣湘渝給侯衛東回了電話,「侯書記,不好意,剛才出去一趟,將手機掉在了家裡,婆娘家不知道我地號碼,侯書記,有什麼事情?」

    侯衛東接到電話,哈哈笑道:「蔣縣長,今天有空沒有,我老婆從沙州過來了,請嫂子一起,中午吃頓飯,。」

    「好啊,縣委招待所就是那幾個花樣,早就吃膩了,我們換個地方。」蔣湘渝知道侯衛東是想錯家宴談事情,而縣委招待所是最不保密的地方,他不想在招待所去吃飯,索性主動幫他找個地方。

    「蔣縣長是老成津,我看什麼地方合適,我等一會開車過來接你,今天就坐我老婆的車,免得別人說我們縣長和書記大吃大喝。」

    蔣湘渝暗自點頭,心道:「看來侯衛東比章永泰更細心,也更有心計。章永泰此人太剛,太剛易折。」

    口裡道:「那我們就到郊外的農家樂,我知道一家,很不錯,平常去的人也少。」

    「十分鐘之後,我到縣委家屬院來。」

    侯衛東放下電話,對小佳道:「我約了蔣縣長,到郊外地農家樂去吃飯。」小佳看著門外的大太陽,道:「天這麼熱。何必到郊外去,又沒有空調,還不如就在招待所請蔣縣長吃頓家常飯。」

    侯衛東不願意將成津縣複雜的局面告訴小佳,道:「我現在身份不同了,星期六,書記縣長在招待所公款吃喝,傳出去不太好。」

    小佳笑道:「堂堂的書記縣長吃一頓飯,還需用顧忌,你們兩個一把手,哪個敢說閒話。成津財政也有一億多。不差這一頓飯的錢,我們又能吃多少,按招待所地價格來說,四個人吃上兩百塊也就頂了天。」

    侯衛東開玩笑道:「請你吃頓飯,還挑三撿四,惹急了,就讓你吃方便麵。」

    兩人說說笑笑,又抱著親熱了一會,這才出發去接蔣湘渝。

    吃飯的地方就在郊外不遠處,是一個乾淨的農家小院子。等到車停了,主人家早就迎了過來,他喊了聲:「表哥表嫂。」又拿出煙,一邊遞給侯衛東,一邊道:「侯書記,我這個小地方。沒有什麼好吃的。」

    小院前面是一口池塘。後面是一大籠竹子,左側是一片林子,環境還不錯,一條黃狗趴在門口,舌頭吐得老長。

    小佳很有些交際才能,從車上下來,已經與老蔣老婆有說有笑,兩人就一起到樓上去看電視。

    侯衛東和蔣湘渝就坐在堂屋。蔣湘渝道:「侯書記是貴客。你把自已制地明前茶拿出來喝。」他又對侯衛東解釋道:「成津山地多,以前茶葉還發展得可以。在八十年代初都與益楊茶葉不相上下,這幾年種茶葉的越來越少。」

    蔣湘渝表弟拿著茶葉進來,道:「以前地茶葉廠跨了以後,收茶葉地就少了,找不到幾個錢,現在農村大多數勞力都去打工、上企業,對農村這一套沒有多少興趣了,山前背後的茶葉沒有人管,成了野茶,我每年清明前就隨便摘一點,就夠一年喝。」

    侯衛東與蔣湘渝喝著茶,抽著煙,天南海北地聊了起來。

    侯衛東很快就把話題轉到了磷礦上,道:「從成津到茂雲、茂東這一條山脈都產磷礦,儲量最大的還屬成津的磷礦,以及茂東的東湘縣。」

    蔣湘渝見侯衛東果然將話繞到了磷礦,他想了想,道:「成津的磷礦很早就有人開採,真正紅火起來還是八十年代鄉鎮企業興起之時,而發起人就是李太忠的岳父方縣長,方縣長老家在飛石鎮,飛石鎮地磷礦儲量大,埋藏淺,他當時還是飛石鎮地鄉長,帶領同鄉開了不少磷礦,當時他們開採地都是淺層礦,現在這種淺層礦基本上沒有了,都是開採的深層礦,成本比以前高得多。」

    蔣湘渝所說地磷礦歷史,與侯衛東掌握得基本一致,只不過聽到蔣湘渝直接就說起了李太忠家裡的事,他很感興趣,故意試探道:「老方縣長是成津磷礦開採的功臣。」

    「在飛石、頂山、紅星等三個鎮,磷礦產量高、品質好,開採易,有三分之一的老闆姓方,三分之一姓陳,其他的都有著各種關係,即有農村家庭式的盤根錯節,又有著現代家庭企業地模式,更有甚者,這些人結成了利益共同體,很多礦養得有打手,成津的刑事案件十有八九與這些人有關。」

    侯衛東原本以為蔣湘渝對這事會很隱諱,卻沒有料到他如此直率,就直奔主題,道:「蔣縣長,那天在周書記辦公室,他曾經提起過,成津的磷礦稅收流失很大,依你估計,這個漏洞到底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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