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風流 作者:小橋老樹 (連載中)

b144511455 2009-1-17 10:10:0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2 677078
chiang999 發表於 2009-4-10 02:43
第四百五十三章布置(下)

樓上兩個女人都在機關工作,由于是初次見面,還不能立刻就說東家長論西家短,就只談談不關***之事,小佳剛生了小孩子,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話題就很自然地轉到產後如何恢復身材,以及如何帶好小寶貝,大凡當過母親的女人,對這些話題都不會陌生,也很有親切感,兩人倒也談得融洽。

    聊了一會,拘束感慢慢消失以後,老蔣老婆問道︰“你什麼時候調到成津來工作?”在成津,好幾任縣委書記任職之時,都將老婆調到了成津,書記高升或調走以後,夫人們又隨著丈夫們轉戰南北,老蔣老婆也形成了思維定勢。

    “市園林局是新成立的部門,我是從建委調過去的,然後就被送到上海學習了兩年,現在剛剛結束學習,就調走了,對不起單位。另外,園林局專業很強,我也不想到縣里來丟了專來。”小佳是侯衛東老婆,又是園林局的業務骨干,在局里如魚得水,在她心目中,侯衛東只是暫時到成津縣工作,用不了多久就會回到沙州,她從來沒有調到成津縣的打算。

    “小佳還年輕,有一個好前程,我是老太婆了,沒有什麼追求,只要待遇好一點,工作輕松一些,就心滿意足了。”

    老蔣老婆就是一個萬金油干部,干過許多崗位,工作沒有一樣精通,她隨著丈夫職務升遷而變化著工作。最初是努力地朝著待遇好的單位走,自從蔣湘渝當了縣長以後,她的想法升級了,工作既要待遇好,又要工作輕松,如今她就在地稅局當工會主席。她手下還有一位副主席,專門負責局工會的日常事務,局工會原本就沒有多少事,手下有個得力助手,她工作就更加輕松。

    縣地稅局地頭頭很會處事,專門下了一個文件,讓工會主席享受副局長待遇,這讓老蔣老婆很滿意。她知道自己的一切都與丈夫的官職有密切聯系,因此。她捍衛丈夫的決心和敏感性甚至超過了丈夫蔣湘渝。

    這種現象。在沙州機關更加明顯,各個大機關都有一批這樣的女人,與各方人物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在單位里事情不多。人緣挺好,領導亦不太敢過分得罪。

    小佳盡管有條件也成為這種女人,可是她壓根都沒有這種想法。她地業務在園林局里數得著,很受人重視,一是因為她是侯衛東的老婆,二是她確實技術好。

    受人重視的感覺很好,她很喜歡,笑道︰“寧姐,你哪里老,我看你就比我大上幾歲。”

    盡管老蔣老婆知道小佳所說是假話。她心里卻很受用。感嘆道︰“和小佳妹妹比,我確實就是老太婆。不服老不行。”她又道︰“你平時怎麼玩,打麻將嗎?”

    “偶爾打一打。”

    老蔣老婆就約道︰“以後到了成津,一定要給我打電話,我可以約幾個人,大家打打麻將,說說閑話。”在她身邊,有幾個固定的麻將搭子,都是縣里有身份的人,小佳顯然也是有身份的人。

    在底樓,兩個男人之間的談話,與樓上兩個女人又不一樣,他們不談***,卻是談起了縣里的事情。

    對樓上的女人來說,這是極為枯燥而無聊地事情,而男人對此卻是津津樂道,這是因為女人征服了男人就可以征服世界,男人卻要征服了世界才能征服女人。

    對于侯衛東地問題,蔣湘渝當了多年縣長,心里很清楚,但是他又不想說得太清楚,道︰“稅收肯定有流失,磷礦石產量基本上穩步增長,稅收應該呈現穩步增長的趨勢。”

    侯衛東道︰“我查了磷礦石產量,按照產量來推算,稅收每年流失應該在五千萬到一個億左右。”

    “磷礦開采挺復雜,有些小礦的生產條件簡易,以家庭為單位或是以生產隊為單位,收稅很不容易,有的處在偏僻地深山,稅務人員去不了,大礦則喜歡做偷瞞產量,里面手段多得很,但是以上都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還是即得利益在成津形成了氣候。”

    侯衛東見蔣湘渝很坦率,道︰“听說,為了爭奪磷礦資源,茂雲已經有黑社會組織形成,成津是否有這種現象。”

    談到這個問題,蔣湘渝就揣著明白裝著糊涂,道︰“礦上的人好勇斗狠是有的,搶資源也有,如今又出現了新情況,不少外地人也到成津來開礦,與方、李兩家明爭暗斗,這些外地人,要麼關系硬,要麼是拳頭硬,正因為此,刑事案件與磷礦產量成正比關系。”

    說到這里,他轉折了一下,道︰“但是說到黑社會恐怕還不能下定論,黑社會是有條件地,要有保護傘,要有資金實力並且還得資助其違法行為,在當地激起民憤,還得對社會進行非法控制。”

    他慢慢地道︰“成津是不是存在黑社會,就要拿這些條件去比照,我個人不敢也不能下結論。”

    侯衛東緊追著此事,道︰“方、李二個家族佔了全縣磷礦的三分之二,這說明其家族控制了成津的經濟命脈。”

    “可以這樣說吧。”

    蔣湘渝在侯衛東面前很有耐心,也不回避其提問,更沒有顯得不耐煩,拿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態度,道︰“成津磷礦最先是由方老爺子帶頭開采的,李縣長又是方老爺子的女婿,所以方、李兩家在成津開磷礦的人比較多,我一直在西部的農業大鎮任職,沒有到盛產磷礦地飛石、頂山、紅星三鎮工作過,這些年來。沒有與磷礦沒有沾過邊,直系親屬里面沒有開礦。”

    後面幾句話,就是表明自己地立場和態度。

    當然,有些事他並沒有說透,縣里不少有實權的領導干部在磷礦里有股分,章永泰在縣里舉步維艱。是觸動了龐大地關系網。

    聊天之時,侯衛東一直在暗自觀察和琢磨著這位搭檔,他先後跟著祝焱和周昌全兩位領導,潛移默化之中,他的綜合判斷與分析能力得到了極大的提高。

    他暗中分析道︰“蔣湘渝將成津磷礦來龍去脈以及現狀說得很清楚,把黑社會的基本要素說得很清楚,也就變相承認了成津有黑社會,但是他不肯明說成津存在黑社會,更避口不提章永泰之事。這其實隱諱地表明了他地立場。”

    “蔣湘渝不會沖在整頓礦業第一線。卻可以合作,至少他不會拖後腿。”

    這一點與自己的預斷基本一致,侯衛東對這個結果也滿意,只要蔣湘渝不是自己最大的對手。他的工作就更好開展。

    光是靠分析和判斷並不可靠,侯衛東又道︰“成津的發展潛力很大,可是受到局限也多。在今後工作,我準備采取一些或許比較激進的措施,請蔣縣長支持。”蔣湘渝用十分肯定的語氣道︰“縣委的決策,政府一定會嚴格執行,不打折扣。”

    “我準備增加一名副檢察長,叫做陽勇,是從市里下來的,經驗豐富年輕地老檢察官。充實基層檢院力量。提高辦案水平,市委同意了這個方案。”

    蔣湘渝笑道︰“凡是縣委地決策。我都無條件執行,更何況這是市委同意的方案。”他又輕描淡寫地道︰“李致這個女同志,是一幅外柔內剛的性子,與章書記配合得好。”

    吃了午飯,兩家人盡興而回。

    回到家,老蔣老婆道︰“侯衛東這麼年輕,能否鎮得住成津的牛鬼蛇神,章永泰又臭又硬地脾氣,很強勢,最後還是被弄得不要開交。”

    “男人的事情你別瞎摻合,侯衛東不簡單,背景比章永泰深厚,人雖然比章永泰年輕,感覺卻比章永泰還要老練一些。”蔣湘渝鄭重地告誡道︰“以後少在外人面前提侯衛東,就當我們關系一般,這一點非常重要,還有,張小佳到成津,你也別主動約她,一句話,在外人面前要撇清與侯衛東的關系。”

    老蔣老婆也知道成津挺復雜,道︰“放心,我才懶得說這些爛事。”

    侯衛東回到家中,關了門,正與小佳粘乎,鄧家春地電話打了過來,他就松開小佳,將電話拿到窗邊,道︰“家春,你等我一會,我五分鐘過來。”

    小佳臉色紅紅的,道︰“你是縣委書記了,可以讓手下等一會了,這可是你的特權。”說雖然如此說,她看到侯衛東神情,知道有重要事情,就到衣櫃里給他取了一件新短袖,一邊在侯衛東身上比劃,一邊道︰“你現在是領導,要注意自身的形象,衣著要講究一些。”

    縣委招待所正在按照鄧家春的方案改造,侯衛東暫時還住在前院,除了住房以外,縣委辦主任胡海還特意為侯衛東準備了一間會客室。

    “侯書記,我有兩年件事情要匯報。”鄧家春黑瘦著臉,並不寒暄,直接就講事情。

    “說吧。”

    “第一件事,縣公安局經費很緊張,人頭經費嚴重不足,工作經費更少,局里在年初給每個派出所下了罰款指標,以補足經費缺口,舉個例子,城區兩個派出所一共只有四台車,每月核定一千六百公升汽油,不足部分得自己找。”

    “你的意思?”

    “按省廳的規定,撥足公安經費,讓同志們專心抓案子,不要成天盯著錢,我算了算,每年還得給局里增撥一千萬就夠了。”

    侯衛東有些為難,道︰“縣財政就是吃飯財政,入不敷出。”說到這,他又用果斷的語氣道︰“我盡量把錢弄足,業務上地事情交給你,近期務必有成效,據我從多方了解地情況,成津局面復雜,有家族因素,也有官商勾結的因素,形了復雜地黑惡勢力,鄧局長,我們倆肩上的擔子不輕啊。”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10 21:14
第四百五十四章迂迴(上)
    侯衛東知道,在周昌全佈局中,他是整治成津的絕對主力,除了查清章永泰之死,還得促進成津快速發展,而鄧家春只有在破案方面起輔助作用,如果說鄧家春肩上的擔子如果擔子有一千斤,他肩年的擔子就有五千斤,

    等到鄧家春告辭以後,他仍然坐在小會議室裡,一邊抽菸,一邊思考著問題,到了成津這一段時間,除了找人談話、吃飯、喝酒,他的腦子始終想著成津這盤棋。

    成津這盤菜還捂著蓋子,他暫時還不想揭開。

    小佳在屋子裡坐了一個多小時,還不見侯衛東回來,正想給他打電話,手機卻在桌上響了起來。

    拿著手機,進了小會議室的門,煙氣嗆人,侯衛東背靠著椅子,菸頭正一閃一閃,正在沉思,或者說是在發楞。

    小佳用手扇了扇滿屋的煙塵,道:「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少抽幾枝,手指頭都被熏黃了,牙齒也不白了。」

    侯衛東此時才注意到空調屋裡的煙味,他不想在小佳表現得過於沉重,把煙摁滅,道:「我現在明白周書記為什麼要將一個手機交給我保管,每天找的人太多,不接見又說架子大,可是真要每個人都接見,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小佳曬笑道:「你是主持工作的縣委副書記,如果真的沒有人找你,那才真是麻煩了。」

    小佳的笑容很輕鬆,這讓侯衛東寬心不少,他這才拿過了電話,見是一個有些眼熟的電話,便回了過去,道:「你好,我是侯衛東。」

    到了縣委副書記這個位置上。侯衛東不知不覺也在改變著說話的語調。以前幫著周昌全接電話之時,作為秘書,他要儘可能地禮貌,如今接電話,他就簡簡單單地報上自己的姓名,平和,卻並沒有刻意地去裝禮貌,到了這個位置。簡單自然反而更符合縣委書記的身份。

    話筒裡傳來組織部長李致的聲音,「侯書記,很抱歉,星期六都來打擾你。

    侯衛東來到了成津以後,已經從各方面瞭解了李致地情況,雖然還未與李致單獨進行深入地接觸,他還是將章永泰提拔起來的這位女部長劃到了自己陣營,她和鄧家春一起。將是一柔一剛的重要助手。

    「李部長太客氣,做基層工作,哪裡有什麼星期六、星期天,我就在縣委招待所。你過來吧。」

    小佳見又有人找上門來,一臉無可奈何,道:「算了。你忙你的,但是我有一個要求,晚上要把時間騰出來。」小佳生了小孩以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多少性慾,得知侯衛東調到成成津以後,俗話說,小別勝新婚,她的性慾突然間被喚醒了。這一次來到了成津。自然不想被外人佔去過多時間。

    侯衛東當然聽懂了小佳的意思,他伸手抱了抱小佳的腰肢。由於怕服務員進來,他很快就放開手,道:「放心,我自有分寸,來人是成津縣委組織部長李致,她對我很重要。」

    小佳飛快地在侯衛東臉上親了親,道:「我知道,不影響你了,回家看電視劇了,你也別談得太久。」

    李致走進了縣委招待所的小會議室,進來見到滿屋地煙霧,就道:「侯書記,怎麼在空調屋裡還抽菸,你也少抽兩枝,對身體不好。」

    在工作單位,女同志有劣勢,同時也具有天然的優勢,她們在領導身邊往往放得更開,說話也比相同身份的男同事放鬆一些。

    侯衛東揚了揚手中的煙,道:「沒有辦法,當了幾年秘書,經常熬夜,習慣了煙不離手。」他站起身,把窗戶打開了一些,隨口問道:「聽說你愛人在部隊裡當團長。」

    李致把手包放在桌上,坐了下來,道:「我那口子是犟驢子,我一直勸他轉業,他就是不答應,他學的測繪專業,在地方上也有用武之地,可是他捨不得部隊,不想回來。」

    侯衛東主動道:「如果張團長要轉業,我還可以幫著找些關係,他搞測繪,分到建委、國土房產局等單位,還是不錯的,職務上也應該有一定考慮。」

    憑著李致在市委組織部的關係,為老公聯繫一個好單位不成問題,可是要想擔任重要部門領導就有些困難,聽到侯衛東主動說起這事,道:「侯書記願意幫忙,那再好不過,我晚上再給那口子打個電話,徵求他的意見。」

    說了這個話題,兩人之間關係似乎就拉近了。

    侯衛東習慣性地去摸香菸,看了李致一眼,又將手縮了回去。

    李致收斂了拉家常表情,開始正式匯報工作,「侯書記,今天我匯報兩件事,一是基層組織建設試點工作地準備情況,我與粟部長聯繫過,在九月初他們要下來看一看,二是人事方面的一些事情,這是章書記殉職前佈置的工作,組織部門已經進行了考察,特意向侯書記作個匯報。」

    對於基層組織試點工作,侯衛東也很重視,但是這事屬於日常事務,他並不怎麼上心,而章永泰的人事安排,這事就很值得玩味,他腦中立刻起了一個疑問:「既然上一屆書記地人事安排沒有實行,新書記來了,這個安排也就作廢,李致作為組織部長,應該懂得這點,為什麼她還要提出來,她這樣做,莫非想傳達什麼信息。」

    侯衛東臉上仍然帶著微笑,道:「在組織工作上你的專家,基層組織試點的事情由你全權處理,具體方案拿出來以後,先給我看一看,再到常委會上通過,選定了點以後,我們再一起研究方案。」

    李致道:「侯書記,這個試點工作要迎接省委組織部檢查,市委組織部很看重地,我覺得還是由你來掛帥,具體事情我去做。」

    「行。」

    侯衛東笑著道:「這事是今年組織部的重頭戲,你要多費些心思,粟部長是老朋友了,他和我都住在新月樓裡,兩家還經常來往,成津的事情他絕對會大力支持,你多去找他。」

    李致從手包裡取出一份文件,道:「部裡已經擬出了基層組織方案的初步方案,我讓郭科長看了,她提出了具體修改意見,你再審一審,如果常委會通過了,就上報市委組織部。」

    「郭科長,郭蘭,她當科長了。」趙東和粟明俊都稱呼郭蘭為小郭,侯衛東還真沒有想到她已當了科長。

    「今年初任命的,她是老組工幹部,業務能力很強,提的意見針對性和操作性都很強,聽郭科長說起,你和他曾經在一個辦公室工作過。」

    「我和郭蘭都在益楊組織部工作過,當時郭蘭是我的領導,後來她就調到了沙州市委組織部。」

    自從得知郭蘭就是當年那個白衣長發女子,侯衛東便又喜又憂。

    喜的是終於找到了神秘地白衣女子,以前他差點把市商委武藝當成了那個白衣女子,武藝雖然人也不錯,可是比起郭蘭來,從氣質到相貌還是有不少差距,白衣女子與郭蘭重合在一起,給了侯衛東以驚喜,後來細細一想,又覺得絲絲如扣,毫不生硬。

    憂地是他腦海中時常會想起與郭蘭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很平常,卻很溫馨,特別是聽到鋼琴聲,就會想在沙州學院那個泛著燈光地湖面,以及黑夜中靈動的鋼琴曲聲,燈光、湖水、樹影、琴聲,構成了一個特殊生動的情景,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之中。

    在他內心深處,覺得郭蘭至今獨身,與自己或許也有關係,雖然這種想法沒有任何根據,這個想法卻揮之不去。

    談完了基層組織部的試點工作,李致又翻開了筆記本,在這個筆記本裡,記著許多章永泰的講話,以及對組織人事工作的要求,還有對具體人員的指示,此時打開筆記本,當日章永泰一臉深沉的神情就躍然紙上,撲面而來,她翻著筆記本,眼淚差一點就湧出來了,為章永泰復仇的念頭又強烈地湧了出來。

    想到章永泰如此強勢的領導,都沒有實現上任之初的承諾,她對年輕的侯副書記始終抱著三分懷疑:「侯書記沒有什麼殺氣,成津這一個爛攤子,他能收拾嗎?」

    此次侯衛東到成津的主要目的,只有周昌全、洪昂、杜正東和鄧家春等極少數人知道內情,李致並不知情,她很熟悉成津情況,又處於組織部門這個特殊的崗位,通過李太忠、鄧家春、陽勇等人的調動,隱隱感到侯衛東是為了章永泰之事而來,這讓她看到了為章永泰復仇的機會。

    思來想去,她就特意匯報章永泰沒有來得及實施的人事調整,看看侯衛東的反應。

    「章書記殉職前一個月,曾經讓我制定了一個鄉鎮黨政班子調整方案,具體如下。」

    等到李致講完,侯衛東從抽屜裡取了紙,道:「這些名字我都好對不上號,麻煩你將剛才的人事調整情況寫一寫,既然章書記要調整,肯定有他的道理。」

    等到李致寫完,侯衛東看了一遍,道:「這事我知道了,至於何時實施,等成熟了再研究。」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11 12:27
第四百五十四章迂迴(中)

    李致寫下了六個需要被調整的名字,還有幾個取代者的名字,除了幾個名字以外,她沒有多作解釋。

    在六個需要被調整的名字中,有二個,侯衛東熟悉,一個是飛石鎮鎮長,另一個是頂山鎮黨委書記,飛石鎮、頂山鎮和紅星鎮都是成津磷礦主產區,章永泰劍指何處,自然已是一清二楚。

    「章永泰是條好漢子,難怪他殉職以後,周昌全如此震怒。」

    侯衛東回想著自己在周昌全身邊之時,在章永泰沒有出事之前,只是覺得周昌全很關注成津和章永泰,對成津所發生的事並沒有過多地關注,現在反思,說明了兩個問題,一是周昌全很深沉,心裡裝著太多的事情,如果不是他要派自己到成津,就算繼續當他的專職秘書,或許也不能瞭解到成津的內幕。

    二是成津的各項情況一直通過不同渠道傳送到了市委辦,侯衛東都看過,由於成津經濟落後,他並不太關注此地,也就沒有從這些材料中分析出問題,這說明自己沒有主持過一個地區的全面工作,思維上還有侷限,大概周昌全也看到這一點。

    章永泰要動這六個人,肯定這六個人有問題,侯衛東要整頓礦業秩序,料來也必須動這六個人,如何下手,馬有馬路,車有車道,就各有各的招數了。

    侯衛東生了警察世家,在家裡經常聽到父親和大哥討論案情以及作案手段,在沙州學院所學課程中。他亦涉獵到一些隱蔽手段,結合成津的複雜局面,在他心裡,迂迴作戰的方案漸漸有了雛形。

    他此時已經充分相信章永泰,既然章永泰想調整地人,肯定都有問題,他在紙上寫了六個名字,然後隨手一抓:這張紙條上是飛石鎮鎮長杜永剛,這將是迂迴戰術的第一個對象。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的那一塊石頭。

    侯衛東給新任的秘書杜兵打了個傳呼,過了不到兩分鐘,就聽到了杜兵氣喘吁吁的聲音,「侯書記,您好。」

    「我在縣委小招待所有會議室,你來一趟。」

    很快,杜兵就出現在了縣委招待所的小會議室,額頭上全是汗水,站在門口,他用雙手抹著臉。臉色也是紅紅的,顯然他是一路飛奔而來,進了小會議室,並沒有見到侯衛東,卻一眼就見到桌面上玻璃菸灰缸裡面的十來個菸頭。

    「侯書記抽菸還真歷害。」他一邊想著,一邊打開窗戶,讓煙霧散發出去。

    侯衛東抽空回了一趟寢室,小佳正斜趟在床上看電視,電高裡正在演劉羅鍋的故事,這個故事紅了好幾年。各個電視台都播放了,以後幾年,各地電視台還不斷重播,小佳看過數遍,還是津津有味。

    侯衛東進門之時,一臉壞笑地把門關上。

    「事情辦完了嗎?」

    「沒有。秘書小杜來了。我有些事情要問他,抽空回來過癮。」

    「去你地。」

    小佳伸手就要掐侯衛東,手到半途就被侯衛東捉住了,兩人就糾纏著倒在床上,侯衛東動作很熟練,在推倒小佳的時候,手就伸進了衣服,三下五除二。就將小佳剝得只剩下一條小內褲。

    「小杜還有等你。」

    「沒有關係。讓他等,學會等待。這是當秘書的基本功。」

    等兩人瘋了一陣,侯衛東到底還想著事情,一陣連續的猛攻之後,終於痛快淋漓地爆發了。

    平趟了一會,侯衛東翻身而起,道:「這次算是加餐,等晚上再吃正餐。」小佳全身放鬆,空調風吹在身上,很舒服,不過為了防止感冒,還是扯了一床空調被子蓋在身上,她看著侯衛東的眼神充滿著柔情,道:「我倒是不怕,就看你的能力了。」侯衛東狠狠地扣上皮帶,道:「治大縣若小烹,難道還治不了你。」

    侯衛東從抽屜裡拿出一部新手機,這是縣郵電局送來的樣機,性能還不錯,他自已不需要,見秘書杜兵還在傳呼,就準備讓杜兵使用。杜兵在小會議室坐了一會,聽到腳步聲,連忙站了起來,他有些疑惑地接過了手機盒子。

    侯衛東道:「都是什麼年代了,我的秘書還用傳呼機,這是新款摩托羅拉手機,你拿去用。」見杜兵有些受寵若驚,又笑道:「手機就是通讀工具,沒有什麼大不了,我估計隨著社會發展,以後手機就和傳呼機差不多,人人都用得起。」

    他是手機在嶺西市場上的第一批用戶,從二萬元的手機到二、三千地手機,不過是幾年功夫,而且是效果越來越好,體積越來越小,價格越來越低。

    但是對於杜兵來說,這仍然是一個大禮物,不過他也沒有推辭,道:「感謝侯書記關心

    侯衛東笑道:「配了手機並不是好事,二十四小時都會被我盯著,以後抽時間學會開汽車,這也是當秘書的基本技能。」杜兵漲紅了臉,道:「侯書記,你放心,我一定努力學習,提高服務本領。」

    侯衛東很快就言歸正題,道:「你利用星期天的時間,收集飛石鎮黨政班子基本情況,越詳細越好,不要聲張,最好從測面渠道瞭解。」

    杜兵是第一次接受侯衛東單獨交待的任務,心裡很激動,道:「我一定完成任務,請侯書記放心。」

    侯衛東嚴肅地道:「這些事本來我不用說,可是還得再次強調紀律,保密是放在第一位,這一點要記在心上。」

    杜兵拿著不算成為也不簡單的任務回到了家裡,他的女友丁小輝見到新手機,「哇」地跳了起來,打開外包裝,居然是市面上最新款的摩托羅拉手機,她早就想買手機了,可是價格讓人望而生畏,她興致勃勃地翻看著說明書。

    「能借給我用兩天嗎?」

    「不行,這其實不是手機,而是侯書記的繩子,他只要一拉,我就得用火箭速度趕到他身邊。」

    丁小輝道:「你在縣委辦窩了幾年,終於時來運轉,成了縣委書記秘書,侯衛東比你大不了幾歲,這麼年輕能當上縣委書記,也就是憑著當了兩次秘書的經歷,這兩年你苦一些,等到侯衛東高昇,你也就出頭了。」

    她越想越開心,道:「你最好跟著侯衛東,就可以調到沙州,到時我也跟著到沙州去工作,人世間最快樂的事情莫過於此。」

    杜兵也被感染,不過他還是道:「伴君如伴虎,以後恐怕會經常加班。」丁小輝拿著手機,從背後溫柔地抱著杜兵,道:「只有我們有好前程,苦兩年有什麼關係。」

    她胸前地柔軟部門緊緊地頂貼著杜兵,自語道:「以前看不到希望的時候,你還是天天加班,現在有了希望,我不怕你天天加班。」

    杜兵翻過身抱了抱丁小輝,道:「你先看說明,等一會教我怎麼用,我還有些事情要辦。」

    他原本想找組織部的人問一問,轉念又想:「侯書記要這個情況做什麼,如果要找組織部,直接給李部長打電話就行了,何必要我來辦此事。」又想:「越詳細越好,這是指的什麼?難道侯衛東和章永泰是一個心思。」

    他在縣委辦工作了四年,雖然不是章永泰的秘書,卻在中樞這內,知道不少事情,想起章永泰與李太忠等人勢若水火的局面,心情就沉重起來。

    只是,如今當了侯衛東地秘書,開弓沒有了回頭箭,身不由已了,他暗自祈禱:「但願侯衛東永遠順風順水,但願侯衛東不要陷在這一趟渾水之中。」

    上班以後,杜兵給侯衛東泡了茶,就回到了自已地辦公室。

    成津縣辦公室結構與益楊縣基本一樣,領導辦公室與秘書辦公室分設,侯衛東的辦公室在走道這邊,他的辦公室在另一邊。

    從辦公室裡取了調查表,杜兵輕輕敲了敲門,聽到一聲請進,這才來到辦公室。

    「侯書記,這是飛石鎮黨政領導班子的調查情況表,您看看,如果不夠詳細,我再補充。」

    侯衛東翻看了調查表,他第一眼就找飛石鎮鎮長劉永剛的名字,簡歷很詳盡,在親屬一欄中,除了夫妻、父母等直系親屬以外,還特意加了一句「方縣長的侄女婿」。

    看到這一句,侯衛東暗道:「難怪章永泰在對他下手,是為了方家,我就從此人入手,試探成津的水到底有多深。」

    他還在心裡讚賞了一句,「這個杜兵還不錯,一點就透。」隨即想到:「從這一個細節可以看出來,連縣委辦普通的工作人員都知道成津地癥結,在某種程度上,種種事情都是公開地秘密。」

    侯衛東給鄧家春打了電話,道:「老鄧,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有重要任務。」

    星期四,鄧家春剛上班就來到了侯衛東的辦公室,坐下來以後,道:「據可靠消息,劉永剛此人好色,最喜歡到沙州酒店去泡小姐。」

    侯衛東眼前一亮,道:「只要有這個愛好,那就好對付,你派可靠地人二十四小時盯著他,只要到沙州泡小姐,就將他堅決拿下,不過你別出面,請沙州公安出面,這樣任何人都無話可說。」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12 00:37
第四百五十五章迂迴(下)

    侯衛東選了飛石鎮為突破口,緊緊盯住了鎮長劉永剛,而劉永剛根本不知在禍就要臨頭,日子依然過得有滋有味。

    眼見著到了星期五,吃了午飯,飛石鎮鎮長劉永剛帶著駕駛員離開了鎮政府,正在盤山公路上,接到了辦公室的電話,他喝了些酒,臉色紅朴朴的,道:「我要到城裡辦事,下午的會不開,朴書記有事,他自已開會就行了。」

    辦公室主任愁眉苦臉地放下電話,剛才他接到了朴書記的電話,下午二點要開黨政聯席會,現在劉鎮長不參加,這個黨政聯席會也就沒有什麼意思。

    朴書記接到此信,氣得臉青面黑,掛了電話,就對副書記盧飛道:「上午我明明給他說了要開會,他還是不管不顧走了,哪裡像個鎮長,比私人老闆的素質還低。」

    盧飛和朴書記都是從外地調來的幹部,受夠了劉永剛這個地頭蛇的窩囊氣,盧飛調侃道:「劉永剛根本不是鎮長,他就是飛石鎮的地頭蛇,解放前有開明紳士和土豪劣紳,劉永剛就是典型的土豪劣紳。」

    「他走了,這會還開個屁。」這是一句氣話,也是一句真話,不過,如果真的因為劉永剛走了就取消會議,朴書記更沒有面子,取消會議的通知他還是沒有發出去。

    朴書記生氣歸生氣,也無可奈何,官場有許多或明或暗的規則用以維繫官場秩序,保證官場的運轉,但在劉永剛這個莽夫眼中這些規則根本不存在。他這個鎮長,要做什麼就做什麼,只能用飛揚跋扈來形容。

    但是,這傢伙控制著鎮裡地好些磷礦,不少村幹部都在企業裡兼職拿錢,他又很有些草莽江湖氣,與村幹部喝酒賭錢甚至一起嫖娼,將各村幹部緊緊團結在他的周圍。

    朴書記在二十來年的基層工作經驗,初到飛石鎮。儘管知道劉永剛的頭不好剃,他還是很有信心把工作做好,結果很快他就吃了一個啞巴虧。

    在收提留統籌和農業稅的關鍵時期,劉永剛去黨校學習了一個月,回來之後就請了病假,據說是胃出血。

    朴書記在鎮裡組織提留統籌和農業稅的收取,村裡幹部全部叫苦連天,不管朴書記如何三令五申,完成進度就是要比往年相比至少差上一半,飛石鎮被縣裡分管領導和相關部門多次點名批評。

    章永泰到朴書記調研。問及此情況,讓這位具有多年鄉鎮工作經驗的老書記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好在章永泰也沒有過多追問此事,沉著臉回縣裡去了。

    劉永剛喜歡喝酒,胃確實有毛病,不過住醫院亦可,不住醫院亦可,這次縣裡調朴書記過來,他存心要讓老朴吃一吃飛石鎮的殺威棒,所以就選擇了住醫院。同時授意手下的哥們弟兄將提留統籌和農業稅先拖著。

    他病癒歸來以後,在一次全鎮幹部大會上,狠拍桌子,把駐村幹部和村幹部一陣臭罵,最後宣佈:「你們是不給朴書記面子,不給朴書記面子。就是不給飛石鎮黨委政府地面子。也就是不給我老劉的面子,老子給你們一個星期的時間,到時那個村敢拖後腿,我饒不了他,讓他滾出飛石鎮。」

    果然,一個星期以後,提留統籌和農業稅收取工作基本完成,朴書記被這一記悶棍。打得好些日子都在頭昏。

    劉永剛進了城。首先就到了市建委,找到了城管局長李太忠。劉永剛在飛石鎮絕對操蛋,但是惡人自有惡人磨,他在李太忠面前,就只得俯首貼耳的份。

    進了李太忠辦公室,李太忠見劉永剛滿臉通紅,劈口就道:「中午時間,你少喝幾口馬尿。」劉永剛叫屈道:「今天國土局老苟下來,我陪他喝了幾杯,不到半斤,我喝酒就上臉,老紅,沒有辦法。」

    他笑嘻嘻地從包裡取出來一個小盒子,道:「叔,你到市裡當官,我琢磨著總得送些禮物,叔又啥都不缺,送什麼好,可是我愁壞了。」

    李太忠把禮物打開一看,這是一隻栩栩如生的黃金小牛。劉永剛又道:「叔,這牛不稀罕,關鍵這牛我是請嶺西的慧明大師開過光,能保佑叔。」

    李太忠最信這一套,聽說這牛是由慧明大師開過光,臉上這才露出笑臉,道:「這是好東西,難得你還有這份心。」

    劉永剛道:「我一直都有這份心。」

    李太忠看著黃金牛,臉上笑容又消失了,道:「永剛,你們這些日子小心些,能低調就要低調,更要把握一條,千萬不要有把柄落在侯衛東手裡。」

    「叔,你放心,我惹不起,躲得起。」

    李太忠臉色灰灰的,道:「就算想躲,恐怕別人也會找上來。」

    這一次調動沒有任何徵兆,當組織部粟明俊副部長伸手祝賀,他楞征征的沒有反應過來,一張輕飄飄的調令,總共只有兩根手指的文字,就將他由手握大權地常務副縣長變成了市建委副主任兼城管局長。

    由於城管局是建委的二級局,他其實就是出任城管局長。

    城管這個工作,管的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而且糾紛不斷,形象每況愈下,這有著深刻的社會原因。

    改革開放二十來年,在規劃、拆遷、建設以及就業保障中積累在大量的社會矛盾,這些矛盾又集中而突出地反映在城市管理之中,由於城管直接與最底層群眾打交道,也就成為社會矛盾的發洩點。

    對於城管工作,從市民的角度來說,是端起碗來吃肉。放下碗來罵娘,他們即需要干淨整潔的生活環境,對於小攤販堵路、污染環境,油煙燻人,噪聲擾名,他們一致要求整治,與此同時,見到城管暫扣小攤小販地財物又變得義憤填膺。

    從領導角度來說,市容市貌關係到政績。上級領導進入城市,直觀印象格外重要,所以,領導們對城管工作要求得很高很嚴很細,當然,如果在執法過程中出了問題,領導們會說:「嚴格執法,不是粗暴執法,出了事是執行手段地問題。」

    城管隊伍就是鑽風箱的老鼠,兩頭受氣。

    李太忠在縣裡雖然副職。實際上享受著正職的權威,素來只抓大事,如今當上了城管局長,天天管著這等煩人的小事,吃力不討好,還要經常被市領導批評,讓其心中實在不爽。

    而「不爽」只是皮毛之癢,他心中有更深的憂慮:「成津這個火藥桶,由於章永泰之死,或許要被引爆。」

    當初。面對章永泰的步步緊逼,李太忠地主意還是用官場手段來反擊,沒有料到兒子和方傑膽大包天,居然瞞著他暗算了堂堂地縣委書記,當他知道事情真相以後,被驚得目瞪口呆。他已不想罵人。半響才指著方傑和兒子李東方道:「世界上最可怕地是什麼,是認起真來的共產黨,你們兩人這把火玩大了。」

    此事不久,成津便發生了一系列人事調動,李太忠當了多年縣領導,深切地感到了天羅地網正慢慢地形成。

    劉永剛從李太忠辦公室出來,暗道:「我這個叔,真是年齡越大越膽小。這個世界就是膽大的日龍日虎。膽小的日抱雞母,怕個。」

    駕駛員東子跟了劉永剛七年。兩人關係早就超越了上下級關係,見劉永剛悶悶不樂,就笑嘻嘻地道:「聽說沙州賓館娛樂城來了一批新鮮貨,我們去嘗鮮。」

    沙州賓館娛樂城是一家老牌子的娛樂城,老闆很有背景,很少受到公安騷擾,劉永剛是裡面常客,他在這裡玩,都是以夏老闆名義對外稱呼。

    等到劉永剛走進了沙州賓館娛樂城,侯衛東便接到了電話。

    「鄧局,我覺得此事別讓刑警支隊出面,就以當地派出所掃黃的名義,你能不能再將警力調一調。」由於大哥侯衛國已經調回了刑警支隊,侯衛東就不想讓大哥過早地出招,免得引起成津那邊的警惕。

    鄧家春報告道:「侯書記,今天杜局長給我打了電話,他說凡是需要沙州公安局配合地事情,讓我直接找粟局長,今天這事,粟局長安排地正是轄區派出所。」

    侯衛東一拍桌子,道:「既然有了市局大力支持,這些土賊只能束手就擒。」

    沙州賓館娛樂城,位於沙州西城區,這裡是開發商較多的地段,平時生意很好,派出所在一般情況下也不來查房。

    劉永剛進了娛樂城,一切如舊,他輕車熟路地上了三樓,由駕駛員去挑人,他舒服地躺在床上抽菸。

    不一會,駕駛員帶了三個十八、九歲地小女孩子,都是年輕水嫩的女孩子,雖然抹著濃妝,仍然遮掩不住其青春氣息,這種類型的女孩子正是劉永剛最愛,三個女孩都不錯,這讓他猶豫了一會,才選了一位年齡看上去最小的。

    進了屋,女孩子道:「先生,先要洗澡。」劉永剛點頭,道:「一起洗。」女孩也不忸怩,在劉永剛面有脫了外套,就進了衛生間,她調好了水,在衛生間喊了一聲:「先生,水好了。」

    劉永剛脫了衣服進了衛生間,那女孩已經脫得乾淨,皮膚輕輕爽爽,小腹平平滑滑,乳頭小小尖尖,正是青春女孩的標準形體,在這一剎那,劉永剛不禁又想起老婆不低於二十六的腰圍,一身白花花的肥肉,看了都膩,更別說趴在上面做動作,與這女孩相比,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劉永剛是此道老手,他很享受地讓女孩為沖洗,一邊伸手慢慢地玩著女孩的身體,那女孩怕癢,「咯、咯」直笑,洗了一會,道:「先生,行了,上床。」

    等到劉永剛終於入港,大門「砰」地開了,湧進來三、四個人,有人照相,有人喊:「警察,別動。」

    鄧家春很快就將消息傳了過來,侯衛東知道事情成了,道:「讓新聞媒體曝光,鬧得越大越好,這樣我們就好做文章。」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12 13:39
第四百五十六章套(上)
    這是一場很典型的抓嫖戲,也是沙州政界常用的招術,當年青林鎮鎮長秦飛躍因為此事差一點被下課,此次飛石鎮鎮長劉永剛也因為此事被弄得聲名狼藉。

    成津縣委常委會上,等到常委們坐齊,侯衛東臉色鐵青走了進來,道:「在開會之前,先請委辦主任胡海讀一篇報導,大家聽了以後,談談感想。」

    《沙州晚報》在沙州發行量很大,它與日報不同,有許多花邊新聞和群眾關心的事情,更加接近老百姓的口味,因此深受沙州老百姓歡迎,雖然沒有列入黨報發行,其發行量卻是超過了《沙州日報》,從這一點來看,人們對小道消息的興趣遠遠大於對政策的學習。

    胡海不是縣委常委,只是作為委辦主任列席會議,他早就看過報紙,得到指示,就一本正經地念文章的題目:「鎮長嫖娼,被抓現形。」

    寫這篇小報導的記者很有些幽默感,很懂讀者們喜歡的看點,他採用了白描手法,分析了嫖娼者與被嫖者的年齡差距,以及兩人的形體動作,還有兩人被抓以後的自白,最後發了一通冷潮熱諷。

    常委們大多數都知道這一條消息,此時聽到胡海拖長聲音讀這篇報導,臉上一本正經,肚子裡卻是狂笑不止。

    組織部長李致是發自內心的厭惡:「劉永剛就是人渣,不得好死。」

    等到胡海讀完報紙,侯衛東拿過報紙,又舉起來揚了揚,「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好湯,成津幹部隊伍的形象,因為劉永剛而蒙羞。至少我們要多費十倍努力,才能在市委面前挽回影響。」

    紀委書記麼憲暗道:「劉永剛這次活該倒霉,侯衛東年輕氣盛,一心想往上爬,讓他失了面子,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果然,侯衛東將報紙往桌下一扔。道:「劉永剛嫖娼之事,證據確鑿,事實清楚,請紀委到沙州將材料取回來,嚴肅處理,決不姑息。處理結果在《成津日報》上刊登,以顯示縣委縣政府懲處腐敗的決心。」

    面對著侯衛東的盛怒,眾常委都不說話,麼憲是紀委書記。侯衛東點名讓他處理此事,他咳嗽了一聲,道:「劉永剛是咎由自取,紀委將立刻到市裡取材料,嚴格按紀律進行處理,只是。」他拉長了聲音,慢慢道:「家醜不可外揚,為了挽回影響,我建議不在社會上公佈此事。公佈了,縣委縣政府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侯衛東一臉盛怒全部是裝出來的,他其實心裡歡喜得緊。聽了麼憲的建議,他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默不作聲,過了半響,才道:「就按照麼書記地意見辦。」

    經過了此節,常委會這才正式開始。

    此次常委會只有一個議題:修建從成津到沙州的成沙公路。

    此次常委會之前,侯衛東就成沙公路修建與蔣湘渝進行了溝通。

    「在周書記辦公室,他特意提出了要改善成津的交通條件。這一次常委會。我準備將交通建設提上議事日程。」

    蔣湘渝當然記得上一次周昌全所說的話,道:「交通是成津發展的瓶頸。打不通這個瓶頸,成津要大發展只是空談,只是修路的錢並不是小數,成津就是吃飯財政,無錢。」

    蔣湘渝能在十來年時間從基層小幹部爬到了縣長職務,能力上絕對沒有問題,他笑道:「我們可以從各個方面籌款。」

    蔣湘渝暗道:「如果成津要修路,必須要得從各方面籌款,成津最大資源就是磷礦,也就意味著,縣政府將直接與各個磷礦主較量。」想著章永泰被孤立的實情,他就倒吸一口涼氣,絕不站在鬥爭第一線是他地原則,因此,他道:「修路是成津老百姓和歷屆班子的共識,但是始終修不了,是有現實和歷史原因的,說老實話,我害怕操之過急,欲速則不達。」

    侯衛東態度很明確,道:「修路,是周書記親自定下的,市裡也有支持政策,路肯定要修。」蔣湘渝還是把握著他的原則,試探著道:「修路涉及面太寬,恐怕得由侯書記親自掛帥才能搞下去,否則很難。」

    「行,我來當修路總指揮。」

    在侯衛東的設想中,修路是一石兩鳥之計,一方面,修路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地大事,抓好此事,能有力地促進成津發展;另一方面,如果現在就將攻擊點集中在磷礦上,阻力肯定很大,他要利用修路一事,轉移即得利益者的視線,同時儘量促使成津各種問題浮出水面,藉機迂迴解決磷礦問題,

    周昌全聽了匯報,儘管感覺有風險,但是還是同意了侯衛東的方案。

    「既然侯書記願意掛帥,事情就好辦了,只要打通了交通這個瓶頸,成津就能迎來新一輪大發展,我作為縣長,責無旁貸。」縣委作決策,政府執行,這是基本模式,蔣湘渝見侯衛東願意擔任總指揮,心裡也就踏實了,至於具體的事情,作為行政一把手,他沒有理由推脫,也就一口答應下來。

    兩人有了初步協議,議題就被擺在了常委會上。

    侯衛東首先講了一番話,道:「毛主席經常講,做事情要抓住牛鼻子,所謂牛鼻子,就是事情最核心最關鍵地環節,交通瓶頸已經影響了成津發展,成津所有問題的牛鼻子就是交通,因此,今天這次常委會議題就只有一個,解決成津的交通問題。」

    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蔡正貴心道:「侯衛東到底年輕,抓政績的心思比章永泰更加迫

    他昨天和李太忠通了話,兩人最怕侯衛東扭著章永泰未做完的事情不放,現在侯衛東將工作重心放到交通之上,也就意味著暫時不會向磷礦下手,這讓蔡正貴心裡稍安。

    修路本是一個麻煩事,只要能讓侯衛東陷在麻煩事情裡,他就沒有多少心思去查其他事情。

    若此事辦不好,侯衛東就算有周昌全罩著,在成津縣也將威信掃地。

    「以李太忠在地方上的影響,在重大工程上找些麻煩,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想到這裡,他眼角餘光不由得轉向了縣委常委、公安局長鄧家春,此人在沙州公安裡就素有「冷面」之名,這個「冷面」如一根刺,讓他喉嚨感到很不舒服。

    在常委會上,一般來說,書記的態度就是拍板,應該放在最後,今天第一次常委會,侯衛東一上來就定下了基調,常委們若是明確反對,就是與新書記唱反調,因此大家都不發言。

    侯衛東笑道:「修路是好事,也是大事,大家充分發表意見。」

    蔡正貴在常委中排名靠後,他主動道:「我來發言,我支持將沙成線的建議納入今年地重點工程,關於交通的重要性,從幾個俗語就可以看來,火車一響,黃金萬兩,要想富,先修路,成津的交通條件是沙州四個縣最差地,如果不改變交通狀況,成津的發展就是空中樓閣,而成沙線又是交通建設的重中之重,我同意立刻啟動成沙線建設。」

    鄧家春乾脆地道:「我沒有意見。」

    組織部長李致見侯衛東執意推行此事,她心裡反而有些不安,道:「侯書記,修路是好事,只是成津財力緊張,去年是.億,就算全縣一年不發工資,也修不成這路,我的意思是此事還要謹慎,等資金大體上有著落了,這才向社會宣傳,否則就會失信於民。」

    侯衛東擺了擺手,道:「如果等到萬事俱備,此路恐怕還要等上許多年,如今各地都在大發展,成津如果再不快速發展,與周邊縣的差距將越來越大,想到這事,我就睡不著覺。」

    此語一出,副書記高小楠就將反對意見也嚥了回去。

    蔣湘渝臉上一直沒有什麼表情,見大家紛紛表態,這才道:「我來發言。」

    會場靜了下來,大家都看著蔣湘渝。

    「修路是大勢所趨,人民群眾有這個願望,各個企業有這個願望,縣委縣政府也用這個願望,我支持將成沙線列入重點工程,只是如李部長所言,縣裡確實沒有資金啟動。」

    蔣湘渝喝了口茶水,繼續道:「不過,再難我們也得啟動,大家還記得紅旗渠吧,我們的條件比當年修建紅旗渠時好得多,如果動員全縣之力,肯定能將此路修成。」

    他又來了一個轉折,「但是,沒有省裡、市裡的支持,修建此路將困難百倍,侯書記與省市的領導熟悉,這是先天優勢,我建議由侯書記出任成沙線公路建設領導指揮部地指揮長,這樣協調力度才大。」

    聽到這裡,眾常委醒悟過來,麼憲暗道:「蔣湘渝是耍滑頭,站在樹蔭下涼快,將侯衛東放在火上烤。」

    令眾人大吃一驚,侯衛東沉默了一會,居然斬釘截鐵地道:「前怕狼後怕虎,患得患失,永遠辦不了大事,啟動成沙公路,沒有條件我們要創造條件,有困難我們要克服困難,這個指揮長,就由我來當。」

    常委會上地消息很快傳到了李太忠耳裡,他聞之精神一振,道:「侯衛東是主持縣委工作的副書記,怎麼衝到了第一線,衝動是魔鬼,他犯了大錯。」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13 00:05
第四百五十五章套(中)

    散了會,組織部長李致收拾了筆記本,坐在會議室休息了一會,這才來到了侯衛東辦公室。

    「我看了基層組織試點工作方案,原則上同意,只是地點得換了換,我的意見是定在雙河鎮。」

    從成津縣城出發,第一站就是雙河鎮,然後就是河西鎮,再是橘樹鎮,就出了成津縣境,雙河鎮是郊區鎮,成沙公路有一半要經過雙河鎮。

    李致想了想,道:「侯書記,試點工作一般來說要放在條件相對成熟悉的地方,雙河鎮是城郊鎮,情況比較複雜,只怕到時效果不好。」

    「老公路彎道太多,許多地方需要改道,而改道最多的就在雙河鎮,在雙河鎮搞試點,就是要通過試點工作促進公路建設。」

    李致見侯衛東做事不留退路,擔心地道:「侯書記,基層的事比想像中要複雜,社員也不會完全聽指揮,城郊區還特別很難纏,如果不留退路,到時出了問題,縣委很難下台。」

    在侯衛東心目中,成津縣最大的問題是磷礦秩序,這涉及到即得利益團體的根本利益,是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除了磷礦問題,其他多數問題都是人民內部問題,不論多複雜都可以克服。

    雙河是城郊鎮,因為兩條小河交匯而得名,城郊鎮雖然亦複雜,卻並沒有重大利益在其中,更關鍵的是,雙河鎮基本上與磷礦沒有牽連。因此,將基層組織試點工作放在此,可以不受磷礦影響。

    只是,侯衛東此時還不能完全向李致點透,道:「修路是人民群眾的願望,只要做好工作,肯定會得到理解和支持,我相信雙河鎮地干部群眾能夠識大體顧大局。」

    李致見侯衛東如此固執,也不好多說。擔憂卻更深,「永泰書記太猛,侯衛東做事太固執,這怎麼辦。」

    侯衛東又道:「飛石鎮劉永剛肯定要被免職,我的想法是將他調離飛石鎮,丟到最南邊的大榆鎮,飛石鎮鎮長人選,就讓李建國去擔任。」

    李建國到飛石鎮,這是章永泰的調整方案,當日李致曾經給侯衛東匯報過。此時見侯衛東原封不動地用了這個方案,李致心中不禁一震。

    「劉永剛嫖娼被抓現形,是在我給了名單之後,這未免也太巧了。」李致一時參不透裡面的玄機,離開之時,忍不住偷眼看了一眼侯衛東,只見他臉色甚是平靜,那份沉穩完全和三十歲年齡不相符合。

    沙州,李永忠家裡,劉永剛縮在沙發上。李太忠根本不理他,關著門在寢室裡睡覺。

    劉永剛嫖娼被抓時,正在赤條條地戰鬥,衣服便被衝進來的警察收了,皮包裡面的身份證被警察收繳了,劉永剛原本想矇混過關。沒有料到沙州警察辦事效率很高。已經根據身份證調出了劉永剛的資料。

    在如此證據之下,劉永剛只得老實交待。派出所並沒有為難他,錄完詢問筆錄以後,劉永剛被罰款五千元,派出所沒便將其放了。

    第二天,他的事蹟便上了晚報,下午,成津縣開了常委會。將由紀委對其採取紀律措施。

    劉永剛膘肥體壯地老婆得知此事。拿著菜刀四處找他,嚇得劉永剛一溜煙又跑回了沙州。這事,他必須給李太忠一個交待。

    坐了半天冷板凳,才見到李太忠從屋裡出來,劉永剛哭喪著臉道:「叔,我錯了。」李太忠罵道:「你是不是男人,遇到這點事就熊了,是男人敢作敢當。」

    劉永剛有些詫異地抬起頭,李太忠繼續道:「是男人,好這一口也無所謂,可是你這個豬腦子,現在形式不對,你這是將肉朝菜板上送。」

    「叔,你的意思是我是被人陷害了。」

    「沙州賓館娛樂城一向很安全,怎麼這次恰恰捉了你的現形,有這麼巧的事情,你動腦筋想一想。」

    李太忠其實也猜不透此事的真相,劉永剛把嫖娼當成正餐,夜路走多了要撞鬼,出事很正常,只是如今是非常時期,讓他不由得疑神疑鬼。

    劉永剛聽了此話,如被針扎一樣跳將起來,道:「我去找強哥,讓他幫我查,如果真有人陷害我,我決不罷休。」他想到自己的官職多半丟了,嘴裡又冒起一句話:「我現在無官一身輕,查出是誰使壞,老子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強哥曾經是成津公安局的治安科科長,前年調到了沙州市公安局,他官職不高,活動能力卻很強。

    李太忠也想知道真相,道:「你這就去找趙強,讓他悄悄地去打聽一下,老李家的人,也不是好欺負的。」又道:「你嬸到成津去了,她不去,小柳不會收場,你這個臭毛病也應該改一改了。」

    劉永剛如打了一針強心劑,風風火火地去找趙強,同時還帶了一張報紙。

    趙強個子不高,身體強壯得就如一頭牛,一頭短髮,讓他看起來就如打入公安隊伍的黑社會人員,看過報紙,他笑得前仰後和,道:「永剛上了沙州晚報,終於一脫成名。」

    「操,老子煩死了,還取笑我。」

    趙強根本無所謂,道:「你生意做這麼好,就應該瀟灑自在,還當什麼鎮長,你別一幅死人臉,男人這一輩子就是為了填飽嘴巴,舒服雞巴,否則枉為男人。」

    「話雖如此說,我地日子不好過啊,現在不敢回家,我老婆腰上別著把菜刀,就得不對翻臉就要砍人。」劉永剛對自己的凶悍老婆又恨又怕,如果這個老婆不是方家的女子,他早就離婚了。

    趙強開了一會玩笑,就開始打電話,接連打了幾個電話,他才道:「你運氣奇差無比,沙州賓館娛樂城那一片的轄區派出所所長換了人,新所長這是弄下馬威,這幾天他都帶著人在娛樂場所掃黃。」

    劉永剛只得自認倒霉,帶著滿臉喪氣回李太忠家裡。

    在沙益公路上,侯衛東坐在越野車後排,透過車窗,看著兩邊飛馳而地的景色。

    以前周昌全在高速路上行駛之時,偶爾要打瞌睡,侯衛東不滿三十歲,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成津的人和物,在腦子裡轉來轉去,根本沒有半分睡意。

    下了益楊高速路道口,迎面而來就是步高和李晶的兩個樓群,這兩個樓群都是建設完工,頂樓的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漂亮、氣派。

    「小耿,我們到新管會去繞一圈。」

    鄧家春原來準備在沙州公安局去找一個賀駛員,侯衛東最初也同意了這個方案,後來考慮再三,又否決了這個提案,他還是準備在成津縣選一個合適的駕駛員。

    小耿從部隊回來以後就在民政局當駕駛員,李致坐過他地車,對其印象不錯,就推薦給了侯衛東,到目前為止,侯衛東對其還比較滿意。

    新管會基本上是按照當年的格局在發展,寬闊筆直的道路將大塊的土地縱橫分割,水、電、氣等管道沿著公路在延伸,形成了一塊一塊的天然小區。

    小耿原本想保持穩重的形象,看到此景,忍不住還是讚道:「益楊與成津以前相差不大,現在差距太明顯。」說到這裡,他猛地想起車上坐著成津地縣委副書記,就連忙將話題嘎然而止,從反光鏡偷看,見侯衛東臉上帶著笑意,這才松了一口氣。

    到了沙州學院,回到了久別家中,屋中一切依舊,只是沒有了主人也就失去了生氣,空氣中有著潮濕地悶味道,將窗戶和門全部打開,帶著湖水味道的新鮮空氣立刻就湧了進來。

    來到陽台上,從湖的西側又傳來了隱約的琴聲,這熟悉的場景一下就將侯衛東拉回到在益楊的點點滴滴,侯衛東不由得在心裡感嘆:「世界太奇妙了,神秘的白衣女子居然就是郭蘭。」

    那日在成津的一曲舞,已經透露出太多地信息。

    侯衛東站在陽台上,還是給郭蘭留紙條以後打地第一個電話,數年來,這是侯衛東第一次主動給郭蘭打電話。

    郭蘭正在電腦前打文件,接到了辦公室電話,當聽到是侯衛東的聲音之時,她渾身就僵住了。

    在離開成津之時,她藉著基層組織試點地事情,鼓足勇氣才將自己電話留給了侯衛東,潛意識中就希望接到侯衛東的電話,但是這一等就接近一個月。

    此時,聽到侯衛東聲音,她的喉嚨就如被一隻大手捏住,緊緊的,喘不過氣來。

    侯衛東的聲音如從天邊傳來,「我現在就在沙州學院房子裡,眼中是湖水,耳中有音樂系的鋼琴聲。」

    郭蘭深呼吸數下,這才開口,聲音也略有些打顫,道:「你,怎麼在沙州學院?」

    「成津要修路,益楊這邊經驗豐富,我跟趙東部工匯報了,準備將交通局長朱兵調到成津去。」

    郭蘭在組織部工作多年,馬上就明白過來,道:「你準備將朱兵調過去當副縣長,抓交通。」

    「嗯,此事趙東部長同意了,我還得再給朱局長見個面。」侯衛東又道:「基層組織的試點工作定在了雙河鎮,方案你應該看過了,什麼時候下來指導。」

    郭蘭咬了咬嘴唇,道:「我負責聯繫這個點,隨時都可以到成津來。」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13 18:15
第四百五十六章套(下)

    沙州學院的房子是侯衛東第一套住房,在這裡留下了許多溫馨時光,給郭蘭打了電話以後,他又在陽台上站了一會。

    這時,一群音樂系的女生從樓下走過,姹紫嫣紅一片,清脆笑聲如撲騰而起的麻雀,不遠處,就是蕩漾著的湖水,湖邊有不少隨風搖動的柳枝。

    在離開之際,侯衛東看了看郭教授的房門,往日,這屋是書香和琴聲,如今,人去樓空,一道冷冰冰鐵門緊鎖著房門。

    在車上,他給交通局長朱兵打了電話,道:「朱局,我是侯衛東,到了益楊,找地方見一面。」

    朱兵正在主持會議,接了電話,對下屬做了一個稍等的手勢,拿著手機快步出了會議室,局長大人一走,交通局會議室便輕鬆起來,喝茶的,抽菸的,站起來伸懶腰的,讓辦公室活躍起來。

    「前幾天給你說的事情,周書記已經點頭了,我特意過來一趟,談一談具體情況。」

    朱兵當副局長之時,侯衛東還是位於上青林初出茅廬的駐村幹部,幾年時間,侯衛東居然能夠如此輕易就提拔一位副縣級領導幹部,朱兵除了震驚以外就只剩下感慨。

    「侯書記,我在交通賓館找個安靜房間,先喝茶,晚上請曾縣長一起聚一聚。」朱兵原本還是想稱呼「衛東」,可是話到嘴邊,想起侯衛東此時在沙州的地位,便將「衛東」改成了「侯書記」。

    「行,好久沒有聚一聚,今天晚上痛快地喝一杯。」侯衛東聽慣了「侯書記」的稱呼,朱兵叫得自然,他便也聽得自然,並沒有去糾正。

    朱兵已無心開會,回到會議室,道:「今天的會議暫時到這裡,什麼時候開會。另行通知。」

    解散會議之時,他見到梁必發張開臂膀打哈欠,稍稍猶豫,還有忍住沒有通知他。此時侯衛東已是主持工作的縣委副書記,梁必發仍然是老本行,他的身份與眾人差距不小,帶在一起反而不妥。

    在交通賓館頂層最高檔的雅間,透過落地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益楊縣城。服務員已經將極品益楊明前茶發濕,只等客人一到,就用滾水沖茶。

    侯衛東走出電梯,就見到朱兵笑容滿面地恭候在電梯口。朱兵伸出手來。道:「侯書記,什麼時候過來的,你太客氣了,有事招呼一聲,何必親自過來。」

    侯衛東答非所問地笑道:「這兩年。益楊變化很大,成津不可同日而語。」

    進了雅間。略作寒暄,侯衛東就奔向主題,道:「成津縣立刻要啟動成沙公路,我是交通建設的指揮長。成津交通建設方面的人才少,你過來當副指揮長,抓具體業務。」朱兵有些奇怪地問道:「你在主持縣委工作,怎麼由你來任指揮長,這個職位應該是縣長來擔任。」

    侯衛東抽了一枝煙出來,遞給了朱兵,煙霧裊繞以後,他才慢條斯理地道:「修路之事。是周書記親自抓。所以由我來掛帥。」此刻,侯衛東自然不能把成津地事情講得太透。可是成津的困難卻也不能全瞞著他,進一步道:「成津磷礦多,又在山區,經濟落後,干群關係也比益楊複雜,朱局,你要有心理準備。」

    朱兵在益楊當了五年多交通局長了,初當交通局長,還算是年輕,此時已過了四十歲,如果不趁著這幾年再上一個台階,大概就只能在局級幹部的崗位上退居二線,成津條件雖然要差一些,局面也要複雜一些,卻是一個上台階的好機會,上了台階以後,通過侯衛東這條線搭上週昌全,也許還有更上一層樓的機會。

    因此,反覆考慮,他還是同意到成津縣。

    聽此侯衛東說起成津的困難,他笑道:「我到成津縣主要抓交通,重點就是成沙公路,這是老本行,應該沒有大的問題。」侯衛東開了句玩笑:「對此,我深信不疑。」

    兩人之間的對答,不知不覺中就有了主次之分。

    談完正事,喝了些茶,聊了些益楊地人事變動,組織部柳部長提成了副書記,宣傳部劉揚部長年齡到點,到人大去當了副主任。

    劉坤當了二年多府辦主任,最近通過楊森林的路子,調到市政府辦當了科長,他結了婚,愛人是縣電視台的播音員,侯衛東對這個播音員還有些印象,相貌還不錯。

    秦飛躍當過開發區主任,後為調到城關鎮任黨委書記,季海洋任縣長以後,把他調整到了益楊新管會任主任。

    青林鎮黨委書記粟明調進了城關鎮,出任城關鎮鎮長。

    楊大金奮鬥了多年,當過計委主任、新管會主任、縣委辦主任,終於也成為了益楊縣委常委。

    最令侯衛東唏噓的是原青林鎮黨委書記趙永勝。

    初從沙州學院畢業之時,莫名其妙地被趙永勝發配到了上青林工作組,也就是陰差陽錯之下,他在山上開始越權組織著修上青林公路,從某種角度來說,沒有上青林瘋狂修路,也就沒有今天地縣委副書記侯衛東。經過這麼多年,他對於趙永勝當初的那一點埋怨早就隨風而逝,往日的艱難更多地變成了帶著青春印痕的回憶。

    「什麼癌?」

    「節腸癌,查出來已經是晚期。」

    「怎麼會這樣,趙書記年齡不大,還沒有退休吧。「生老病死,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趙長勝只以是多活一天算一天,聽說在沙州醫院治了七、八萬了,他已經不想治了,前一段時間回到了益楊縣醫院。」

    侯衛東聽說趙長勝就在益楊,看了看表,道:「吃飯還有一段時間,我想到醫院去看一看趙書記,他是我參加工作地第一任黨委書記,於情於理我也應該去看望。」

    醫院,由於節腸癌的原因,往日頗為愛好地趙長勝已經瘦成了一張皮子,驟然見到,侯衛東幾乎不敢認,趙長勝也就五十多,還未到退休年齡,但是躺在床上的趙長勝是完完全全的老人,滿臉的老年斑,頭髮凌亂著,閉著眼睛在輸水。

    趙長勝地兒子趙小軍守在床頭,趙小軍見到侯衛東,吃了一驚,忙去推父親趙長勝,道:「爸,侯書記來看你了。」侯衛東見到往日的領導成了這般模樣,心中不忍,連忙阻止道:「別叫趙書記,讓他休息。」

    趙長勝精神跨得很歷害,睜開眼見了侯衛東,沒有什麼表情,隨口答了幾句,又「哼哈」幾聲,就眯上了眼睛。

    侯衛東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他已經在車上準備了一千元錢,就遞給了一旁抹淚的趙長勝老婆,又安慰了幾句,就和朱兵一起走出了病房。

    在走道上,侯衛東詢問道:什麼時候發現你父親得病的。」趙小軍是一臉疲憊,道:「去年我爸就吃不下東西,他脾氣犟,不肯到醫院檢查,今年來檢查,已是節腸癌晚期了。」

    「治療效果如何?」

    「癌細胞已經擴散了,現在活一天算一天。」

    這時,趙長勝老婆跟著走了出來,對侯衛東道:「還是以前青林鎮的同志們好,紛紛來看望我家老趙,現在單位的人連面都不露。」說著說著,她便開始抹眼睛。

    趙小軍勸道:「媽,別說這些。」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社會,以前趙長勝在青林鎮是一把手,還曾經多少施恩於部下,大家記著舊情,自然會來看望他,調進城以後,趙長勝就退居二線,無職無權,看望的人自然不多。

    回到了交通賓館,侯衛東很感慨地對朱兵道:「還是老話說得好----什麼都是別人地,只有身體是自己地,今天見了趙書記這個樣子,才明白此話說得是如此深刻。」

    侯衛東又抽個空給母親撥打了電話,聊了幾句,他道:「媽,注意身體,少吃紅燒肉,多吃點雞、魚、兔。」

    劉光芬有些奇怪地問:「小三,你怎麼突然想起這事。」

    侯衛東沒有說實話,只道:「剛看了篇報導,人胖了百病纏身,你看看你,腰比爸粗多了,得了高血壓、冠心病、糖尿病就麻煩了。」

    劉光芬聽到兒子關心自己,心得歡喜得緊,道:「當了縣委書記就是不一樣,小三知道關心人了。」又道:「昨天你二姐夫和二姐給我說,想到成津來搞點項目。」

    侯衛東已經接了二姐電話,道:「姐夫的絲廠生意還行,怎麼就想到轉行?」劉光芬嘆了口氣,道:「絲廠受國際市場影響大,他們做得辛苦,沒有搞工程實在,你當弟弟地,能幫還是幫一把。」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14 16:55
第四百五十七章秋(上)

    九月,悶熱難當,秋蟬夜鳴聲刺破黑暗的天空。

    縣委招待所的後院經過了緊張施工,完成了改造工程,新修的一道圍牆將招待所分成了前後院,後院只有一幢樓和一塊平地,要進入後院,必須先經過縣委招待所大門,然後再進入中門,這才能進入後院。

    在後院不起眼的地方,特意開了一道小門,此道小門只能從裡面開關,從外面看就是一道嵌在牆上的厚門。

    後院住著到成津工作的外地人,包括縣委副書記侯衛東,縣委常委、公安局長鄧家春,還有分管交通副縣長朱兵,另外駕駛員小耿也住在裡面。

    公安局刑警大隊大隊長羅金浩沒有住在這裡,他住在公安局的單身宿舍裡,檢察院副檢察長陽勇則住在檢察院辦公樓裡,裡面有一套空出來的公房。

    儘管調了四個人,侯衛東還是感到人手太少,成津十八鎮、數十個部門,還有四大班子的數十人,侯衛東真正能信得過的人實在是屈指可數。

    結束了宴會,侯衛東看著縣委辦的工作人員將喝得大醉的朱兵扶回了房間,這才上了樓。

    喝了十來杯酒,頭也有些暈乎乎的,他乾脆將紛繁複雜的公事拋在一邊,坐在屋裡上網,習慣性地打開箱郵,查了查祝梅發過來的郵件。

    祝梅進入美術學院以後,還是保持著老習慣,每天都給侯衛東發一封郵件,天南海北、大事小事。都可以做為郵件的話題,有時長,有時短,進入學院以後。更多的則是談藝術談同學談老師。

    今天這封郵件談的是寫生地趣聞,學院組織班上同學到了長江三峽,她在郵件裡傳了兩幅畫,一幅是她的工筆畫,畫的是三峽的峽谷,然後掃瞄進了電腦,另一幅是峽谷地照片,與工筆畫是相同的地點。祝梅將兩幅畫作為附件給侯衛東發了過來。

    祝梅失去了聽力,接觸自然的一道大門很遺憾地被關上了,不過大自然很公平,有得就有失,祝梅雖然聽不見美妙的聲音,卻有一雙細緻入微的眼睛,她的工筆畫滲入了深厚的感情,帶著她的愛與哀愁。

    侯衛東將兩幅畫都調入來細細地欣賞,他甚至聞到了三峽潮濕地空氣。感受到船的搖晃,還有祝梅充滿欣喜地看著大自然美景的眼神。

    「杜兵。你等一會上網,我用郵件傳一幅畫給你,明天打印出來,是一張手工畫。」

    杜兵當了秘書。手機是侯衛東送的,家裡電腦是縣委辦配發的,查資料,傳郵件,寫文件,條件就比以前好得太多,接電話之時,他正在陪著女朋友散步。掛斷電話。便無心逛街,急急忙忙地回到了家中。將電腦打開。

    丁小輝看到那幅畫,道:「哇,好漂亮。」她又叫了一聲,道:「這是手工畫的。」她反覆看了一會,道:「沒有想到侯書記還這麼浪漫,在我印象中當官的都很死板。」

    她靠在杜兵肩膀上,道:「侯書記就是運氣好,如果你在這個位置上,做得也不會比他差。」

    杜兵搖了搖頭,道:「侯書記雖然只比我大幾歲,我感覺比章書記還要歷害些,他前途不可限量,我不敢跟他比。」他跟著侯衛東到市裡跑了幾趟,見侯衛東到市委如履平地,與洪昂等常委關係非同一般,敬畏之心不禁油然而生。

    發送完郵件,將以前傳過來的畫又調出來看了一會,侯衛東就點燃的香菸走到了陽台上。

    明亮地路燈將小院照得很清楚,侯衛東驚奇地看到鄧家春提著水壺在院子裡,正在給院內的綠色植物澆水,他澆水姿勢就如出操,很準確,每一株都沒有放過,全部被淋得透濕。

    侯衛東瞧得有趣,心裡又有話給他說,吸了一枝煙,便下樓。

    到了一樓,他順便敲了敲朱兵地門,只聽見屋裡傳來一陣陣鼾聲,空氣中似乎還有酒味,便沒有繼續敲門,直接到了小院子。

    鄧家春與侯衛東打了招呼,問道:「朱縣長喝醉了?」

    侯衛東站在鄧家春身邊,一邊看著他澆花,一邊道:「今天晚上宴請沙州交通局,朱縣長分管交通,就多喝了幾杯。」

    鄧家春將水壺放在地上,他用手臂擦了擦汗水,道:「今天在飛石鎮有人打群架,羅大隊親自帶人去了,準備拘留幾個,看能否榨出點油水。」

    侯衛東提起水壺,對著一叢茉莉澆水,道:「除了方、陳兩家以外,還有些零星小礦,這些礦主都是拿的瘦礦,怨氣不小,你可以從這邊入手,找一找線索。」鄧家春是愛花之人,見侯衛東不太懂行,便道:「侯書記,旱茉莉,水梔子,這十幾株茉莉剛才澆過了。」

    侯衛東一語雙關地道:「鄧局的經驗豐富,我把這一塊交給你,你就全權負責,只要時機成熟,我們就迅雷不及掩耳地下手。」

    這時,屋裡又傳來哇哇的嘔吐聲,朱兵是為了成沙公路而醉。

    下午,市交通局劉林義局長一行到了成津,專題研究成沙公路建設事宜,市交通局專家將嶺西省交通設計院根據成津地要求,已經有了初步設計方案,只有成津縣同意這個設計方案,便可以開展下一步的工作。

    設計思想很簡單:一是儘量依據原有路線,這樣成本最小,二是老成沙公路是依山而建,彎道多,經過勘察,不少地方需要截彎取直,有兩處要架橋,還有一處很短的隧道。市交通局這幾年修了不少的路,在修建山地公路上經驗很豐富,修此路在技術上沒有問題,關鍵是資金和土地。

    經過一番討論,侯衛東最後拍板道:「我原則同意交通設計院的設計方案。」

    「我講三點意見,一是隧道和高架橋問題,有的同志認為成本高了,我認為眼光應該更加超前,更多考慮合理性的問題,而不是錢的問題。二是這條路是成津交通命脈,設計時可以稍為保守一些,確保質量;三是成津礦業發達,重車特別多,隨著成津地發展,以後地重車將越來越多,請設計方考慮到這一因素,我覺得荷載還不夠,應該進一步提高。」

    蔣湘渝禁不住暗中苦笑:「增加荷載,截彎取直、架橋穿洞,說起來輕鬆,做起來太難,光是侯衛東提出的這兩點要求,至少要增加兩億以上地投資,兩億元,就是成津一年半的財政收

    散會以後,成津縣宴請市交通局一行,劉林義局長誇道:「成津縣是大氣魄,新成沙公路絕對會成為樣板公路。」

    蔣湘渝苦著臉,道:「荷包空空,腰桿不硬,如果真的按這個方案來修成沙路,成津恐怕一下就躍升為沙州市的欠債大戶。」侯衛東接口道:「我們要更新觀念,不怕欠債,只要能把錢拿到成津來用,就能提高成津發展水平,發展水平提高以後,還債能力能力自然水漲船高。」

    蔣湘渝仍然叫苦,道:「就算如此,籌款也是一件大難事,我沒有辦法去籌到這麼多錢。」侯衛東則道:「事在人為,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

    國土局長老苟也在酒桌之上,他聽到侯衛東與蔣湘渝在酒桌上就將分歧公開,心裡鬆了一口氣,暗道:「侯衛東年輕氣盛,蔣湘渝老奸巨滑,他們兩人絕對尿不到一個壺裡,太忠也太小心了。」

    國土局全稱是國土資源與房屋管理局,其中有一項重要職責是「診法管理礦產資源的探礦權、採礦權的審批登記發證和轉讓審批登記,承擔礦產資源儲量管理,……,審定探礦權、採礦權的評估計資格,確認探礦權、採礦權的評估結果。」

    在成津,國土房產局權力很大,老苟是多年局長,與常務副縣長李太忠關係極深,酒宴結束,老苟回到家中,關上書房,就給在沙州的李太忠打了電話。

    李太忠原本是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看電視,聽了此事,立刻來了精神,翻身起床,拿著手機在屋裡走來走去,道:「老苟,你再說詳細一些。」

    聽了兩人的爭執,李太忠精神一振,道:「侯衛東才來幾天,兩人就有公開的分歧,以後矛盾肯定要激化,只要黨政一把手不團結,就沒有精力亂插手。」

    老苟高興地道:「對,侯衛東現在親自抓這個大工程,只要將精力陷進去以後,他根本沒有時間來整頓礦業秩序。」

    他是國土局長,近水樓台先得月,家裡有不少份子在磷礦中,每年收益可觀,他對章永泰整治工作是陰奉陽違,數次洩密,這令章永泰大為惱火,已經在一些場合提出要換掉他。

    因此,當章永泰出了車禍以後,老苟開了一瓶紅酒,大醉。

    李太忠卻沒有這樣樂觀,在沙州呆得越久,他越不敢對侯衛東掉以輕心,道:「先不要輕易下這個結論,還是要觀其言察其行,小心駛得萬年船。」

    掛了電話以後,他又給雙河鎮黨委書記貢溫成打了電話,道:「新成沙公路要從雙河經過,聽說佔地不少,這是新書記的政績工程,哈,老溫,你可一定要支持。」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17 12:29
第四百五十七章秋(中)

    轉眼間就到了九月中旬,侯衛東來到成津縣也有一月有餘,在這一月裡,除了調入成津的幾個同志,以及偶然」被抓嫖的飛石鎮劉永剛,成津縣各局行委辦及各鎮的幹部大體上保持了平穩。

    成津日報和成津縣電視台一直在轟炸式地宣傳「成沙公路」,成沙公路成為了成津縣的熱門話題,章永泰推動的礦業整頓漸漸地冷冷地被多數幹部被遺忘。

    縣委招待所平時除了照顧縣委的領導外,為了增加收入,招待所的大食堂也對外開放,由於環境好,其生意還不錯,生意不錯,來往的人員也就不少。章永泰的女兒章松以前也來過縣委招待所,對招待所的情況並不陌生,上一次就是假裝在食堂吃飯混進了招待所,這一次她依葫蘆畫瓢還是順利地走進了招待所。

    進了招待所,她驚訝地發現,一個月的時間,縣委招待所新修了一道圍牆,雖然圍牆貼上了漂亮的牆磚,還在牆根上種上了茂密的植物,這一道漂亮的圍牆,將縣委招待所分隔出一個較為隱蔽的角落。

    這個角落還修有一道很傳統的鐵門,坐著一位中年人,正無聊地看著報紙。章松根本不用猜,就知道侯衛東住在裡面,看著翻報紙的男子,她突然湧現出莫名悲傷和深深無力感。

    找了一個隱蔽而視線又不錯的角落,章松閉著眼睛作了十幾次深吸呼,這才睜開眼睛,緊盯著那一位守門的無聊中年男子,憑她的直覺----侯衛東應該沒有回到院中。

    等以七點鐘,一輛越野車開進了中門。那位守門男子原本無精打彩。見了這輛車,立刻就如換了一個人,他飛快地站了起來,將鐵門打開,那輛越野車略為停頓,就滑進了神秘的小院子。

    章松看得直切,她快速地從隱蔽處跑了出來,到了門口。那名中年人動作敏捷地攔住了她,用低沉而嚴歷的聲音道:「幹什麼。」

    「侯書記,我要見你。」章松早就料到了守門人會攔著她,到了門口,就對著正在下車的侯衛東大喊,她料定,在這種情況之下,侯衛東無法拒絕。

    果然。侯衛東回頭看到章松,就道:「讓她進來。」

    走進了小院,章松鎮定了下來,心裡變得異常平靜。她甚至忍不住調侃了一句,「侯書記,這圍牆真漂亮。」說完這句話。章松馬上又後悔了,此行她是來求人為父親報仇,而不是走親訪友。

    到了二樓小屋,侯衛東很禮貌地問道:「喝茶還是咖啡。」

    「父親地冤情一日未了我有喝茶或喝咖啡地情趣嗎,侯書記,我父親是成津縣委書記,不明不白地死了,縣委當真就撒手不管了。」

    章松語調升高。道:「我等了一個月。沒有打電話來給侯書記添麻煩,今天我得再親口問問侯書記。縣委到底準備怎麼辦,如果沒有明確答覆,我將保持著向市委、省委以及黨中央上訴的權利。」

    侯衛東見章松頗為衝動,就愈發不能將真實計劃告訴她,臉上表情就嚴肅起來,道:「這事省廳作出鑑定結論,這是具有法律效力的鑑定,除非有新的證據支持此事,而那幾頁日記只是日記,不是法律意義上的證據。」

    看著漸漸變了臉色的章松,侯衛東又換了口氣道:「當然,章書記的日記很重要,上一次你只給我看了那一部分日記,我想看一看整本的日記,你回去複印給我,這裡面或許還有其他線索。」

    章松眼裡已有淚光閃爍,沒有理會其中更深地意義,道:「這有用嗎,成津如今轟轟烈烈大辦交通,誰還有興趣整頓礦業秩序,只有我父親是個傻瓜,士為知已者死,現在果然死了,誰還記得他為了成津發展作出的努力和犧牲。」

    侯衛東心裡也有感慨,不過他保持著高度的冷靜,道:「你的心情我理解,章書記是我最欽佩的人,但是縣委縣政府必須依法辦事。」

    「我上一次也說過這個觀點,如果你父親真是被陷害,你上訴就有危險,這是章書記絕對不願意看到了結果,如果你父親確實是車禍,上訴就是變相阻撓成津發展,這也是章書記絕對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章松堅決地道:「我堅信父親是被人陷害。」

    侯衛東對此不能表態。

    她見侯衛東始終是這個態度,熱血上衝,噙著眼水道:「我希望侯書記能為父親申冤,這是做女兒最大的願望。」

    她突然走了門口,將房門關上,靠著門,猛地將身上的T恤衫脫了下來,咬牙切齒地道:「侯書記,我陪你睡覺。」

    侯衛東下意識地退後一步,道:「你幹什麼,穿上衣服,幼稚,這樣做解決不了問題。」

    章松不理,又伸手將胸罩解開,將雪白豐滿地乳房暴露在侯衛東面前。

    這是非常低俗古老的招術,可是卻非常麻煩,侯衛東反應很快,他走到窗邊,一邊拉開窗門,一邊用鎮定的語氣道:「你是章永泰的女兒,怎麼能這樣做,如果你不馬上穿衣服,我就叫人上來,出醜地是章永泰。」

    侯衛東冷靜的態度讓章松清醒了過來,她嗚嗚哭了兩聲,將衣服穿了回去。

    鄧家春吃了飯,看了一會電視,就提著水壺為滿院花花草草澆水,侯衛東拉開窗子發出了聲音,他很敏感地回過頭,正好看到站在窗邊的侯衛東。過了一會,就見到一個年輕女子從樓上下來,低著頭,幾乎是掩面而出門。

    鄧家春提著水壺繼續澆水,假裝沒有看見此事。侯衛東又出現在窗口,道:「鄧局長,有事,你上來。」

    侯衛東沒有說章鬆脫衣服一事,只是講了她地狀態,鄧家春黑瘦的臉繃得緊緊的,道:「這事還真有些麻煩,章松如果去上防,就把事情搞大,反而會打草驚蛇,將全盤計劃打亂,得想個法子阻止她。」

    侯衛東苦惱地道:「當前不能跟章松講明這事,講得越清楚,我們有可能越被動,章書記是急性子,看來他的兒女也是急性子。」

    他煩惱地搖了搖頭,道:「你暫時不考慮章松的事情,集中精力尋找破案線索,這才是關鍵。」

    鄧家春說起案子之時,目光凌歷起來,他只有一米六五左右,但是他坐如鐘,在心裡上給人的感覺就特別記大,我安了幾個釘子下去,正在收集情況,有市局支持,進展還是信息較順利,主要有三個突破,第

    鄧家春面臨的困難與侯衛東基本一樣,在一、二級領導成員中,有不少人與磷礦有關聯,他佈置工作就得費更多的腦筋。好在市局對成津進行了全力支持,成津方面地檔案對成津全耍面開放、刑警隊地人員由鄧家春隨時借用。

    通過已有的線索,鄧家春慢慢地開始將觸覺伸到了成津磷礦業主。

    「每天都有小進展,很不錯。」

    為了不給鄧家春造成壓力,侯衛東再次闡明自己地觀點,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辦案就得辦成鐵案,千萬不能吃夾生飯,縱使有壓力,也有我來頂著。」

    鄧家春黑著臉點了點頭,他站起身,道:「有情況我隨時匯報,侯書記先歇著,今天花還沒有澆完,我得去完成任務。」

    初到成津,他對侯衛東這位年輕的書記還存著不少疑慮,主要是擔心他急於求成,接觸了一個月,他徹底打消了這個疑慮,侯衛東這個縣委一把手確實年輕得讓人吃驚,其沉穩大氣也讓人讚嘆不已。

    有了這樣的縣委領導作後盾,鄧家春信心十足。

    章松走出了縣委招待所,她臉熱得發燙,想起剛才的大膽行為,仍然猶如在夢中一般,在成津的街道上漫無目的走了一圈,心裡日漸淒苦。

    章永泰在家裡從來不談公事,也很少在家中接待同事,章松就對成津的人事不熟悉,唯一熟悉的秘書又跟隨著父親一起殉職,此時走在成津的街道上,心裡一片茫然。

    成津的環境衛生經地整治以後,有了一些好轉,只是基礎條件確實太差,大貨車穿城而過,城裡灰塵就在所難免,章松在街道上走了一個多小時,頭髮上便沾了不少灰塵。

    飛馳而過的小車,更是洋洋得意地帶起了一溜煙塵,還將一地秋葉帶著飛到空中,刺得她眼睛很疼。

    街道上有著破爛的讀報欄,上面的《嶺西日報》也是一幅灰頭灰腦的模樣,看著報紙,一道閃電猛地從腦海中閃過:父親很少在家裡請客,但是他曾經兩次在家裡宴請省報的王記者。

    「記者是無冕之王,省報記者或許能將事情捅到上面去。」章松有一些興奮地想道。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18 23:23
第四百五十八章秋(下)

    章松想到了省報記者王輝,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沒有王輝的電話號碼,第二天一大早,就從成津坐上了前往嶺西的客車。

    從沙州到嶺西是全高速,只要一小時的車程,輕鬆且愉快,而從成津到沙州的這條公路,卻是高低不平,就如一首激昂的曲子,充滿著跌宕起伏之樂感。

    在公共汽車上,不少乘客都在議論著成津大辦交通的熱潮,一位三十來歲的乘客憤憤地道:「這條路是沙州最差勁的一條路,政府那幫人現在才想起要修路,是浪費納稅人的錢。」旁邊一人接口道:「你知道為什麼修路,是因為有錢人都買了高檔小車,爛路坐起來不舒服,你以為是為了平頭百姓。」

    坐客車的人基本上自然不富不貴,在爛路上乘車本就無聊,有人提起這話頭,很快就有人響應。

    有人道:「侯衛東還不滿三十歲,這是嶺西的秘書病,難道當了秘書就具備領導才能。」

    又有人道:「侯衛東還是不錯,他至少知道修路,章永泰到了成津兩年多時間,開會時說得天花亂墜,口水亂飛,成津沒有一點變化。」

    「這些當領導的都是一個樣,以前章永泰天天盯著磷礦,還是想多撈些錢,現在侯衛東修路也是要得好處的。」

    大家在車上說得熱鬧,章松卻是聽得很不是滋味。在她心印象中,父親天天為了成津地發展而操勞,連家也顧不上。與腐敗沾不了半點邊,而且為了懲治腐敗丟了性命,可是在普通群眾眼裡,他父親也和腐敗分子沒有區別。

    這讓章松心裡湧起了一陣悲哀。

    到了嶺西日報大門,她拿出了工作證,對門衛道:「我找王輝主任,談宣傳報導的事情。」門衛看來人是沙州國稅局的幹部,穿著整齊。不像是來上訪地人,登記以後,還主動地道:「王主任在六樓。」

    上了六樓,章松沿著辦公室走了過去,在開著門的辦公室裡,並沒有看到王輝,她就來到上樓梯的第一間辦公室,敲了敲門。

    正在電腦前伏案工作的女子抬起頭來,道:「請進。」章松禮貌地問道:「請問王輝主任在不在。」

    聽說是找王輝,那女子視線就從電腦屏幕中離開。道:「王主任在開會,等一會才回來,你請坐。」

    章松坐下來之時,順便看了看放在桌上的工作座牌,知道眼前這位漂亮豐滿的女記者叫做段英。

    段英見來人擺也一幅等待的架式,道:「王主任還有開會,什麼時候散會還不清楚,你最好下午過來,或者跟他電話聯繫。」

    章松道:「請問王主任電話號碼是多少,我的電話本子忘記帶了。」

    來人是來找王輝。但是不知道王輝地電話號碼,這就讓段英心裡打了一個轉,道:「這樣,你叫什麼名字。是哪一個單位的,我給王主任發一條短信過去。」

    「我是沙州國稅局章松,是王主任的朋友。」

    聽說來人是沙州國稅局的,段英隨口報了沙州國稅局的名字,閒了兩三句,又道:「我以前在沙州日報工作,到沙州國稅局採訪過很多次。」

    她一邊說話,一邊發短信。當短信剛寫到「章」字。段英突然想起昨天剛接手的任務,今天下午她一將與王輝一起到成津縣。為因公殉職的縣委書記章永泰寫通訊報導,由於「章」姓在沙州並不多見,她在心裡便將兩人聯繫在一起,試探著問道:「我聽說成津縣縣委章書記因公殉職,是不是有這事。」

    章松一楞,右手下意識地抓緊了小提包帶子,道:「我就是章永泰的女兒。」

    聞言,段英站起身,給章松倒了一杯水,然後道:「你稍等一會,我給王主任發短信。」她就重新給王輝發了一條短信,「章永泰的女兒在我辦公室。」

    在採訪計劃中,就有採訪章永泰家屬的內容,王輝正被社會滔滔不絕地長篇大論折磨得昏昏欲睡,接到短信,就對主持會議的副社長道:「成津縣章永泰的女兒在辦公室等我,這是我重要的採訪對象,請個假。」

    在嶺西省委宣傳部制定的系列宣傳中,縣委書記章永泰是一個重要內容,這個內容是蒙豪放親自批示的,省委宣傳部當然不敢馬虎,將任務分別交給了嶺西日報和省電視台,嶺西日報又將任務交給了王輝,由王輝任組長,深度挖掘章永泰的典型事蹟。

    當王輝出現在了段英辦公室門前,章松如見到親人一般,兩眼開始淚汪汪,道:「王主任,我爸他出了車禍。」

    王輝是昨天下午看到了省委宣傳部轉過來的材料,這份材料是沙州市委上報給省委的,蒙豪放作了批示以後,再轉給省委宣傳部,此時他見到章松的淚水,只以為她是心傷其父之逝,安慰道:「你爸地事情我是昨天才知道,省委高度重視此事,蒙書記親自批示,要求宣傳部門深入挖掘你父親的先進事蹟,號召全省幹部向他學習。」

    聽說蒙豪放書記親自作了批示,章松先是激動,可是轉念一想:「蒙書記這個批示,其實是認定父親是因公殉職,那些官僚們拿了雞毛當令箭,恐怕事情更不好辦。」

    她心裡更不是滋味,用手背抹了抹眼淚,道:「王主任,我有事單獨要給你說。王輝閱人無數,從章松表情中感覺有些不對,便沒有再說此事。道:「你別太傷心,走,到我辦公室去坐一坐。」

    在辦公室裡。章松將日記複印件給了王輝。

    王輝原本以為這次到沙州採訪將是一個輕鬆工作,此時見到幾頁日記複印件,這才知道遇到了棘手之事,暗道:「省委書記蒙豪放親自作批示,要求宣傳部在全省宣傳章永泰事蹟,已將此事定了調子,如果章永泰之死真有隱情,這個典型樹立得越是成功。省委將會越被動。」

    他想了想,道:「蒙書記是在沙州市委上報材料上做地批示,事情的關鍵其實是在沙州市委,這幾頁日記,你給周書記看過沒有?」

    章松臉上露出激憤之色,道:「我哥給周昌全看了父親地日記,周昌全讓我們姐弟耐心等待,說市委會嚴肅認真地對待此事,可是這些口頭話又什麼意思,沙州市委還是按照因公殉職地口徑上報材料。也沒有派人對父親的死因進行調查。」

    「沙州市認定章書記是因公殉職,肯定是有依據。」

    如今章松最不願意聽的就是此話,道:「省公安廳的那些人馬虎了事,根本沒有深入細緻地破案。」

    王輝見章松已經跳進了情緒的迷障之中,勸道:「看了這些日記,從我個人的角度,覺得你父親的死是有問題地,而且問題可能很大,可是這僅僅是我個人地角度,你要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沙州市委的決策必須採信權威機構地結論,省公安廳顯然就是權威機構,而你的這些說法其實都上不了正規場合。」

    由於王輝是局外人,他所說的話更容易打動章松。章松也感到一絲困惑,更感到密不透風的壓力,她用力地壓了壓太陽穴,道:「雖然我拿不出證據,可是堅信父親的日記不會是空穴來風。」

    「這一段時間我天天在想此事,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按父親的日記,成津磷礦問題很嚴重。他整頓磷礦實際上是受到周昌全的指使。只是現在成津事情太大,又死了一位縣委書記。如果把這些事向全省人民公佈,恐怕沙州市委就會威信掃地。」

    章松以前總是稱呼周書記,此時心中有塊壘,就是直呼其名。

    「周昌全是想捂成津的蓋子,如果成津地蓋子被揭開,他就顏面無光,政治生命恐怕就要結束,現在他將他的秘書侯衛東派到成津縣,是想遮醜,是想暗中解決此事,不想讓省委瞭解成津的混亂和腐敗。」

    王輝是昨天才接到社里布置的宣傳任務,還沒有來得及到瞭解成津情況,聽說是侯衛東到成津任職,有些吃驚,道:「什麼?侯衛東到了成津,他是當縣長還是當書記。」

    「侯衛東是副書記,主持縣委工作,王主任認識侯衛東。」章松說起侯衛東,不由得想起在小招待所的那一幕,不禁有些羞愧交加,心中更是暗恨侯衛東。

    王輝與侯衛東是多年好友,他知道侯衛東在周昌全身邊的地位,聽說侯衛東被派到了成津,敏感地意識到這裡面肯定有名堂,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略為扁平的鼻子,道:「你見過侯衛東嗎,他是什麼態度?」

    「侯衛東沒有態度,我見了兩次面,他一直在給我打官腔,讓我相信他,讓我等待,反正和周昌全說的差不多。」

    說到這裡,章松神情又變得堅毅起來,道:「王主任,你是黨報的大記者,我知道你有渠道向上級反映情況,你又是我父親最信任的好朋友,希望你能將這幾頁日記傳遞給省委或是更高層。」

    王輝接過日記,真誠地道:「小松,我會盡最大努力幫助你,只是此事很複雜,得有一定時間,你也要千萬小心,還有,站在叔輩地角度我再說一句,你要想為父親尋到公正,還得依靠當地黨委和政府,周昌全書記和侯衛東書記我都有一定瞭解,他們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章松見王輝如此說,心裡感到一陣安慰,也看到了一絲希望,只是對於後面一句話,她並不肯認同。


    侯衛東很快就接到了王輝電話,他正在沙州市財政局季海洋辦公室,他馬上給周昌全打了電話,便直奔市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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